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想杀死我 直到他想杀死我 第27章

作者:久陆 标签: HE 年上 近代现代

  白鸽一想到那个画面,头皮还是一阵阵发紧呢。

  白鸽龇着牙在自己头上挠了几下,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浇了两把脸,等他抬起头对着镜子一看,他的嘴唇是肿的,嘴角也破了,是顾维咬的。

  嘴唇周围被胶布贴过的地方还有点儿红,白鸽一摸,刺刺的疼。

  白鸽边骂边找出一瓶矿泉水塞进冰箱里,准备冻结实之后拿出来敷敷嘴。

  什么人?

  狗,鬼,不要脸,白鸽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儿骂了一圈儿。

  他发现乖乖已经喂过了,盘子里还有剩的猫粮,猫砂盆也清理干净了,乖乖趴在阳台的垫子上晒太阳呢。

  客厅里特别干净,垃圾袋也都换成新的了。

  餐桌上有几个包子跟盒装的粥,看样是在楼下的早餐店买的,白鸽也懒得去热,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又拆开粥盖,端着塑料碗就喝了两大口。

  包子已经凉透了,粥在盒子里,还有点儿温度,白鸽现在吃东西完全是出于基本生存需求,只剩下本能地咀嚼跟吞咽。

  有时候他就想,那些跟他一样要死的人,医生说回家想吃点啥吃点啥想喝点啥喝点啥的人,他们真的能尝出味道吗?哪怕味觉嗅觉都是好的,可是死神就在眼跟前了,吃的喝的还香吗?

  其实心里的那些叫遗憾的缺口,无非是没法满足,也来不及再满足的欲望在闹腾。

  白鸽三两口吃了包子,三两口把粥喝完,没几分钟胃就开始抽抽,趴在马桶上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

  吐完嘴里开始发酸发苦,白鸽苦笑,吃东西喝酒的时候尝不出来味儿,这时候舌头倒是好使了。

  白鸽身上实在没什么劲儿,打电话给老林说自己今天不去公司了,又给自己烧了点热水喝,这次好多了。

  下午他打电话叫人来换了锁,晚饭叫了最爱的那家餐厅的外送,晚上没再吐,白鸽慢慢吃了几口饭。

  想抽烟找不着烟盒,想喝酒找不到酒瓶,白鸽翻箱倒柜,最后在厨房最顶上的柜子里找到了酒瓶跟烟盒。

  白鸽开着窗,倒了杯酒,站在窗边边喝边唱歌,一开始他只是鼻子里哼哼,后来酒劲儿上来,也放开了,声音越来越大,手还半攥成拳头举到嘴边当话筒。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鸽,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楼上的小夫妻俩站在窗台边往楼下喊:“大半夜的,楼下那只鸽还是那只鸟,别唱了,扰民了。”

  白鸽忘了时间,赶紧闭了嘴,关上窗户,嘴里又开始嘟囔,真是的,你们小夫妻俩半夜为爱鼓掌叫的声音那么大不说扰民。

  这一晚白鸽睡得很不踏实,他总觉得顾维会又像鬼一样突然出现,站在他床边或者床尾看他呢。

  白鸽没再自己玩儿,但是他一晚上醒了好几次,醒了就撑着胳膊坐起来四处看看,扫扫床尾,瞄瞄客厅。

  一晚上反反复复好几次,一直到天亮,白鸽也没再看见那个“鬼”出现。

  最后一次躺好,白鸽才想起来,他已经把锁换了,顾维不会再出现了,除非他是真的鬼,能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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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早上顾维在家里收了个快递,收件人是白鸽,正正方方还有点扁的快递盒,他用手掂了掂,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没来得及拆,医院有急诊电话,他把快递放到书房桌子上就走了。

  路上顾维给白鸽发信息,说自己有急诊,让他去约好的心理医生那里,顾维还给他发了医院地址跟医生助理的电话,他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的。

  白鸽回了个“不去”,又给那个心理医生助理打电话取消了预约,摁灭屏幕,调成静音,扯着被子蒙到头顶继续睡觉。

  顾维是晚上来的,正好是第三天。

  白鸽半夜睡得正沉着呢,被砸门的声音给吵醒了。

  白鸽这两天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好不容易睡着了,被噪音打断很暴躁,鼻子里的出气声很重,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起床气,摔摔枕头,踢踢床头,用力拉开房门。

