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网恋呀[电竞] 作者：积雨

文案
简京的男神余轲是CSGO大满贯选手，在役多年所向披靡，被粉丝叫作……
可可？
可可大魔王。
可可宣布退役当天，简京心如死灰退出CSGO警匪世界。
他进入绝地大陆追逐空投AWM，遇上了只玩了50个小时的萌新AWP。
AWP因为技术太好被锤开挂，自扒马甲。
简京懵逼地发现，诶？
这个只玩了50个小时的萌新，又爱抢人头又皮又秀，居然是，可可？！

AWP：我想和你网恋。
简京：不，这个世界上只有可可能让我弯。
AWP：。
可可：。
我 醋 我 自 己
内容标签： 游戏网游 甜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京 ┃ 配角：余轲 ┃ 其它：非典型电子竞技

第1章 AWP与PUBG
　　简京是不标准的网瘾少年。
　　之所以说他不标准，是因为，他没有像他的网友一样做些轰轰烈烈的大事，譬如，高中退学去打职业比赛。退学很酷——当然被抓到网戒中心戒网瘾可能不那么酷。他坚持读完了高三——主要慑于父母威胁。
　　高考结束之后，他就连着打了三天三夜的CSGO，打到最后甚至开始晕3D，才被强行从电脑前拉走。
　　蒙头大睡一觉，他一醒来就对父母说：“我要去打职业了，我不想读书。”
　　他的父母给他丢了一堆“杨永信2018网戒中心招生”的广告：我们觉得你可能是想去山东临沂和杨教授见个面。
　　简京不怕。他很坚持，甚至偷偷拿了身份证，跑去了离家一千公里外B市的电子竞技俱乐部试训。
　　试训的俱乐部叫SKG，国内顶尖豪门。经理在游戏里冲着简京大放厥词说，如果你能成为我们正式队员，我们就让你做队长，年薪百万女粉百万走上人生巅峰。
　　简京真的通过了试训，但是队长还是没轮上他。
　　因为他的父母要把他捉拿归案，送给雷电法王杨教授管教。
　　简京叫嚣着“你们这不合理，这是歧视！电子竞技也是国家承认的体育项目！怎么就要治网瘾了？我成年了！”
　　他的父母用实力告诉他“男女混合双打也是国家承认的体育项目”。
　　SKG战队经理只能懵逼地看着中年社会精英管教小孩。
　　穿着迷人千鸟格的贵妇冷笑着拧简京耳朵，“简京你皮痒了今天”；脱下绅士三件套奋力施展擒拿术的爸爸笑着接话“孩子脑袋有问题，打一顿就好了”。
　　简京被揍得吱哇乱叫。
　　这两天正好高考成绩出来了。
　　就在被押运回家的高铁上，简京查到了高考的分数。刚查到分数那电光石火之间，T大招生组的电话就进来了，招生办的老师紧张地告诉他：“简京同学Keep Calm and 别报P大”。
　　T大，就是那所，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大学，P大隔壁、宇宙中心的大学，号称气焊汽修航空航天无所不能的大学，校门日晷被刻字都能上微博热搜的大学。
　　先是知道考了全校第一，高铁离开B市的时候传来消息说“是全市第一”，奔上山东雷电法王渡劫地的时候，“全省第一”。
　　简京爸爸的脸从金刚怒目，变成了菩萨低眉。
　　爸爸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自己的儿子考上了T大，却要去追求理想，要去做一个完完全全的网瘾少年。
　　他一方面跟合作伙伴酒桌朋友谦虚“哪里哪里，高考考得一般般，就上了，是，上了T大，对的就是T大，是状元嘛，这个小子发挥超常了……诶你看S省晨报没有？登了他的专访的嘛……”，一方面又从房间里拎出对着电脑大喊大叫着“奈斯闪光弹——烟！封烟啊握草，RushB你们会不会玩啊菜鸡”、跟个疯子一样的儿子，语重心长，“儿砸，咱们去T大读书，算圆你爸我的梦想好不好？……”
　　简京面无表情，誓死不从甚至绝食抗议。他说不，我就是要去SKG，去SKG比去T大难得多。要考上33个T大才能进入一个SKG。
　　他写了一篇论文：《论当代中国青年学生上T大与加入SKG俱乐部两者难度的等级划分：基于简京同志高中三年成绩的统计数据回归分析》。
　　父母：《论当代中国式家长殴打小孩的多种方法：历史、现状与未来，基于中国临床免疫与变态研究》。
　　最后还是简京双拳难敌男女混合双打、单脑难敌父母二人絮叨。还是被押送到了帝都，被勒令如果不认真读书就要停生活费停网收缴电脑。
　　但是！
　　同时，简京去过的那家俱乐部，SKG，也在帝都B市。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是简京玩得最好的战术。
　　他一边在SKG训练——主要职责是看管SKG的高贵饮水机，一边水学校的课程。从思修课到英语课，从必修课到专业课，能逃的就逃，不能逃的创造条件也要逃。每天神出鬼没，室友早出晚归甚至没见过他几次面。
　　考试挂科？退学？
　　退学更好，退学了就能打比赛了。
　　他这么想着。
　　可是有一天，他的室友发现他失踪多日后，突然出现在了图书馆。还拿着一本高等微积分教材，一边看一边面无表情地写习题。
　　是什么把他从退学边缘召唤回来？是人的命运吗？是神的旨意吗？
　　不。
　　把他从一个网瘾少年变成三好学生的，把他从挂科退学边缘拯救回来的，不是父母在电话里的苦苦告诫谆谆威胁，也不是学校里浓厚到变态的学习氛围，而是——
　　还是电子竞技。
　　他最喜欢的选手退役了。
　　手伤。
　　002.
　　SKG_KaiserK，余轲，这个名字曾经无数次被无数人提起。
　　CS：GO传奇指挥，世界第一狙击手，把FPS竞技的光荣从欧美带回亚洲的狙神，光环加身荣耀无数，他是简京一直以来的目标。
　　我们通常叫他CSGO第一人，叫他亚洲之光世界狙神，或者更中二一点，叫他神之右手。
　　简京想加入SKG，就是因为KaiserK在SKG，是SKG的CS:GO分部队长。
　　虽然在SKG试训的时间里，简京一次都没见过可可——简京被许诺做新建的PUBG（*绝地求生，俗称吃鸡）分部队长，与CS并不在同一个基地。试训的时候PUBG分部队长就是张空头支票，手下一个队员都没有。
　　简京从来没有想过可可会退役。
　　从没想过。
　　因为可可太强了，强到，让人以为上天单独钟爱他一个，不忍心让他和其他人一样遭受任何伤害和挫折。
　　但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简京记得KaiserK一出道，就以所向披靡之势横扫所有年度赛事。
　　他在北美出道，刚出道就是顶尖豪门TRAC的主狙击手，是当年年度选手TOP3，是最好的AWPer（*AWP，CS中的狙击枪）。他的跳狙1V5，绝地十三连杀，他最好的中路狙，都被记入游戏的历史，甚至被V社官方用游戏地图涂鸦致敬。
　　后来他转会回国，几乎以一己之力，把纸面实力并不强大的SKG抬入世界总决赛，又抬上冠军席。其他队伍的粉丝黑SKG，都是嘲讽它是“一人战队”。
　　但没关系，SKG有KaiserK一个人就够了，就足够震慑其他所有队伍了。
　　可是然后——所有故事都有一个然后，正如所有英雄都会谢幕，竞技体育从来不许人间见白头。
　　在拿下去年最后一场西雅图站Major（*由V社官方举办的CS世界赛事）总冠军之后，正值当打之年的可可，猝不及防宣布退役了。
　　手伤。很严重。具体有多严重，不清楚，只知道他在Major之前，接连注射了两周的消炎药消除严重的软组织挫伤。总决赛上场前几天打了封闭，媒体说他痛到整夜失眠一个人在酒店外面抽烟。上场的时候手伤绑着绷带、贴着根本没有用的肌内效胶布。
　　比赛结束立刻开退役发布会，发布会还没有结束就提前退场紧急手术。严重到这种程度。
　　简京扛着巨大的灯牌坐在台下，只能呆呆地看着退役发布会上沉默坐着的可可。
　　可可盯着自己的手，还试图安慰粉丝，可是笑容怎么都扯不出来。新闻官宣布退役消息的时候，他抬起头短促地朝镜头看了一眼，镜头捕捉到他眼眶里的泪水。
　　泪水没有落下，泪水不会落下。
　　台下是山呼海啸的“不要走”、“留下来”、“余哥”和“可可”的喊声，余轲站起来退场。他关上了那扇门，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他那么好的选手。SKG_KaiserK断开连接，龙狙安静地沉眠。
　　他就这么离开了职业赛场，销声匿迹杳无音信，光辉灿烂的职业生涯戛然而止。
　　简京还记得那些天游戏爱好者论坛，几乎被K这个字母刷屏。
　　&gtPDE论坛&gt游戏&gtFPS区&gtCS：GO专区
　　KaiserK余轲个人讨论区[锁定]
　　主题：可可退役了？！！
　　……
　　25L：不是手伤突然严重，是一直有，只是之前没传出消息而已。
　　目前官方披露的消息是右手腕关节积液，腱鞘炎和右手臂肌肉劳损。西雅图Major之前还注射了两周的消炎药消除软组织挫伤的疼痛。
　　他一直是手腕和手臂一起协同发力，不是单纯的手腕流或者手臂流，因此疼痛大概是两倍叠加。
　　真的需要休息了，队长。
　　26L：有退役发布会视频吗？我想看我们可可说了什么。
　　我不相信他这么轻易就离开了。
　　我不相信。
　　27L：就……楼上你不要这么真情实感好不好。
　　我都有点想哭了。
　　真的完全想不到。
　　唉。
　　……
　　他们说，
　　“我们之所以觉得他是我们的青春，是因为，我们亲眼看着他成长，看着他一步一步封神，看着他成为西恩CS的荣耀和救赎。”
　　“就像每一个老男孩梦里的英雄那样，欲扬先抑，永远年少永远桀骜嚣张。”
　　“不念英雄江左老，用之可以尊中国（**）。余哥我们永远等你回来！”
　　是这样。神之右手连上帝都要嫉妒，永远年少永远桀骜嚣张的可可退役了。
　　简京后来在宿舍里，把自己录的退役发布会视频看了好多遍，一起收藏在几十个G的文件夹“KaiserK”里。然后就告诉SKG的经理“下次不来了，我要回去读书了”。
　　经理还有闲心开玩笑，“阿京啊……回去好好的啊，想回来的话，哈哈哈我们饮水机位永远是你的。”
　　但一转眼，垂下眼睛表情又是沉重的。
　　然后简京就回去读书，翻着高等微积分做乱七八糟的习题，穿着租来的西装、像个大人模样做着Presentation，写着C  程序幻想用虚幻四引擎写一款自己的游戏。
　　少年时梦里的英雄KaiserK，最后真的成了一个梦。像露水从荷叶边缘落下，从此人间匿迹。英雄江左老，山溪种树归。
　　003.
　　随着角色掷出的手榴弹爆炸，游戏结算界面出现了“WINNER WINNER CHICKEN DINNER”。弹幕上刷过一片“爆破鬼才666”、“教练我想学”、“别吵，教练自己也想学”。
　　《绝地求生·大逃杀》（Player Unknown's Battle Ground，PUBG）是一款大逃杀类型的射击游戏。玩家的目标是在每轮一百人的游戏中最终生存下来，最终的胜者结算时系统会提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因此这款游戏又被叫作吃鸡。
　　游戏最开始，玩家被空投到地图上，在建筑物里搜索物资、消灭敌人。游戏过程中，安全区会限制玩家活动区域、加快游戏进程，在安全区外的玩家生命值会不断下降。最终安全区会缩减到非常小，成为“决赛圈”，其中的玩家展开角逐来竞争第一名。
　　简京瞟了一眼分屏上的弹幕，舔了舔嘴唇：“绝地雷神下把教你们玩雷好不好？决赛圈雷还挺有用的。”
　　弹幕瞬间刷过一片【好好好我想学】、【九神网恋吗我98K消音】。
　　简京在Q站做一个业余的游戏主播，ID是Kar98K。
　　98K是绝地求生里一把性能很好的狙击枪，是很多玩家非常喜欢的武器。
　　他刚开始直播几个月，因为枪法奇准技术奇好，甚至跟职业选手都能打得有来有回，吸引了很多粉丝，兼又人骚话骚，现在已经是Q站排名前几的大主播。
　　但虽然他的技术好，也经常被高端局里开挂的人偷死，经常完全没有任何游戏体验。因此，他手里捏着一大把小号，一旦一个账号天梯分数太高，他就换号来增强游戏体验和直播效果。
　　被黑子认证过是“只敢打低端局虐菜”的菜鸡。但是，他一个业余主播不在意这些细节。
　　因为换号的原因，他的游戏ID从最初的Kar98K，切成了SKG_K，切成了SomeoneK，现在是JingK。
　　粉丝们一度叫他K神——因为每个ID里都有K这个字母。
　　他不喜欢这个称号，曾经在直播里很严肃地说“K神从来只有一个人”，后来粉丝就按他最初的IDKar98K，叫他九神——当然也有叫九哥哥九妹妹的。
　　【今天打鱼塘局啊，我待会还是双排一个路人进来，带他躺鸡好吧？】他有点漫不经心地敲着键盘，说话声音很轻松。
　　JingK这个新账号才被启用没多久，天梯分数比较低。
　　【带我带我九哥求粉丝局】
　　【九神网恋不网恋！！！】
　　【我，医疗包，求带】
　　【网恋选我我超甜！】
　　简京随便点选了北美服务器和双排模式，匹配进去之后看到队友的名字是——
　　AWP。
　　扑面而来一股桀骜的杀气。
　　【看起来是CS同好？】
　　简京操纵人物跑到队友面前，按键开游戏语音问，“Hello？能说话吗？Can you hear？Can you speak？”
　　“能说话吗？能开麦吗？能听见吗？”
　　简京最开始直播的时候，还是条孤傲独狼只喜欢SOLO。
　　但由于个性酷爱追逐梦想，这个逼游戏里老阴比又多，他经常被吓得跟空气斗智斗勇，一度被粉丝嘲笑空气玩家。因为经常在逐梦旅途中被一万个老阴比吓死，久而久之他就不爱单排了——当然他自己道貌岸然的说法是，不想看见道德的沦丧与人性的缺失。
　　追逐梦想是个玩家老梗，其实就是追逐空投物资——游戏里会按时刷新空投资源，空投里很多枪械是玩家的“梦想”。
　　现在的简京比较喜欢双排，能有一个队友一起聊天，被一万个老阴比击倒之后还能有人救自己一把——当然聊天开麦是非常重要的。
　　开黑四排也不错，他也经常跟其他大主播开豪华镶钻黑车遨游绝地大陆。
　　“不能说话我就退游戏了？Hello？Hi？Bro？Can you hear？”
　　简京已经点开“返回大厅”的页面了，突然听见队友出声。
　　“……别退。刚才在调麦。”
　　队友的声音滤过电流，漫不经心带温柔磁性。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前期直播和弹幕内容比较多，用【】表示弹幕内容。
　　游戏背景是绝地求生（PUBG），CSGO只是提及。AWP是CSGO中狙击手常用的狙击枪。在现实生活中AWP和AWM同属于AW系列狙击枪，AWM是军用版本，口径更大伤害更高，枪管浅绿色。
　　只要知道AWP是CSGO狙击手用的枪就好啦~


第2章 50小时与50×50小时
　　004.
　　队友的音色带着虚幻的温柔感，非常抓耳，简京几乎感觉到微妙的电流从脊柱直窜上去。
　　随便瞟一眼分屏，弹幕已经开始【卧槽高能！声控福利】和【全世界声音好听的小哥哥都排给九哥了！】，大家一起刷着【蓝洞唯一指定亲儿子九哥】。
　　对方轻轻念了一下简京的ID：“JingK。是国人？——我双排第一次排到国人。”
　　简京的耳朵简直有些酥麻，他抓了抓耳机壳，撑起下巴：“那我们岂不是很有缘？所以兄弟你技术怎么样？”
　　耳机里传来队友短促的笑声：“我才玩了五十个小时。”
　　简京笑：“没关系。带国人吃鸡我义不容辞，你待会儿别死我们就一定能吃鸡。”
　　“真的吗？这么自信？”队友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认真，“我先说好，我真的才玩了50小时，地图都不是很熟，上一把单排还被伏地魔苟死都不知道人藏在哪里——我是电竞小龙虾。”
　　【神他妈电竞小聋瞎？】
　　【性感主播在线带男人吃鸡嘻嘻嘻】
　　【确认过声音是最苏的人】
　　【男神音秒变男神经还行不行了】
　　“没关系没关系，菜也没关系，玩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开心。”简京对菜鸡新人一向脾气很好。而且声音好听在连麦游戏里有天然优势，简京对声音好听的新人更心软，笑嘻嘻地补充，“而且我们分段不高，吃鸡问题不太大——你待会儿藏好，不要死就行。”
　　说话间屏幕上已经出现了飞机，队友开口问：“那我们跳哪里？”
　　简京放大缩小地图看了两轮，在机场C字楼上标了一个点：“跳机场。你怕不怕？——别怕，待我平定机场，身穿三级套双持98K来carry你。”
　　“……行。没问题。”
　　绝地求生中，玩家被空投到自己选的地点上搜索资源，包括枪支弹药盔甲。
　　机场、P城、G港这些地点都是很大的资源点，有很多玩家选择跳伞跳到这些地点。这意味着一开场就会和其他玩家对上，需要迅速捡到枪然后消灭敌人。因此网友一度戏称这些地点是CS模拟器，落地机场是CS模式，这就对新手不是很友好。
　　简京刚玩五十小时的时候，跳了机场也不敢出来直接和人对枪，偷偷躲在最高点塔吊上用98K狙人，还道貌岸然地说“搜一座城，不如等一队人”。
　　到了后来，落地成盒一百把之后终于敢勇敢地跳出来直接和人刚枪，然后继续成盒一百把。他从此决定远离纷争不问世事，开局苟一苟打野搜一搜。
　　——但是粉丝不爱看打野不爱看苟，就爱刚枪快感。他捏着大把小号，每次换号之初就勉为其难地“刚一波枪，机场乱不乱98K说了算”。
　　开伞降落一气呵成，简京落到C字楼的楼顶，一落地就捡到一把98K。
　　近距离的战斗，98K并不是一把合适的武器，因为它不能连发。但是它是除空投枪外最好的狙击枪，简京舍不得丢掉它，迅速端起来，闭了队伍麦，跟粉丝讲：【今天打近战98K好不好？把98K当喷子打，很讲究。】
　　喷子就是霰弹枪，距离越近威力越大，不能扫射连发，近战和守房子使用比较合适。
　　弹幕刷过一片【近战98K你真是个小机灵鬼】，【我胖虎倒要看看近战98K怎么玩】。
　　简京一边走位，一边端着枪对正在奔跑的远点人物机瞄，拉栓射出去一发子弹。
　　对方应声倒地，系统提示出现在屏幕右上角，“您使用 Kar98K 爆头击倒 zhangkeke”。
　　【？？？六呀】
　　【主播退钱！明明说是近战，你却偷偷机瞄爆头！】
　　【6什么6，基操勿六皆坐】
　　已经有人捡到冲锋枪UMP9，从房子里冲出来要打简京。简京灵活地走位，解说没停：【看好了，近战98K】。
　　他按住Shift屏息机瞄，一发7.62瞬间把那个人爆头击倒。被击倒那人身后窜出来一个人举枪对着简京猛射，简京蹲下侧身探头射击，又是一枪爆头。
　　后方也有人朝他点射，他利落地一甩鼠标，人物近180度旋转，瞬间射出去一枪。
　　对方冒出绿血，应声倒地。
　　【15秒四杀，九神牛逼呀！！】
　　【技术主播订阅一波】
　　【把你东西给我关了！】
　　【都坐下都坐下，常见操作】
　　【我求求你关了科技吧】
　　005.
　　正杀得开心，队友突然出声：“我楼下有两个人，我只有一把十字弩。”
　　队友落到了C楼的另一栋楼顶，显然运气不太好。
　　“没事你藏好，我马上来找你。”简京一边说着一边下楼，在二楼开始搜物资。
　　队友没吭声。
　　过了三十秒，屏幕下方突然出现了两行蓝色的提示：
　　“队友AWP 使用十字弩爆头击倒了 APPLEBoy”
　　“队友AWP 使用十字弩爆头击杀了 ORANGEGay”。
　　简京看到了提示，按T开麦夸他：“哇牛逼，十字弩玩家？”
　　队友似乎笑了一声。
　　“运气好。”
　　【说实话我没用十字弩杀过人】
　　【十字弩牛逼呀】
　　【太强了吧十字弩玩家这么6的吗】
　　【九哥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简京把整栋楼扫荡完之后，已经很富裕了：98K配上了四倍镜，M16A4步枪还缺个枪口补偿器，身上穿戴了三级套。
　　他开口问：“你那边栋楼还有人吗？我来找你。”
　　队友趴在自己的楼顶:“你来我这里，我有八倍镜。 98K子弹袋你要吗？”
　　简京一听八倍镜就笑：“你自己玩呗，待会儿杀一队人我们就什么都有了。”
　　他的人物蹭蹭蹭爬上楼顶，和队友趴在一起。
　　两个人物头碰头肩并肩，队友立刻掏出八倍镜丢在地上：“萌新求带，当然要有诚意。……而且我有两个八倍。”
　　简京把眉毛微微皱起来又舒展开，【这个队友有点欧。而且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是很可爱了！我怎么就碰不到】
　　【哇我碰见的全是杀队友抢八倍镜的老狗逼】
　　【就我一个突然感觉主播和队友气氛给给的吗？】
　　【咖喱给给+1】
　　游戏中简京的人物利落地给98K装上配件，蹲下朝有枪声的地方开镜瞄准。
　　“235,235方向，两个人。”队友适时开口。
　　简京转了个方向，看见两个人收了枪正在奔跑。他瞄准预射一枪，没有打中对方的头，只射中了身体。
　　但系统提示却出现正下方：“队友 AWP 使用 SKS 爆头击倒 LapLace”。
　　简京的八倍镜里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那一枪98K只击伤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另一个人没有头盔，是被队友的SKS一枪爆头的。
　　简京【哇】了一声，开麦问：“枪法这么准？50小时萌新？”
　　队友声音是笑着的，“运气好；注意330,330方向有一队人。”
　　简京旋转视角，果然又看见一队人房子前走位，应该是在交换枪械的配件。
　　弹幕一阵【我怕是个瞎子】、【他怎么看见的】。
　　【把你透视给我关了！！】
　　简京瞄准其中一个人的头，就是一记爆头击倒。而队友把连狙SKS打得跟步枪一样，瞬间连发三枪，两人配合成功灭队。
　　“你绝对在骗我。你绝对不是50个小时萌新。你到底玩这个游戏多久了？”
　　队友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不紧不慢：“我骗你做什么？五十个小时不能更多。五十一？五十二？——我之前玩过别的打枪游戏，有基础的。”
　　【神他妈打枪游戏？能不能说射击游戏啊？】
　　【COD玩家表示正常操作】
　　【战地玩家表示支持前面的发言】
　　【彩虹六号玩家实名对前面的发言负责】
　　【CSGO玩家表示弟弟们让开！】
　　006.
　　简京由GSGO转玩绝地求生，确实也有一样的体会，FPS游戏的手感和经验确实比较容易移植。尤其是，CS这种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转玩绝地求生的第三人称模式，简直就跟开了全屏透视挂一样，指哪打哪。
　　简京直播刚红的时候被黑粉锤过开透视挂。动图GIF一顿乱锤，简京问他们，“弟弟，基础意识而已，你们没有？”
　　他开麦问AWP：“看你的ID，之前是CS玩家？”
　　“是，CS打狙位。AWP玩得还行。”
　　“！……我以前也玩狙的，我AWP也玩得很好的，”简京睁大眼睛，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后来大狙被削弱了就不太玩了。——V社削弱AWP太不人道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扬起声音，“我玩AWP的时候开箱子还开出来过可可签名的纪念品龙狙皮肤，是去年可可最后一届Major。崭新龙狙！可可签名！”
　　“而且签名还在瞄准镜上，开出来那天就有人开价5W美金。”
　　队友赞叹一声：“那你岂不是纯种欧洲皇室血统？崭新龙狙纪念品很贵的。”
　　简京笑了起来：“可可自己用的都是略磨的，我本来想把这把送给他的，如果他能带着我送的皮肤打比赛，我能开心到哭。但是……”
　　但是可可退役了。
　　队友含笑问：“原来那个……纪念品皮肤是你开出来的？你是CSGO锦鲤大王吗？”
　　简京：“我开的那把龙狙应该是最后一把可可签名了。”
　　“后来有人出到10W美金。但我不想卖。”
　　弹幕一屏幕全是【壕无人性！！】和【极度不适！！】
　　简京自己提起关于皮肤的话题，却突然失落，转移话题：“前面在打架，走我们去劝架！”
　　队友“嗯”了一声，和简京的跳脱比起来就很沉稳：“去高点。先清塔吊的人。”
　　两个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往塔吊摸去，但还没有走到塔吊下面，简京就听见自己的角色一声闷哼，身上冒出绿血。他瞬间调转方向，切换八倍镜瞄准，锁定房区窗户里的一颗人头。
　　砰。
　　98K一枪，爆头击倒。
　　AWP补上一枪，系统提示，“队友AWP使用 SKS 爆头杀死 Philip_Elroy ”，紧跟着“您最终淘汰了 Zephaniah_Edward”。
　　“可以。”
　　“哇。”
　　几乎同时，两个人都发出赞叹声。
　　队友说：“枪法很准。”
　　“过奖了你也是。”
　　“反应很快。”
　　“过奖了你也是。”
　　“我们是不是在商业互吹？”
　　“……好像是。”
　　作者有话要说：　　（*）AWP巨龙传说纪念品皮肤只能从古堡激战纪念品武器箱里面抽取，而这个古堡激战武器箱掉落条件和几率也非常苛刻：玩家必须在CSGO Major大赛期间通过游戏内的GOTV或者绑定了steam帐号的twitch帐号观看比赛直播，并且只有当比赛地图为古堡激战（cbble）时，才会有几率获取。与普通龙狙不同的是，纪念品龙狙附有会有比赛双方战队Logo金色贴纸以及该回合表现最佳的选手亲笔签名金色贴纸，这无疑使得纪念品龙狙价格远远高于普通龙狙。一旦选手退役，他亲笔签名的贴纸就会绝版。（来自网络）
　　龙狙的磨损程度分为崭新出厂、略有磨损、久经沙场、破损不堪、战痕累累，磨损度越低越稀有。现实生活中，市面上最大一笔交易是一位土豪花30WRMB购买了一把崭新出厂、镜头有世界级狙击手Pasha签名的龙狙。
　　谢谢大家~谢谢苏坡灿小天使的地雷，破费了！
　　&gt&gt&gt论坛体
　　&gtPDE论坛&gt游戏&gtFPS区&gt绝地求生
　　蓝区-技术/赛事讨论版[GET] 红区-主播/直播讨论版[GET]?
　　欢迎来到绝地求生专区，发帖前请务必阅读版规，在对应版面发帖。
　　&gt&gt绝地求生：大逃杀版规 [锁定]
　　本区遵循 总论坛通用版规。
　　主题：理性讨论，九的技术到底在主播里排名如何？
　　0L：不提名洋洋他们一群职业选手，太欺负人了，就光讨论Q站排名靠前的主播，比如CD、光流、平卡他们，贵九有一战之力吗？
　　1L：挑货滚，抱走年仅五岁的九九。为什么总是挂他，我寻思着他每天也就直播一下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啊。
　　2L：说实话不知道九到底是为什么火的。
　　他刚火的时候我去看了下他的直播，感觉技术绝对没有CD强。他在Q站火就罢了，在本区居然也是大流量，每天这么多人挂他，也是real神奇了。最神奇的是他还没露过脸，人气居然就那么高，完全没有道理啊
　　3L：小生不才先献丑了，我来排一个序：CD、平卡、九、光流、asd，五大Q站Top主播你看合适吗？
　　4L：回2L，为什么火，不就是因为营销买热搜。你看九开直播以来上过多少次热搜，还捆绑可可屠版，嘻嘻
　　5L：呃呃？？？捆绑可可是什么梗我怎么不知道？
　　6L：也不能这么说吧，我看了他的直播，骚话很多技术也很稳啊，说实话真的蛮灵性的，声音也很好听很少年，火是很正常的
　　7L：回5L，就，他蹭可可热度！直播的时候说自己是可可的粉丝，热搜上什么“九神 余轲粉丝”，我们可可都凉了放过他不要cue不要蹭热度！气死我了
　　8L：楼上九黑guna！不要Cos可可粉黑九九，我们可姐姐不认
　　9L：正楼，九的技术水平其实还蛮高的。他最开始不混鱼塘局的时候，高端局真的还蛮强的，和梦对狙都很稳至少四六开的那种。
　　10L：他就是混啊，火了之后就老是打鱼塘局，KD都是十几二十，没什么意思。
　　11L：他是亚服单排前五十吧？水平还是有的，不然洋洋他们也不会跟他关系那么好
　　12L：可以说是技术主播里娱乐性最高的，娱乐主播里技术最好的，但是在Top技术主播里，还算不上前三。前五应该没问题，感觉他年纪小很有可塑性，很灵性的。
　　13L：他没火的时候本区就开始挂他，现在每天都挂首页，也算本区看着长大的娃了，你们能不能少挂点啊？多挂挂别人家行不行？
　　14L：九粉姐姐真的很严格了，告辞
　　004~006
　　主题：九哥今天直播遇到的小哥哥贼可爱了！
　　0L：声音太苏了想太阳！
　　1L：贼几把气，日常嫉妒臭九排到这种人美声甜小哥哥
　　2L：？？？楼上什么不明生物？臭九是什么鬼啦，九黑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本区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哈哈哈哈哈）
　　3L：臭九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爆，话说你们理一下楼主啦。回楼主，我也觉得AWP小哥哥声音超甜的
　　4L：戏还贼多，碰上这种小哥哥直播效果就很好了
　　5L：重点是技术好，你看那个SKS三连爆头没有，很棒的
　　6L：…………技术算了叭，我们专心吹声音，真好听啊，录屏组有没有录音啊？
　　7L：九哥被水友凯瑞，没毛病
　　8L：我觉得小哥哥声音有点耳熟呢，像可可
　　9L：K粉姐姐？想可想得失心疯啦？
　　10L：录屏组过两天发今天的录屏，给大家比心啦~希望大家还能继续喜欢九哥哦
　　主题：崭新龙狙称霸全区，CS皮肤都这么贵的吗？
　　0L：话说本区有玩CS开箱子的姐姐吗？九说的龙狙有人能科普一下吗？二十几万，你们有钱人真牛批
　　1L：崭新龙狙称霸全区666。前段时间Q站不是大土豪赞助火火开箱子吗，CS的皮肤真的很贵的。
　　2L：可可签名限定现在都绝版了，只卖二十几万你们要笑死在梦里好吗？大声地告诉你，现在交易要五十万往上走，二线城市一套房首付都够了！
　　3L：CS哥哥都这么刚的？你们电竞宅男都这么有钱？
　　4L：我身边电竞男孩反正都很壕，九哥壕得比较突出一点。隔壁蓝区当年不是有个帖，楼主给可可寄了三十二块Titan X吗？差不多就二三十万这样了，K粉都很壕的。
　　5L：我还记得可原来只要在Q站随便直播玩什么沙雕游戏，礼物都会刷上几十万上百万的，可的男粉才是real有钱。他随便玩个游戏那个游戏本月流水增加300%，沙雕游戏天使推广人好么
　　6L：哇九哥的帖你们到处可可可可可……？K粉也太喜欢歪楼了吧？
　　7L：正楼，九哥自己不是K粉吗？
　　8L：本区早就盖章九哥K粉大手了好吗，九哥Q站早期视频全是可可操作集锦剪辑，望你知。
　　9L：我一直有个问题，为什么你可退役了在本区存在感还那么高。隔壁舔洋洋的帖子，下面全是和谐吃瓜甩你可照片的可粉姐姐，关键是洋洋粉还都“对对对是是是”、“可是真的帅”，明明羊姐姐们撕别人家战力那么强的，为什么拿你可来KY她们就不撕。
　　10L：楼上哪家粉？别挑拨K粉和洋姐姐好吧？洋姐姐很多都是K粉爬墙过去的，K才是白月光，了解一下？
　　主题：可可退役有一年了吧？
　　0L：如标题。有人愿意和性感K霉霉一起来在线怀念K酱吗？
　　1L：啊……本区是时候有一个这样的帖了
　　2L：看到标题，sigh
　　3L：这个男人怎么能退役呢你说，我都没反应过来，这都一年了
　　4L：当时退役的时候本区腥风血雨，隔壁蓝区一片死寂，唉，一年了都
　　5L：路人。你们可可是真的可惜了，没想到真的退役了，而且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手伤啊真的太意外了
　　6L：理性讨论K酱能不能归役继续打比赛？
　　7L：楼上你又来？刚退役的时候蓝区不是讨论过这件事吗？不可能的，别想了，回来也回不了他的巅峰时期了，难道K姐姐愿意看你K变捞吗？
　　8L：大声说：我愿意！我想我可可回来，我想见到他，至少告诉他别难过啦我们都很爱很爱他！可可，不管你捞不捞我们都爱你！
　　9L：可可：滚。离我远点我怕猪。
　　10L：K粉姐姐别做梦了，白月光总是回忆里最好看，你可如果真的回来了蓝区那群人不把他喷死？只要比不上自己的巅峰，就有罪（滑稽）
　　11L：楼主还在吗？我愿意跟你一起怀念KK。我真情实感第一次粉上的选手，我希望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也能过得很好。永远年轻永远温暖。
　　12L：我后来再也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选手了。希望他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第3章 相爱与相杀
　　007.
　　两个人摸到塔吊上，行迹鬼祟地趴下，头碰头肩并肩，一个放黑枪一个补枪，配合默契，把整个机场清理干净。
　　击杀刷屏一长条上去之后，简京突然戏瘾发作，收起枪一骨碌爬起来指点江山：“你看到了吗爱卿，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机场。你感动不感动？两个人一座城，我们就是这片领域孤独的王。”
　　“——那一日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只为给你一个清静的机场。感动吗？”
　　“……不敢动。该跑毒了。”
　　绝地求生靠安全区限制玩家游戏区域，在安全区外玩家会持续掉血，这又叫“吃毒”。因此向安全区跑就叫“跑毒”。
　　简京打开地图一看，安全区刷在了离他们两千多米的天涯海角，他“啧”了一声，“爱卿，那，我们就开车浪漫环游绝地大陆。你感动不感动？”
　　队友似乎叹了一口气：“走吧走吧。”
　　【不敢动不敢动】
　　【Gay得难受呀主播】
　　【我带你去吃浪漫的鸡吧】
　　【主播你这——么Gay的吗！】
　　【哈哈哈性感主播在线掰弯？】
　　两个人找到一辆吉普车，开着车一蹦一跳离开了机场岛。
　　一路上，简京一时间提议，“我们放个车载音乐好不好？”一时间又对天开枪美名其曰“鸣枪示威”，一路“乌拉乌拉”鸣笛开到安全区中心。其间，无数个地方无数把冷枪偷偷打他们，可惜车速过快没有一枪打中。
　　队友只能纵容。
　　可以说很无奈了。
　　弹幕纷纷表示五十小时的玩家更像一千小时的沉稳，对简京同志的幼稚作风做出了严肃批评。
　　有枪法加持，两个CS老玩家的技术在低分鱼塘局还是足够Carry全场的。果然不出所料，队友沉静地报出最后一队人的位置之后，他们一人一枪，干净利索地解决了对方，结算界面弹出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一局打完，简京突然瞥了一眼分屏，小声问：【咦？我好像……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我刚才开局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什么话？】
　　【骗人主播你终于想起来了！】
　　【雷呢雷呢！不是教我们玩雷的吗！】
　　【主播假装玩雷骗粉丝，结果居然用98K大秀操作，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
　　【人性的缺失？十八岁少年，又究竟为何，在网络上对陌生人说出这样的话……】
　　【网瘾少年，为何一朝沦落；尘缘两刻，情势如何变幻】
　　【敬请收看本期绝地说法】
　　【我是主持人猪猪怪，我们本期嘉宾是绝地求生大傻子——Kar98K！】
　　【前面放节目的别跑哈哈哈哈哈】
　　【笑出猪叫】
　　简京很镇定，若无其事地顾左右而言他，【我感觉队友AWP挺厉害的，我都没有发挥自己的实力，每次都是他先看见人开枪。……他的瞬镜爆头，绝对是职业级水平，说不定是哪位退役大神，CF大佬——我觉得只有职业选手才能五十小时练出这种水平，你们觉得呢？】
　　【不如我下一局单排？单排可能比较适合做教学局。——哎，你们别吵好不好？就当无事发生过，别瞎带节奏。那个放今日说法的，房管呢？给我封了赶紧的。】
　　【……九哥你真的相信他五十小时？】
　　【怕不是五十乘五十小时？】
　　008.
　　单排。
　　简京匹配进游戏之后，一边操纵人物无聊地打着拳，一边跟弹幕聊天，【……别带节奏了。我待会儿先搜十个雷，然后再演示怎么丢雷。丢雷有些小技巧，比如，一边跑一边扔雷能扔得更远——就跟我们掷铁饼的运动员一个道理……】
　　叭叭叭叭叭。
　　这张地图是沙漠图。沙漠图的好处是没有茂盛的草丛，不太能躲藏起来阴人，伏地魔就没了发挥空间。——伏地魔就是趴在地上隐藏自己偷偷打别人的玩家，也被叫作老阴比。
　　航线出现，简京随手标了一个点，【跳Pecado，争霸拳皇。】
　　Pecado是沙漠地图的中心，里面的拳击馆是整个地图最刚的地方，往往二三十个人同时跳这个点。能活着从里面走出去的人，往往非常富有。
　　这些英勇善良的年轻人，往往从这里踏上送快递之旅——当然，这里出去的人也非常可能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拳皇争霸了解一下】
　　【主播这么刚的吗！】
　　【实话是九哥拿小号掉分到1000分假装刚枪】
　　【拳击场霸主98K小王子可还行】
　　他落到了拳击馆外檐天台上，落地搜到一把UZI冲锋枪。
　　UZI是所有武器中射速最快的枪，非常适合近战。他端枪对着还在朝枪械跑动的人“突突突”扫射几枪，对方立刻落地成盒。他迅速往拳击馆里面跑，视野里只要出现人影，迎接他们的就是UZI无情的子弹。短短十几秒钟他已经拿到了五杀。
　　所谓“一看你就死"。
　　简京缩在柱子后面，一边平复紧张的心情，一边舔着刚杀死的人的盒子。屏幕已经被一串串【666666】和【九神牛逼】、【Kar98K NB】覆盖。
　　突然，楼梯口瞬间窜上来一个人影。他负反应切枪拉到头线把对方爆头，嘴上骚话还不停：【哇有点吓人，拳击场人真的很多。】
　　话是这么说，他手上动作却开始慢吞吞地挑选配件装枪，【可惜都被我杀了……】
　　落地之前，他已经看好拳击场的落地人数。拳击馆已经被清洗干净。
　　他满场跑动，【雷呢？怎么好像都没看见？】
　　屏幕下方不断闪现本场其他玩家的击杀提示，弹幕眼尖地注意到，
　　【九神你好像和上一把队友匹配到同一局了！】
　　他看见弹幕，【上一把？同一局？】
　　他抬眼看了看击杀提示，“AWP 使用 S686 淘汰了 QAQkelian”，“AWP 使用 S686 爆头击杀了left_oneORno”，“AWP 使用 M416爆头击杀了Good_night”……
　　就几秒钟功夫，提示刷上去足足七条之多。
　　【哇AWP也在这一局？我要不要去找他？他会在哪里？】
　　简京侧耳仔细听了听周围打架的枪声。Pecado附近激烈的枪声已经平息，但是AWP的击杀提示还在刷新，又推上去一条。
　　他喃喃自语：【不在Pecado，但同时跳的人这么多……我猜他在圣马丁或者豪宅？……如果AWP家住豪宅，那就有点远了，我先把这里搜了再去找他玩。】
　　他把枪一收，翻身下楼，一边还在不断跟粉丝吐槽，【其实我觉得这个翻身的动作可以优化一下，感觉不是很帅，有点傻傻的。】
　　拳击馆附近还有高楼和赌场，简京不假思索地翻进赌场，跟着他翻滚进来的还有……
　　子弹的声音。砰砰砰打在窗棂上，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让简京激灵灵清醒过来。
　　【对面楼上有人阴我……他已经死了。】
　　他躲在墙边死角用急救包加了半管血，然后果断探头开镜瞄准。瞄准镜一晃而过，稳稳地对准三楼的敌人，拉栓一枪爆头，“您
　　使用 Kar98K 爆头击杀了 YinRen233”。
　　把赌场搜完他就已经非常富有了，骑着小摩托车往豪宅进发。这个时候，系统提示又跳出来一条“AWP 使用AWM 爆头击杀了
　　Dct_Freeze”。
　　简京甚至耳尖地捕捉到AWM爆裂的声响，虽然枪声因为遥远而显得轻微——在远方轻轻爆开，就像火焰在灯芯上哔剥轻响。
　　【……AWM！我的梦想！】
　　009.
　　看见AWM的名字，简京：突然兴奋.jpg。
　　AWM是绝地求生游戏中伤害最高射程最远的一把狙击枪，无视所有头部防具一枪爆头，是所有狙击玩家的终极梦想。但它只产出在空投里，产率很低，碰到全凭运气，可遇而不可求。现实生活中，它与AWP同出一源，是AWP的加长军用版本。
　　弹幕上纷纷开始调侃【叮，您的快递已派送】、【一万把冷枪同时对准了九哥】、【叮，顺丰快递五星好评哦亲】、【我预测九哥还没看见AWP就被AWM一枪爆头】。
　　简京非常喜爱追逐梦想。
　　每一次从鱼塘局一路打到高分局，不管对手是哪些人他都一定要追着空投满地图跑——因为实在是太喜欢AWM这把枪了。开局苟，拿到枪之后就开始追着空投跑，然后成盒，这几乎是简京日常操作。
　　但是逐梦绝地大陆是非常危险的。简京经常在拿到空投之后被一万把冷枪同时集火，悲愤成盒。
　　简京：【呵呵，实名反对前面所有弹幕，在我看到AWM的时候它就已经是我的了，在我的BGM里没有人能阴我。】
　　他话音刚落，侧面山坡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端着枪突突突朝他的小摩托扫射。
　　他“啧”了一声：【诶？……你们嘴是不是开过光啊，怎么哪哪都有人阴我】。
　　然而动作上他却丝毫不畏惧，骑着摩托冲上旁边的山坡，躲到掩体后面侧身开镜一枪98K。对面的人身上冒出绿血，却并没有倒地，也迅速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简京拿出手榴弹：【看好了，第一次实用教学，手雷的用法，】他朝掩体后面掷出去一颗手雷，逼得对方从掩体后面冒头，【我们可以丢雷逼人露头，雷在对方有掩体的时候很好用——】
　　雷丢出去，他早就已经架好了枪，又是一枪98K，爆头击杀。
　　【哇六呀！】
　　一屏幕的【6666】还没刷完，【？？？？？】出现。
　　简京摸不着头脑，突然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盒子。
　　【不是，还有这种操作？我杀了对面的人，对面的人同时杀了我？这系统怎么判定伤害啊？是谁杀了我我又杀了谁？】
　　【是谁~在敲打我的窗】
　　【我杀 我自己】
　　屏幕逐渐变灰，结算界面出现了“下次一定会吃鸡”。
　　简京点开死亡回放，却发现杀死自己的人并不是和自己对枪的那位。
　　真正杀了自己的人，头上顶着“AWP”三个字母，正开着摩托车往圣马丁狂飚。摩托车飚过山坡，他听见简京跟人对枪的声音，果断刹车跳车转身瞬镜对着简京就是一记爆头击杀——开镜的时间短到甚至根本看不清，一记消音马格南就带走了简京的狗命。
　　刹车、下车、转身、开镜、击发。一套操作几乎就在瞬息之间完成。
　　【……不是，你们嘴是不是真的开过光，真的被……AWP杀了？这瞬镜操作我服气，如果我打出来肯定会被你们实锤开挂……】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主播你这都不举报的吗？举报键给我按烂！】
　　【没必要，您这样真没必要】
　　【AWP小哥哥太强了！！】
　　【昔日队友为何反目成仇？恩怨情仇如丝线剪不断理还乱，十八岁的少年啊！你要如何决断！】
　　简京：【……房管赶紧的，把吟诗的给我封了！我这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作者有话要说：
　　007~009
　　主题：看九直播有感，话说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排到主播的经历？
　　0L：AWP哥哥跟九是真的有缘，我就没排到过九。
　　1L：滑稽，有缘还杀了你九，你九连五十小时萌新都打不过，盖章全区最菜主播没有之一了。
　　2L：九黑总是奋战在黑九的第一线，让我们向他们致敬！采访一下楼上，请问你这么坚持不懈地黑九，有工资拿吗？
　　3L：这个问题我会！黑九是义务劳动，不能让一个这么菜的主播玷污我们纯粹的电子竞技高雅运动，OjbK吗？
　　4L：每次本区主页挂九，九黑总是比粉跑得更快，让我不禁怀疑九黑是不是对九爱得更加深沉一点
　　5L：让开，让本欧皇告诉你们，本欧皇排到过九。九妹当时还没红，打高端局，我男票、我、九、路人，九那时候不像现在为了直播效果老是混鱼塘局，高端局全程凯瑞牛逼死了。现在嘛……一言难尽了 。
　　6L：一个鱼塘局混子，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红
　　7L：？？？娱乐主播你想怎样啊？九哥自己都说不是技术主播了，你要学技术去隔壁梦的直播间啊，想学多久学多久，想学什么科技就学什么科技，SJB黑九也黑不到点子上
　　8L：喂，楼主哭了，是想涛有没有排到主播的经历啊，九粉九黑别撕逼了好好讨论好吧
　　9L：我排到过洋洋，不过是在撸啊撸里（滑稽），梦菜的一批，打个辅助疯狂越塔保护对面ADC，我们他妈4打6，问号怎么也追不上他。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洋黑了。因为他让我掉段了
　　10L：楼上认真的？笑死
　　11L：我就不一样，我排到过琳琳，琳琳妹妹声音太甜了当时我幻肢就是一硬
　　12L：都让开，本K粉告诉你们，我CS排到过可可。
　　13L：吹牛逼不上税？哇塞K姐姐怕不是白日做梦幻想出毛病来了
　　14L：免鉴定真的排到过K，K哥传奇指挥，对面根本完全被带起节奏走，还举报我们开挂，搞笑啊
　　15L：开挂hhhh，很真实了，你K就是人间自走挂
　　昨天的比赛让我太舒服了，希望全世界都喜欢小IG！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小IG冲冲冲！本章评论送红包，在决赛前一直有效！加油冲冲冲！


