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做下面那个! 我才不做下面那个! 第22章

作者:远鹤不追 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业界精英 近代现代

  驾驶座的师傅已经摇下副驾的车窗问他去哪儿,蒋昭南盯着手机屏幕边划拉边凭着记忆报出一个地址,趁着师傅在车内导航界面慢慢敲出地址全称的间隙,蒋昭南迅速拉开后排车门弯腰挤了进去。

  安全带系上的同时,驾驶座的师傅也很快启动车子立刻驶了出去。

  坐在后排的蒋昭南轻轻点进跟【祁砚知】的聊天界面仔细看了看:

  【祁砚知】:好。

  没错,仅仅就是一个好字。

  表示他知道了,同意并接受,却没给蒋昭南回复的话口。

  估计是太忙了吧,蒋昭南放下手机沉默地想。

  车子驶上了高速,离天空不近,却也不算太远,流动的浅紫色光晕在天幕大面积铺开,身后的鸦色阴云安静地追逐着前方波浪,蒋昭南将手机塞进风衣最外层的口袋,身子则稍微朝车窗挪了挪。

  前边师傅的车载收音机正在播放某个电台节目,大概跟音乐有关,因为里面的电台主持人正在介绍目前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几位歌手,蒋昭南粗略听了一下,基本都是资历超过十年的乐坛前辈,个个都能拿出脍炙人口的殿堂级单曲。

  说实话,就这几位差不多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歌星,凭他们的名气基本也没什么介绍的必要了,于是蒋昭南更多的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头顶的天空上。

  直到下一刻,蒋昭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接下来我们给大家推荐一首Q的新歌《蓝海》,Q身为国内顶尖唱作人,常年包揽作词作曲,出道七年获奖无数,其令人惊叹的才华与独特的音乐风格都深受广大国民喜爱。”

  “而他上个星期新发行的单曲《蓝海》更是一度延续了他近几年来一贯的创作风格,词曲不仅精妙且和谐,灵动的韵律更是点睛之笔,歌声一出就将听众拉入了十九世纪初广袤而神秘的蓝色大海。”

  “话不多说,就让咱们一起听听吧。”

  高速有点堵车,身下出租车熄火的瞬间,一段轻灵的吟唱顺着车内的流风,渐渐飘入了蒋昭南耳边。

  “过去的已不在,期待的还未来”

  “海鸥唱响歌谣童话,历史见证水底遗骸”

  “沧浪之水化为清渠,大江大河不染尘埃”

  “而我涌入大海,如潮水,似浪花,”

  “呼唤真爱”

  “……”

  蒋昭南听着旋律跟歌词一点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师傅正熄了火彻底地停在了路边,蒋昭南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他爸妈那别墅的园区。

  出租车不能开进园区,于是蒋昭南自觉付钱下车去做登记,保安打完电话确认无误后就给他放了行。

  不过蒋昭南却没走,因为很快就有一辆卡宴从不远处慢慢朝他驶来,蒋昭南认出了熟悉的车牌,也认出了车窗摇下的那张熟悉面孔。

  “二少。”对方低头向他示意。

  “嗯,走吧。”蒋昭南应下他的问候,单手拉开后座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车子又开始启动,过了个弯儿后,驾驶座的章澈把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问,“二少国外生活还算顺利吗?”

  “还行。”蒋昭南懒得答一些有的没的,于是倚在窗边静静观察外面已经可以说的上陌生的风景。

  “我出国这几年,蒋令节又开始搞装修了?”蒋昭南问得平静。

  章澈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踩着油门不敢回头,只能正视前方努力平缓着语气说,

  “您也知道老蒋总他就喜欢捣腾这些东西,附近的这些置景在近几年里不知道换了多少批了,总归是人老了还想图个新鲜,您就随他去呗。”

  “可我看他也不是图什么新鲜,而是觉得晦气吧。”蒋昭南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这……”章澈紧张得嘴皮都开始打哆嗦,“这我也不知道啊,老蒋总的心思换谁也猜不着,况且咱也没这个胆儿去猜那些。”

  “不过二少啊,您也别把老蒋总想得太坏,他毕竟是您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对您动手的。”

