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 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 第160章
作者:识我惊惶
裴野从不信命,可事到如今,他除了抱紧自己的心上人,向上苍祈祷,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无人注视的荧幕上,纪录片不知何时已经播放到最后一集。微型摄像头对准了树丛枝叶上的茧,小小的白色茧蛹微微蠕动着。
傅声忽然身体猛地一抖,缩在裴野怀中隐忍地呜咽了一声,脊背绷紧,几近痉挛。
裴野忙捉住傅声想要扯住头发的手:“马上就好了声哥!再忍一下,乖……对不起声哥,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忍直视,闭上眼睛,在痛得咬紧牙关直打冷颤的傅声额角吻了吻,再开口时却鼻音浓重:
“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可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声哥,是我害了你……如果这次你没有挺过来,我也没有苟活在世上的必要,没有你我一天也坚持不了,我早就该死在十三岁。”
“别担心声哥,我会陪着你,不论是生是死我们都不放手,好不好?”
夜色蜕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沙发,客厅,房子,乃至整个世界都退化为宇宙最初混沌黑暗的样子,裴野闭着眼睛,死死地,紧紧地把他的挚爱抱在怀中。
回忆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他脑海中闪烁,如黑暗中围绕着他的萤火虫。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这是否就是他们命运的终焉。浩瀚无垠的时空间里,七年的宁静生活如流星坠空而逝,他抓不住,回不去,可他知道这些幸福真实存在过。
他们的爱真实存在过。
因为傅声的爱,他被留在人间,拼凑起残缺的灵魂碎片,与心爱之人相依为命,整整七年。
怀中人又是猝然一震,短促地痛喘一声,柔软的脸颊蹭过裴野颈侧,身子彻底瘫软下来。
灵肉分离般的悬浮感瞬间消失。
裴野惊慌失措地低下头,扶住傅声的肩膀晃了晃:“声哥?”
没有回应。
傅声脸色纸一样白,浑身冷汗,眼皮阖拢。
裴野的手哆嗦起来,他又摇了摇青年,却没得到一点动静。
裴野的手慢慢滑下来。失去了支撑,傅声也重新软绵绵地倒入青年宽厚的胸膛,苍白的指尖垂下来,擦过裴野的手。
良久,客厅里传来万念俱灰的笑声。
裴野靠回沙发靠背里,闭着眼睛:“原来如此。结束了,都结束了……”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命运的天平并没有青睐于它。
看来这就是结局了。
他没睁眼,单手搂着怀中人瘦到不堪一握的腰,另一只手摸索着,向方才放在沙发上的手枪探去。
他抓住手枪,熟练地单手上膛,刚握住手枪时他的手指还有点颤抖,可等他握紧了枪柄时,右手却出奇的稳。
裴野把人拥紧,仍旧闭着眼,偏头蹭了蹭失去意识的人微凉的脸颊。
“看来死也没那么可怕嘛,声哥。”他轻笑,“一想到要去见你,心里就好受多了。到了另一个世界,记得像十三岁时那样,早点找到我,接我走啊。”
他的手指勾住扳机。
下一秒。
“唔……”
嘶哑的、微弱的、熟悉的声音。
怀中的躯体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裴野身体过电般抽搐,霍然睁开眼。
手枪当啷一下掉在地板上。
裴野瞳孔剧烈收缩成一道竖线,嘴唇嗫嚅,震惊地看着怀中人像猫儿似的伏在他怀里蹭了蹭,顶着凌乱的长发,缓缓睁开眼。
他颤抖的双手试探性地,缓缓握住傅声的腰肢,得到对方一声闷哼后又吓得一震,随后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牢牢攥紧。
他鼻翼翕动着,喘息愈发粗重:“声……”
傅声虚弱地小口倒着气,纤长睫羽艰难抬起,对上裴野惊愕的视线。
青年虚弱地微微张开唇瓣:
“小,野。”
裴野的呼吸一瞬间停滞。
傅声虚弱极了,脖颈仿佛支撑不住头颅的重量,说话也几乎只有沙哑的气音,琥珀色的瞳孔轻微涣散。
他垂下眼帘,奄奄一息地轻咳着,咬住嘴唇。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傅声哑着嗓子,缓慢地呼吸,“梦到最后,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痛不欲生,可痛过之后,梦就,醒了……”
他感觉到身下传来压制不住的颤抖,强撑着精神抬眸看去。
却对上了一双包含热泪的,黑色的眼睛。
裴野吸了吸鼻子,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回抱住傅声,失声痛哭。
“声哥你真的回来了……”
泪水打湿了衣襟,裴野抱着怀中人,哭得像个孩子,语无伦次,“我们做到了,声哥,我没放开你,我们都没放开彼此……”
客厅里只剩下青年喜极而泣的哭声。
