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妄 逐妄 第91章
作者：依个芸
“大多是牛羊。”
“他们好喜欢红色。”
屋内的藏毯多数以红色为基调，勾勒繁复的花纹，家具也几乎是偏红的木材，扶手、桌角位置，还会雕刻精美的图腾。
禅意深深，极易让人静下心。
方��枕着许景屿的大腿眯了一会儿，醒来时，看见许景屿在打游戏，急忙嚷嚷着，说要和许景屿组队厮杀。
“我现在的技术，不会拖你后腿。”
“来。”
他们玩“金蝉脱壳”，刚更新的版本，许景屿熟练操纵着角色，鞍前马后给方��打辅助。
方��“biubiu”两枪解决掉突然杀出的对手，自卖自夸道：“我还是有点厉害的吧？”
“嗯。”他得意的样子，逗得许景屿不自觉翘起嘴角，然后在游戏内给方��猛竖大拇指表情，还在公屏打字夸奖道，【哥哥好棒^-^】
方��不禁双手顿住，对应的角色，瞬间被敌人长剑封喉，“你不要精神攻击我，我俩是一队的！”他气鼓鼓地扭头，冲许景屿龇牙。
“不是喜欢听我夸你？”
“夸是夸，但你一叫我哥哥，我总感觉你在奚落我。”
“哪儿有？”许景屿空出一只手，宠溺地揉捏方��脸颊，“哥哥好可爱，哥哥好乖。”
“……我才刚复活，又死了！”
虽然最后还是输赢各半，但方��是第一次和许景屿打游戏，许景屿竟然全程没有不耐烦。恍然想起最开始，他光是在许景屿旁边观战，许景屿都会嫌他吵闹，甚至找借口把他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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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散步回民宿途中，遇见有藏民在卖松茸，并声称是自己上山摘采的。
方��想吃，许景屿明显看出那不是松茸，而是老人头，却仍旧依着方��买了十多个，回去再麻烦民宿老板，帮忙用酥油煎炸。
“鲜吗？”
“鲜！”
许景屿笑了笑，一点儿不扫方��的兴，只是回房后，他又托人买了些真正的野生松茸，隔天送到他俩所住的地方。
方��没注意，早餐吃了真的松茸，还诧异地询问许景屿，“为什么隔了一夜，感觉更好吃了？”
“好吃就行。”
然而过了一会，方��自己琢磨出味儿，渐渐皱起眉头，“不对，这才是松茸，你又新买的？”
许景屿抬眼，“嗯。”
“怪不得呢。”他说怎么这么便宜，连西餐厅里的零头都不到，方��差点以为是原产地优势，“黑心啊黑心，忽悠我不认识生的。”
他如此自洽，大方承认自己的知道与不知道，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时刻担心露怯的窘迫。
许景屿看在眼里，忽感欣慰，有一种养成的快乐，还很开心方��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坦然。“反正都是蘑菇，又没多赚你钱。”
“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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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屿让民宿老板介绍了一家，塔公草原上的私人牧场，可以随意自由骑马。
“我不会啊，老公。”方��看见藏族小哥，牵了两匹马出来，一黑一白，抬手想要摸一摸，又被黑马从鼻腔哼出的气体，给吓得缩了回去。“它怎么比卡斯帕还神气？”
逗得许景屿直乐，“你给阿姨打视频，让卡斯帕和它交流交流。”
“不要，卡斯帕小气死了，要是知道我们出来玩没带它，至少半个月不理我。”
许景屿笑完，与藏族小哥简单沟通几句，接过黑马的缰绳，利落地翻上马背，“我也好久没骑了，先跑两圈，再带你。”
“好。”方��记起许景屿本来也养了好几匹马，还是赛马，自然骑术了得。
黑马骁勇矫健，许景屿没什么表情，双腿往那马肚子上一夹，顷刻间便扬起草屑，飞奔进飘着五色经幡的广阔草原。
草原上还有散步的牛羊，成群结队，可是一点不影响许景屿驰骋，狂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野性张扬地将大地征服于骏马之下。
“许景屿����”方��用双手捂在嘴旁，大声呼唤许景屿的名字。
许景屿听不见，却像是心有灵犀，策马扬尘的途中，还弯腰回头，朝方��耍帅似的挥舞马鞭。
不远处的木雅大寺，金瓦红墙，白色的高塔在草原上格外壮丽，衬着许景屿越来越汹涌的背影，在方��的心上咚咚跳动。
直到许景屿放慢速度，不慌不忙地驭马归来，他翻身下马，朝方��伸出手，“上来，我带你。”
“好帅！老公你好帅！”方��痴汉病再现，激动地扑进许景屿怀里。
许景屿无奈地抚揉他的后脑勺，“还骑不骑了？”
“骑！”
先是由许景屿牵着缰绳，让方��适应性地走了一圈。黑马每一步都很稳，除了屁股被颠得有些疼之外，方��感觉骑马好像不算是很难。
“还行吗？”
“嗯。”
第88章 88章 怕死+89章 赌上一生
于是许景屿又骑上另一匹马，陪着方��并驾齐驱，然后往各自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两匹马便迅速蹬蹬地跑动起来。
