不劳无获 不劳无获 第23章
作者:半缘修道
方寸闭上嘴巴,方敬山坐在椅子上,问方寸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方寸挑能说的回答了,包括出席了一些酒会,跟冯宗礼的妈妈见了面,重新开始学小提琴。
方敬山点点头,又说:“既然你现在没有经济压力了,考虑过以后想做什么吗?”
方寸回答不出来,他还真没考虑过。
方敬山就建议他提升一下学历,或者考个编制。
方寸抹了下脸,不想说话,方寸是集找不到工作、考研失败、考编失败于一身的世俗意义上绝对的失败者。
他真想谢谢方父,又提醒了他一遍。
“考上研究生就能入职冯宗礼的公司吗,考上编制就能挣得比冯宗礼多了吗?”方寸用反问,平静的语调里哟尖锐的嘲讽。
方敬山大怒,“没出息,滚出去。”
方寸滚了。
这天晚上方寸失眠了,他在想方父的话,现在的自己要做些什么。
方寸的目标达成了吗,应该是达成了。他跟冯宗礼结婚,脱离方父的掌控,他踏进了他以前进不去的上流社会,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可是毕竟扬眉吐气了。
他还有了很多很多的钱。
方寸翻了个身,给唐夏发消息:很多很多的钱怎么买不来我开心呢。
唐夏回复说,我要投稿到矫情bot让人骂你。
第二天天一下子变冷了,方寸穿着睡衣走出阳台,被冻得打了个激灵。
楝树枝上结了霜,方寸伸手去够,树枝上搓了搓,手都被冻得通红。
“方寸?”隔着不远的楼间距,方寸看到隔壁阳台上站着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手上拿着围巾,他撑在阳台栏杆上,朝方寸笑,“真是你啊,方寸。”
方寸愣住了,“梁郁。”
梁郁笑了,“没大没小,哥哥都不叫了。”
方寸愣愣地看着他,鼻尖耳朵尖都被冻红了。
梁郁往里面指了指,意思是让方寸回去加件衣服。
方寸走回房间,被热气一蒸,脑袋都有点不清醒。
他飞快洗了脸换了衣服,拽了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把自己裹起来,然后冲出家门。
隔壁的宅子空了好几年,梁郁大学的时候出国了,他爸妈搬去了跟他姐姐住,这个宅子就没人住了。
昨天不是方寸看花了眼,是真的有人回来了。梁郁把院子简单打扫了一下,门口搬出来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屋里灰尘大,还没收拾完,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吧。”梁郁烧了热水,泡了滚烫的红茶。
方寸坐在椅子里,握着茶杯暖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方寸问,
“上个月刚回国,之前在我姐姐那边。我打算以后定居国内了,所以把这个宅子重新打扫一下。”梁郁问方寸,“你呢,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方寸点头,“六月份毕的业。”
“现在在干什么?”梁郁问:“做什么工作。”
“没有工作。”方寸说:“我结婚了。”
梁郁神色有些微妙,“男人还是女人?”
这话问的奇怪,按照梁郁对方家的了解,方寸肯定是跟一个女人结婚。
但是梁郁心里有另外的猜测。
方寸抬头看着梁郁,“你知道?”
梁郁捏着茶杯笑了笑,“知道什么?”
“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方寸看着梁郁,七年前的梁郁就是这样,挺拔的身条,干净的脸,见到方寸总是对他笑,笑得温和又内敛。
梁郁没说话,作为方寸青春期的启蒙对象,他是有所察觉的。
方寸一下子觉得脸很烧得慌,他慌张地放下茶杯,茶杯没放稳倒了,撒了方寸一身水。
梁郁去拿纸,方寸胡乱擦了擦,“我先走了。”
第24章
“哇靠,哇靠,我好尴尬,丢人丢大了。”
方寸跑回房间,也不想去阳台了,趴在床上装死,给唐夏发消息。
唐夏本来快睡着了,看见这条消息又精神了,“咋了咋了,出啥事了。”
方寸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我跟你说过没有,我的一个邻居,叫梁郁,他回来了。”
梁郁是谁呀,唐夏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你的梦中情人?”
“梦你个头的情人。”方寸说:“简直是黑历史,还是活的黑历史!”
