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 漂亮皮囊 第45章

作者:程云极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正剧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所有微渺的,难以觉察的细响盖过了经久的海潮,将夏天重新构筑成夏理已然习惯的场景。

  他迷乱且不知饕足地向徐知竞奉献与索求,呜咽着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调。

  爱欲仿佛在这一刻成为了唯一有效的致幻剂,激发出足以掩饰任何苦痛的亢奋,一刻不止地带领夏理攀向永恒,短暂遗忘所有囿困人生的难题。

  徐知竞便是须臾的神明,引他飘然步入空白的幻境,虚浮着放空,仅剩阻塞呼吸的心跳,以及根本无法思考的大脑。

  夏理要变成低等动物,要开开心心围着徐知竞打转。

  再也不要想他尴尬的身份,再也不要考虑那点不值钱的自尊。

  阻碍他的无非是过去的自己,在北山街的大院长大的‘小少爷’,自视甚高的年少的夏理。

  他塌着腰混乱地回溯过往,褪色的片段无序地在脑海中闪过。

  夏理好认真地试图看清徐知竞的脸,最终却定格在了十五岁的梅雨季。

  初见时的紫藤花架尚未开出沉甸甸的花簇,叶片间漏下的也只有绵绵不绝的春雨。

  架上的青叶随雨雾婆娑飘摇,看不见徐知竞,更没有夏天的热意。

  乔书然用她冰凉的手死死攥着夏理,怕他逃跑似的甚至掐出了一圈淤痕。

  她将夏理带进那个熟悉的院子,赔着笑推到徐知竞的面前,说出口的并非不舍,而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祝福。

  “竞竞,生日快乐。”

  只有徐知竞的生日才配快乐。

  是用夏理换来的,让除夏理以外的所有人都满意的快乐。

第39章

  入夜后,船上的灯光亮起。

  夜色嵌入连接整层的巨大玻璃幕墙,被暖调的昏黄点亮,璀璨得如同未经切割的蓝宝石。

  徐知竞像哄所有漂亮女孩一样哄夏理,送游艇,送首饰,送蔷薇点缀的蛋糕。

  夏理说不上厌恶,内心却没有丝毫雀跃。

  他表现得越是喜欢,微妙的郁然就越是在心底某处隐秘地蓄积。

  “所以我们这样就算是恋爱吗?”

  “嗯哼。”

  徐知竞刚洗完澡,回答时慵懒地倚在中岛旁,松松垮垮披了件浴袍在身上。

  下午补给船来过一趟,送来蛋糕和不少点心酒饮。

  薄荷甜酒被换成了唐培里侬,在纤细的香槟杯里一串串冒着气泡。

  徐知竞用两指扶着杯座推远了些,抬眼瞧见玻璃上夏理模糊的侧影,温驯而忧悒地垂敛着视线,看不清更读不懂那张脸上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在想什么?”

  徐知竞主动提问,顺势绕过岛台,走到沙发后揉了揉夏理的碎发。

  他的动作不像唐颂那样温柔,更近似于稚气的玩闹,将夏理的头发弄乱了,又开始耐心地捋顺。

  夏理不去看他,两人的目光便在玻璃窗上交汇。

  徐知竞的小指被夏理浅浅勾住,悬在耳边,拉钩似的等待一个承诺。

  “想听你和我告白。”

  夏理的指节曲紧了,不依不饶缠住徐知竞的小指。

  他的语气好像许愿,收敛了一贯略的温吞,在最后一个字脱口的瞬间,期待且讨好地吻了吻徐知竞的手腕。

  或许是凑巧,起伏的脉搏在这一秒经由柔软的唇瓣迅速传递至夏理脑海。

  他明知自己应当理智,不该为偶然的巧合编造太过浪漫的幻想,大脑却先一步作出决断,告诉夏理徐知竞真的也为他心动。

  “喜欢你。”

  “有多喜欢?”

  夏理终于望向徐知竞的眼睛。

  微仰的角度让灯光倾斜着铺满眼眉,晶莹璀璨,恍惚倒像是攒聚起即刻便会扑簌簌落下的眼泪。

  夏理问了一个最简单无趣的问题,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给出切实的答案。

  徐知竞依然一派优游的姿态,指腹轻轻揉捻着夏理的耳廓,同动作一样不疾不徐地回答:“很喜欢,最喜欢你。”

  这样的说辞似乎可以替换到其他任何人身上,可再要深问,夏理又觉得毫无必要。

  徐知竞原本可以不作答,眼下却出乎意料地愿意讲些废话来哄夏理开心。

  他用普适思维下敷衍床伴的方式回应夏理,笑得从容玩味,将这段根本无从定义的关系衬得迷人又荒唐。

  夏理穿了件衬衣窝在沙发,衣摆皱巴巴,下装不翼而飞。

  雪白纤长的双腿在抱枕边曲起,连着若隐若现的丰润,再往上便是彻底藏匿在布料之后的柔韧腰肢。

  他完美地符合旁人对玩物的定义,自然也让徐知竞颇为满意。

  后者仿佛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心中对夏理的感情,还以为那些从同龄人身上学到的即是正解。

