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妄 逐妄 第28章
作者：依个芸
许景屿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想法，说“当小三”这事，既是他想让方��退却的借口，也是种试探。
如果方��能同意，证明方��也开始变得玩得起，不会再像当初一样，因为一点点自己与其他人的暧昧小事，就伤心得仿若天塌，那么许景屿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再享受一阵方��的陪伴。
毕竟像方��这么好看又好c，床上的习惯还全是自己教出来的宝贝，不算多，尤其方��对自己还极度依赖，且几乎没有脾气，很让许景屿顺心与怜惜。
“我还当你真那么爱我，做小三也愿意。”许景屿蔑然地勾起嘴角，笑不入眼，“上午时，误以为我要结婚，不是都还敢尾随我？”
“我不是不愿意，许景屿。”方��痛苦地摇了摇头，“是我怕我控制不住想要独占你的心思，控制不住情绪，到最后，你又会嫌我烦的。”
他完全没在意自己是否会难过伤心，而是觉得许景屿会嫌他烦，他不想让许景屿因为自己心烦。
“你真的……”许景屿无话可说，靠着仅存的一点良心及时拉住缰绳，劝诫自己最好不要再逗弄方��。
许景屿并起两指，掸掉肩上的雪，“我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吧。”然后抬腿就打算从露台的楼梯处直接离开。
“啊？”方��慌然无措地转身追上，大衣随着奔跑的节奏，扫动起一圈的雪花，“做朋友不可以吗？我还想等你生日，送你礼物呢，你都送过我那么多东西……”
“礼物？你能送我什么礼物？”许景屿好笑地睨了眼方��，接着找到自己的车停放的位置，准备叫个代驾。
他虽没把嫌弃说出口，但显然不觉方��能买得起什么有价值的礼物。
方��也清楚彼此财力的差距，仍不屈不挠地紧紧跟在许景屿身后，“不值钱的，只是我很想送给你，可惜没带在身上。”
像是怕许景屿不信，他又急忙地掏出兜里手机，匆匆翻阅相册，然后追着举到许景屿的眼前。
“就是这个，我上次路过一家电玩城，看见奖品里有擎天柱，现在好像特别少拿变形金刚当作奖品的电玩了。不过这个模型估计和你小时候的那个也不太一样，而且我还没赢，最后是老板看我花了特别多的币，才愿意送我的。”
方��自己一个劲地说着，没注意到许景屿渐渐慢下来的脚步，和变得幽深晦暗的眼眸。
为什么会有人将他好不容易辛苦得来的国赛特奖弃若敝履？可为什么也有人连他小时候玩游戏赢得的盗版模型，都牢记在心？
许景屿知道自己其实不该再招惹方��，但他今晚或许喝多了酒，又或许是烦闷地想要任性宣泄。
然后他停下脚，躬身一把抱住了方��。
“怎么了？”方��霎时又惊又喜，举着手机的手滞在空中，好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回抱住许景屿。
“你不是说要当朋友？”许景屿侧开脸，视线从方��留长的发梢，缓缓往上，最后停留在他被雪花撒满冰晶的头顶。
“嗯？嗯……对，朋友。”方��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又感觉到后脑被温热的大手揉了一把。
“会开车吗？”
“会……上个月刚拿的驾照。”
“会开就行。”许景屿松开双臂，不容拒绝地把方��塞进了驾驶位里，“要送礼物就诚心一点，别拿老板给的，得自己赢下来。”
第31章 花时间
方��的双手牢牢握住方向盘，视线也紧盯着马路前方，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仿佛在上战场。
许景屿偏头看着，觉得莫名可爱，连酒醉的头晕都缓解了不少，“你随便开，和开教练车一样。”
哪儿一样了。
先不说方��才刚拿到驾照不久，车子启动时，引擎盖前的车标缓缓升起，方��就算不认识车的品牌，光看细节也能知道这车价值不菲，很怕因为自己的技术不到位，不小心擦挂碰坏。
再说了，许景屿还在副驾驶上坐着呢，他存在的本身，也足够让方��感到紧张。