第4章 瞬镜与压枪
　　010.
　　AWP大概离简京有三百多米，爆了简京的头之后跳上车调转方向要来舔简京的盒子。
　　游戏中人物死亡之后，还能以类似幽灵的形态看见自己的盒子周围发生的一切。简京看见AWP从远处狂奔而来，摩托车冲上土坡猛然飞到空中，惊险之下车头下压，稳稳地停在自己的盒子旁边。（*）
　　看到盒子上显示的姓名，AWP带着兴味，开公麦问，“是JingK？你还在吗？你怎么就死了？”
　　简京：？？？？
　　是谁杀了我，是谁在敲打我窗棂，又是谁拨动了我的琴弦。
　　“……被你杀了呀。那这样，今天既然你舔了我的包，就是我的人了；你就要带着我的份，好好活下去，这局一定要吃鸡知道吗？”
　　“谢谢你的快递，吃鸡我尽量。我们这么有缘两局都排到一起，不如下把一起玩？你带带我好不好？……我刚刚跳在豪宅，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多人，有点害怕。”
　　简京诡异地沉默了几秒。这个开局至少拿了十杀的萌新，说自己害怕。
　　“那好，下局一起打，我等你，你出来了就拉我。记得我ID？”
　　简京有些相信AWP是真的萌新，因为他好像真的不是特别熟悉地图的样子，居然不知道豪宅跳的人会特别多。但是——五十小时萌新，这也太夸张了吧？一个人清理整座豪宅？
　　简京知道自己也能做到，毕竟是鱼塘局并不是高端局。但是，五十小时的时候能不能做到呢？
　　他保持怀疑。
　　从死亡界面退出去之后，简京思索了几秒，百无聊赖地跟弹幕聊天：【那不如我们先聊聊天，等AWP出来？……是谁在说我又一次骗粉没玩雷的？那这样，我下回做一个攻略视频好吧？直播的时候总是各种状况，感觉确实不太好做教学。——你们想不想聊天啊？性感主播在线聊人生？也可以问我问题，我看情况回答。】
　　一时间弹幕上卖片的、斥责卖片的、扯皮的扯淡的都画风一转，变成了：
　　【想问九哥哥网恋吗？】
　　【想问九哥哥艹粉吗？】
　　【想问九哥哥看我吊吗？】
　　【想问九哥哥看我可爱吗？】
　　简京看见这些，就很无奈，【不看，我是技术主播不传播淫秽色情。本人郑重声明本人并未参与任何87952直播间的聊天行为，与直播间粉丝言论完全无关。——你们尊重一下我的人设好不好？我待会儿还打最后一把就下播了，我郑重警告你们，好好珍惜这个珍贵的聊天机会。】
　　【啊？想问为什么下播这么早？！】
　　【想问主播技术为什么这么好】
　　【想问九哥哥怎么这么可爱】
　　……
　　【为什么下播早？我每天都这个时候下播的。我们宿舍十一点要熄灯，我的三个秃头舍友熬夜学习，我不想打扰他们。问这个题的是新人吧？点击关注主播，以后就不会迷路。——技术好？谁在夸我技术好？技术好当然是因为我是小天才啊。不过其实，CS：GO练枪一千小时保证你也能Carry射击游戏。……可爱？我可爱吗？夸男生不能夸可爱的，要夸我帅，比如夸我是，全村最帅狙击手。】
　　【小天才真可爱啊】
　　【萌新瑟瑟发抖，想问主播为什么喜欢玩狙啊，狙真的好难玩嘤嘤嘤】
　　【主播居然还是大学生？】
　　【主播在哪个城市上学啊？】
　　……
　　简京有点疑惑，感觉直播间里进来了很多新人，弹幕条目明显比平时多出几倍，问的问题也都是平常老粉丝都知道的公开信息。
　　他随便挑了几条弹幕回答，【那个嘤嘤怪，我为什么玩狙击位？打狙当然是因为，真正的男人就该拉大栓，很帅。——你们知道我男神吧？KaiserK，世界第一狙击手，狙神可可，很帅。玩FPS游戏，如果你不知道他的话就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他抽空喝了口水，才继续说：【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打出他那么帅的狙。瞬镜爆头负反应神经枪，一百八十度转身拉枪拉断手，弹幕大神举报键都要按烂。……主播是大学生吗？主播当然是大学生，目前在B市某知名男子职业技术学校读书，日常搬砖生活困苦，心情苦闷难以排遣，才开的直播。今天是怎么了？感觉很多新粉进来了？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我九某人。】
　　【男子技校可还行？】
　　【突然听见我可可的名字！粉丝爆哭！】
　　【退役老年狙击手粉丝后援会发来问候！！】
　　【狙神可可我觉得海星】
　　【哇突然发现K神退役已经一年了！有点想这个男人！】
　　【今天可可凉了吗？没有！】
　　【想这个死鬼+1】
　　【想他的祖传龙狙】
　　【想他的龟速补枪】
　　【想他的弹闪队友】
　　【……你们有毒吧还能不能行了？我宣布前面的被开除粉籍。】
　　【粉似黑系列？我也想他的按U骂人、鞭尸嘲讽嘻嘻嘻】
　　【哈哈哈可可哥表示，你们别过来我怕猪。】
　　011.
　　简京没想到一提起“可可”就炸出来这么多隐藏的K神粉丝。看着他们活泼的弹幕，一时间有点好笑。他笑起来。
　　AWP已经从单排中出来了，发过来一条组队申请。
　　简京瞬间点击接受，就见游戏大厅页面出现了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
　　AWP的角色扎着马尾，面容精致清秀，然而黑色大风衣、高帮长筒靴，背上的AK-47和衣角猎猎的风让人知道，他不是乖巧的女同学。
　　还没来得及跟弹幕一起点评AWP的审美，就见AWP手速极快地匹配进入素质广场，然后郁郁开口，“……上一局，27杀。期间一万个人偷偷打我。”
　　“这么秀的吗兄弟？五十小时玩家一局27杀？那靠你带我吃鸡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虽然杀了27个但还是没吃鸡，最后被第一名偷了。——说实话有点难受。”AWP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开心，“好不容易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却被偷人头。太没有游戏体验了。”
　　简京喷笑，“那真是太不幸了。没关系我们这局一定会吃鸡！”
　　“好。”
　　“我看你上一局爆我那一枪头，很厉害。你真的只玩了五十个小时？”
　　“……真的，”AWP有些无奈，“我骗你做什么？”
　　“那真的太厉害了，瞬镜爆头这种操作我玩了一千小时还很难局局打出来。你……是不是职业选手啊？CFPL大哥？”
　　AWP：“知道KaiserK吗？我是KaiserK。”
　　“……别吧兄弟，别开玩笑。”
　　AWP就说：“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我真的是KaiserK。”
　　【大言不惭！】
　　【厚颜无耻！】
　　【傻了吧唧！】
　　【蹭我可可！】
　　简京“哎”了一声，“那我其实是Young，电竞宋仲基。”
　　AWP隐隐约约笑了一声。
　　简京闭麦，随意点评了几句：【……这个小哥哥，怎么说呢，虽然技术有那么好，但跟我们可可还是有一定距离的。瞬镜是CS里的基础操作了——我是说AWP没被削之前是基础操作。不是每一个能够瞬狙的选手都配得上可可的名字。】
　　【V社太残忍了555】
　　【居然因为可可狙太强就削AWP】
　　【再也没在CSGO赛场看到过瞬狙了1551】
　　倒计时结束，飞机占满了整个屏幕，AWP突然提议：“……我今天最后一把游戏，不如我们单人双排，决赛圈汇合？”
　　“那你不是很骚？我觉得可以。”
　　开局之后，简京跳了P城，AWP跳了机场。
　　P城是整张海岛地图的中心，与沙漠图Pecado拳击场地位相仿，跳的人也很多。
　　落地、捡枪、杀人，一气呵成。
　　简京一个人搜空了一座城，开车出P城的时候，他已经肥得流油，满配M416、装了八倍镜和消音器的98K。甚至还在翻山越岭的时候，打出了一发满屏喝彩的神经枪，杀了一队摸到了空投吉利服的山顶老阴比。
　　这个时候安全区已经刷新了，圈刷到了机场附近。
　　队友AWP适时出声：“往机场来，机场很干净。”
　　简京“好”了一声：“我守桥，一起来吗？我一个人，快递可能有点多，签收恐怕有点费力。”
　　堵桥是一种战术。要进入机场安全区必须要走两座桥——或者开船抢滩登陆。选择走桥的人比较多，因此就会有人守在桥头，等着收急着进圈的小可怜的快递。
　　简京驾驶着小吉普哐哐铛铛过了桥，躲在桥尾废弃的车辆后面，架着枪开始瞄准。视野里果然出现了一队开着两座蹦蹦车疾驶而来的玩家。
　　【看好了，四倍镜压枪表演】，简京侧身探头用M416快速扫射疾驰的蹦蹦。
　　车速很快，但M4几乎跟着车的轨迹移动，一颗子弹都没浪费，砰砰打在车上人身上，坐在车尾的人被扫下了车。
　　驾驶员明显没有看清简京的位置，从车上慌慌张张地跳下去就往周围的废车屁股后面躲。
　　简京掏出一颗手雷，又收了一个人头。
　　手雷爆炸的时候，屏幕下方显示出血红的“17杀”字样，但紧跟着就是一蓬蓬绿色的血液在屏幕上爆炸。
　　闷哼。
　　枪声。
　　——方向175，消音AWM，一枪，爆了简京的头。
　　012.
　　“——JingK？你怎么倒了？躲好我来救你。”
　　“别别别别救我，打我的人有AWM，待会儿你也被他阴了。——哇难受，我被吓得满地乱爬。”
　　“不行队友怎么能不救？……我开车过来了！”
　　简京耳机里的车声由远及近，远道而来的7.62毫米子弹被吉普车的车壳反弹，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AWP把车停出一个刁钻的角度，当成掩体架好，然后果断下车，蹲下救援蜷缩在废弃车壳后面的简京。
　　施救需要十秒钟。
　　被救活之后，简京赶紧使用了一个医疗包，而AWP旋转视角，一边问：“那把AWM在170？我先和他对一波枪。”
　　他瞬间探头开镜、没有搜索到目标。
　　瞄准镜迅速移动，仍然没有发现会动的人影。
　　“他好像走了。还堵桥吗？”
　　“不不不溜吧，我三级头被他给打没了，现在很怂。”简京窜上吉普车，“溜了溜了被AWM打怕了——”
　　登上吉普，就在启动的那一秒，简京突然听见子弹出膛的声音。
　　砰。
　　“队友 AWP 使用 AWM 爆头击杀 HoyleMabel”。
　　“是他打你？为你报仇了。走——还有三队人？”
　　【卧槽？这什么操作？】
　　【九哥你他妈今天真的被、凯瑞？】
　　【九哥！好丢脸啊！】
　　【别说了，这一枪举报了，赶紧把东西关了我当没看见】
　　【卧槽好他妈有安全感，“是他打你？”、“为你报仇了”】
　　【五十小时我的天啊】
　　三队人。
　　对背着AWM大杀器、基础操作是瞬镜爆头的AWP来说，灭队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就在简京的”Niceeeeee！”声里，两个人背靠背一人灭一队，成功吃鸡。
　　两个人退出到游戏大厅里，AWP开口：“你打得很好，下次还一起打吗？”
　　简京经常双排路人，路人队友素质和技术都不稳定，一想固定一个队友也很不错，于是答应道：“行。”
　　其实重点不是看中AWP的技术。
　　重点是AWP小哥哥的声音真的……好听。
　　微微脸红以示尊敬。
　　AWP声音带一点笑：“那加一个Steam好友？你平时什么时候上线？”
　　“好友ID是*********，上线的话，固定上线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不过经常其他时间也会在的。”
　　“好。”AWP答应，“我的好友ID是********。下线了，下次一起玩。”
　　临下线，AWP补充了一句：“你打得不错。”
　　简京Steam收到了来自AWP的好友申请。他点进AWP的个人主页，只看到了荒凉的游戏库。AWP大概率是个新号，游戏库存只有一个玩了五十个小时的PUBG，没有其他任何游戏。
　　……是个萌新无疑。
　　弹幕跟着简京一起观摩AWP的游戏库存，纷纷啧啧称奇：
　　【大神小号无疑了】
　　【五十小时真的没说谎我的天】
　　【干耶，别人的五十小时和我的，我仿佛长了一双假手】
　　【不，前面的，你还长了假眼睛】
　　【假脑袋】
　　【你是个假人】
　　【玩了个假游戏】
　　【缸中之脑，是谁玩了我我又玩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这里有一个BUG，就是结算界面出现之后就结束游戏啦，是不能再和游戏中的角色对话的。就当我私设可以对话好吗？忽视这个BUG，燃烧我的BUG谢谢！
　　010~012
　　蓝区
　　主题：你们五十个小时水平怎么样？
　　0L：九哥直播里A哥怕不是五千小时水平了，我真的佛了
　　1L：兄弟认清现实好不好，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是比人和狗差距还大。我五十个小时光顾着捡绷带了
　　2L：说出来你们不相信，五十个小时的我一直觉得麦田里的车是可以开的，防毒面具是可以防毒的
　　3L：？？？不可以吗？
　　4L：我他妈笑死，楼上你认真的？
　　5L：今天决定认A哥一声哥，牛逼
　　6L：会不会是大佬小号？他那种操作没几个人能打出来吧
　　7L：也许真是天赋呢。我打职业的哥们儿，玩什么游戏上手都特别快，五十个小时比我五百小时更牛逼，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
　　8L：我五十个小时基本就是“我是谁”、“我在哪”、“谁在打我”、“我要打谁”这种状态，甚至分不清98K和S686
　　9L：我好一点，我知道“有人在打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打我，手动滑稽
　　10L：吃鸡这个破游戏怎么还不凉啊，我想看九哥播CS啊，九哥CS是真的牛逼，比他吃鸡强多了


第5章 吃鸡与吃鸡
　　013.
　　寝室马上要到熄灯的时候了。
　　简京看了眼时间，草草跟观众说了再见，关闭了直播间，随手一划点开手机微信、
　　今晚只有简京一个人在寝室。其他三个人都在外面撸串，在寝室群里疯狂刷屏给简京喂毒。
　　劲哥哥：[图片][图片][图片]真好吃只可惜阿京吃不了，遗憾了遗憾了。
　　T大吴彦祖：唉。惨，真惨，像简京。
　　今天也想嗦粉：阿京在直播呀哈哈哈我们再多吃点
　　……
　　T大本科男生寝室是四人间。
　　简京的三个室友，宿舍长徐劲是B市本地人，B市当年高考状元，高中的时候还是T大附中的风云人物。——之所以知道他是风云人物，是因为军训的时候，有很多附中的小妹妹红着脸偷偷在训练场外面给他递水送瓜。
　　但是到了后来小姑娘们都转移目标：“徐、徐学长可以把水送给你的室友吗我看他流了好多汗”。
　　徐劲“咻”地收起自己英俊的笑容，转身面无表情给了简京一拳：“卧槽阿京……真牛逼。”
　　简京：喵喵喵？
　　宿舍老二周佳霖，C市人，满口塑料普通话。简京有一段时间直播满满的塑料腔调，被弹幕“哈哈哈哈哈”了好久。塑料普通话真是……太可怕了！听到的人没有不受影响的，连B市标准京腔都免不了受污染！尤其是周佳霖老狗逼每天还特别以自己的塑普为傲，经常在简京直播的时候乱入，用他的腔调把简京一波带走。
　　简京：闭嘴啊你这可怕的男人！
　　宿舍老三叫许正临，和简京一样都是S省人，两个人的高中面对面，只隔一条街。简京的高中叫景州中学，和许正临的临一中学还有河对岸N大附中并称S省三大名校。
　　面对面的景中和临一当然互相看不顺眼，毕竟名校，既生瑜何生亮。
　　于是简京经常堵着学校附近的小巷子和对门的临一学生打群架——当然，两所全省皆知的名校学生打架，打到最后就是“你等着今年高考你们又是万年老二”和“卧槽要脸吗去年高考状元是我们学校的好不好”这种小学生斗嘴水平。
　　往往轰轰烈烈打完架书抒发完身为不良少年的特殊情感，简京就会钻进学校附近的黑网吧“叔叔家”打CS。有一回碰上用鼻子看人的临一学生，他没说狠话，只是把他们吊起来锤了一顿，与他们就此和解。——简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许正临，许正临正是被他的CS吊锤的临一带头大哥，这货还觍着脸说“卧槽兄弟好牛逼啊带我打老鹰局呗我佛了呀”。
　　由于大家个性都很好，寝室相处得很愉快。简京在宿舍开直播，正是许正临撺掇的。
　　他的原话是“阿京你这技术开个直播绝对艳压群芳”。宿舍老大老二老三一拍即合，决定把简京挂到Q站卖钱给寝室买个扫地机器人。
　　简京：我他妈就值一个扫地机器人？你们离挨打就这么点.jpg
　　*
　　寝室大灯骤然熄灭，简京面前的台灯也倏然黯淡下去。他按亮充电台灯，把耳机摘下来收好，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推，站起来准备洗漱。
　　到水房刷牙，隔壁刷牙的哥们儿口齿不清地八卦他“经管那个妹子是不是追你”，简京一口泡沫否认“没有没有数学课问题目呢微积分S了解一下”。
　　洗脸洗到一半的时候听见楼道里传来鬼哭狼嚎：
　　“简哥哥我们带西门烧烤给你辣！”
　　“开门啊开门啊你为什么不开门！”
　　简京从水房里探出头来，就看见自己宿舍三个傻子在关得紧紧的宿舍门前哀嚎。
　　“哎，看看带什么了，烤翅有吗？”
　　014.
　　许正临一边掏钥匙开宿舍门一边骂简京：“刷个牙还锁门是不是有病？”
　　徐劲拎着烧烤盒子转头：“傻儿子，叫声爸爸就把烤翅给你。”
　　周佳霖冲简京慈眉善目地笑：“乖，崽，爸爸们爱你。”
　　简京不想理他们，缩回水房擦脸。
　　已经刷完牙，简京仍然非常勉为其难地大吃了一顿烧烤，再刷第二次牙。
　　然后躺在床上，默默计算明天要运动多久才能消耗掉这些肥肉。
　　简京看着天花板：“不瞒各位我六块腹肌快没了。”
　　许正临幸灾乐祸：“用喂猪的方法养肥我的帅室友，我就是全寝室最帅的那个了。”
　　徐劲：“不瞒各位，我们T大吴彦祖许正临同学目前是一块腹肌一马平川。”
　　“……给个面子呀兄弟。”
　　周佳霖“吁”地长叹一声：“我真他妈想有腹肌，真他妈想长得和我们阿京一样帅——真他妈想脱单。阿京最近那个经管的软妹是不是在追你？你是不是又要拒绝人家？——我今天看到你给她讲题了。”
　　“别瞎说，没有的事。”
　　周佳霖翻了个身，“阿京你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这么多漂亮妹子喜欢你。”
　　“……感情这种事，看感觉。这些女孩子都挺好的，就是没有感觉。”
　　许正临插嘴：“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学校给阿京表白的妹子组成一个连，结果毕业了还是单身狗。——我怀疑阿京是不是……弯的？不然也太不解风情。”
　　“那我危险了。”徐劲得意洋洋，“阿京肯定第一个喜欢我这么帅的。”
　　“我如果是弯的，”简京想到什么，笑起来，“那……兄弟们就要小心了。”
　　“……！怕了怕了惹不起告辞。”
　　“社会人社会人。”
　　“哎睡了睡了明天C艹早课小测。”
　　*
　　第二天有一节早课C++，简京急匆匆刷牙洗脸叼着面包片骑车往教学楼飞驰。C艹早课上完，又辗转腾挪到下一栋教学楼赶下一堂课。周五的课程总是格外多，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上通识课的时候，经管那个又白又甜的女孩犹犹豫豫地坐到他旁边，害羞地问：“同学，你旁边没人吧？”
　　简京默默回答：“没有。”自己隔开一个位置，方便女孩子放东西。
　　那个女孩轻轻蹙眉，含愁带怨地瞥他一眼，为他的不解风情暗自恼恨。
　　简京修一门经管学院的二学位，偶然和这个女孩认识，但没说过几句话。简京不是那种自恋的人，但很明显能看出来她对自己有好感。只是，简京母胎solo多年，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女孩子。明明在男生堆里骚话可以骚断腿，但一面对女生，就只剩了“没有”、“谢谢”和相视无言的尴尬。
　　简京在高中的时候是有一段暗恋的。那一段暗恋漫长没有止境，回忆起来都是阳光抖碎在试卷上的影子。暗恋的那个女孩，高考结束后和简京最好的兄弟之一在一起了。
　　其实简京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暗恋。因为，那个女孩虽然温柔又多情，但是，让简京在游戏和她中间选一个——简京犹豫一下，还是会选游戏。
　　在她和KaiserK之间选一个，毫不犹豫就选KaiserK——虽然没有这个机会。
　　继续母胎solo，现在已经在大学里快两年了，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女孩教他谈恋爱。——简京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偶尔确实会想做一些大家都觉得要做的事情，但这些想法浮光掠影一闪而过，经常还是觉得游戏更好玩。
　　……这大概就是实力单身的理由。
　　在T大这样一所一对情侣一对基的学校，在计算机系这样男女比突破天际的院系，简京甚至偶尔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是游戏。
　　许正临：中国装电视台装电视台，采访一下我们316A寝室颜值王简京同学，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许正临：那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许正临：那请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游戏。
　　许正临：那请问你有什么想对游戏说的呢？
　　——（害羞/////）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015.
　　今天也很喜欢游戏的简京同学于是准时打开Steam。熟练地点开OBS串流软件，直播间的黑屏亮起来，PUBG的登录界面出现在眼前。
　　他看了一眼分屏，有很多蹲守直播的粉丝在聊天，这会儿见到他出现，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九哥哥早上好】
　　【九哥哥晚上好】
　　【把我的小心心都给你哟~】
　　简京翘起唇角打招呼：【晚上好，我今天是不是很准时？要不要表扬我？我看看是谁在夸我帅。】
　　说话间他进入了游戏大厅。拿过手边的水先喝了一口，他开口：【今天不打粉丝局，下次有机会再打。……AWP？】
　　屏幕上跳出AWP的组队邀请，简京瞬间点击了接受。
　　AWP手速极快地点击匹配，两个人进入出生岛。一直到耳机里传来飞机的轰鸣，AWP才说了第一句话：“……我们跳哪里？”
　　简京：“学校GoGoGo！”
　　弹幕纷纷嘲笑他：
　　【也只有炸鱼的时候敢跳学校了】
　　【嘻嘻嘻看这个人鱼塘局炸鱼了】
　　简京闭麦，义正言辞地怼弹幕：【这不叫炸鱼……技术主播的事，怎么能叫炸鱼？】
　　简京把点标在学区房。
　　AWP已经熟悉开局数十猛男互锤的节奏了，几乎毫无迟疑地跟着简京一起出舱跳伞。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两个人默契地拉伞降落。
　　简京一边和弹幕皮，一边操纵角色降落，一时手滑，擦着楼顶落了下去，没成功落在楼顶。反倒是瞥见两个敌人落在楼顶。
　　简京不慌，迅速冲进一楼房间，捡了一把UZI上弹，立刻往楼上跑。
　　他卡住楼梯视角，先不由分说先往楼上打了一梭子子弹，然后退下去上弹。
　　能听见楼上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他有点不耐烦，想直接攻上去开局先拿两个人头再说。但一把UZI一对二还是很有可能翻车的。
　　他给楼上再甩了两枪，耳机里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慌了。
　　他冷静地卡住视角，视野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他瞬间左键击发，干净地连射把人爆头击倒。
　　但这个人后面还跟着队友！刚一倒下，另一人冒头98K一枪把简京爆头。
　　简京嘴角势在必得的笑容凝固。
　　AWP疑惑地问：“刚落地……你怎么倒了？”
　　简京觉得有点丢脸，拼枪没有拼过别人。
　　只好尴尬地承认自己的失误：“……心急了枪没刚过，这个人有98K。”
　　“我来。”
　　简京努力往楼下缩去，那把98K还在楼顶对自己已经倒地的队友实施救援，没急着补枪。
　　他努力爬到角落里，就看见一个矫健的身影一阵风一样从自己身边刮过，窜上楼梯。
　　然后就是系统提示 ：
　　“队友AWP 使用十字弩爆头击杀 laiqingmengNo1”
　　“您最终淘汰了 Lovelaiqingmeng”
　　“哦豁，又是十字弩开场？”简京看见AWP的小姐姐干脆利落地从跳下楼梯，轻盈地奔跑到自己身旁开始救援。
　　长风衣卷过猎猎的风。
　　AWP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笑：“只拿到了十字弩。”
　　“很厉害。我们十字弩进决赛圈怎么样？”
　　AWP居然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答应：“可以，来试试。”
　　“我还没试过十字弩决赛圈吃鸡，今天靠你Carry。——一起玩了好几局游戏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AWP低声说：“……叫哥。”
　　简京提出反对意见：“你不一定有我大！凭什么叫哥？”
　　AWP笑：“听你的声音，年纪还小，还是学生吧？我已经工作了。”
　　“行吧哥。”简京毫无障碍接受了这个设定，“再搜一会儿出去打架。”
　　他被AWP救起，血线低到惊人，但也不在意，爬起来就继续搜资料。
　　AWP轻盈地打破窗户跳出求回到自己原来的房子，两个人分工明确地开始搜索。
　　搜完一栋楼，简京换上了M16A4自动步枪，转身往下一栋楼跑。
　　一拳打开门，猝不及防在门口遇上了一个端着霰弹枪的人！他手速快过大脑反应，立刻猛然射出去一蓬子弹，咔哒哒三连发把那个老阴比爆头击倒。
　　惊魂未定。
　　他一紧张就要喝水，灌了一大口水，平复了一下疯狂脉动的心跳：【我靠！吓死了这也太阴了！这个人哪里来的，都没看见他！】
　　【吓吓吓到我了我的天】
　　【九哥！你手上是不是有完整反射弧啊】
　　【球球你把你锁头给我关了】
　　【咱们直播间马上不保了九啊，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
　　【把东西关了，快点】
　　简京被自己的神经枪帅到，深深吸了一口气，补上几枪把被击倒的那个人利索干掉。然后继续极快地扫荡房子。
　　接连搜了附近好几栋，AWP这个时候在地图上标了点，言简意赅地说：“配件。”
　　简京“嗯”了一声，快速往黄点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网上看到的一张沙雕图。
　　论坛体是新写的！
　　主题：或许、可能、也许，本区有人想听一下我的安利？
　　0L：他是一个技术流娱乐主播，每天打游戏，像个sjb一样傻兮兮，脾气很好骚话很多特别可爱。
　　他是他排到的水友，不要问问就是一枪头问就是一条命，技术好到爆炸声音好听到爆炸。
　　排到了一起之后，他们开始疯狂互撩对方。
　　所以，或许有人想要和我一起搞一下这对CP？
　　冷CP霉霉在线自炒，自言自语发糖搞CP，欢迎入坑。
　　1L：怎么互撩，解码让本霉霉康康撩不撩
　　2L：哈哈哈我解码了，姐姐你跑得也太快了吧？这一对有什么嗑点啊。
　　3L：哈哈哈哈哈笑死，九哥撩过的水友还少吗？为什么突然嗑起他的CP来了？
　　楼主我告诉你九哥是渣男！大渣男，Q站最大的渣男！超大一条负心汉，他撩过的水友从北京排到上海，搞他的CP是没有结果的！
　　4L：真路人进来问一句，是主播吗？
　　5L：我先自己说一句KY精滚，再KY一句，楼主你这个安利帖日路一点都不行。我觉得九哥和AWP没有搞头，还是跟我一起搞九哥和可可吧。
　　6L：九哥和可可？什么邪路？？？什么邪教！快点告诉我这对CP所有故事！
　　7L：吾爱可可哥，风流天下闻。
　　8L：九哥？可可？快点，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一对CP的所有过往，不然别怪霉霉我在线哭泣！
　　9L：本路人被可可这个名字日到了呜呜呜所以他是跟九哥有什么渊源吗？他不是已经退役一年了吗？
　　10L：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2K女孩。
　　我来总结一下2K嗑点：
　　1.绝美爱情，九哥曾经去过SKG俱乐部试训，就因为想靠近一点可可（这是直播里提到过的）
　　2.可可退役的时候九哥在现场，四舍五入这不就是同框？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结婚！
　　3.九哥早期所有投稿都必然表白可可
　　4.直播必cue可可
　　11L：不是，我说2K也太难找糖了吧？可可不在现场，我看你们嗑点全都是九九单箭头啊
　　12L：可可不是出了名的冷淡消极吗，在役的时候那么多欧美选手给他发箭头，他一个都没回过。只有他跟洋洋的CP可以一嗑，然而他亲自杀腐啊！！！2K嗑点到底在哪里？
　　13L：2K霉霉来说一句，其实不过是嗑粉丝对真主这个人设而已1551
　　我们也知道这一对必不可能真，所以嗑起来完全不会真情实感啊，就很快乐。快乐CP快乐搞基快乐电竞！我爱了！
　　14L：其实大部分2K姐姐都是九哥粉来着，不过想要让九哥嫖一下男神哈哈哈
　　15L：李涛，九哥这个sjb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傻乎乎？！什么时候能真的嫖上男神？！每天看他直播我真的好喜欢他傻乎乎的样子啊，我想搞他。
　　16L：我朴素得一无所有，但此刻我是真诚地希望他能搞到他男神。


第6章 实变函数与木乃伊
　　016.
　　简京赶到黄点的时候，AWP已经把自己收集的配件摆了一地。AWP说：“我给你弄了一把满配M4，你喜不喜欢用？98K子弹袋和八倍镜也帮你捡了，差一个消音——我用十字弩就好，有没有看到箭袋？”
　　简京卸下背着的M16A4，换上M4，再给98K装上子弹袋和八倍镜。
　　调整着装备，他心里生出一种淡淡的很荒谬的，躺鸡的感觉。
　　他真的再问了一遍：“真的就玩五十个小时？也太熟练了吧？”
　　AWP回答：“或许是天赋。”
　　简京给地上丢了几瓶红牛止疼片，表示不想搭理天赋论。
　　骚不过骚不过.jpg
　　学校位置极佳，两个人不需要跑毒，把学区房和学校都清空之后只需要等着收长跑运动员的快递。
　　最后一个毒圈还没完全刷出来的时候，AWP一手消音十字弩取了敌人项上狗头。
　　然后果不其然地吃鸡。
　　和AWP一起四把三鸡。AWP一边在素质广场和简京一起打拳，一边告诉他：“……走了，明天还来。”
　　简京“好好好”了一串，就看见AWP那个ID旁边的小喇叭出现静音符号。AWP下线之后，简京揣着战绩光荣叉掉PUBG客户端。
　　弹幕纷纷鼓掌【九哥一雪前耻】、【养生主播鱼塘局光荣炸鱼】。
　　也有看不懂气氛的老实人：
　　【这个主播完全是在被别人带吧？】
　　【这么舒服的输出环境，我上我也十杀】
　　【队友凯瑞啊主播好废】
　　周五不熄灯，播完游戏固定跟粉丝聊天。
　　简京挑出来老实人的评论，苦口婆心谆谆善诱讲道理：【我是被人带。而且是被只玩了五十小时的萌新带。躺鸡不好吗？有人带躺多舒服。……说你上你也十杀的，可惜你遇不上这么好的队友，嘻嘻嘻。】
　　弹幕多到眼花缭乱，简京逮着自己能看见的一条条聊过去。
　　【九哥跟AWP打好像技术真的没自己单排那么6？】
　　他还是认真解释：
　　【复盘一下昨天和今天打的几局，队友确实很厉害。昨天那一下AWM瞬镜杀我，真的很准。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刚刚几局，每次他都能不可思议地看见敌人，动态视力非常强。今天第三把他的六倍镜AK压枪看见了吗？拉枪要拉到手断，就有这种实力。——真的要承认，比我厉害。才五十个小时，多打两个月我觉得你们可以在天梯上看到他名字。】
　　停顿了几秒，简京补充：【这么强，我怀疑他是职业选手，他说他年纪大——可能是退役选手。我知道就有一些CFPL退役选手过来在绝地求生天梯上。OW和CS也有转项目的。当然也可能只是FPS硬核玩家，天赋超常路人王。】
　　【都有谁转项目了？我只知道守望国服第一黑百合转啦】
　　【SKG也从CS转PUBGemmmm】
　　【这个题我知道！CF的K神宣布转PUBG了！】
　　【再给你一个措辞的机会，什么神？】
　　【九哥！所以他说他是可可哎。】
　　简京犹豫了一下：【……可可，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地说服自己：【不可能。可可退役发布会我在现场，当时司考官（*SKG战队）的官方消息是，腱鞘炎、肌肉劳损、腕关节积液，严重到打十多针封闭上场。打完比赛就紧急手术。手伤严重到这种程度，对精细操作影响太大了。】
　　【我觉得不会是可可，虽然……我希望是。】
　　【还是更有可能只是单纯的玩家。很多大神都是在玩游戏的时候被发掘出来去打职业的，说不定我们就碰上了一个路人王。】
　　017.
　　弹幕里有萌新乱入：
　　【为什么看好多吃鸡直播，都有人刷可可？是谁啊妹子吗？】
　　简京眼尖一眼看见这条弹幕，刚才谈及手伤的失重失落顿时一松，笑：【那个，问可可是谁的，善用搜索引擎。百度谷歌必应KaiserK。】
　　大家纷纷表示：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K吹了】
　　【K姓水友还没凉透的吗】
　　【今天的K酱依然没有过气呢】
　　【可可：如果子弹足够快，寂寞就追不上我】
　　【可可：别过来我怕猪】
　　【 V社唯一指定冠军魔王可】
　　简京笑起来。
　　*
　　聊不了多久的天，简京下播。
　　十二点多，寝室四个人都洗漱好上床躺着，男生宿舍开始一轮卧谈会。
　　许正临盘腿坐在床上，翻着手机推送，问：“阿京，你关注Q站官方微信公众号没？”
　　“怎么了？”
　　“你们Q站要去美国上市了。”
　　徐劲来了精神，“推送发到群里看看？Q站都不盈利的，看样子只能去纳斯达克上市了咯？”
　　微信群里发来推送，“我司拟下月纳斯达克上市，Cheers！(*^▽^*)”。
　　宿舍夜谈主题变成了展望经济形势：
　　徐劲：“我觉得直播平台现在正在好时候。主播红利期啊现在是。前段时间云遂集团注资Q站和V站，当天云遂控股股价大涨4%；万安集团也入局直播行业，扶起E站到处挖主播。——阿京你简直未来可期。有没有E站的人联系过你？”
　　简京皱了皱眉，想起自己微信里安静躺着的“E站小周”，说：“有……没想那么多，原来是巨头们在操纵直播行业？”
　　许正临插嘴：“云遂和万安在直播领域又杠起来了？但是万安不太行，E站不能打。万安它应该就是意思意思，和云遂试探性接触。”
　　周佳霖：“是这样。”
　　话题迁移到云遂集团和万安集团。
　　云遂是国内知名的互联网大厂，早期靠无人机起家，后来在人工智能浪潮下越做越大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占领了国内互联网的半壁江山。万安发家领域原来跟它八竿子打不着，是做实业房地产的大集团，但最近两家公司都在布局文化娱乐产业，斗争非常激烈。游戏网文电竞电影泛娱乐布局，每一个领域两家公司都在争夺资源。
　　许正临开始展望未来：“毕业了我还挺想去云遂的实验室的，云遂心宿实验室，牛逼得一批。——哎，你们，知道不知道，重北遂的儿子，在我们数院啊。”
　　周佳霖精神起来：“啥？重北遂？卧槽这么牛逼，哇那岂不是大太子，云遂大太子。”
　　许正临给微信群里发了一张网友沙雕表情包：
　　重北遂坐公交.jpg，“我亏得都坐公交了弟弟们”。
　　“叫重嘉。我见过的，在数分课上，他写了一版证明给老师，说书上一个定理搞错了。还有一回我在文图，他就坐在我旁边写数学，我偷偷看了他那一版外文文献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太真实了。他好像这个学期去麻省访问了，太强了真的太强了，特奖预定。——好像还跟阿京是一所高中的。阿京你认识不认识？”
　　简京猝不及防被点名，翻着手机里Q站的招股说明书还在看呢，迷茫地抬头：“什么？……你说重嘉？高中同班同学。”
　　简京最好的两个兄弟之一。
　　简京也是快高考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哥们儿还有这么牛逼的身世。高中三年只知道重嘉父母离异，而他独自居住异常可怜。简京还曾经热情邀请重嘉到自己家里住过一段时间。
　　万万没想到，重嘉那对离异的父母，是云遂集团董事局主席和云遂战略投资部创始人。重北遂关霁云，云遂云遂，天下谁人不识君。
　　周佳霖花容失色：“……卧槽？！这么牛逼！云遂太子！阿京你居然认识这么牛逼的大佬！能不能毕业之后把我安排进云遂？要求不高，云遂心宿实验室，定级P6P7年薪一百万就可以，我是能吃苦的老牛。”
　　徐劲：“苟富贵勿相忘。”
　　简京就“喂”他们：“又不是我是云遂太子，我怎么苟富贵？我为佣耕何富贵也？——不过，嘉嘉平时挺低调的。阿许你是怎么知道他爹是谁的？”
　　“高中就知道了啊……”许正临回望高中峥嵘岁月，“高中的时候重嘉不是跟宋柳谈恋爱吗？就，阿京你们学校那个宋柳，拍《流浪黎明》那个啊。当时是‘宋柳神秘校园男友’这个身份被媒体炒起来的，然后就被曝光了是云遂小太子啊。就宋柳刚红那会儿，被拍了照片，网友一对比，重嘉跟他爹长得一模一样啊这不是亲父子难道是兄弟？”
　　周佳霖激动地插话：“我……我超级喜欢宋柳小姐姐，我是她粉丝！妈的原来宋柳男朋友就在我们学校？我要锤爆他狗头！所以宋柳跟那什么嘉分手没？”
　　信息量过大，徐劲翻着白眼喃喃自语：“你们……我们是不是在讨论Q站上市的事？你们思维也太发散了吧？”
　　许正临兴致勃勃地拉着简京要第一手八卦：“所以分没分？”
　　“没有。感情好着呢，现在还住一块儿，见过家长了一毕业就结婚，满意了吗？”
　　周佳霖和许正临同时失望：“啊……”
　　周佳霖很快调整过来：“阿京你认识宋柳小姐姐吗？！能给我搞一张签名吗？”
　　“小周你居然是宋柳粉丝？没看出来。你藏得好深。”
　　“嘿嘿……嘿，是吗？”周佳霖露出痴痴的笑容，“是粉丝啊，很喜欢那种，喜欢到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们就没有这种偶像吗？喜欢到说不出来的那种。”
　　简京默默思考了一下，发现，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是有这种偶像的。
　　KaiserK。
　　因为太好了，都不想说出来和大家分享。
　　可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可可不再好不再强不再是“用之可以尊中国”的英雄了。于是简京就要大声说出来，“可可是我的偶像”，“我永远喜欢可可”。
　　希望，希望世界不要忘记中国FPS竞技的救赎与荣耀。
　　018.
　　*
　　这段时间是期中考试周。周六有门实变函数要考。
　　T大的神课，号称“随机过程随机过，微机原理闹危机，泛函分析心犯寒，实变函数学十遍”(*)。实变函数简京学得很好，但因为T大历来的传统就是卖弱，简京也跟其他同学一样哼着“要挂了我连书都没预习过我一个字都不知道写”，赶赴考试。
　　考完实变函数，他爬上线再次开播。
　　直播间有几万嗷嗷待哺的粉丝花式和他打招呼：
　　【九哥终于回来啦！】
　　【我的心都给你九哥哥】
　　【死鬼还舍得回来】
　　他顺手给AWP发过去一条组队邀请，跟弹幕皮：
　　【今天考实变啊，我变秃了但没变强，很惨的。刚考完我就马不停蹄开播了！我是不是很好你们是不是要夸我？】
　　【我胖虎现在先去上个厕所，五分钟之后回来。如果没有看见你们的一百条夸奖，就要锤死在座各位。】
　　他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AWP已经出现在了游戏大厅里，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
　　简京点开匹配，人物进入素质广场之后，AWP开口：
　　“今天怎么比前两天要早？”
　　“今天期中考实变，令人心碎。现在只有吃鸡能让我快乐。”简京随口说。
　　这一局的航线很不友好，简京在开播之前也没有热身，有点犹豫不知道该跳哪里。
　　AWP说：“我们去野区，多玩一会儿。”
　　简京在地图边疆S城处标了一个点，示意往S城跳伞。S城是一个地图最上方一个非常边缘的城区，物资不是特别丰富，因此竞争也不是很激烈。
　　另外只有一队人跳了S城，落地之后开着车就往其他地方跑了。简京于是开始一边哼着歌一边安心地搜物资。
　　但这种哼歌的好心情只维持到第一个安全区刷出来的时候。第一个圈一刷新，简京就立刻在心里国骂——圈边缘离他们足足两千米，安全区中心是地图最下方的机场。远还不算，他刚才跳伞的时候就已经看清楚了，S城附近没有刷新车辆。
　　AWP果断说：“沿路找车。”把枪一收，开始跑毒。
　　可怕的是，沿路确实有车辆，但是车胎几乎都被打掉了，根本不能用。
　　一路看到好多辆被打了胎的车，简京几乎控制不住地吐槽：“哪里来的打胎怪，素质太差了吧？完全没有游戏体验。”
　　两千米夺命狂奔，毒圈的缩圈速度实在太快，简京根本追不上。生命值不断被毒消耗，他只能不断停下来打药，消耗自己并不充足的药品储备维持生命。AWP的憋屈状况也没有什么不同，看得弹幕纷纷表示：
　　【惨真惨像九哥】
　　【绝地马拉松锦标赛总冠军】
　　但药品终究有用完的时候——
　　简京跟在AWP身后，把最后一个绷带用掉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凉了。
　　他的人物发出一声惨叫，虎落平阳式五体投地。
　　“您因安全区倒地”。
　　AWP自己的血条也快要见底，他潦草地打了两个绷带，然后果断转身，蹲下扶起简京。
　　简京制止他：“别扶别扶，救不了你快跑啊！”
　　AWP：“不行，队友怎么能不救。”
　　“兄弟我们马上要凉了啊！”
　　“能救一次是一次，最后五个绷带给你。”
　　简京被扶起来，几乎爆发了这辈子最快的手速，从地上捡起绷带用在身上。他们已经跑了一千多米，还剩最后四百米。
　　简京先把绷带用了，然后向安全区极速奔驰。
　　最后五个绷带。
　　最后五个。
　　五个。
　　没跑几步，用一个，再用一个。
　　【这么多绷带九哥你木乃伊了】
　　【惨真惨为主播点一首凉凉】
　　【木乃伊怪实锤了】
　　还没有跑出去一百米，简京再一次倒地。果然最后五个绷带也没能支撑多久。
　　AWP又一次回身救援。他的血量一格一格往下掉落，救援的十秒CD在这一刻无比漫长。好不容易，简京被救起，AWP贫瘠的血量也到了底，龙游浅滩式五体投地。
　　简京反身又想要扶起AWP，但动作还没开始，两个人都瞬间变成了盒子，整整齐齐。
　　“安全区淘汰您”
　　简京若有所思：“——其实你刚才不应该救我，这样你应该还是能跑进圈里的。”
　　“嗯？不行，我可以死，队友一定要救。“AWP声音含笑。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队友！来我们开下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016~018
　　主题：Q站要上市了你们知道么？
　　0L：Q站要在纳斯达克上市了，据说会邀请主播去参加敲钟仪式
　　1L：小破站也能上市啦！撒花！开心！
　　2L：邀请主播……？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主播线下面基？
　　3L：回楼上，没错。好像有邀请桑姐，还有些娱乐区的跟我们游戏女孩没太大关系我就不造了。
　　4L：看好本区开一个直播吃瓜楼，吃一下主播面基的瓜。本区流量九哥会被邀请吗？
　　5L：拉鸡儿倒，你九凭什么去啊，Q站直播一年都不到，就凭他那虚假人气吗？
　　6L：看好九哥，希望九哥露脸！粉丝一人血书希望九哥去！
　　7L：这个……敲钟的话，应该是一件很大很有排面的事，说句实话本区狗娃子九九不太可能被邀请，流量咖位不够大。邀请的话应该也是邀请那些Q站建站开荒元老吧，比如视频区的R君这些。你九根基还是不稳。
　　8L：说到流量的问题，感觉我们电竞圈越来越像娱乐圈了，现在都开始流量咖位battle了。所以本区最大流量是谁？
　　9L：提名梦。
　　10L：就说一个字母。
　　11L：拖走糊K，K已退役，勿念，现在在我床上，谢谢各位捧场
　　12L：K粉姐姐跑得也太快了吧！所以本区最大流量还是你K啊，K就是王中王。
　　13L：那梦呢？弟中弟？
　　14L：恍恍惚惚弟中弟这个好，梦姐姐很有梗了。梦不就是一直被K皇压制吗？直到K退役你梦才有出头之日呀嘻嘻
　　15L：梦黑Hi梦黑早上好晚上好呀，一套操作拉可踩梦非常熟练了但！这个操作太套路太老了，嘻嘻你妹阴阳怪气的打死再说
　　16L：嘻嘻嘻每天都有梦黑梦□□attle瓜吃，美滋滋
　　17L：梦是帅中帅，pick他了
　　主题：涛一下娱乐圈，有小姐姐陪聊吗？关键词：紫微星
　　0L：紫微星最近又在家里抠脚吗？她到底在干嘛啊，再不出来艹一下热度都要糊了
　　1L：她现在到底在干嘛？在被你挂。友情抱走紫微星。
　　2L：糊是不会糊的，这辈子都不会糊的，在家里抠脚又好玩，男朋友又帅又听话，我超喜欢在家呆着的。——紫·格瓦拉
　　3L：……鹅鹅鹅，萌新乱入，请问紫微星是……？
　　4L：本区哪来那么多空降，紫微星就是关女郎卓女郎宋柳妹妹
　　5L：紫微星是真的命好，我朝最高女星出道标准卓女郎，关导的片子还艹了一个影后，rnb，就凭十七岁拿影后，这辈子都糊不了了，小花圈根本不敢碰瓷紫微星
　　6L：所以她到底在家里干嘛！！自拍都不肯发一张！！粉丝哭天抢地求她发个照片，她还小气吧啦发了嘉哥的！虽然嘉哥也帅帅帅，但她干嘛不发自己啊！
　　7L：秀恩爱你管得着吗你，单身狗！略略略
　　8L：我爆个小料，紫微星下一个饼是翻译的女主，男主还在海选，所以紫微星在家抠jio读剧本
　　9L：翻译？额这个和紫微星的逼格不太搭啊，翻译不是都拍那种垃圾爆米花片子吗？紫微星气质太文艺太高级了，和翻译的接地气不太搭吧？
　　10L：翻译刚出道的时候拍的片子还挺有深度的，《淮左竹西》和《名都》很会展现女星的美啊，看好大爆
　　11L：楼上别替你紫姐姐接瓜，我们不认，紫微星现在还在读书没时间演戏，抱走了
　　12L：这么久了我能不能说一句，紫微星是真的邪性，红得太神奇太迅速了吧？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红艹这么高国民度啊？不是很懂，而且她居然没有黑，也是real神奇了
　　13L：楼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嗯？
　　14L：紫微星男朋友是sei楼上上不知道吗？村里通网了没？
　　15L：啧啧，不就是靠男人，她男人是云遂少东家，懂了没？
　　16L：管理员：15L发言不当，已删除，请谨慎讨论。
　　17L：？？？？
　　18L：卧槽？管理员红大衣？这就不可说了？
　　19L：哇我要试试。宋柳真丑。
　　20L：宋柳最丑。
　　21L：管理员：19L、20L发言不当，已删除，封禁IP。请谨慎讨论。
　　22L：！紫微星rnb！嘉哥rnb！


第7章 天谴与敲钟
　　加更！
　　IG牛逼！（超大声
　　019.
　　不知道到底中了什么邪，接下来的几把，每次刷圈都是天谴圈。
　　简京跳在学校，安全区就刷在P港；跳机场，安全区就刷在G港上城区。全图跑毒，简京和AWP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相呴以湿相敬如宾，被毒圈急速追杀。
　　到后来简京甚至给直播间加了一首《流浪者之歌》的BGM。
　　就在凄凉的小提琴缓板中，两个人极限飙车一路跑毒，直播间气氛一度非常欢乐。
　　到了最后几把，没脾气了，AWP一局收了四十个绷带放在包里，时刻准备好跑毒。
　　弹幕：
　　【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有多非】
　　【我和你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毒圈繁华】
　　【也就只能在毒里苟一苟这样子维持一下生活了】
　　【震惊！Q站某知名主播竟在直播时干这事！】
　　最后一局。
　　决赛圈，两个人伏在楼顶。
　　AWP默默给简京丢了一个医疗箱，然后一看安全区，又刷在了对角线。
　　简京要崩溃简京要流泪，简京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有罪：“哥啊，这游戏，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
　　AWP叹气，“是针对我们两个。——这没办法打。”
　　的确没办法打。
　　他们现在在山下小楼，而安全区刷在山顶。山顶位置极佳，既有良好的视野，又有掩体挡子弹。现在只剩了四队人，有两队分据山头两边但不知道具体位置。
　　另一队估计是草丛嘤嘤怪不足为惧。
　　想要向山顶跑毒，就必须防止山头两队人集火。
　　简京说：“只能这样，我们一个人下去冲锋吸引火力，一个人趴在楼顶打狙，灭掉山上两队。——我下去做诱饵，你拿AWM狙，行不行？”
　　AWP毫不犹豫：“可以。”
　　简京就干脆转身下楼。弹幕简直从他的背影里解读出悲壮的意味。
　　简京先丢了两个烟，就开始操纵着角色蛇皮走位向山顶奔跑，边跑边向前丢炸弹掩护。山顶的两方人果然被他吸引，开始默契地集火。但是简京走位身法诡异，一时间竟然没有几枪打中。
　　然后就听见AWM爆裂的声响：
　　“队友AWP 使用 AWM 爆头击倒 zuoanliming”
　　AWP的声音很稳：“60方向，倒一个。”
　　然后又是一枪，“150方向，倒一个。”
　　但与此同时，AWP的方位也暴露了。AWP推门下楼，占据二楼开镜瞄准。
　　简京还在不断朝山顶冲锋，烟雾弹把地图渲染得如同天境。他狂奔到一棵大树后，先奋力朝左侧丢了一颗手雷，然后把瞬间拉枪用步枪扫射。
　　紧张之下，两个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简京扫射逼150两个人从另一个方向冒头，AWP抓住机会，先用一枪AWM爆头击倒一个，然后瞬间切换AKM四倍镜点射，把另一个人也杀死。
　　“灭队。”
　　简京刚刚丢的几颗手雷爆炸的声音也接连响起，但因为距离太远，没有炸到60的一队人。
　　简京缩回树后，伺机行动。
　　AWP又一次换到楼顶。60那一队人似乎被AWM打怕了，不敢再探头。
　　他只有耐心等待。
　　这个时候，安全区开始缩圈。
　　020.
　　没有办法，AWP收起手里的AWM向简京奔去。
　　血量一格一格迅速往下掉，60方向的一队人按捺不住趁机集火。而AWP甚至没来得及开镜，从背上取下AWM抬手就是一枪。
　　简京抿着嘴唇，抓住他们探头的机会，用M16进行凶猛的火力压制，手速一时间快到把单点打出全自动效果。
　　AWP低声：“又倒一次。”
　　简京：“……灭队。”
　　到安全区边缘的时候，AWP只剩了一丝血量。他迅速卧倒使用医疗箱回复血量，简京在旁边蹲着，喝了好几罐能量饮料。
　　“还剩最后一队伏地魔。”
　　AWP：“在山那边。”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在山那边。如果在这一侧，三队人同时集火饶是身法再好也扛不住。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山顶走。不怕别的，就怕伏地魔绕后。
　　到了山顶，AWP趴在掩体后面，谨慎地开镜观察。现在是他们占据了高点，易守难攻，只要枪法好剩下一队伏地魔不算什么。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剩下一队伏地魔的身影，都甚至没有开口交换信息，几乎同时抬枪，点射的节奏都一致。
　　系统是同时刷出“7杀”和“9杀”这样的字样的，然后画面跳转到结算界面。
　　弹幕满屏【66666】飘过，有人说【最后这下翻盘给我看湿了】。
　　还有老生常谈的调侃：
　　【九哥！把你东西给我关了！】
　　简京稍稍扬起下巴，笑：【少见多怪，基操勿6。东西已经关了别举报主播。】
　　Steam弹出AWP的聊天信息。
　　AWP：打得不错。节奏很好。
　　Kar98K：……我们点射节奏居然对上了。
　　*
　　简京退出SKG的集训队之后，本身是作为“路人王”选手开直播的。
　　在游戏里他的技术虽然比不上真正的职业选手，但是再怎么说也属于第一梯队。
　　他在SKG试训那会儿，最初的账号Kar98K稳定在亚服前二十，美服前十。
　　SKG战队经理一度好奇为什么这个小孩儿，技术这么犀利。敲键盘的姿态行云流水，简直不像在敲键盘，有一种特殊的韵律，像在弹奏乐曲。
　　“阿京你这怎么练的？”
　　简京就把电竞椅转过一个角度，看着经理傻乎乎地笑：“弹琴，不不，是学K神。”
　　他的节奏、韵律、小技巧小方法，都是一遍一遍看KaiserK的POV，练出来的。
　　现在他发现AWP的节奏居然跟自己极度近似。虽然对方不可能是可可，但简京也很欢喜。
　　简京问——
　　Kar98K：你是可可粉丝吗？我看你的操作节奏很熟悉。
　　AWP过了一会儿才打过来一行寡淡的字：
　　不是粉丝。
　　简京也接受这种说法。
　　因为可可对国内FPS游戏玩家的影响太大了，就算不是他的粉丝，也免不了操作细节上的不经意模仿。是萌新玩家，就模仿他的鼠标DPS、键位设置；硬核玩家，就模仿他的操作细节、节奏韵律。
　　所谓FPS教科书，狙击宗师一代狙神，就是这么有排面。
　　AWP打了两把很快下限，简京和弹幕闲聊了一会儿，也下播了。
　　021.
　　下播之后没人跟他一起扯皮，他撑着桌子看了一会电脑桌面，脑袋放空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正准备关掉电脑，突然收到了直播平台管理员的私信，“阿京在不在？“
　　简京刚直播那会儿，有些公会联系他想和他签约。他没同意，后来是直接跟Q站官方签的直播合约。经常跟简京联系的Q站管理员是个小姐姐，叫竹子。
　　平时端着成熟稳重温柔人设，叫简京都是“阿京”“阿京”地叫，不像外面那些妖艳女粉丝，一张口就是老公老公我九哥哥。
　　简京：“？”
　　“有个小事情。”
　　“你知道我站正在准备美股上市吧？昨天我们提交了IPO申请。我们准备邀请你和其他几位主播一起去纳斯达克敲钟。”
　　她又补充：“知道敲钟吗？就是公司首次公开上市的时候，敲响交易所的大钟，代表股票公开交易的意思。对一个公司来说是很有象征意义的事情。”
　　“什么？”
　　简京有点傻：“你再重复一遍……我？敲钟？敲钟不是公司高管的事吗？我是用户为什么邀请我敲钟？”
　　“不是呀。”
　　“云遂上市就邀请了他们的用户在香港敲钟。这次云遂注资我们，我们也想模仿一下前辈，很有意义。”
　　“老板的意思是请八九个有名的主播来一起去敲钟，游戏区娱乐区舞蹈区音乐区生活区都会邀请。游戏区我们目前联系的是你、周漾和桑桑。周漾好像最近都有比赛，时间抽不出来。桑桑她倒是答应了。”
　　“怎么样？你有没有意向？有没有心动？”
　　简京简直有点转不过弯来，一个个字眼都陌生无比。
　　他费劲地消化信息：“所以，就是，邀请我这样的网瘾少年去敲钟？……你们不怕股票破发吗？”
　　“……呸呸呸别瞎说。”
　　“你考虑一下去不去？”
　　“我当然愿意。不过你们为什么要请我？我明明在Q站才直播了几个月不到一年。”
　　“我们老板的多方考虑是这样的：”
　　“因为你帅。”
　　“——？！虽然我不得不勉为其难承认你说的是实话。但比起其他大主播我也没什么优势吧？“
　　“其实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大老板是游戏宅吧？他说他的理想是‘消除大众对游戏的偏见和歧视’，所以你很合适——你在T大上学很适合宣传。这就是最初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个人比较喜欢你，推荐了你。而且你不用再准备签证啦，我记得你美国的签证没有过期吧？就不会很麻烦。”
　　“我感觉这个世界展开得比较奇幻。”简京几乎不知道说些什么，握着鼠标的手都有些抖索。
　　他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脑子里已经转过几个轮回。
　　昨天晚上还和室友一起从“Q站招股书”一直讨论到重嘉女朋友，今天被讨论的对象突然就从微信公众号里跳出来，给了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
　　好像什么奇怪的次元，从微信公众号里活过来了钻进了他的世界。
　　简京心中念头百转千回，突然抓住什么线索，手下噼里啪啦打字：“那你们既然邀请主播敲钟，到时候一定是想要做敲钟现场直播吧？就是说，我需要露脸？”
　　竹子： -转发文件：Q站纳斯达克敲钟仪式策划-29edition.pdf
　　“是会直播，需要露脸，你愿意吗？会不会为难？你好像一直不太愿意露脸，会耽误你现实生活吗？”
　　简京犹豫了一会，说：
　　“敲钟是很荣幸的事情，我当然愿意。但我还是需要考虑一下。晚一点给你答复，好吗？”
　　“好，没关系你仔细考虑。”
　　“……但是如果你不来，可能会后悔哦。”
　　作者有话要说：　　019~021
　　主题：Q站已经确定了敲钟邀请名单
　　0L：内部消息，看我提名：桑桑，玥玥，半夏，连翘，R君，小泉颂，兰陵，EWithdrawing，Kar98K。好像没有漏的了，就这几个。
　　1L：楼主你确定？造谣nmsl
　　2L：有锤吗？有锤上锤没锤删帖
　　3L：道理我都懂，九混在这一群元老不合适吧？他凭什么啊？
　　4L：道理我都懂，Q站这是要捧你九，九粉不跪下谢主隆恩？
　　5L：九哥要露脸了吗！九粉真心实意真情实感爆炸开心了！
　　6L：楼主锤呢？你不放锤出来你这名单我能信？不会是九粉又替你真主画饼吧？、
　　7L：我是楼主，都说了内部消息，爱信不信，guna
　　8L：其他人都可信，就是98K很奇怪啊，他真的资格不够。
　　9L：是这样，我还是楼主，选Kar98K是因为——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嘻嘻嘻，
　　到时候本区一定会被他屠版，我在此预言！
　　10L：放你娘的狗屁——by王熙凤
　　11L：所以其实是Q站要捧九了？养蛊式捧法，就想看几个主播斗法，这一次选中了九来做靶子？
　　12L：哪有那么邪恶，就因为九帅有流量不行吗？一露脸如果稍微有点帅，就是一大波流量啊好不好
　　13L：所以真的有人信了Q站会邀九去敲钟啊？九姐姐来认领一下你家的饼
　　14L：真情实感觉得脸太大了，脸大到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啊
　　IG牛逼！
　　我在火锅店看完比赛，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又一次戴上锈迹斑斑的狗牌。
　　IG！永不后退！！
　　我脑海里甚至马上出现了下一篇文的灵感。我想开一篇LOL文，攻大概是那种暴躁傲娇的打野，受是话又少人又甜的中单，中野联动一起杀穿对面，排到一起就互相闪现抢对方五杀。
　　我不行了我晕眩了！


