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想杀死我 直到他想杀死我 第29章

作者:久陆 标签: HE 年上 近代现代

  但再不舍得,也得送出去,外面太冷,也不能让人在马路上干等着。

  “小猫叫乖乖,脾气很好,不咬人也听话,很通人性,啥都吃,好养活,”白鸽手心托着乖乖肚子,递给赵光霁,“大半夜的,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事儿白总,我都记住了,有问题我微信再问你。”

  “行。”

  赵光霁刚伸出手要接过猫,身边一阵风影呼地窜上来,一把从他手里夺走了猫,又夺走了他手里的袋子。

  顾维看着白鸽:“这么晚了,你要带着猫去哪儿?”

  刚刚顾维夺猫的动作实在太快,都快出残影了,白鸽听到顾维的声音,抬头也看见了顾维的脸。

  路灯很暗,顾维的脸比路灯还暗,好像刚从深渊暗海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还带着扎骨头的凉气。

  白鸽昏倒之前想见顾维一面的遗憾感戳得他心脏疼,他没忍住,抬手在顾维脸上摸了摸,有温度,不是幻觉。

  顾维又一把抓住白鸽的手腕:“跟我回家。”

  白鸽反应过来了,甩了甩胳膊:“顾维,你撒手。”

  赵光霁看白鸽反抗,张开手拦着顾维:“他不愿意跟你走。”

  顾维眼神要吃人,看着赵光霁眯了眯眼:“你是谁?”

  白鸽不想在大街上吵吵闹闹,而且他也没想到顾维会突然冒出来,他想着明天再去送吧,只能跟赵光霁道歉:“光霁,今天晚上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再找个时间,我自己把猫送过去。”

  “真的没事吗?”赵光霁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儿,”白鸽拍拍他胳膊,“天冷,你回去吧。”

  顾维抱着猫,拉着白鸽往回走,走到自己车边的时候停下来,从后背箱拎出个很大的黑色行李箱。

  公寓门一开,乖乖就从顾维胳膊上跳了下去,直接跑进卧室,钻到白鸽床底下躲起来了。

  白鸽活动了几下被顾维攥疼的手腕,往卧室那边看了眼:“你吓到小猫了。”

  顾维没应声,反锁了门,打开行李箱,他行李箱里装的不是衣服,是一个黑色袋子。

  白鸽认得那个袋子,是他在主卧阳台上看到的那个,袋子里装的是绳子跟胶布。

  白鸽忘了喘气,往后退了两步:“顾维,你想干什么?”

  顾维看了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过十二点,给白鸽过个生日还来得及。

  “你不愿意去爬山,不愿意出海,那我们就不爬山,不出海,我带你去别墅那边过生日。”

  顾维抽出一根绳子,白鸽想跑,但他现在的力气跟顾维根本没法比,顾维抓着白鸽胳膊把他摁在沙发上,用嘴咬着绳子一头,手扯着绳子另外一头,把白鸽两只手捆在一起。

  “白鸽,什么叫我们就这样吧?我们这辈子都没完,我跟你没完,我带你去新买的房子那边。”

  “我不去,”白鸽用腿蹬顾维,“顾维,你快松开我。”

  顾维一动不动,又压住白鸽乱踢的腿:“我马上就带你去过生日。”

  白鸽吼了一声:“我生日已经过完了,过完了。”

  “那不算,”顾维手指在白鸽嘴唇上用力捻了捻,“我们重新再过一个生日,你之前不是总想让我陪你过生日吗?以后我每年都陪你过。”

  顾维手心托着白鸽下巴:“就像当年你对我一样,你忘了吗?我们就是这么开始的不是吗,这辈子也该这么结束,不对,咱俩一辈子都结束不了。”

  顾维的声音很平静,每个字每个音调都没有任何起伏,但是听在白鸽耳朵里,像是被抽走了氧气,比直接掐住他脖子还让他窒息。

  “没有一辈子了,顾维,你听我说,不用你动手,我就要死了。”

