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取经死线来临之前逃之夭夭 如何在取经死线来临之前逃之夭夭 第151章
作者:玻璃豆
取经人听说是素斋,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想想这主家,或许也真不是难为自己,便随老家丁去了。
到了花厅,见又只有一年迈老翁,乡绅打扮,富贵和气,又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别无娇客,取经人心里就又放下一截,上前礼拜,谢过老夫妇两个。
观音和文殊所化老乡绅夫妇,那真是慈和有礼,积善的人物,说起话来又亲切又尊重,叫这取经人的心防不自觉地又撤下一点。
外面狂风暴雨,寒冷阴郁,室内温暖如春,明珠高照,再加有饭菜香气萦绕,真叫人筋殇骨软,取经人肚子吃得饱,身上有暖和,身上酸痛肿胀的肌肉筋骨都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心中不免感叹,又落下泪来。
这真是他这几年都没过过的舒坦安稳时候!
观音和文殊两个瞧着,对视一眼,心中有了些推测。
观音所化老翁便笑呵呵地与取经人道,“大师,我二人膝下,只得一独女,只是如今我等已然老迈,女儿却还年幼。现在唯恐我等寿数不够,先走一步,留下女儿孤苦无依,今日恰逢大师来我府上,老朽可否请求大师,为小女赐福祷祝?老朽夫妇两个,可奉上香油钱,聊表寸心!”
取经人原本还担心这老两口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见着老夫妻两个言辞切切,只说为女儿祈福,自己如今受人恩惠,他心底原本也有大慈悲,哪里会不答应,等两位老人家说完,便没再多想,合十一礼,道,“既如此,那便请小姐出来,贫僧为她颂一段经,消灾延寿,祈福纳祥吧。”
老乡绅两口子感激不尽,叫老家丁去后宅,叫了女儿来。
不多时,取经人只听门外长廊哗哗的落雨声中,另有木屐声响,鼻尖又嗅到暗香浮动,只见门口身影一闪,一个穿碧绿色衣衫的美貌女子挑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冒着夜雨晚风而来,在门前掀了珠帘,半遮半掩的,便只见长了一张芙蓉面,柳眉杏眼,樱桃红唇,十分的美貌。
取经人才要起身回避,却见那女子屈了屈膝,开口莺声呖呖,“小姐,留神脚下。”
哦,原来这是打帘子的小丫鬟。
龙女掀了帘子,自己往屋子瞄了一眼,见那取经人跟个呆头鹅似的,就忍不住想笑,叫身后扮作老家丁的惠岸戳了一指头在肩头上,这才忍住了,等扮作小姐的普贤菩萨进了屋,这才放下帘子,伸手扶着小姐前来见礼。
那小姐脱了外面罩的防雨斗篷,盈盈下拜,声音如银铃,似鸟鸣,脆生生,甜嫩嫩,撞得人耳根子生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老乡绅笑呵呵地道,“我儿平身,快来见过这位东土来的得道高僧,等下叫高僧与我儿祈福纳祥,保我儿一生吉庆!”
那小姐早见屋内站了个生人,只是一直没抬头,等听了老父亲这话,轻声乖巧地应了声“是”,这才徐徐抬起眼帘。
真是一室生辉!
比之方才美貌的小丫鬟,怕不是要强出千百倍去!
取经人与这小姐对视一眼,看清了人家相貌,内心不自觉地想,这天庭里的神仙妃子,怕也不过如此了,一时被小姐容光所慑,就有些呆愣起来。
那美丽动听的声音,似乎都有些配不上这样的姿容......
哪知那小姐下一秒便“啐”了一口,“哪里来的狂徒,竟冒充高僧!还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女眷瞧,好生无礼!”一边说,一边躲到丫鬟身后去了。
那身着碧绿色衣衫的美貌丫鬟也赶紧举起来斗篷,遮住自家小姐。
取经人一怔,忙扭开身去,低垂眼帘,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女菩萨,在下确实是出家人!并无冒充。刚才只是想与女菩萨见礼罢了,无心唐突!”
只是见自己与小姐之间,防贼一般,高高拦起一件斗篷,心里竟无来由地有些委屈。
老夫妻两口也起身解释,“我儿,这确实是东土来的高僧,不信你听听,他的口音,都与我们不同!”
那小姐却在斗篷后面啜泣道,“即便是口音不同,难保不是外面逃难来的,这人梳着发髻,还穿着锦袍,哪里有个和尚的样子了?父亲母亲就是说谎,也不说圆全些!”
