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复活进行中 最强复活进行中 第37章
作者:一树莲
红发青年察觉到自己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像是有点遗憾,声音轻了一点,道:“做不成朋友啊。”
“……什么?”
“一开始是我提的建议。那天回去以才想起来,他的异能对你不起作用。我一直在打算什么时候能把你们两个一起约出来,但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已经听到很多传闻了。”织田作之助说,“现在想起来,他真的很不擅长做这种事啊,一不小心就会搞砸。但总的来说,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太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误会什么的,太宰治现在不知道。他感觉一种有毒的情绪从心底爬出来,反应过来时,一个尖锐的问题已经脱口而出:“喜欢他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织田作之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半晌,唇角竟然弯起一个弧度极小的笑。
“一点都不坦率啊,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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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如果他来向你道歉的话,就原谅他吧。”雾气说,“我刚刚绕过去看了一眼,他都快碎了。”
凪夜一拒绝和它沟通。
雾气自动把对话接了下去:“不是人碎,是心碎,就像你现在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刚刚你想说人不会碎对吧?不是天天都有人碎在你面前吗?”
“……”
凪夜一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的性格是谁设定的?”
“嗯?”雾气被他问住了,“我也不知道。可能和初代馆主有关联吧?不觉得特别潇洒吗?”
“是挺潇洒的。”凪夜一道,“能闭嘴就更好了。”
“真是不坦率啊夜一仔。”雾气哈哈一声,“你明明很喜欢和我说话啊。没我在不觉得很寂寞吗?”
凪夜一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它一眼。
雾气被这个眼神震慑,声音莫名其妙矮了下去,“……不喜欢吗?”
凪夜一说:“回去睡你的觉。”
他把雾气收回身体里头,开始为白日馆物色新的嵌套场地——这样一个异空间一直带在身上,负担其实很重。最重要的是,凪夜一认为自己需要拥有“家”这一概念。
有一个固定能回去的地点,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总之将自己锚定在正常的世界中,寻找体会好好活着的感觉。
找地方的过程中,他顺路去商场给孩子们添了点东西。横滨连着几天都是阴天,凪夜一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天上已经飘起了毛毛雨。
凪夜一将东西都塞回白日馆里,回头买了把伞,撑着伞一个人在街上慢慢地走。雨越下越大,街上行人数量锐减,凪夜一放空大脑,踩着满地被雨水反射稀释的霓虹灯光,一时间有点恍惚,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个世界,总觉得身后八田会踩着滑板冲过来,安娜抓着自己的衣角,透过玻璃珠观察地上五彩斑斓的水洼。
透明雨伞的伞柄搭在肩上,伞檐底下,一双眼瞳有些空落。他有几天没去组织报道了,因为要去见孩子,特意换了一件浅色的大衣,狱门疆在领口下方微微发光,整个人的氛围看起来十分寂静。
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凪夜一进去买了一袋草莓大福。
甜品袋子被他挂在手腕上,随着行走的弧度摇摇晃晃。
少年路过一条小巷。一秒之后,他抬起险些踩下去的左脚,老老实实地后退了三步——看清自己差点踩到的是什么东西以后,他难得安静的心情如同被子弹迎面击中,飞快碎成了渣。
那是一只苍白的手。
一动不动地瘫在积水的路面上,指节纤长,从腕骨开始,没被袖口遮住的地方都缠满了绷带。
在凪夜一认识的人中,会这样使用绷带的只有一个人。
心中浮起那个名字的瞬间,他飞速移开了目光,绕过那只手,面无表情地路过。
五分钟后,他倒了回来。
第44章
“您在做什么?”
凪夜一问道。他的语气很冷淡,敬语用了个全套,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公事公办。
——凪夜一限定生气版!
雾气不怕死地冒头,很快被凪夜一一巴掌拍了回去。
太宰治以一个狼狈的姿势倒在地上,海藻般的黑发将脸挡去大半。
出乎意料的是,他还醒着。不仅醒着,还有力气出声,用缠绕着雾气一般的声线小声抱怨道:“不是显而易见吗?我正在尝试新的自杀法。切身浸泡在因为违规排污而富含有害物质的雨水里试图……”
凪夜一冷静地打断他:“这样是死不了的。”
“比起这个,夜一君去而复返这件事更让人惊讶呢。啊……看见麻烦的上司想要假装没看见但是想了想后果还是决定回来帮忙——是这样吧?”
太宰治翻了个身,姿态安静地平*躺在地面,没被绷带缠住的那只眼睛微微张开,盯着透明伞面上被路灯映得五光十色的水珠。在某些时候,它们折射出少年与平常不太一样的影子。
“夜一君。”
他的声音很低,咬字含糊不清,凪夜一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像是尸体呢。”
凪夜一沉默了一下,道:“我本来就不像尸体。”
“是吗?”
