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室友 第14章

作者:一枚松花蛋 标签: HE 年下 甜宠 近代现代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单词特别像一双泪如雨下的眼睛,引得田全宝心里一阵酸涩。

  背单词真的需要环境,当你感同身受时,一个单词很快就记住了。

  林潮不再躲着田全宝,但仍然奇怪,他的态度时而热络时而冷淡,甚至有时上一秒热情似火,下一秒急转直下。

  要不是他才18,田全宝一定认为他是更年期。

  不过林潮是个大方的,他情绪再起伏,也没耽误给田全宝好吃的,反而因为林潮最近兼职挣得多,俩人伙食更好了。

  田全宝站在林潮买的体重称上,好家伙,又创新高。

  林潮的头从田全宝的肩头探了过来。

  “还不到一百三十斤,我小学毕业就比你沉了。”

  “那你小时候一定是个小胖子。”

  “错。”林潮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小学就有一米七多,从小就帅。”

  田全宝呲了呲牙,有点被他的自恋恶心到了。

  “这表情干啥,我跟你说,你就是因为吃得少才不长个,多吃点,争取长到我小学毕业的身高。”说完还在田全宝的头顶拍了一下,手法像是在给西瓜催熟。

  田全宝默默的从称上退了下来,不想和他说话。

  “晚上吃啥。”

  “不吃了,再吃吃成猪了。”

  “就你?荷兰猪吧!”林潮噗嗤一笑,看着田全宝精瘦的小身板,全身上下凑不出二两肉。

  “什么是荷兰猪?”田全宝只见过家里养的土猪,没见过洋猪,没来首都之前,他连洋人都没见过。

  “就是大耗子,长得可肥了,看着还有点傻。”

  “耗子为什么要叫猪?”

  林潮想了想:“可能是好听吧,要是叫南美洲大耗子估计没人会养。”

  田全宝拉着椅子坐下:“你养过吗?”

  林潮也拽着椅子过来挨着坐:“没有,我小时候邻居家孩子养过,没几个月就养死了。”

  “怎么能养死呢?”田全宝不明白耗子为什么会养死,他家耗子下药都药不死,别人家的居然能被养死,每天喂耗子药吗。

  “不知道,他养啥啥死,还特别喜欢养耗子,小时候养过仓鼠,把俩公的放一块了,一个把另一个吃了,发现的时候就剩半拉脑袋了。”

  田全宝皱起眉,脑子里不由浮现血腥的画面。

  “剩下那一个没几天也死了,估计是撑死的。”林潮啧了啧。

  “太残忍了吧。”田全宝感叹道。

  “这还没完呢,前两年让他爸他妈给买了一个龙猫,也是大耗子,还挺贵,后来有一天没看住,咬电线给自己电死了。”

  “他比捕鼠大队都厉害,长得还挺黑 ,我给他起外号叫黑猫警长。”

  “他小时候养养耗子就算了,长大了千万别养孩子,不然……”林潮皱着鼻子摇了摇头。

  田全宝:“……”

  田全宝:“你这是什么脑回路。”

  林潮嘿嘿一笑,好像被自己给幽默到了。

  田全宝发现他有时候还挺自恋的。

  林潮还想继续说,田全宝的电话响了。

  “我妈。”田全宝拿起手机道。

  林潮拎着椅子回自己的位置:“那你先打电话,打完电话咱们去吃饭。”

  田全宝点点头,接下微信视频通话:“妈。”

  “留住啊,吃没吃饭呢?”田母刚干完农活,粉色的格子头巾上还粘着草叶。

  “还没呢,一会和室友去食堂,你们今天吃什么呀?”田全宝几乎每天都会问家里吃什么,他怕他爸妈不舍的花钱,随便对付,田小宝孩子长身体,不能对付着吃。

  “你小妹想吃米粉,家里还有腊肉,我给她做米粉吃。”田母脸晒得黝黑,笑起来眼角皱纹堆叠。

  “行,多给小宝做点好吃的,她长身体,需要营养。”

  “妈知道,这次她月考考了全校第三,我天天给她做好吃的,奖励她。”说起自己女儿的成绩,田母笑容更深。

  田全宝也高兴,在他们那个小山村,学习是改变命运唯一的方式,尤其小宝还是一个女孩,男孩不读书可以出去打工,像二宝一样学一门技术,女孩不读书就只有嫁人一条路了。

  他希望他妹妹好好学,好好读书,像他一样考到大城市来,能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

  “留住,妈跟你说个事,刚才在地里妈听你王婶子说的。”

  提起这个王婶子,田全宝就知道他妈要说乡里乡亲的八卦了,这个王婶子是个万事通,好像在每家墙上都打了洞,谁家的事她都知道。

  “隔壁村老张家的儿子,你知道吧?比你大两岁。”

  田全宝点点头,小时候他们在一个学校上学。

  “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中邪了。”

  “中邪?”

  “对,说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田母眯着眼睛,说的神乎其神。

  “为什么?怎么回事?”

  田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好一大小伙子,他爸他妈让他娶老婆,他不干,非说自己喜欢男的,趁着他爸妈不注意,晚上跟一男的跑了,说是去隔壁省会了。”

  田全宝呼吸一窒,拿着手机的手突然使不上力气,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依靠在水杯上,看着屏幕里的田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如常。

  “后来呢?找回来了吗?”

