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野 驯野 第45章

作者:时三七 标签: 强强 HE 近代现代

  客人想了一下,也笑:“行,基底不会用的是阳光玫瑰吧?”

  “对,”李致礼点头,“明白了,我少加点糖浆。”

  他挽起袖子,动作利落,动作间手臂上那片泼墨山水在灯下明灭。

  那副画纹的很有味道,落日,大雁,孤山,古意的图案就像李致礼本人一样沉稳舒旷。

  和李致礼交好的客人基本都见过那片纹身,今天的熟客许久未来,无意间又瞥见李致礼的纹身,感觉似乎和之前有些许不一样了,随口问道:“你那纹身怎么感觉颜色淡了点,是纹的时间太久了吗?”

  李致礼也低头打量了几秒,“好像是的,这纹身是去年弄的,可能因为身体代谢所以颜色变淡了,过段时间我再去上个色。”

  “之前看的时候没发现,现在发现越看越好看,你是我身边第一个在身上纹水墨画的人,”客人盯着那轮暗红的落日,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怎么想着纹这个呢……”

  话还没说完,他的胳膊忽然被人用手擒住,硬生生从李致礼的手臂上扒了下来。

  客人吃痛,马上转头:“我靠你谁啊,有病啊!”

  林南津上午开完会,下午就坐飞机回到了海市,现在仍旧是早上的西装和背头发型。

  他长得高,压迫力很强,此时脸色又极其阴沉,捏着客人的手腕,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与不满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这个人,林南津经常在助理发来的简讯和照片中看见,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看他不爽,这个星期他离开海市将近一个星期,一回来就看见这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扒拉着李致礼的胳膊,欢声笑语地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为了能在这几天赶回来,他三天只睡了八个小时,脑袋里早已失去了某根控制的弦,几乎是在瞬间妒火中烧,根本顾不上什么风度和隐忍,上去就一把攥住了别人。

  眼见客人马上要发火,李致礼忙把已经调好的马天尼推给客人,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先喝酒,不用管他。”

  说着,他出吧台,拽着林南津的袖子让他跟自己一起走,“你过来!”

  林南津一个眼神都没动,还是瞪着别人,与那个客人针锋相对。

  “林南津!”李致礼隐隐生怒,“你给我过来。”

  察觉到李致礼的怒意,林南津这才转头看了李致礼一眼。

  顿了几秒,他松开客人的手,跟着李致礼一起走到了酒吧外面。

  李致礼走到酒吧外面还不算,直到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周围都安静下来,他才停住脚步,抱胸看着身后的林南津。

  “你是来给我找麻烦的吗?”他冷声问。

  林南津别过脸,侧脸冷硬,“我只是没忍住,没有想给你找麻烦的意思。”

  他刚刚对着客人的嚣张气势忽然就弱了下去,被李致礼拧皱的西装没有抚平,再配上那张臭脸,看上去就像被人弄脏了西装,正在默默地生着闷气。

  “但事实上呢,你已经给我找了麻烦。”

  “林南津,你不要以为我没有发现你一直在这里待着,除了你,还有你那些几乎要把我的酒吧当成每天打卡上班的地点的助理,我都看到了,”李致礼认真地说,“我不理会,只是不想与你起冲突,可你却很过分的把这当成是我的纵容。”

  那张往日里格外温和的脸庞,此时在楼梯道素白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严肃,他一板一眼地细数林南津的不是,虽然不太像,但这其实是他非常生气的表现。

  林南津知道,所以他没说话,不在这个时候继续火上浇油。

  李致礼见他沉默,事实上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半点不对,一阵深深的无力与疲惫忽似波涛般涌上心头。

  他闭上眼睛,又开口,加重语气道:“你不要再来了!”

  李致礼转身走出楼梯间,“你喝不了酒,半点酒吧该干的正事不做,就不要再来了。”

  林南津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李致礼的话,他看着李致礼,下意识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李致礼忽然回头瞪他,“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林南津马上止步,垂眸注视李致礼挽上去的袖子,点点头。

  “林南津!”李致礼这回是真的怒了,“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能威胁到你的只有这一条命,你若是再没事儿随随便便安眼线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自己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情!”

  林南津倏然抬头,抿着嘴唇,面色阴晴不定地盯着李致礼。

  李致礼根本不管,再也没看站在原地的林南津一眼,推开酒吧的门进去了。

  周六上午,伦敦直飞锦北的飞机落地,林慎停在接机口接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路擎森没有太大变化,白衬衫与黑风衣显现出似竹的身段,无框眼镜书生气十足,这两年读书读的,气质愈发的儒雅挺拔。

  “慎停!”他朝林慎停招手,“这里!”

  林慎停几步上前接过他的背包,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又拥抱了一下,有说有笑的往停车场走。

  “这次回国还是接着读博吗?”

  林慎停关上车门,顺手系上安全带,随口问道。

  “读博,”路擎森靠在座椅上摁了摁眉心,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他有些疲惫,再加上时差还没倒过来,整个人精神有些不济,但还是继续说笑道:“还是回国的感觉好,要不是现在太困,我觉得我可以吃下几头牛。”

  林慎停笑:“明天,后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肖鹤云可等着和你一起吃饭呢。”

  “后天,我得回去倒倒时差。”

  路擎森说,下意识透过前视镜偷偷看了林慎停一眼。

  林慎停好像没有注意到,视线依旧看着前方的车辆。

  直到驶出停车场,在红灯口轿车缓缓停下时,他才挠了挠右脸的指痕,温声道:“这印子,是不是有点吓人?”