太宰治反问了一句,竟然诡异地安静下来。凪夜一等他的后话等了好一会,一点声响都没听见,低头看了看,才发现太宰正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偏移到头顶为他挡雨的透明雨伞出神。
他表现得非常安静。
时常缠绕在周围的黑气消散得一干二净,不同于印象里黑泥流淌于骨血中的不寒而栗,整个人平静得像是一缕能被吹散的幽魂。这样盯着伞面不说话的时候,面上自带一种引人垂怜的安静与疏离。
总之,这绝不是太宰治面对他时该有的状态。
凪夜一感觉到点不对劲,摘下一只手上的手套,放在太宰治额头上探了探,眼帘微微一垂。
太宰治正在发烧,体温高得吓人。
这种温度下,脑子应该已经被烧成一团浆糊了。
所以刚才都是在胡言乱语吗?
凪夜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给他的部下打个电话,叫他们来接人。但拨号键即将按下去的时候,他竟然犹豫了。
凪夜一观察过他一段时间,知道他其实很讨厌医院、或者医疗部一类的地方。
任务中有受伤的情况,能自己处理就绝不会过去。就算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情况,也几乎不会在那里过夜。
很轻易的,凪夜一猜到了他的想法。
雪白的,死寂的,躺在那和躺在棺材盒子里没区别。意识恢复以后,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无法驱散周围无处不在的窒息。
把他送回医疗部的话,醒来以后绝对会找机会跑掉的吧。跟以前一样。
最后,凪夜一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
他把雨伞挂到一边,重新戴好手套,冷着脸把湿淋淋的太宰治从地上背起来。大福袋子被他挂在弯曲的把手上,伞则随意搭在太宰治肩头,听着近在咫尺的嘀嗒雨声,凪夜一背着他走出了小巷。
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能带太宰治回去的地方。
犹豫片刻后,凪夜一拨通了老板家的电话。
“晚上好。……您已经休息了吗?”
十几分钟后,凪夜一出现在了咖喱店门口。一楼的灯亮着,老板站在门口朝他挥手。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把他背过来,在二楼。哎,怎么两个都搞得湿淋淋的?”
雨伞走到一半掉了。
凪夜一的头发被淋成一缕一缕的,不住往下滴水。雨水越过睫毛淌进眼睛,双瞳被灯光一照,飞出沁人心脾的翠色。
“谢谢老板。”凪夜一道,“他在发烧,我暂时没地方去。”
老板说:“住楼上。宽敞得很!”
深夜的响动惊醒了孩子们,他们住的房间门被拉开一个小缝,几个小小的影子在门后探头探脑。很快,有人发现了来的是谁,发出小小的惊呼:“夜一哥!”
眼见门后有骚乱起来的趋势,趁着老板还没回头,凪夜一直接将那袋大福塞了进去,顺手拉上门。
他跟着老板走进走廊最末尾的房间,把太宰治放下来,自己也席地坐下,慢慢平复呼吸。
太宰治和他身量相仿,要稍微比他高一些,虽然很瘦,但背着走一路,凪夜一的体力条还是有点岌岌可危。
老板递来毛巾和热水,凪夜一道谢后接过来,抿了几口热水,抬手擦拭自己湿透了的头发。
“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您去休息吧。”
老板将信将疑,留下退烧药后离开了。凪夜一将毛巾挂去一边,走近查看情况——太宰治侧躺在榻榻米上,已经毫无意识了。凪夜一眼尖地在他额角的绷带上找到一丝血色。
伤口的位置有点熟悉,似乎是前几天的任务中被擦伤的地方。脸上的冷敷贴早已不知所踪,似乎除了这一张冷敷贴,他没对自己身上的伤做任何处理。
泡水,不及时处理,发炎,淋雨,恶化,发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凪夜一几乎从没给谁处理过伤口,手法很生疏。中途太宰差点被痛醒了,少年唇角绷得平直,给绷带打了个结,又把人按回榻榻米上。
随后,他拎起湿淋淋的外套,关灯关门,独自离开了。
室内被黑暗笼罩,榻榻米上的一团影子动了动,太宰治顶着天旋地转的恶心感坐了起来。他睁开眼睛,没能从视网膜中辨认出任何景象——太黑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恰似这个他憎恶的世界。但正因为足够黑,他判断自己还在人间。
生锈的脑子开始转动,本能替代他梳理信息。太宰治鬼影似的坐了很久,终于想起是谁把自己搬过来的。
门口传来响动,也有可能是高烧产生的幻听。
但太宰治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物。反而是不远处的门开了,一个孩子大着胆子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个瘦弱苍白的陌生人。
太宰治问道:“他走了吗?”
他的声音太轻了,风一吹就散。
“……谁?”幸介想了想,“夜一哥吗?他刚刚走了。”
太宰治点点头。
等到凪夜一提着药品和一套新的衣服拉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他沉默着把东西放上桌子,瞬间理解了曾经十束的心情,脑袋里闪过一排精辟的大字:快死掉的时候好好休息难道会死得更快吗?!
总之,这天晚上他没再找到太宰治的踪影。
第二天去组织报道的时候,太宰治没有出现。
第三天早上,凪夜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打算向首领打失踪报告——然后他发现,那个半途消失的家伙好端端地坐在他上司的位置上,背对着门口,手机被他拎着挂绳甩来甩去。
中原中也的声音听起来能震碎太宰治的手机屏幕:“混蛋青花鱼!不准随便折腾我的部下!!等我回来你就死定了!混蛋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