荧幕中央,方才那个挣扎着的茧蛹已经破开一个缝隙,蜕生的蝴蝶挣开坚硬的束缚,破壳而出。
与此同时,一轮初升的朝阳从天际线下缓缓升起,阳光划破长夜,昭示着黎明的诞生。
新生的朝阳照亮了联邦一望无际的大地,也仿佛宣告着,属于相爱的人们冲破黑暗的新生之日,终于到来。
第115章
一周后。
冬日的浮云散去, 阳光洒满墓园。
细烟从墓碑的香炉前升起,沈辞直起身,后退两步, 与裴野并肩站在一块儿。
两块墓碑并排挨在一起,底下摆着一对老夫妻的照片。
“王阿婆没有儿女, 以后有我们常常来祭拜, 她在地下应该也能安息了吧。”沈辞说。
裴野双手插兜, 看着碑前王阿婆的黑白照片。
“你能做到如今这番事业, 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告慰了。”良久, 裴野道。
沈辞不置可否。
他们伫立片刻,沈辞才道:“一年后我大概就会进入参议院了。他们本想要我现在就进去, 可我没有经验,不能服众,也不够深入底层了解民间疾苦……这一年,我想让自己沉下心来, 至少在首都周边先实地考察过。”
香炉里慢慢抖下薄薄的一层香灰。
半晌,裴野又道:“沈老师,恭喜。”
沈辞笑笑,挠了挠后脑勺那乍眼的红头发, 还是不接茬。
裴野:“你应该是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参议员了。可不要辜负大家的期待,好好干啊。”
“你个小年轻还对我语重心长起来了。”沈辞笑骂一句, 转念道, “对了,现在风波也都已经过去,你还准不准备回H大读书?”
裴野摇头。沈辞曲肘侧怼他一下:“老哥我可以稍稍动用一点关系,让你来我们G大继续完成学业。G大金融系可是一绝,我瞧你就挺有投资炒股的天赋嘛。”
裴野不为所动:“我现在还挺喜欢特警这个职业的。虽然我是半路入行, 不过目前适应得还算不错,就这么稀里糊涂干下去吧。”
“是想当警察,还是有官瘾,盯准了局长的位置啊?”
“不敢不敢,”裴野眼睛往上翻了翻,做思考状,“唔,也不好说。”
两个人吃吃地笑了一会儿。
“无耻。”沈辞评价。
裴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皱了的衣领:“那你呢?你作为民主派的头头,对民主派将来有什么规划?”
沈辞忽然沉默。他重新看向那墓碑,照片上的王阿婆一脸憨厚和蔼的笑。
“我不是什么‘头儿’。”沈辞沉声说,“未来只会有民主派,不会有民主党。民主派不会成立任何组织和政党。”
裴野转过头,意外地看着他。
“你认真的?”
“民主派只不过是时局酝酿出的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罢了,这个派别不该存在,就算存在,领导他们的人也不该是我。”沈辞说,“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裴野。我意已决。”
裴野深深望着他:“你怕自己也摆脱不了这个宿命,因果?”
“能摆脱吗?”沈辞也看向他,“人类的贪念永远不可能被改变。我只能尽我力所能及,用外力来遏制别人,也遏制我自己。我希望民主派永远不会有重蹈覆辙的一天。”
他苦笑一声:“我这种想法,算不算有点悲观?”
裴野盯了他一会儿,摇摇头。
“你很清醒,”他认真地说,“而且,沈老师,你是个清醒的理想主义者。我很荣幸能和你这样的人走上同一条道路。”
他们言尽于此,心照不宣地回过头,最后一次望向王阿婆的墓碑。
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正好,连冰冷的石碑似乎都被晒得暖意融融,如沐春风。
“真可惜王阿婆没有看到,”沈辞说,“可也就是因为时刻记着她的这份没法弥补的遗憾,我才能够提醒自己,永远不要走上歧路。”
裴野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忽然看见地上沈辞的影子一动,只见沈辞拎起从二人找到老夫妇墓碑时就顺手放在地上的包,拉开拉链。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来得及补偿的,”沈辞拿出一样东西,笑道,“这个给你,请替我转交给傅声。”
裴野愣了愣,下意识接过。
他低头看去。
是一封平平整整的,烫金的聘书,上书首都警官学校六个书法体大字,他翻开一看,里面抬头赫然是傅声的名字。
“这……”
“当初在别院,我曾经因为媒体报道的事,对傅声的身份和心志有过怀疑。”沈辞诚恳地看着他,“如今他身份特殊,如果回到警备部,回到特警局,一定还会被残余势力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于他而言也不好。”
他顿了顿,“所以,对于他因为我的怀疑而自证清白的事,还有他不能回到特警局的事,我由衷的抱歉。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的档案的事情我已经和最高检的闻检查官一起想办法解决了,至于这个聘书,是我对他不能重返岗位的补偿。”
裴野惊讶抬眸:“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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