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 过冬 第9章

作者:秦三见 标签: 近代现代

  很时尚。

  很暖和。

  索宥桉的长头发也在风里乱舞,不知情人士要是恰好路过,大概会以为是哪个女鬼半夜来寻仇。

  汤秽开始怀疑这姑娘因为死了爹精神受了刺激,大晚上发疯呢。

  不过看她玩得这么开心,他也觉得心情还不错。

  其实在汤秽看来,他应该感谢对方,因为她的出现,他今年的生日热闹了许多。

  “对了,有个事儿忘了问你呢。”索宥桉说,“今儿你生日是吧?”

  “嗯呢。”

  “你多大了?有二十了?”

  汤秽笑:“俺都二十五了。”

  一说起年龄,汤秽这话匣子就打开了:“俺们村里跟俺同岁的几个都结婚了,就俺连对象都没有。”

  索宥桉不怀好意地笑着看他:“那我说我给你当媳妇儿,你还不乐意。”

  “俺没不乐意,你可好了。”汤秽说,“俺是觉得咱俩才认识不大一会儿,太突然了。”

  索宥桉一直笑着看他,觉得他真是挺逗的。

  “你生日许愿了没有?”

  “没有。”

  “怎么不许?生日许愿可灵了。”

  “那都是糊弄小孩的。”

  “真的!”索宥桉不服,“从小到大,但凡我生日许的愿,都实现了。”

  “你都许啥愿了?”汤秽抱着热水袋笑,根本不信他的话。

  “我八岁那年想要一架直升机,我爸就真弄了个私人直升机。”

  “……”

  “我十五岁那年吧,想有个能看见山看见水的地方建个工作室,我爸就直接买了个岛给我盖了个小房子,但太远了,我也没去几回。”

  汤秽抿嘴笑,心说这姑娘应该没少看霸总小说。

  “你都有私人飞机了,那就飞过去呗,远啥啊。”

  “你说私人飞机啊?那玩意麻烦死了,每次还得提前申请航线,我不愿意坐。”

  编瞎话编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汤秽笑盈盈地配合他:“艾玛,那是挺麻烦。”

  虽然不知道申请航线是啥玩意,但这嗑儿唠得是相当的丝滑。

  “还有我去年过生日,想在我妈祭日以她为主题办画展,我爸直接给我安排了全球十二个城市同步开展。”

  索宥桉在这儿絮叨,习惯了早睡的汤秽已经站在那里打哈欠了。

  “全球啊……”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了啊姑娘。

  汤秽揉揉鼻子:“那你出过国啊?”

  “我小时候一直在国外来着。”索宥桉说,“我妈去世之后我爸把我抓回来的。”

  “那你知道威尼斯吗?”汤秽问。

  索宥桉笑了:“你可以啊,你还知道威尼斯呢?我十五岁第一次办画展就是在那儿。”

  汤秽当然是不信的。

  “俺小时候听村长儿子念课文,念过一个叫《威尼斯商人》,俺就记住了。”

  “你想去威尼斯吗?”

  “俺可不敢去,他们动不动就割肉的。”

  索宥桉笑得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那是人家戏剧那么写!威尼斯挺好的,没人割肉,是艺术之都,而且冬天也不会这么冷,能有十来度。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玩。”

  汤秽怀里抱着的热水袋已经凉了,但他倒不觉得特别冷。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胡诌,可他听得还是很开心。

  “行啊,那俺可等着了。”

第10章

  汤秽觉得跟“李奥”聊天很有意思,他活了25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正在寒风里美滋滋荡秋千的人就像一个长了毛的月亮,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但实际上却很漂亮。

  汤秽看得有些出了神,直到自己冷得打了个喷嚏。

  索宥桉问他:“冷了吧?要不咱们进屋吧。”

  汤秽不太想扫他的兴致:“还行。”

  索宥桉笑:“行什么啊行!你鼻尖儿冻得通红。”

  索宥桉自己穿得多,但汤秽身上就那么一件破棉衣,这大晚上根本扛不住。

  他良心发现,不闹了。

  “走了走了,明天你陪我打雪仗。”

  汤秽抬手蹭蹭脖子,“嗯”了一声。

  其实汤秽不知道打雪仗有啥好玩的,他们村里小孩儿都不稀罕玩了。

  不过既然李奥想玩,他又没什么事,那就陪着呗。

  俩人回了屋,依旧是一人一间,一人一炕。

  汤秽叮嘱:“后半夜可能会有点冷,你盖好被别冻着。”

  “放心吧您嘞!”索宥桉推门就往屋里走,一只脚迈进去,又想起了什么,退回来对汤秽说,“你生日愿望还是没许啊!”

  汤秽笑得眼睛弯弯的:“你咋还记得这事儿呢?”

  “许一个吧。”索宥桉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个什么劲儿,但就是想让眼前这小土包子许个愿。

  大概是因为自己到人家家里来瞎搅和,还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多少想弥补一点。

  万一他能帮对方实现呢?

  汤秽想了想,认真说:“俺希望俺叔俺婶儿已经投奔了个好人家。”

  索宥桉愣住了,这愿望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对方去实现。

  “你不要搞这么玄学的事儿,实际一点的。”索宥桉说,“比如希望明天一早起来家门口堆一座金山。”

  汤秽大笑:“俺要金山干啥!”

  “金山多好啊,你有钱了想干什么不行啊。”

  “俺现在也想干什么都行。”汤秽笑得一对小虎牙都亮出来了,“你快睡觉吧,俺都困死了。”

  汤秽没有继续和他聊愿望,打着哈欠回屋了。

  索宥桉躺在热乎乎的炕头,琢磨着刚才汤秽说的话。

  真笨啊,天真淳朴到有些愚蠢了。

  按理说,他应该嘲笑这种笨蛋的,可是索宥桉却有些羡慕汤秽了。

  第二天一早索宥桉是被吵醒的。

  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震个不停,仅剩的5%电量在苟延残喘着。

  没睡够的索宥桉怨念地睁开眼,摸过手机一看,来电人是老杨。

  “少爷,你确定你在那个什么柿柿如意村?”

  “一大早你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

  “我们到村口了,你住哪户啊?这小破路大车进不去,我们……”

  “你到了?”索宥桉惊喜不已,困意瞬间消散,直接坐了起来。

  但下一秒,他又躺回了被窝里。

  太冷了。

  这一大早,屋里太冷了。

  索宥桉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到了得有半小时了,你这一直不接电话,我没敢贸然行动。”

  “你贸然一下也是可以的。”索宥桉说,“这小破地方一共就那么几户人家,你挨家挨户敲门问,用不了十分钟都能找着我。”

  老杨无语。

  老杨为了退休金,决定再忍忍。

  “那您到底在哪儿呢?送货的工人等着搬货呢。”

  索宥桉想了想,他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第几户,昨天来的时候他压根儿没注意。

  “等着吧,我出去接你。”

  身娇肉贵的索少爷竟然能屈尊降贵主动出门迎接,这让老杨大呼意外。

  实际上,索宥桉是有事要提前叮嘱,否则他这么懒,才不会起来去接他们。

  蓬头垢面的索宥桉爬出被窝,把昨晚脱了衣服又一件件穿回去,甚至还穿上了汤秽特意给他拿来的秋裤。

  这真的非常不可思议。

  这辈子没见过哪个艺术家穿秋裤的。

  索宥桉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搞了回行为艺术了。

  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出门了。

  此时,汤秽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