  徐知竞用评判下位者的眼光去评判夏理。

  要有年轻美丽的皮囊,安静乖驯的性格,优雅温文的谈吐。

  要聪明,要听话,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要在合适的时候自觉地离开或是保持沉默。

  徐知竞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和夏理谈一场不限期的恋爱,但也仅限于恋爱,再不会有其他可能。

  漂亮的男孩始终只能是一种体验。

  即便夏理仍是住在宝石山下的小少爷,两人的关系亦仅限于此。

  徐知竞有规划好的完美人生,在谁身上打发时间都无关紧要。

  “你喜欢得好随便。”

  夏理像是抱怨,听上去倒更近似撒娇。

  他说罢将徐知竞仍捻着耳垂的右手握住了,轻慢地往下带,停在了对方衣襟边上。

  夏理红着耳朵攫取徐知竞的目光,修长食指拨开对方的浴袍,引徐知竞一起抚上去。

  “嘶。”徐知竞为突如其来的引诱难以自制发出一声喟叹,被裹挟的手掌不自觉握紧了些,由着夏理用无辜而青涩的表情肆意作弄。

  他将另一只手覆到夏理脑后,极力克制着轻扯住发丝,压抑地笑问:“怎么学坏了?”

  “你教的。”

  夏理收回视线,松开引导着徐知竞的手,更往前放了放。

  他垂下眼,饱满红润的唇瓣随动作一点点分开,冷郁且清醒地亲吻,没有丝毫暧昧,纯洁得像是正低头祷诵。

  “我教的?”

  徐知竞先是反问,而后又重复一遍。

  放慢语速,换上戏谑的口吻,愈发轻快地带上了笑意。

  “我教的。”

  夏理扶着沙发,肩头支起来,领口便往低落的那边倾斜。

  徐知竞扯着夏理的黑发欣赏,后者弧度优美的锁骨陷出一道漂亮的阴影,衬得皮肤愈加白皙,更显出眼尾与脸颊靡丽到灼人的潮红。

  夏理的睫毛在鼻梁边簌簌地颤抖,掩去过分纯真的眼波,让一举一动都成为蛊惑,偏要纠缠不清,要用那副骨肉匀停的躯壳去换徐知竞一夜的迷恋与狂热。

  他爬到沙发边,紧贴住徐知竞的体温,终于被捂热的指腹小心翼翼攀上对方的人鱼线,漫无目的地游走,勾得徐知竞心痒却无可奈何。

  “怎么坏成这样?”

  徐知竞哑着嗓子调笑,五指在夏理脑后鼓励似的梳了两下。

  夏理稍稍扬起视线,让两人的目光相隔氤氲光影交汇。

  徐知竞心跳剧烈,骤然陷入对方痴缠的眼波。

  夏理说不出话,湿红的唇瓣涂满水液,甚至蹭过嘴角,在绯色的脸颊上留下了黏糊糊亮晶晶的水痕。

  徐知竞温柔地轻抚夏理,掌心贴着发梢,并不似先前的随意。

  夏理或许是取悦,又或许实在春情骀荡,不久便小幅度地摇动腰肢,好乖地往徐知竞腿上贴。

  迷蒙的灯光将夏理的皮肤照得奶油般细腻,绵绵倚向徐知竞,白得精巧,浑然流露出一股天生的撩人。

  徐知竞的手掌从耳后下移,流过脸侧,挪向唇瓣。

  末了停在喉间,恶劣地拨弄起夏理的喉结,

  自耳尖蔓延的浅薄粉调愈渐加深,变成夺目的嫣红,一直铺满耳廓,乃至延伸到颈间。

  夏理细白的脖颈被徐知竞的食指点得发烫,旋即引发郁热,莫名开始口干舌燥。

  他有些不耐烦,楚楚可怜地小声哼吟。

  徐知竞端得一副游刃有余,仍旧似笑非笑地期待夏理接下来的表演。

  他把夏理的短发顺着指节绕了两圈,警告似的往后一扯,“乖一点,急什么。”

  夏理捋不清徐知竞说了什么话,船上的音乐一刻不止地循环,就连口腔中黏着的水声都压过了对方呼吸不匀的吐字。

  他去抓徐知竞的手腕,等对方松开他的发丝,夏理就牵着那只手胡乱往自己的颈侧与脸颊抹。

  夏理有点想和徐知竞接吻。

  可是对方尚未发泄,夏理唯一可以捕捉的情绪就只好被延后,变成茫然的难耐,无措到抓心挠肝。

  “趴好。”

  徐知竞也许会读心,放过夏理被磨得通红的唇瓣,拍拍后者的脸颊,示意他转身。

  那件没来得及剥下的衬衣更皱了,下摆顺着腰线堆叠,衣袖又盖住手背,只剩指尖可怜巴巴地攥紧袖口。

  夏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船上的冷气好像开得不够足,热得几乎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