第8章 倾诉与装逼
　　022.
　　简京心态有点爆炸。
　　他想抓住一个人倾诉这件事情。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呢？
　　他抓过手机点开微信，寝室群里没人说话，学校社团的群——对，社团！
　　简京大一时候加入了电竞社。
　　最近Q站组织了一个PUBG高校联赛，电竞社组成了PUBG校队，他被民意推举为队长。高校联赛的预选赛是线上形式的，校队已经打过了，以B市积分第一的成绩保送进入线下总决赛。
　　校队一共五个人，四个首发包括简京，还有一个替补。
　　这会儿饮水机替补选手SKout正在群里发牢骚：
　　-为什么我他妈还有一百个deadline！兄弟们我爆炸升天了！
　　-发际线后退，-1cm警告。
　　其他三个人纷纷发来贺电：
　　-期中考试周，你还想怎样哦
　　-傻儿子真可怜哈哈哈哈哈跟我来紫荆书咖刷夜吧！
　　简京犹豫了一下，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咳。
　　-诸君，安静一下。
　　-Q站要上市了你们知道吗？
　　Cui：……So What？有屁快放。
　　简京：哇崔崔还放了个洋屁。
　　简京：Q站上市。然后官方邀请我去纳斯达克敲钟。
　　SKout：………………
　　SKout：你想说什么？！先说好我们群里装逼一次要交五毛钱！
　　简京：重点是这次上市要直播，会露脸。你们觉得我去还是不去啊？
　　Cui：敲钟！为什么不去！
　　Balance：去啊！为什么不去？你又不是小姑娘，脸又不是见不得人！
　　Cui：所以说你以往为什么死活不愿在网上露脸啊？露个脸多吸点粉多好，“震惊！T大校草竟然是他！”
　　Free：23333+1111111
　　简京：……不露脸那不是因为，我害羞嘛///////
　　Cui：去啊。
　　Cui：遮遮掩掩搞得好像电竞主播是什么偶像明星一样，露个脸好像就会被迷妹淹没。不会的，不可能这样的放心好了，打游戏关注游戏主播的网瘾少年什么的，是少数人，正常生活没人会认出你的放心好了。
　　Cui：而且你又不是KaiserK。并且就算是可可，除了网咖电竞馆比赛现场之外，街上随便一问有几个人会认识他啊？搞不好别人会问“这他娘的是哪个明星好鸡儿帅”，也不会说“哇这是不是KaiserK”好吧。
　　Balance：所以就去啊，担心个煤球。正好趁机吸粉，挣多点钱请我们去食宝街吃饭好吧？
　　简京就这么被这群人说服。
　　简京：……那就去。
　　简京：说实话，敲钟让我感觉很荣幸……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敲，先敲敲过把瘾再说。
　　简京稍带矜持地告诉了他娘这个好消息。
　　他娘这个时候正好在微信上阴森森地关怀他：
　　-简京你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敢像上个学期一样后50%你就完蛋了，简先生就要来抓你回去养猪了。
　　简京说：考得还好。亲娘，我过段时间要去美国。
　　很矜持地点出“去美国”这个事实，潜台词含蓄而且优雅。
　　他娘问：
　　-为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出国看比赛了？！你签证还没过期？
　　-你喜欢的那个选手不是退役了吗？他又出来祸祸别人了？！
　　简京飞快打字：
　　-是Q站要上市了，邀请我去纳斯达克敲开市钟。
　　-…………什么叫祸祸别人？
　　他娘恍然大悟：
　　-你这样的还能给人敲钟了？他们不怕破发吗？
　　-……等一下，Q站？你娘我们公司是主承销商！
　　-你别去，待会儿破发了我都不好意思拿他们的钱！
　　简京：
　　-……我就告诉你一声。
　　-到时候在财经新闻上看到我了别太吃惊就好。毕竟像你儿子这样年少有为的年轻人这个社会也不多见。
　　-我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年纪轻轻就能上市敲钟的儿子。
　　他娘冷静下来：
　　-我要告诉简先生他儿子比他还不要脸。
　　……哦。那还真是荣幸呢。让我看看是谁在夸我不要脸？
　　023.
　　简京晚上直播的时候先告诉了粉丝这件事。
　　AWP不在线。
　　简京一个人孤独地单排炸鱼。——等等，明明才和AWP认识没多久，他不在线的时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孤独了吗？
　　还是粉丝在弹幕里讨论起Q站上市的事情来，他就顺嘴一提：
　　【你们也知道Q站上市？官方爸爸邀请我去纳斯达克敲钟。】
　　粉丝爆炸的爆炸，旋转的旋转，发抖的发抖，科普的科普，卖片的继续卖片。
　　还是敏感的老粉丝一瞬间抓住了重点：【官方爸爸宣传说是会直播的！九哥要露脸啦？】
　　简京撑着下巴就笑：【怎么？不准我露脸啊？保证不吓人好不好？】
　　眩晕的粉丝纷纷表示幸福来得太突然。
　　简京最初开直播，是室友撺掇的。那个时候他只是想播给同学室友看，没想到火得猝不及防。后来和Q站签短约的时候，经过多方考虑他不准备把直播作为主业看待，许多主播热衷的吸粉收礼物也就不是特别在意，至于露脸——那就更想都没想过啦。
　　一是有现实生活被打扰的担忧，二也是警告自己不能太沉迷这项事业。
　　一直坚持直播的动力其实还是来自网上那么多喜欢他的人。——但喜欢（炸鱼）技术就好了，屏幕后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不重要。粉丝央求也好威胁也好甚至“我室友临死前想看你露脸”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他一直没有露脸。
　　由于是短约，Q站也没有强制他。
　　【九哥我室友临盆前想看你长什么样子】
　　【九哥我室友临刑前想看你长什么样子】
　　【那九哥你先说你帅不帅我再决定做不做你男朋友】
　　简京手下一枪M24收掉最后一个人头，干脆利落地吃鸡，笑嘻嘻地说：【到时候就知道长什么样子了，不吓人你们放心。——帅？不帅，长相一般。】
　　【就一般啊。到时候我和你们在街上见面了，你们都认不出来。……什么？你说你想象中我和K酱长相一样？你清醒一点兄弟，那是电竞圈排面。我要是有那么帅，为什么不去娱乐圈做大明星啊？要来做游戏主播，还每天被你们骂菜。不仅喷我菜还说我开东西，很过分啊你们。】
　　【……怎么办九哥越说自己不帅我就越怀疑他在说谎】
　　【长相一般98K】
　　【P大还行撒贝宁】
　　【九哥这次敲钟还有谁会去啊？】
　　【刚刚卧底桑桑姐直播间，桑桑姐说她也会去哦】
　　*
　　简京一退出游戏界面进入大厅，就接到AWP的邀请。
　　简京先开口：“今天比前几回晚一点。”
　　AWP笑：“有吗？——我特意算了你平常上线的时间的，可能没算太准？我这里有时差。”
　　“时差？你在国外？”
　　“前两天刚回美国。现在美东时间还是早晨。”
　　“……异国他乡不忘战友。喜欢你。”简京顺口说。
　　AWP居然“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愉快：“那就跳伞了。Pecado拳击馆。”
　　弹幕严肃活泼团结紧张地指责简京太Gay，居然突然开口Gay队友，简京闭麦忍不住笑：【哪里有，你们说话讲点实际好不好？哪里Gay了，队友爱能不能行？】
　　突然被“喜欢你”Gay了一下的AWP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这种愉悦甚至感染到弹幕粉丝。
　　他们是怎么看出AWP的愉快的呢？
　　平时AWP打人都是“有人”、一枪，“他已经死了”这样的节奏，今天打人是“小朋友E方向有人”，“看到了吗树后面”和“打中了吗我帮你补一枪”。
　　气氛突然温柔。
　　气氛突然偶像剧。
　　【好好的打枪游戏突然变成谈恋爱游戏？】
　　【卧槽九哥你今天这个气氛真的Gay】
　　【怎么回事我胖虎不在的一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简京：突然脸红。
　　024.
　　“不是小朋友了，本人年方十九正值最好年华。”简京守在二楼用他的SKS狙跑毒的人，张口跟AWP辩驳，AWP蹲在他脚边给他丢了两瓶药一个医疗箱。
　　“……小娘子年方二八，正值最好年华，奈何偏又遇着他？”AWP饶有兴致地接口：“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
　　“哇兄弟，你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AWP站起来。他的小姐姐戴着礼帽，穿着长风衣模样威风凛凛。他从肩上取下98K开镜观察，瞄准镜匀速移动。
　　也不说话，只笑。
　　过了一会儿，他然后突然开口：“120方向大概400米，一个人在山上向下跑。看见了吗小朋友？”
　　简京把枪口移到120方向，八倍镜才能勉强看到一个黑点在移动。弹幕和他同时期咋舌：【这动态视力真的神了……服了服了刚才盯着这边看了好久，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了，打不中，太远。”简京这么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AWP的98K子弹出膛的声音。然后……
　　果然没有中。
　　AWP不信邪，非要拉栓再射一发。简京在镜里看见600米开外的那个人身法非常诡异，AWP好几枪都和他擦肩而过。
　　AWP打完五发子弹，陷入了郁闷和自我怀疑当中。
　　夕阳红枪法严重伤害了AWP的自尊。
　　“……哥你清醒一点。这——么远，是个人都打不中。”简京说。
　　然后就见AWP坚定地再射出去一发子弹。
　　砰的一声，“队友 AWP 使用 Kar98K爆头击杀 SwordRain”。
　　简京迅速被打脸，心服口服：“神了，真的神了。”
　　AWP表现得非常平静：“……浪费我五发子弹。”
　　装逼尽在不动声色之中。
　　简京真心实意地称赞：“绝地求生KaiserK，厉害。”
　　“……叫我？夸我吗？”
　　他好像在调整耳麦，笑声有点远：“谢谢你——”
　　简京：“不用谢……我是不是问过你很多次了？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啊？是怎么练出来的？”
　　AWP这次不说是天赋的原因了。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含笑说：“是原来玩CS练出来的，大概玩了有……五千个小时左右，一万小时定律你知道吗？从CS1.6我就开始玩，一直到CS：GO。”
　　“……这么久！那你一定年纪很小就开始玩了吧？老玩家老资历，见证过我国FPS的复兴？”
　　CS1.6时期，中国的CS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职业选手。但是那个时候，国内电竞产业并不发达，那些“网瘾少年”们顶着延迟在网吧里把那些欧美的世界冠军艹到退役；简京就是那个时候，人还没有电脑桌高的时候，接触到FPS竞技的。
　　——那个时候还不明白，这是一段多么珍贵的光辉岁月。
　　后来就是很长一段时间FPS游戏的落寞期，射击游戏的光荣被亲手转交到了欧美手上——直到，直到KaiserK出现。
　　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的KaiserK出现。
　　简京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个人。
　　没办法不喜欢的。
　　AWP应声：“差不多吧，的确见证了历史。”
　　“——那你居然不是可可的粉丝！我以为所有知道这段历史的人，都会喜欢可可的！”一提起余轲酱简京语气都变得活泼激动。
　　AWP只是笑：“有这么喜欢他？他已经退役一年了。”
　　“才一年而已！我永远喜欢他。我变成叔叔爷爷了还要喜欢他，他是我整个青春。”简京看着屏幕上郁郁葱葱的丛林背景，开口居然很认真。
　　AWP没有做声。
　　简京好像听见他轻飘飘的叹息，像B市四月份的雨丝，沾衣欲湿。
　　简京不免问：“那你不是可可的粉丝，你有没有喜欢的选手？”
　　“……我想想啊，”AWP思索了好久，“天河，The、Sun，WE2003……”
　　简京从脑子里把这些选手的资料挖出来：“全是CS1.6时期的远古大神啊。”
　　AWP声音带笑，一阵温柔的电流：“——喜欢的选手，还有你啊。”
　　（*）《红楼梦》
　　作者有话要说：　　022~024
　　主题：九哥变Gay了，丧丧
　　0L：本区最后一个直男，也弯了
　　1L：你梦里的直男吧？他不是早就弯得九曲十八弯了吗？
　　2L：就他早期那些表白可可的视频，噫，盖章弯成蚊香
　　3L：看了今天的直播，我发现A哥好会撩人啊，我都被他撩得受不了了，重点是声音还苏
　　4L：本区也该有一个A哥苏帖了，人帅枪刚声甜可出道，去打职业吧
　　5L：所以A哥技术好是有道理的，玩CS一万个小时，这种高玩你区和蓝区都没有几个吧？
　　6L：A哥是真的太会撩了，九哥都被Gay得受不了了
　　7L：红区最大赌场开赌了，A哥什么时候能把九撩翻？我买一个月。
　　8L：那我十五天
　　9L：醒醒，现在已经翻车了，你九已经弯得不得了了嘻嘻嘻
　　10L：姐妹们，指路微博，已经有大手姐妹开始脆皮鸭文学的创作了，AWP X Kar98K，AK CP了解一下？
　　11L：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12L：九姐姐还是你们会玩啊
　　13L：年轻人，多读书少搞脆皮鸭，这个真的伤身体的
　　主题：我偏要勉强！我不允许AK都有了姓名的时候我们2K还没有姓名！
　　0L：所以有人要听本霉霉安利2KCP吗？KaiserK×Kar98K，他们连名字都那么般配！现在有请这一对梦中鸳鸯交换戒指！囍囍囍囍囍！配真配太配了！
　　1L：？？？什么东西？
　　2L：和AK菜鸡互啄，别搞了不论AK还是2K，两对都在北极圈发抖哈哈哈哪里有什么姓名啊
　　3L：AK=北极熊，2K=企鹅。北极两兄弟，北极熊暴打小企鹅哈哈哈
　　4L：我不管，我就是要嗑这一对！有生之年我一定能看到2K同框发糖的！一定能看到！
　　5L：搞我们2K呢，就很快乐。因为不过是拉郎，没有互动都能嗑起来，有互动那简直要过年。所以2K女孩全都是一群佛系嗑CP的阳光明媚的女孩，快乐，真的快乐
　　6L：不，楼上，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不过是你的保护色
　　7L：搞2K，收获真正快乐。拉郎才是真爱，发糖全都是营业。我就喜欢这种冷冷冰冰单箭头虚情假意不营业的冷淡CP！快开搞！
　　8L：来，各位姐姐妹妹，跟我一起上Lof，搜索Tag：2K。
　　现在我们发现这个Tag下已经有十个产出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2K是真的！你看10这个数字，多么完美，一个1一个0，就预示着一个可一个九，完美的搭配。再看看合在一起的10，十全十美完美无瑕般配都不能形容他们辽，那简直是绝世情人。现在有请这一对绝世情人交换戒指。
　　9L：dbq，我增加了一个产出，现在2K有11个掉落了。楼上霉霉怎么说？
　　10L：11才是真爱！比十全十美更完美的真爱！我爱了！
　　11L：路人进来嚎一句：别疯了傻孩子哈哈哈哈哈


第9章 可可与贝斯
　　025.
　　简京瞪圆了眼睛。
　　“……”
　　他闭麦，迫不及待地跟弹幕【哇】了一声，【这个人……这个人犯规啊我的天，也太Gay了吧！】
　　他心脏乱跳：【这是报复我跟你们说，就是今天开场的时候随口Gay了他一句，他就要Gay回来！这个人这么记仇的吗，不行我要拿小本本记下来，记仇，2018年某月某日AWP他Gay我，Gay得我浑身难受。】
　　弹幕就很烦他。
　　【行了行了别暧昧了去结婚好吧？】
　　【九块钱你有没有？支付宝给我，爸爸给你打钱】
　　【现在你们直男都是这种套路了吗？】
　　【呵，男人】
　　简京：脸更红了.jpg
　　他义正辞严：【我是直男，宇宙钢筋螺旋爆炸直的那种——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弯，就是我们可可。】
　　AWP自己好像忍不住笑出来：“不行了不行了，这个有点伤身体。”
　　简京：“我们一起玩了这么久，我好像还没有加你微信。你有没有微信？”
　　AWP：“突然问起这个……Whatsapp可以吗？微信一年没有用过了。”
　　他当然知道国内用Whatsapp不方便，马上补充说：“等等我，我先下载一个微信。”
　　他在那边低头操作。
　　这一局根本没有结束。两个人还缩在小房子二楼呢，运气好安全区一直往脸上刷。
　　AWP低下头去弄微信了，他的小姐姐就蹲在墙角。简京看了看安全区的刷圈位置，很安全。百无聊赖就拿出平底锅轻轻敲AWP。
　　AWP被打掉了半管血，简京假装无事发生过，一本正经地拿八倍镜望远。
　　AWP再爬上来的时候，说：“微信下好了，是个新账号……原来的国内手机号都找不着了。你记一下加我？”
　　简京眼疾手快关掉直播间的声音：“你说。”
　　他报出一串英文，ArcticWarfarePolice。
　　简京打开直播间的声音，捞出手机添加微信好友，一边打字一边说：“现在不用微信的人很少，你回国不会不方便吗？……你前一段时间不是在国内吗？”
　　“是不方便。但前段时间在国内没待多久就又回美国了，所以还好。”AWP笑：“马上就会长期待在国内了，所以再申请一个微信也好。”
　　简京看见一个干净的新号。申请发送过去之后，AWP一秒钟同意，发过来一发“^^”。
　　简京笑起来：“你好哈哈哈”
　　他傻乎乎的，太喜欢笑了。简京是个开朗的男孩子，喜欢他的人比厌烦他的人多，因为再严苛的人也不会过度苛责一个整天傻乎乎笑着的好看的男孩子。
　　AWP说：“你是我第一个好友。”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简京笑：“继续打游戏吗？”
　　继续打游戏。
　　两个人在非洲厮混那么久，这一局终于偷渡到了欧洲，安全区一直刷在脸上根本不需要跑毒。
　　天命吃鸡绝地欧皇，甚至还有人不远千里礼轻情意重给他们送了一把AWM——简京看见那个人在不远处大摇大摆地走路，戴着三级头穿着三级甲，根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疾风骤雨般的命运。
　　杀了他就跟傍上了富婆一样舒服，根本不需要自己继续奋斗。
　　于是简京就杀了他。
　　AWM到手，又吃了一次鸡。
　　系统结算奖励积分，AWP在微信上发过一条夸奖“厉害”。
　　简京像平时和自己的辣鸡舍友互相吹捧一样，开始吹捧他：“不不不还是您厉害”。
　　“……”
　　026.
　　AWP也会这种套路：“不不不你最厉害。”
　　简京：“不不不还是KaiserK最厉害，全世界最厉害。一起膜拜一下可可哥。”
　　AWP：“……”
　　他好像有点无奈：“是是是。”
　　他问：“我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问过。那我有没有回答过你？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
　　简京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字：“……如果一定要找理由的话，可能就是他又帅又厉害吧。那么厉害，十九岁就拿了那么多个世界冠军。——天赋高而且努力，并且又帅话又少有那么酷。”
　　AWP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他已经退役了。”
　　“……是是是。能不能不要揭伤疤？泰拳警告一次。”
　　“真的很想知道可可退役之后在做什么——或者只要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够了。说实话他退役之后完全销声匿迹，K吹实名表示难过。”
　　AWP笑：“他当然过得很好，并没有完全销声匿迹，还接受了一次北美媒体采访。”
　　AWP大概是费劲扒拉出一条新闻来，过了有几分钟才丢给简京一张截图。
　　（原文英文）
　　【SanFine电竞专访KaiserK：退役以后生活、游戏和其他】
　　简京注意到报道的时间就在一个月前。
　　他一目十行读采访内容：
　　【问：最关心的手伤问题……K神手伤好了吗？】
　　【答：不能再打比赛。】
　　【问：退役之后有没有遗憾过？还会复出吗？】
　　【答：没有考虑过。】
　　【问：最近在做什么呢？现在做的事情和游戏有关吗？】
　　【答：是的。】
　　【问：……粉丝要求我们问问您，感情状况怎么样？退役以后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喜欢哪种类型的？喜欢我们美国的甜心吗？】
　　【答：……没有女朋友。】
　　【问：K神一如既往的话少。有什么话想对一直关心你的粉丝说吗？快一年了，大家都还很关心你。】
　　【答：抱歉。】
　　简京给AWP发过去六个点：“……”
　　“这个采访完全没有信息量。”
　　AWP又掏出一张截图：
　　【问：刚退役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现在有没有心态变化？】
　　【答：有点难过。大家都不希望我退役，看见台下粉丝很惊惶地叫我的名字，我有点难过。现在好多了，已经离开了就不要留恋。】
　　【问：刚刚K神说了本次采访最长一句话，受宠若惊。那现在K神是在S大学习吗？很多粉丝都说在学校里见到过你。】
　　【答：不是。住在附近。】
　　【问：退役之后有考虑过继续上学吗？喜欢S大吗？】
　　【答（无奈）：……申请不上。】
　　【问：会一直待在美国吗？还是说会回中国？】
　　【答：明年会回国。】
　　稍微有了一点信息量。
　　AWP：“还接受了一次采访。”
　　简京一眼看见S大这几个字……可可就住在S大附近。
　　这么巧这么巧这么巧这实在是太巧了！
　　简京想要旋转爆炸！
　　他下个学期要S大交换！待一个学期的那种交换！
　　那岂不是可以狙击到野生的退役可！说不定还能认识可可，然后和可可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那岂不是神仙眷侣神雕侠侣一般的日子！
　　……
　　简京，现在心里满怀着对即将到来的交换季的期盼，稍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按着手机屏幕：“开心！”
　　爆炸螺旋彩虹棒棒开心.jpg
　　027.
　　AWP：“……？”
　　简京：“开心啊兄弟！”
　　他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边的AWP，大概也，微微笑起来。
　　*
　　两个人没有再打游戏。
　　AWP突然被人叫走，简京一个人颇感无聊，没有再打游戏，开始了日常退游戏后的聊天谈心活动。
　　他从墙角拎出贝斯，轻轻拨几下弦，把麦调好：【不打游戏了，给大家弹首曲子好不好？】
　　弹幕云集响应。
　　【是贝斯SOLO吗？】
　　【奶奶快来，你关注的音乐博主直播啦！】
　　【要听上次的亡灵序曲！听一百遍！】
　　【录屏组录音组快让我看见你们的手！】
　　【录屏组就位11111111】
　　正是B市四月间。T大的期中考试之后就紧跟着校庆和五一节假期。校庆日演出很多，简京加入了一个乐队叫立冬，是贝斯手，最近每天都排练到很晚，贝斯就放在手边。
　　也是突发奇想，要弹曲子。
　　简京思索了一下，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最近在练的曲子。
　　【《The Real me》。】他说，【最近在练这个，挺难的，弹不好的话我们，就假装无事发生过。】
　　简京在高中的时候专心练过吉他，学过几首曲子弹给同桌的女孩子听。
　　后来换成贝斯，吉他再没碰过。贝斯声音低沉，在乐队里给到一个低音律动来连接整个乐队，是整个乐队的灵魂——很符合中二少年对酷这一个字的向往。
　　其实主要还是，KaiserK接受采访，说如果自己没有打职业的话，可能会去摇滚乐队做一个贝斯手。
　　那个时候的可可年纪还小，十九岁，刚拿了科隆站major的冠军，笑容像意大利五月的阳光那么清爽明朗。那时候电子竞技关注的人少，他不需要像这几年一样压低他的棒球帽避开别人的眼睛，也不需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生怕被人带节奏。
　　他握着话筒，也没有犹豫，“我想去组一个乐队，弹贝斯或者做主唱”。
　　眼睛里是科隆的阳光，清凉又明亮。
　　第二天简京就丢开自己的吉他，开始练贝斯。
　　简京的《The Real Me》处理得不好，自己边弹边皱眉，想着明天还得练习——先预订琴房。
　　但弹幕很给面子：
　　【为您打Call为您爆灯为您日夜不分！】
　　【吹爆九哥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再问一句九哥！网恋吗！我超甜的~】
　　简京低着头收好琴，笑着说：【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见。没有关注主播的可以点一波关注，Q站弹琴弹得最好的游戏博主和游戏打得最好的音乐博主了解一下？】
　　*
　　校庆日就在过两天以后，但校庆期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有艺术团的演出活动。第二天早晨就有艺术团管弦队的草坪音乐会，就在情人坡。
　　现在B市正是满城柳絮的时节，晚春雨后的空气广阔而清新。情人坡的草叶上还滚着鲜嫩的露水，清晨的阳光下来来铺满整个草坪，把鲜叶的绿色镀上橘红的边角。树影子倒在草坪上，筛出温柔又葳蕤的光影来。
　　简京就是在听草坪音乐会的时候，接到了Q站的通知第二天去美国的。
　　管弦队的同学在兴致高昂地演奏最后的曲目小提琴二重奏。两个女孩子穿着正式的黑裙，姿态翩然地拉着琴，草坪上悠扬的琴声萦绕旋转。
　　已经演奏结束的手风琴手抱着乐器，见简京背着贝斯，忙拉住他：“阿京阿京，背着琴去哪里？”
　　简京其实是想先听听音乐会再去琴房的。但是里一圈外一圈围的人太多，根本挤不到前排，于是他一直在这附近游荡，听着悠远的琴声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笑起来：“本来是来听音乐会的。”
　　“那你背着琴？我们这音乐会马上结束了，你要不要来一个结尾彩蛋？贝斯solo？”
　　“别……我这电音不好破坏你们这里浓郁的古典音乐氛围。”
　　黑管也凑上来劝说：“不不不阿京来吧，我想听你的亡灵序曲solo。你大一入学那会儿迎新晚会曲子，我现在还记得特别深刻——要不来一曲？琴都背着呢，你就只是想听听就走？”
　　“……我背着琴是想去琴房，今天好不容易订到。”简京连忙推辞。
　　正巧这个时候，弦乐二重奏的谢幕曲结束，观众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两个女孩轻言细语地谢幕，手风琴手和黑管手强行把简京架到前排，扬声对观众说：“各位别走，我们还有结尾彩蛋，灵魂贝斯SOLO……阿京，来？”
　　简京半推半就也就从了，扬起脸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说：“指弹亡灵序曲，好吗？”
　　阳光清冽温暖，照在草坪上蒸发出春末夏初独有的清香。阳光从草坪旁的柳树缝隙里筛下来，细细碎碎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仿佛有光。
　　他轻轻拨弦，低音木贝斯瑰丽的声音流泻而出。
　　未散的观众都聚拢着坐在他身边，专心致志地聆听。一曲结束，一道高昂的男声紧接着响起：“Bravo！”掌声口哨声喝彩声响成一片。
　　简京把琴收起来，正巧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是Q站工作人员的电话。
　　他把琴背上，拨开人群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那边还是经常联系简京的竹子小姐姐。她开口，很温柔的声音：“阿京？你们五一假期有多久？”
　　简京一听她的声音，整个人精神起来：“是要去美国了吗？我们五一放七天假，什么时候去？”
　　“我们准备明天出发，你时间方便的话我们这边就帮你定机票了。你现在在学校吗？”
　　“在，我在学校。”
　　“那……我们明天会有工作人员来学校接你。是下午三点的航班，到纽约是当地时间下午五点。——我待会儿把接机的师傅微信推给你。好啦，那就没什么事了，祝你假期愉快。”
　　“你也假期愉快。”
　　竹子雷厉风行地挂断了电话，简京几乎都有点不真实感。他背着琴绕过情人坡，迎着阳光慢慢往琴房走，影子拉得很长。
　　*
　　晚上还是AWP通过微信联系了他，“打游戏吗？”
　　简京看见，连忙回一句：不了不了，晚上要收拾行李。
　　-要出门吗？
　　简京寻思着自己好像还没坦白过自己是个主播，有可能——有极其微小的可能，AWP还不知道每天玩游戏都被直播出去了。
　　简京拇指按在手机屏幕上，斟酌了一会儿措辞，还是坦白：
　　-我是Q站的游戏主播，最近Q站要上市敲钟邀请我去现场。……我们每次玩游戏都是直播状态的，一直没有告诉你。
　　-这么一说感觉……我好像做得很不对。
　　-你介意吗？
　　-……这么一问感觉更不对了。
　　AWP打了很久的字一直没有发过来，过很久终于发过来：
　　-。
　　-我上电视了？
　　-我还真的不知道。
　　-因为时差没关注过直播，你是不是很出名？你的直播间是什么？
　　简京就说：
　　-Q站ID Kar98K。
　　-你知道我在直播以后还和我一起玩游戏吗？！不要因为直播就抛弃我！
　　-……
　　-不会不会，上电视很好
　　-其实……
　　-算了没什么
　　简京有点好奇他想说什么。
　　他在那边，又打了很久的字，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出来。
　　-。
　　发过来一个句号，简京觉得他有点萌。又有点懵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主题：The real me，真的好听
　　0L：本来对九无感的，没想到他还会弹贝斯，solo很酷帅啊，虽然没看见脸但脑补都特别酷。艾特九粉姐姐，我能加入粉籍吗？
　　1L：姐妹，欢迎一起吸九！
　　2L：九哥不仅会打游戏还会弹琴还会唱歌，了解一下？Q站游戏主播里琴弹得最好的，音乐主播里游戏打得最好的，不务正业实锤了！请姐妹吃了这个安利！
　　3L：唱歌？！别吧，他那歌声，我就噗噗噗了
　　4L：哈哈哈哈说的是五十万粉福利唱歌吧，唱的还是威风堂堂，他还走调
　　5L：琴是真的弹得很好，他还是有点水平的
　　6L：贝斯很难练好啊，他这种水平不知道练了有多久了，真的很难得了
　　7L：贝斯手在乐队里很难的，地位又重要又低调，琴又难练，炫技又不容易，很难找一个靠谱贝斯手
　　8L：Can you see the real me mother
　　? ? The cracks between the paving stones
　　? ? Look like rivers of flowing veins
　　主题：#我们仍未知道那是年轻的馈赠【懂入】
　　0L：我以为他会永远年轻永远桀骜嚣张的。后知后觉喜欢他七年，一年以来没有他的消息，他是真的彻底离开了吗？
　　1L：迷惑失落忧郁寂寞，谁都是凡人一个
　　2L：诱惑赤裸抑郁闪躲，谁不是凡人一个
　　3L：数着等着忘着怕着，青春已时日无多（*）
　　4L：K姐姐深夜陪聊，一起怀念一下我们的可可吧
　　5L：本区月经帖又出现了，你可还是我区流量担当啊。他也算是本区多数人的白月光了吧？他在本区有黑子吗？
　　6L：回楼上，没有黑，最多黑粉。
　　7L：我还是想他。
　　18L：你区为什么涛来涛去就是那几个人老是挂在首页啊，九，洋，甜，琪，可，老是这几个轮，话说本区是不是药丸
　　19L：话说有人能科普为什么这些选手在本区的昵称都这么甜吗……？萌新
　　20L：洋不就是周漾，本区原来叫他漾漾，叫他洋洋没啥不对吧就是有点sjb。甜就是谢凌啊，谢凌还不甜？！你电竞圈最甜没有之一！可就是可可本名啊，本名余可可。
　　21L：楼上别误导萌新，哈哈哈本名余可可什么鬼啦，本名余轲
　　22L：[图][图]可可还是真的帅，每次都被他日到
　　23L：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可好嫩啊好年轻好可爱，笑得这么腼腆的吗！脸太能打了真的太优越了，看好可退役进娱乐圈看好大爆！！！
　　24L：可可刚出道那会儿好小啊，他是不是刚出道就那么酷了啊，都不说话的
　　25L：没有！！！我宝宝最可爱了！无良媒体给他艹冷酷人设，他本人又乖又温柔的！我拜访过SKG的基地，可可只是不喜欢话痨他话量正常好吗！不然怎么做你CS传奇指挥啊！
　　26L：实在没想到本区有一天也会有人用乖来形容你可。
　　27L：一言难尽了。可可的人设不是全电竞圈最酷最冷最美吗？
　　28L：滴，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29L：滴，抱走糊可，不要挂念他了谢谢
　　30L：滴，可可捞矣，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歌词，王上《青春大概》，北大法学院毕业歌。
　　（*）我爱你们，不要嫌弃我更新不勤快，我真的很勤快的，快收藏一下我这个勤快的作者呜呜呜


第10章 聚会和投资
　　028.
　　*
　　Q站为了这次波折重重的IPO颇费心思。
　　Q站目前是国内流量最大的直播平台。由于一些技术、版权、带宽的原因，它最初几乎运营不下去。
　　是一位很有远见的天使投资人，看中了直播平台的潜力和Q站的活力，为Q站注资一千万，才使得Q站起死回生。但Q站今日虽然估值超过30亿美元，是国内直播平台“第一股”，却仍然未能实现盈利。
　　因此Q站难以在国内A股上市，只能谋求海外上市。
　　一般上市公司的敲钟人都是公司高管。邀请用户主播参与自己的上市敲钟仪式，是极其不寻常的一件事，Q站对此非常重视。
　　主播不仅需要提前到场，Q站还安排了后续一系列线下活动，譬如纽约时代广场的主播表演、COS展和线下游戏对抗比赛。
　　简京被Q站工作人员送到统一住的酒店的时候，曼哈顿的脉脉夕照透过摩天大楼质硬的玻璃折射过来。Q站邀请的其他几位主播都已经到了，都在倒时差。
　　他强迫自己睡觉来倒时差，再醒过来的时候，纽约繁华的夜景如梦似幻展现在眼前。而人美声甜的工作人员小姐姐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请他下去和其他几位到场的主播聚一聚，吃个晚饭——也许是夜宵。
　　简京这才见到Q站邀请的其他主播。
　　桑桑是游戏区最有名的LOL女主播，她是很少见的意识技术都非常出色的技术流女主播，人气很高，简京跟她一起打过几把游戏。她几乎是游戏主播圈的一个传奇，当初从T大毕业之后做游戏主播，还引起了全网的严肃讨论。
　　舞蹈区、音乐区和娱乐区的主播，简京就不太认识了。是几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一个穿着汉服举止娴静，是音乐区的著名主播玥玥；两个穿着lolita装，说笑声很能感染人，都是舞蹈区的宅舞教主，连翘和半夏。还有翘着呆毛一脸睡不醒样子的娱乐区主播小泉颂和他的室友EWithdrawing。
　　另外还有几位Q站的视频大手也收到了邀请，兰陵和R君。他们不以Q站的直播成名，反而开创了原创内容区域，在Q站人气也很高。
　　简京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Q站的线下活动，在直播节目里也没有露过脸，因此这些主播都不认识他。
　　他们都聚在大厅里，还没到席间落座。见他过来，玥玥友好地问：“你是——是Kar98K吗？”
　　简京笑着点头，“是，你好。”
　　“我是玥玥，我们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到呢。——我看过你很多直播，你技术真的很好，能不能下次带我玩啊？”玥玥偏一偏头，眼睛里是温柔的笑意。
　　“当然可以。”简京有点害羞，不太敢看她的眼睛。简京一向不太擅长跟漂亮的女孩子说话。女孩子都柔软可爱，简京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一个群体。
　　“不要脸红嘛，我很可怕吗？为什么不敢看我？”玥玥取笑他两声，提着裙摆翩然而去。
　　029.
　　*
　　在座的都是B站邀请来的敲钟人，热热闹闹地围了一个圈，声音或高或低地和身边人谈笑。简京来得晚，坐在桑桑身边，桑桑偏头对他笑。
　　简京不好意思地跟她打招呼：“学姐？”
　　桑桑含笑点头：“晚上好？时差倒过来了吗？”
　　“我还好，身体好不用倒时差。”
　　“还是要注意身体。我看你周末的直播经常熬夜，年轻人要懂得养生呀。”桑桑把头发撩上去，眼睛里波光粼粼。
　　“我知道……”
　　“——咱们这夜宵怎么还不开始呀？你知道Q站这次请了哪些人吗？就我们这群主播？”
　　正逢这个时候，席间Q站的CTO刘总站起身来，朗声说：“大家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在路上。——是我们这次敲钟的神秘嘉宾，当初我们Q站的投资人。”
　　“神秘嘉宾？谁这么神秘哦？”
　　连翘就取笑说：“哇策划对我们都保密？现在都不告诉我们？”
　　刘总脸上泛起压抑不住的笑来：“是这两天才确定会过来的，我们邀请他还大费周折呢。我劝了他好几次，他只说陪我们一起路演，敲钟就不来了——后来说，还是来吧，让大家知道网瘾少年也能过得很好，让关心他的人不必担心他。”
　　视频区的兰陵调侃：“调子很高哦？敲钟邀请还要大费周折？——我们阿京弟弟从来没露脸的，这次要露脸，都义无反顾地来了。”
　　兰陵是简京在Q站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当初他还没火的时候，是兰陵帮他做了他精彩的游戏视频剪辑，一把助推他才火起来的。
　　简京“哇”了一声：“敲钟走上人生巅峰，这都不来？露脸就——露啊。”
　　刘总脸上笑容更甚：“阿京你还别说，对别人我不敢说，我们的投资人绝对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我？”被点名的简京睁大眼睛，“我认识的？不会吧我哪里认识投资人大佬，我这么贫穷。”
　　“那你就等等看，看你认不认识他。”
　　席间谈笑声不断，桑桑小声问简京：“谁啊？Q站当初的投资人是谁？阿京你认识？”
　　“……我哪里知道，我如果认识幕后大佬，我肯定就走后门成为Q站第一主播了呀。”简京有点无奈。
　　包间外传来轻柔的女声：“Here，Please。”
　　席间众人齐齐抬头望过去。先是高挑的侍应生小姐轻轻拧开房门，然后一道温柔低哑的男声：“Thanks。”
　　有人低着头推开门。
　　简京看见那个人哑黑的棒球帽上绣着精致的白色K字。
　　那一瞬间，简京睁大眼睛，突然放轻呼吸的节奏。他的世界里那个人身后的背景全都虚化，眼前好像只剩下了那个黑底白色的花体K字。
　　全世界虚化成模糊的背景，那个人所有一切却被清晰地锐化，甚至连棒球帽上隐隐约约的线头都清晰可辨。
　　简京用力眨了眨眼睛，呼吸都要停滞。


第11章 神秘可可与懵逼九九
　　030.
　　世界在简京眼前是慢镜头动作的。
　　简京看见他的帽檐慢慢抬高，K图案一点点被翘起的帽舌遮住。先露出来的是流利的下巴线条，唇线清晰，然后看见高挺的鼻梁，眼睛出现在最后，睫毛轻轻卷起来，漆黑冰凉的眼珠慢慢显现。
　　他巡视一圈，眨了眨眼睛，开口说：“久等。”
　　刘总从席间站起来，笑容满面：“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Q站最重要的投资人，余轲。”
　　他快步走到余轲面前，伸出手握手。
　　余轲稍稍一握就松手，刘总道：“余哥我给你介绍一下，现在在座的都是我们Q站的头部用户，这次的敲钟人。”他环视一周，逆时针一个一个数：“——连翘、半夏、兰陵、R君、小泉颂、EWithdrawing、桑桑……还有我们阿京，Kar98K。”
　　连翘和半夏连忙站起来，非常同步地说：“您好您好。”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打招呼，余轲一个个含笑答应了。
　　只有简京，只有简京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余轲，但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然后他就见余轲朝他走来。
　　简京愣愣地看余轲走到自己身旁的空位坐下。
　　他只顾怔怔地看，还是桑桑用手肘顶了顶他，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您、您好？我是简、简京，Kar98K，我、我是您的粉丝……”
　　余轲侧头看着他笑，漆黑的眼珠雾气氤氲：“你好。”
　　简京也不知道为什么，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表现在脸上，是脸颊突然烧红，耳朵尖都开始发烫，他紧张到几乎结巴：“我、我很喜欢您，我……”
　　他几乎话都说不囫囵，猛地站起来，“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能给我一个签名吗？我、我能抱抱您吗？”
　　余轲也站起来。他伸手揽住简京的肩膀，把简京扣在自己胸前，“当然可以。”
　　简京能感受到自己颈侧温热的呼吸，一时间心跳过速，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是恍恍惚惚被松开的，然后就见余轲取下自己的棒球帽，轻轻扣在他的头上，眼里还是含着笑意不变：“签名暂时没有，帽子送给你，就当签名。”
　　简京伸手去摸帽檐，一脸恍惚，愣愣地坐下。
　　刘总高声笑道：“我刚才跟阿京说，我们投资人一定会给他一个大惊喜，他还不相信我。——阿京，现在相信了？”
　　简京还在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着帽舌，仍然有点语无伦次：“我很开心，今天真的很开心……”
　　余轲唇边的笑容加深。
　　简京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夜宵到底吃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刘总的祝酒词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全程一直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自己头上那顶帽子，到后来余轲看着他，甚至有点无奈：“……你不吃饭吗？就这么喜欢这顶帽子？我再送你几顶，先吃饭？”
　　简京答应也答应得晕晕乎乎的。
　　031.
　　席间自然是高谈阔论追忆过去展望未来的好时机。简京埋头吃饭，也不插话，偷偷用余光瞟坐在自己身旁的余轲。
　　他使劲咽下去一口并不太好吃的左宗棠鸡，然后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宕机的大脑好不容易回复了一点思考能力。
　　是……
　　是可可。
　　居然是可可。
　　刘总是Q站的元老，这次上市他手里股份和期权都很重，一旦套现身价立刻上亿。他在席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主播们纷纷附和开起他的玩笑，要他“苟富贵勿相忘”。兰陵突然把话题扯到Q站的历史身上：“所以我们Q站当初，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刘总您还要卖房子？”
　　刘总带笑致意：“带宽问题嘛，做直播就是带宽很烧钱。当时我和孙哥我们哥俩一起创办Q站，根本没想到它会做这么大。做大了就要买带宽，我们融不到钱，又没有风投肯投我们这个不靠谱的项目，所以才要卖房子，房子也卖不了多少钱——还是余哥！”
　　他举起杯子遥遥对余轲示意：“我虽然虚长余哥几年，但也得叫一声余哥。余哥的那一千万真是救命钱。没那一千万的话，我们就准备五十万折价把Q站卖了。余哥那年刚回国，转会费是……大概一千万？全投给我们了。没有余哥就没有我们Q站的今天！”
　　主播们哄然举杯：“没有余哥也就没有我们了！”
　　刘总笑眯眯地问：“一直没有问过余哥，当时是为什么要投给我们？现在还是想不明白。”
　　余轲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思索了几秒，笑道：“说实话，当时是懵懵懂懂的。那会儿刚回国，拿着一大笔钱也不知道怎么用，因为休学打职业的原因和家里关系也冷淡，没人给我建议。我记得是在T大附近的咖啡馆里碰见你们的？你们还穿着租来的西装，拉着天使投资人苦苦演讲。我当时就想，这笔钱，给几个有梦想的人，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好的。”
　　“梦想……”刘总一时间有点唏嘘，“梦想这个东西，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我们的梦想今天就要实现了。”他举起酒杯示意，“我们Q站总算上市了，这一路走过来，我没后悔过。为梦想，干了这杯！”
　　主播们都站起来，轰然应诺，“为梦想干了这杯！干杯！”
　　简京把冰凉的酒液灌进喉管里，偏头去看余轲。余轲抿下一口酒，仰着头咽下酒液。米黄的灯光下，他的脖颈修长，喉结上下滚动，扑面而来一种……
　　简京也说不上来那一种感觉。
　　……色气。
　　他想到这个词，脸突然爆红，跌跌撞撞坐下。
　　刘总继续温故知新忆往昔峥嵘岁月：“我和孙哥那会儿也不关注电子竞技，不认识当时的余哥。余哥说要投我们一千万，我们都以为是骗子。没想到真的是一千万，余哥那会儿才……十八岁出头？十八岁出头，身价就是上千万，我和孙哥都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有的时候比人和狗还大。”
　　“要不是……”刘总兴头正高，“要不是余哥退役，现在的国内职业第一人，哪有其他人的份。”他看了余轲一会儿，笑呵呵地开口，“不过就算退役了，粉丝还都不离不弃——是吧？阿京？”
　　突然被CUE，简京愣愣地“啊”了一声，连忙答应：“啊，是啊。”
　　余轲忍不住笑起来。
　　032.
　　夜宵结束，席间插科打诨的主播们都互相认识了，几个男孩子勾肩搭背往酒店走。简京落在最后面，抱着珍贵的帽子一边踢石子，一边看余轲和刘总聊天。
　　……有点嫉妒刘总。
　　不行，是非常嫉妒。
　　余轲注意到他频频看过来的眼神，忍俊不禁。结束了和刘总对Q站上市的评论之后，他快步走到简京身边，低头看着他，笑，“怎么一直看我？”
　　简京有点慌张：“……没、没有。不，我是说……能再见到您真的太好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可能您本人不会明屌丝的心态。我们知道您退役之后都很担心您，特别是您还从媒体报道中完全消失了……现在能看到您，我真的很、很开心。”
　　余轲低头看他，眼神温柔：“你可以不用‘您’的。看到你，我也很开心。谢谢你们还能喜欢我挂念我。”
　　“我从您在美国打比赛开始，就是您的粉丝了。您最后一场Major，我在现场，知道您退役的消息，真的是晴天霹雳。”
　　简京侧头假装看风景，不敢看身边余轲的神色，“我没有想过您一直以来这么……痛苦，每一场比赛都是折磨。所以知道您现在过得很好，我心里很安慰。所以，您还、还有可能……回赛场吗？您的手，现在还好吗？”
　　“……不用说您。”余轲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一把简京的头发，“我的手，是恢复不了巅峰状态了；我也回不去赛场了。——但是，我不会离开游戏的，我会带着新游戏回来的，以另一种方式。”
　　简京沉默着点了点头。
　　“您、我能看看您、你的手吗？”
　　他缓慢抬起头来，眼睛在路灯昏黄的光照下熠熠闪光，流光溢彩，但仿佛又很脆弱，好像下一秒就会红了眼圈。
　　余轲慢慢举起右手，递到他眼前。
　　入眼是修长的指节，手指瘦白而且纤长，留着薄薄一层指甲——留指甲，是不玩游戏的意思吗？
　　虎口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简京把他的手掰翻过来，看见他的手腕磨出了一层厚茧，层层叠叠。
　　就是这只手，神之右手，掌握了CS:GO经年荣耀，多年来一直是电子竞技界最有价值的一只手。无上光明，无上荣耀。
　　现在却……明珠蒙尘，将军解甲。
　　简京忍不住用手指摸索一下那层厚茧，余轲就很轻松地笑：“怎么这副要哭的表情？我的手虽然打不了比赛了，但平常是够用的，没什么大关系。”
　　“嗯。”简京只能闷闷地答应一声。
　　余轲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叹了叹气，“你啊。”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了一段路，简京沉默着心事重重。
　　过很久，走到昏暗处，余轲轻声开口：“我最后一场比赛，你去了西雅图？你是不是，那天，穿了SKG的队服？”
　　简京一时间有点惊讶：“您怎么知道？”
　　“我见过你。”余轲的语气变得很笃定。
　　“我记得你。”
　　余轲想起深夜最后一次从比赛场馆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穿着KaiserK队服的男孩子，蹲在门口望着深黑的夜空默默流眼泪。余轲那个时候心都抽疼。是我的粉丝，而我却让他这么伤心。
　　还能记起他被泪水打湿的额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还有发红的眼尾。他大睁着眼睛表情很倔强，但是泪滴从眼眶里一直不断地滚出来，汇到下巴滴下，一滴一滴都是脆弱。
　　啪、嗒。
　　这么久之前，就见过你。
　　见过你为我流眼泪。
　　余轲心里软得不可思议。