  “你不会死,”顾维继续说着自己的安排,“郊区别墅的位置是我给你特意选的,环境很好,靠山靠水,人也少,很安静,院子里有山楂树,你不是喜欢吃山楂吗?秋天那两棵树能结满山楂果,还有柿子树。”

  “地下室很安全,很隐蔽,很大,没人会发现我们,我会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后知道你的人,只有我。”

  顾维说完,弯下腰在白鸽冒汗的额头上亲了下,又捏着他空荡荡的无名指根转了转:“告诉我,你戒指放哪儿了?你逼着我戴戒指,自己却摘了,我说了让你戴回来,你不听我的话,我说了别抽烟别喝酒,你也不听,我说了可以不住一起,三天去一次,可你也不愿意,你还说就这么算了吧,白鸽,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戒指呢?”

  “我给扔了,我给扔了,”白鸽声音都破了,“你快松开我。”

  白鸽不说,顾维就自己找,他把客厅里所有的抽屉都找了一遍,没找到戒指又去了卧室。

  顾维在白鸽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了戒指,他不光找到了戒指,抽屉里还有印着他们医院名字的ct袋,袋子旁边还有几瓶药。

  那几瓶药顾维太熟悉,他曾经无数次给患者开过那几种药。

  顾维攥着戒指的手不自觉开始发抖,但他还揣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一把抽出病历袋,翻出里面所有的检查单。

  等他看清检查单上的名字,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白鸽,性别男,年龄30岁。

  白鸽,男,30岁。

  白鸽。

  顾维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裂了,塌了,荒了,废了。

  这段时间白鸽的所有异常,一股脑冒了出来。

  白鸽梦里说“我快要死了”,白鸽让他去找别人,白鸽不回家,白鸽带着猫搬走了,白鸽不再想跟他一起爬山看海,他做什么好像都不行了,白鸽还说就这么算了吧。

  他一直以为,白鸽是因为姥姥没了,心里难过。

  他学过心理学,还去咨询了专业的心理医生,失去至亲,会不会让一个人变那么多,心理医生说失去至亲,悲伤过度可能会突然改变。

  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维攥着戒指,拿着病历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白鸽闭着眼,头歪在沙发上,汗跟眼泪糊了一脸一脖子。

  白鸽听到脚步声,慢慢睁开眼,扯着嘴角冲顾维笑了下:“顾维,我刚刚好像看见姥姥了,我想她了,姥姥好像来接我了。”

  “我不想死在山里,不想死在海里,不想死在地下室,我已经给自己买好墓地了,我想葬在姥姥身边。”

  “顾维,我二十岁的时候已经错了一次,已经没有机会再纠正,也没有时间再弥补,我想死前离你远一点儿,我不想你真的冲动,因为恨我做什么傻事,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好像把你彻底逼疯了。”

  “顾维,不用你自己动手,我就要死了,你如果杀了我,还得判死刑,死了之后还得跟我一起挤奈何桥,在地底下我还得缠着你。”

  “所以,你别冲动,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得好好过日子。”

  顾维听着白鸽一句接着一句,浑身血都凝了。

  那个病历单上的白鸽,真的是白鸽。

  是那个一直张牙舞爪,把人往死里弄,天天嚷嚷着自己能活一千年的白鸽。

  病历单上生病的那个人,真的是他的白鸽。

  顾维手指发白,还在发抖,他过去解开白鸽手上脚上的绳子,小心翼翼擦掉白鸽脸上跟脖子上的汗还有眼泪,他把手上的戒指往白鸽无名指上套。

  顾维手发抖,套了三次才把戒指套到白鸽手上,最后直接打横抱起白鸽。

  顾维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发软,但他强迫自己站稳,他不能把人给摔了。

  白鸽想动,但是手脚都没力气,他想说话,舌头好像也不听使唤了。

  顾维抱着白鸽一步步往外走,那双眼睛红得要冒血,刚刚心里闪过的念头一直摇摇欲坠,但他不能真的坠下去。

  他得让自己更确定,他得让自己相信,他咬着牙把心里想的说了一遍。

  “没事,没事,不会有事,谁都不能把你带走,阎王爷也不行,我说了,你得跟我缠一辈子,我不会让你死。”