  他趿拉着拖鞋从卧室里走出来,乖乖也被砸门声吓到了,一下跳到白鸽身上,爪子扒着他胳膊,嘴里呜噜呜噜的,眼珠子还望着大门。

  顾维来的时候敲不开门,钥匙也打不开,打电话叫了开锁公司。

  门一开,开锁的跟顾维站在门外,白鸽抱着乖乖站在客厅里,三人一猫四双眼睛都直了。

  白鸽阴沉着脸:“谁让你砸我家门的?”

  开锁的人也傻了,没想到房子里有人,转头就问顾维:“你不是说这是你家吗?”

  顾维说:“是我家。”

  白鸽说:“不是他家。”

  两个人是同时开口的,白鸽声音太大了,开锁的只听见白鸽说的。

  “不是你家你叫什么开锁?我要报警,你这叫私闯民宅,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真服了,大半夜碰到你这种人。”

  顾维在他摁110前,指了指白鸽说:“这是我家,他是我爱人,我俩吵架了,他把门锁给换了,我进不来才叫的开锁。”

  开锁的男人握着手机很懵,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继续摁110,又看看白鸽,跟他确定:“到底是不是啊?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是一家的话我可就真报警了,是一家的就赶紧说。”

  眼下这个场景特别熟悉,很多年前顾维就叫过开锁,只不过两个人的台词换了。

  那年开锁的要报警,白鸽拦着,说他跟顾维是一家的,两个人吵架了而已。

  顾维现在那句“他是我爱人”,白鸽长了瘤的脑子一下子长满了触角,使劲儿扒着那五个字,缠得死死的,很想把那五个字揉碎了一点点吃下去,好像只要吃下去就是自己的了,吃下去就是真的了。

  白鸽站在那发呆,开锁的看他不说话,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俩到底是不是一家的?”

  白鸽看了眼顾维,快速移开视线,他怕自己看多了真忍不住,抱着乖乖转身往房间里走,承认了顾维说的话:“我俩是一家的,你别报警了。”

  白鸽说完,头又隐隐地疼,他没再管开锁的,也没再管顾维,回房把自己砸在床上,盖着被子继续睡觉。

  顾维付了开锁钱,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茶几上放着酒瓶,上次他来的时候那瓶酒还剩一半,现在酒瓶已经空了,旁边敞开的烟盒也下去一大半,烟灰缸是满的。

  顾维收拾了客厅,进卧室的时候,白鸽背对着门口,闭着眼在睡觉。

  他去浴室洗了澡,掀开被子钻进去,从身后抱着白鸽,牙尖在白鸽后颈上磨了磨,手撩着白鸽睡衣。

  白鸽抓着顾维手腕,不让他继续动:“半夜来撬我锁,你是不是瘾上来了?”

  顾维在白鸽肩膀上咬了下:“之前说了,三天来一次,会过夜。”

  “感觉你比之前好多了,瘾是不是好多了?”

  顾维忍着说:“可能是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白鸽还摁着顾维手,不让他动,“很累,不想做。”

  顾维没再动,抽出手把白鸽的睡衣往下盖好:“不想做就不做,睡觉。”

  两个人真的没做,睡着前白鸽翻了个身,这次顾维给他的不是后背。

  白鸽直接钻进顾维怀里,没一会儿头疼的感觉竟然好多了。

  顾维还跟以前一样,有止痛作用,顾维比止痛药好使,也比酒精好使。

  白鸽早上没摸到床上的人,看着干干净净的客厅,知道顾维确实来过,开锁不是梦,顾维说的那句话也不是梦。

  厨房里有小米粥,白鸽喝了一碗,这次他没吐。

  外面有太阳,白鸽出门买了黄纸,又买了姥姥爱吃的东西,拎着去了墓园。

  白鸽在烧纸区把黄纸烧给姥姥,又把自己带来的祭品在姥姥墓前摆好,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他没走,一直跟姥姥说话。