第12章 棒球帽与敲钟仪式
　　046.
　　简京一个人回到酒店的房间。结束洗漱躺上床的时候，仍然觉得很不真实。
　　他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那顶帽子，放在眼前端详。
　　……就是一顶普通的棒球帽。
　　但是那是，可可的棒球帽。可可十九岁拿下Major第一冠的时候，头上就戴着一顶一模一样的帽子。可可宣布退役的时候，把帽檐压得那么低，脸上的悲伤还是遮掩不住。
　　简京猝不及防想起，自己在台下看可可宣布退役的时候，站起来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声音已经悲伤成气声：余轲你不要退役，余轲。
　　他睡不着觉，虽然已经夜深了，但还是干脆坐起来，翻出微信想要找一个倾诉对象。
　　但是……他的手指划过微信里一个个名字，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要可可的微信。
　　能要到吗？
　　……能要吗？
　　阿京：
　　-史考特我今天遇见可可了！真人！
　　SKout：
　　-哦？又在做梦呢？我这还是白天呢，你病得不轻白日说梦话？
　　-别BB，我这准备打比赛呢。
　　阿京：
　　-他还送了我他的棒球帽，就是打比赛的时候经常戴的那一顶。
　　-[图片]
　　SKout：
　　-？？？？
　　-！！！！
　　-卧槽不是吧？你说真的？
　　-可可现在是在美国？我现在去美国来得及吗？
　　阿京：
　　-他人很好，根本不像打比赛那么凶，也不像接受媒体采访话那么少那么酷。而且真的很帅。
　　-帅到那种程度，就是“卧槽这他妈就是主角的光环吧”那种程度。
　　-你羡慕我吗史考特？
　　-嘻嘻嘻嘻嘻
　　SKout：
　　-阿京你这个禽兽！！！
　　-我五道口彭于晏今天要把你吊起来锤！
　　阿京：
　　-是这样，我们今后好几天还要在一起。
　　-Q站好福利。
　　-不要羡慕了，乖，回去打比赛了。
　　-我在纽约遥祝你把隔壁的ACMer按在地上摩擦。
　　-嘻嘻嘻。
　　SKout：
　　-你他妈，纽约那么晚了你还不睡，就为了给我发这些刺激我？
　　-我他妈……
　　-……
　　-…
　　SKout发来一张“行行行你牛逼”的熊猫头，愤怒地说：“你真是一个又丑几把又小的男孩子”，不肯理简京了。
　　简京在床上翻滚两圈，克制不住心里的激荡。
　　这个时候另一个倾诉对象自动出现在简京的手机里。
　　就像时间恰好的时候QQ宠物突然来一句“主人我饿啦”。
　　是AWP，按往常的惯例和简京打招呼：
　　-好？
　　简京还在爆炸当中：
　　-好！！
　　-我跟你讲，我遇见可可了！
　　两个感叹号表示他内心的狂喜。
　　AWP打了挺久的字，犹豫措辞，但最后只发过来一个“。”
　　简京飞快打字：
　　-就是，Q站活动现场，突然遇见野生的可可！我真的，好喜欢他！
　　-这么说会不会很Gay啊？
　　-看到他我真的很开心！但是表现得不好，说话还结巴了！
　　-怎么办啊还能挽回吗？真的喜欢他喜欢到爆炸但是一看到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有点语无伦次真的……
　　-我是直的我不是Gay就是喜欢偶像那种！
　　-我要原地爆炸！
　　AWP不知道说什么，讪讪地又发来一个“。”
　　简京觉得他有点可爱。
　　他揣着手机美滋滋地睡了，“真的好喜欢他啊”——虽然很Gay。
　　简京觉得自己是直男，但恐怕AWP不这么想。
　　*
　　敲钟仪式对每个上市公司来说，都是里程碑式的事件。虽然敲钟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没有真正的钟可以敲，只是按下一个代表开始交易的按钮，但这个仪式背后的象征意义价值重大。简京早早起床，必须在早晨八点十五之前赶到纳斯达克交易楼。
　　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铺满纽约城。大厅里主播们都在低声交谈，脸上是遮不住的兴奋神色。
　　简京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余轲。
　　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在酒店的地面上扫出一大片光斑。余轲就浸在阳光里，抬头望着外面街道的车水马龙。简京只能看见他小半张侧脸，他的神色模糊不清，扬起脸肤色看起来素净，只是莫名有种不近人情的消极感。
　　然后简京突然就见他转头，精准地望向自己，朝自己微微笑了笑。
　　简京简直紧张得手足无措，半晌回过去一个僵硬的笑容。
　　敲钟人和嘉宾浩浩荡荡往纳斯达克交易楼出发。
　　Q站对敲钟过程全程直播。
　　简京本来对敲钟这件事怀有极大的热情和好奇，但是这些热烈的心情完全被可可压制。坐在车上已经能看见纳斯达克交易楼的时候，他还有点晃神。
　　甚至通过安检进入大门、进入演播大厅、开始敲钟仪式、和其他主播、Q站董事长一起摁下敲钟按钮、听纳斯达克市场负责人讲话、听董事长演讲这些过程他全都，有点晃神。
　　他一直忍不住分出注意力注意余轲的方向。
　　他看见余轲在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帅气财经主持人聊天。
　　余轲在和兰陵说话。
　　余轲和桑桑说笑，桑桑笑得很开心。
　　然后……
　　然后余轲朝他走来。
　　余轲的表情有些微妙的无奈：“阿京？我可以叫你阿京吗？”
　　简京心脏都要炸开，手不知道往哪里摆，悄悄背在身后：“可、可以，您想怎么叫都行。”
　　“为什么老是往我这里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我没注意的东西？”
　　简京低下头，支支吾吾：“对不起我、我，可能有点紧张。不是，我是说，我是您的粉丝……”
　　“我知道，”简京听见余轲轻轻的笑声，“昨天就见过一次面了，现在还这么紧张？——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啊，你这个样子。“
　　“不是的，没有，是我、是我的问题。”简京鼓起勇气，抬头看这个自己喜欢了七年的偶像，“我只是忍不住，注意到您……我喜欢您太久了。”
　　余轲似乎有点惊讶，神色微微松动。半晌他抬手摸了摸简京的头发，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
　　048.
　　董事长已经发表完长篇大论。敲钟人、特邀嘉宾、投行人员、审计人员等等相关嘉宾都一哄而上冲上小舞台，朝摄像机兴奋地挥手。天上不断洒下来彩纸，敲钟仪式就这样结束。
　　时代广场纳斯达克的大屏幕上开始轮流播放一张张大头像，简京走出去的时候正好播到自己，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的样子。路透社大楼的屏幕也开始出现今早的敲钟新闻，速度非常快。
　　直播的重头戏才开始出现。Q站为敲钟策划了许多后续活动。
　　嘉宾采访、时代广场的舞蹈和音乐表演、游戏主播的线下对抗比赛……
　　时代广场中央，姑娘们接受完采访，开始摆开阵势弹琴跳舞。简京仰头看纳斯达克大屏幕。大屏幕还在轮流播着嘉宾的大头像，播到余轲低着头看镜头笑的样子，下一张就是简京。
　　直播间沸腾起来。
　　【小哥哥是！哪位！主播！】
　　【清新校草既视感？】
　　简京要接受Q站主持人的短采访。
　　主持人递过话筒：“阿京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是简京，我在Q站的ID是Kar98K。”简京眼睛笑弯，“我是游戏区绝地求生主播，很高兴能陪Q站一起上市。”
　　“阿京现在心情怎么样？”
　　“很高兴很荣幸，能亲眼见证了Q站的发展里程碑事件。我永远喜欢Q站，喜欢Q站的大家，祝我们Q站上市之后越来越好。”
　　【九哥哥！我的天这是九哥第一次露脸？】
　　【好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情敌们拔刀，我宣布他被我承包！】
　　【这是我们九哥？干耶他长这样？】
　　“阿京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Q站加油，我们一起让Q站变得更好！”
　　主持人拿过话筒，眼尖正好看到余轲就在旁边，正在抬头看纳斯达克大屏幕。她走过去两步笑眯眯地说：“那接下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余轲。”
　　余轲转头看她，漆黑的眼珠折射出清晨透明的阳光。
　　“余哥来自我介绍一下？”
　　余轲拿过话筒，翘起唇角，“大家好我是余轲。”他停顿了几秒，一点点绽开笑容：“我的ID是KaiserK，是Q站前CS：GO主播。”
　　Q站直播间的弹幕一阵空白，突然停滞空屏。
　　然后是火山爆发式密密麻麻的文字：
　　【余轲你为什么要退役】
　　【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
　　【CS：GO主播可还行！！！】
　　【我可可天哪我他妈吹爆！】
　　【卧槽这个人他！是个小偷！】
　　【一秒钟偷走了我的心！】
　　【可可要回来了吗呜呜呜】
　　【！！！！猝不及防？!】
　　【K酱我永远爱您！】
　　……
　　间或夹杂着非游戏区的萌新询问：
　　【他……他是谁啊……是哪位明星吗我怎么不认识】
　　【好、好看啊这个人】
　　【怎么从来……没有在Q站直播看到过他……】
　　然后就是全屏粉丝科普：
　　【我K酱，请自行百度KaiserK！】
　　【K酱粉丝观光团扣1】
　　【11111111】
　　【可可可可可可K就完事了】
　　“其实余哥是作为我们Q站投资人，被邀请到敲钟现场的，余哥现在心情如何？”
　　余轲对着镜头笑：“Q站能够上市，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当然现在很开心。祝福我们的Q站越来越好。”
　　“据我所知余哥一开始是拒绝了我们的敲钟邀请的，后来为什么又接受了呢？”
　　“也退役一年了，网上对我各种猜测不少。这次出来是想告诉大家，我过得很好，别担心。”他朝着镜头眨眼，眼睛里有飒飒长空。
　　“那代表广大粉丝问一句，您接受了Q站的敲钟的邀请，是不是意味着您即将归役？您会回来吗？”主持人睁着大眼睛，心脏砰砰乱跳，完全能预想到弹幕观众的爆炸心情。
　　余轲挑了挑眉，眼尾向上弯起：“我不会归役，但会带着新游戏回来的——以另一种方式。”他直视镜头，目光坚定神情洒然。


第13章 论坛和粉丝
　　033.
　　敲钟直播圆满结束的同时，国内游戏论坛又一次被“K”这个字母暴风刷屏。
　　&gtPDE论坛&gt游戏&gtFPS区&gt绝地求生
　　实名区-KaiserK：余轲个人讨论区[GET]&gt&gt&gt
　　主题：可可要回来了？！！！
　　指路Q站上市直播！猜猜我看见了什么！一只野生的KaiserK！
　　No.0 K酱我爱您于XX：XX：XX留言
　　K哥退役一百年了还没凉？
　　…
　　对的还没凉！！我他妈今天在Q站直播上刷爆可可可可可可可可K！
　　No.1 喜极而泣于XX：XX：XX留言
　　什么什么？有人能解释一下发生了啥子吗？
　　No.2 萌新懵逼 于XX：XX：XX留言
　　主楼指路，萌新去看Q站上市直播，点一下看一年，这个可可不要钱。
　　哇兄弟们，K哥回来了！！去CS堵他！
　　是兄弟就去CS砍他！
　　No.3 KK马上1V9 于XX：XX：XX留言
　　……
　　哇你们嘴巴是加特林吗叭叭叭叭叭，这才多久就这么高的楼啦？
　　K酱人气居然还这么高，说好的过气退役老年选手呢？
　　不管，他就是过气了（归我了
　　No.249 K酱我爱您于XX：XX：XX留言
　　指路萌新空降直播录屏。第二P，16:23，K哥第一次露脸。24:45，第二次露脸。30:45，采访。
　　No.250 K哥全球后援会在哪里！于XX：XX：XX留言
　　空降成功！感谢250哥，反手炸掉指挥部！
　　有人要理性讨论一下吗？
　　我K说的“带着新游戏回来，以另一种方式”是什么意思？
　　No.251 这才是我要的快乐于XX：XX：XX留言
　　……空降失败？但是K哥前一个接受采访的主播也好他妈帅！
　　所以Q站什么时候来这么多高颜值游戏主播了？我们这种打游戏的网瘾死肥宅还活不活了？
　　No.252 诚信肥宅不快乐于XX：XX：XX留言
　　K哥我大本命，九哥我墙头，今天一本满足了可以说！
　　科普一下我九哥，Q站技术流主播Kar98K，一开镜你就死。各位老哥订阅走一波。
　　No.253 妈妈这两个人好帅于XX：XX：XX留言
　　……
　　更离奇的是，在简京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被神通广大的网友连宿舍楼都扒出来了。——虽然简京已经做好了露脸就被扒的准备。因为他的个人资料在网上，实在是太多了。
　　&gtPDE论坛&gt游戏&gtFPS区&gt绝地求生
　　蓝区-技术/赛事讨论版[GET] 红区-主播/直播讨论版[GET]
　　主题：Q站上市有人关注否？Kar98K出现了露脸了！
　　0L：首先，这是一个技术贴。
　　我已经扒出九哥的学校专业了，有人要看否？
　　没人看我也开始更了。
　　注意！划重点了！
　　这次Q站上市直播我蹲点准时看。于是我发现了！Kar98K是20X6年我省状元，现在在T大！
　　[图片][图片][视频截图]
　　于是我联系了T大同学，搞清楚了九哥的专业。
　　九哥计算机系大佬，专业课常年Top。
　　宿舍什么的就不说了太隐私了。总之九哥牛逼！
　　No.0 九哥粉看过来于XX：XX：XX留言
　　九哥直播说自己是男子技校学生的时候我就知道啦~
　　No.1 保护我方预言家于XX：XX：XX留言
　　#网页链接：专访20X6年S省理科状元简京：学习与游戏是一体两面
　　No.2 或许这就是大佬吧于XX：XX：XX留言
　　状、状元？！
　　和我同省同届？
　　我学习没他好游戏还打不过他，长得还没他好看？
　　No.3 忍住，不哭于XX：XX：XX留言
　　#百度百科：简京（20X6年S省高考理科第一名）
　　我九哥这个采访照片没本人十分之一帅。
　　No.4 哇的一声哭出来于XX：XX：XX留言
　　“你为什么会选择T大呢？”
　　-因为考了全省第一。
　　“为什么会考全省第一？”
　　-那我就不知道了。（*）
　　No.5 九哥求你不要骚于XX：XX：XX留言
　　哈哈哈哈这个人耿直可爱！
　　No.6 我单方面宣布和他结婚于XX：XX：XX留言
　　034.
　　结束一天的活动回到酒店的时候，一群主播仍然精神抖擞。由于是在国外，也没有类似国内KTV之类可以打发时间的聚会场所，于是R君提议去网咖连坐八排——当然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因为几位唱见舞见都不会玩游戏。
　　R君再接再厉，提议随便去一个房间玩游戏打发时间。
　　“就……三国杀？狼人杀？都可以的呀。”
　　桑桑很嫌弃地看着他：“那你还不如说真心话大冒险呢。”
　　“我觉得也行呀，有人要玩吗？”
　　连翘和半夏可爱地举手：“我们我们，我们要玩的。”其他几位主播也百无聊赖，应声附和。
　　R君于是开始数人头，“桑桑姐你看，大家都玩的，你也来呗？——阿京你呢？你玩吗？联络一下感情？毕竟我们马上又回国啦。”
　　简京思索一瞬，点点头：“我来的。”
　　R君非常得意：“桑桑姐你看，全票通过——不对，阿京你不如……上前问问余哥？问问他来吗？”
　　“啊？”简京神情一瞬间变得犹豫，“为什么要我问啊……”
　　R君一把把他推上前，“给你创造和偶像搭话的条件，不用太感谢我。”
　　余轲一直走在前面，偶尔和身旁的几位Q站高管搭话。他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异动，主动放慢了脚步，等简京追上来。
　　简京走到他身旁，就看见他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漆黑冰凉的眼珠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简京并肩和他走了一段路，才开口：“余哥我们待会想玩游戏，您一起来吗？”
　　“好。”
　　简京瞬间抬头，问：“您不问玩什么？”
　　“我说过，你不要太礼貌，总用‘您’这种尊称。”余轲抬手搭上简京的肩膀，“阿京？好么？”
　　“好、好的。”简京一瞬间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余轲补充：“可以直接叫我余轲。”想到什么，他顺手摸了摸简京的头，微笑，“可可也可以的。”
　　可可这个名字……其实是个黑称。
　　当初可可在北美大杀特杀的时候，大家都叫他K神K哥，很正经的叫法。后来可可回国，ASG、WWB、FTG这些战队被可可统治得瑟瑟发抖，于是A队的粉丝每天在论坛上造谣。
　　什么玩微信小程序小游戏太菜啦，压迫队员训练加时啦，不出去玩沉迷练习啦，不喂基地的萨摩耶好吃的狗粮太穷酸啦，甚至把酱油瓶打翻了不扶都能成为他们黑可可的理由。
　　鬼晓得他们是从哪里知道可可打翻酱油瓶没扶的。
　　有一天吧，他们突然想到，给KaiserK起个黑外号。想来想去没有别的梗可以玩，只能从名字出发——那就叫可可了，这种女孩子的名字一定会让可可恼羞成怒。他们想。
　　……但谁能想到，K神淡定地接受了“可可”这个名字，甚至粉丝也开始亲昵地喊他“可可”——“可可很可爱啊，为什么是黑称？”
　　对，可可很可爱。
　　简京从心底这么觉得。
　　035.
　　简京发现可可很喜欢仗着自己身高摸他头。
　　但重点不在这里。
　　简京叫了一声，“可可？”
　　“……嗯。”
　　简京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
　　这个人是ID为KaiserK的大魔王，是他喜欢了七年的电子竞技选手，是那个被叫成“可可”和“K酱”的选手。——是他啊，他没有彻底消失，他真的，真的回来了。
　　“可可……”
　　“我在呢。”
　　简京忍不住露出一点点笑来。笑意渐渐染上眉梢眼角，眼尾晕出一段光华，笑容止不住地扩大到整张脸。他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更加轻快。
　　余轲突然问：”昨天，你问我要签名，你现在还要吗？“
　　“……可以吗？真的吗？”简京掩不住惊讶。
　　“我这种过气退役选手的签名已经不值钱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有很多。”余轲的眼神沉静，“可以送你一套耳机键盘鼠标鼠标垫，还有护腕队服一类的周边。”
　　顿了顿，他补充：“耳机是最后一场Major用过的HyperXCloud Revoler S，键盘是打比赛备用的那把Zowie GEAR Celeritas，鼠标和鼠标垫也是Zowie，都是当时厂商定制的签名版。”
　　简京现在不仅惊讶，甚至有点想，旋转跳跃随机爆炸螺旋升天。他喉咙里硬生生卡下去惊叫，像被一个天大的惊喜砸中了一样，晕晕乎乎的，“真的吗？可以吗？”
　　余轲很无奈：“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吗？”他反手攥住余轲的手腕，转过头直视可可的眼睛，简直有点……有点想亲他，“可可你对粉丝都这么好的吗？——能做你的粉丝，我真的！想哭。”
　　余轲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笑。
　　“不是对粉丝都这么好。”
　　只是你是特别的一个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清华大学周边微信号“小五爷园”一篇推送下的评论。
　　036~038
　　主题：咋舌，九哥的学历居然这么高
　　0L：看他平时直播，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个网瘾少年诚信肥宅，没想到是个现充，sigh
　　1L：你们每天挂他他也会累的啊，小九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么挂，九是无辜的啊，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BGM起，流浪者之歌】
　　2L：状元，我他妈吓死
　　3L：以后看直播我就跟我妈讲，这可是状元的直播，看了能提高学习成绩的
　　4L：哈哈哈你倒念了些流言混话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了！等你妈闲一闲，不揭了你的皮？
　　5L：一想想我一个学渣还每天在论坛里挂九，我就自卑，我就心碎，我就想挂我自己啊！朕是痛心疾首，朕有愧于国家，有罪于社会
　　6L：流下自卑的猪泪
　　7L：话说本区有没有T大的来现身说法一下？九九在T大怎么样有没有人气？
　　T大有没有那种校草评选啥的？
　　8L：我，T。我校没有校草，校花倒是有，紫荆花。
　　9L：…………哦
　　10L：为了九我要认真读书了，我想和九读同一所大学，有霉霉支持我吗
　　11L：加油小姐姐，看好你哦！
　　12L：九是爱你爱着你，有悲有喜，有你平淡也有了意义~
　　13L：九九不见九九见，九九相见才有味~阿妹哎~好久不见真想见
　　14L：九九女儿红，埋藏了十八个冬，九九女儿红，酿一个十八年的梦~
　　15L：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想把可来爱~
　　16L：双K女孩乱入？我他妈笑爆


第14章 唱歌和你猜
　　036.
　　简京只能道谢。
　　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还攥着余轲的手腕，他触电一样放开，眼神飘忽地看着远处：“谢谢您。——那可以给我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微信？”
　　余轲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我的电话号码是209-XXXXXXX。”
　　简京马上拿出手机拨出这个号码，余轲偏过头看他的手机屏幕，说：“前面，加、一。”
　　“美国的号码？加州？”简京一瞬间反应过来。
　　“是。”
　　“可可你……退役之后一直待在美国吗？”
　　“也不是，最近这段时间就回了好几趟国。刚退役的时候，在美国这边治疗差不多半年，然后就慢慢两头都跑了。”
　　“治手伤吗？”
　　“也不仅仅是手的问题吧。”余轲轻描淡写，“刚退役那会儿，一直做噩梦，有些心理问题。”
　　简京沉默着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砖石，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现在早就治好了没事了。”余轲温柔地看着他，“没事了，嗯？”
　　“——那你以后还会一直待在美国吗？你会回国吗？”简京脱口问出来，等反应过来之后感觉到一点尴尬的唐突。
　　余轲不假思索地说：“当然会回国，还是更喜欢国内。”
　　“……那你，回国之后准备做什么啊？”简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有点忐忑。
　　余轲没有立即回答他，往远处看，过很久才轻声说：“当然还是做游戏。独立游戏。”
　　“这样？”简京很惊喜，“我会支持你的！”
　　“那到时候让你试玩做测评怎么样？内测001号？”余轲笑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也许我甚至可以帮你DeBug，虽然我学得不怎么样。”
　　“好。”
　　*
　　简京和余轲并肩一直往前走的时候，身后一群主播们嘻嘻哈哈互相开玩笑。连翘和半夏半跑不跑地哼歌，跑两步又停下看着对方傻笑；玥玥请教桑桑怎么玩英雄联盟诡术妖姬乐芙兰，EWithdrawing教小泉颂讲德语，弹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R君问兰陵：“我们待会儿去哪聚呢？——我房间？”
　　兰陵首先把话题引到简京身上：“哎，我觉得阿京这小子，不太对劲。”
　　“此话怎讲？”
　　“他怎么老是粘着别人余哥，这多不好意思。——你看他还不回来了，打蛇随棍上一直黏着别人聊天呢。”
　　R君撇了撇嘴：“粉丝碰上偶像啦，还不准多聊两句啊？——你要是碰上Gakki，你眼睛能从她身上移开？”
　　兰陵是标准网瘾宅男，女神是Gakki新垣结衣。有粉丝之后他收敛了不少，没红起来的时候他每天跟个死宅变态一样，在网上嗷嗷地叫Gakki“老婆”，后来被黑子扒了个底掉。
　　“这能一样吗？Gakki是我老婆，余哥能是阿京他……老婆？”兰陵想到什么，翻了个白眼，“老公也不成啊。”
　　R君：“……你这，突然，让我脑补了不好的东西。”
　　R君：“走开，你这该死的脑洞，走开。”
　　R君是Q站神剪刀，以一手玄妙神奇的剪辑手法出名。他手下CP无数，从伏地魔X林黛玉到小沈阳X郭德纲，甚至连猹和闰土都不放过！当然他如今这么爆红，主要原因还不是脑洞可怕，而是……他剪过的一对腐向CP，宣布出柜了。
　　两个小哥哥都是帅出天际的类型。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一个是出道即影帝，一个是永远在巅峰，一个叫顾皇来一个叫周神。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一起芬兰结婚啦。（*）
　　当时爆料出来的时候，无数周粉顾粉唯粉黑粉全都来到Q站CP视频下朝圣——您就是大预言家！
　　周神和顾皇还一起在微博艾特过他：谢谢啦，我们一直在一起。
　　037.
　　兰陵狐疑地看着他：“你……想啥呢？我们阿京弟弟宇宙大直男。只是对偶像的爱好吗？”
　　“我明白我明白，”R君打着哈哈，“爱，爱，我明白。——明明是你自己说阿京不对劲的，又怪我开脑洞。”
　　兰陵“哈”了一声，“行吧，所以我其实是想问，我们！去哪里聚！”
　　“我房间，我房间大，高级套房了解一下？”
　　*
　　一群人果然最后还是到了R君的房间，R君对此早有准备。零食啤酒扑克牌应有尽有，他招呼众人：“咱们玩什么？狼人杀来吗？”
　　桑桑慵懒地蜷在沙发上：“实名反对。我是没有心机的单纯Girl。”
　　“真心话大冒险好伐？”小泉颂跃跃欲试，“反正我也没啥秘密。”
　　于是大家都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紧紧围成一圈。
　　简京挨着余轲，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R君一把洗好扑克牌，放在正中央：“来来来，让我看看是哪个幸运儿抽到大鬼。小鬼是发令人，R U OK？”
　　简京随手摸了一张牌，翻开一看是张黑桃六。抽到大鬼的——是R君本人，桑桑弹了弹手里的小鬼，懒洋洋地问：“所以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桑桑来了精神，眉毛一扬，笑嘻嘻地问大家：“有什么好问题没有？我们R君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秘密吗？”
　　兰陵把手机亮出来，开始棒读：“Q站神秘剪刀手R君大起底——R君是很受大家喜爱的一位原创剪辑，相信大家都知道他封神的视频【荣华在野】周顾CP。下面为大家揭秘R君剪辑周顾CP的前因后果。R君原来是……暗恋顾皇？容容你……嗯？”
　　“问题：容容的初吻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夺走的？”
　　R君大笑：“母胎单身了解一下？初吻没有的不存在的。”
　　桑桑撇嘴，“那就没意思了……真心话不好玩，我们就只玩大冒险好不好？”
　　初吻的话……
　　简京一侧头，就能看见余轲滑下来的一点点额发。余轲眯着眼睛在笑，嘴唇是那种水红色。说不上来怎么形容，就是……
　　看起来，很甜。
　　第二把的幸运儿变成了EWithdrawing。连翘理了理头发，狡猾地笑着问：“大家有什么好建议没有？E哥最怕做什么？”
　　半夏：“E哥女装！女装直播！”
　　EWithdrawing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狠的吗？”
　　EWithdrawing在Q站成立之初就到了Q站，可以说是在场资历最老的一位。他爱做独立游戏的安利，同时也做每月新番推荐，尤其喜欢百合番。
　　连翘笑得前仰后合：“E哥我的小裙子还有好几套呢，女装来呀。”
　　“不了不了这个真的伤身体。”EWithdrawing央求，“姐姐换一个，换一个。”
　　连翘眼珠子一转，“我很好说话的……那就，微博表白一下小泉哥？要色情一点那种。”
　　突然被点名，小泉颂一脸茫然：“……关我啥事啊？”
　　EWithdrawing忙不迭掏出手机编辑微博——
　　表白Q站最可爱的小泉颂（这是一条色情的微博） @小泉送温暖
　　半夏意犹未尽：“一点都不劲爆……算了算了放过E哥了。”
　　R君招呼：“下一轮下一轮。”
　　038.
　　在场众人简直是一个挨一个抽到大鬼，惩罚的方法越来越放飞自我。
　　“跳舞，边跳边脱衣服那种。”
　　“给手机通讯录最近通话的那位打电话……只准说三个字：我爱你。”
　　……
　　简京心惊胆战担心自己成为幸运儿，但真的很幸运的是，这局他抽到了小鬼，没有抽到大鬼。
　　余轲就坐在他身边，翻牌的时候手臂甚至能磨蹭到简京，带着年轻男性的热度。
　　他轻轻掀开牌，是张——大鬼。
　　大家齐齐“哇”了一声，兰陵道：“终于余哥幸运了一把。——阿京有没有什么大胆的想法？”
　　余轲稍稍侧头过去，看着简京，漆黑的眼珠里是温柔的笑意。
　　简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来一脑子骚操作，但看到余轲那张脸，就不敢造作了。
　　犹豫了一会儿，看着余轲，只好老老实实说：“唱首歌吧。我从来没有听过可可哥唱歌。”
　　玥玥本来安静地坐着，闻言抬起头来专注看向余轲。
　　其他人都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简京，简京好不自在，勉强若无其事左顾右盼。
　　不敢回看，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偷偷搭讪总没完地坐立难安。（*）
　　余轲双手握在一起，点了点头：“唱什么歌？我不太会唱歌的。”
　　R君说：“没有没有！余哥你好谦虚，你当年不是灵石路KTV一霸SKG歌王锦标赛总冠军电竞周杰伦吗？”
　　旁边的人笑着推他：“你在说什么骚话。敢在余哥面前如此造次，在游戏里你活不过两集。”
　　“哈哈哈哪里哪里，两集太久，我活不过两分钟。”
　　“唱什么？”
　　余轲想了想，说：“那我随便唱好吗？”
　　余轲清了清嗓子，自己找了一个调开始清唱：“——Summer has come and passed,the innocent can never……”(**)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和原唱Green Day乐队主唱那种清凉悲伤的声音并不是同一种风格。他原来说如果不是打职业的话，可能会去组乐队做主唱或者贝斯手，其实并没有开玩笑。
　　声音很适合，很有辨识度，是那种令人想叹息的温柔。
　　只唱一小段，玥玥带头鼓掌：“歪？是原唱吗？原唱Armstrong，是你吗？”她歪着头笑容可爱，声音甜蜜。
　　余轲停下声音，含笑转头看简京。
　　简京睁大眼睛，脸慢慢红了——他后知后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脸红。大概是克制不住的生理反应，面对偶像的生理反应。
　　心跳加速。
　　R君和兰陵一起击掌：“不行啊余哥，继续继续，唱完整首。”
　　小泉颂凑手看热闹：“啊……阿京，你不是会贝斯贝斯贝斯吗？带贝斯来了没？为余哥伴奏伴奏伴奏啊？”
　　简京又突然被cue到，慌忙说：“怎么可能带那个过来。”
　　玥玥浅笑：“很想听你伴奏。”
　　简京害羞地“哦”了一声，小声道歉：“没有带。没有贝斯。”转移话题，“可可哥继续唱吗？”
　　他期待地看着余轲。
　　余轲只好笑着开始起调——
　　“等等余哥，可以录音吗？”R君拿起手机录音对准余轲，“这个不发上Q站真可惜。”
　　余轲没有拒绝，含笑点了点头开始从头唱起——
　　Here comes the rain again
　　Falling from the stars
　　……
　　一曲终了，掌声口哨声四起，桑桑靠着玥玥大声笑道：“绿日本日了，余哥考虑过进娱乐圈吗？进歌坛马上就是亚洲小天王。”
　　余轲无奈摊手。
　　R君凑过来：“余哥我发上我微博啦，可以吗？”
　　他已经麻利地编辑好一条微博：
　　@R君：
　　无奖竞猜：唱歌的人是谁？A、绿日 B、绿日本日 C、R君不才在下我 D、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狗头][狗头][狗头]#歌曲分享
　　余轲示意自己不在意，R君就立刻点了发送。
　　R君放下手机，吆喝着主持下一轮。
　　风水轮流转，简京手指擦开扑克牌，就看见了歪戴着帽子的大鬼正冲他得意地笑。
　　简京把牌举起来，兰陵瞬间给了他一个小人得志的眼神：“阿京终于轮到你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牌，“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简京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有一套完备的刑法。”
　　（*）《红楼梦》
　　（*）陈粒，小半
　　（**）Green Day乐队，《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第15章 仙女九九和惊奇可可
　　039.
　　“这样，阿京女装。”
　　“皇上英明。”
　　“臣附议。”
　　“好好好！我觉得完全OK，阿京你是不是有200W粉福利没发？”
　　简京面无表情看着R君：“驳回。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语音留言请按井号键，本人视情况查收。”
　　女装……
　　简京一想到自己穿女装，而且是在余轲面前穿女装，就要窒息。
　　这是什么魔鬼脑洞。
　　桑桑连翘半夏兴致勃勃：“粉丝福利可还行。阿京这个资质很适合做女装大佬，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温泉水滑洗凝脂……”
　　简京拱手央求：“不行不行，姐姐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玥玥就用那种看家里毛茸茸软绵绵小动物的眼神看着简京：“哎我不行了，阿京……”
　　连翘很坚定：“我带了小裙子，茶会款很好看的！”
　　R君小泉颂Ewithdrawing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是R君自己逃过了女孩子们的毒手之后，心态非常扭曲，幸灾乐祸小人得志。
　　连翘掰着手指：“和平之春，白昼梦，中村十字……”历数自己带来的Lolita裙子款式。
　　简京捂住脸：“……”
　　半夏就说：“阿京，你的十万粉、五十万粉、百万粉、两百万粉福利都没有发出来过。你自己想想你这样合不合适。”
　　R君：“对对对，就是就是，好好反思下。”
　　简京转头，发现余轲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微微垂下一排长睫毛，温柔多情的样子。
　　可可……你这是做什么！可可醒醒！
　　连翘半夏玥玥桑桑对视一眼。桑桑从慵懒侧卧态一秒切换成兴奋弹起态，一把摁住简京：“来，阿京，你这么美。”
　　四个女孩儿连拽带拉把简京拉走一定要他女装。
　　简京反抗也不好，不反抗又很难受，可怜巴巴地望了一圈男生，最终把眼睛定在唯一看起来比较靠谱的余轲身上。
　　余轲……眼睛一眨，躲过了他的央求。
　　简京一腔绝望被女孩子们带走。
　　R君：“桀桀桀桀桀。”
　　兰陵：“容容你这是什么笑声？恐怖如斯！”
　　简京被女孩们拉到楼下房间里上下其手扒衣服。他实在受不了这些姑娘们柔若无骨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自暴自弃接受了女装这个设定：“姐姐们，我自己来，自己来好不好？”
　　连翘和半夏递过去准备好的Lolita洋装：“中村十字，和我们阿京特别般配。”
　　简京：“我可以说脏话吗？——不行的话我就无fuck说。”
　　“姐姐们裙子小了啊，我好歹身长八尺豹头环眼，声若巨雷势如奔马。铁骨铮铮的汉子。”
　　女孩子们都笑起来。
　　半夏说：“哎呀，别贫了。”
　　连翘：“——你挤一挤嘛。我一米七呢，中村还比我大一码。”
　　简京特别憋屈地往裙子里面套。特别憋屈，还不小心撑爆了人家一个小扣子。
　　套上你的小裙子，穿上你的南瓜裤，梳好你的长假发再戴上发箍和边夹，穿上小洋装，变成女装大佬模样。
　　简京从衣帽间出来之后，几个女孩热情地给他戴上发箍边夹，给他搭配美丽妆容。
　　桑桑：“泪痣，加一颗泪痣。”
　　“对对对，好看！”
　　“哇你们注意没，余哥也有泪痣的。给阿京加个同款，情侣款嘻嘻。”
　　简京被按在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那个面容精致美丽的少女，幽幽地对自己说：“简京你今天真美。你好啊，怪物史瑞克。”
　　“哪里是怪物史瑞克，你是电竞皮卡丘。很可爱的。”连翘说。
　　玥玥就在一旁捧着脸看他：“突然害怕阿京女装，一定会抢走我们粉丝的。”
　　她还是那种心软得一塌糊涂的眼神，“太……太好看了。”
　　040.
　　半夏负责拍照，咔嚓嚓连拍无数张。拍满意了，四个人才把简京拖到楼上。半夏矜持地敲门，然后从背后把简京一推，推进房间里四个男人的眼睛里。
　　先是R君，头都转不动了，张口结舌：“我、我，这、这……”
　　小泉颂瞠目结舌：“……有、有仙女？”
　　Ewithdrawing捧住大脸：“啊！好漂亮啊，天哪。”
　　兰陵原地跳起来：“哦我亲爱的达瓦里希，这真的是阿京吗？！”
　　余轲也捂住眼睛：“……有点，可爱。”
　　可爱……想太阳。
　　简京戴着银白的长卷发。长发柔顺地垂到胸前，三七分刘海挡住半边眼睛，半遮半掩间眼睛最现风情。
　　眼尾被勾了精致的眼妆，眼影一点点染开，右眼下还点了一颗红色泪痣，眼线上翘显得妩媚又薄情。唇膏用的雕牌珊瑚粉色，清亮甜蜜的颜色。
　　乍一看——
　　R君：“天，阿京，我恋爱了。”
　　兰陵掏出手机狂拍一顿：“阿京！我发到微博啦！”
　　简京捂住脸自暴自弃：“随你随你……”
　　游戏继续。
　　桑桑拦住简京让他不要急，结束了再把小裙子换回去。简京就拎着裙摆，盘着长腿挨着余轲坐下。
　　余轲侧头甚至有点不敢直视简京的脸，动了动嘴唇小声跟简京讲：“好看。”
　　女装的时候没脸红，被一群人取笑的时候没脸红，这个时候简京的脸突然发烫，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也不敢抬头看余轲。
　　余轲抬了抬手，神之右手有点蠢蠢欲动想要摸一摸阿京的长头发。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真可爱，想太阳。


第16章 双K女孩和沙雕粉丝
　　*
　　游戏结束之后，简京迫不及待地把小裙子脱下换上自己的地球人装束，回到自己的房间。
　　睡前固定刷一刷微博。
　　他刚点开微博图标，平板突然卡顿。卡了一会儿才刷出来内容，依然是十万八千条艾特。
　　不看。肯定是沙雕网友开始做表情包了。
　　首页热门推荐刷出来兰陵的动态：
　　@兰陵不爱笑：……仙、仙女？[图片][图片][图片]
　　热门评论被简京的粉丝团攻陷：
　　九哥家的小可爱：……可、可爱？
　　九哥嫁我：……甜、甜蜜？
　　九九归一一：你好，美丽的小姐，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和你讨论一下关于太阳的话题？
　　下面就是疯狂表态要娶简京的男粉丝。
　　简京往下翻，下一条是半夏在游戏过程中发出来的照片。
　　@姜半夏：发表图片[图片][图片]
　　两张图，一张是简京被摁在梳妆台前化妆时候的样子。眼线还没画好，他撇着嘴，斜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银白假发的长刘海被撩开，露出整张精致的脸。


第二章 ……
　　是简京盘着腿，坐在余轲身旁。
　　简京自己都不知道半夏居然偷偷拍了这样的照片。
　　照片里，简京撑着下巴不知道在看哪处虚空，手指绕在长卷发上，眼神显得迷惘忧郁。而余轲偏过头来温柔地注视着他，眼珠里浮着薄薄一层脉脉的光。
　　——又是多情的样子，不像活在采访和赛场上的电竞圈排面，那么沉默冷酷。
　　简京：突然脸红。
　　这个眼神……
　　啊，我死了！
　　下面的评论热情澎湃：
　　唯一指定魔王可：啊野生的K酱！我多啦A梦今天在这里是死而无憾！
　　为可痴狂：脑补被可可看的那个人是我！是我了！是我没错了！
　　可可酱的夏天：可可这个眼神……啊！甜蜜暴击！我死了！
　　评论区人才辈出，简京接着往下翻，突然看见了一些奇怪的评论。
　　双持98K：日哦？这个眼神有戏哦？
　　西雅图夜未眠：双K女孩让我看到你们的手！真主发糖你们快乐吗！大声点我听不见！
　　杀死一只嘤嘤怪：配一脸，去结婚谢谢！今天我是一个双K女孩！
　　041.
　　……双K女孩，是个什么东西？
　　简京点进上一个西雅图的个人主页，看见了她在超级话题下发表的微博。
　　超级话题#KaiserK&Kar98K#，电竞选手KaiserK和Q站主播Kar98K的CP专用话题，圈地自萌不要上升真主哦~
　　简京看了几条话题下的微博。
　　双持98K：我是从九哥直播里新来的双K女孩，我该怎么办？直接嗑糖是吗？
　　九九感冒灵：哇这个CP是宝藏吗！这么多陈年老糖？我九哥老粉，不知道他有这么喜欢可可？！
　　可可的小甜饼：话说有没有太太愿意给萌新解释一下这个CP的来源？真主都没见过面说过话吧？这也能真情实感地萌？
　　这一条下面的评论是圈内大大的声嘶力竭的喊声：九哥对可可单箭头，拉郎难道不萌吗？啊？不萌吗？不萌吗？！
　　超话里还有误入的邪教，吱哇乱叫表示：
　　“KA女孩表示不服气！九哥和AWP小哥才是官配！”
　　双K女孩群起而攻之，愤然表示把邪教“叉出去”，还有的说“哇九哥还能攻得起来？再怎么说也是AK吧？AK女孩R U OK？”
　　简京睁大眼睛——
　　喂！我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铁骨铮铮铁血真男人，怎么就不……不攻了？
　　不攻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简京问Siri：Hi Siri，攻是什么意思？
　　Siri告诉他，攻有三个意思，进攻击打、抨击指责、专心致志地钻研研究。
　　简京：咦？所以我不攻是什么意思啊？
　　……重点好像不太对。
　　总之，简京知道了双K女孩是什么奇行种。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缓缓开启。
　　简京往下再翻，立刻看到了圈内产粮太太写的同人文。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产粮太太”。
　　他只是看见了一群女孩，用简京和余轲的名字写小说。
　　电子竞技Paro，简京是SKG战队的新秀选手，可可还在巅峰期，压着全世界打，简京不自量力要挑战他。他就说，“输一枪，亲一口。”
　　可可：来，枪往我心上开。
　　往、往我心上开……？
　　校园Paro，简京是乖巧的学弟，可可是高年级冷酷的校霸，又酷又帅，简京一直偷偷暗恋但是爱在心口难开。
　　有一天这种暗中注视被发现，可可把他压在教室后面的墙壁上亲。
　　“小朋友，喜欢就要说出来。”
　　简京越看睡意越轻，脸开始发红发烫，心脏砰砰直跳。
　　看着两个顶着“简京”和“余轲”名字的人谈恋爱……这种感觉，日哦。
　　我Q站骚话王简京无Fuck说。
　　他闭了闭眼睛，压抑心里那种奇怪的快感。
　　……沙雕网友真有才。
　　娱乐圈Paro，可可是游戏公司的霸道总裁，阿京是玩着可可的游戏的当红流量明星——有一天在游戏里他们相遇了。
　　可可：来，叫哥哥，代言就都给你。
　　可可：小朋友，我可以亲你一下吗？就亲一下。
　　简京一边觉得这些粉丝啊，描写的人物严重脱离现实，一边难以抑制自己往下继续看的欲望。
　　……有毒。
　　*
　　简京看了无数篇短人设，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翻来覆去不安稳，他做梦光怪陆离，居然……梦见了可可。
　　梦见了十五岁那年的夏天。
　　简京十五岁的夏天，在景州，天气很热。
　　这种热缠绵不焦躁。
　　简京，十五岁，是景州中学CS战队的队长，带着自己的高中队伍，莽撞地闯进大学生高校联赛的赛场。不出意外被一群大学生按在地上摩擦，没有任何翻盘希望。
　　而可可十九岁，拿了好多好多个世界冠军，刚刚带领队伍拿下中国第一个Major级的冠军，坐在台上当比赛指导。
　　简京拼命想要表现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让中国CS的荣耀选手记得自己……可是不行，每一场都一败涂地。
　　比赛结束了，简京坐在体育馆外面的阶梯上，看着景州的夜空怀着少年心事流十五岁的眼泪。
　　简京在梦里居然也能荒谬而清醒地想，原来我十五岁居然这么容易掉眼泪吗？
　　梦里的可可是在这个时候出场的——在简京，流了满脸的眼泪的时候出场的。
　　他穿着SKG战队的队服，肩膀上绣着精致的KaiserK这个伟大ID。——在梦里这个ID好像被体育馆里透出的彩光加了滤镜，锐化到底鲜艳到底。
　　他走到简京面前，端详简京片刻：“你打得很好，有没有兴趣加入SKG？”
　　简京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他，张着嘴巴话都忘记讲。
　　他顺势坐在简京身边，神之右手摸了摸简京的头发：“小朋友，打得很好。以后如果想打职业的话，可以来SKG找我。”
　　简京打一个哭嗝：“真、真的吗？”
　　他冲动地一把抱住身边十九岁可可的腰，“真的吗？——可是可是我好菜啊在你面前我表现得太差了……K神我好喜欢你我是你的粉丝……可是我打得好差啊……”
　　语无伦次。
　　眼泪直流。
　　作者有话要说：　　主题：#本区拉郎：双K西皮请你们出道吧！真情实感pick了！
　　0L：如标题，有人觉得可和九萌的吗？双K太可爱了[图][图]，你们看九看可的眼神，又乖又濡慕的样子。他们两个颜值也般配，九九还是可可的粉诶
　　1L：…………妈耶，本区已经在抠这种粮吃了吗？?
　　2L：[图]你们看九哥看可可的眼神，这身高差，这颜值，这氛围，同框了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结婚了啊！不管了双K本区出道了（尖叫
　　3L：本区也太魔性了吧？real魔性，所以双K有粮吃吗？
　　4L：……刚刚在微博摸到了一丢丢粮，不包售后的，感觉还行
　　5L：已经有双K姐姐卖安利了吗？我吃！这一对我吃！！
　　6L：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可可帅九九美西皮甜，试遣愚衷~
　　7L：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可可人皆爱。你倒是98K一枪倒，龙狙拿命来，却不知此处九九痴徘徊。可叹这手伤肌腱人间老，辜负了赛场英姿胜利好，到头来依旧是双K粮难违心愿。
　　8L：一个是阆苑仙九一个是美可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本区执手来把双K话~一个是执手相看，一个是凝眉牵挂，一个是山间高士晶莹九，一个是世外仙姝寂寞余，配！
　　9L：真配！太配了！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
　　10L：双、双K姐姐？？这么有才的吗？
　　11L：佛祖道：“我与你打个赌赛：你若有本事，今晚就产一百篇双K粮，才算你赢，再不用动本区粉黑混战。若不能，你还潜心修炼，等真主发糖，再来安利。”那双K猴儿收了安利帖，抖擞神威，将身一纵，却是超话连夜产粮五百篇，佛祖因抚掌笑道：“搞得！搞得！”——&gt&gt&gt指路超话，看双K姐姐在线（心）真人（心）RPS（心）
　　12L：有道是八卦炉中逃可九，五行山下定双K。却说这日，双K姐姐见本区闷闷的，因笑问道：“好红区，怎么又不混战了？难道怪我双可姐姐去微博没来本区安利丢得你们冷清？”众人都笑道：“这是哪里话。双K粮是极好嗑的，不然就真情实感一辈子，终久怎么样呢。”——&gt&gt&gt指路八组，看双K姐姐在线陪聊，性感霉霉在线安利
　　13L：却是：恋风流双K入红区，搞西皮姐姐闹论坛。
　　14L：呔，吃了这口双K安利了，双K姐姐你们太有才了。


第17章 好看与蚊香
　　年轻的K神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少年粉丝的心事，犹豫地反手抱住十五岁的年轻男孩，“……没、没事？不差的。是队友不行，如果你的队友是我的话，肯定能赢。”
　　简京还环抱着K神的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间看见K神那张电竞圈神颜，“——那、那你等我，我会去SKG打职业的！”
　　K神的神之右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心软地说：“好。”
　　画面翻转到西雅图站Major。
　　几十万人的大会场，主持人激动地喊着“KaiserK！Champion！SKG is the champion！Kaiser is the God！”，导播把大屏幕影像切换成可可，可是可可却没有站起来和队友击掌。
　　他用力摩挲着键盘上显眼的浮雕签名“SKG_KaiserK”，然后想要把键盘装进自己的外设包里……可是脱力了，键盘“啪”地砸在地上。他没有弯腰捡，而是弓起背深深地埋下脸。
　　现场哗然。
　　然后就是退役发布会。
　　可可退役，KaiserK这个ID成为传奇，在职业赛场上消失。
　　……可是，可可你答应过等我去SKG找你的。
　　你亲口说的“好”。
　　余轲你不要退役，余轲。
　　*
　　简京第二天早早就醒了。从床上竖起来他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脑子里翻来覆去还是梦里的情景。
　　还是十五岁那年的自己。
　　——可是可可好像都不记得了。
　　他有点心烦意乱地爬下床洗漱。
　　刷牙刷到一半，突然听见敲门声。漱好口之后一把拉开房门，外面可可低着头，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他。
　　简京突然结巴：“可、可可？有事吗？”
　　余轲扬起手里拎的外设包：“我今天早上就要回旧金山。给你送说好的鼠标键盘。”
　　简京赶紧让他进门。
　　他随手就把外设包搁在玄关，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简京问他：“不是和我们一起回国啊？”
　　“不是，在这边还有些事情。”
　　简京失落。
　　余轲解释：“过一段时间就会长期待在国内了，到时候，如果你不嫌烦的话，可以一起出来吃饭。——你是在T大上学吧？”
　　“是。”简京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的大学说出去好歹有点牌面。
　　余轲看着他笑：“T大我很熟的，从小在T大系统上学，后来转学去的美国。——我还知道你们计算机系的宿舍是XX公寓2号楼对不对？等我回国了我会找你的，不要不见我就好。”
　　简京连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忘记我就好！”
　　043.
　　没说几句话，余轲表示马上就要赶飞机。
　　简京送他到电梯口，看见他的身影被合上的电梯门遮住……
　　消失不见。
　　他回到房间，颇感寂寥。
　　干脆收拾起东西来，稍微一收拾碰上可可送过来的外设包。他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是键盘，鼠标，鼠标垫，护腕。还有一个耳机被胡乱压在最下面，凌乱地缠着耳机线，看起来像是余轲自己经常用的。键盘鼠标上都有个人签名贴纸，和CS中队员个人贴纸一样，飞舞的KaiserK这几个字母附在背景那把龙狙AWP的瞄准镜上，光辉耀眼。
　　但是……
　　简京倒在床上，思绪开始发散。
　　会不会显得太贪婪了呢？居然就直接接受了可可的礼物，那一堆外设，即使不是签名限定版，也至少五位数，签名限定并且绝版之后，六开头六位数往上走——并且还是可可自己比赛用的或者预备用的……
　　如果，如果能再见到的话，要找个机会，至少感谢一下……
　　但不管怎么样，这也太幸福了！粉丝福利也太棒了！
　　做可可的粉丝怎么这么幸福！
　　我要做一辈子的可可粉！
　　——说到粉丝福利……
　　简京从床上坐起来，拿过床头的平板，点开微博想接着昨天的人设看双K女孩的脑洞。
　　微博首页被R君、兰陵和半夏的热门轮番刷屏。热度最高的是R君的音乐分享——被首页无数人轮转，评论区无数福尔摩斯现身针锋相对誓要挖掘出唱歌的人究竟是谁。
　　最后是技术帝发掘了真相。
　　@柯南柯北没你甜美：同学们，音色分析了解一下？我评论区柯南提取了可可所有音像资料做了音色对比，确定就是他在唱歌。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嘤雄余可可。——什么？你们说是林俊杰？哇那就有点过分了。[频率分析.jpg]
　　下面跟着一大群纳头便拜的吃瓜群众，高叫着“大佬大佬牛逼大发了”。大群可可粉观光团空降楼内，对暗号一样泪流满面：“可可终于回来啦！兄弟们快去CS砍他！”
　　喜闻乐见，喜大普奔。
　　还有就是真正的路人，误入邪教朝圣仪式现场，茫然地评论：“我日？这垃圾微博黑话越来越多我完全看不懂了？不过唱歌是真的好听？”
　　至于半夏的照片下，连翘和桑桑一起评论顶上了热门：
　　@连翘是味药啊：我们阿京弟弟的两百万粉福利，不用谢。
　　@桑君书：阿京弟弟真好看，有点想……
　　简京被一大片“真好看，有点想……”刷屏，与众不同的“双K粮真好嗑”就特别显眼。一夜之间双K女孩人数疯长，都在超级话题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询问：
　　“太太太太！我是从半夏微博那里新来的！我该怎么办！直接嗑糖是吗！”
　　简京自己也弄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溯这几天的经历。脑海里画面闪回——
　　可可现在大概已经准备登机了。说不定就坐在候机厅，和自己看着同一片纽约的蓝天。
　　真的再一次遇见了可可，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做梦一样。
　　可可是一个简京的一个长长的梦。
　　梦的开端是十五岁的雨季一束光射进来。然后是很长一段不光明的时间，一直坠到深渊里尘埃里去。
　　突然深渊里那束光重新出现，尘埃里有一千个世界温暖明亮，觉得永远没办法再见到的人突然又出现在眼前。
　　简京在床上翻滚，一时间觉得自己过去几天表现得……实在是太差了！根本跟十五岁小崽子时期没有任何区别，结结巴巴支支吾吾根本没表现出帅气英挺的一面！一时间又狂抓头发把自己搞得像黑毛狮王，觉得可可哇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粉丝福利是全世界最棒的！
　　还抽空回想了一下双K女孩的人设各种校园黑道娱乐圈Paro——
　　然后马上制止自己——
　　简京！你不要这么戏多！
　　你再脑补！你马上就要弯成蚊香了！
　　阿京弟弟今天也在弯成蚊香的边缘来回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主题：炸炸炸炸炸炸炸了！九女装好美，日到我这个路人了！
　　0L：免鉴定真的路人，非挂，真的太美了！他怎么能这么美啊，清朗又甜蜜[图][图]
　　1L：woc！姐妹们这真的是九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2L：皎若云间月皑如山上雪
　　3L：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4L：楼上……你们都好有文化啊
　　5L：爱彼之容貌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6L：这个真的日路，九吹就直接放心吹全直播圈颜值第一，盖章最美了
　　7L：[图][图]你看这个，跟可可同框，颜值是真的般配，如果九性转一下我就真的吃这一对了，男俊女美
　　8L：滑稽，现在是攻俊受美好不啦
　　9L：可可！哇可好帅啊，你看他这眉眼，这锁骨，这皮肤，这鼻梁，这嘴唇，哇C位出道吧！
　　10L：我觉得图片里可可眼神好深啊，你们看他在看哪里，是不是在看九的嘴唇……他是不是想亲一下啊
　　11L：哇我真情实感的信了，信了你的鬼话了，亲上去亲上去！
　　12L：禁止真人深度RPS，和谐吃瓜谢谢合作
　　13L：好美啊，两个人都是我吃的类型，我好幸福，没想到本电竞女孩有一天也能粉这么好看的人
　　14L：回楼上，电竞圈怎么了，好看的人多着呢[傲娇扭头.gif]
　　猛虎下山式求收藏作者专栏，再一次球收藏隔壁的现耽小甜饼~绝对甜，不甜不要钱1551
　　我胖虎三分钟之内要看到一百条评论，不准潜水呜呜呜呜球球你们了我哭了


