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做下面那个! 我才不做下面那个! 第43章
作者:远鹤不追
祁砚知:“……”
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吧, 蒋昭南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后悔了,祁砚知作为一个身量比他还高的成年男性,只要对方脑子没问题, 处境没走到穷途末路,就算给他十个胆儿也不敢对这位“大佬”下手。
甚至……
蒋昭南莫名想起了酒吧那天, 明明还没见面他就已经觉得这人有点危险,毕竟当初那会儿他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站在那犄角旮旯, 却没想到等着等着就听见了毫不留情的巴掌声。
不夸张的讲,空间逼仄回声震天响, 稍微离近点都总有一种这巴掌是甩在自己脸上的错觉, 关键这还不算完,对面那个蒋昭南没见过的醉鬼愣是没还手,窝囊得跟谁孙子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于是从那晚开始蒋昭南就对祁砚知这人起了戒心, 只是随着时间迁移,这人惯会把自己装得无辜又无害, 搞得蒋昭南慢慢忘记了第一次见面那会儿,祁砚知对他做出的行径究竟有多恶劣。
“好吧,”在祁砚知充满怀疑的目光中, 蒋昭南终于憋不住承认道,“刚刚是我胡言乱语。”
“我同意,”祁砚知笑了笑, 然后随手拿起蒋昭南刚洗好的两个杯子, 仔细看了看, 笃定问,“一对儿?”
蒋昭南闻声看过去,只见祁砚知已经开始上手抚摸左右对称的两个凹口, 只得坦然答道,“是。”
“不错,”祁砚知很满意这个答案,摩挲完后把它们放下理了理袖口指着说,“过几天搬过来的时候记得把这俩带上,至于那堆东西……”
祁砚知很快地扫了一眼台上那几排奇形怪状的杯子,一言难尽地说,“你喜欢就带过来吧,反正我那厨房还挺宽敞,摆你这些东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算了吧,”蒋昭南不得不叹了口气说,“我欣赏不了这些东西,还是把它们转交给能欣赏的人吧。”
“好,”祁砚知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那我走了?”
“我送你到楼下。”蒋昭南不容置疑地说。
“行。”祁砚知没跟他争。
楼下风很大,祁砚知穿着皮衣走在前面,两只手松松地埋进外套口袋里,蒋昭南拢紧大衣跟在后面,等祁砚知穿过马路走到车前,再遥遥地挥手跟他告别。
“记得看手机!”祁砚知还没进驾驶座,站在车前朝蒋昭南大声喊着什么。
可惜风太大车太多,刺耳的喇叭声阻绝了祁砚知发出的所有声响,蒋昭南听不见,祁砚知只得从包里掏出手机拿在胸前,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狠狠朝它指了指。
蒋昭南看懂了,于是下意识伸手在外套里找手机,祁砚知就挑这个时候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
【祁砚知】:我当时说我还有话没说完……
【祁砚知】:其实……
蒋昭南继续往下翻:
【祁砚知】:我不是故意要往下倒的,而是……
【祁砚知】:当时我真没站稳,差点就要摔下去了。(尴尬小狗.jpg)
太好笑了,蒋昭南低头盯着屏幕缓缓勾起唇角,意识到祁砚知马上就要离开时,才抬头梭巡他的身影。
祁砚知看到蒋昭南笑就明白这家伙已经把消息全浏览完了,然而此刻蒋昭南还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于是祁砚知就打开微信用语音给他发了条,
“再见,蒋昭南。”
“再见,祁砚知。”蒋昭南点开新弹出来的语音条,放耳朵边听完后,也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
然后伴随着夜间萧瑟的凉风,蒋昭南站在路边,目送着熟悉的车牌号渐渐消失在这个大街。
时间很快来到两个人都很期待的这天,但说实话,这种期待只在最开始蒋昭南把一部分东西搬进祁砚知家时,才短暂地存在了二十分钟。
至于为什么只有二十分钟,那是因为蒋昭南最近忙得要死,祁砚知也不甘示弱,一个公司慢慢步入正轨还需要领导层再拉一把,一个总抓不住灵感废稿都能装满好几个垃圾桶。
于是这俩人默契地只在中午或者晚上简单地闲聊两句,包括但不限于“早饭吃的什么?”、“午饭吃的什么?”、“晚饭吃的什么?”等无聊且没营养的话题。
因为实在太忙,几乎每天都游走在各家合作商的公司里开会,蒋昭南只能在搬家前几天抽出差不多二十分钟到祁砚知家把他的“宝贝”搬过去。