  “姥姥,我刚刚来的路上,一晃神儿没注意红绿灯,差点儿撞了车,司机开得不快,在我脚边刹住了,但是有个人骑自行车没停住,直接撞我身上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小腿磕到马路牙子上,有点儿疼。”

  白鸽说完,还撩起裤腿给姥姥看,自己也低头看了看:“刚刚没青,现在好像青了一块。”

  白鸽在青的地方摁了摁,有点儿疼。

  天冷,风一吹白鸽赶紧把裤腿放下去,把羽绒服拉链往上拉了拉,搓搓手对着手心哈了口热气,继续说:“早饭吃了一碗小米粥,顾维煮的,不知道什么味儿。”

  “姥姥,我一直没跟你说,我也快死了,医生说我还有六个月,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我买的墓地,就在你旁边,”白鸽说完,还抬手往右前方指了指一块没有字的青石碑,“就在前面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等我到了下边,我就去找姥姥。”

  白鸽低着头:“姥姥,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要我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鸽子一样都没办成。”

  “你还让我跟顾维好好过日子,我也没能跟他好好过日子,以后……以后也没有跟顾维好好过日子的机会了。”

  白鸽说着说着,又跟姥姥说起昨天晚上的事儿了,自己还没开口呢,光想想就先笑了。

  “我换了锁,顾维找了个开锁的,开锁的那个人看见家里有人,以为顾维是骗子就要报警,你知道顾维说什么吗?顾维说我是他爱人,我们是一家的。”

  白鸽喉头发苦,又重复了一遍:“顾维说我是他爱人,我昨天晚上就一直在做梦,顾维那句话就一直在我脑子里循环来,循环去,循环来,循环去……我是他爱人。”

  “顾维之前说要杀了我,现在又说我是他爱人。”

  “姥姥,我不怕死,本来我的时间就不多了,就是吧……”白鸽停顿了下,手指在发堵发紧的喉咙上扯了扯,“就是他那声‘爱人’说得我,说得我……说得我骨头疼,我把那声‘爱人’听进去了,听进去就不想吐出来,不想放下。”

  “以前顾维从来不承认我俩的关系,现在我要死了,那声‘爱人’我听进去了,却承不住,我承不住了,姥姥。”

  白鸽裹了裹衣领,腰挺了挺,又趴在地上给姥姥重重磕了三个头,又一阵风吹过来,把白鸽眼泪都吹出来了。

  白鸽看着姥姥的墓碑,用手背快速抹掉脸上的眼泪:“姥姥,顾维的那句‘爱人’太诱人了,我怕我这个要死又不怕死的人,会忍不住再去缠着他,姥姥,我累了,我想你了,我也疼,要不你早点儿来接我吧……”

第26章 我不会让你死

  白鸽生日的前几天,顾维给他发信息,问他想去爬山还是看海,白鸽跟他明确说了,自己哪儿都不想去。

  顾维第二天又改了口,说要带他去新买的别墅里过,房子钥匙已经拿到了,也已经找人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说那边的环境好,要带他去住两天散散心。

  白鸽又想起那天晚上做的梦,顾维在那栋房子的地下室,一手捧着玫瑰,一手拿着枪,枪口对着他心脏,顾维扣了扳机。

  白鸽说他生日那天会跟老林他们一起过,顾维最后只给他发了句晚安,后面没再发别的消息。

  白鸽带着乖乖在公司里住了一天,早上一起床,刚打开办公室门,眼前一黑头整个人就栽了下去,额头磕在门框上,疼得他脑袋里转着圈儿地放花。

  赵光霁正好路过,赶紧过去扶起白鸽:“白总,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白鸽晃了晃脑袋,疼得他直抽气,手捂着头,“你扶我回去,我坐会儿缓一下。”

  赵光霁扶着白鸽往里走:“白总,您早饭吃了吗?”

  “没吃呢。”

  “可能是低血糖了?”

  白鸽就着赵光霁的话接了这个理由:“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低血糖。”

  “一会儿我下楼给你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白鸽随口说了两样:“包子跟小米粥吧。”

  白鸽靠在沙发上,捂着额头的手一拿下来,赵光霁才注意到白鸽头上磕破了皮,已经开始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