“啊……”方��开始害怕，心脏颠簸得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他偏头看见许景屿冲自己浅笑的眉眼，稍微缓了下神。
但他还是担心会摔得人仰马翻，头破血流。
“绳子牵稳。”许景屿沉声提醒，“别去摸它抱它。”
“嗯，好。”
疾风吹拂脸颊，方��不敢频频偏头，只能依靠着两只马匹此起彼伏的踏蹄声，知道许景屿一直跟在他的身旁。
天高云霁，蓝得像宝石闪烁光芒，远处静穆矗立的山脉，陪伴着一代又一代的牧民生活于此。身体在奔驰，心却变得很空荡，除了耳朵里不时传来，许景屿和他一样急促的喘息，方��彻底忘记害怕。
他是什么时候下的马背，又是什么时候躺在平坦的草地上，方��一概不记得了。
他望着天空，稀稀落落漂浮的云朵，“老公。”
“嗯？”
“你怕死吗？”
“这种不怕。”许景屿显然知道方��要问什么。
“为什么？”
许景屿轻抬下颌，示意正在喝水的两匹马，“我爸从小就不赞同我参加各种极限运动，跳伞、潜水，骑马勉强也算吧，说我是众合唯一的继承人，不该拿生命冒险。”
“啊？还有这种要求？”
“很傻逼吧？所以我后来都跟他反着来，他越不喜欢我做的，我越想去尝试，虽然回过头去看很幼稚。”
方��翻了个身，手托着下巴，“那你只是有经验了，不是不怕。”
“或许吧。”
“但我很奇怪。”方��抿住唇，“我很怕死的，可是每次和你一起，我就什么都敢。”
许景屿掀起眼，伸手揪住方��的下巴，“说什么傻话？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死的。”
“嗯。”方��笑着，低头亲吻许景屿，“我什么都愿意陪你尝试，不过还是要怕死一点，因为我想陪你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是指多久？永远吗？
许景屿不知道，他只听见自己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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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赌上一生
他们后来一路前往色达，去看那信仰的佛国，看那漫山遍野的绛红色木屋。
海拔太高，极度缺氧，方��不敢再皮了，慢慢地跟随着向导，和许景屿一起爬上五明佛学院的山坡。
肉眼所达之处，红墙蓝天，经幡扑动，藏人的诵经声回荡于山谷之间，说不出的震撼。
“我不敢看。”秃鹫飞过，方��害怕观看天葬仪式，埋头躲进许景屿的怀抱。
许景屿也不强迫他，手抚着方��的后脑，“嗯，不看。”然后独自目视秃鹫接近拉起的布帘，骨铃摇晃，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能感觉到信仰带给人心灵的平静。
离开坛城之前，许景屿和方��跟随着大部分游客，顺时针围着经桶转圈，默默祈愿。
“其实我没什么特别想许的愿。”方��回身抓住许景屿的手。
他最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尽管他一度认为那只是个妄念，不可能真的得到。
可妄念如今却向方��低了低头，“我许了。”
“许了什么？”
“不能说。”许景屿挑眉，无非是平安与喜乐，但他一向没什么心愿，难得认真一次为方��和自己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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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完川西，紧锣密鼓的，他俩飞去了坦桑尼亚。
看到角马过河时，方��惊呆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斑马角马，势不可挡地朝着河对岸冲刺，溅起泥水翻涌。
不敢想象物竞天择下，动物们为了活命，有多么不容易，稍微不小心掉队或者受伤，几乎就注定了，它们会成为捕食者今日的晚餐。
“好可怜。”方��同情心泛滥，又深知人类不能过度干涉，眼巴巴地看鳄鱼伺机而动，在它即将张开大嘴撕咬之前，用手捂住了眼。
“没哭吧？”许景屿深知方��心思敏感，担心地也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方��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儿难过，鳄鱼太丑了，要是猎豹花豹之类的，我可能还好受一点。”
许景屿笑得不行，“你看动物也颜控？”
“当然！”
好在隔天两人去坐热气球，如愿看见了草丛中窝着晒太阳的狮子，猴子在树枝丫上荡来荡去，还有结伴的象群，仰头与他们对视的长颈鹿。
方��即刻兴奋地大叫起来，“许景屿，非洲好好玩。”
徒步、夜驾、游船，最后两天，他们还改乘直升机去纳特龙湖看火烈鸟，粉红色的羽毛连成一片，聚集在盐碱湖浅滩，美到窒息一样的天堂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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