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心死后 当他心死后 第51章

作者:枕岸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轻松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那给你挑一朵最喜欢的吧。”小袁老师把那束花抱下来,放到他面前。

  “可以吗?”裴远溪的眼睛被花朵映亮,在对方点头允许后,小心翼翼地挑了一朵不大不小的粉色玫瑰,“谢谢老师!”

  剩下的时间,他一直在偷看墙上的时钟,秒针刚指到十二,就立刻从钢琴椅上跳了下来,被小袁老师送到路边等洪蕴雯。

  在寒风中站了几分钟,终于等到那辆银白色的车出现,他小跑过去,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小溪,上钢琴课开心吗?”洪蕴雯扶着方向盘朝他笑。

  车子的底盘太高,裴远溪抓着车门吭哧吭哧爬上来:“开心!”

  那朵玫瑰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因为怕折断,一直不敢把手放进口袋,白皙的小手冻得通红。

  他把那朵粉玫瑰递到洪蕴雯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妈妈,节日快乐。”

  “谢谢宝贝。”洪蕴雯的表情有些惊讶,接过玫瑰,“这是哪来的花?”

  “我们老师给的。”

  洪蕴雯笑了笑,将那朵玫瑰插在置物盒里:“她男朋友送的吗?”

  “不是,”裴远溪摇了摇头,认真回答,“是爸爸送的。”

  洪蕴雯的脸色骤然变了。

  裴远溪还想跟她分享刚学的曲子,就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缩在座位里不敢再说话。

  车子沉默地在马路上驰骋,刚在家门口停下,洪蕴雯就下车大步朝家里走去,被甩上的车门发出巨响。

  裴远溪被吓得抖了一下,才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小跑着跟在洪蕴雯身后。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午餐,但洪蕴雯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冲上了楼,不一会儿就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情人节你给别人送玫瑰,还说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裴远溪怔了一下,抬头看向墙上的日历,才看见今天的日期上赫然画着一颗红心,右下角写着“情人节”三个小字。

  楼上一片混乱,去劝架的佣人都被赶了下来,餐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又被端回厨房,温馨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

  在房间里午睡的裴镬和裴婕被吵醒,跑出来就听到楼上的争吵声,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异常刺耳。

  他们还听不懂吵架内容,但听到了裴远溪的名字,怔怔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人。

  裴婕最先反应过来,张嘴哇哇大哭,跑过去用力推了裴远溪一把,接着裴镬也反应过来,扁着嘴举起拳头往裴远溪身上砸。

  佣人们都顾着劝架和收拾,没注意到角落这一幕。

  两个小孩的力气不小,裴远溪被打得浑身哪里都疼,但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听着耳边的争吵声,心里像撕开了一个恐慌的黑洞。

  那天之后,家里的争吵声就不断,裴远溪再也没有看到过洪蕴雯对自己露出笑容,裴骞对他更是没有好脸色,弟弟妹妹见到他也要哭闹一番。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洪蕴雯就决定跟裴骞分居,说是分居,其实就是将裴骞赶出这个家。只是没想到的是,裴远溪也被她一并丢给了裴骞。

  所有人都清楚裴骞的德行,知道裴远溪在他手里不会有好日子过,但不管谁去劝洪蕴雯都没用,她像是一眼都不愿意多看这个大儿子,下定了决心。

  后来裴骞和裴远溪就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回去。前几年裴骞还想利用裴远溪跟洪蕴雯缓和关系,但渐渐地就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

  不知道什么原因,裴远溪不再主动亲近洪蕴雯,不像裴镬和裴婕能够很自然地扑到洪蕴雯怀里撒娇,每次见面,都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仿佛连一个正常小孩对母爱的渴望都没有。

  之前听老师说裴远溪在学校太安静时,裴骞还没当回事,但现在他担心这会让他跟洪蕴雯之间的关系更僵硬,急急忙忙地带着裴远溪去看了心理医生,结果诊断出一个没听过的病症。

  一听医生说这个病不是简单吃药就能好,裴骞就放弃了给裴远溪治疗的想法,把诊断报告和咨询记录往柜子里一塞,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件事。

  ……

  桂姨一听到裴远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心里着急。真正犯错的人都理直气壮,怎么反倒无辜的人还心怀内疚。

  “桂姨,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坐会就睡。”裴远溪轻声说道。

  “哎,好。”桂姨见他不愿多说,也只好起身回了房间。

  电视里的人正笑容灿烂地唱着难忘今宵,裴远溪坐在沙发上将红糖糍粑吃完,喝了一口茶,然后朝楼上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提着行李箱走出房间,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铁门无声地开合,单薄的身影走进漆黑的夜幕中,转眼融进了夜色。

  

第52章

  正午的阳光洒在繁华城市上空, 积雪厚厚地铺在行道上,车辆驶过时碾出一道孤零零的痕迹。

  贺觉臣下车时,皮鞋在雪地踩出深深的痕迹,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屑, 扑向深色的羊毛大衣, 绒面很快沾上一层浅淡的白霜。

  他迈开长腿, 径直走到眼前位于市中心的私人别墅门口,按下指纹, 铁门缓缓打开。

  这是一间高端私人诊所, 柔和的灯光映照在橡木地板上, 墙边的书架摆放着各类心理学书籍, 长桌上凌乱地堆着几份资料。

  休息室的门打开, 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讶异地挑了下眉:“哟, 来这么快。”

  贺觉臣抬了抬下巴当作打招呼, 走到沙发前坐下。

  “听说你这回掉沟里了, 还被那私生子骑到了头上?”凌佑郁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颇感兴趣地前倾身体,“怎么回事,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贺觉臣吃瘪,虽然贺觉臣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但向来都是一副所有事情尽在掌控之中的姿态。