“我知自己年纪大了,父母忧心我的婚事,一直想找个招赘的女婿来,可是,可是也不能骗我呀!哪怕今日父母就说是叫我相看女婿,父命难为,难道我还能不来不成?”
“可是这般把女儿骗来,女儿连帷幕也未曾带一个,就叫人看了颜面去,这若是婚事不成,以后女儿在乡间,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父母不要再说了,我见这人虽黑瘦些,但也个子高大,瞧着双手都有老茧,想来也有把子力气,是个做活的人,从前必定也不曾好吃懒做,父母若是真有心招他当个赘婿,女儿答应就是了!”
“等下父母做主,选个吉日,就拜堂成亲吧!”
噼里啪啦说了这一大通,那小姐从斗篷后探出半个头来,露出一只半含热泪的凤眼,似嗔是怨,却又满含情意地瞧了取经人一眼,又轻声道,“青娘,我们走!”
丫鬟连忙用斗篷围住小姐,搀扶着冒雨走了。
窗外木屐声哒哒远去,香氛消散,再无踪影。
取经人叫小姐看了这一眼,真是勾魂动魄,心神激荡,想想小姐说的那些话,又觉得臊得慌,把锦袍袖子一展,挡住脸面,只道一声,“羞煞人也!”
老妇人见女儿跑了,连忙追了上去,只留老乡绅一个,来与取经人致歉,“着实对不住!”
“高僧见谅,唉,我老夫妻两个,好大年纪才得了这一个独女,素日里难免养得娇宠了些,就宠得这孩子十分有主见,也任性,实在不是有意唐突高僧!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好说歹说,取经人得了脸面,这才散去脸上的红晕,又坐下来,与老翁饮两杯素酒。
过了许久,老妇人又搀着小姐回来,与取经人致歉。
那小姐换了刚才所穿的大红华服,穿了一身素色衣衫,没了方才富贵之气,却显得芊芊弱质,尤为可怜,脸上带了半截素纱,只露出皎洁饱满的额头,和明媚生辉、灵气十足的眉眼来,眼底带着一点羞涩,再次盈盈下拜,“小女子......向前唐突了,还望,高僧,不要怪罪于我......”
这一句话,说得哀怨动人,婉转至极,取经人坐立难安,伸手一引,遥遥地扶起小姐道,“女菩萨多心了,是贫僧形容落魄,才叫人误会,不干女菩萨的事!”
老乡绅夫妻两个笑着道,“这便好了,误会解开,一天的乌云也就散了!”
便撤下残席,设了香案,叫取经人为小姐祈福。
取经人坐在香案旁侧,敲着木鱼,视线偶尔落在跪坐在香案前的小姐的身上,身姿窈窕,态度虔诚,双手合十,眼帘低垂,只看露出的半张侧脸,都真真的是绝色容华......
便是九天玄女,也未曾有如此容颜吧?
一段经文,到底是依着惯性念完了,那小姐起身之时,冲着取经人轻笑一声,“大师这木鱼,敲得人心都乱了......”
不等取经人回答,便眼带笑意地离开了。
一夜无话,取经人却睡得不安稳,这一宿辗转反侧,先是睡不着,等入睡了却又噩梦连连。
不是梦见有乡邻打上门来,只说小姐到了婚期却还无婿,不合理法,要与小姐随便找个人家做女婿,那小姐情急之下拉了他来,脆生生地与众人道,“这才是我夫君!”然后便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期盼哀求地看着他,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是走,还是留?
或是梦见那小姐倾心于他,在他离了这庄子后,害了相思病,一病不起,没多少时日便故去了,临死之时,容颜依旧,却气息奄奄,苍白的手指中还握着一只敲木鱼的小木槌儿,只喃喃地道,“把我的心,都敲乱了......”
梦中最后一刹那,木槌坠地,斯人香魂已去。
是悔,还是恨......
更有梦见他就此放弃西行,留在庄院之中,与小姐成亲,两人生儿育女,恩爱一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家境殷实,孩子们长大了也十分和睦孝顺,自己余生再未曾遭过什么苦难,前半生取经路上中中的艰辛,似乎都是为了换取成亲之后的幸福日子,虽平淡,却也叫人割舍不下......
是满足,还是失落?