第18章 天使与魔鬼
　　044.
　　晚上的航班回B市。Q站的车往纽瓦克机场飞奔的时候，简京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只要到了余轲的电话号码，没有要到他的微信。
　　回国之后如果要联系就只能打电话——
　　但有没有再联系的机会还要另说呢。
　　简京默默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
　　飞机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飞翔，被万有引力牵引滑下，停在东半球的心脏城市。到B市的时候是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多，风尘仆仆回到学校推开宿舍门，结果傻儿子室友们都不在。
　　只有隔壁寝室唯一的一个哥们见简京回来了，连忙从中厅穿过来跟他套瓷：“阿京！你回来了！卧槽你是不是见到了可可哥！”
　　简京刚把行李放下，还没来得及坐下。闻言笑嘻嘻地看了那哥们儿一眼，坐下开始整理行李：“是是是，怎么啦？”
　　那个男生就一脸梦幻的表情：“我日，羡慕死你了！”
　　忙打听：“怎么样，CSGO玩不玩？彩六呢？战地守望COD？搞到微信没？他吃不吃鸡？Dota他打吗？——可可哥还能，回来打比赛吗？”
　　简京：“停停停，不知道不晓得。没微信，不约不约。”
　　哥们贼心不死继续八卦，探头探脑地看简京收拾自己的行李——简京小心地把外设包拿出来，键盘被抽出来的时候简直……用隔壁哥们的话说，有一种刀剑出鞘的光芒：当然这种光芒是上面的唯一限定狙神签名带来的。
　　哥们儿的表情从“我日”变成“我的妈”，一爪子摸到键盘上：“这……这他妈不是可可哥的限定签名键盘？这你他妈从哪里搞到的？”
　　简京护住珍贵的外设：“你猜。文明点别他妈他妈的。”
　　哥们眼尖，看到外设包里还有耳机鼠标等等等，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妈呀，全套？可可送的？粉丝福利？”
　　“滚滚滚叫谁妈呢乖儿子？——可可哥送的，羡慕也没用。摸要收费，一下一百。”
　　哥们的表情更加梦幻，捧着大脸仿佛三月怀春少女：“——Oh my god，你是遇见了天使吗？”
　　简京就嘻嘻一笑：“是啊。天使。”
　　送走了隔壁寝室怀春的虎背熊腰抠脚电竞男孩，简京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迫不及待地把那把“唯一限定狙神签名”的键盘外设连接上自己的电脑进行调试，他准备以后就用这套外设进行直播了。
　　刚落地时差需要调整，他继续恬不知耻地用做视频和调时差为借口鸽直播，一个周以后才回复正常直播状态。
　　他平时直播不露脸，但还是装有直播用的摄像头，左右两个，一个拍操作键盘的左手，一个拍操作鼠标的右手。刚红那段时间，他被直播间的网友撕开挂，还装了第三个摄像头用来摄屏自证清白。后来清白没被玷污，他取消了摄屏摄像头，甚至一度关闭了两个拍摄手部操作的摄像头。
　　——但简京骚啊，他突然想到，要开摄像头拍手。
　　他喜滋滋地打开直播，直播间画面亮起的时候，无数蹲坑等播的粉丝发出喜悦的嚎叫：
　　【啊这个Q站最好看的大丁丁女孩直播啦！】
　　【九妹我爱你看我看我】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
　　【装电视台装电视台采访一下九哥IPO敲钟感觉怎么样？】
　　简京随便瞥了一眼弹幕，一边动手调摄像头的角度，一边跟弹幕骚：【大家想不想我？我是不是有十天没播了？今天开摄像头好不好？】
　　直播间的两个小窗口都被调好，简京的一双手出现在画面中。他当然含蓄，【IPO的感觉很好，就像回家一样舒服。……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说话间鼠标一划，打开了Steam。
　　镜头里的那只手皮肤白皙形状优美。握着的鼠标有哑黑的外壳，和如玉的皮肤映照对比，扑面而来的视觉冲击力。
　　当然有分辨力强的眼尖老粉注意到了这个酷炫的新鼠标：
　　【九哥换鼠标了哦？不是罗技啦？】
　　【哇形状好酷！】
　　简京矜持地拿开手，浮雕在鼠标尾部的K&K花体字母暴露在镜头前。他若无其事轻描淡写：【新鼠标。】
　　还有人注意到【键盘也换啦？九哥突然有钱？！】
　　简京挪开左手，方便吃瓜群众把键盘上的浮雕K&K看得更清楚。轻描淡写：【新键盘。】
　　弹幕好像停顿了一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主题：骚还是你骚【懂入】
　　0L：九九也太骚了吧？我受不了他了，天秀啊简直
　　1L：是说可可签名限定外设吗？秀出来的应该是可可送的，没毛病
　　2L：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都开始赠送设备了吗？
　　3L：隔壁蓝区扒了一下外设价格。键盘 3000+，限定加持10000+，退役绝版加持20000+，光键盘就五位数啊。鼠标好像也是，而且是可可自用的
　　4L：贼几把气，鼠标垫都是可可的限定绝版，闲鱼出到三四位数这样，我爆炸嫉妒
　　5L：我看耳机也是，外设更新换全套了，九九在直播里说耳机也换了，都是可可的限定绝版
　　6L：……姐妹，我有一个问题，所以可可到底有多少限定绝版啊？他到底接了多少外设代言？
　　7L：楼上是对可可的商业价值有什么疑问吗？全套外设，都是圈内最壕的厂商的代言，可可在役的时候吊打你整个圈所有流量。当时其实还有些什么奢侈品代言来的，把他当模特使，不过他没接过，比如SKG就透露过某名表接触过他
　　8L：当时看可可出Zowie的代言，单人大海报地推，我坐地铁被帅到腿软
　　9L：哈哈哈，是B市姐妹吗？当时四号线那个地铁，全线都是大海报，一进去就是可可的帅脸，被他苏到原地旋转爆炸。
　　别人家都是整个战队一起出海报，你SKG就只要可可一个人上去露脸就行。
　　尤其是那个掌控眼构图，真的好看到爆炸。摄影师太懂可可的帅点了，眼睛真的太好看了，那种特别特别标准的桃花眼。我记得我区那时候还讨论过电竞圈到底谁是标准桃花眼，讨论出来只有可可是
　　10L：认真涛，你可这么帅怎么不进娱乐圈？我是路人，可是真的很想天天看见他，看到他的帅脸我能多吃两碗饭，所谓秀色可餐是也
　　11L：他干嘛要进娱乐圈
　　人家电竞圈最大流量还不够？
　　你们娱乐圈流量小生有谁流量能比得过可可？
　　就是退役了依然吊打在役所有选手，随便露面就爆上热搜第一，有谁能比过他啊
　　12L：说实话是这个道理了，可可都退役了还老是挂在本区首页。
　　他的粉真的很多，基本只要打游戏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而且外网也很苏他，前些天还看到ins挂和他偶遇的帖，下面全是迷弟星星眼评论
　　13L：那些外国人很迷他这一挂的啊，又酷又帅技术高超废话不多，真的很苏的
　　14L：K正苏粉来了，大家注意闪避，撤
　　15L：我撤了
　　好像有一点点短……
　　谢谢玻璃心，莫辞和淮北枳生的营养液，谢谢苏坡灿的地雷，爱你们~
　　虽然我短，但我能不能，那个那个，厚着脸皮请求各位人美心善的天使给我一点评论呢？除了评论我短小以外1551


第19章 有缘A和主动九
　　045.
　　弹幕空白一瞬，是一个【承包空屏】引爆了弹幕潮：
　　【这他妈？可可签名限定款？！】
　　【？？？你有事吗臭九】
　　【秀就完事了？！】
　　【卧槽去一趟美国九哥暴富？】
　　【看着唯一狙神限定，摸了摸自己的肾……】
　　【肾券在握哈哈哈哈哈】
　　【这限定都绝版了买不到了好不好，是盗版？】
　　【盗个屁！我看是可可送的吧？！】
　　简京【嗯——】了一段长音，笑着回答：【bingo，是可可哥送的。这位叫‘可可的小天使’的观众，恭喜你猜对了。】
　　弹幕先是一阵【卧槽秀得我头皮发麻】和【嫉妒到爆炸日常想杀主播】，然后就是很默契的询问：
　　【九哥！可可他到底怎么样了？】
　　【九哥可可能回来吗？】
　　【九哥我想可可了QAQ】
　　【呜呜呜九哥，可可还好吗】
　　几乎所有老粉丝都知道简京是余轲的死忠粉。
　　简京安静了几秒，弯起嘴角笑起来：【可可当然好啊，可可这么强大。——是真的帅，很遗憾没要到他的微信，不然就可以绝地求生甜蜜双排了。到时候整个绝地大陆，你们都得叫爸爸。】
　　一条弹幕很灵性地写：【叫可可爸爸，叫你妈妈？】
　　【喂前面的这个过分了啊】
　　【就，很Gay】
　　【就，你是真的Gay】
　　简京脸“唰”的一下全红了，心跳瞬间加快，那些妖怪一样的双K女孩脑洞嗷嗷叫着直往他脑子里钻。
　　他岔开话题，【——喂别扯远了好吧？今天想看我单排还是双排？好久没播没有手感了，不如复健一下先单排吧？】
　　【九哥别害羞嘛，女装都穿给可可看了？】
　　【明天怕不是就穿嫁衣了】
　　【哇这个主播这么基？有丶刺激？】
　　【基佬主播关注了】
　　简京一进游戏，当然选了Solo模式。排进去之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弹幕聊天：
　　【在美国做了些什么？就是敲钟，然后和几个Q站的主播一起玩了两天……可可？可可他和我们一起。我没见他打游戏，可能不打了，嗨说这个干嘛？难受。他说他在开发独立游戏，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照片？没有没有，不敢照。你们搞清楚哦，我是粉丝，见到可可本人就怂得说不出话的那种。】
　　【这么怂的吗？那平时对我们这么凶】
　　简京摆手：【哪里凶，你们能不能讲道理啊，我一直和蔼可亲儒雅随和好不好，】他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开了开了，这局跳野区打野。开赌了开赌了，这局主播能不能吃鸡？】
　　简京从飞机上一跃而下，直直往监狱飞去。监狱能算是一个小野点，资源比较丰富，跳的人也不多。他落地捡到一把UZI，灵活走位绕死那个胆敢跟他抢夺小仓库的亡命之徒。
　　出人意料的是新鼠标和新键盘特别合适，DPS设置非常符合简京的手感。简京看一眼分屏上的夸奖，麻利地搜东西。
　　监狱大概落了五个人，现在还剩四个，另外三个人都在监狱那栋大房子里，简京想要先搜到一些装备之后冲进房子和这些人打架。
　　但还没等他英勇冲锋，房子里三个人自己开始内斗，一阵激烈的枪声之后系统提示刷在左下角：
　　“AWP 使用 Mini14步枪爆头击杀 QAQguai”
　　“AWP 使用 Mini14步枪淘汰 yingyingyin”
　　弹幕观众和简京同时震惊：【这是什么孽缘……？AWP！这也太巧了吧？】
　　简京静步屏息靠近监狱，开启了公开麦，试探地问：“喂？喂？能听见吗？”
　　AWP显然注意到了之前简京的一条击杀，早就开了全体语音，此刻回答：“能听见能听见。”他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小朋友你来我这里，我在二楼。给你一点好东西。”
　　简京蹬蹬蹬窜上二楼，在走廊最里面的小房子里找到了AWP。
　　AWP的面前摆着八倍镜98K和医疗箱，背着枪站在门口，笑说：“都给你，这里的东西差不多被搜光了。”
　　简京“哇”了一声，“……感人至深的兄弟情？不如我们退了一起双排吧？”
　　“好。”
　　简京的鼠标光标放在“返回大厅”的按钮上，果断按下。回到大厅里就收到了AWP的组队邀请。
　　046.
　　说起来，要了AWP的微信号之后除了刚加上那会儿聊过两句之外，好像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过——都是他主动找自己。
　　简京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大渣男，不免有点羞赧。明明是自己要了AWP的微信，AWP还那么麻烦专门为自己注册一个账号，结果自己却列表躺尸……
　　不合适吧？
　　进入素质广场之后，简京有心多跟AWP聊天。
　　他开口一记直球：“太有缘了！”
　　“我这几天都没打游戏，一上线就排到你了……你现在玩多少个小时了？”
　　AWP计算了一下：“……差不多快八十个小时？这些天你不在，我也……”
　　他的声音有点微妙，“也没打游戏。”
　　简京就说：“下次微信叫你。加了你的微信之后就没主动说过话，实在不太好。”
　　“没关系，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AWP声音低下来，像絮语一样温柔。
　　简京顺着他的话讲：“这几天确实挺忙的。”
　　AWP问：“那你现在在直播吗？我进你的直播间了。”
　　“好，我，Q站Kar98K，Pick me up！”
　　AWP那头操作了一阵之后，说：“那天你说自己是主播之后，我特意下了Q站的客户端。”
　　简京还没待讲话，就见分频的弹幕爆发出一大波礼物，系统提示：“AWP 送出二乔玉兰 *10”。
　　简京“哇”了一声，“来就来了还送礼物的吗？不要，你自己留着啊，一起玩游戏已经有缘了。”
　　AWP：“我们会一直有缘。”
　　“……老哥，你别这样，我有点怕。”
　　这个人……
　　也突然咖喱GayGay？
　　话不多说，飞机一响简京白养。两个人坐在机舱里商量跳伞的地方。
　　简京标点在监狱，表示对这个地方念念不忘。念念不忘必有回响，AWP也标点在监狱里，笑着调侃：“今天喜欢坐牢吗？”
　　落在监狱之后很快清场，两个人悠闲聊天，就跟度假一样。
　　也没聊什么，就是东拉西扯一些小事，聊东聊西，聊些鸡毛蒜皮。
　　简京先说，“我刚坐下没两分钟就开了直播，现在手还生呢，待会儿靠你Carry。”
　　他提高声音，问：“能不能带我吃鸡？你行不行？！”
　　AWP：“讨论一个男人行不行，这不好吧。”
　　简京笑出来：“你不要随便飙车啊，我们直播间很清纯的。……我发现和你真的是有缘。第一次双排碰上你，第二次单排碰上你，刚刚单排又碰上。这都是什么缘分啊？”
　　停顿了一下，他弯起眼睛：“但其实吧，一直和你玩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有缘，而是因为……你真的行！很行。很强，真的很强——我讨厌菜鸡。我就喜欢你。”
　　简京一开始玩游戏的时候排到过很多菜鸡。其实谁都有菜的新手阶段，所以他脾气很好一般不骂人，笑嘻嘻地打一局，但绝对不会再接受小菜鸡的邀请一起开下一把。
　　毕竟，绝地98K小王子的下一把是给另一个需要拯救的小菜鸡准备的。
　　弹幕简直啧啧有声，
　　【你们直男都打这种直球的？‘我就喜欢你’？】
　　【你又Gay我们A哥了？】
　　【哇九哥这波求生欲很强了】
　　AWP想了想，开口：“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简京一听，笑嘻嘻自嘲：“那那那我，我其实好久没打了没手感。今天可能要犯罪，你不准骂我菜。”
　　AWP放低声音，温柔地叫他：“我们走了，跑毒了。——不嫌你菜，待会儿如果意识到自己菜的话，就主动一点，好不好？”
　　“主动做什么……？主动上交八倍镜98K？你刚刚还不是这样的，你刚刚还给我看了好东西的！”
　　“——没有，我说，主动一点，躲在我后面。”他声音带笑，“主动一点躲起来不要刚枪不要莽，好不好？我保护你。”


第20章 Gay人技术和擒鲲巨猿
　　047.
　　“——没有，我说，主动一点，躲在我后面。”他声音带笑，“主动一点躲起来不要刚枪不要莽，好不好？我保护你。”
　　简京觉得……
　　简京脸有点烧头有点晕心跳有点快，什么都没觉得。
　　他脑子里回旋着“这个人是不是在Gay我”的黑人问号。弹幕问他【被Gay了难受吗九哥？】、【被Gay伤不伤身体啊？】
　　AWP宝刀未老老当益壮壮志凌云，离开监狱之后在防空洞收了两队人头。
　　但两个人揣着一大堆珍贵的物资，到最后还是没有吃鸡——被穿着吉利服藏在茂盛草丛里的嘤嘤怪偷袭了。两个嘤嘤怪，猛地从草丛里窜出来举枪突突突狂扫——还拿的是M249机枪，差点给简京吓出心脏病。
　　缓过气的时候简京就倒地了，AWP独木难支被两个草丛怪集火，击倒一个之后变成了盒子。
　　AWP感到羞耻。对枪居然没有对过这种草丛老阴比，他惋惜地叹气，“就差最后一颗子弹。”
　　一屏幕被吓出心脏病的粉丝群魔乱舞，简京长吁一口气：“这个游戏……实在是太考验人性了。我害怕。”
　　AWP：“……下局去P城打架。”
　　简京要找回手感，愉快地同意了去P城的建议。
　　双排一直到差不多十一点多，打了四五把，只吃了一次鸡。简京充分觉得可以做一期视频，就叫“绝地大陆的103种死法”。
　　一局里可以倒地四次，被轰炸姬炸死、开摩托摔死、被偷屁股偷死、跑毒高空坠落摔死。AWP真的脾气太好，简京都不好意思叫他救自己了，死活要一个人安静地迎接死亡，把直播间的BGM切成《亡灵序曲》，又改了直播间名字叫“性感九哥在线等死”。
　　他让AWP赶紧跑毒进圈。就是这唯一一局，没有简京用非洲人的气场影响大局，AWP单人双排吃鸡。
　　简京回想起自己开场说的【我讨厌菜鸡】，只觉得耳光被打得啪啪响。
　　弹幕也冷嘲热讽：
　　【绝地最菜男主播，关注了】
　　【九哥你今天是真的菜】
　　【怎么了怎么了，见过可可之后还没缓过劲来呢？】
　　【是不是女装后遗症？？？】
　　简京把鼠标键盘往旁边一推，“哗”的一声，非常愤怒：【宝宝不高兴了，宝宝有小情绪了！哇你们不仅不安慰我，还笑我菜？信不信我明天又咕咕咕不直播啊？天干物燥小心我闹。】
　　【又咕咕咕？？？又这个字EMMMM】
　　【可快拉倒吧，绝地最菜主播】
　　排进下一局进了素质广场之后，AWP笑他：“宝宝不开心了，宝宝有小情绪了吗？”
　　他用的麦和耳机大概是专业级的，没有任何电流声没有任何杂音。平时说话声音就是那种苏到上天的攻音，故意压低了声线带着笑意念“宝宝”这种甜腻的叠词，就更……
　　简京一听，突然脸红，马上就没有小情绪了。
　　这个声音，莫名的有点耳熟。
　　“你这个人……我，哎你，你还开着我直播间的吗？”
　　AWP：“我，爱你？——一直没有关过。那，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
　　“再见，我要下播了，明天见——不对，明天可能不见。”简京眼疾手快按下那个“退出游戏”的按钮，不让AWP继续Gay自己。
　　弹幕爆发了一波嘲笑，嘲笑简京Gay人技术过于落后，现在连萌新AWP都Gay不过了只能落荒而逃。
　　简京：【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是直男啊，我也很绝望的。】
　　和假粉唇枪舌剑十个回合，好不容易讲到正事：【刚刚跟他说明天可能不见啊，明天可能又要咕咕咕了，我认真的。】
　　弹幕都是懵逼，【九哥你这不合适吧？】、【就，敲钟回来很有排面了不直播了？】、【见到可可就膨胀了？】、【不要我们了吗QAQ】。
　　简京认真地解释：【是这样，明天我有一个比赛。PUBG高校邀请赛线下决赛，打四五个小时强度很大。如果明天我直播的话，可能也不能打游戏，最多给大家弹弹琴？——如果手疼的话，可能琴也弹不了，直播斗地主吧。】
　　【哇那还不如直播奇迹暖暖】
　　【不我要看九哥玩恋与制作人】
　　【滚啦你们，我要看九哥玩贪玩蓝月】
　　【我的鲲已经99级了，把渣渣辉一口吞掉】
　　【呵呵我的擒鲲巨猿一口一条鲲】
　　【操作失误我练出了饲鲲主，一手一头巨猿】（*）
　　简京没有理这些狂热喜欢吞鲲的傻子，说：【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天如果不直播的话会上微博告诉大家的。】
　　直播间暗下去。


第21章 校队和高校赛
　　048.
　　大一学校社团“百团大战”的时候，简京被忽悠进了电竞社，然后被民主投票强行做了校队队长。大三大四的学长们都说“实力为尊实力为尊嘛”，简京不得不接受自己被忽悠瘸了这个事实。
　　简京本来是不想参加什么奇怪的PUBG线下高校邀请赛的，但无奈T大的宿敌基友隔壁P大电竞社发来了挑战信。P大措辞严厉，严正要求T大方面认真对待这个比赛，到时候全国总决赛一决雌雄。
　　简京：不用等到总决赛，现在我一个人就能锤爆你们的狗头^^
　　虽然对这个比赛没有什么兴趣，但饶不过其他社员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简京最终还是提交了报名表。城市预选赛在上个月，就在学校的高端豪华机房里，几个没精打采的网瘾少年顶着延迟，把其他学校按在地上摩擦，以B市积分第一的排名进入了最后的邀请赛。
　　邀请赛全国决赛在线下举行，由Q站全程直播，地点就在T大附近N大的综合体育馆，简京提前去踩过点。
　　PUBG举办线下赛事一个难点就在于人数众多，一场比赛需要百人同台竞技，因此场地极为关键。主办方费尽千辛万苦，把全国众多高校里的优胜者集中在B市，的确是想办一场规格很高的竞赛。——据说主办方Q站是想要组建一支大学生战队，征战澳洲杯。
　　小道消息说，Q站想要盘亮条顺颜值高、满嘴骚话技术好、走位牛逼身法骚的那种队员，最好还要985、211学生，打破外界对网瘾少年学习不好的刻板印象。
　　简京当然对这个小道消息不太相信——毕竟真有这种水平的选手，谁来组大学生战队啊？都是各职业战队当家选手了。
　　在入围最终邀请赛的学校中，T大电竞社的实力很强。
　　PUBG四排队伍首发简京，ID Jing，主狙击手；徐嘉，ID Balance，副狙击手；孙闲 ID Free，突击手；崔宜修，ID Cui，辅助位。
　　简京是Q站排名靠前的技术流主播；徐嘉号称大学城单排SOLO无敌；孙闲当年是T大附中网吧扛把子；而小崔哥更了不得，亚服单排前500，意识超群舔包身法赛过职业选手。
　　见包必舔，不舔不是真男人——崔哥。
　　T大甚至还有超强的替补选手——国内ACM算法竞赛传奇人物SKout，算法圈内都要尊称一句S神——虽然S神在PUBG比赛中只负责看饮水机。
　　简京是在ACM校队认识SKout的。之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以为SKout是专心学术的算法大神；后来见了真人，发现这个人——
　　真的菜。
　　菜、毒舌、幼稚、迷之自信，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简京迷之臭味相投。
　　打CS菜到不行。他发愤图强励精图治悬梁刺股，练绝地求生练了1000个小时，总算成为了电竞队饮水机选手。
　　就这样一支战队，简直是大学生电子竞技梦之队！
　　于是梦之队的成员来到了主办方准备的体育馆里，有点懵逼，有点嫌弃。
　　孙闲：“诶不是，这电脑配置还比不上学校机房？！”
　　SKout：”不是，崔崔，你看他还挂个‘热烈庆祝高校邀请赛在本校举办的横幅？这什么农家乐审美？”
　　崔哥冷漠：“……突然有点不想打比赛了，科科。”
　　简京：“……这次比赛的赞助是Q站，到时候Q站还会全程直播，你们注意一点学校形象好吗？好歹会有小姐姐看啊，你们长点心行不行？”
　　徐嘉：“嗯？小姐姐有点心？什么点心？给我的吗？”
　　“……”
　　T大校园由于就在比赛场地N大体育馆附近，队伍就没有到主办方准备的酒店去，单独从学校出发赶到赛场。他们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基本已经就位了，Q站官方的直播设备安装完毕，解说和主持人正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上沟通。
　　见到他们进来，主持人匆匆忙忙走下舞台，拿着话筒很甜美地对镜头笑：“我是主持人橘子，大家好，这里是PUBG城市高校邀请赛决赛现场。现在第一队比赛选手已经抵达比赛场地，我们可以看到是T大的选手。采访一下，”她把话筒递给崔哥，“请问对今天的比赛有什么想说的？“
　　崔哥面无表情：“没有。”
　　主持人有点尴尬，提着裙摆把话筒递给徐嘉，“T大是这次邀请赛很有实力的一支队伍，请问对比赛有什么期待呢？”
　　徐嘉：“……不、不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在主持人的目光里红了脸。
　　049.
　　主持人非常无奈，只好自己开始解说：“T大是这次比赛不可小视的一支队伍，综合实力强悍，以预选赛积分第一的成绩入围邀请赛。接下来他们的成绩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Q站的摄影师跟在四个人身后开始拍摄，四个人都很不自在，赶紧从前面的比赛台去到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不过随便改装的一个房间。由于主办方的穷酸，这间休息室不是一支战队独享的，而是许多支共享，其中就有宿敌P大电竞社。不过P大目前还没到场。
　　崔哥很有心计地抢占了饮水机位，企图用渴死其他战队的方法获得胜利。休息室暂时还只有T大五个人，摄影师在门外一阵瞎拍之后，放下相机蹲在门外开始玩手机。
　　徐嘉小声问：“这个Q站摄像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没什么好拍的？”
　　孙闲更小声：“不会吧？我们好歹是国内高校的排面诶。”
　　SKout冷漠脸：“拉倒吧，我们一个高校联赛，有摄影和直播就不错了。你还想像人家职业联赛一样有排面？”
　　崔哥：“饮水机选手请你不要发言。”
　　简京坐在角落里，把鸭舌帽压低闭目养神，假装不认识这几个人。
　　赛前常规采访精简到几乎没有，队员被主办方叫过去撸了撸头发，伪装成一群网瘾精致男孩；然后比赛就莫名其妙地开始了。
　　比赛场地是体育馆，一百台电脑被分割在不同区域，比赛房的隔音改装得非常潦草。队员们被工作人员引导入座，看台上也陆陆续续坐上了一些观众。本来不是什么大比赛，但由于联赛主办方很早就打出了广告，Q站官方也对比赛做了宣传预热，到比赛快开始的时候，看台上的观众居然熙熙攘攘，还有些女孩子大声尖叫——
　　简京坐在电竞椅上，听不见外面的吵嚷声音，但能看见一颗颗攒动的人头。
　　崔哥：“这些人有病吧，这种垃圾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孙闲：“Cui选手注意你的言辞，当初是不是你一定要参加的？”
　　徐嘉：”诶好多小姐姐，我三年没见过这么多妹子！现在妹子也喜欢打游戏的吗？“
　　崔哥：“不，她们喜欢的是游戏打得好、长得帅的小狼狗，而不是打游戏本身。详情参看我队队长简京同学。”
　　“——哦。你不用告诉我的其实。”
　　简京用鸭舌帽把刚撸好的头发狠狠一压，掏出自己的键盘和鼠标——还要又骚又珍惜地摩挲一下上面的K&K浮雕。
　　他严正警告三位队友：”你根本不知道Q站是什么时候开始直播的，所以注意一下。“
　　“……卧槽？难道我们在这里说话Q站还会直播？”
　　【偷偷直播被发现了呢】
　　【九哥！土拨鼠尖叫！啊！！！】
　　【我要学习了，我要去T大，谢谢各位】
　　【前排承包T大选手】
　　【哇T大小哥哥都这么好看的吗？】
　　【九哥真鸡儿帅！嚎叫！！】


第22章 高校赛和天才京
　　050.
　　大屏幕切出来舞台上的主持人和解说。
　　“大家好这里是PUBG城市高校邀请赛，我是主持人橘子……”
　　“大家好我是解说乐乐，”
　　“我是解说小柳，今天由我们来为大家讲解这场比赛。第一届PUBG城市高校邀请赛，我们可以看到选手们都已就位，进入了比赛房间。”
　　乐乐：“今天参加比赛的队伍来自全国各地，有B市东道主、全国高校电竞霸主T大战队，他们的主狙击手ID是……是Jing？导播非常灵性地把镜头切给了Jing，三百六十度回旋拍摄Jing选手的脸。Jing选手是我们Q站主播Kar98K，九哥的技术呢，不需要赘言，吹就完事了……”
　　小柳：“至于T大隔壁学校，P大战队的指挥是SUN，SUN这位选手原名孙玄，本科期间以第一作者身份发了四篇SCI——诶不对，导播，这介绍词不对吧？”
　　乐乐：“导播在后面疯狂举牌暗示我们收敛一点。言归正传，咳，孙玄本科期间发了三篇Nature、Science？Sorry啊，这跟我们打游戏的网瘾少年有什么关系？总之我们可以看出他，嗯是一位思维缜密操作严谨的好选手，毕竟发过科研顶级刊物……”
　　小柳：“同样位于地铁四号线学院路上的R大呢，他们派出的选手是电竞赛场上少见的亮色，有两位女选手，一位ID是Jessie，一位ID是Moon，这ID和SUN有点相配哦……”
　　……
　　【干耶？现在打游戏的都是这种程度的小哥哥了吗？】
　　【T大！别拦我，我、我要学习了！】
　　【T大九哥后援会发来贺电】
　　【+V信看九哥（心）擦（心）键（心）盘】
　　【只有我注意到了Sun小哥哥的Nature吗】
　　【不瞒你们说，孙玄真的NB】
　　【天南海北孙玄最美！】
　　选手都已经上了飞机。简京一边聊胜于无地敲键盘找手感，一边简短地和队员交流。
　　宇宙惯例的开场：“跳哪里？”
　　“机场。”
　　“阿京带我们飞。”
　　简京、徐嘉和孙闲迅速降落到机场C字楼房顶上，一人占据一栋楼，而崔哥提早开伞飘荡在空中，观察其他战队的落点情况。
　　还有其他三队人跳了机场，崔哥心里记清楚他们的落点以后，赶紧飘到地上搜索物资。他的运气不错，M16A4配上60发子弹。有枪之后就心里安定，他开始逡巡搜索。
　　前期避战的策略操纵下，虽然机场跳了四队人，但是在简京搜完C字楼一栋楼之前，都没有和其他人直接对上。他握着自己手里的八倍镜98K，凝神听着远方的枪声，果断决定：“走，黄点。”
　　051.
　　小柳：“看形势T大是准备继续就近搜楼。”
　　乐乐：“好的，导播很灵性，现在给到了M大战队突击手的视角。M大四个选手分别藏在两栋楼里，离T大很近。T大很可能会上这两栋楼。T大的选手还不知道楼里有人，现在敌在暗我在明T大有些危险了。”
　　小柳：“我们看看，Cui选手翻窗进了小楼。他上了二楼。——M大突击手EE就藏在三楼楼梯口！EE屏息等待，如果Cui继续上楼就会被阴。Cui——Cui在干什么？Cui试探性地上了两级台阶，他发现了EE！EE的反应很快，喷子一枪，Cui闪避了没有打中！Cui的UZI喷到了EE身上，奈斯——”
　　乐乐： “等等，EE还有队友在身后！EE队友Retain的AKM两枪点到了Cui的头上，Cui被击倒了！Cui被补掉淘汰了，EE被队友救了回来。”
　　小柳：“哇这波交火很激烈，我们看看——我们九哥在做什么？他听见了声音，他准备做什么？他现在到了另一栋房子里，好的他开镜了对准了窗口——EE突然从窗口闪过被九哥的98K一枪爆头！Jing为什么会知道EE一定会经过这个地方？”
　　乐乐：“……是这样，我们分析一下，刚才EE在舔崔崔的包。Jing预料到他舔完包之后一定会经过这个窗口所以提前守住，思维很敏捷。好的现在楼里还有一个EE的队友Retain，Jing会怎么做呢？”
　　小柳：“丢雷，他朝窗户里丢了一颗雷拿了EE的一个人头，Retain绕另一个方向跳窗跑了——Jing果断穿过一楼在窗口看见了Retain，好的M16红点拉枪爆头，Nice双杀。……嗯，Jing在预选赛里就是人头王。”
　　乐乐：“说到这个技术问题啊，小柳你知道今天到我们现场的——除了赞助方Q站以外，还有一些战队的经理吗？好像WWB和WQG的经理都到了现场，我们虽然是个大学生比赛，但还是很有排面的……他们估计是想找一些好苗子了。“
　　小柳： “我们乐乐先强行Cue到赞助商，非常有求生欲望了——导播刚才又是一波绝望举牌。然后含蓄点出我们很有排面这个事实，很奈斯。那你看WQG和维稳办的经理可能欣赏谁？”
　　乐乐：“我肉眼观测可能是Jing选手了，毕竟是Q站大主播九哥。他呢，打法甚至让我看到了余哥的影子，很凶很聪明，有点东西……嗨，但是说这个有什么用？人家T大学神高考状元，哪里会去打职业哦？”
　　小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Jing也就是我们九神，高三毕业的时候去SKG战队试训过的，本来都准备签约了，但后来又莫名其妙黄了……”
　　台下是一阵接一阵粉丝的惊呼。导播迅速在选手的OB中切换着画面，一给到简京的视角，女孩子们的尖叫就要掀翻房顶，弹幕也突然一阵爆发。
　　……
　　“……其实Jing这个选手怎么说呢——”
　　“是个好选手。”
　　“刚才那个三百六十度回旋停车下车扫射，操作确实秀，拉枪简直准到没朋友。但是他还可以做得更好更冷静一点的，刚才一对三还是太冲动太莽撞了。作为主狙击手，应该时时刻刻为团队利益考量，不应该把比赛变成个人秀，更不能贴脸和别人对刚——”
　　“我同意你的看法。可以看出来，来导播放慢一点，——我们看刚才Jing的拉枪0.5倍速，他的操作非常细腻，拉枪爆头线非常准确，节奏感很好。”
　　“不出意外又是一个天才选手。但是，可能是KaiserK对FPS游戏影响太大了，我们可以看见Jing的操作有很明显的模仿痕迹；甚至他的莽和秀，都和早期可可在北美的节奏韵律类似——”
　　“如果是在职业赛场，他的一对三绝对会被点死，刚才成功1V3只能说是对面实力不够，被他按着摩擦。”
　　“是这样，刚才被打的H大战队已经全员淘汰出局了。我们看一下最后一位选手的死亡镜头，可以看到Qazz是愣了一下才开枪的，就差了这零点几秒最后一颗子弹，不然S大就要拯救世界了——”
　　“如果是在职业联赛上，这种低级错误选手们绝对不会犯的。”
　　“我突然觉得不对，乐乐，我们现在是在用职业选手的水平要求这群大学生了。可以说Jing一个人把这场比赛拉高了几个档次，他的个人实力确实要承认。但是这场比赛呢，他一个人秀就不好看了，就像大学生欺负初中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论坛体！
　　主题：双K女孩！我哐哐哐跪下给你们磕头了！太厉害了！
　　0L：双K女孩有混本区的吗！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哟哟切克闹，双KCP真好吃
　　1L：……我老了大概跟不上时代了，双K是个啥子哟
　　2L：哈哈哈双K姐姐你们太厉害了，微博超话都开起来了
　　你们大手产的粮是真的好吃，我决定吃两周粮看看双K行情再决定粉不粉你们家
　　3L：别人家是真主发糖粉丝嗑糖，你们双K是先产粮再有真主互动，也是real心大了
　　4L：双K姐姐们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这一对拉郎真主居然真能互动发糖，怎么说，心若在梦就在？
　　5L：怎么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6L：怎么说，人若没有梦想，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7L：怎么说，志当存高远？那我手动艾特双K姐姐，你们有想到过今天吗？你们粉这一对的时候，好像可都根本没有露过面啊
　　8L：怎么说，大鹏一日因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中国装电视台装电视台，采访双K姐姐们，当时是九单箭头可，你们是怎么萌起来的？
　　9L：代表我自己，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就是觉得有梗好玩人设比较好立。退役冷酷大神 X清新甜美粉丝主播，这种人设有哪个脆皮鸭女孩能忍住不搞？有、哪、个？！
　　10L：哇这个人设……有点想搞，我能申请一张粉籍证吗？
　　11L：许多年以后，面对微博，双K女孩摸着搞过的CP，又再一次回想起九和可的年轻美貌。
　　12L：怎么说，人生最精彩的不是实现梦想的瞬间，而是坚持梦想的过程？双K姐姐请你们继续产粮，这一对不当RPS看都很好嗑。
　　13L：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拥有隐形翅膀~
　　14L：……怎么说，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下章可可出场。
　　可可：你别过来我怕猪


第23章 可可与京京
　　【不！我觉得好看！我还想再看九哥一百年！】
　　【卧槽高校赛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不评价实力，帅是真的！】
　　【好看的人不会犯错！】
　　和弹幕同期的声音还有小姐姐们的尖叫。
　　“笋笋！那个T大小哥哥看到了吗？简京！我们九哥——他好帅我要窒息了！”
　　“左琦你搞清楚一点：他是我校敌人。你说你是来为我校加油的还是为他？”
　　“……我，我——啊笋笋，这不重要，友谊第一友谊第一，他，好，帅！”，嘶哑尖叫的女孩转过脸，正准备义正辞严地反驳身旁的闺蜜，却突然瞠大眼睛，好似看见了什么东西，压低声音用气声说，“——哎，笋笋，笋笋你看旁边那个人。”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鬼鬼祟祟一阵气声：“那个男人，反扣着棒球帽的那个——”
　　笋笋顺势看过去。
　　一群激动尖叫打call的电竞女孩和面红耳赤的网瘾少年中，那个反扣着棒球帽的脑袋特别突出——
　　首先是高得突出，比身边的人高出一头。
　　笋笋再定睛一看，主办方设计的群魔乱舞灯光下，那个人五官轮廓极其深刻，四分之三侧脸优美到恣肆；甚至从帽子里窜出来的一小撮头发，都泛着鸦青到神秘的紫色；甚至半边黑色的大口罩，都挡不住他浑身的光芒。
　　那个人被激动的粉丝们挤在角落里，仰头看着大屏幕转播的比赛。灯光给他涂下浓重的阴影，可是就是在这样的阴影下，他仍然好像在发光。
　　“好、好帅？是、是不是——”
　　窒息了窒息了，要不得要不得。
　　052.
　　“嘘——别吵，我偷偷拍个照Po上网。”左琦拿起手机，鬼祟又迅速地连拍了好几张，趴在闺蜜肩头小声说，“帅的，真的帅。”
　　“不是，你看他，你没认出来？这个人他侧脸好像可可！”笋笋捞过左琦的脑袋，夺过手机仔细辨认。
　　“……啊？——像！”左琦两指放大手机屏幕，再抬头盯着那个角落里的男人，有点不可思议，“是K酱？是可可吧？”
　　笋笋用手肘捅了捅左琦的腰，“刚才都没看到他，好像他才刚进来。我们挤过去看看？”
　　两个女孩子拨开人群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挤到靠墙角，靠着墙壁看离自己不过三米的那个男人。
　　左琦手速极快地偷拍了两张背影，Po到自己的微博里：
　　今天依然喜欢可可：在PUBG城市高校邀请赛现场！好像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图片][图片][图片]
　　前面那个男人好像发现了两个女孩在背后的偷拍，偏过脸来看了她们一眼，又转头看大屏幕。
　　他微微垂下眼睛，灯光的阴影间隙里，他神情模糊不清。
　　“琦琦，上！问他是不是！”笋笋后退一步，一把把左琦推上前。
　　左琦被猛地一推，脸上的神色一时间非常扭曲。她堪堪在那个人身后停下，转头冲笋笋龇牙咧嘴半分钟，才抬了抬手，鼓起勇气拉了拉那个男人的衣袖，轻声问：“你、你好？你是不是余轲啊？”
　　那人回头，竖起手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左琦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捂住嘴捂住即将溢出口的尖叫：“——啊是可可！”她转头拉过笋笋，“我、我们是你的粉丝可以合影吗可以签名吗？”
　　余轲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她们，“等比赛结束，好不好？”
　　左琦和笋笋都猛点头。
　　笋笋低头快速发微信：
　　-卧槽啊琦琦！真人！活的野生的可可！！
　　-我现在需要一百个表情包表达开心！
　　-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左琦抬头看了笋笋一眼，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妈耶这太走运了我现在需要速效救心丸！
　　-我马上要过呼吸了我不行了！
　　-好鸡儿帅！
　　*
　　场上战局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决赛圈已经刷了出来，场上还剩下四支队伍。T大剩余三个人，其他队伍都只剩了两名队员。T大运气不好，刷在了安全区外面，正在小心翼翼地向圈里伏地爬行；而圈内的两支战队开始了激烈的交火。
　　系统刷新提示两人被淘汰，场上只剩下了三支队伍。
　　简京蜷缩在树后。他在坡下，很确定有一队人在坡上，还有另一队不清楚藏在哪里。
　　他尽量藏好自己的位置，然后朝坡上的小房子开镜瞄准。
　　不在。
　　“现在是P大占据主动地位，他们已经知道了其他两队人的位置——”
　　导播把画面切到P大指挥孙玄的视角，粉丝一阵哗然。
　　原来P大两个人伏在简京不远处的身后，一动不动。由于视角被卡死，他们没有被T大发现。“看来他们想玩一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看能不能成功了——”
　　简京依然没有发现人影。
　　很不对劲。
　　很安静。
　　会在哪里呢？
　　……绕后？
　　他猛然旋转视角，在山坡的边缘看见了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就在看见的那一秒钟，他手里M24清脆的声音刺破平静的空气。一枪击中，他更加冷静。
　　“东南。”他轻声说。
　　Free不用他的报点，已经冲上去和上面还剩下的一个人对枪了，激烈的交火声过后以一换一，Fire和第三名的战队同时被淘汰。


第24章 女粉丝和可可
　　053.
　　就在这时简京突然中枪被打中身体！
　　令全场沸腾的是他居然一跃而起回身一百八十度，毫无停顿地拉枪扫射！他被集火两秒，被击倒，但在粉丝的惊呼声中，突然响起一阵雷声。结算界面切了出来：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导播来切一下最后的画面，我们可以看到——T大副狙击手Balance几乎是和98K同时动作，98K准备好旋身扫射的时候，Balance的雷已经捏好只剩一秒钟的引线了！是这样，两个人其实早就发现了P大队伍的藏身之处，提前计算好了勾引他们出来——”
　　“T大这一波演技可以颁奥斯卡了！第一局我们恭喜T大积分第一成功吃鸡！五分钟后开始第二局比赛。”
　　简京觉得头被耳机夹得有点痛，他摘下耳机，捏了捏手指。崔哥转过来，锤了他一拳：“可以，队长很强。刚才那波演技牛逼。”
　　转播的画面正好切到他脸上，他微微翘起唇角，笑容带着骄傲和懒散，眉眼都很疏朗从容，是一种英俊的少年气。导播有点流连他的面孔，过了好久才切到观众席。
　　第二局，T大排名第二。
　　第三局，T大排名第四。
　　第四局，T大排名第一，吃鸡。
　　第五局，T大排名第一。最后，总积分和第二名拉开七百多分。
　　PUBG城市高校邀请赛决赛第一名，T大。
　　*
　　简京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浇去。
　　水珠冰凉沁人，从额头滚到脸颊，汇到下巴，然后簌簌滴下。连续集中精神比赛四五个小时，他有点头晕眼花，用冷水才能稍微清醒一下头脑。
　　脸上扑了好几捧水之后他直起腰，抬眼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挑起一点笑容来。
　　唇角微翘，眉梢上扬，眼睛眯起一点点，漆黑的眼珠被纤长的睫毛稍稍遮挡。
　　总而言之是很出众的颜色。
　　他是落荒而逃逃到偏僻的洗手间来避难的。
　　打完比赛回到后台接受完MVP采访之后，他正准备往休息室走。还没到门口，就被一群女孩子团团围住要微信要电话要加四蒂姆，引起了一阵骚乱。
　　他被抓住，晕头转向地合照签名。甚至还有高中女生要一个“高考加油”的To签，他还真的画了一个笑脸签了一个“我在T大等你来”。后来粉丝实在太多，他左冲右突，抓住机会绕了一大段远路藏进洗手间里，总算躲过了这群热情的女粉丝。
　　——他不懂怎么应对女孩子，虽然在直播间里骚话讲得飞起，但默认看直播的都是一群跟他一样的小傻子。
　　是女孩子哦！简京一路读书上来，小学不懂事的时候还见过散发着清香的女孩子；初中高中就全是理科实验班，班上女生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唯一暗恋过的女孩还输给了游戏。
　　到了大学，在T大计算机系这种院系，女孩子基本绝迹。他从小就没有和女孩子这种生物相处的经验，只能落荒而逃。
　　女孩子……可爱。
　　他有点害羞。
　　忽视落荒而逃的小插曲，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大大露出一个笑来：今天又是了不得的网瘾少年简京。
　　啊，勇敢的少年简京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强呢？
　　洗手间的门被从里面推开。
　　简京低着头继续用水浇脸，直起腰来的时候注意到身旁站了一个人在低头洗手。那个人的棒球帽压得很低，还很变态地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只能分辨出很高，比一米八完美身高的简京还高出半个头。
　　简京忍不住仔细打量镜子里的对方——是真的很变态，在洗手间还戴口罩。
　　他的目光从下往上剐：纯黑的T恤，衣摆被潦草地系着，一截腰线若隐若现，T恤上的印花是潦草的英文字母；然后到领口，锁骨隐隐约约带点色气；再往上就是大黑口罩挡住了大部分五官；然后是哑黑的棒球帽刺绣着白色的字母K，有一点点露出来的白色线头……
　　K……？
　　054.
　　然后简京就看见对方摘下口罩，弯起眼睛用那种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简京心里爆发出一阵土拨鼠尖叫，但表面上却僵硬地站在原地，脸瞬间发烧烫红。
　　是可可！
　　啊！尖叫！
　　可可可可可我刷爆啊！可是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啊，这样不行啊简京你要振作一点好不好！先打个招呼！
　　简京僵硬：“可、可可？”
　　余轲：“阿京？”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一直在看比赛？”
　　“对，你打得不错。”
　　简京想，啊可可他夸我了……他、他他夸我了……
　　还晕着呢，余轲说：“出去聊会儿？”
　　简京就晕晕乎乎跟在他后面，突然警惕地问：“可可你没被粉丝发现吧？会不会有人堵你？”
　　余轲单手推开门，腾出手来挂上口罩，声音闷在口罩里，不太清晰：“有，但我跑得快。”
　　简京觉得他有点可爱。