  这次听说贺觉臣出了事, 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直到在网上看到那些消息,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 贺觉臣被人整了之后不急着报复,反而先联系了他,说有点事要过来找他。

  收到消息还没过二十四小时,贺觉臣就出现在了他的诊所。

  “就是你听说的那样。”贺觉臣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

  凌佑郁满肚子疑惑被迫咽了回去。

  其实这次事情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贺觉臣为什么会突然出手,却只抢回来一个逸晟集团,还连位置都没坐稳就做决策,也难怪会翻车。

  甚至有传言说贺觉臣是为了一个小情人才这样做,不过他不太相信,如果是为了支持小情人的事业,随便给对方安排个工作不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

  “你现在跟家里闹掰了?”凌佑郁没办法打听八卦,只好换了个话题,“国内现在是除夕夜吧,连年夜饭都不吃了?”

  贺觉臣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除夕有什么好过的。”

  凌佑郁“啧啧”两声:“去年除夕是谁抱着手机不撒手,跟小情人打视频呢?”

  贺觉臣一直没有情绪的眼神微变,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那时候他跟裴远溪刚在一起几个月,年夜饭上懒得应付那些烦人的长辈,便让裴远溪给自己打个电话,借机离开了餐桌。

  他还记得视频那边的裴远溪待在房间里,周围的环境很安静,灯光下的漂亮眉眼透着温柔,唇边是清浅的笑意,即使没有说话的时候,也安静地看着屏幕里的他。

  那通电话一直打到裴远溪靠在床头昏昏欲睡,他才挂了电话,下楼跟朋友守岁。

  贺觉臣抬眼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才想起凌佑郁那时也在场,冷冷道:“那是我对象。”

  凌佑郁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么玩意?”

  “别废话,帮我看看这个。”贺觉臣不再理会他好奇的目光,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

  “这是什么?”凌佑郁没想到对方来找他还真是有正事,接过来扫了一眼,“谁的诊断报告?”

  “我对象。”

  第二次听到这几个字,凌佑郁已经能够平静接受,他拿出文件夹里面有些泛黄的资料,一眼看到上方的一寸照片。

  那是一个十几岁的漂亮男孩,五官像雕刻出来的一样精致,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抿起的唇角透露出一丝不自在。

  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凌佑郁就对这份厚厚的资料提起了兴趣,但在休息时间加班还是让人有些不爽,更别说还没从贺觉臣那打听到半点八卦。

  他小声嘀咕:“我再怎么说一小时也要五位数上下,排队都排到明年了……”

  “钱打你卡上了。”贺觉臣没在意他的抱怨,脾气好得像是被夺了舍。

  凌佑郁迅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差点被数字后面的零晃花眼,立刻闭上了嘴。

  他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刚拿起资料往后翻了一页,就微微睁大了眼睛:“情感缺失症?”

  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么不专业的表现,但他还记得贺觉臣刚才说,这是他对象的诊断报告。

  “怎么?”贺觉臣皱起眉头看向他。

  在工作时,凌佑郁的态度要认真许多,跟他解释道:“这个病看起来只是性格冷漠,但其实患者很难与他人建立深厚的情感连接,更别说形成亲密关系,因为他们无法体验正常的情绪……也就是说,他们不会爱人。”

  贺觉臣的面色绷紧,沉默片刻才开口:“他对我有感情。”

  “有些患者能够模仿情绪,比如微笑、表达关心等,但那是理智判断的结果,不是本能反应。”凌佑郁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沙发上的人,“你是不是被骗了?就算你魅力再大,也不能让一个感受不到爱的人爱上你吧?”

  要是骗钱还好说,看贺觉臣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怕对方是来骗感情的。

  贺觉臣这回久久没有开口。

  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无数次痛恨这个病让他无法拥有裴远溪完整的爱。那天去裴远溪以前的中学,听到的那句“他不会爱上别人”,如同魔咒一般环绕在他耳边。

  所以在听到裴远溪说如果未来不能有结果,他们这段感情就没有意义时,心里顿时慌了神,想把裴远溪绑在身边,仓促地做了错误的决定。

  后来裴远溪失去了转正机会,却仍然不肯接受他的提议,他便更加怨恨这个让裴远溪如此无情的病。

  现在凌佑郁的话像是在他的伤口上又搅了一圈,他搭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平静地问:“他的情况有多严重,能治好吗?”

  凌佑郁眼里闪过惊讶,没想到贺觉臣竟然没有半点愤怒,只想着治好那个人,明摆着是放不下。

  难道还真的动心了?

  “先给我点时间看完这些。”凌佑郁用食指敲了敲桌上的几份资料,“东西还挺全,都是他给你的?”

  桌面上不但有诊断报告和心理咨询记录,还有一份贺觉臣写的补充说明。

  贺觉臣的眸色冷了冷:“从他父亲那里拿的。”

  只是承诺给几个业务,那人就点头哈腰,毫不犹豫地把裴远溪的东西给了他,还问他有没有其他需要。

  看那态度,就算有人要求把裴远溪卖给他,那人也不会拒绝。

  如果不是考虑到那人是裴远溪的父亲,他肯定会给对方一点苦头尝尝。

  凌佑郁也猜到了大概情况,心情复杂地“哦”了一声,又问:“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研究这些需要不少时间,你先去歇着?”

  “不用,我就在这等。”贺觉臣往后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眉眼间能看出很淡的倦意。

  看他那样子,凌佑郁就知道他应该是拿到资料后连夜赶过来,也不知道多久没合眼。

  虽然不明白贺觉臣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件事,但他难得产生了一丝同情,起身给贺觉臣倒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