“那家电玩城在什么位置？”许景屿尽量不打扰方��，直起上身，用右手的手肘撑着中控台。
“嗯？”方��只敢转动眼珠，凭借记忆说了个地址，然后便见许景屿设置好了导航，开过去竟然还要一个多小时，不由地担心道，“到了后，会不会已经关门了？”
纵然大半夜不怎么堵车，但现在已经十点过了，北京的电玩城很少有通宵营业的。
“我查查。”许景屿摸出手机，找到商户在平台留下的电话号码，用双倍包场的价格确保电玩城今日会为他俩彻夜开放，“好了，你慢慢开。”
“嗯。”
方��没质疑许景屿为何要花大价钱，就为了一个变形金刚模型，他隐隐能通过刚才的那个拥抱，猜到许景屿或许心情不好，尽管许景屿很快便将情绪敛住了。
翘起的衣领被突然伸过来的大手翻下，方��瞬间僵直了后背，然后又感觉那手指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发尾。
“怎么把头发留长了？”
“不好看吗？”方��偏头，匆匆瞄向许景屿。
许景屿颇有兴致地拿方��的头发在手指上绕圈，“好看，狼尾，蛮有个性的。”
特别是这发型原本男生留的话，会有点桀骜不驯，但方��的五官太精致秀气了，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野，还很好地平衡了他性格中的乖巧。
“其实是公司让我留的。”方��怕痒地躲了躲许景屿在耳后作乱的手。
许景屿索性把手收了回来，“公司？什么公司还管你发型？”
“我签了家MCN机构，做视频博主，偶尔还会直播。”方��开着车不敢总是偏头，只能用后视镜偷瞄许景屿的侧脸，担心许景屿嫌弃他做网红这职业不够体面。
可许景屿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怪不得呢，小鱼，是吧？”
然后他也不问方��是哪家机构、哪个视频平台，自己按开手机，懒散地倚着靠背，开始漫不经心地搜索寻找。
车内的空调开得足，不一会儿，方��感到口干舌燥，连额头都沁出了几粒汗珠。
尤其是等到许景屿的手机开始播放那些他耳熟的bgm，方��甚至能在脑海里一帧帧重现相应的视频画面。
“你别看了。”方��抓着方向盘的手指不住蜷缩，整个人尴尬得仿若被公开处刑，“都是公司安排的，有剧本，搭档也都是同公司的博主。”
“嗯。”
许景屿听不出喜怒地回应一声，手指仍旧一下下地划着屏幕，有些视频他甚至反复播放了好几遍，连评论都会点开去看。
方��从一开始局促得不行，到后来被许景屿播放得已经渐渐麻木，干脆专心致志地盯紧前方开车，努力屏蔽掉许景屿刷视频途中不时传来的几声哼笑。
好不容易将车开到了电玩城，方��正准备解掉安全带，许景屿却猝不及防地倾身凑了过来。
“怎……怎么了？”方��登时屏住了呼吸，他还没思忖清楚和许景屿当朋友的分寸，脑子一边提醒自己现在应该往后撤一点的，身体又忍不住沦陷在彼此缠绕的温热呼吸中。
许景屿倒是没碰方��，连手掌都只是扶着座椅。
他的嘴角稍微抬起了一点，声音轻而徐，“你的那些粉丝，好像都喜欢叫你老婆。”
说到最后两字时，许景屿的音调微微上扬，明知是在陈述评论里的现象，可从许景屿口中吐出的“老婆”，还是让方��瞬间赧然到红了耳尖。
“就，就……他们对谁都这么叫。”
“我知道。”许景屿不禁低笑一声，不怪他喜欢逗方��，实在是方��的反应总那么好玩。
若是此时，他告诉方��自己其实没对象，方��大概率会嗔怒着主动吻上来，说不定还会哭鼻子，然后哀求自己可不可以和好。
可现在，方��明明意志上不愿意插足当小三，却又会下意识地贪恋自己的亲近，矛盾得连眉头都紧蹙着，一双手无措地隔在两人胸前。
“下车吧，不是要送我礼物？”许景屿率先撤回笼罩着方��的身体，下车去后备箱拿另外的外套，“你就穿大衣还是换件冲锋衣？”
“都行。”方��走到许景屿身旁，想了想，改口道，“我穿大衣吧。”
他刚在派对上看过许景屿穿大衣的模样了，还没见过穿冲锋衣的，对冬日里许景屿的每一套装扮，方��都充满好奇。
许景屿不知道他这些无聊的小心思，把西服脱了，换上冲锋衣就快步走进了电玩城。