说是宝贝,但其实也就是几个玉做的雕塑,大部分都是小型的动物造型,诸如仓鼠、兔子一类,摆在客厅当装饰正合适。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绿松石雕的蛇和一个雕着观音像的白玉吊坠,以及一个石头雕的巨型龙头龟,长宽都只比祁砚知双手展开短了一小半截,高度差不多达到他的膝关节。
其中那个观音吊坠已经被蒋昭南挂在了祁砚知的脖子上,说是有什么辟邪护身保平安的作用。
本来祁砚知还打算问问戴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忌讳,结果蒋昭南就这么三下五除二地把它戴了上去,顺便还把原本挂祁砚知脖子上的银链子给取了下来。
“喂,蒋昭南,你……”祁砚知摸着坠在胸口的玉牌霎时苦笑不得。
“应该挺吉利的,你戴着很漂亮。”这话没说错,祁砚知白,是那种感觉再薄一点就能看见血管的白,之前那个银链子压不住这种白,现在这个玉观音就正好。
蒋昭南颇显得有些满意地看向祁砚知,他的脖颈被一根庙里求的红绳围绕着,胸前被一个手持莲花的观音庇佑着,想不平安都难。
前几天那个叫段远的经纪人都跟他说了,祁砚知很早就没了母亲,父亲也跟没了差不多,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除了音乐和身边一两个朋友,几乎就再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了。
更何况……
蒋昭南一想起那段文字就觉得揪心,段远发消息说前几年祁砚知有抑郁倾向,很长一段时间必须靠安眠药才能睡着,后来看过很多心理医生都没什么用。
一直到他有一年开始疯狂创作单曲把自己生生累睡着才慢慢有了好转,虽然段远的确算得上祁砚知最好的朋友,但很多事情祁砚知还是会选择埋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出现了蒋昭南,一个可以比段远更亲近更容易走进祁砚知心里的角色,说不定有了蒋昭南的陪伴,祁砚知能够从此之后彻底摆脱时不时缠身的心理疾病。
于是段远就跟蒋昭南讲的多了些,比如祁砚知因为一直留长发,刚进大学那会儿被一群富二代集体针对,动不动就带人堵祁砚知骂他“娘炮”之类的各种各样很难听的话。
当时祁砚知不想惹事,再加上那群富二代除了骂人之外也没别的本事,所以祁砚知就当听狗叫一样,每天随他们骂得要多脏有多脏,随他们带头让所有同学孤立他。
段远读书早,跟祁砚知一届却比他小了差不多一岁,认识祁砚知纯属巧合,他们不是同一个专业,顶多算个校友,但相比段远这个纯纯小透明,祁砚知就要有名许多。
比如“经常戴口罩的长发帅哥”、“开学第一天就申请校外住宿的刺儿头”、“每年校园晚会都请他写歌但自己从不唱的学神”等等……
因此基本上段远大一上学期就听过了祁砚知的名字,但对他也就仅仅有个“神秘”一类的印象,直到后来慢慢有人传出他被一群富二代霸凌了,段远才出于一种天然的善意时不时会找人打听祁砚知的近况。
不过那会儿他俩还处于一个“我知道你,你不认识我”的这么一个陌生局面,一直到大一上学期考完必修课大家差不多都要回家,事情才开始有了转机。
当然这事儿其实说来也巧,因为段远正好没抢到回家的车票,就不得不在学校多待了几天。那几天没课教学楼只剩第一层的几间大教室还能让学生自习,段远随便选了其中一间进去待着,刚巧就看见了坐在第一排拿电脑编曲的祁砚知。
那会儿祁砚知的头发还没现在这么长,就是简单地覆在耳后,也没烫染,完全干净的黑色,再配上那副同样纯黑的口罩,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温顺和乖巧。
但产生这种印象的前提是忽略这家伙眉宇包括眼里流露出来的戾色。
“搞艺术的大多脾气古怪”这句话基本能准个百分之八十,起初段远还不信,但当他一进门就被这人身上的气质惊艳到以至于把目光转向祁砚知的脸时,瞬间就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副黑色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既沉郁又蓄集着躁意,像被谁偷袭弄断了爪子,下一秒就要找人拼命的狮子。
别人不知道,但段远看了是真害怕啊,虽然之前有留意这位“新生刺儿头”的情况,心里也想着刚好遇上了就挨近些,如果碰见那些霸凌的同学过来找茬,他说不定还能帮上些忙。
但此刻眼瞅这人一副浑身冒黑气谁来都得挨两巴掌的杀神模样,怎么看都十分不好惹,于是段远自觉坐在了祁砚知身后两排,跟他隔了大概四五个同学。
段远不学音乐,也看不懂祁砚知电脑弹出的一堆页面,反正他来这儿的目的主要是蹭个教室空调打游戏,至于像祁砚知这种考完试都还在搞创作的大神,根本不是他这种“及格万岁”的学渣能企及的。
更别说段远打游戏之前抬头再看了一眼祁砚知的背影,以及电脑此刻密密麻麻排列的音轨,瞬间明白了他进教室那会儿祁砚知的戾气究竟来自何处。
果然,不管哪行哪业,只要是干正事儿那就绝对高兴不起来,甭管有再高的觉悟都白搭。
于是段远开始心安理得地玩游戏。
第60章
“同学, 都放假了还不回家啊?”