第25章 聊天与沉默
　　“我们去哪？N大这边我不是很熟……”
　　两个人最后到了N大校内的一家咖啡馆。
　　坐在最角落里的位置，余轲才取下自己的大黑口罩。简京假装低头看菜单，不敢直视电竞圈排面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
　　每次都是余轲先开启话题。
　　好好一个接受媒体采访时能说两个字就不说三个字的冷酷狙神，硬是在骚话胜过全Q站的简京面前艹了一个话痨人设。
　　余轲先说：“我这次回国之后，大概就一直待在国内了。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在做游戏对不对？”
　　“是是是，在做哪种游戏啊？”
　　“大逃杀，具体细节还要保密。”他思索了一下，看着简京笑说，“但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我们现在还在写主程序，没有具体细节。”
　　简京问：“是绝地求生这样的大逃杀吗？”
　　“不是，绝地求生太需要运气了，没有太多战术发挥的余地，跟我的想法不太一样。”
　　“现在已经开始写主程序了？可可你原来在……旧金山，湾区？那为什么要突然回国？在湾区不是氛围更好吗？不管是写游戏还是建立初创公司。”
　　“啊……这个，”他想了想，“那边是更好一点，但我不喜欢美国人。”
　　他耿直地重复一遍：“不喜欢他们。”
　　简京觉得好奇。在媒体的采访前，可可从来没有表现过这种政治性的好恶，经常被问起刚出道的时候待在北美战队TRAC的经历，都是“不错”两字一以贯之。
　　简京字斟句酌：“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受到过种族歧视。”余轲很坦白，用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简京，就像在看春天的树和日暮的云。
　　一瞬间简京甚至恍惚觉得，他们不是在讨论“种族歧视”这种宏观话题，而在喁喁私语“今晚月色很美”。
　　简京在那种眼神下有点惊慌，忙问：“可可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去前面点单。”
　　余轲翻了两页菜单，手指一点：“要冰焦糖玛奇朵。”
　　很甜很甜的焦糖。他弯一弯眼睛，看简京起身。
　　简京在心里“哇”了一声，想起自己出去装逼都点苦苦的意式浓缩咖啡，一口闷干尽显男人底色。——被SKout嘲笑“老牛喝水”式闷灌法。
　　没想到可可喜欢比热可可还甜的焦糖。
　　有点甜。
　　055.
　　点好单再回来的时候，余轲正在打电话，一只手扣着手机。简京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尾音：“……还好，……你们先走。”他的表情不太高兴，有点漠然的厌世感。
　　——可能只是长相过于……用一个时尚圈的词，叫高级，一旦不笑都很冷漠厌世。这也是余轲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媒体圈艹好了冷酷狙神人设的原因。
　　但一笑起来，那些女粉丝就心都化了，只想说亲亲抱抱可可真可爱。
　　说起来简京还收藏了很多动图，短暂几秒，打赢比赛之后可可从冷酷魔王蔑视表情切换成笑容的瞬间，弯起眼睛的温暖笑容盖过有攻击性的容貌，简直让人心都软成一团猫耳朵。
　　简京坐下。
　　他觉得不能让可可再奋力找话题了……真的很尴尬，刚才说话简直像可可答记者问。
　　“嗯，那可可你今天为什么来看这个比赛啊？”
　　“我就住在N大附近，离中关村很近，碰巧来看看。……你打得很好。”
　　一谈起技术性话题余轲变得严肃，收起笑容：“但第一局最后太莽撞了，连解说都看出来了。不过莽撞，也不是你个人的问题……”
　　他话音绕了几个圈，“我猜，是队友跟不上你的节奏，对不对？”
　　简京不好意思承认这种明显自夸的问题。他不正面回答，反而问：“比赛你全都看了吗？”
　　“全都看了。你打出的几个盲狙甩狙，都很不错。”
　　“……等等啊，突然反应过来，哎可可你也玩PUBG吗？你现在也玩这个游戏？”
　　余轲失笑：“不然我为什么要看PUBG比赛？”
　　“啊？……那、那我能不能，嗯……”简京支支吾吾心心念念犹犹豫豫，“加一个steam好友？回去一起玩好不好？”
　　“我的steam ID，……YuKe_K，下划线在e后面。——你有没有想过去打职业？队友会比现在可靠得多。”
　　简京心念电转：“之前想过，高三暑假去SKG试训过。”他抬起脸，叹息一样，“然后因为你……，我就不想打了。”
　　“……”
　　咖啡被服务员端过来，余轲手捧着冰凉的杯子，默默喝了一口，才说：“那……挺好的，打职业很苦的。”他偏过头看窗外。
　　简京“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看过你的纪录片，”他偏头，露一点笑影子，“很累吧，每天训练十六七个小时，看起来就很枯燥。我觉得很难坚持。”
　　话是这么说。简京想起前段时间受到的一些试训邀请。
　　其实真的很向往。
　　他鼓足勇气收集好所有青春期的叛逆，走到SKG的门前，是因为前头有个可可。当可可不在的时候，有些努力和坚持就一无是处——他终于还是回到了原位，勇气一下子消散在风里。
　　那些抗争的勇气说到底也不过是余轲给的。不过是偶像给的。
　　不过是“我在SKG等你”那句，已经食言的承诺给的。
　　余轲点头。
　　“很难坚持吧，就是每天训练那么久。可可你打了那么多年，到底是为什么能坚持下来啊？……甚至最后手伤那么严重，还打了西雅图站。”
　　余轲简直不假思索：“是想证明自己。”
　　他微微垂下眼睛：“没有人支持我，我就要证明给他们看，我喜欢的和他们主流的事业，并没有高低分别。——至于，打最后一场major……是最后，想安慰你们，算是给我们所有人一个稍微圆满的结局。”
　　话题为什么老是往退役上引！
　　简京扯开话题：“所以现在不把游戏当职业了，只是单纯地玩，就挺好的。我还在PUBG里遇见了一个，嗯，技术很好的萌新玩家，一起打游戏很开心——玩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呀。”
　　余轲低头啜饮他甜蜜的焦糖玛奇朵，翘起唇角闭口不言。


第26章 地铁回校与带粉直播
　　056.
　　*
　　简京收到SKout的微信的时候，正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三站路，稍微站一会儿就到了，他单手拉着扶手，大拇指费劲地点开微信的那个小图标。
　　SKout：阿京你去哪了？回城技能发动了吗？
　　SKout：我们先走了！
　　简京回他：突发情况先溜了。现在在地铁上。
　　SKout秒回他：好多妹子问我要你的微信，我都没给~
　　SKout：嘻嘻~~
　　简京费解地问：所以你鬼畜的波浪线是怎么回事？
　　SKout就等他这句话了，噼噼啪啪一顿回复：是这样，今天真高兴，发生了一件好事~
　　“你想不想知道啊？”
　　“算了我说了。KaiserK今天在现场看我们比赛，然后被认出来了。”
　　“我搞到了一个签名。”
　　“嘻嘻嘻。”
　　简京：……哦？
　　SKout：就签在我护腕上~
　　他还发了一个表情包，该死的熊猫头一副浪荡的表情，“我想挨一顿毒打。”
　　简京：那真是恭喜你，/微笑/微笑/微笑。
　　SKout疑惑而茫然地问：哎你都无动于衷的吗不嫉妒我吗略略略？
　　简京：无动于衷.jpg，我看你需要一顿社会主义的毒打，需要被我挫一挫棱角。
　　SKout摸不着头脑地丢来一张实拍，护腕上飞舞的“KaiserK”恣肆凌厉，完全不像可可本人带给简京的印象。
　　——本人给简京一种什么印象呢？
　　只是见过两面相处过几天，简京坚定觉得，余轲本人是那种，温柔到滴水的人。
　　长得这么好看，就算真的是媒体口中最难搞的冷酷狙神，简京也要说“我永远喜欢他”，更何况本人这么好看这么温柔呢？
　　好看的人是不会犯错的。
　　彼时简京不知道，人分两面，迷人的有时候是面具。爱情也是这样。
　　N大离T大不远，看看微信微博就过去了。地铁上他找到位置坐下之后，确实刷起了微博。
　　大号@消音Kar98K的评论和私信里全都是“催稿催稿九哥什么时候出视频！”，数不清的艾特他没什么心情看，切了小号登录。
　　他的小号是 @可可世界第一。
　　这个小号平时也不怎么活跃，微博很少发，只关注了一些电竞媒体、职业选手，还有一些在西雅图认识的KaiserK粉丝。他只是看，不怎么爱评论。
　　这会儿刷了几下，就看见几条微博跳了出来：
　　今天依然喜欢可可：在PUBG城市高校邀请赛现场！好像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图片][图片][图片]
　　今天依然喜欢可可：@KaiserK 我天我不仅遇见了可可，还得到了我可的签名！妈妈我永远喜欢他！[图片][图片][图片]
　　今天依然喜欢可可：不仅得到了可可的签名，还捕捉到了迷人的九哥！珍贵的双K签名外套，珍藏Get[图片]
　　下面评论区全是 “可可！我凯撒女孩儿实名羡慕了！”、“同时碰到九哥和可可？双K女孩表示交出坐标！”和“woc路人表示被照片里的小□□到了”。
　　简京暗暗给那条夸照片好看的路人评论点了一个赞。
　　照片里的可可，歪歪斜斜地戴着大口罩，直视着镜头似笑非笑。浓重的阴影涂在他的脸上。从眼珠上透亮折射出的光彩，是整张照片的焦点。
　　似笑非笑，漫不经心。之前说过，不笑，就很冷漠厌世；但冷漠厌世漫不经心，都很惊心动魄。
　　呔！
　　果然好看的人怎么照都不会有错。
　　057.
　　*
　　直播间屏幕还黑着，但直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蹲守聊天的粉丝不知道是谁带了节奏，在黑屏里演戏：
　　【Niceeeeeeeeeee！九哥这波爆头牛逼！】
　　【九哥NE方向还有一个人！】
　　【脚步声有脚步声！】
　　【Kar98K NB ！】
　　有进来的萌新一脸懵圈：【为什么我这里是黑屏啊？】
　　有人一本正经地蒙人：【可能是网络问题，你点一下那个送礼物按钮，送一个二乔玉兰就好了】
　　【九哥奈斯！】
　　【上上上冲啊冲啊干他！】
　　【喂？能听到吗？】简京滑动鼠标，点开OBS开始串流，黑屏的直播间亮起电脑桌面。他抬头看一眼分屏，被弹幕演员逗笑：【你们刚才在演戏？演了几局？我杀了几个人？】
　　【杀了十三个，正要绕后偷袭第十四个人的时候你上来了……】
　　【打扰我们发挥演技】
　　【……】
　　简京随口和弹幕撩闲：【那是我的错？我下播你们继续演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九哥我们爱您！】
　　【九哥九哥帅气的哥哥！】
　　【呜呜呜给您我的心】
　　【！九哥！你知道今天可可在PUBG高校赛现场吗！】
　　只要关键词有“可可”，简京就很容易捕捉到。他回答说：【我知道可可在现场啊，因为我碰到他了。】
　　他保持神秘不再多说，岔开话题：【我今天还是准时上播了，但……】
　　他顿了一下，有点可怜地卖惨：【但手疼，今天不打绝地求生好不好？】
　　有的人表面上不想打绝地求生，暗地里已经偷偷给可可发了四蒂姆好友邀请。
　　可惜可可没回，平时上线时间相当默契的AWP小哥哥也不在线。
　　简京既躁动又有点兴味索然。
　　弹幕受不了，饶过他：
　　【哎呀呀都听你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可爱咯】
　　【那你们想看我玩什么？——先说好，奇迹暖暖不玩，橙光宫斗不玩，谢谢，也不玩黄色游戏传播□□色情制品。对对对，房管封一下卖片哥。】
　　粉丝都很热情，刷了一大片【想看你吞鲲】、【想看你搞Gay】，还有初心粉丝【想看你玩CS：GO】和【CF】，但一位壕粉力压群雄刷了十个二乔玉兰，爆出一屏幕的【PUBG手游了解一下！】
　　简京“哎”了一声，【感谢‘九九归一一小天使送我的花花，那就玩……手游？手游应该不累手吧？我还没玩过，真的。】
　　【今天带粉上车好不好？我先注册一个账号，然后谁第一个邀请上我就带谁——九九归一一小天使要玩吗？玩的话就四排。】
　　粉丝对此表示了极大的热忱，隐藏在社会主义粉丝中的资产阶级坏分子都不甘示弱地刷起礼物来，表示【九哥我也要上车！】，一时间二乔玉兰在Q站首页刷屏。
　　Q站创始人学植物出身，Q站的礼物设置很神奇。二乔玉兰是最贵的礼物，折合人民币1314元，一旦有人送出，就会在Q站首页显示，还能附带清除直播间其他弹幕、播放一大波本人弹幕的特效。
　　送了十个二乔玉兰的九九归一一害羞地又刷了一个二乔玉兰，用满屏弹幕表达激动，【九哥呜呜呜你真好】。
　　因为送礼物的粉丝太多，简京不好厚此薄彼，【那后来的排个队好不好？就按送礼物顺序排，前五个粉丝上车。对，一毛钱的狗尾巴草也算礼物……你们都不要送礼物了，钱留着自己花——我不缺钱的，如果哪天我真山穷水尽了一定会疯狂暗示你们的，疯狂暗示懂吗？现在先等着我去下一个手游……对，还要调试一下手机直播端口。】
　　直播间屏幕暗下去。
　　058.
　　简京弄好直播间，改了个名字叫【Q站最菜主播在线躺鸡】，连好耳机和麦。直播间里PUBG手游的界面亮起的一瞬间，简京的ID“给我一把98K”就接到无数个组队邀请。他爆出手速接受了最开头两个邀请，然后问：【九九小天使在吗？来，加一下我。】
　　九九归一一打出一发【ID九九归一一】，简京检索到这个名字，接受了他的邀请。
　　手游的大厅是能够开麦说话的。简京打开小话筒图标，宇宙惯例开场：“Hello ？能听见吗？能听得到吗？”
　　三个粉丝，其中一个是手游最高段位超级王牌，叫Wilde；一个是黄金段位，叫夜莺与玫瑰。还有就是九九归一一，钻石段位。
　　简京刚进游戏，段位最低青铜五。
　　九九归一一开麦是那种活泼的少年声气：“九哥！我好喜欢你啊！终于可以和你一起玩游戏了，我要一直跟着你！”
　　Wilde的声音就显得稍微成熟一点，但也是清朗中正的少年音：“九哥好！”
　　夜莺与玫瑰则是个女孩儿，又甜又软地打招呼：“九哥好啊，我好激动能排上你。我本来只是试试运气，没想到真的排上你了，好开心啊……”
　　航线出现在屏幕上，简京操作有点不熟练，标了个点在R城，不太想去腥风血雨的学校P城和机场。他熟悉了一下操作，有点抱歉：“对不起啊，我操作还不熟，可能会坑到大家。”
　　九九归一一立刻热情地回答：“没事！九哥我一直跟着你保护你！”
　　夜莺也软糯地答应了一声，反而是Wilde在三个粉丝中格外高冷，沉默寡言。
　　航线与R城直线距离最短的时候，三个人同时默契跳伞，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夜莺并没有下飞机，而是跟着航线往附近的水城飘去了。
　　简京疑惑地问：“夜莺小姐姐？你没有跳伞？”
　　夜莺手忙脚乱地操控降落伞，声音急得快要哭出来：“九哥对不起！我以为我点了跟随跳伞的……”但已经飞过R城老远了，她只能尽力飞到水城而不是荒郊野岭。
　　Wilde出声：“我去水城找她吧，我换个方向。”在半空中他高处张伞，往水城走了。
　　九九归一一声音听起来格外激动，“九哥哎，那R城就只有我们俩了？二人世界？”
　　简京笑出声来：“恐怕两队敌人不会同意。”
　　九九切换视角一看，靠近学校的方向和街对面，落了两队人。他张口结舌：“啊那怎么办？2V8？”
　　简京落地之后赶紧冲进房子里搜索物资。目前三队人落在大R城三个不同的方位，初期挺难碰上的，简京倒不是很担心。
　　他担心的是自己太菜。
　　他捡到一把AKM，装上一梭子子弹朝墙上连射试了试压枪手感。九九被吓坏了：“我去我去九哥哪里有人？”
　　“没有没有，练练枪。”
　　手游拥有训练场，简京在开直播间之前在训练场压过两分钟的枪……还是菜的。九九长舒一口气：“吓傻了——哎等等，街上，街上有人过马路！”
　　简京就在二楼，视野极好，稳稳地架好AK拉枪两枪点倒那个悍不畏死过马路的人。他有点吃惊：“这人怎么想的啊？明知道我们这边有人还过马路？”
　　九九跟他吐槽：“说不定是机器人，九哥你知道吗，这游戏里好多人工智障。——不过我都好多回没碰上机器人了。”
　　简京这边世界和平，三队人岁月静好互不干扰搜房子，相比之下夜莺的水城就不那么平静安详了。


第27章 带妹与网恋
　　059.
　　简京只看见夜莺的血突然掉下去大半管。她紧张得声音发抖：“……有人，在我楼上，天哪！”
　　Wilde沉稳出声：“在楼下躲一躲，别冲上去，我来。”
　　简京当然看不见水城风云，只发现过不久，夜莺的血量就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平了。夜莺连声感谢Wilde，“谢谢谢谢你来救我！你好厉害啊！”
　　Wilde问：“有药吗？给你一点药，来舔一下楼上的包。”
　　“你待会儿跟着我，别乱走。——还有两个人在水城，小心一点。”
　　夜莺小声答应了，很温顺的样子。
　　九九听着他们的对话，“哎九哥，我们俩队友，这怎么跟谈恋爱似的？”
　　“就你知道的多，闭嘴，打架专心点。”
　　简京背着一把稳稳当当的AKM，一把Mini14连狙。手游比较容易上手，简京杀了两个人之后就基本明白吃鸡操作了。
　　——当然也是因为段位不高，四排段位被青铜京和黄金莺拉低了很多，如果真是在超级王牌段位对决，大家实力都不掺水。
　　Wilde和夜莺从水城赶过来和简京汇合。R城三队人大乱斗，最终只剩了简京九九，还有另一个超级有缘的水友Tback。
　　这个水友一直躲在R城小仓库里，绝地欧皇搜了两个仓库就肥得流油了。他坚持不懈地在直播间里刷弹幕“九哥我在你后面的仓库里等你！”，简京好奇地摸过去，他就热情地脱下自己的三级头三级甲全都上供给简京。
　　简京谢他，他蹦蹦跳跳要恶意组队跟着简京一块玩。
　　R城刷在安全区中央，几个人躺在圈里随便聊天等着收快递。
　　刷第三个圈的时候，Wilde提议去摸空投。
　　还没等简京兴奋地搓手手，他带上夜莺开上大运摩托直接走了。
　　简京：尴尬。
　　九九有点好奇这两个人八点档一般扑朔迷离的操作，“九哥，这，他们是粉丝吗？怎么跟路人情侣开黑似的？”
　　弹幕默契地刷起【Q站自由婚恋交流区，了解一下？】、【主播惨遭水友抛弃，原因竟然是她！】
　　夜莺有点羞赧，开麦软软地反驳：“没有像情侣，哪有啊……”
　　Wilde笑了一声，“怎么？就许九哥带粉不许我带妹吗？”
　　夜莺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九九被这神奇的网恋操作震惊，啧啧称奇：“九哥果然我们还是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吧？”
　　简京：“滚滚滚，我也要小姐姐。”
　　最终是Wilde凯瑞全场带简京大吃一鸡。超级王牌选手果然技术超群，简京直播间的“最菜主播在线躺鸡”不是虚名。
　　粉丝们纷纷表示还想再看简京跟技术厉害的Wilde小哥哥一起玩一局，简京点进“最近组队”里一看，Wilde这位九年义务教育下的优秀选手，已经和夜莺小姐姐一起开了下一局了。
　　简京摊手：【这件事教育我们什么？】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可以断衣衫不能乱，OK吗？】
　　【甘霖凉，九哥单身狗专属直播间居然也有神奇的喂狗粮操作？】
　　【干耶，有点甜？】
　　夜莺与玫瑰本人在简京直播间的ID也是“夜莺与玫瑰”。
　　她发了一条弹幕，【Q////Q】，又软又少女的害羞表情。
　　简京就说：【别吓到小姐姐了，来我们开下一局。这一局我有把握能凯瑞全场，有谁要上车没有？刚才房管小姐姐有没有排序？一个一个来加我好不好？】
　　排在第一个的就是，
　　——AWP。
　　AWP选手沉默地送了十二个二乔玉兰。
　　C20
　　060.
　　简京用微信疑惑地问AWP，
　　-你在看我直播？
　　-要带我吃鸡，还这么客气？
　　AWP发来一个小句号，然后说：
　　-这么会说话？
　　-来。我ID，给我一发马格南。
　　马格南是AWM专用的子弹。
　　简京跟粉丝通报：【下一位男嘉宾是你们A哥，偷偷摸到我直播间还送礼物。哇这个人是真的土豪——哎不对，A哥是不是还在看直播？】
　　AWP微信发来一句“=。=我还在看”。简京给AWP发过一条组队邀请，又按次序接受了这波爆发手速申请过来的两位粉丝。
　　AWP的人物还是那个眉目清秀凛冽的小姐姐，大风衣猎猎生风。他的ID“给我一发马格南”和简京的“给我一把98K”拥有迷之CP感，一些奇奇怪怪的AK女孩不约而同地刷起“AK”来，囍和嘻嘻嘻爆发了一屏幕。
　　另外两位队友，一位叫别拿我空投，一位叫别抢我人头，一个是北方大妞一个是东北暴躁老哥，ID也是迷之相近。
　　这一局开局跳了人气火爆的机场。机场乱不乱AWP说了算，AWP拿着一把UZI就冲出去搞人。机场差不多跳了六队人，AWP一个人就拿了十二个人头。
　　简京被他抢了三个人头，非常难受。
　　他一直跟着AWP跑，试图追上AWP，用泰拳警告这个男人放弃抢人头这等无谓行为。
　　AWP被他一直“咕咕咕咕”烦死了，一个猛转身，蹲在地上非常坦然地受了简京几拳，说：“别锤了，我开了锁血挂。”
　　简京非常震惊：“Woc兄弟！这过分了啊！”
　　【九哥你怎么那么幼稚呢】
　　【手游不能伤害队友的你清醒一点】
　　【人头抢不过，打架还不赢】
　　简京看弹幕科普，才知道只有手雷才能对队友造成伤害，除此之外队友其他伤害全部免疫。
　　他默默摸出一颗雷，“哥你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AWP很警惕地转身：“你别过来……”他从背上抽出连狙SKS，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简京的脑袋，“小心一点啊，SKS警告一次。”
　　简京一边“嘿嘿嘿”，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奋力朝AWP丢过去——啊，是颗闪光弹，不是手雷。
　　AWP被闪光弹一闪，什么都看不见了。简京趁乱左摇右摆用平底锅猛敲他头，但队友伤害免疫，AWP血量还是健康坚挺的。
　　AWP抽出SKS砰砰砰几枪直接喷到简京身上，说：“别怪我报复。”
　　【可怜的主播竟被水友残忍杀害】
　　【这个男人过于残忍举报了】
　　【画面一度非常无情】
　　【哈哈哈哈哈你们真的好幼稚啊】
　　两个队友倒是没有爆发任何冲突，岁月静好地倚靠在一起在机场制高点塔吊上看风景。
　　同一地点，两种画风。
　　这两个队友自觉有缘，一开局就偷偷摸摸你勾一下我搭一下，简京除了听见AWP的智障台词以外，就听见他们俩的小声交流。
　　“我这里有98K，你玩不玩？”
　　“快快快给我，别被九哥抢了！”
　　“有消音器消音，给你带一个。”
　　“三级头，快来，三级头。”
　　简京跟AWP吐槽：“所以这就是我的粉丝？我们直播间是不是彻底变成了Q站网恋交流中心？”
　　AWP沉默了一阵，突然含笑问：“……那你要和我网恋吗？”
　　“！！！！！！”
　　“无Fuck说，告！辞！了！”


第28章 被Gay与最丑
　　061.
　　粉丝刷起打油诗：
　　【赋诗一首】
　　【人头抢不过, 打架还不赢】
　　【Gay人Gay不过, 搅基行不行】
　　【AK千里来相会, 网恋我俩最般配！】
　　【不行了不行了，真主发糖我要窒息了】
　　简京一时间真的被撩晕了。不过他发誓, 真的是因为AWP的声音过分好听，因为气氛过分暧昧，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对AWP有任何非分之想。
　　总之简京自认为是个宇宙直男。
　　一局结束再开一局。AWP当然是固定队友, 又排进来两个粉丝。
　　连续五把, 吃了三次鸡，简京躺着上了黄金, 愉快地跟粉丝告别。
　　一下播他就疯狂打字控诉AWP：
　　-你为什么突然变这么Gay！
　　AWP发来一条语音，“嗯？”，鼻音撩人。
　　简京被这等攻音苏到不行，默默删掉指责AWP太Gay的坏话。
　　开麦打游戏呢，声音好听就跟现实生活中好看一样有优势。声音好听的人, 没有黑点。
　　简京的声线是清晰润泽的, 给人年龄偏小的少年感。粉丝曾经真情实感地说过，“听九哥的声音就让我想起夏天高大清朗的桦木林”。
　　而AWP显然更胜一筹, 不做作的时候就已经温柔到让人酥软, 做作地压低声线，简京的鸡皮疙瘩都要飞起来旋转跳舞了——是一种, 极其靡丽的苏感。
　　简京严正警告：“你能不能别撩我？”
　　AWP：“……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简京：“Woc？兄弟你认真的？”
　　AWP：“。”
　　简京抓心挠肝在想这个简简单单的句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把高三那年做语文阅读理解的超能力都掏了出来，但综合上下文、联系时代背景、揣摩出题者意图之后, 他还是没能解读出这个圈圈究竟几个意思。
　　简京决心插科打诨。
　　他发过去一张表情包。“我不喜欢你这个小孩，请你马上撤回。”
　　AWP从善如流地撤回了那个“。”，又发来一条语音。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声音带一点沙哑调。
　　简京：……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他飞快关掉微信图标，把手机扣在桌子上，迅速站起来顺手捞过牙刷和口杯走到洗手间开始刷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顺畅得他自己都有点恍惚，跌跌撞撞。
　　AWP这个人……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
　　算了不想了。脑阔痛。
　　脑阔痛。
　　简京一时间觉得AWP大概就是在开玩笑——可这个玩笑也太过分了吧？
　　一时间又觉得他估计是来真的。
　　桌山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简京一个激灵，就看见手机缓缓亮起——不是AWP，而是SKout发来的微信。
　　SKout：阿京来西门烧烤撸串。
　　-快！现在这群畜生吃得比猪还多！
　　-你带两个女生过来，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吃那么多！
　　简京一顿“好好好但女生是不存在的”，恍恍惚惚也不在意自己已经梦游刷过牙了。他披上外套，压着B市五月中旬清凉的夜风就下了宿舍楼。
　　铺面而来的夜风携来一阵草木被蒸发了一整天的清香。简京莫名想起中午喝的那杯香味浓郁的意式浓缩咖啡，又想起可可手里甜蜜的焦糖玛奇朵，那种清澈的楚楚动人的焦糖香味。
　　春末夏初的晚上，有的人开始躁动，有的人还懵懵懂懂。
　　062.
　　隔天简京上到Steam上，发现可可已经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可惜不在线。
　　他暗搓搓视奸了可可的游戏库，发现可可的库存多到惊人。从各种制作优良的单机游戏到大型FPS对战射击游戏，从画面粗糙但内核闪光的像素块游戏到美工精致的大厂游戏，简直买空了整个Steam。
　　简京看着看着，眼睛干干的，想哭。
　　这么多游戏……真的，羡慕！
　　简京也屯了一大堆游戏，很多都在库存里积灰。但每逢Steam打折，他还是忍不住买买买，买空整个Steam让V社血亏！虽然自己游戏多，但看到更多游戏，还是……羡慕！想要！
　　一个诚信肥宅的快乐竟然如此简单，只需要几十块的游戏就能让他满足。
　　可可大概是真的喜欢游戏。简京也是。
　　简京关掉可可的窗口，打开OBS串流开始直播。PUBG的登录界面在直播间亮起来。
　　一进入游戏大厅，就见AWP发来一条组队邀请。
　　——这个人是一直在线吗？一直守着吗？
　　简京没有接受他的邀请。他仍然惴惴不安，无法揣测AWP究竟是什么想法。简京简单跟弹幕聊了两句暖场，开始了孤独的单排。
　　没有AWP，还挺不习惯的。
　　单排第一局，进了决赛圈之后位置不好，被山上的人一把狙蹲死。简京抿着嘴唇开下一把的空隙，微信里跳出来AWP的问题：
　　-为什么不接受邀请？
　　-……你生气了？
　　-你为什么生气啊？
　　还带一个茫然挠头的表情。
　　这什么直男问题！
　　简京：很好我真的生气了。
　　他往下滑动微信通讯录，决心找一个人来一起双排。
　　——就不和AWP一起玩。
　　简京和很多技术主播一起开过黑车，自从和AWP固定双排以后，其他技术主播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了。他指尖跳动两下，直接打开和Nightmare的对话框：
　　-来吗英雄？
　　-风里雨里，绝地大陆等你。
　　Nightmare是SKG战队的突击手，和SKG主力漾神Young一起从CSGO分部转到绝地求生部；但和漾哥不同的是，他……
　　不帅。
　　对，漾漾非常帅，一度被认为是可可走后第二张电竞圈的脸面，甚至火出了电竞圈甚至被央视采访和表扬。而Nightmare，“相貌平平无奇”，被漾哥的热度压得翻不起身。
　　Nightmare夜夜自己不在意这些，但每每被网友拉出来点草，出镜演戏：
　　司考官内部才不和谐！夜夜就每天被队霸漾漾欺压，司考官内部斗争可激烈了！我跟你讲，夜夜每个月被扣的五十块工资，全都是半夜漾漾偷偷给划掉的！夜夜真的可怜到爆炸！
　　可怜到爆炸的夜夜本人：……打、打扰了？
　　夜夜回复简京：
　　-哎，九九你还没睡？
　　-怎么想起和我打游戏？你他妈不是已经有了固定情人了吗？
　　-我算不算插足有情人？
　　简京：
　　-快点上线，嘚啵嘚啵就你话多。
　　夜夜懒懒地打过来一行字：
　　-别急嘛……打完澳洲天命杯，现在放假呢，都不让我休息一下的？
　　-等我三分钟开机。
　　就这开机三分钟里，他一边开机一边打字，把在澳洲发生的大小事跟简京吐槽了个遍。
　　-哈哈哈你不知道那个加拿大队的傻逼，哈哈哈在比赛场地还迷路了！
　　-跟你讲有两个女粉来我们漾房间里自荐枕席！洋洋一开门，嚯，娥皇女英这不是！都吓傻了整个人！
　　-跟你讲，队长来澳洲看我们了，当时全场观众沸腾，一起喊“可可”，跟邪教一样——
　　当时可可宣布退役，SKG的CSGO还剩四个首发选手。
　　其中突破手Refresh年纪也大了，借机会宣布了退役转教练。Eurodo被爆出生病，还是肿瘤，需要休养，也不能继续打。
　　王朝SKG几乎一个月之内分崩离析——这个时候简京才知道为什么余轲手伤那么严重却还要坚持打最后一场比赛：不过为了送别兄弟，用最后一场比赛送别好兄弟。
　　王朝调查团已成绝唱，还剩下两位年纪小的选手Young和Nightmare，都转了绝地求生，直接转到SKG绝地求生分部。
　　Nightmare从SKG的CS：GO转向绝地求生。
　　他还叫可可队长。
　　063.
　　简京：
　　-上线了没？我直播间吃瓜观众都饥渴难耐了！
　　夜夜：
　　-哪有那么快，你这不是强人锁♂男吗？
　　话是这么说着，夜夜还是麻利地打开电脑，火速接受简京发过去的一发组队邀请。简京鼠标轻点开始，匹配进入素质广场。
　　夜夜开麦，声音沙哑地跟简京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hello你们好呀，我是夜夜。”
　　弹幕沸腾起来：
　　【夜魇！！！老公我爱你！正面上我！】
　　【夜夜夜夜夜夜神我吹爆您！】
　　【夜哥！妈耶，今天夜哥跟九哥双排我室友死也瞑目了！】
　　夜夜当然看不见简京直播间的弹幕，打完招呼之后他就开口跟简京聊天，继续他那个澳洲杯段子集锦吐槽。
　　“九九我跟你讲，洋洋简直笑死我。我们不是比完赛了吗然后一起去庆功，洋洋喝醉了追着队长哭，队长整个人设都绷不住了，还得哄他给他擦眼泪……”
　　“当时美国的TRAC也在我们旁边，哇他们都懵逼了，一个个问‘哎他们不是赢了吗？？？怎么搞得好像被我们打哭了一样？洋洋冲上去一边掉眼泪一边骂他们‘臭傻嗨’和‘小饼干’，我第一次知道洋洋骂人词汇库是这样子的！”
　　简京：“哎打住打住——你不要命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基地里你告诉我？”
　　“是啊，没事没事，周漾回家了他不知道我在这里说他坏话的。”
　　简京低声跟弹幕说：【这就是自己作死了，我拦也拦不住。夜神活这么大才真的是光靠命硬。】
　　夜夜那边突然一阵动静，然后就是他惊恐的声音：“Young！”
　　他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洋洋漾哥漾神——别别别打头，不许打脸！嗷，疼疼疼疼疼——”
　　简京：【夜哥凉了，活不过今晚。】
　　那边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然后夜夜伤心地哭出猪叫：“队霸又欺负老透明，垃圾司考官迟早要完……”
　　能听见远远的一声漾哥骂人的声音：“……你滚。离远点。”
　　就是骂人都很帅。
　　弹幕一时间条数暴涨，全是周漾的百万女粉带来的热度：
　　【我洋洋！洋太他妈可爱了快来给我亲一下！】
　　【九哥转告夜哥让漾漾开直播我室友临死想看】
　　【本女朋友发疯狂跑一百圈】
　　夜夜还不怕死地小声告状：“周漾这个人，就是块小浣熊饼干。要不是他长得好看，你以为我会喜欢他？我跟你讲，他哭的视频我都拍了，哪天把我惹毛了我往微博就是一放！哇塞那个场面，你想想，那是什么大场面。”
　　简京长叹一口气不想阻止傻逼找死：“周漾现在打游戏吗？一起玩不玩？”
　　夜夜：“你等等，我叫他啊——我们先退出去等他？”
　　两个人又从素质广场退回游戏大厅里。
　　简京退回游戏大厅里，才发现自己收到了一个来自梦幻ID的组队邀请。
　　梦幻ID，YuKe_K。
　　简京鼠标在“接受”上晃了一圈，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当然果断摁了“接受”，大厅里出现了余轲的人物形象。
　　是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色非洲大汉，留着爆炸玉米头，衣服是倒是正常人装束，但怎么看怎么可笑。
　　简京“噗”地笑出来，跟弹幕吐槽：【哎这什么审美，这也太辣眼睛了吧？】
　　弹幕：
　　【你等等我捋捋啊，这是……洋洋？不至于吧？】
　　【噗哈哈哈哈哈这他妈绝了，盖章绝地最丑没有之一】
　　【漾漾：？？？？过分了啊？】
　　周漾适时上线，他的人物角色就赏心悦目得多，是个穿着小西装的英俊少年人。四个人齐了，简京按下匹配按钮。
　　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跟弹幕解释：
　　【今天四排，我，夜夜，漾哥，还有最丑那个……】
　　【最丑那个，是可可。】
　　【？？？？】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最丑那个是谁？？】
　　【你别跑啊，你再重复一遍，可可？】
　　【可可：？？？？你是猪吗？】


第29章 沙雕粉丝与魔鬼实习
　　064.
　　还是夜夜先开口：“九九你又拉进来一个人？是谁？……这个ID, 嗯……”
　　周漾的声线干净偏冷感：“是队长？是队长对不对？”
　　余轲就和他们打招呼：“是我, 余轲。”透过电流, 他的声音有点失真，不像真人的那种温柔到滴水的音调, 反而有种蔷薇临朽时候的秾丽苏感——甚至很像AWP的那种攻音。
　　简京眼睁睁看着自己直播间的粉丝从一百来万猛蹿上去一截，逼近一百五十万大关，还在持续增长。分屏上密密麻麻的弹幕他甚至都看不清了。
　　电竞圈前后两代排面同时出现在简京的直播间, 人气想跌下去都不可能。简京的直播间人气顺利窜到首页第一, 又是一大批粉丝涌入。
　　简京还在犹豫措辞，不知道怎么跟可可打招呼, 夜夜就操纵人物扑到八百米开外的可可非洲大汉身上：“队长！你终于回来辣！超级想你！队长带我飞！”
　　余轲很无奈：“好说，你离我远点。”
　　周漾也很活泼地跑到夜夜身后，使出一套拳法警告夜夜：“王晨夜你滚远点，别骚扰队长。”
　　周漾不是那种活泼话多的人，甚至自从成为SKG队长之后, 媒体采访都统一口径说他是可可第二、冷酷枪王。
　　只是, 偶尔能放开。
　　简京抿着嘴唇，突然发现他们三个才是一路人。
　　他们一起经历过CS：GO的巅峰辉煌, 那是余轲最好的青春时光。而简京虽然全程旁观, 但终于还是错过。就算认识他们每一个人，简京也终究是外人。
　　可以是粉丝是朋友。但终于没那么亲密, 甚至见了面，都要字斟句酌小心谨慎支支吾吾。
　　简京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自己贪婪的心思，有点兴味索然。明明说好的只是粉丝, 可是见过两面之后就妄想着能侵入可可的生活……
　　想什么呢。想这么多。
　　简京还开着全部麦，正准备打起精神认真打游戏，还没把麦调回队伍频道，突然听见震天的喊声：“Woc是不是可可哥！！！！”
　　一道声音激动得发抖的男声就在原地炸响：“我他妈，这局排到可可了！”简京旋转视角，发现有个人激动地左摇右摆围着可可的光头大汉转圈。
　　这一嗓子，把整个素质广场都唤醒了。
　　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在耳机里炸响。简京头更疼了，赶紧切换成队伍频道。他站在高处，能看见一大波人跟丧尸一样涌到可可的人物附近，争先恐后地“合影”。
　　余轲稍微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问：“阿京？有人狙击到我们了？”
　　简京突然被他点名，跟小学生似的一个激灵：“是，估计是看我直播的粉丝。”
　　一分钟倒计时结束，飞机的轰鸣在耳机里响起，航线出现在屏幕上。
　　是周漾问：“队长我们跳哪里？”
　　余轲还没回答，夜夜就跃跃欲试地在P城标了一个点：“队长来Solo，看谁人头多，我跳P城。”
　　周漾：“滚啊，我要和队长跳一起。”
　　简京：“我也要一起，夜夜你一个人跳P城。”
　　余轲默默在G港集装箱标了一个点。夜夜敢怒不敢言地把自己的绿点拔掉，小声叽叽歪歪着跟飞机往G港去了。
　　当然是落地、捡枪、走位、开枪、清场这样的节奏。
　　065.
　　简京落地一把AKM，风骚走位绕死前头那个人拿了一个人头。正和十米开外的敌人秦王绕柱走位互相追逐的时候，前面穿着小白裙的敌人突然猛回头做出投降的手势，直挺挺地转过来面对简京。
　　简京手快，AKM一颗子弹爆到他头上，那人掉了半管血。但那人毫不在意，继续左摇右摆地投降。
　　简京皱了皱眉，把耳机切到全部频，听见对面激动的声音：
　　“九哥！我是粉丝！别打我别打我！”
　　简京收起枪，不准备继续打，想要跳上集装箱继续搜索物资，突然见左边集装箱上跳下来一个矫健的身影，在空中拿着喷子干脆利落的一枪把对面的粉丝放倒了。
　　是余轲。
　　那个粉丝含冤倒地，仍然器宇轩昂地求饶道：“别别别打我，可可哥别打我……”
　　余轲估计是没有开全部麦，也听不见求饶，低声问简京：“他队友呢？”
　　简京转达：“可可问你队友在哪？”
　　那个粉丝虽然在地上乱爬，但爬得很喜悦：“别打我啦！我队友他们马上来给你们送98K啦！来九哥我们合个影，耶！”
　　简京还第一次遇见这种粉丝。他稍微有点无奈，告诉余轲：“这是粉丝，队友估计也是。”
　　余轲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干脆背上枪跳上集装箱离开了。
　　粉丝在后面幽怨地叫他：“可可哥别走啊，我要把我的SKS送给你……我要如何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荒郊的月亮……”（*）
　　简京甩出AKM一枪，把他打成一个盒子，小声说：“SKS给我算了。”
　　粉丝嘟囔着“好咯好咯也行咯”，简京捞起他的SKS然后迅速跳上集装箱，继续找人打架。
　　但……
　　真的没什么好打的。
　　就在和粉丝周旋的这几分钟，G港已经被清场了，其中余轲的S686枪下7个人头，周漾一把UZI抢到了4颗头。而夜夜一开场就用S1897打下了三个空中的降落伞——所谓中国第一突击手，就是这么风骚。
　　跳G港一共五队人，现在已经全部清场只剩简京这一队土匪。
　　简京萧索地站在高处眺望附近的景色。这是G港少有的和平时刻，绝地大陆写实的风景如画卷一样铺展在眼前。
　　但这样的和平很容易就被鸣笛的声响打破，简京灵活地旋转视角，看见一列车队开着四辆吉普车乌拉乌拉地从远处过来。
　　得，是粉丝。
　　简京干脆收枪坐下。
　　车队在G港外圈停好车，然后为首的一辆车里窜出来两个脑袋，彬彬有礼地问：“请问九哥在吗？漾哥夜神在吗？可可可可！在不在？”
　　简京回答他们：“……在。”
　　车队里的人都窜出来，一共两队人，非常和谐友好地把简京围起来，“来九哥我们合影，耶！”
　　简京：“……耶。”
　　周漾夜神从远处静步扑近，看清楚这边的情景之后，都各自默默地收好枪开好全部麦。有人发现了这两颗藏在集装箱后鬼鬼祟祟的脑袋，喜悦地扑上去就是一声“漾神！”
　　……简京自己被粉丝或者水友狙击到，其实游戏体验不好。但可能这次是可可也在队伍里，可可粉丝太多了，和以往被狙击的经历都不一样。
　　魔鬼水友都变成了小天使。
　　这些水友都是在人间的魔鬼实习生，一碰到可可就转成天使小妖怪。
　　最终这局游戏演化到，一局游戏一大半人都汇聚在G港和谐吃瓜聊天，G港终于变成第二个素质广场。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喜大普奔喜出望外，争先恐后地凑上去和余轲合影，甚至为了合影C位大打出手。
　　毒圈刷到第三波的时候，明明是敌人的一群人，纷纷招呼着开车一起往安全区转移，到安全圈里头，继续和谐粉丝见面会。
　　简京恍惚中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一丝丝怀疑——这真的是那个杀人越货素质第一的瓜皮游戏吗？
　　三观眩晕中，简京甚至听见了高亢的英文，激情的表白“KaiserK”和“I love U”。
　　安全区继续缩小，粉丝们于是开始大义凛然地从容赴死。他们排练好了一样，一个接一个主动踏进毒圈，吃毒之前，还要留一句遗言，含泪跟偶像道别：
　　“洋洋你一个人……要保重，要好好地活啊，崽。”
　　“夜哥，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九九哥哥，我……我喜欢你，你好好活下去。”
　　“可啊！可！——”
　　余轲：“……闭嘴。”
　　还没死的吃瓜群众一阵哄笑。
　　那个正准备演戏的粉丝讪讪闭嘴，挠了挠头，“那、那我死了？再、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第30章 可可下线与暗恋上线
　　066.
　　简京被这群人搞得笑成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直播间被长条【哈】刷屏,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自己大半夜笑出猪叫声、笑出公鸡打鸣声, 笑到室友半夜报警。
　　好好一局发挥技术实力的高端局, 就这样……演变成了谐星局。
　　简京甚至预料到把这局游戏的录屏上传之后热度会有多高。
　　明明能靠实力，却偏偏靠偏爱。
　　回到游戏大厅之后, 简京的Steam收到来自余轲的一条消息。
　　YuKe_K：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打。
　　他还在最后带一个可爱的^^。
　　简京没忍住，【啊】了一声, 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 有点失落。
　　一局里都没有跟可可说几句话，就这么结束了。
　　简京高三那时候幻想过, 如果真的能进SKG和可可并肩作战，那得有多高兴。终于今天跟可可做了队友，可是……
　　距离还是很远，真的很远。
　　直播间冲可可、漾哥夜神来的粉丝无数。
　　简京开口：【……看到了吗？可可有事要走了，接下来我们三人四排。】
　　【啊……怎么就走了呀】
　　【就是因为粉丝狙击】
　　【没有任何游戏体验了呵呵】
　　【可可这样子脾气算好的了, 谁都不喜欢被打扰】
　　【狙击他是因为喜欢他啊】
　　……
　　眼见着弹幕要演化成两方人马撕逼, 简京整了整耳机，开口：【能不能不要吵架？好好看直播好不好？还有漾漾和夜夜给你们看, 不要吵架好不好？】
　　【好好好都听你的】
　　【最难过的是我们九哥吧, 九哥多喜欢可可啊】
　　【可可只打一局就走了，哎】
　　【抱抱九哥, 你别伤心啊】
　　游戏大厅里，夜神邀请进来另一个主播凑够四个人车队。简京打起精神继续直播，再怎么说要对直播间的观众负责。
　　夜夜很好奇：“队长怎么就走了？只打一局喔？”
　　周漾：“还不是因为你烦。”
　　夜神就很生气：“周漾你怎么说话的！你这么说话我能高兴吗？我不高兴就得烦你, 今天我要烦死你我跟你讲！”
　　然后夜夜那边又是一阵被殴打的声音，他大声求饶：“别别别别打我——哎，小队长别打我嘛。……我要跟队长告状，哼。”
　　周漾冷笑一声：“你去。你看队长能理你吗？”
　　“……哼！”夜神更加用力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把话题转移到简京头上，“九九，队长刚才那一局为什么会邀请你啊？你是怎么认识我们队长的啊？”
　　简京轻声说：“就是去Q站敲钟的时候见过面……然后昨天，PUBG高校邀请赛，余哥在现场。”
　　他听着王晨夜话里话外，带有“我们队长”这样亲密的意思，心里有点难受。
　　简京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有这么敏感细腻的心思。明明就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个有游戏玩就乐天大笑的肥宅，但……
　　一碰到跟余轲有关的事情，好像，世界都不一样了。
　　世界都变成，一切细微敏感的触觉。
　　明明……明明只见过两面的。虽然这两面之前，凝望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但见面之前的幻想无非是并肩作战，我做你的眼睛你当我的枪。见过面之后，为什么会渴望更多更深的接触呢？为什么，会渴望更加全面完整地侵入他的生活呢？
　　这真的是一个粉丝该有的心态吗？这难道不是病态的变态的吗？
　　简京开始考问自己。
　　正常的粉丝难道不应该是“来九哥我们合个影，耶”和“只许九哥带粉不许我带妹吗”这样的吗？
　　简京你这样，小心翼翼支支吾吾结结巴巴期期艾艾……是怀有什么样的心思呢？
　　简京大睁着眼睛，一阵酸涩。
　　067.
　　简京确信自己遇到了情感问题。
　　鉴于身边的网上的朋友都是单身狗，他决定向高中同学人生赢家重嘉求助。重嘉是简京高中最好的两个哥们儿。高中就谈起不分手的恋爱的重嘉，现在和女朋友宋柳如胶似漆非常甜蜜。
　　简京关掉游戏，走到没开灯的宿舍阳台上，摸出手机暗暗思索了一下措辞，摁亮手机拨通了重嘉的号码。
　　响不过三声，重嘉接通了电话：“喂？阿京？”
　　简京低低地“嗯”了一声，问：“嘉嘉你现在方便吗？我有点事情……”
　　重嘉：“我现在——没事，你说。”
　　“你，喜欢上柳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啊？”
　　简京高中全班都叫宋柳“柳哥”，因为她男友力强大、攻击力十足。她拍一部《流浪的黎明》出道，十六岁，就成了年轻的影后，被媒体偷拍的时候正面硬刚过。高中的时候，她从外校转学到简京班上，给简京的第一印象就是——攻击性、侵略性。她确实也不辜负富于攻击性的美貌，气场强大甚至能够压制重嘉。
　　不仅简京班上，甚至整个景州中学，都尊称她一声“柳哥”。
　　重嘉有点为难：“……提这个干嘛？阿京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给我见见——当时，喜欢上小柳，就是，一看见她就知道，这个是我的女孩。”
　　他那边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重嘉谁啊？——阿京？”
　　简京听见手机传给了宋柳。宋柳笑问：“我们阿京怀春了？少年阿京的烦恼？深夜问这么敏感的话题……”她拿出戏腔念白的功底来，声音诡谲又甜蜜。
　　简京突然知道自己可能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甚至会吃一嘴狗粮。他呸呸呸吐出一嘴狗毛，有点生气。
　　想挂电话了。
　　宋柳制止他：“别挂啊阿京，我来帮你分析。我心思最细腻，比重嘉有用多了。你来跟我讲一讲。”
　　姑且相信你。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个我关注了很多年的人，我本来以为永远不可能见到他了，但是突然见到了他……我觉得我不正常，一见到他，就紧张得话都不会说。想和他说一句话，要想很久，还没有勇气说出口……”
　　宋柳打断：“好，是喜欢。”
　　“真的吗？可是，那是个……男生。”简京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一点点苦味，甚至破碎，从唇齿间溢出。
　　宋柳笑起来：“是那个……你喜欢了很久的电子竞技职业选手？嗯，我想想，余轲KaiserK？——别否认，我猜出来了。”
　　简京沉默半晌：“是，是他。”
　　电话那端宋柳抿了抿唇，收敛起满脸的笑容，这个时候她的美貌就格外锋利：“这个我们帮不了你，你自己想清楚。”
　　重嘉拿过电话：“阿京？阿京你放轻松……”
　　简京张口呼吸。B市沉默的夜色如水一般席卷过来，眼前是T大灯火通明的学生宿舍，简京抬眼看远处静默如谜的天空，缓慢地吸气——呼气。他站在没有光照到的阳台暗处，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一下一下跳动。
　　坚定地跳动。
　　他跟重嘉讲：“我会好好考虑的。”
　　宋柳又一次拿过电话，笑嘻嘻地问他：“那……阿京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喜欢余轲呀？”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拿到Q站的代言了，Q站邀请我去出席他们的线下嘉年华呢……我恶补你们网瘾少年中的各种梗啊，余轲真是特别有名。”
　　她的声音甜起来：“有名，帅，酷，喜欢他不亏。……真的帅的呀，他那张脸啊，如果进娱乐圈，绝对吊打现在的流量小生。一个被打游戏耽误的国民偶像……”
　　“你能不能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做王译的男主角？王译要拍电子竞技行业电影呢，请我做女主。如果余轲愿来，我就答应王译啦……”
　　顿一顿，她飘着声音：“对了，Q站好像是要我直播玩的是你那个游戏，绝地求生对吧？我向Q站推荐了你做搭档，过不了几天Q站就会通知你的。”
　　简京有点迟钝：“啊？啊……哦。”
　　068.
　　简京上完一天的课，回寝室准备准时打开直播间开始直播，突然发现自己的电脑没有办法启动了。作为修电脑专业的优秀学生，他拆开机箱自己倒腾了半天，但还是没办法启动——
　　无奈，他在微博上挂了一个请假条，咕咕咕鸽一天的直播。
　　明天要去中关村修一下。
　　他坐在书桌前，不用直播之后感觉时间空旷，他也无事可做，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静下心开始学习。
　　是数据结构的书。
　　数据结构，简京在纸上写写画画，可是怎么写着画着，就全是“K”这个字母了呢。他有点心浮气躁，把书合上往桌子上一趴，不动弹了。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把他唤醒，他仍然趴着，指纹解锁点开微信一看，好，新闻推送。
　　无聊。
　　他准备盖上手机自己再好好放空胡思乱想一阵子，正巧手机就跳出来Q站管理员竹子姐姐的信息：
　　-阿京在吗？
　　-在。
　　-是这样的，我们七月份的时候会有一个线下嘉年华QFun，同时还会宣布我们Q站第一任代言人。
　　-代言人已经谈好是宋柳，我们做预热宣传的时候会请她直播游戏，她希望你和她搭档。
　　-嘉年华大概是在七月上旬，预热宣传在六月底，你看有没有时间？
　　-可以。
　　-阿京你今天心情不好？这么冷酷寡言？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没事。
　　-……余哥附身啦？心情要好一点哦。
　　-那，你这段时间和宋柳一起打几局游戏练一练，到时候我把她的账号给你。不要在直播的时候带她哦，记得保密。
　　-好。
　　-真的不开心吗？是因为电脑坏了不能直播的原因吗？没关系，就当放假了，别不开心了，嗯？
　　-我真没事，有点累而已。谢谢关心。
　　-行吧，有什么烦恼跟我说都行。
　　-哎，对了，你跟余哥熟吗？能不能问问余哥愿不愿参加嘉年华？我们想邀请他参加来着，但他一回国，我们又失去了他的联系方式。我看你和他玩过一局游戏，是不是挺熟的？
　　-出场费……几十万上下？就两三个小时。
　　-……
　　-如果能联系上的话帮忙问问，谢谢啦~
　　-余哥真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的。现在各大电竞媒体都想采访他呢，都想憋一个大新闻出来。
　　-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个Steam好友。
　　-嗯嗯好的，加油啦~
　　加油什么呀加油。简京现在对人有非分之想，哪里还敢加油。
　　他摁灭手机的光源，合上眼皮，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但手机没安静多久，又开始嗡嗡嗡震动起来。简京睁眼一看，是AWP的信息。
　　AWP：
　　-一起打游戏吗？
　　-小朋友你还在生气？
　　-我道歉好不好？
　　-你别不理我，我们还能一起打游戏吗？
　　简京回复一句：
　　-没有生气
　　-……
　　-还在生气啊？
　　-没有。
　　-那你心情不好？
　　-……是。
　　-有一点点。
　　AWP这个时候温柔起来，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才打过来一行字：
　　-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说。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简京对这个网上认识的游戏网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信任。可能是在直播里叫过他那么多声“哥”，简京甚至对他有一点点依赖。
　　他烦恼地打字：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一个不可能的人。
　　AWP没有立刻回复。简京只看见那个“对方正在输入”闪烁好久，AWP字斟句酌，终于打过来一句话：
　　-为什么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我们距离太远了。
　　简京不想让AWP知道自己喜欢上的是男生，干脆按住语音输入，发过去一段语音：
　　-他太好了太优秀了，我只是一个并不出色的仰慕者，甚至见到他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AWP沉默良久，温柔地开口安慰：
　　-你很好。你这么好这么可爱，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相信我，不管是谁都会喜欢你的。
　　-真的。她不喜欢你是她没有眼光。
　　简京回复他：
　　-不是。是我不配。
　　-说起来可笑，我们只见过几面，我就这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喜欢他……可是，真的很多年了，很多年来一直看着他。
　　他有点语无伦次。
　　AWP：
　　-是暗恋啊……
　　-你这么好看，暗恋谁就去表白，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
　　-喜欢就去表白，大不了被拒绝，被拒绝了还要继续表白。
　　简京皱起眉头，眼睛有点酸涩：
　　-不行……我担心到时候朋友都没得做。
　　-现在已经很好了。还能偶尔和他玩游戏，真的已经很好了，比起以前完全接触不到，好太多太多了。
　　-我已经很满足了。
　　仿佛在说服自己，他重复了一遍，“我已经很满足了”。
　　暗恋是最好的状态。怀着对一个人赤诚的憧憬和渴望，满世界搜寻他的影子。他来之前世界生机勃勃草木葳蕤翠绿，他来之后，只有他是世界中心的彩色光源。
　　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