市区的雪没有近郊下得大，淅淅沥沥，反而像缠绵的小雨，浸湿裸露在外的皮肤。
由于是包场，电玩城里没有其余的客人，方��和许景屿换了游戏币，不忙着玩项目，先去奖品兑换区瞧了瞧。
“那儿呢，还有，擎天柱。”方��摇晃许景屿的胳膊，“要三万‘彩票’，我上次玩了两天都没凑够。”
“那是你笨蛋。”许景屿毫不留情地拆穿，然后端着一筐游戏币，选了个可以出“彩票”的机器，坐到板凳上。
“就这个，什么东海龙珠，我玩不明白。”方��把旁边的凳子也抬了过来，下巴搁在机器边沿，乖乖地看着许景屿操作。
许景屿其实也没玩过这款机器，他小时候爱打电玩时，还没“彩票”的方式，赢了都是直接出币，类似于赌博。
等到他研究透彻规则，立刻朝方��扬了扬下颌，“过来，我教你。”
“啊？好。”方��继而回神，他看许景屿看得太入迷了，差点忘记是他要给许景屿送礼物，如果许景屿靠自己赢下的话，就算不上是他送的礼物了。
许景屿用双臂圈住方��，给方��讲解步骤，其实他自己醉得不清，思维虽还算正常，但手部的操作跟不上大脑。
“别怕输，多的钱都花了，只管玩就是。”
然而许景屿就是有那种让方��安心的本领，无论会与不会，他都特别游刃有余。
微微垂下的双眼，不以为意投币的姿态，连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都在无时无刻地发散性感。
方��险些又走神，慌乱地收回发直发愣的目光。
而许景屿教会了方��原理之后，就扯掉领带，自己跑去了抓娃娃机的区域瞎玩。
抓娃娃机没多少需要动脑的地方，一般老板会暗调机械爪抓取的概率，可许景屿又不在意，他纯粹像是释放、发泄一般，不停地投币，凭感觉随意地对准玩偶按下。
等到他提溜着一网袋的战利品，转回“彩票”区，才发现方��还在“东海龙珠”的机器面前愁眉苦脸。
“干什么呢？”许景屿抛高又接住手上的玩偶，然后幼稚地拿玩偶屁股戳了戳方��脸颊，“赢不了就换个项目，随便玩玩吧。”
“不可以随便的。”
脸颊边的玩偶顺势滑落进怀里，方��顾不上看，抓起它径直塞还给许景屿，继续认真地堆积推盘上的龙珠，“你都带我来电玩城了，证明这礼物肯定是你想要的，如果你不想要……”
“如果我不想要？”许景屿重复，撑着醉意惺忪的眼皮，把玩偶丢到了一旁，等待方��的后半句话。
可方��没说了，他皱着张脸埋头开启最强火力，疯狂冲刺输出龙珠，把它们全部推进了转盘。
然后机器的彩光忽地剧烈闪烁，出票口也开始不停吐票，像飘舞的彩带似的，庆祝方��辛苦得来的胜利。
“够了，票够了。”方��激动地从凳子上跳起，把本来就站不太稳的许景屿扑向亮着蓝光的玻璃柜。
许景屿无可奈何地摇头，“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那么当一回事？”
“哪儿呢？你就是嘴上说随便，其实心里才不那么想。”
他话音刚落，许景屿就不免愣了一愣，好像连许景屿自己都没有发现，多年养成的习惯，在不被人注意到所花费的精力时，就会用随便当作借口掩埋。
“你会花时间的，都不是你无所谓的事。”方��继续诚恳地一字一句，盯着许景屿的眼还忽亮忽亮的，瞳孔里有近乎于执拗的真挚。
可他说完后，又立刻瑟缩地舔了下唇，似是想到什么。
当初，许景屿不愿花时间和自己纠缠，他会狠心地直接提分手，甚至不告而别。还有一开始，因为自己是处，许景屿不想碰，他宁愿花钱请人陪玩，都不会花时间同自己周旋。
这些都是分手后，方��渐渐领悟到的，反向佐证了许景屿惯常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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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花时间的，都不是你无所谓的事。
许景屿耳内反复回响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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