第27章 你信我一回

  白鸽这只鸟,现在是一只病鸟。

  病鸟彻底飞不起来了,不管是身上的翅膀还是身上的刺,都变得软趴趴的。

  顾维给白鸽系安全带都怕把白鸽弄破弄碎,刚刚用绳子绑人的气势没有了,握着白鸽手腕,红着眼给他揉了揉手腕上被绳子绑出来的痕迹。

  “你要带我去哪儿?”白鸽发麻的舌头终于能动了,又用手指头勾了勾安全带,想解但没解开,偏头看向车窗外,“我不去地下室。”

  顾维被白鸽的话捣了一拳头,双手握着方向盘稳了稳呼吸:“不去地下室,我带你去医院。”

  从顾维抱着白鸽出门开始,白鸽耳朵里就一直有噪音,但还是听见医院俩字了。

  “大半夜的去医院,改天不行吗?”

  “不行,现在就去。”

  顾维记得病历单上的时间,白鸽最开始检查是一个月前:“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需要重新做下检查,看看瘤的生长速度。”

  白鸽还看着窗外:“我之前问过医生,那个老大夫说,手术难度很大,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我去找老师跟专家过来,想要治好,必须做手术。”顾维两分钟的时间里,就在心里把该做的事都整理了一遍,踩下油门,开车带着白鸽往医院开。

  白鸽以前不想直接死在手术台上,觉得自己还有半年时间,现在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死。

  没想到到了最后,他这个脑袋还是非开个瓢不可。

  白鸽看着窗外不停往后飘的建筑跟车流人影,把之前问过老大夫的问题,又问了顾维一遍:“做了手术,就会好吗?”

  “会,会好,”顾维答得没有一点儿犹豫,想要用肯定句把其他的所有恶性可能性都排除个干干净净,他的答案跟那个老大夫也完全不一样,“会好,一定会好。”

  白鸽躺在医院病床上,顾维给他办了各种手续,护士进进出出,给他量血压,橡胶皮带勒着他胳膊抽血,又往他鼻子上挂吸氧管。

  白鸽觉得鼻子里多了个东西很难受,很想扒拉下去,但是手刚一抬起来,顾维就看出他意图了,一手还用棉球摁着他胳膊上刚抽过血的出血点,一手握着他手腕不让他扯氧气管。

  “别摘,要戴着,一会儿还要带你去拍片子。”

  白鸽呼了口气,他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虽然顾维这些年身上也有消毒水味儿,但医院里的味道跟顾维身上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可能是他鼻子对顾维有滤镜。

  顾维带着白鸽又去拍了片子,这些检查白鸽一个人都做过,知道是个什么流程,一直很配合,还有几项检查得明天才能做。

  住院床位安排好,护士给白鸽手腕上戴上医疗手环,又在他手背上扎了滞留针。

  白鸽看着自己这一晚上被人摆弄来摆弄去,他现在的感官都是迟钝的,好像被摆弄的是别人一样,就跟看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实感。

  唯一的实感,是他把耳朵里的杂音剔干净后,顾维在走廊上打电话的声音。

  光听顾维的称呼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不是权威就是专家,顾维一直在说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语气恭恭敬敬,但是声音里的着急压不住。

  医院里不分白天还是晚上,病房里的灯白得刺眼睛,那些冷调白好像化成了一滩流动的液体,直往白鸽眼睛里淌,头顶输液架上挂着的三瓶药水看着也很碍眼。

  白鸽慢慢合上眼,睡前还在想,以前一直觉得,他这几年的日子活得很痛快,想干什么干什么,以前欺负他的人,都被他拾掇得特别惨,有钱了,想买什么买什么,有房有车有存款,有俩很好的朋友,想要的爱人就捆在自己身边。

  到现在他回过头真正想想,好像他从来都没在自己最想要的时候得到过什么。

  想到自己的结局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又觉得挺好的,死在手术台上,就不用扯着顾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