  林慎停已经主动提及,路擎森知道自己偷摸瞥人的行为被他发现了,他也不好再装没看见,点点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跟男朋友吵架了,”林慎停倒没有丝毫尴尬的情绪,敞敞亮亮地说道,“我那天可能欺负他欺负过头了,他气急扇的。”

  路擎森皱眉,觉得他这男朋友很是过分,打抱不平道:“打人不打脸呀,而且还扇的这么狠……”

  说完,他又意识到什么,惊讶地重复:“男朋友?你…之前那一年我一点都没瞧出来。”

  路擎森平日做人圆滑,五分的东西他从来只说三分,林慎停鲜少从他嘴里听到比较激烈的话,明白他是护着自己,便摇摇头道:“其实没大碍,我们当时情绪都比较激动,我也做了比较过分的事情……”

  他又笑着说:“怎么了,你恐同啊?不能因为你是直男就这样啊。”

  路擎森沉默了几秒,笑了一声,“恐同?”

  他扭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风景,顺着林慎停的话,继续开玩笑道:“对,我恐同,恐的要死,男的别来沾边。”

第54章

  宋孝远其实很不情愿被罗云明拉出来吃烤肉。

  “哎呀,你都两三天没出门了,跟我出来吃顿烤肉怎么着你了是吧?”罗云明一边转方向盘,一边唠叨宋孝远。

  宋孝远头疼,指关节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我是真不太舒服。”

  罗云明瞥他一眼,见到他眼下的青黑,问道:“没睡好吗?”

  宋孝远闭眼嗯了一声。

  罗云明又问:“因为林慎停?”

  不说还好,一提及这个名字,宋孝远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别跟我提他。”

  他换了个坐姿,有些烦躁地看向窗外。

  “哼,”罗云明不慌不忙地超过前面慢吞吞的车,“吵几天了?你们俩还没和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吵架啊?”

  宋孝远:“没几天,算短的了。”

  他们出来时已经傍晚,此时夕阳西下,早月已经淡淡地悬在天边。

  视线所能及之处,建筑与延绵的山线都被染上浅浅的金色,天空橙蓝色的云彩也被落日吸引,慢慢沉下。一切在这种梦幻的氛围中都变得极其温柔,就连路上施工的轰鸣声,在余晖的照映下也显得格外柔和。

  宋孝远和林慎停还在海市时,傍晚时经常在厂区周围散步,那里有成片的草浪,日落时夕阳也很美,他们两个经常一起看到最后一点余晖落尽。

  宋孝远盯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我的脾气是不是比以前好太多了?”

  “好太多?”

  罗云明听他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跟你讲,我这几天可见过林慎停了啊,他脸上那个巴掌印昨天还在,你管这叫脾气好?”

  宋孝远沉默了,半晌,他闷闷地说:“那是他混账,他活该。”

  他偏头看罗云明,皱眉道:“你为什么又跟他见面?”

  “吃饭。”罗云明简洁答道,“不是在吵架吗,你还管那么多?”

  宋孝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行,我不管,那你也别跟我提他了,看我们俩到底谁难受。”

  两个人又开始吵了起来,吵吵闹闹的互怼了一路,一直到到达烤肉店的时候,他们还在吵。

  “行,罗云明,待会鸡翅你自己烤,我才不上赶着伺候你,烤糊了你也自己吃。”宋孝远踩着台阶进店,还不忘拿胳膊肘去怼身后的人。

  “两位,”罗云明一边回头跟旁边的服务员说话,一边也不甘示弱道,“我自己烤就自己烤,几个鸡翅还真能难住我不成……”

  话还没说完,他的余光瞥见旁边走廊上正在往这边过来的人,忽然一惊,连忙伸手捂住宋孝远的眼睛,推着他走,“走走走,快走,我带你去二楼房间,那边清净。”

  宋孝远被捂的莫名其妙,用力扒拉他手,“你别捂我!看不见路了!”

  等走到楼梯的拐角处,罗云明才松开手,让宋孝远先上了楼。

  他往下看了一眼,跟站在收银台旁的人对上眼神,就又迅速收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赶上宋孝远。

  不愧是吃货罗云明发现的店,肉和菜的品质与味道确实都很不错。

  但同时,对于罗云明这种把鸡翅烤糊的行为,就显得格外暴殄天物。

  宋孝远阴着脸,用剪刀把鸡翅烤糊的地方剪掉。

  罗云明还不肯服输,“谁让它那么难烤,不烤上半个小时你能安心吃吗?”

  他甚至拿起失败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可是吃到一半又觉得难以下咽,伸手去拿酸梅汤,“唉,酸梅汤没了?”

  宋孝远叹了口气,撩起隔间的竹帘,朝外面喊道:“服务员,再上一瓶酸梅汤!”

  走廊尽头的人回应了一声,宋孝远看见有人匆匆下了楼,这才放下竹帘,继续拯救那几个鸡翅。

  烤盘里一些还没有被夹起的五花肉,不时在高温下爆出滋滋啦啦的油花声,对面的罗云明也安静下来,盯着手机,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

  宋孝远终于把鸡翅清理干净,不怕烫地咬了一口。

  走廊上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下一秒,服务员端着酸梅汤,掀开竹帘进来了。

  与此同时,宋孝远的鼻尖传来一阵清冽的檀木气息。

  这气息融了树香茶香,被热腾腾的空气煮沸,在满屋的油香肉香中格外突兀。

  香气像只纤长的手,有意无意地在宋孝远鼻端撩拨,拨紧一根看不见的弦。但宋孝远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低头认真地啃着鸡翅,理都不理那个服务员。

  而奇怪的是,这服务员也不走,只是端着酸梅汤站在桌前,不肯放下,也不跟客人们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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