第31章 宋柳与可可
　　069.
　　*
　　主机要几天才能修好, 简京拿出笔记本把这些天积攒的录屏素材看了一遍, 准备剪个视频放上去。
　　他每个月固定放两期视频到Q站。
　　四月份的《#绝地最菜主播, 惨被50小时萌新凯瑞》（上和下）在Q站视频区首页飘红了很多天，大家都是“哈哈哈哈哈”和“A哥牛逼”这样的节奏。
　　……这个月的视频剪什么呢？
　　《#Q站网恋交流中心, 吃鸡不如谈恋爱》和《#被粉丝狙击以后，我看见了爱情的模样》。
　　剪视频真的非常耗费心力，简京撸起袖子开始干的时候就做好了连肝好几天的准备。直到主机修好被送回来的那天, 第一个视频才完整做好。
　　他立刻上传到了Q站, 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一日直播任务。
　　好几天没有直播端游，靠手游的鱼塘局混日子, 简京感觉非常对不起观众，决心拿出技术主播的实力来，好好让吃瓜群众开开眼。
　　但显示技术主播实力的计划胎死腹中——竹子发来了宋柳的游戏ID liu_Leslie，叮嘱说，“别直播了, 宋柳有时间, 你带她玩一会儿”。
　　简京问：“那直播时长怎么办？”
　　“阿京你什么时候还在乎过这个？”
　　“……”
　　简京上线和宋柳加上好友，把她拉进队伍里干脆地开始双排。宋柳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一开口就问：“阿京这个游戏难不难？”
　　简京思索了一会儿, “怎么说呢……没人打你的时候就不难，有人打的时候就难。”
　　宋柳非常高兴：“原来这个游戏要打人的！我知道了。”
　　简京在野区标了一个点, 耐心细致地教她跳伞、落地搜集物资、射击压枪。她领悟得很快，从野区房子出来的时候就懂得端着AKM突突突横扫一大片了。
　　简京夸她：“很好。”
　　她问：“那我能不能出去打人了？”
　　“你去，我跟着你。”
　　她扛着枪威风凛凛地杀向安全区, 路上真的碰到了一队人，简京先进行火力压制，留了丝血让她开枪，她拿了一个人头高兴得不得了，大笑着跟身边的重嘉讲：“嘉嘉我杀人了！”
　　简京听见重嘉无奈的声音：“瞎说什么呢……”
　　但新手玩游戏还是菜的。到了安全区里头，她到处乱跑导致简京暴露了位置，被四面八方无数把冷枪集火。简京冷静地躲在掩体后面包扎，而宋柳不小心露头，被98K一枪爆头倒地了。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没人打你的时候就不难”。她有点心急，把键盘往旁边一推，摘下耳机对身后附身观看的重嘉说：“你来，打死他们！”
　　重嘉叹息：“你呀……”
　　重嘉接手操作。重嘉虽然技术不算顶尖，但好歹打过几盘，能跟上简京的操作思路。简京把他救起来之后，他就安静耐心地缩在石头后面，等着简京凯瑞全场。
　　最后还是没有吃到鸡。
　　选到的位置实在是太差了，前面有人拿着98K蹲守，后面有人绕背偷袭，无数把冷枪放弹打人。结算界面弹出来的时候，宋柳很生气地跟重嘉抱怨：“这什么游戏啊……这些人也太讨厌了吧？”
　　重嘉：“是是是，对，他们怎么能打小柳呢。”
　　宋柳：“哼。”
　　070.
　　每次都是AWP先开口聊天。
　　AWP问：
　　-今天打游戏吗？
　　-……今天约了别人？
　　简京腾出手来回复一句：
　　-不好意思。
　　-好。没事。
　　简京看他一直在打字。
　　撇开眼睛去看电脑屏幕，简京滑动鼠标准确按下下一局的ready，再回头看微信聊天界面的时候，“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简京发过去几发问号：？？？撤回什么了？
　　AWP：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对方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都不要我了，我可真伤心。
　　。
　　。
　　跟宋柳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宋柳极其好战，自从摸清楚学校G港P城这些人群聚集地之后，就再也不肯往野区去了。简京跟着她心惊胆战——她每每捡到一把喷子就要出门和人对枪，就是没有枪赤手空拳都要“舞！舞！舞”地打拳。落地成盒无数局，她还美滋滋地说：“别人一个小时玩两局，我一个小时玩二十局，不亏。”
　　简京：“是真的不亏，真的，是蓝洞血亏，蓝洞亏得坐公交。”
　　艰难地吃了一局鸡之后，宋柳终于心满意足地下了游戏。简京回头一看，自己被打到1300分的账号，一晚上掉回1000分了。
　　宋柳显然相当沉迷游戏，临走之前还交代简京：“阿京过两天我们还玩游戏啊，你别嫌弃我菜。”
　　恶补知识之后，连“菜”都知道什么意思了。
　　简京问她：“怎么不叫嘉嘉带你？嘉嘉也会玩啊。”
　　她在那端压低了声音，甜蜜又狡黠地抱怨：“他会什么呀……一天到晚就知道密码密码密码数学数学数学证明证明证明，现在还在算题呢，我都看不懂。”
　　她说：“重嘉实在是太不时髦了，也就只有我喜欢他了。现在的女孩儿不都喜欢时髦值高的男孩吗？余轲时髦值就太高了，阿京你要抓紧时机了。”
　　简京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再说。”
　　被宋柳带着跳了一个晚上的伞之后，简京还是挺难受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还被魔鬼一般的跳伞阴影笼罩着。他合了眼睛昏昏沉沉睡过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还是十五岁那年景州的夜空。
　　后来这个场景在他的记忆里重演过无数遍，余轲泛着幽蓝光泽的黑发，年轻英俊的侧脸，锋利的下颌线条，还有他肩膀上精致的刺绣ID KaiserK。当然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的手拂过自己的肩膀，那只手现在被叫做“神之右手”，被时间和冠军赋予魔力。
　　人们叫那只手“神之右手”，相对的，手的主人就是“神”，狙神K神，只要拿起AWP就所向披靡的战神。
　　十九岁的KaiserK余轲那么年轻，在最高领奖台上用神之右手拎起奖杯的时候，科隆的天空下了一场金色的彩纸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预料到自己未来所有的荣耀、辉煌、热血、荣耀，还有悲情。
　　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成为很多人很多年的梦境。
　　071.
　　*
　　后台的数据很好看。
　　简京看见自己新投递的《网恋》视频24小时播放量已经破了五十万，评论区一水的“过于真实，举报了”和“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单身的理由”，“哈哈哈哈哈”在刷屏。《网恋交流中心》这条视频火了之后，连带着简京又涨了一圈粉。
　　刷完一轮数据，就到了直播的时候了。
　　简京开麦跟观众打招呼，弯起眼睛笑：【Hello大家晚上好，有没有想我啊？】
　　当然是想啦。
　　【对不起咕咕咕了那么久的端游直播……今天就稍微播久一点好不好？我想想啊，到十二点怎么样？十二点的话你们就都该睡了，再不睡就该秃头了。】
　　弹幕有转着圈圈答应的，也有吵着要加时间不怕秃头的反正已经没头发了的，但更多的是在焦灼地吵嚷：
　　【听说这个主播直播间能看可可？】
　　【九哥今天和可可打吗？！】
　　【咦我们想看可可可可可！】
　　【九哥九哥看我看我，可可！】
　　真的是满屏幕的“可可”。简京慢慢皱起眉头，“可”的发音在唇齿间滚了一圈，但没有念出口。自从确认心态之后，他就很慌张。
　　他不回答关于可可的提问，继续用开朗的语气说：【那就开局了，今天先单排两局。——对，过会儿会打粉丝局，又到了紧张刺激的拼手速拼网速环节了。】
　　但单排还没有排进去，邀请系统突然跳出来一个ID。简京一眼瞥过去——是余轲。
　　弹幕疯狂刷起来【Woc就知道蹲守九哥直播间有惊喜】和【我刷爆我的可】，爆发了一屏幕的礼物。
　　简京慌了有那么一瞬间。
　　思绪突然被抽离，他看着这个ID，就像看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梦境。
　　他的鼠标指针在“接受”按钮那里晃了一圈，摁了下去。再惊慌，也不能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表演手滑拒绝，不能——既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非分之想，那就要表现得和平常一样。
　　他换成开心的语气：【我的天我粉丝是不是都是锦鲤，跟你们许愿就有可可陪我玩游戏？上一回都没怎么和可可说话——都怪王晨夜话太多，今天真的贼开心了。】
　　弹幕一波一波下起礼物雨。
　　余轲刚退役一年，所有人都怀念他统治时期中国FPS竞技的光荣，所有的粉丝恨不得把所有爱全部给他。求而不得退求其次，那就送给简京，毕竟只有他的直播间有活的野生的可可可以看。
　　简京进入大厅之后余轲就按下了匹配按钮。麦是按键麦，简京闭着麦努力佯装正常地和直播间群众聊天：【……礼物都别送了，尤其是给可可的礼物，在我这里送算什么回事？自己好好攒着买点吃的多好。】
　　有粉丝教训他：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除了吃喝玩还知道什么！送你礼物还推辞，哼！】
　　简京失语：【哇，那你们可以说是非常恨铁不成钢了。】
　　没开摄像头，没人知道，他一边在讲镇定平常的骚话，一边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一进游戏就一动不动的爆炸头黑人。
　　是可可呢……
　　为什么有一点点可爱了呢？
　　简京唾弃自己，觉得自己有很大概率是瞎了。
　　……可是，真的，越看越有点点可爱。
　　可爱本爱。
　　也没人知道他心跳狂飙二百码，心里那只蹒跚的老鹿看到余轲这两个字的时候，就起死回生生龙活虎变成乱撞的小鹿了。不是小鹿，是小老虎吧。
　　博尔赫斯说时光是一头吞噬我的老虎，而我就是老虎。
　　余轲开麦，声音低哑：“阿京？在直播吗？”
　　简京有些晕眩。
　　可能是直接见面的时候容貌带来的冲击力太大，简京没有专注地收藏他的声音。但这种夜晚，耳机的小牛皮把耳朵裹住，他的声音一入耳，简京就开始走神。
　　幻想气流是怎样在他的喉咙、口腔和鼻腔里游走，幻想颤音和收顿是什么样的形状，想要……咬住他的嘴唇，叩开他的牙关，和他长久地交换气息。
　　不行了不行了，“身子已径自先酥了半边”。
　　作者有话要说：　　简京：我好色。


第32章 掉线与重启
　　072.
　　简京平复了一下呼吸, 才正常地出声：“是在直播。大家都让我问你好。”
　　余轲含糊不清地笑了一声, 咬字重音非常撩人：“是吗？那, 大家好。”
　　得到确认，这个人隔着电流的声音真的和平时真声不太一样, 苏到过分，举报了。
　　明知道可可看不见弹幕，粉丝们也全部是问好, 一片和谐撒花景象。简京操纵着人物和余轲的非洲哥哥对拳, 结结实实扛了他两个回合之后飞机终于出现。
　　简京真的，越紧张越想说话, 就越找不到开口的突破口。而余轲可能是想专心玩游戏，也没有开口的兴趣，除了问好，再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航线出现，他把点标在豪宅Haclenda Del Patror, 才终于开口, 声音有点困倦：“豪宅吧。”
　　简京当然跟着他。
　　飞机在飞，简京的思绪却开始游离。
　　突然想到B乎的一个提问：和KaiserK做队友是什么体验？
　　上一回被粉丝狙击, 没有其他体验内心还有一点想笑, 那这一局会有什么体验呢？
　　B乎上吹牛编段子的大V说，“玩CS：GO, 我这边排到过可可。看清楚ID的那一刻，我就打了三个字：已躺好。一场比赛我全程茫然，键盘往外一推, 吃个水果回来就是一场胜利。打完之后把可可的观战视角给我一个CS二线战队的哥们儿看，暴躁老哥张口就是‘开你妈的挂’，我跟他讲是余轲，他沉默很久干巴巴说‘哦……那，怪不得。’有的人天生就是天才，真的。”
　　简京有点飘忽地想，今天之后就能上B乎“谢邀”一下了，“谢邀，玩PUBG排到过可可。不用说别的，吹就完事了。”
　　还想象着待会儿的十二秒八杀超神游戏体验，电脑屏幕突然一下子熄灭。主机上的电源按钮挣扎了一会儿，也暗了下去。
　　黑屏？！
　　简京内心“Woc”了一声，站起来连忙检查自己的电脑。前两天才修过，怎么回事？
　　重启是没办法重启了，简京坐立不安在原地乱转了一会儿，认命地上微博发了一条说明：
　　-电脑出了问题黑屏死机，直播临时中断，向大家道歉。要换电脑了QAQ。
　　评论区很快赶来看直播的吃瓜群众：
　　-？？？？
　　-你这样的QAQ怪我一个能……能亲十个！那，要换好一点的设备哦。
　　-我的可突然消失我心好痛呜呜呜
　　-我他妈？可可呢？！
　　简京心里很焦急，甚至有点想要掏出笔记本登录PUBG。但只能想想，笔记本根本带不动游戏。
　　他心里也念叨着，我的可。突然消失……
　　电脑坏得太不是时候了。
　　他挑着评论回复了几句，重点给那个“我的可突然消失”点了个赞评了句“QAQ”，好声好气解释了一通，准备好好地、认真地、完整地组一台合适的主机。
　　直播是不能直播了，只能刷刷微博维持一下生活这样子。他刷了一会儿首页的热点推荐，觉得没意思透了，就要给右上角点叉的时候，系统提示“你关注的人给你发了一条新私信”。
　　简京顺手就点进去了，私信界面上那个框框上写着“SKG_KaiserK余轲”。
　　余轲问，“电脑出问题了？”
　　简京一瞬间瞠大眼睛。他退回个人信息界面，再小心翼翼地点进去，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是真的，不是高仿不是伪冒，是真的余轲。
　　从游戏找到了微博。
　　这种事实问题很好回答，简京飞快打字：电脑突然黑屏了，对不起对不起游戏打不了了。
　　余轲干脆地回复一句：我这里有不用的设备。
　　这这这……什么意思？
　　073.
　　简京还琢磨着怎么回复一句比较好，余轲又发来一句说：“我留着也没用，不如送给你了。你看你需不需要？”
　　“这也太麻烦你了，”简京憋着一股气飞快打字，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能自己弄好的，不用麻烦你的。谢谢谢谢！”
　　上一回的限定外设就直接接受了，这一回再接受这种帮助……显得太贪婪太饥渴。
　　简京回头还认真看了一下交易网站对可可签名外设的报价，随便都是五六位数往上走，真的，可可就这么胡乱装在一个包里随手给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自己……
　　简京开心之余仍然觉得太随意太不可思议。
　　余轲可能是自觉唐突，连忙补充：“我最近在收拾房子，这边设备实在太多了，如果没有人要的话就只能全都丢掉。你就当帮我忙，让它们不至于太落魄，好不好？”
　　他顿了一会儿，又发过来一个“好不好？”
　　好不好？
　　脑补余轲的声音，简京能怎么办，再推辞显得过于不知好歹。他叠声感谢，“那真的太谢谢了！”
　　“那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可能需要亲自来挑一下。因为实在太多太乱，我甚至很想全都闲鱼五十包邮卖掉。”
　　那得有多少啊？
　　简京想要尽快搞定，今天是周四，周六就很合适。他发过去一句，“那周六可以不可以？你方便吗？”
　　余轲一锤定音：“周六中午我来接你。”
　　好像漏了点什么东西……
　　过了两秒，余轲又发来一条消息：“到时候微信联系。加我微信，ID K_Yuke。”
　　微信！
　　第一次见面，可可给了外设和签名。第二次见面，Steam ID。马上就是第三次，微信。一次比一次更加私人。
　　简京有一瞬间的空茫。好像回到了青春期，那种紧张的、青涩的心意，像薄暮时分粉红色的潮水，把他全部淹没。
　　可可。
　　距离完整确认暗恋过去了五天，距离下一次见到可可还有两天，距离第一次见到可可已经过去了五年。
　　之前的五年都是为这突然燃烧的不管不顾的暗恋做铺垫。
　　简京站起来，深呼吸了好几次平复心情。然后掏出手机，“添加朋友”，输入ID K_YuKe，添加到通讯录，输入验证信息，设置备注和标签……
　　备注，备注余轲。
　　标签，新建标签，可可。
　　手机叮咚一声，“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简京又犯病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
　　还是余轲善解人意地发出第一句话：
　　-后天见。
　　-好。
　　简京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表情包和骚话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施展不开。
　　就回了一个字，好。
　　简京甚至有点想打自己。
　　他愤怒地抓了抓头发，决定向人生赢家现充情侣求助。
　　-柳哥，我有问题。
　　-幼小，可怜，又无助.jpg
　　深度网瘾少女宋柳秒回：
　　-你直说你和K神怎么了？
　　-这怎么猜出来的！有那么明显吗？
　　-而且你怎么都叫上K神了？你知道这是中老年人土味叫法吗？
　　宋柳指责他居然还敢吐槽，不耐烦地说：
　　-中老年人就不能喜欢电子竞技了？
　　-所以到底怎么了？
　　简京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打字叙述：
　　-就是，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正常跟他说话。一看到他，甚至一听到他的声音，一想到网络对面是他，我就浑身紧张说话也语无伦次做事也手足无措。
　　-有解决办法没有？
　　074.
　　宋柳那边久久没有回复。简京充分觉得她可能是转头跟重嘉分享“哇重嘉你看阿京，好纯情好蠢啊哈哈哈哈”。
　　果然，她先回了一大段“哈哈哈阿京你这么纯情的吗？”然后才正经地回答：
　　-嘉嘉说当初见到我也这样。
　　-他说办法就是……多见见就好了。
　　但这个敏感的女孩儿迟疑了一会，还是慢慢打字问：
　　-看来你想清楚怎么应对这种感情了？你做出的决定慎重吗？你能负责吗？
　　简京眨了眨眼睛。
　　不。我没有想清楚。
　　我的确完成了感情的确认，但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是前进一步还是收回手。我还看不到那么远，还想不清那么多——因为甚至只要一想到那个名字，心口都烫了起来。
　　简京想起以前读过的诗，木心写道：
　　你尚未出现时
　　我的生命平静
　　轩昂阔步行走
　　动辄料事如神
　　如今惶乱，怯弱
　　像冰融的春水
　　一流就流向你
　　又不知你在何处（*）
　　大概，所有人面对爱情都是一样心境，不管是十九岁的年轻学生，还是八十岁的木心老先生。都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简京看着手机聊天界面好一会儿。
　　他知道现在问题很多。喜欢，或者爱，羞涩的心意，社会眼光——性取向这样的问题，还有未来打算，这些他都想过。
　　得不出答案。
　　姑且走一步算一步。
　　想见他，喜欢他。就是这样而已。
　　与他本人完全无关。
　　宋柳试探地问：
　　-那……K神究竟喜不喜欢男孩子？
　　简京：
　　-……
　　-我不知道。
　　晚上下了大暴雨。第二天起来空气清新干净。
　　周五简京只有两节课，上完课之后一直在图书馆待到了晚饭时分。
　　其实T大并不像外界谣传那样管理得特别严格。实际上每个学生都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简京，他能够很顺利地完成课业，空闲时间的直播对学习并没有太大影响——其实不过是把其他人参加社团社工的时间拿来玩游戏和直播罢了。
　　挟一路脉脉的夕晖往宿舍走，傍晚的火烧云把天渲染出鲜亮的红色。
　　到了宿舍实在没事可做，室友都不在。——他的室友全都是会在图书馆待到闭馆的那种。直播其实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实在无事可做，简京登录了自己的手游PUBG。一个单纯的游戏Boy，真正的快乐源泉除了爱情，就是游戏。
　　然后简京发现，宋柳居然在线。她的ID跟端游一样，还是那个liu_Leslie。
　　从微信端登录，宋柳正处于空闲状态。简京还在想这个姑娘是彻底陷入网瘾了，就见她眼疾手快地给自己发了一条组队邀请。
　　接受。
　　一进大厅，宋柳就用特别迷茫的声音问：“阿京，我是不是不适合打游戏？”
　　“……这，你怎么了？”
　　“我每次一跳下去，就被人打死。”她情绪有点低落，“这个游戏里的人都这么坏的吗？太可怕了实在是……你是怎么玩得那么好的啊？”
　　新手必经阶段：落地成盒。简京无法跟她解释，干脆说：“来开局，带你玩。”
　　宋柳马上亢奋起来，“来来来，不吃鸡不下线，决战到天亮。”
　　“嘉嘉呢？他没有陪你玩吗？你一个人？”
　　“重嘉他比我忙多了。跟导师去MIT访问了，有时差。”她的抱怨声听起来也很甜蜜，“他呀……”
　　国家级电竞健将简京靠自己的实力，在青铜局把宋柳打捞了上来，一夜连吃五局鸡，优雅下线。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简京捞过来一看，发现是惯例的AWP。
　　但“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简京：？？？
　　作者有话要说：　　（*）木心，《五岛晚邮》


第33章 见面与回家
　　075.
　　AWP：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简京：马上要睡了, 你也早点睡：）
　　*
　　五六月是B市雨季, 晚上又是一场大雨。温带季风气候所有的潮湿都集中在这个月份, 就像一切年轻的心意。
　　雨滴落在树叶上，响声簌簌, 清凉的白噪音助人入眠。
　　然而简京仍有点焦躁不安，辗转反侧一直到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很困。
　　直到在食堂捧起粥开始喝，突然见微信跳出来的时候, 简京才完全精神起来。
　　余轲：我今天在五道口附近有事, 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到T大，这个时间可以吗？
　　简京：可以可以, 我一整天都有时间。
　　余轲：好，待会儿见。
　　简京从食堂转回寝室就开始焦虑转圈。
　　转圈转圈，要选身好看衣服。
　　但是直男——已经单方面弯掉的直男简京并没有优雅成熟西装——并且西装也不合适，又不是做课程Pre。简京也不走元气奶狗风，又不能自暴自弃走金工实习工装风, 最后终于翻出来一套压箱底的潮爆运动系, 单方面猜测可能符合可可审美，他狂戳宋柳询问好不好看。
　　宋柳：帅的。真的, 和可可很配。
　　简京：……………
　　就是很简单的黑T恤, 涂鸦印花调色有沉郁又浪荡的气息。少年清新的美貌被鸭舌帽压制，眼睛隐藏在浓郁的阴影后, 微微一笑就是夏日清朗的气息。
　　宋柳：阿京我觉得你可以出道了。状元+校草+游戏天才少年，这个配置很能打，真的。
　　简京：哦.jpg
　　室友徐劲中午回来了一趟, 见简京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奇怪地问：“阿京你咋啦？”
　　简京抿了抿唇，心在乱跳脸在烧，抓住临刑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问：“劲哥，我问你啊，如果你马上要见一个重要的人，很紧张，要怎么缓解？”
　　徐劲在收拾电脑充电线，也没有吃惊回头放肆问“我们阿京有喜欢的人啦”这样的话，很平静地回答：“……也没有什么吧，就尽量把这个人的重要性忘掉，平等一点自尊一点。——自尊，阿京你知道吗？”
　　简京从椅子上坐直：“劲哥，你有故事？”
　　徐劲：“这个问题……驳回了。”
　　收拾好背包徐劲又准备出门，临走前鼓励简京：“祝你好运，加油阿京。”
　　好运……
　　自尊一点平等一点理智一点。
　　简京看见过B乎的提问，“你见过最理智的暗恋是什么样的？”
　　可是，最理智的暗恋大概是不要暗恋，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一旦开始暗恋，没人能保持理智。最多……我们说，要克制。
　　要克制住自己，不要让喜欢从眼睛里耳朵里跳出来。
　　面对偶像是结结巴巴但兴高采烈；面对暗恋，就含蓄内敛谦恭羞涩，那些热情和亲昵甚至消失。斟酌，反思，后悔，期盼，用这些词汇来描写我们的草莓味心事。
　　不，也许不是草莓味的。
　　一口咬下去，先是带一点点没处理好的柠檬的涩味；再深入一点，馥郁的抹茶清香挟一点青草的苦味席卷而来；更深一点，就咬到饱满的菠萝加蓝莓的清新味道，甜，但是甜得不彻底。
　　前调抹茶的一点点苦味还在舌尖萦绕。
　　暗恋。只是暗恋。
　　076.
　　*
　　余轲微信直接发来一个定位，“我在西门等你。”
　　简京回他：“马上就出门。”
　　骑车一路狂奔到西门。T大西门常年被拍照的游客占领，今天大概是来了旅行团，拥挤在门口合影留念。简京把自行车停在校内，从西门门口出去靠挤。
　　他把鸭舌帽扣得更低，好不容易挤出门，在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整了整头发衣服。
　　西门门口就是三叉路口，车流繁忙。简京站在路口，摸出手机，“可可你在哪里？我已经出校门了。”
　　余轲回答他：“蓝色车，在打双闪。”
　　简京回头环顾一周，果然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正在打双闪的宝石蓝玛莎拉蒂。一边走过去，简京一边在心里夸奖可可的审美和自己非常一致。
　　哇，这个人，不仅游戏比我多，车……车也这么好看。
　　简京高考之后获得了自己人生第一辆车，一辆骚红色法拉利，是简京他爹不爱开嫌招摇做二手车丢给简京的。两座敞篷，适合泡妞那种。
　　可是简京作为一个肥宅，并无妞可泡，觉得开跑车上街招摇还不如玩GTA5，车得手之后还是闲置在车库。
　　最多……最多也就骑骑自行车这样，维持一下生活。
　　宝石蓝真的很好看。
　　简京走过去，余轲明显看到了他，停下双闪从车里出来，绕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的门。
　　离得近了简京看清楚余轲也穿白色印花黑T恤，反扣着鸭舌帽。人瘦，弯腰开车门的时候形状美丽的肩胛骨被清晰地勾勒出来，好像后背能伸出一双翅膀一样，有那么好看。
　　这一身黑T长裤鸭舌帽，搞得……搞得跟自己情侣装一样。
　　简京有点庆幸自己临走前摸着帽子没摘，不然得被发现脸红了。
　　余轲含笑打招呼：“下午好？”
　　简京脑子里腾挪旋转升腾的各种念头瞬间消散。
　　他还记得临走前劲哥的忠告，条件反射地扬起脸笑起来：“下午好！等很久了吧？”
　　对，就是这样，简京，很棒，很振作。
　　余轲说：“没有，你到得很快。”
　　坐上车之后，简京夸奖：“车真好看，这个颜色我特别喜欢。”
　　余轲一边启动，一边偏头看了简京一眼：“那送给你？”
　　“……？？”
　　猝不及防。
　　这是什么操作？
　　这个人这么喜欢送东西给人？先是外设再是今天全套设备，一开口车都要随便送人了？
　　这……这个人有毒吧？
　　也许是简京眼里的疑惑震惊迷茫太强烈浓郁太实质化，余轲正经说：“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它，因为开出去总是被当做……泡妞富二代。不过还有感情，因为这是我自己买的第一辆车。”
　　简京问：“打职业之后挣的吗？”
　　余轲含笑回答：“是，有五六年了。”
　　默默算一下，大概就是出道之初就买了。简京心里想这个人是真的厉害。
　　他默默偏头，能看见余轲的侧脸，还有握着方向盘的神之右手。一年以前，甚至一个月以前，没想到过有今天。
　　“打职业的时候，很辛苦吧？我原来看过你们的纪录片，都是凌晨四五点点才能睡觉，一天练习十六七个小时。”
　　“辛苦……是很辛苦。努力在这个圈子是最不值钱的，因为冠军永远只有一个，不努力凭什么给你？”余轲还是那种笑模样，一身的凛冽都被温柔软化，“有拿冠军的愿望，辛苦也不辛苦。”
　　他停了一会儿，声音低下来温柔地萦绕：“我至少得到了回报。更多的人，在没有被大家认识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有的不年轻，有的是伤病，有的被家人反对。”
　　“我很幸运。”他这么确信。
　　077.
　　车里流淌着湿润的花香。清新的花果香调。
　　简京能嗅出一点纯洁的甜味。
　　前调是苹果、佛手柑和薄荷的混合甜香，缠绵又不腻味；中调就是茉莉、玫瑰和竹子，也都甜蜜温柔惬意；后调是琥珀、柏木和麝香，让人想到凯尔特的薄暮与清晨，带有露水的森林和旋转着尘埃的光柱。
　　一枝名叫玫瑰的花，和她纯洁鲜亮的色彩。
　　简京想起不久之前的焦糖玛奇朵。余轲是真的很喜欢甜味。
　　下午两三点不是B市堵车时候，十多分钟就到了余轲的住处。车开进小区停进车库，一路上了电梯。
　　在电梯里这种狭窄的空间，简京久违的过呼吸感觉又上来了。
　　他还能闻到那种隐隐约约从车上带来的跳跃的苹果香气，一抬眼就能看见余轲站在自己旁边，抱着手臂看楼层数字变动。
　　进展……进展很快。
　　叮咚。
　　余轲住顶层，复式两层。
　　他一边开门一边招呼简京进去：“玄关有拖鞋，我先去倒饮料，你渴不渴？想喝点什么？”
　　简京蹲下换鞋，抬头说：“肥、肥宅快乐水？”
　　余轲进厨房了，简京趿拉着拖鞋在客厅转了一圈，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坐下。
　　实在不像一个二十多岁年轻男孩子的独居住处。
　　客厅陈设无一不干净整洁又明亮，空气都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房子主色调是暖黄色，浅色木地板木纹茶几木质书架，就连筒灯都微光脉脉，简直温馨到可怕。还有绿萝在从墙上垂下来，柔柔地招摇。
　　简京觉得余轲这个人有丶深不可测。
　　处于延长叛逆期的简京觉得，任何网瘾少年都应该喜欢那种纯黑简约风，至少也要冰冷酷炫。
　　可可你崩人设了，你对不起媒体给你艹了七年的冷酷狙神人设。
　　余轲从厨房里转出来，不仅端来了加冰的双倍快乐水，还切好了水果细心地插好了牙签。他在简京身边坐下，看简京捧起可乐。
　　简京捧起可乐还没开始吸收快乐呢，开口又是夸奖：“可可你这里，感觉特别温暖。真的很有感觉，你一个人住吗？”
　　余轲轻轻“嗯”一声：“最近才回来，这里刚刚收拾好——楼上我还没开始收拾，杂物全堆在顶楼，这层才显得干净。”
　　“顶楼？”
　　“当时就是因为复式才买的，楼上准备做，”他抬眼看了简京一下，弯起眼睛笑，“游戏房，一直没时间改装。”
　　太酷。这才是网瘾少年该做的事。
　　简京兴奋起来：“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设备也全都堆在那边，你仔细挑。”余轲站起来领他上去。绕过客厅才看见被重重绿植掩映的楼梯，楼梯有点点窄。
　　上到顶楼入眼就是堆满了主机和显示屏的长桌。
　　字面意义上的堆满，电源线绕了一圈又一圈分不出你我，显示屏各个角度堆放在一起，粗粗一看至少七八台，键盘主机也都堆在一起，桌子旁边的电竞椅东倒西歪。
　　有狙神限定的代言商品牌主机，也有大概由可可自己DIY的机箱，形状优美诡怪。四路泰坦和森海塞尔都乱七八糟堆在一起，没拆封的固态硬盘和键盘背靠背，声卡显卡CPU和超级水冷至少能够再DIY出三四台主机。
　　有点目眩。
　　扑面而来都是天堂般的气息。
　　简京问：“可可你这个……”
　　找不出话讲。
　　简京第一次见除了网咖以外有人家里堆这么多设备的。真的，他做好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这也太多了吧？
　　——简京他爹刚开始炒币的时候家里堆满矿机，也就这么多了。
　　余轲居然流露出点点害羞，他低头伸手拨弄了一下手边的键盘：“我说过很多很乱的……都还能用，我都试过。有些是从美国托运回来的，有些是本来就在这边的，还有原来的运营商送的，最早的大概是……两年以前，现在还能带动绝地求生。”


第34章 一起游戏与心动提议
　　078.
　　简京很想要帮他把这些蒙尘的珍宝全都收拾干净。
　　这真的不算游戏室, 这简直是训练室, 可以容纳一个战队训练那种。
　　余轲抬手擦了擦键盘的包装盒上一点点灰尘：“你随便选, 都可以送给你。要不要看一看我布置好的房间？我们——先打两把游戏？”
　　“好啊好啊。”
　　余轲领简京进到布置好的一间游戏房。
　　应该算阁楼，一半房顶是透明的玻璃, 阳光均匀地倾泻在地上，洒下模糊的大光斑，显得房间温暖明亮；另一半是木制尖顶, 电视和音响就挂在尖顶下的墙上, 三台，一字摆开。
　　坐垫, 沙发，茶几，水果。主机，电视，手柄, 摇杆。
　　这是天堂。
　　余轲说：“左边电视的主机是switch, 中间是PS4，右边是Xbox One X。”
　　这……这谁能忍住不打游戏？还有谁！
　　于是一团乱麻的设备直播不直播都被简京忘在脑后, 他兴奋到不行：“可可！你这里简直太！棒！了！来搞一把！”
　　搞一把就搞一把。
　　先搞一把拳皇。
　　简京盘腿坐在坐垫上, 左手边就靠着小茶几，余轲在小茶几另一侧坐下了, 伸手捞过手柄递给简京一个。拳皇14，爽快对战。
　　简京很久没玩主机游戏了，一上头就被余轲K·O, 被KO几次之后终于找回一点点手感，也和余轲打得有来有回，不过……还是一把都没赢。
　　余轲和他对打的间隙甚至有心情偏头过来看他：“打得不错。”
　　简京当然憋着一股气要赢，但每每被压制——转念一想，和自己并肩玩游戏的人，对打的人是可可，心里又平衡过来了。
　　他说：“我从小打这个游戏就没有输过——今天输够了……”
　　“可可你为什么打拳皇也这么厉害啊！”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余轲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他的不知火舞小姐姐释放出一个大招，简京又被K·O。
　　他笑道：“你已经很可以了。”
　　简京不服气。
　　“再来！”
　　“再来！”
　　一把一把“再来”中简京被虐回新手村。从小到大玩游戏就没有这么被压制过，到最后他甚至忘记了身边坐的是连续两届TGA年度最佳电竞选手，咬着牙一定要翻一盘。
　　心跳更快，肾上腺素急速迸发，他狠狠地按着手柄，最后一套顶点超必杀技雅典娜爆炸把余轲的草薙京KO，简京的麻宫雅典娜小姐姐还站在原地有点恍惚。
　　简京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我成功了！”
　　他转头看着余轲，眼睛里全是激动和欢畅，亮晶晶的像星星在旋转跳跃。他大笑着说：“可可！我赢了！”
　　这个眼神也太可爱了吧。
　　余轲有点受不了，眨了眨眼。
　　简京翻身跪坐起来，掏出手机对准电视咔嚓一张：“留念，这是简京打赢余轲的证据。”
　　“那……简京还打吗？”
　　“再来！”
　　再来就是真正的有来有回了。余轲有一些格斗家玩得不是特别出色，简京偶尔打出惊艳连招把他一波带走，都能得到他的夸奖：“可以啊，很灵性。”
　　简京虽然仍然是输多赢少，但心里依然美滋滋。
　　从今天起我是单挑赢过可可的人了。
　　079.
　　游戏少年之间的距离就在一起打游戏中不断缩小。简京自己心怀不可告人的秘密，内心深处虽然依旧惶惑忐忑，但确实能敏感地觉察余轲的态度转变。
　　是越来越亲密的态度，不是那种客气温柔对待粉丝的态度。
　　到了后来余轲甚至把小茶几往前一推，坐到了简京身旁。
　　就那么亲密地挨着，头碰头肩并肩地腿挨腿，年轻男孩的热力和荷尔蒙铺面而来。
　　一抬眼就能看见余轲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他的脸颊上甚至还有细细的绒毛，有那么可爱让人想亲；鼻尖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像从车上带上来的清甜的苹果香，又像白亮的露台上晒过的阳光味道……
　　真香警告一次。
　　简京拿手柄的手微微颤抖。
　　半个下午温暖的光与影交织流淌，游戏室一束光柱里尘埃旋转飞扬。时间开始虚化遥远，简京一瞬间觉得自己进入了子弹时间，看一切物体都是慢动作播放，余轲抖了抖睫毛，余轲的额发垂下，余轲委屈地盘起长腿，余轲眨眼微笑。
　　这笑容太好看，让人想永远小心珍藏。
　　忘了时间，很想要这一刻永远继续。
　　*
　　忘了时间的后果是什么？
　　就是简京忘了那些自己是为设备而来的！
　　还什么都没干，时间就到了下午六点。生化危机打到一半，余轲仍然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简京偶然瞥了一眼手机锁屏，时间18:21。
　　“六点了！我们是不是打太久了？”
　　余轲抬手看表，含糊说：“不久……才三个小时。”
　　“我觉得不行……”
　　“那你出去看一看你要什么设备？”余轲偏头看他一眼，把手柄放下，站起来，“六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简京非常舍不得主机，当然也舍不得珍贵的和TGA最佳电竞选手一起打游戏的机会。但重点还是在设备。
　　他也站起来，跟着余轲又绕回堆满设备的长桌，余轲叫他：“你先看看，我下去看晚饭怎么办。你想吃什么？”
　　就……就这么自然地准备一起吃晚饭了吗？
　　简京蹲下把地上堆的机箱挪开，还没反应过来随口说：“都行，没有忌口。”
　　余轲撇开桌子上叠在一起的泰坦显卡：“你随便看看？……我这里其实，还有可以装八路泰坦的主板。”
　　简京内心真的卧槽，仰起头看余轲，眼睛里是实质化的震惊和迷茫。
　　不是因为四路八路泰坦太土豪，而是……
　　盲目加显卡真的有病，毫无意义纯粹装逼。没想到可可也会做这种傻事。
　　“八路，你怎么不十六路组建交火呢……”
　　“十六路怎么够，要三十二路，想给你最好的。”
　　余轲已经转身准备下楼，就在楼梯口，他转头，看着简京微笑。
　　想给你最好的。
　　嗯？？？
　　简京吭哧吭哧费力收拾那一桌子的设备。
　　简京不知道余轲到底是从哪里搞来那么多泰坦显卡，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奇怪的厂商定制电源线水冷和主板，这些东西每一个摸在手里都是搞机发烧友的心头肉。
　　太多太好，可是……也用不着那么好吧？
　　简京其实来之前对装机有预期，比如一张1080显卡，一张i7处理器，能带动吃鸡能渲染高清画质就很够了。结果余轲直接上四路泰坦，简京就是想搞，在宿舍也没办法搞，电源功率就不合适。
　　真的有病病。简京直起腰，把乱七八糟扭成一团的耳机线拆开，默默骂余轲这个人有病。
　　搞机发烧友都有小病病。
　　余轲在楼下喊他：“阿京！我们点外卖吗？你晚饭想吃什么？”
　　简京趴在桌子上用力够对面的固态硬盘。他想要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闻声他回了一句：“都行！”
　　080.
　　余轲窝在沙发上用平板看外卖平台，看了一会儿有点厌倦，把平板一丢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一手打开冰箱门，一冰箱的啤酒水果快乐水，还有点鸡蛋火腿肠泡面什么的。
　　这些才真正反映一个年轻单身男孩的生活。
　　他“砰”地关上冰箱，摸出手机无奈地又看起外卖来。
　　简京弄那些东西弄了好久终于理出个头绪来，余轲点好晚餐之后上楼看简京忙活，抱着手臂在旁边插嘴：“别忙收拾，你选好你的就行，我到时候自己来收。”
　　简京和电源线奋战：“再怎么也要帮点忙吧？不然我良心都不安。”他抬眼看着余轲，笑起来。
　　余轲转了两圈，实在无聊弯腰开始和他一起收拾起来。
　　两个人通力合作的结果就是工作进展得很快。清理得井井有条之后，简京终于可以组装自己需要的设备。余轲兴致勃勃地给他出主意：“真的不要四路泰坦组建交火？一般人我不给他的。”
　　“……装了我寝室电源也带不动啊。”
　　“你从宿舍搬出来住我这里，怎么样？我这里百兆网速超高清带宽，想怎么直播就怎么直播，想装八路泰坦就不给装四路。”余轲坐在电竞椅上玩自己珍贵的主板，从机箱的缝隙中探头问简京。
　　简京撇开手边的Titan X，正给主板上装CPU插内存条。闻言抬头，表情一瞬间复杂。
　　“……”
　　“开、开玩笑？”
　　余轲说：“我这里大，就住我一个人太空旷。我刚回来，想过租出去，但又不想租给不认识的人。我看你就很合适，你想过从寝室搬出来没有？”
　　说实话简京确实是想过从寝室搬出来的。他们寝室在顶楼，直播倒不容易打搅其他宿舍，但偶尔室友乱入对直播效果有影响——虽然不见得是负面影响。即使不考虑直播被打搅，简京也经常觉得自己打扰了室友——不管他们在不在意。
　　寝室暑期不断电，但冬天晚上会熄灯，又是一重影响。
　　简京前段时间看了一些房子，但都是老破小，又贵网速又慢，好一点的又离学校有点远。并且T大附近都是学区房，家长提前几年定好，就是那些老破小都很难订到。简京想着慢慢看吧，反正下个学期要去S大交换，下下个学期再考虑也不迟。
　　现在余轲的提议其实非常合适合理。
　　但简京动了动嘴唇，眼睛还闪动着粼粼的光。
　　他拒绝了：“我们寝室挺好的。”
　　“我没有开玩笑，”余轲站起身来，凑到简京身边，语气很认真，“我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你认真考虑一下？我这里绝对比你宿舍好得多。”
　　简京仍然拒绝：“不，不，我觉得学校很好。”
　　“出门就是地铁口，四号线两站路到圆明园站，从这里最多二十分钟到你们学校。越想越合适。”
　　简京制止他安利的行为：“可可哥，你难道想要在我直播里出镜？”
　　他眼神还是调侃的玩笑的，可是笑不到眼底，有点惨然。
　　可可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思。你知道之后，就不会这么邀请。
　　“……也不是不可以。”
　　余轲回了一句。
　　简京低了低头，额发滑下来遮住眼睛。他认真地装机，认真地DIY，手上动作不停。
　　“太打扰你了，真的。可可，你别这么好。”
　　“……”简京还想说什么，又低了头。


第35章 两万和对狙
　　081.
　　余轲动了动嘴唇, 有想说的话但没说出口。
　　简京正在完成组装主机的最后一个步骤, 把独立显卡的PCI-E供电线插入6Pin供电接口, 然后用螺丝把显卡和机箱固定。他操作娴熟，一边拧螺丝一边开口转移话题：“可可, 那我要装好了。”
　　他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抬头就有亮晶晶的眼睛和笑容：“远超我预期的配置，市场价大概两万？我微信转账给你。”
　　余轲抿着嘴唇, 兴致不是很高地回了句“随你”。
　　他转身往楼下走。
　　简京摆弄自己搞好的机, 突然发现机箱上居然有K&K限定贴纸。他一瞬间有种发现彩蛋的开心。
　　他拿出手机，找到余轲的微信, 转了个20000过去。
　　余轲就在楼下，但就是不直接开口一定要在微信上问：一定要转账？
　　简京：谢谢！
　　他还发了一个捧着脸笑的表情。
　　余轲打了一会儿字，很久才发过来几个寡淡的字：
　　-。
　　-一定要分得这么清吗？
　　简京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
　　简京：难道不该分清？我总不能占你便宜啊。
　　余轲：
　　-都说了是送你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但他很快就撤回上面那句话，很烦躁地发了一个“随你”。
　　“微信转账 20000.00已被领取。”
　　余轲：
　　-我下去拿外卖，吃晚饭之后送你回学校。
　　是真的生气了。
　　简京把主机搬下楼放到玄关处, 然后站起来转了几圈, 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看远处的景。
　　半下午那种明朗的光照已经被乌云遮蔽。顶楼离天空更近，黑云压顶的天空给人更压抑的心理感受。
　　天色欲雨, 落地窗挡住了狂风。楼底绿化的小花园里风把树叶树枝一把拽起, 哗啦啦抖个不停。对面顶楼的露台上摆了好多盆栽，颤颤巍巍差点被狂风掀翻在地。
　　简京用手抹了抹落地窗上蒙蒙的水汽, 但指尖没蹭到水珠，水雾在玻璃外面。
　　室内冷气很足，室外又湿又闷又热, 水蒸气碰在冰凉的玻璃上，撞碎成水雾濛濛。
　　又要下雨了。
　　余轲取了外卖拎上来，拿了钥匙开门的那一瞬间，外面突然响起爆裂的雷声。
　　紧跟着又是几声炸雷，陪着白亮的闪电劈碎了什么东西。
　　雨猛然开始下，哗啦啦的雨线连成一片，不是简京家乡南方S省那种沾衣欲湿的杏花雨，B市夏季的大暴雨威风凛凛撕心裂肺，尤其是在顶楼，雨水砸实在露台上，又密又急有铮铮然瀑布声。
　　露台上种的柔弱盆栽一瞬间全都被打湿，盆栽土蒸发出微弱的腥气，和雨的湿气混在一起，是夏天的味道。
　　才六点多，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外面的一切都像黑白电影一帧帧播放。
　　余轲进门换好鞋，把外卖拎到餐厅，一边打开一边叫简京：“过来吃晚饭了。”
　　简京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饭吃到一半。
　　余轲放下碗筷，问：“你还回学校吗？”
　　简京抬头看他：“回吧？”
　　“雨太大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不停。明天再回去吧？”余轲脸上没什么表情，眼角下垂有点冷漠，“如果你一定要回去的话也行。但我雨天不太想出门。”
　　他话都说成这样子了，简京哪里敢坚持一定要回去？他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敏感地察觉到这个余轲和下午一起玩游戏那个开心的余轲不是一个人。
　　余轲还在生气。
　　简京只能说：“那又要麻烦你了。”
　　082.
　　余轲面无表情：“没有。”
　　简京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我要给你钱，你生气了？”
　　“没有。”
　　那就是有。
　　“你别生气好不好？真的很贵我……”
　　“——都说了没有生气，吃你的饭。”
　　没有生气的余轲用力用碗磕了一下桌子。
　　简京挨着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出来：“可可你怎么这样啊，别人给你钱你还不要。两万块哎，也不是很少吧？”
　　没有生气的余轲憋了一阵，憋不出两个字，只能幼稚地跟简京抢菜，发挥自己二十多年没输过的手速，眼疾手快地把最后一个鸡翅捞到碗里，埋头苦吃。
　　“可可你再这样，你就在我这里崩人设了你知道吗？”
　　这也太可爱一点了吧？
　　余轲偏头过来看他，看了一会儿又转回去，眼珠透澈。他沉默了一阵才说：“我真的以为我们能算朋友了？我还没有听说过礼物要给钱的。”
　　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简京连忙解释：“不是的……是，真的很贵。可可你自己都不看网站报价的吗？太贵了我拿了心里总是难受，你总不希望我收了礼物还不舒服吧？”
　　余轲：“你看什么报价？在我这里不送出去，一分钱都不值。你看什么报价？”
　　生气。
　　“可可你别这样，你真的……”
　　“我怎么？”
　　“你真的……好幼稚啊哈哈哈。”
　　余轲更生气更不开心了。他猛地放下碗筷站起来：“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再见。”他站起来转身往客厅走。
　　都……说再见了？
　　简京恍惚了一会儿，简直觉得这个人在撒娇。
　　他哪里还敢继续无辜吃饭，连忙跳下椅子追上可可攀住他的肩膀：“可可！你别这样好不好？不然你还、还回来？还给我？”
　　余轲僵硬地转头看他，定定地看了有几秒，眨了眨眼睛把他从自己身上捞下来：“别撒娇别动手动脚。我还在生气。”
　　顿了顿，还是低头：“要我不生气，除非你再撒个娇。”
　　“……？？？？”
　　兄弟你怕是活在梦里？
　　简京退开一步，“你不是余轲吧？你是谁？”
　　余轲：“很好我更生气了，快吃你的饭，吃完来真人决斗。”
　　这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
　　简京跳回餐厅吃完饭还很贤惠地收拾了一下，顺便把碗全哗啦啦堆到池子里准备刷。余轲就是这个时候蹭进厨房的，他靠在门口看了会儿简京，已经完全不生气了：“阿京你这么贤惠？”
　　这个人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简京一边挤洗洁精到水里，一边问：“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说，别动碗放着我来，呀怎么能让客人洗碗呢？”
　　余轲从善如流：“那你别动，放着我来。”他蹭到简京身边，捞起一只碗很熟练地开始刷。
　　简京侧头看他一眼，心里居然很荒谬地想，这可是神之右手在刷碗……
　　然后神之右手甚至还提议：“比比谁刷得快刷的多。”
　　简京：……
　　然后神之右手甚至还赢了刷碗锦标赛，宣布说：“真人决斗我赢了，简京选手你出局了。”
　　简京：……
　　这真他妈太可爱了快过来让我亲一下。
　　简京被他一顿操作醉得酒酣耳热，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083.
　　晚上当然是网瘾少年决斗的好时机。
　　余轲有装好的能用的主机，摆开两台在书房里，要和简京联机对狙。
　　性感狙神，在线对枪。
　　两台电脑估计是从SKG基地搬回来的，都装有直播需要的串流软件。简京鼠标在OBS上绕了一圈，没有点开。
　　反而是余轲问：“你在Q站这个月直播时长够吗？月底不当人，要不要补直播？我的电脑应该可以直播。”
　　“月底不当人……”简京偏头看他，“哎，可可你不介意我直播？你可能会出镜。”
　　“没关系。”他调了调耳机，弯起唇角。
　　简京也不知道自己处于怎么样的心态，真的决定开直播。
　　先设定好所有设置，直播间改个名字叫……
　　简京说：“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余轲：“……”
　　点击OBS“开始串流”，直播间慢慢亮起Steam的登录界面。
　　蹲在直播间的粉丝第一时间发出弹幕喜极而泣：
　　【九哥！死鬼终于肯直播了？】
　　【一天天不见一天天想念，比心】
　　【九哥电脑修好啦？】
　　简京开口打招呼：【临时直播一下，大家晚上好。】骚话不敢说太多，今天是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简京。
　　【今天打绝地求生，双排。】
　　他还没来得及说双排对象是谁，弹幕就爆炸成烟花：
　　【为可痴为可狂为可哐哐撞南墙】
　　【为了可可求一求九哥又能怎么样？跪下求九哥！】
　　【我们要看可可！】
　　余轲探头过来看他左下角翻滚的弹幕，“啧”了一声。
　　简京有点替自己的粉丝害臊，连忙制止他们：【别表白可可了，你们把主播放在眼里了吗？再这样我就下播了！——咳，今天双排，和可可。】
　　简京一边说一边接受了余轲的组队邀请。
　　弹幕纷纷：
　　【我已经炸成烟花了！！】
　　【快点天上还有位置吗给我挪挪我也要炸！】
　　【呜呜呜就知道蹲守九哥房间有惊喜！】
　　说好的在线对狙真人决斗，一进游戏两个人就默契十足地分开跳伞。
　　简京跳了P城，搜了几栋房子聊胜于无地拿了把UMP9，蹲在房顶咔哒哒打冒头的人，一时间拿了两个人头。
　　余轲跳了学校，一把社会的S12K在学校里大杀四方，拿到98K之后开口问简京：“有狙了吗？”
　　简京皱皱眉：“没有。”
　　“来我这里，98K。”
　　【？？？？？】
　　【woc是什么声音？为什么我听见了两个可可的声音？】
　　【？？？九哥你他妈！】
　　【啊我死了，九哥你和可可？？？】
　　耳机里确实收到了两个音，一个游戏中的队友语音，另一个就是游戏外简京的麦收到的音。声音之间有延迟，能听得很真切很明显是两道混音。
　　余轲稍微瞥了眼弹幕，抬眼看简京的侧脸。
　　简京脸悄悄红了，他干咳：【和可可线下开黑行不行？】
　　【行行行都听你的】
　　【干耶你是真的社会】
　　【万人血书求您开摄像头我们要看可可】
　　【万人血书+1】
　　简京开一辆蹦蹦离开枪声四起的烽火P城，往学校开去。学校落的几队人互相残杀之后又被余轲S12K收人头，现在已经全都成了盒子，学校安静得很。
　　简京拿到98K，又捡了个八倍镜装上。余轲正在往山头上开车拉远距离做对狙的准备。简京躲在学校的房子里，用八倍镜瞄准那辆疾驰的蹦蹦车。
　　屏息，98K对头一枪。
　　砰。
　　不中。
　　就在子弹擦肩而过的那毫秒之间，余轲瞬间完成跳车、转身、开镜、瞄准、射击。这一连串动作完成时间不到一秒，左手在键盘上快到根本看不清。
　　明明占据有利时机先开枪的简京被当胸穿心一枪，掉了大半管血。
　　弹幕都屏住呼吸。


