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庚走出去拿包。

  门再次被推开时,进来的不是化妆师或林庚,而是顾予岑。

  顾予岑将门重新推上,慢条斯理地走到楚松砚身后,低垂视线看着镜子中他的脸,“好巧楚哥,没想到你也接了NH的杂志拍摄。”

  楚松砚抬起眼,在镜子中与他对视,“是啊,真巧。”

  顾予岑笑了下,接着说:“张导说,你准备接《难违》,看来不久之后,我俩还能一起拍戏了。”

  楚松砚沉默两秒,才说:“我还以为你要出国了。”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顾予岑微微颔首,“但是感觉还是在国内待着有意思,主要是接触的人有意思,有点儿不舍得走,后来跟我妈谈了一下,她就说随便我了。”

  他说得轻巧,但楚松砚能猜到,绝不止“谈了一下”这么简单。

  至于他说的接触的人有意思……..

  楚松砚又想到那个男生。

  楚松砚笑了笑,面上一片温和,“在哪待着比较舒服,就留在哪,挺好的。”

  顾予岑盯着他,哼笑了一声,他还准备说些什么,门就被人推开。

  化妆师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那个男生。

  “顾予岑,准备走了。”

  顾予岑扭头看向他,笑着问:“收拾好了?”

  “嗯。”男生弯着眼睛,走到他身边,还顺带着跟楚松砚打了个招呼:“哈喽,我叫迟笠,我在网上看到过好多关于你的帖子,《皿》我也看过一点儿,真是久闻不如一见。”

  楚松砚没来得及应声,顾予岑就伸手拍了拍迟笠的后背,说:“来追星来了?走吧。”

  迟笠冲楚松砚摆了摆手,说:“我们先走了,再见。”

  刚进来的林庚微微错身,给两人让开路。

  “那个稍微高点儿的男生就是江导心意的另一个演员,你看完剧本没。”林庚一边从包里掏出面包,一边说。

  “看完了。”楚松砚接过面包,放到腿上。

  “感觉怎么样?”林庚问。

  “挺好的,但是……..”楚松砚说:“我更想要沉知玟的角色。”

  林庚眨了眨眼,说:“没问题啊。”

  “沉知玟已经定了顾予岑吧?”楚松砚问。

  林庚反应了下“顾予岑”是哪号人,才说:“口头上是定了,但还没签合同,你要是想要沉知玟的角色,可以和那个男生一起试镜,竞争一下。”

  “我对你很有信心的。”林庚拍拍他的肩膀,说:“他上一部戏就是悬疑片,演的角色和沈知玟的人设有部分重叠。”

  有外人在场,林庚没明说。

  但楚松砚也听出他的意思。

  他认为顾予岑是因为局限在一个框架里,走了捷径,才被张岩珩选定,未必依靠爆发性的演技。

  林庚冲他挤眉弄眼。

  楚松砚“嗯”了一声,说:“我再想想吧。”

第51章

  “想明白了?”胡年手里端着杯鸡尾酒,借着吧台顶端闪烁的五彩灯光,将身体向后仰,凑近去看顾予岑的手机屏幕,但还未待他看清,顾予岑便手指一挪,摁着手机边缘,锁了屏。

  胡年“啧”了一声,觉得有点儿没意思,转头去找Finki的身影,但Finki还在不远处同酒吧老板聊得正欢,不像是准备回来的模样。

  胡年盯着Finki ,对顾予岑说:“你都不如去问问Finki ,他上学的时候,哲学学的最好了,说不准能帮你参破点儿什么高深的东西。”

  顾予岑拿起吧台上的shot杯,仰头一口喝干净,略带嘲讽地说:“他懂什么。”

  “他懂得可多了。”胡年瞥他一眼,接着说:“ Finki最受男孩欢迎了,和他谈恋爱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你要是有他的本事,也不会沦落至此。”

  “那你去和他谈呗。”顾予岑突然说。

  他微微侧着脸,视线散漫地落在胡年的脸上。

  胡年撇撇嘴,说:“撺掇自己男朋友出轨?真有你的。”