  “他当然不会对我动手。”蒋昭南冷漠地笑了笑,“我的名字毕竟还在他的候选名单里,就算最终继承不了公司也能给他养老送终,就这么一个还没被榨干价值的廉价劳动力,他只要脑子没毛病就不会放弃。”

  “可……”章澈还想劝劝,蒋昭南却不打算继续听下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他这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改个造景而已,我高中那会儿就不在这片地儿玩儿了,他哪怕把它们全拆了也无所谓。反正我不难过不在乎,他做再多我也只会看不起他,完全影响不了我们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

  “您……唉,”章澈垂眸攥紧了方向盘,边驱车往前开边低声道,

  “实话跟您说,我觉得老蒋总他也是够偏心的,明明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给大少的东西就比您好这么多。”

  “钱是这样,资源跟人脉也是这样,大少虽说也聪明,但优势明显更偏向艺术一类的领域,要真论起经商做生意,我还是觉得二少你更适合。”

  “适不适合这事儿不是靠说的。”蒋昭南深吸了口气慢慢仰靠在卡宴的背椅上放松道,“前几年我以为只要做出点成绩让老头看到我的能力,说不定他和母亲未来就真的会把产业放心交给我打理。”

  “可很显然,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们早就选好了继承人,从他出生那天起就选好了,听话、聪明、上进,跟我毫无关系。”

  “他们原本以为一切就会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却没想到我后来还真能干出一番成绩,可那又怎样?”

  蒋昭南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我照样还是当年那个不祥的意外,从老头破产那刻起就注定了不可能继承家产。”

  “当然,稍微得点儿甜头倒还可以,至于还想再讨点儿好处,那就越界了。”

  驾驶座的章澈越听越悲哀,他为蒋家工作差不多十年有余,对蒋昭南这些年的处境也算看在了眼里。

  外人只说老蒋总有手段有头脑,经历过暴富也遭遇过破产,人生大起大落浮沉多年,最后仍能东山再起。

  不仅娱乐集团越做越大,其分设的服装与美妆品牌也遍布全国。

  尤其“夫人能力强,儿子听话孝顺”,这种话是章澈这么些年听过最多的话,前半句当然无可否认,后半句却是个实打实的笑话。

  “二少,”章澈放慢了车速压着嗓子轻声问,“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蒋昭南却不动声色地问,“你现在做到什么职位了?”

  章澈愣了一下,了然地说,“宣发经理。”

  “不错。”蒋昭南故作不经意地说,“再等几年吧,公司需要一个更有能力的宣发总监,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岗位。”

  “真……真的吗?”

  这回章澈露出来的手臂都在颤抖,他已经算是蒋令节身边的老人了,蒋令节用人喜欢用身边人,但也仅限于分配些简单的工作,至于更高一级的管理层或是决策层,于章澈而言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蒋昭南对此没说太多,也就低声的一句,“四年前,我记得,我应该答应过你。”

  章澈听得眼含热泪,四年前蒋昭南还没出国,那会儿蒋令节断了他名下大大小小所有的主卡副卡,并勒令一个月内公司上上下下不许有人偷偷接济他。

  蒋昭南当时也是骨头硬,找朋友借钱租了个破房子就开始搞创业,期间跟熟人搭伙做成了个小项目,前期资金紧缺的时候就往里投自己那几年攒下来的私房钱,搞得他后来的大半个月差点儿连饭都吃不上。

  刚好那段时间章澈还没搬家,住的地方离蒋昭南的房子恰好只隔了半条街,于是蒋昭南就每到半夜偷偷跑章澈家蹭吃蹭喝,关键章澈也孤家寡人一个,于是自觉认命给这少爷当厨师做一堆好酒好菜。

  或许酒过三巡人容易放松戒备,一向谨慎如章澈也会借着酒劲不断抱怨工作努力待遇不公,只是那会儿他以为他说的酒话也不会被蒋昭南听进去,于是后面慢慢熟络起来也没顾忌分寸,抱怨的越来越多。

  后来蒋昭南出国没多久章澈就升职了,而且越升越高也越升越快,如果换别人可能会以为这是自己这些年应得的回报。可章澈不一样,他知道蒋令节不会管他们这些底层员工的生死,别说一连跳几级了,就是升一级都得脱层皮。

  于是章澈想办法找人帮他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还是当时刚开完会讲完工作的姜总慢慢给出了答案。

  “章澈?”