  田母哀叹一声:“找到了,不回来,他爸他妈接受不了,昨天晚上一块喝药了,没救回来。”

第12章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替父母着想,父母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他还不学好。”田母扯了扯被风吹开的头巾,念叨着。

  “这回爹妈都死了,我看这孩子怎么办,要是一个有良心的孩子,就回来走正道,好好娶个老婆过日子,生个孙子给他爹妈,让老两口子死得其所。”田母越说越心酸,开始眼泪汪汪。

  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什么叫死得其所,不了解孩子固执想不开的父母,用自己的命做赌注,赌一个几乎为零的微小可能,若是孩子带着愧疚绑架自己再辜负另外一个无辜女人的一辈子就是死得其所,若是孩子不愿违背本心不愿坑害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就叫白死了。

  是吗?

  “他们为什么想不开?”天全宝颤着嗓音,眼神透过屏幕空洞的望着。

  “丢人呗,傻儿子,自己家有这么一个孩子还让别人知道了,父母的脸往哪放,出门就得被人说闲话,两口子岁数也不小了能受得了吗?再加上这孩子也不改,可不就想不开喝药了。”田母想起那个中了邪的孩子,满眼恨铁不成钢,心里可怜那丢了性命的老两口的同时,还暗自庆幸,自己家的孩子听话优秀,又拿得出手,还是他们老田家祖坟埋得好。

  “这么丢人吗?真的这么丢人吗?”

  有这么一个孩子丢人到连活在这个世上的勇气都没有。

  “肯定呀傻儿子,这多丢人啊,出门都不敢抬头。要我说就是他家祖坟选的不好,埋错地方了,老张头他兄弟说要找个风水先生来看看,选个好地方下葬,没准能把那个孩子给救回来。要是真找先生花个几万块钱就把那个孩子治好了,也值。”

  田母神神叨叨的说着那个先生的厉害,可田全宝却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治不好的。

  这不是病。

  可是在那个闭塞的小山村,这就是病,不但是病,还是罪孽,是害死自己父母让家族蒙羞的孽障。

  寝室开着空调,开着风扇,可田全宝还是觉得闷。

  窗外灰蒙蒙的,燕子非得很低很低,像是被人踩踏着脊梁,田全宝觉得呼吸不畅。

  他打断喋喋不休封建迷信的田母:“妈,我该去吃饭了。”

  “快去吧快去吧,多吃饭多吃菜,别怕花钱。”田母嘱咐她的宝贝疙瘩。

  她的好儿子,她的给老田家光宗耀祖的大儿子,她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拿的出手让她脸上有光的长子。

  田母满脸慈爱又眷恋的看着屏幕里面那张白皙到有些苍白的脸,直到对面挂断。

  见田全宝放下了手机,林潮便招呼他出去吃饭,林潮在前面走,田全宝盯着自己的脚尖跟在后面。

  学校里的路上总是很臭,一开始,他以为是下水道,毕竟学校的路面斑驳,到处都是下水的井口,就像是拼图的模块,一块挨着一块。可是后来发现又不是,他开始怀疑是路边的树,但都是一些司空见惯的树,闻不出什么味道。他又怀疑是有狗在路边拉尿,可是若想处处都有臭味,怕死应该遍地都是狗屎才对。

  后来田全宝就不想了,总归这臭味一直在,那就应该是学校本身就是臭的,只要一踏进这校园,每一口空气都是臭的。

  就像是隔壁村老张家的祖坟,它就是没埋对地方,什么性向,什么天生,什么科学,统统没有用,那个无缘无故死了父母的小伙子一定是因为祖坟没埋对中了邪了。

  食堂里人多的能玩消消乐,林潮拉着田全宝一个窗口一个窗口的挤过去,研究着该吃点什么。

  食堂总是那几道菜,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从来不变个花样,别说每天只点素菜的田全宝,就连肉菜换着样式吃的林潮看见不锈钢大铁盘里的菜也没什么胃口。

  两个人木讷的点餐,再从熙攘的人流中穿出去,拎着一毛钱换来的袋子和一个人最多只给一双的一次性筷子回了寝室。

  今天他们一起坐在王皓的桌子上吃。

  林潮点了鱼香肉丝和红烧肉,田全宝还是老样子的豆芽,只点了一两大米饭。

  他拿起筷子戳起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饭团,真是薛定谔的一两饭。

  食堂的饭重量总是没个准数,有时一两是二两的两倍,有时一两是二两的五分之一,总会让田全宝怀疑自己的眼睛和数学。

  田全宝把一两饭全部塞进嘴里,不但没噎着,甚至还有空余的地方能塞两块红烧肉。

  林潮把自己的饭给田全宝拨了一部分:“你怎么了?接了电话之后就魂不守舍的。”

  “我有吗?”田全宝嚼着一两饭问道。

  林潮指了指窗户的玻璃,外面天色已暗,屋内的灯光对抗着窗外的夜色,正好能反射出坐在对面田全宝的整张脸。

  “好像谁欠你二百万。”

  田全宝恹恹的,他怀疑林潮在讲东北式的玩笑,但是听着一点也不好笑。

  “谁惹你了?”林潮嘴叭叭个不停,吃着饭还有空余。

  “你。”田全宝眼皮也没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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