  顾予岑哂笑一声,换杯酒仰头喝了一口,没说话。

  没一会儿,胡年就坐不住,端着酒,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找Finki 。

  顾予岑坐在吧台旁边,形单影只,稍显孤独,他将剩下的几杯shot喝完,就站起身,连声招呼都没打,一个人出了酒吧。

  外面正在飘着小雪,路面上的雪已经积了浅浅一层,顾予岑踩上去,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他扣着帽子,双手插兜,顺着墙沿往外走。

  这儿离酒店不远。

  他走到路中央,等红路灯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最顶端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音持续性地响。

  红灯转绿。

  顾予岑接着抬步向前走。

  在临近自动挂断时,电话终于被接通。

  楚松砚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喂。”

  “下来。”顾予岑说。

  楚松砚沉默了两秒,说:“有事吗?”

  “有事,正事。”顾予岑说:“你不下来我就要死了,下不下来?”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顾予岑的耐心即将告罄,说:“我在酒店外面等你,不出来就等着我摸进林庚房间里边吧,你看是我先干…… ..”

  “知道了。”楚松砚打断他的话。

  之后,电话被直接挂断。

  “嘟嘟。”

  顾予岑笑了声,将手机重新揣进兜里。

  他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楚松砚刚从电梯上下来。

  顾予岑站在外面,隔着窗,同他对视。

  楚松砚身上还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外面只简单裹了件薄外套,脸上戴了个黑色口罩。

  楚松砚走到他面前,停住,看着他没说话。

  顾予岑双手插兜盯着他。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环绕着种诡异又和谐的氛围。

  街道上过往的人频频向两人投来探究的视线。

  顾予岑扫了他们一眼,伸手抓住楚松砚的手,“走吧,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

  楚松砚难得乖顺,没吭声,就跟在他后面。

  顾予岑仿佛对这附近很熟悉,连拐了几个弯,找到了个漆黑一片的废弃公园。最里面有张长椅,顾予岑用手拂去上面盖着的薄雪。

  “坐。”顾予岑看着楚松砚,却一直没松开抓着他的手。

  楚松砚的体温很低,甚至比覆在掌心的雪还要寒冷,像死人的温度。

  他觑着顾予岑,慢慢拧动手腕,挣脱顾予岑桎梏的力道。

  顾予岑也没强求,干脆松开手。

  “你……..”

  “先坐。”顾予岑打断他。

  楚松砚沉默两秒,才坐到长椅的最边缘,身子稍稍前倾着,用胳膊撑着腿,他低垂着脑袋,没再看顾予岑,低声问:“你想要什么。”

  顾予岑站在他面前,慢慢蹲下身,仰头看着他。幽暗的环境里,楚松砚的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漆黑的眼睫还将瞳孔遮盖住,顾予岑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他太懂楚松砚。

  很清楚这话代表什么。

  交换。

  作为他找到那个俄罗斯演员的交换。

  “你想给我什么?”顾予岑问。

  楚松砚缓缓道:“…… ..我不知道。”

  顾予岑倏地伸出手,用手指勾下楚松砚的口罩,然后又用手背轻轻碰了下楚松砚的侧脸。

  很凉,很冷。

  更像个死人了。

  顾予岑张了张嘴,但话到喉咙里,他又硬咽下去,故作不在意地别开脸,话锋一转道:“在《止淋》之前,就听说刘赀廉手里那部《野春恒》准备找你,我看过剧本,挺不错的。”

  刘赀廉是近几年的新锐导演,拍摄的风格独特,且更贴近年轻人的心态,惯会用镜头语言来下勾子。

  《野春恒》是他得奖后最受瞩目的待定剧本。

  “我没准备接。”楚松砚说,“你要是想……..”

  “嗯,看来是还不够好。”顾予岑说,“那就换一个。”

  楚松砚闭上嘴巴,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足足半分钟,顾予岑才再次开口说:“卖身吧,像之前那样。”

  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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