一本被卷成棍状但看起来仍旧很新的专业书“砰”地砸在了祁砚知的手背上,鼠标不受控地歪了歪,祁砚知皱眉, 侧着仰头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身穿大牌羽绒服,脖子上纹了一只乌鸦的黑发男生正低头瞥向祁砚知的电脑。
“看得懂吗?”祁砚知开口的声音很冷, 像怀靖最刺骨的严冬,举着根冰棱直往人心窝里戳。
果不其然, 黑发男生烦躁地“啧”了一声,然后压低身子倾向祁砚知, 用仅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笑着说, “我不会,那你教我啊。”
男生靠得很近,祁砚知感到恶心,立刻抽手挡在这人面前, 忍住反胃说,
“教你?”
“你配吗?”
“祁砚知!”男生拧紧眉毛有些恼羞成怒地冲他喊道, “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这么羞辱过!”
“噢?”祁砚知一点儿不生气,反而勾起唇角弯着眼睛说,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恭喜你在今天收获宝贵的‘人生第一次’。”
“噗哈哈哈, 神他妈的人生第一次……”后排段远的笑声立刻引起了祁砚知跟那个黑发男生的注意, 眼见前面俩人齐刷刷回头看他, 段远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机,然后抬了抬手示意他俩继续。
莫名其妙杀出个分不清状况的二百五已经很让人不爽了,结果眼前这个根本没把自己放眼里的家伙还能更让人不爽。
“简杭宇, ”祁砚知转过头,抬眼盯着他眼睛问,“你到底想干嘛?”
被喊作‘简杭宇’的黑发男生闻言转头,神色莫测地笑了笑,“我想干嘛,你希望教室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吗?”
说罢,黑发男生吹着口哨环顾四周,对每一个还待在教室里的同学进行了肆无忌惮的眼神警告。
其实当简杭宇踏进这间教室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有不少同学开始偷偷观察这边的情况了,尤其后面简杭宇没再刻意压低声音,动静闹得巨大时,他们想不注意到都难。
毫不掩饰的笑声沉沉地砸在耳边,没有灵感想不出好旋律的祁砚知几乎已经到达了爆发的边缘,作为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的坚实拥护者,祁砚知表示,如果能让这王八蛋再多活一秒钟都是他的失职。
当然,腥臭的脏血不能溅到无辜的群众身上,于是祁砚知换了表情,飞快按下电脑关机键,神色愉悦地对简杭宇说,“走吧,有事出去说。”
简杭宇:“……”
这家伙变脸这么快的吗,以前怎么不知道?
“那……走吧。”简杭宇只当祁砚知屈服了,毕竟祁砚知应该也知道再在这儿耗下去伤害的是他自己,所以这才乖乖跟着出去,不然到时候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喂,兄弟,”眼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段远心里着急,赶忙小声问旁边的同学刚刚那个黑发男究竟是谁。
“你说他啊,”同学悄悄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然后埋下头用气声说,“特别有钱的富二代,今年大三,下学期就准备出国了。”
“出国?”段远不禁愣了愣,心想这家伙找祁砚知干嘛,还特意用这么暧昧的语气,搞得跟他包养祁砚知似的。
等等!
包养?!
段远心里忽然有了个诡异的猜测,于是连忙问,“同学,你说那个叫简杭宇的家伙这么有钱,会不会……”
“你是想问他会不会包养祁砚知对吧。”同学改换心知肚明的语气替段远补充道。
段远:“……”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直白的吗?恕他思想没跟上前进的脚步了。
“对,”段远破罐子破摔道,“就是想问这个。”
“我觉得很悬,”同学八卦兮兮地说,“听说这个简杭宇在大二的时候就搞大了别人肚子,人女生爸妈都闹到学校里来了,结果最后还是被钱摆平了。”
“而且啊,”同学摇摇头,颇有些气愤地说,“因为有钱,这个简杭宇身边就没缺过女伴儿,什么样的女生都有,性感的、清纯的、可爱的……”
“等等同学,”段远忍不住打断道,“咱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我就想问问简杭宇他是直男对吧,喜欢的应该也是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