  站在顶层落地窗俯瞰地面车水马龙的姜女士轻轻皱了皱眉,

  “那不是昭南出国前再三提醒必须给个机会吗?我看了他参与过的项目,能力还不错,所以稍微提拔了一下,没想到后面干得还行,就让老蒋继续给他升职了。”

  “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吗?”姜女士稍稍显得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他专门找昭南在我们面前提这件事,心想这人还挺有门道,能让昭南主动跟我们说这么多好话。”

  过去的回忆还历历在目,当时听见这些话的震惊似乎又在此刻重现,章澈那段时间打死都想不到最后帮他的人竟是看起来最浑的蒋二少。

  然而这都还不是最让他感动的地方,因为知道“真相”的一个月后,某天他的卡里突然莫名其妙多了十万的汇款。秉持着“无功不受禄”的处事原则,他第一时间通过转账单号查到了对方的姓名和卡号。

  就当章澈在警察的帮助下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并把电话打过去时,对面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说他是蒋昭南当年那个项目的合作伙伴,项目目前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到了收尾分红阶段。

  他打电话问过蒋昭南怎么给他汇款,蒋昭南说他人在国外不方便拿钱,于是就给他留了一个国内账户。

  然后就是现在,章澈拿着对方传来的信息才发现蒋昭南原来留的是他的银行卡号。

  如今这笔钱还在他的账户上一分没动,章澈也从原来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摇身一变成了蒋令节的得力干将,不仅在最开始的几家分公司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甚至还经常来老蒋总的家里谈事。

  虽说一般都不是些什么决策型的大事,但也足见章澈的努力还算有了成效,尤其今天,当偶然听到姜总说二少马上到家时,他更是自告奋勇立刻就要过来接人。

  不为别的,至少他得先搞清楚前几年那十万块钱究竟是为什么。

  “十万?” 蒋昭南也愣了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会儿他朋友发消息说分钱的时候他还想了老半天。

  因为当年那项目纯属小孩儿过家家,什么也不会的年纪无非就是赌运气,甚至他记得中间还亏了不少,结果最后居然还能净赚十万,实在是让他很难想象。

  至于为什么那会儿要留章澈的卡号,蒋昭南仔细回想了一下,倚在窗边笑着说,

  “当然是还饭钱跟酒钱啊,你当年不请我吃了那么多顿饭嘛,我总该做点儿什么回报一下吧。”

  “可……”章澈犹豫着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些也值不了这么多。”

  “怎么就值不了了?”

  蒋昭南的语气有点像个地痞无赖,“我说值得了就值得了,我又不是只喝酒吃饭,有时候还会拉你熬夜聊一堆没什么营养的天儿,不仅严重危害了你的身体健康,甚至还有可能对你造成了不可逆的精神损失。”

  “所以这么看下来,十万块钱赔你的医药费可能都还不够。”

  被蒋昭南一通歪理绕得脑袋疼的章澈:“……”

  怎么几年不见,这人比原来浑的时候更能扯皮了?

  “二少,”章澈慢慢把车停进花园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停车位认真地说,“您的恩情我会记住的。”

  蒋昭南闻言关上不知何时打开的车窗摇了摇头随意道,

  “这才算不上什么恩情,不过就几句话跟几万块钱的事,还犯不着讲什么恩情,不过如果你真想感谢的话,我还是很欢迎过几年公司做起来以后你用业务能力报答。”

  “我……明白。”章澈彻底将车停稳认真说。

  “嗯。”蒋昭南轻轻点了点头,眼见几个新鲜面孔的管家或是保姆正齐刷刷向这边走来,蒋昭南慢慢松开安全带无声笑了笑。

  “章澈。”蒋昭南轻声唤道。

  “诶,怎么了二少?”章澈回头,受宠若惊地问道。

  “你不是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么?”蒋昭南抬头透过车窗简单打量了一下曾经这个家的全貌。

  “是的二少,”章澈问,“您会怎么做?”

  蒋昭南推开车门,长腿一迈站起身,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我会把我要的东西拿到,无论用什么办法。”

  “哪怕毁了某个人,毁了这个家也无所谓,毕竟那个人是烂的,这个家是脏的,只有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才是绝对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