方寸一点也不喜欢十几岁时候的自己,沉闷、拧巴,想讨好方父又没有能让他满意的能力,阴沉的像是能拧出水的抹布。
暗恋梁郁的时候就更不要提了,臭不要脸地往人家身边凑,还蠢兮兮的以为藏得很好,像怀揣一个大秘密一样,其实被梁郁全部看穿。
“不堪回首,真是不堪回首。”方寸说:“我要把梁郁暗杀掉。”
就这点事啊,唐夏打了个哈欠,“谁还没有年轻过,改天跟梁郁认识认识,补全你的前半生。”
唐夏的消息戛然而止,方寸把手机扔开,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平复复杂的情绪。
太阳出来了,天气依旧寒冷,呼出的气都冒白烟。
梁郁敲了方家的门。
方敬山不在家,他这一阵子工作多,经常外出。
杜如青在家里,因为今天方寸难得回来。
“杜阿姨,还记得我吗,我是梁郁。”
杜如青记得隔壁这个优秀的年轻人,神色惊喜,“小郁是不是,你从国外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杜如青把梁郁让进温暖的室内,冲楼上喊,“方寸快下来,你梁郁哥哥回来了。”
梁郁在沙发上坐下,时隔多年,方家大体的格局没有改变,但是软装变化有些大,熟悉里带着些陌生。
方寸慢吞吞从楼上走下来,梁郁看见他就笑,对杜如青说:“早上我们见过了。”
杜如青很惊讶,说方寸,“你小郁哥哥回来了,你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方寸含含糊糊说:“他忙着收拾屋子呢。”
杜如青说:“要回来住啦?回来了好,房子没有人气就坏得特别快,没人住可惜了。”
梁郁笑着应和,“国外哪有咱们这边好,就是我姐姐的新房子,也不如这栋房子。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方叔叔那么照看我,方寸跟我亲弟弟一样,我想回来住,跟以前一样,多好。”
方寸没说话,看了梁郁一眼,在群里发消息:还强调亲弟弟,有必要吗,搞得好像我还喜欢他一样。
赵言誉翻完群消息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寸还在发消息,一字一句的扣梁郁的话,他觉得方寸现在的怨气比天大。
杜如青去接电话,让方寸和梁郁多说说话。
方寸不开口,僵着一张脸。
梁郁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郑重地说,“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道个歉。”
方寸有些惊讶地抬头,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透亮,跟梁郁记忆中的一样。
那是方寸十六七岁的时候,他那两年长个子,个子长得飞快,身上却很瘦,薄薄一片,沉重的书包背在他身上,格外不协调。
高中学生学业压力大,方寸晚上经常在阳台透气,一坐就是好久。
梁郁的卧室跟他的卧室离得不远,他观察好几天,老怕方寸想不开跳下去。
方家的家庭氛围很压抑,这梁郁是知道的。
后来他尝试把方寸叫走,名义上是给方寸补习,其实是让方寸在自己的房间里玩。
说是玩,但方寸并没什么同龄人的爱好。
也许跟紧张压抑的高中生活比起来,任何活动都是放松,方寸在那段时间把梁郁厚重枯燥的专业课书目看完了。
对于方寸喜欢自己这一点,梁郁多多少少有些察觉。
方寸在这一方面掩饰的并不好,他平常是个过于沉闷阴郁的小孩,但是梁郁见过他很多很多的笑。
方寸没有表明过,甚至是小心翼翼地掩盖这件事情,梁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偶尔他思考整理这件事,总会为方寸发愁。
方寸喜欢梁郁是青春期萌动,以后还会有别的喜欢的人。但重点是,方寸喜欢男人。
方父的性格摆在那里,方寸又是他家唯一一个孩子,方父怎么可能同意方寸以后喜欢男人呢。
梁郁为方寸心有戚戚了好一阵,之后就着手准备出国的事情。
他出国后不久,听闻方寸高考失利,准备复读,他还来信问过怎么回事。
方寸回信的时候,在纸面上寥寥数语的决绝让梁郁心惊。
梁郁变着法的宽慰他,让他冷静,别冲动,他在信的最后告诉方寸,长大就好了。
方寸终于从记忆深处想起来梁郁的回信,那是他在跟方父斗争的两年里唯一得到的安慰。
方寸一直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
“长大就好了,”他笑着说:“你骗小孩子吧。”
梁郁看了看他,“长大就好了,我没说错啊。换做那时候,我打死也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和一个男人结婚了。”
杜如青跟梁郁说了方寸的情况。
冯宗礼,梁郁对这个人的了解不多,不过他多少接触过一些类似的大人物,他觉得很难以想象。
梁郁笑着说:“你小时候性格是别扭,现在长大了,我不能再拿以前的眼光看你了。不过我得恭喜你,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