各色梦境,光怪陆离,离奇荒诞,取经人每每惊醒,都只见窗外雨声阵阵,雷声轰隆,天色还是黑的,日出还没有到来。
床榻被衾冰冷,孤身一人,脚底的汤婆子早已经没了热乎气儿。
长夜漫漫,身单影只,终究天命。
取经人坐在床头,怅然若失,遥望夜空,再没有入睡。
一直捱到清早,来在花厅,便与一家人告别,取经人低垂着头,合十一礼道,“取经事大,耽误不得,施主一家恩情,小僧没齿难忘,珍重再会!”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观音等人照旧化作老乡绅一家,前来侍奉于他,本来奉上洗漱的热水,热气腾腾的早饭,想着再试探一回,没想到这取经人心智也算坚定,竟不顾暴雨,这便想走。
观音心里欣慰,心说也算不负众望。
哪成想这取经人拎上自己的行李,才走出去几步,就摇摇晃晃的,勉强踉跄前行,竟一下子晕倒在地!
观音大惊,连忙道,“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惠岸化作的老家丁跑过去,扶起来一摸额头,滚烫无比,再试探一下,口鼻处呼出的热气都烫人。
这显见着是病倒了!
其实倒也不奇怪,这取经人一路惊吓疲惫,大雨浇个精湿,到了庄院上,观音几个待他极为周到,便是洗澡水都温度适宜,整个人一松懈,后来又整晚难眠,夜里又受了一回寒,可不就起烧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办法,只得把取经人扶到床上,观音拿了颗丹药来,也没敢给整颗服用,刮了些碎末溶于水中,叫惠岸给灌了下去。
一盏水灌下去,烧渐渐退了,可是这取经人却没有醒来,昏睡之中一直喃喃自语,声音模糊不清,低不可闻,也不知道他说得是什么。
而且不过过了半个时辰,便又起烧了!
观音给把了把脉,心中就是一凛。
完了!
这人竟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像!
别说是去西天了,怕是,等不到晚上,就能驾鹤西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
哪怕他们是神仙,可依旧只救得了病,救不了命!
文殊在一旁唉声叹气地道,“唉,毕竟是个凡人,这一路上煎熬太过,撑不下去也是正常。”这一世取经人受的楚,便是他瞧了都心有余悸!
太苦了,那取经人能撑到这儿,已经算是不错了。
普贤顶着那一张风华无双的脸,气哼哼地道,“我就说,别下那么大的雨,若他不挨这一回浇,也不能废这么快!”
观音叹息一声,“唉,你们别吵了,我去找佛祖,问问到底怎么办,你们先暂且在此守着。”
文殊普贤不干,“你走了,若是他就此死了可怎么办?”
观音无奈,“那你们去与如来说话?”
那,还是算了。
观音瞧瞧这“娘俩”,叹口气,拿住一颗九转大还丹来,道,“这药能给他吊着一口气,不叫他咽气,每次只刮一点就够用,清水融了喂他咽下就行!”
文殊普贤只得答应,接过药来。
观音道,“不知如来要如何安排他,许是不能叫他这么轻易地就死了,你们别散了幻象!也记着自己的身份!别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来!”
文殊普贤对她行个礼,“知道了老爷!老爷快去吧!”
观音摇摇头,带着惠岸,腾云驾雾地走了,小丫鬟龙女给留了下来,给两位菩萨跑腿儿。
这取经人昏昏沉沉之间,就见那小姐在床边,与他斟茶递水,又给他额头换上清凉的帕子,他双眼模糊,看不清人,却仍旧觉得,那人影清晰地好似驻扎在了自己心底。
他张开口,喃喃地道,“我,我记得你......”
这是,梦里......
到底虚弱无力,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普贤就转头对她“娘”道,“我怎么瞧,这小和尚好像是动了色戒呢?”
文殊转头瞅了瞅普贤这张似曾相识的脸,真是头疼,“你也是胆大,怎么就用了这样一副面孔!”
普贤伸出手指,点了点腮,“尊者不是说要□□,那我自然要全三界最好看的脸了!有什么的,我又没出去,这里也没外人!旁人不会知道的,你就说,我美不美?!”
文殊咬牙在她腮边捏了一把,“你就皮吧!”
两人守着弥留之际的取经人不敢动,那头观音急匆匆来到大雷音寺,面见佛祖,说了取经人的情形,又问道,“不知佛祖要如何安排,这人,只怕快要不行了!他身体煎熬太过,生机寥近于无,只怕挨不得个把时辰了!”
如来分神此时正在各个大小妖族洞府散播佛子转世之事,半点进展也无,猛地听观音说,那取经人要死了,心神失守,控制的那些小妖,就突然没了言语,傻乎乎地愣在了当场。
白虎岭的白骨夫人干脆利索地抽了个大嘴巴子过去,“胡诌八扯的在这儿耍老娘呢?”
鬼才要吃人!臭烘烘的,污了自己妖体,毁了修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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