第36章 擦头发和开脑洞
　　084.
　　简京的子弹是擦着余轲的肩膀射过去的。
　　蹦蹦实在太快, 其实提前预判开枪难度系数非常高。但简京知道等余轲停好车找好位置之后再对狙, 自己肯定输得更惨, 不如碰碰运气预判提前枪。
　　当然预判碰运气的结果就是——不中。
　　余轲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一枪。”
　　就是这种可以上集锦的腰射操作，打出来也情绪寡淡。
　　他已经找好掩体缩在石头后面, 晃动视角不断观察四周。
　　简京听见身旁余轲那种很冰凉理智的声音，焦躁不安的情绪一瞬间被浇灭。他安静地伏在窗下，不露头, 只尽量寻找契机瞬镜一击必杀。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位置, 对狙不过比拼瞬镜爆头的技巧。
　　瞬镜爆头这种操作，简京在集训的时候能打得很好, 后来混迹鱼塘局疏于练习手感下滑，偶尔能秀一把。他沉静地观察着余轲所在的方位——突然间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头从石头后面露出一线，电光石火之间，他滚地而起竖起枪口瞄准镜一闪而过左键开火，瞬镜——
　　砰。余轲三级头被打掉一半多耐久, 掉了大半管血。
　　简京吸一口气：“一枪。”
　　余轲的声音滚过舌尖：“两枪。”
　　他是故意露出一点头的。
　　看到简京滚地开火的那一瞬间, 他开了提前枪，没有开镜一发入魂, 简京的小姐姐闷哼一声, 血量见底：“队友误伤”。
　　余轲从山上驱车下来扶简京起来。
　　这一次换简京开车上山坡。
　　……
　　弹幕除了666看不清其他字眼。
　　简京感受到那种被支配的压迫感，再怎么小心翼翼绷紧精神, 甚至同时对射，都拼不过对不过打不过。他就是能精准无比地在简京露头的瞬间一记爆头。
　　简京一推键盘：“不打了。”
　　余轲：“啧。”
　　“……”
　　【啧】
　　【啧啧】
　　【对狙对不过，打架打不赢】
　　【别嘲笑主播了, 江来出了事你们是要负泽任的】
　　简京本来没有丧气，一看弹幕就要被气炸：【你们太过分了，不安慰我就算了还嘲笑我？太过分了一定要发朋友圈。】
　　余轲含笑问：“还打吗？我们差不多也要凉了，毒圈刷走了。”
　　设置-退出游戏-返回大厅。
　　简京对弹幕冷笑：【人间不值得。】
　　【？？？？】
　　【人间不值得但可可值得呀！】
　　【技不如人恼羞成怒啦？】
　　啪，关掉直播。
　　余轲疑惑地看着他，“嗯？不直播了？不打了？”
　　简京撸起袖子：“打！不直播了，继续打！来对拳啊！”
　　对狙对不过当然就来对拳。对拳当然没对过。
　　接着并肩认真打了好几局，简京分心来看余轲的操作，甚至让人眼花缭乱，简京当然服气，另一方面心里又始终没底。
　　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问了：“可可，挺久了，你……的手还能打？”
　　余轲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微微动了动手指，笑：“这种娱乐局没什么太大关系，对抗性很低。”
　　“……”
　　哦。
　　冷漠。
　　双排天梯分数大概在2200分左右，这种分数一般人看来已经足够独当一面了，在余轲眼里“对抗性很低”。
　　他打的时候甚至都懒得思考懒得指挥，全程盲目看风景——因为对枪死的永远不会是他。
　　一个战术竞技游戏，就这样凭绝对的操作实力打成观光游戏。
　　还吃了几局鸡，明明都没有很认真。对面敌人知道怕是“贼气”了——不，也不会，估计他们会兴高采烈觉得荣幸吧，毕竟是“哇被可可打死天哪好幸福啊”，这样。
　　085.
　　“该去洗澡了。”
　　余轲这么说。
　　他摘下耳机，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会儿简京的操作：“是不是该睡觉了？”
　　简京沉迷游戏忘却时间，听他这么一讲，僵硬地把头抬起来。
　　洗澡睡觉。
　　哦我的上帝，我简直想用我的靴子狠狠地亲吻您的屁股！我居然要和可可住一起一个晚上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亲爱的上帝，您敢相信这件事吗？
　　简京看了眼显示屏下的时间：23:19.
　　余轲说：“浴室倒是有两间——但你好像没有睡衣？我去找找我没穿过的，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穿我的，好吗？”
　　“好、好的。”
　　玩了一天游戏没有暴露的紧张，又发作了。
　　简京像中了僵直效果一样，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动弹。余轲就抬一抬下巴：“跟我来。”
　　余轲从衣橱里找出没拆过的白色T恤黑色裤衩拿给简京。然后又翻翻找找，手上动作犹豫了很久，才直起腰来，很难以启齿地塞给简京一条没……
　　呃。
　　没拆过的，内裤。纯棉的四角的那种。
　　“……没拆的，你、我、我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凑合凑合。”
　　余轲要比简京高半个头，简京抬头就看见他的脸还素白一片，耳尖简直红得要滴血。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话期期艾艾。
　　简京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一时间呐呐不好做声。
　　余轲若无其事地带他到浴室。
　　扣紧浴室的门，简京脸“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内、内裤？！
　　他不知道隔着一道门，余轲一转身也走路踉跄，跟喝了酒一样晕晕乎乎。
　　热水源源不断冲下来，带来一室温暖潮湿的水汽，刷走一天的疲倦困乏。简京站在水下，黑发被水打湿，一双眼睛在浴室温暖的米黄光下格外漆黑明亮。
　　他在想，越来越近了。
　　屏住呼吸。
　　越来越近了。
　　洗完澡擦干身上的水珠，他随便揉了揉头发，抓过一旁的T恤套上去。白色T恤，宽松的大领口，胸前有黑色刺绣。T恤尺寸稍大，领口开得又大，锁骨完全露出来，对镜自照有点色气。——垮下去甚至半边肩膀都若隐若现。
　　穿上……咳，内裤。
　　简京套上去的时候脑子简直在充血。虽然心里知道余轲说没穿过就一定没穿过，但——没穿过也是他的呀。
　　用清水冲了一会儿脸，简京才算清醒过来套上裤衩拧开浴室门，往客厅走。
　　客厅旁边亮着温暖细碎的小灯。余轲已经洗好澡，盘腿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身边还放着粉红色的吹风，画着小猪佩奇那种。
　　他穿的睡衣和简京身上的是同款，黑底白色刺绣，领口很大简京甚至能看清他一条锁骨。
　　简京的头发还在滴水。
　　余轲抬眼看他，说话有点漫不经心：“阿京过来，帮你吹一下头发。”
　　客厅的电视在放午夜场电影，絮语温柔细碎；地板上还洒着小台灯温暖的光，沿着光的方向延伸出去，阳台窗帘半拉不拉，被夜风轻轻拂起；外面下着沙沙的细雨，一时间没停，让人联想起“伤心夜雨打蕉窗”或者“暗风吹雨入寒窗”——可这一切分明不伤心不寒冷，一室都是脉脉浮动的温暖。
　　简京脚步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发丝贴在额角，深深的黑色和洁白的肤色一处映衬，他的眼神显得很无辜干净。
　　余轲和他安静地对视。
　　086.
　　对视。
　　对视良久，简京受不了余轲明显的并且很正常的催促意思，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捞起吹风自己胡乱撸了两把：“我自己来就行。”
　　余轲皱眉，很不赞同地看着他。
　　简京低着头用手随意拨着头发。吹风的暖风声音不大，旁边余轲擦头发的声音也能听得真切。
　　简京模模糊糊在想，是真的很奇怪，每次见余轲，都觉得他头发颜色深到甚至泛蓝，可是明明就是单纯的黑色而已——
　　是滤镜吗？
　　余轲有点看不下去简京的吹头发手法，制止他：“吹风给我。”
　　他莫名其妙，啪一下关掉开关反手递过去。
　　余轲接过，调到温柔的中风，抬抬下巴叫简京：“坐过来一点。”
　　简京蹭过去一点。
　　“头低一点。”
　　简京低一点头。
　　余轲叹口气，右手轻轻拨着头发，左手握着吹风开始帮他慢慢吹。
　　脸颊浸在扑面而来的湿热水汽里，简京一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头皮被温柔的神之右手轻柔触碰，灵敏的手指好像有魔力一样，每到一处简京的头皮就要发炸一次——甚至后颈如果有毛，就会像猫一样完全炸起来。
　　简直令人神思恍惚。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余轲把吹风关掉，从旁边又抽出一条干毛巾：“擦一下再去睡，好不好？”
　　他用冰凉漆黑的眼珠安静地看着简京，简京才注意到，头发吹着吹着自己已经到了他怀里。
　　几乎被半抱住。简京转过脸去接毛巾的时候甚至和他呼吸交错了一瞬间。
　　简京心跳一瞬间变得很——快，一把抓过毛巾乱七八糟揉了几下，紧接着赶紧站起来掩饰自己的不正常，疾步走到阳台落地窗旁边吹夜风，左顾右盼。
　　夜风把心乱如麻带走，带不走有些躁动。清凉的风拂面而过，空气中漂浮着夏日清香。一切都正当最好时候。
　　他没看到背后的余轲垂下眼睛，慢慢笑起来。
　　*
　　简京睡阁楼客卧，余轲在楼下。阁楼有大片明亮落地窗，一半楼顶被改造成玻璃，如果天气晴朗能看见大片天光。可惜今晚夜雨打蕉窗，伤心人断肠，不伤心的人也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难入睡，更难以欣赏沙沙的冷雨。
　　床头开一盏小灯，简京靠着这一点温暖光亮，默默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越来越近。呼吸交错。
　　他心里有点点苦，砂糖混着海盐的味道慢慢从心底一直渗出来，那种咸咸的甜味，让人神思不属。
　　他干脆靠坐起来，看了一会儿微博。
　　@九哥今天更新了没：我的偶像是傻哔——我的偶像和他偶像打游戏，不给我们看！嗨呀好气！就因为自己打不过，恼羞成怒！嗨呀真菜！
　　下面评论全是哈哈哈和“真菜！真菜！”这种表情包。
　　简京霸道冷酷地评论一句：打得过。
　　把……把那张拳皇K·O图PO上去，说能赢就能赢，哼。
　　小号的首页刷出许多双K女孩的脑洞。不知出于什么微妙的心态，他关注了双K这个超级话题，一直暗暗地看双K女孩的莫名拉郎，甚至每次都能刷出许多全新脑洞。
　　全新脑洞，点击就看。爽快幻想，拉郎自由。
　　不出意外，超话主页全是爆炸成烟花的声音，双K女孩纷纷表示挪挪位置方便大家一起和谐爆炸。脑洞也开发得特别跟进时代，R18小黄文都活色生香。
　　简京看了一篇开头，眉头抽了抽，面无表情地关上了。
　　“他的嘴唇慢慢碾过他的鼻尖和脸颊，渍出晶亮的水迹……”
　　“‘很甜’，他撑起身子，盯着身下的人……”
　　这种东西！
　　不行，浑身燥热。
　　呼。
　　睡觉。
　　“嘴唇……碾过……”
　　简京做了一宿的梦。
　　活色生香的梦——
　　不提也罢。


第37章 直播和失落
　　087.
　　*
　　电脑修好。再没有理由鸽直播了。
　　简京发了一条微博公告会准时上播, 被粉丝冷笑评论：
　　别人都是咕咕咕才要发公告, 到你这里是准时上播发公告, 啊小九，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评论底下是争先恐后要做简京父亲的, 简京回他一句：你别逼我删评论，我很恐怖的。
　　粉丝：噫吓死了吓死了.jpg
　　当然是准时上播了。
　　AWP不在，简京叹息：【那A哥不在我们打粉丝局好不好？性感主播在线掉粉,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手速王大赛时间。】
　　手速最快排进来的粉丝声音特别浑厚, 打招呼说的是“小同志你好。”
　　【？？？神他妈小同志？】
　　【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简京瞪大眼睛，一言难尽：“大哥你……？你是粉丝吗？”
　　“我不是, 我儿子是，我抢了他的电脑玩。我很会玩的我跟你讲……我儿子太菜了，还是跟我玩好一点，我技术好。”
　　简京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这位男嘉宾继续吹嘘自己贬低儿子：“我跟你讲, 我跟他双排, 我拿七个人头，他就会舔包舔包舔包, 舔他个头啊舔, 气死我了……”
　　“你……你儿子在你边上？”
　　“是啊，他现在眼巴巴看着我和你讲话, 又不敢抢我鼠标——哎，滚远一点，别妨碍我打游戏。”
　　“……”
　　【QAQQAQQAQ】
　　弹幕刷过去一屏幕的嘤嘤嘤和QAQ表情, 捎带着后面的解释【九哥QAQ救命我爹抢我电脑，他贼菜会坑你的QAQ】。
　　送礼物发弹幕的是一个老粉，从开播起就跟着简京那种。
　　简京看见了分屏上的QAQ，被梗了一下，闭麦说：【……就冲着这些嘤嘤嘤和QAQ，我都不相信你爸比你菜。你好好说话不准嘤嘤嘤。】
　　【看我一拳一个嘤嘤怪】
　　【看我一拳一个一拳怪】
　　【一支穿嘤箭千嘤万嘤来相见】
　　简京和粉丝老爹双排，老爹真的很会打游戏，战术术语很六，打到中后期简京问他：“大哥你是军人吧？”
　　“不是，我退伍好多年了。——我冲锋了你火力掩护！冲了冲了！”
　　简京就见他很莽地冲上去刚枪，突突击倒一个，自己也被击倒了。简京开镜一发爆头，然后赶紧冲过去救他。
　　“……厉害，我儿子要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听我儿子说你还是，T大学生？”
　　“……”
　　“哎，我儿子要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叔叔，你儿子还在旁边吗？”
　　“我让他好好跟你学学，学习不好就算了，打游戏都没你强，你说他有什么用。”
　　“……”
　　简京无言以对，只好冷酷收枪。
　　第二把游戏突破了粉丝局的界限，变成了粉丝见面会。
　　简京排到的队友是个盒子精，和简京一起跳皮卡多，一开局就被拳头锤死了。简京本来想退出去再开一局，粉丝央求他不要，单人双排也很好玩——
　　单人双排刚拿了两个人头，弹幕就爆发出满屏幕的【狙击成功坐标皮卡多】。
　　简京打开全部麦，就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九哥你出来厚！出来！我有98K哦！”
　　他从窗口探头，看见一个人在楼下蹦蹦跳跳做出投降动作。
　　“啧。”
　　简京还拿着一把机瞄AK，轻轻点射把楼下那个人一击爆头击倒，他的队友飞快从楼上跳下来，在半空中也被三枪淘汰。
　　他们俩没有退出游戏，在全部麦里非常兴奋地跟简京打招呼：
　　“九哥九哥你超吊的哦，我超喜欢你的啦。”
　　“……你们这是什么口音？”
　　“我们台湾人啦，在大陆读书哦，超喜欢你的技术啦……”
　　简京不为所动，冷酷舔包舔走他们的98K、高倍镜和医疗箱。他们还在喋喋不休：“你这样子打我们厚，我们很丢面子诶，那、那你下把能不能和我们一起玩哦？”
　　“有缘再见吧。”
　　简京干净地转身继续搜房子。
　　【不要酱紫啦你超残忍诶】
　　【你好机车的啦超傻眼】
　　【干嘛酱紫厚，你很烦内】
　　简京抽空瞥一眼弹幕：“……你们都是戏精吗？”
　　088.
　　粉丝见面会至少十个人狙击简京，到了决赛圈还有人在跳舞奔跑靠近简京。简京有点无奈，一枪收了一个人头，抗毒吃鸡。画面切回大厅之后，分屏是满屏的666、999和KKK，礼物刷了一屏幕。
　　简京注意到一个一级小号，刷了一大片最昂贵的二乔玉兰。
　　这个账号的ID是“六六六柳”。简京惯例是要对送礼物的粉丝表示感谢的，他棒读一圈，“感谢九九夕阳红种的二乔玉兰，感谢隔壁的魔鬼送的西府海棠……谢谢，谢谢六六六柳送的二十个二乔玉兰，谢谢。”
　　微信叮咚一声。
　　是宋柳：“阿京！我想上粉丝车！带我！”
　　“不行不行，你暴露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开麦！我真的想玩……我好可怜啊，嘉嘉不在没人陪我。要不你下播和我玩好不好？球球你球球你，ball ball you！”
　　“不行今天还没到时间，下播太不讲信用了……行吧，我拉你上来，你别开麦。”
　　简京稍微跟粉丝解释了一下：“有个朋友要来，我们四排，再来两个粉丝上车。”
　　宋柳被拉上来，她的ID liu_leslie，还是个低段位账号。粉丝一看名字，有爆炸的：
　　【妹子？九哥你今天转性带妹子啦？】
　　【卧槽有生之年系列？带妹吃鸡你可以啊九哥】
　　【妹子开麦，求听妹子说话！】
　　【你们在这里发弹幕她也看不见，别发了安静点，听话。妹子不开麦的，别刷让说话了。】
　　排进两个粉丝，居然是上一局的两个台湾小哥。两个人的台湾腔都特别可爱：“九哥，狙击到你了厚，超开心的哎。”
　　“九哥九哥，你超强的咧。”
　　“是你们？这么有缘吗？”
　　“啊九哥我超喜欢看你直播的诶，就超厉害的啦，我超想学的。”
　　“对就是酱紫，这个白痴每天都要看厚，但是KD还是只有一点五哦。我超强的，我KD有3哦。”
　　简京从善如流：“……那岂不是很厉害？能不能带我吃鸡哦？”
　　“……”
　　气氛突然沉默而且凝重。
　　飞机出现在屏幕上，简京把点标在航线附近的Y城：“跳Y城，那你们别死哦，等我平定Y城。”
　　“干森么啦，人家有超厉害的，才不会死哦。”
　　【九哥你说话也有丶丶嗲哦】
　　【干，你也开始台湾腔哦】
　　【有点可爱】
　　这一局是一个王者带三个青铜，胆子不大压力不小，两个台湾队友吵吵嚷嚷着成功在Y城活了下来，但是宋柳却跳伞失误，被敌人的脚步声包围了。
　　她在微信上疯狂叫简京：“阿京！好多人！我怕！”
　　简京往她的位置赶，还要注意周围的人，没办法回她信息，她一直发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被吓得半死。简京绕圈走位击倒了两个人，有一个慌不择路跳进宋柳苟住的房子去了。宋柳攥紧鼠标，把楼梯口冲上来的那颗头一枪爆头，这才平复了心情。
　　但一片混乱之中她的血也被打下去大半管。
　　微信跳动的消息平息了。
　　简京开镜杀死那个楼顶偷偷瞄准的老阴比，一队人成功被灭队，简京手里拿了三杀。他爬到二楼丢给宋柳一个急救包两瓶能量饮料，从窗户跳下去继续搜房子。
　　这把前中期都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打到后面选点失误，他们被四面八方的人包围集火打击，宋柳和台湾小哥哥们都只敢伏在草丛树后完全不敢露头。整个队伍战斗力只有简京一个人，并且还有一分钟就要缩圈跑毒——
　　没救了等死吧。
　　宋柳小心翼翼地探头开镜，试探地狙了一枪远点的人，中了身子没有击倒，但她自己被爆头击倒。慌乱之下也不记得要闭麦，她按T开麦报点：“SE石头后面，两个人。”
　　“知道。”
　　简京瞬镜一枪出去，“倒一个。”
　　台湾队友丢了两个烟，赶紧跑过去扶宋柳，边扶还边说：“啊小姐姐声音超好听厚，刚刚怎么不说话诶？”
　　“干森么啦，你别酱紫调戏人家小姐姐哦。”
　　089.
　　【我也觉得声音很好听哎】
　　【小姐姐再说一句话嘛】
　　【你们好恶心，也太痴汉了叭】
　　简京专心战争不关心声音，把狙击枪切成步、枪，先清理干净近点的人，再和远点对狙。一开镜对上对方那杆狙，两个人几乎同时开枪，简京一瞬间掉了大半管血：“嗯？好准啊这个人。”
　　【九哥，是敌台主播！他们穿着熊猫服！】
　　【碰上敌台主播啦！】
　　【Q站最大赌场开盘啦，主播能不能吃鸡呀我压能！】
　　但事实是不能，简京对狙真就没对过这队人，被一枪爆头。但这也是因为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对面有两个技术都不差的主播。屏幕爆出绿血，“您被 PandaCC 使用Kar98K 狙击步、枪爆头击倒”。
　　台湾队友又丢了个烟作掩护，想来救援，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缩圈。
　　救不了等死吧.jpg
　　耻辱回到游戏大厅，简京叹口气，开始下一轮四排。匹配的时候，微信跳出来AWP的信息：“鸡？”
　　“等。”
　　“好。”
　　落地没枪，简京飞速成盒，三个队友在P城这种地方瑟瑟发抖一阵之后没有什么挣扎也被一波带走。
　　“等”果然就是“稍等”。效率成盒退回游戏大厅，简京接到AWP的组队邀请，又接了一个粉丝进来，开始了下一把匹配。
　　城区刚枪，心中有党成绩理想，排进来的粉丝也很给力没有拖后腿，甚至支援了宋柳一次，四个人把整个P城清空，安静等待缩圈。
　　AWP按键开麦：“步枪消音、狙击消音要吗？”
　　“你不用？”
　　“我想用……扩音。”
　　“那你很皮。消音我要。”
　　简京捡起他丢下的消嘤器给自己的98K和M416装上，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礼尚往来，我有762和556子弹，要吗？药也有很多。”
　　“都有。”
　　宋柳从二楼一跃而下，跳到简京身边，微信叮咚一声：“我要饮料和止痛药，一瓶都没有QAQ。”
　　“好好说话别动不动QAQ。”
　　简京丢了三瓶饮料两瓶止痛药到地上，AWP抬了抬视角：“我不用的……”
　　眼见着宋柳把药全捡了。
　　AWP：“……是给她的啊。”
　　听起来语气居然有点失落？
　　【A哥失宠一般的语气23333】
　　【怎么回事A哥好幽怨】
　　【哈哈哈疑惑：居然不是给我的？】
　　毒圈缩在P城附近，一队人在P城收过路费，拦路打劫打爆了好几辆无辜路过的车辆。宋柳却在摇摇晃晃QE舔包的时候，不慎被击倒——
　　远处山顶一杆狙。
　　AWP的视角被卡住看不见那个方向，他转身走位，简京架住枪等他找好位置。宋柳只能赶紧爬到合适的地方等待救援。
　　卡好位置之后，AWP开口就很无奈：“他们不敢露头了。”
　　简京：“你架枪我冲锋了，那个，小蓝你扶一下队友。”小蓝就是排进来的粉丝队友，是蓝色标记。
　　AWP：“可以冲，架住了。”
　　对面山顶是三个人，两个人躲在石头后面，一个蜷在树后。石头掩体后面的人有些焦急，按捺不住探头开镜，被AWP一枪爆头。
　　AWP：“倒一个，他们封烟了，能摸上去。”
　　“可以。”
　　AWP走位换了一个位置，安静等待把树后面那个人爆头的机会。树后面是个耐心很足的人，简京甚至已经悄悄从他们的侧翼摸过去了，那个人还是不肯露头。简京把枪切成步枪上去就是一顿突突突，那个人侧身走位和简京对枪，结果却是“队友 AWP 使用 Kar98K狙击步、枪爆头击倒了 Accent”。
　　简京一帧拉枪把对着腾起的烟雾射击，白茫茫的烟雾里冒出一蓬蓬绿血。
　　“残血。”简京掏出手榴弹，收掉两条烟雾里迷茫的生命。
　　他的全部频道一直没有关闭，公共频道是“卧槽”和“妈呀好准”的哀嚎，一个人大声呼喊：“他娘的对面是挂卧槽！”
　　“他娘的摸上来的这个不知道，对面那杆狙绝对他娘的是挂，演都不演直接锁头！我、日，好准！”
　　简京切成全部麦：“兄弟，打不过就说是挂，这样不好吧？”
　　对方义愤填膺：“你们他娘的不是挂，我直播吃鲸鱼好吧？”
　　“算了算了，鸡哥算了，跟挂比有什么好废话，举报了。走了走了退了，开下一把。”
　　他们一秒退出，简京不知道怎么解释，啧了一声。
　　【又想起九哥刚直播那会儿，一夜被举报九次的光荣战绩】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A哥：基本操作，基本操作】
　　【是时候有一个锤A哥是挂的人了，逃不过的逃不过的】
　　【A哥：啧算了算了.jpg】
　　作者有话要说：　　1.掉马安排上了，真的安排了
　　2.不是我问，我还真的不知道大家都觉得我文案很差1551，我会改的！我自闭了.jpg
　　3.今天是超级长的4K字的一天，请夸我好吗？
　　4.今天居然还有论坛体，所以感谢名单明天再贴
　　087~089 论坛讨论内容
　　红区
　　主题：哈哈哈今天九九排到的队友都好好笑
　　0L：最好笑的是台湾小哥，说话怎么那么嗲啊我的天，好软好甜，我滴妈
　　1L：啊你怎么酱紫说人家呆丸人哦，超机车的啦，人家才没有很嗲好不好
　　2L：哈哈哈wtmxs（*我他妈笑死）
　　3L：我有个严肃的问题，台湾人说话是不是都那么甜那么软啊，女生说起来没什么问题，男孩子就……有点咖喱GayGay
　　4L：我在台湾读书，台妹真的软到爆炸，每次都是“就还好啦~”、“就超可爱的~”?
　　5L：台湾腔接龙有人要玩吗？我先来。干森么啦，接龙这种游戏一点都不好玩的啦，就超无聊的诶
　　6L：啊才没有很无聊内，我觉得有超好玩啊，人家酱讲话没有很可爱吗？
　　7L：没有，滚
　　8L：啊楼上你干森么啦，好凶，你需要人家的委笑汉涌抱来苏缓一下戾气哦
　　9L：呆丸小葛格才没有很搞笑诶，我觉得最搞的是那个和鹅几抢电脑玩的粑粑啦，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大叔
　　10L：楼上你们都是戏精吗？
　　11L：灯光师就位，摄影师就位，来话筒给楼下，开始表演叭
　　12L：不表演，我已经被笑死了
　　主题：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有过情伤的人都会有感慨（懂入）
　　0L：hhhh今天九哥直播把药给了妹子没给A哥，A哥语气好幽怨好失落啊笑死我惹
　　1L：？？？
　　2L：我他娘进来还以为是什么年度苦情剧
　　3L：我他娘瓜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3L：AWP：98K你他娘的还爱我吗！爱！我！！吗！！！（撕心裂肺
　　4L：沧桑点烟，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5L：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给我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不回来！！！（嘶吼
　　6L：楼上哈哈哈，默默脑补一个冷酷的A哥突然嘶吼：爱我吗！！
　　7L：就这点屁事也要挂，九哥每天被你们挂也很无奈啊
　　8L：感觉AK有点rio啊，微博有粮吃吗？想要……
　　9L：rio个屁咧，九哥大渣男！渣男！！玩弄A哥感情，现在居然还带起妹来了！渣男！
　　10L：哇楼上这么激动的吗……
　　11L：那个妹子以前从来没在九哥直播里见过诶，有点神秘
　　12L：神秘个头啦，还不准主播有自己的朋友圈啦？我警告你们这些疯狂粉丝不要狙击人家小姐姐。
　　13L：啧
　　14L：A哥正宫位置不稳，九哥心猿意马难以自持，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呢还是人性的缺失？
　　15L：不，都不是，这就是爱情（沧桑
　　蓝区
　　主题：关于外挂
　　0L：只有我一个人觉得AWP真的就是个挂吗？
　　1L：哦？无锤你说个鸡毛
　　2L：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他就是个挂行了吧，散了散了兄弟们
　　3L：对，只有你一个人，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你就是这世界的superstar
　　4L：是挂上锤，无锤删帖好吧？
　　5L：非粉丝，我路人，我能说一下吗？目前解锁的信息，AWP这个账号除了经常跟九哥双排偶尔四排之外，就只自己单排或者单人四排。九哥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就专门查了他的战绩，他是一路从1700分鱼塘局打到现在2300分高端局的，KD一直很稳定，稳定在10左右。我单排遇到过他，他单排脾气跟双排完全不一样，到处找人杀，落地刷屏20秒8杀。在高端局都把其他对手当狗锤，我觉得真是高手在民间。主要是拉枪和栓狙瞬镜的水平真的太高了，海克斯科技枪，真的很强，身法也很六。我觉得这些操作挂是学不来的，他根本不需要开挂啊
　　6L：楼上能不能好好组织下语言？你到底想说什么？所以呢？很强？能证明他不是挂吗？
　　7L：不是5L，我来。有一次CD和段段他们四排，被AWP一手AK团灭，我在现场，看了慢速死亡回放和对手视角好几遍。那次是AWP单人四排，在掩体后面拉枪打从两个方向攻上来的CD和段段，一颗头只需要两颗AK子弹。看了死亡回放之后CD就说这个人的AK像梦神。他们四个被团灭了，都没有鉴定AWP是个挂，什么水平？这说明人是能打得这么好的，不需要挂。
　　8L：鉴挂侠牛逼行了吧？要知道高手在民间，九哥不是刚开始在直播里就说过AWP应该是个民间大神吗？
　　9L：这个世界有职业选手存在，难道不能有拥有职业选手实力的路人王存在吗？
　　10L：我倒是觉得他拉枪很像可可，CS：GO神仙拉枪，太强辣
　　11L：楼上，我也觉得有点节奏对上了，他好像有点小习惯，喜欢按节奏打，和可可一样。
　　12L：有一点点既视感，真的有
　　13L：我觉得是不是挂不能看数据，是挂的话求你们锤他，让他上央视，一帧一帧分析，没有锤子你们在这里空口说个几把？
　　14L：蓝区当时锤九哥的兄弟，现在到你们出场的时候了，有没有兴趣锤一下AWP？滑稽
　　15L：哈哈哈锤九哥那次腥风血雨真的笑死我，全平台狂欢一起GIF实锤，知乎老哥痛心疾首贴吧老哥弹冠相庆，结果九哥居然有摄手摄屏，反手就是一套视频直接把老哥们锤翻了
　　16L：憋说了，我真的服气九哥，可惜他现在有丶丶混
　　暗示一下25个字，还有，请点一下作者专栏收藏一下我这个可爱又粗长的作者8，顺便帮我康康预收文就更好了（继续暗示）


第38章 猫猫和魔王
　　090.
　　第一次用新主机的直播效果很好, 发挥得比平时更出色。极限帧率, 4K画质, 吃鸡特别流畅。
　　简京一边落地找枪走位杀人，一边跟弹幕聊天：【新主机还是更流畅一点, 能开起144帧。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的画质更清、操作更顺、主播更厉害了？】
　　【九哥求配置单！我想装一台一样的！】
　　【主播没有更厉害而是更菜了，其他我倒都同意】
　　【厚颜无耻98K】
　　【菜得一批98K】
　　【我没有变菜好不好？你们这么不给我面子的吗？那我要生气下播了——快哄我，就现在。】简京脸上还挂着笑。
　　当然是四排吃鸡光荣下播, 简京惯例跟粉丝聊了五毛钱的天之后, 啪嗒关闭了直播间。他随手划开手机，是宋柳的感激：
　　-阿京！你好厉害！下次还要带我玩！谢谢！
　　-……好。
　　AWP发来称赞：
　　-今天很厉害。
　　-哪里哪里, 一般般。
　　-。
　　-以后都能按时直播了吗？
　　-是的是的，换了台主机，以后估计不会再出问题了。
　　-那以后还一起双排？
　　-还是……四排？你要带妹子吗？
　　-不知道哎，看情况吧。
　　简京扣着屏幕回了一句“看情况”，AWP那边犹豫了一会儿, “对方正在输入…”消失了一阵子, 才重新跳起来：
　　-好。
　　一个“好”组织这么久的语言……？
　　简京敏感地察觉到今天AWP有一点不对劲。
　　打到后面的时候，AWP情绪好像突然变得有点低落, 说话语速也要比平常慢, 仿佛一直在犹豫地组织语言。
　　可是最后在直播里却什么都没说。
　　简京也回他“好”，挑挑拣拣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没有一把98K吃不了的鸡！.jpg
　　AWP接住表情包：如果有, 那就AWP.jpg
　　熊猫头小人扛着AWM邪魅地笑着，配字却是“如果有，那就AWP”。简京一眼过去, 笑着问他：“这表情包你自己做的？可以，安排上了。”
　　AWP：是在你微博评论区看见的。
　　评论区……评论区怎么会有这些跟AWP有关的骚东西？
　　简京突然头皮发麻，想起自己微博评论区多年没有被和谐过的AK和双K小作文……
　　那一天人类又回想起了被真人CP文支配的恐惧。
　　AWP一定看见了这些小论文，并且，还，收藏了表情包。
　　简京一边在心里“卧槽”，觉得AWP有点点骚，一边若无其事假装云淡风轻：
　　-哈哈哈有点搞笑
　　-这还是你第一次发表情包给我哎，感觉你很高冷老干部都不用表情包的
　　-成熟的人都不把心情写在脸上，他们都有自己的表情包.jpg
　　AWP回复得很快：
　　-是吗？其实我有很多表情包的。
　　他连发了一套表情包。什么“送你一朵小红花”，“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牵朕的手，就现在”，还有“老子的爱，收好”。
　　简京：目瞪口呆。
　　-老哥，我突然不认识你了。
　　-你崩了人设了。
　　-不会全都是偷的你女朋友的图吧？
　　091.
　　AWP：
　　-。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喜欢，撤回去.jpg
　　-不是，没有女朋友。
　　简京自己手机内存全是熊猫头，配合浪荡欠揍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打。他被好多人发过“你这只可恶的臭熊猫，闭嘴.jpg”。
　　而AWP画风完全不同，他发出来的表情包全是可爱的猫猫，拿着花花的猫猫，戴着花花的猫猫，还有傲娇生气的猫猫。
　　可爱猫猫头，在线撩汉。
　　简京：
　　-那你这些表情包也太少女心了吧？
　　-完全不像没有女朋友的样子。
　　-而且你技术那么好声音又好听，网恋绝对一撩一个准
　　-有什么瞒着我的必要！我又不会绿你，兄弟
　　AWP有点苦恼：
　　-。
　　-真的没有。
　　-也没有网恋。
　　-你要和我网恋吗？
　　简京突然又被撩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我？
　　AWP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
　　-今天你真的打得不错，开镜必有人，很厉害。
　　简京跟他谦虚：
　　-没有，也就一般，其实是因为我换了设备，帧率调高了更清楚了。
　　说起新设备简京有点兴奋。
　　-新设备简直是性能怪兽，144帧都很轻松，打起来特别舒服。
　　-其实不瞒你说，主机是可可送我的。
　　-是可可送我的。
　　AWP久久不回话。
　　简京疑惑地戳他：
　　-是可可送我的哦。
　　AWP：
　　-。
　　-知道了。
　　*
　　第二天简京又是一波直播操作猛如虎。和AWP双排到一半，宋柳窜上来。
　　-阿京！
　　-土拨鼠尖叫.jpg
　　-带我最后一天，明天嘉嘉就回来啦！
　　简京让AWP稍等，鼠标从好友列表里划过，邀请了liu_leslie。他滚轮下滑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那个账号，那个K_Yuke，是灰色的。
　　那天对狙之后，可可就一直没有再上线过。
　　简京顺便拉了正好在线的熟人，兰陵，组成四黑小车队一起四排。兰陵单纯只做原创视频内容，不在Q站直播游戏。
　　他被拉进小车队之后，大大方方跟直播间观众打招呼：“嗨看直播的大家晚上好啊，我是兰陵。”
　　建站元老的粉丝一拥而上，弹幕淹没了屏幕：
　　【兰陵哥哥！】
　　【老公你怎么还不更新呢】
　　【好好好你他娘的又在这里渣游戏，更新呢？？！】
　　简京就笑他：“兰陵哥哥今天更新没？”
　　兰陵傻笑：“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拖更呢……我这叫，酝酿，酝酿懂不懂？别废话上飞机了。”
　　AWP沉默寡言，宋柳不能开麦，全程只有简京跟兰陵插科打诨吵吵嚷嚷，四排打得像双排。一落地简京发现AWP的名字就开始刷屏，他仿佛有点暴躁，落地之后拿着一把众生平等S686就开始屠杀P城。
　　弹幕不忍直视：
　　【613惨案，P城大灭绝】
　　【数一数已经有六个人当场去世了，现在游戏还才开始一分钟】
　　【这个男人过于残忍】
　　【啧，世界如此美好，A哥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AWP端起AK之后又拿了好几个人头。弹幕就默契地刷起了【游戏结束】和【谁让他拿到AK的】、【谁让他上飞机的】、【谁让他买游戏的】、【谁让他开电脑的】。
　　简京不敢离宋柳太远，一边盯着宋柳那边的动静，一边麻利地搜物资，还要一心二用注意分屏弹幕注意跟粉丝聊天：【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眼熟，好像经历过一样……就是，右上角的AWP刷屏，总好像在哪里看过。】
　　【你当然看过】
　　【记忆再一次回到初遇那天，那时候，AWP就是刷屏之后爆了你狗头，记起来没？】
　　【梦回初遇可还行】
　　【A哥眼里只有头，什么水平】
　　092.
　　简京时刻记得自己这个账号不是刚出炉的那个JingK，而是已经被打到2200分的JingK。就在这种段位，AWP昨天明明都没有异样，今天突然开始屠杀。
　　简京忍不住问：“A哥你今天状态好像很好？”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AWP的声音，有点奇异的冷淡。他的声音压低，故意冷淡反而有种金玉冰石相碰的清脆质感。
　　“不好。别说话，我在听脚步。”
　　简京有点摸不着头脑。
　　弹幕也很懵。
　　【刚刚双排还好着呢现在怎么这么冷酷哇】
　　【怎么肥四？】
　　AWP的名字又开始刷屏，整个P城要被他清空，简京甚至被他抢了几个人头。简京开麦控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会给我让人头的！”
　　AWP冷酷无情：“你变了，我也变了。”
　　【哈哈哈变了还行】
　　【冷酷无情AWP】
　　【屠杀灭队AWP】
　　【我也变了AWP】
　　简京简直莫名其妙：“我哪里变了？我变什么了？”
　　AWP保持沉默。
　　宋柳那边遇见险情，在微信里慌乱地发“我需要支援”，简京不和AWP继续争夺这头的人头，转头就赶去宋柳那边美滋滋收人头。
　　AWP在原地顿了顿，转身离开。他那件大风衣，衣角猎猎生风。
　　弹幕有人察觉到不对。
　　【A哥今天怪怪的】
　　【怪怪的嘻嘻嘻】
　　【破案了A哥一定是吃醋了】
　　【一个是新欢一个是旧爱经历过的人会懂】
　　【九哥你自己好好反思下】
　　简京有点疑惑：【你们在说些什么骚东西？什么东西啊，新欢旧爱？能不能不要这么……嗯，龌龊？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啊？都是群什么粉丝啊，我九某人今天真就不懂了。】
　　话是这么说，一直到下播，AWP情绪一直都很冷淡。
　　就好像魔王解除了封印开始黑化。之前那么多天都隐藏了面目温柔了心跳，而今天突然认真——认真起来，就不是人，而是支配游戏的魔王。
　　眼神凛冽子弹锋利。没有人可以近身，也没有人能够击倒。
　　“勇士对命运低语：我就是风暴。”
　　弹幕齐刷刷送了一大片二乔玉兰西府海棠，兴奋地刷屏：
　　【九哥求转告A哥我们想看他直播！刷屏超帅！】
　　【他又拿到AK了游戏结束】
　　【大老婆98K到手游戏结束】
　　【出现了！游戏结束怪！】
　　【出现了！出现怪！】
　　简京：【你们这些怪怪怪能不能乖一点消停一点……AWP今天真的奇怪。】
　　宋柳缩在仓库里瑟瑟发抖，在微信里尖叫：
　　-好、好强啊
　　-阿京！他比你还强！
　　-他开直播吗！我要去给他送礼物！
　　-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粉丝了！
　　简京叫她矜持一点。
　　他开麦问AWP：“A哥，大家都在问你有没有兴趣开个直播，大家都很想看你的视角。”
　　AWP孤身攻楼AK一梭子子弹收了两条命，然后才慢慢说：“再说。”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简京只拿了一个人头，兰陵和宋柳更惨，都是0杀医疗兵。AWP一个人拿了20杀，在决赛圈把对手吊起来锤。锤完之后，他有点意兴索然。
　　简京在微信问他：
　　-？？？
　　-今天为何如此暴躁？？？
　　AWP：
　　-没有
　　他不愿多说，简京不便多问，和弹幕吃瓜群众一起“818那个黑化的A哥”之后，懵逼地下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有论坛体。
　　090~092
　　主题：黑化吧！大魔王！点击就看A哥高燃20杀吃鸡，决赛圈1V4，98K一枪一颗头
　　0L：[视频][图片][图片]可惜全是九哥视角，=(?*)))唉
　　1L：在现场
　　2L：AWP今天在线发疯了吗？
　　3L：封印被解除了而已，正常操作
　　4L：我是被他无情杀害的无辜群众，保存了这把回放，他实在太残忍了。AWP视角[视频]
　　5L：我滴妈，AK一梭子子弹灭一队人……楼上到底是因为你们菜还是因为他强啊，我觉得好他娘的玄幻
　　6L：非回，他这种只打头的操作，跟我们平常人会打身体都根本不是一个level吧，一梭子一队人倒是挺正常的。而且你看他AK压枪几乎压成无后座，已经是职业水平甚至超过职业水平了。
　　7L：拉枪rnb
　　8L：高能预警，后面AWP还打出了跳狙闪身枪，什么水平？能不能跟可可比？
　　9L：比个头。滚。
　　10L：好强，我有点相信昨天那个说他开挂的帖子了
　　11L：为什么会突然变强啊，好奇怪他这个人，是突然开始认真玩了吗？以前都没有认真玩过吗？
　　12L：818今天的AWP为何掀开无害伪装恢复大魔王本性
　　13L：世界疑案
　　14L：说了是吃醋了嘻嘻嘻，不想要九哥带妹，疯狂抢人头让九哥秀不起来
　　15L：我信了，信了AK is rio?


第39章 全网黑和证明
　　093.
　　*
　　简京跟AWP蹲在炮楼里, 各自拿着高倍镜守望一侧。
　　炮楼的地势易守难攻, 最好的守楼方法是拿狙击枪拒敌于千里之外, 如果敌人摸到近点丢雷，就会很难防守。
　　简京的八倍镜里, 突然闪动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向炮台奔袭过来。
　　他立即报点：“SE方向，一个人。他队友估计在侧面, 准备包过来。我开了——”
　　简京拖动鼠标, 屏幕正中央的十字准心轻轻往下一拉，恰巧对准跑动的人影。他按住Shift屏息, 开枪。枪口的火光伴随子弹呼啸出膛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位置，但他也成功给了敌人穿心一枪。
　　没能一击必杀——只打中了那个人的身体。
　　简京立刻后退拉栓，然后瞬间先按右键再按左键开镜，又射出一枪。
　　AWP这时从另一侧转火过来, 抬起手里的SKS。
　　屏幕右侧出现了“队友 AWP 使用 SKS 击倒 DF2XMS”。
　　简京有点郁闷：“人头怎么又是你的呀？”
　　AWP简洁地“嗯”了一声。
　　被击倒那人的队友企图封烟救援。简京立即从背上抽出AKM, 使用红点瞄准对着那个跑动小黑影的行动轨迹跟枪，噼里啪啦一阵猛烈腰射。
　　那人的身上不断冒出一蓬蓬血迹, 眼见着就要被击倒淘汰。
　　这个时候, AWP突然预判，瞬镜一枪。
　　“队友 AWP 使用 SKS 淘汰 NIKE337”
　　“队友 AWP 最终淘汰了 DF2XMS”
　　简京懵了：“怎么人头又是你的呀？”
　　AWP沉默不语。
　　简京手指在键盘上乱按一阵, 小声抱怨：“不是吧，我这怎么玩，兄弟你告诉我我怎么玩？”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抢我人头？——虽然我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 但是，哥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然后，小声补充，“……也不是，特别不在意。”
　　玩游戏哪有不在意这个的。
　　技不如人认了，可是明明只差一枪的事……
　　人头完全可以拿到，却被抢了，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AWP干净地说：“技不如人，有什么抢不抢的。你认不认？”
　　“……我认。”简京烦恼地抓头发，“但是……哎，你为什么要这样呀？你原来不这样的。”
　　AWP短促地笑：“你技不如人，还敢带妹？”
　　简京甚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莫名其妙的冷酷促狭。简京很困惑：“什么带妹？我哪里带妹？我不是都一直和你一起玩吗？”
　　“嗯。”AWP冷静地说，“是的。”
　　简京问：“你因为我……和，妹子玩，就生气了？你不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吗？”
　　你是我的谁？
　　简京没察觉自己间歇性发作的低情商很伤人。
　　可是AWP在那边，确实被这句话伤心，安静很久才说：“是。我真的，挺莫名其妙的。”
　　简京电光石火之间，突然想起了AWP说过的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我想和你网恋呀”。
　　他一直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耿直撩人当成网友互Gay，但其实可能……AWP是认真的对么？
　　认真的，才会为了我跟女孩子玩而，暴躁杀人抢人头？就跟AK超话里那些粉丝的猜测一样……吃醋？
　　那这些莫名其妙就得到了解释。
　　简京开不了口问AWP那些表白到底是否认真。
　　他只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对不起，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跟女孩子玩，你要告诉我，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你这样抢人头，然后又不跟我讲话，我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啊。”
　　“我觉得好奇怪，我们……不是，我们是网友是好朋友对么？不是那种……那种关系吧？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现在挺乱的，就是，你……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AWP低声问他：“你是……一直不觉得我是认真的？”
　　“我说，我喜欢你。”
　　简京临阵大乱。
　　AWP居然是认真的。
　　简京在网上有一大票好朋友，原来从来不觉得“我想和你网恋”和“你要和我网恋吗”、“你考虑一下”这种话是正经的表白。直男互Gay起来，比这个程度严重得多。和AWP插科打诨把话绕过去之后，简京再没考虑过把他的话当正经表白来听。
　　但其实……AWP是认真的。
　　每句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不敢轻易泄露不敢从心靠近，若有所思地掩饰莫名其妙地固执，是因为喜欢。
　　那我何德何能呢。
　　简京沉默在耳麦，耳机里传来AWP在那边，安静到沉默的呼吸声。
　　这种氛围让简京觉得……
　　谁比谁高贵。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先喜欢上的人注定辗转难眠。
　　“对不起。”
　　简京仔细想了一会儿措辞，低声说：“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接受你的喜欢。哥，你再仔细想一想，也许你也并没有特别喜欢我，好不好？”
　　“我们是在网上偶然碰面的网友，而且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技术最好的好朋友，但也就最多是这样。其他的，我真的没有想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简京干巴巴地补充：“我在三次元，有喜欢的人了。”
　　“对不起我真的，必须要拒绝。不能给你额外的可能性，这样对我们都不负责任。”
　　“你喜欢的人……是谁？是你带的那个女孩子吗？你是因为性别原因拒绝我吗？她到底比我好在什么地方？”AWP问。
　　“……喜欢这种事情，既不讲先来后到，又毫无道理可讲。”
　　“哥你真的很好，但是他在我心里是最好的。不是因为性别原因拒绝你。你问他是谁……我是不是跟你讲过，就是他真的距离我很远。太远啦，我从没想过轻易把他名字和我联系在一起，所以……我不想说他是谁。我只能默默喜欢一段时间，说不定过了之后就平静啦。”
　　所有人都知道，喜欢经常不是双向的。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
　　AWP沉默了一阵：“那他距离你很远……你为什么不考虑我呢？我不一定比他差。”
　　简京沉默了很久，轻轻叹气：“感情怎么勉强的来。我也不想这样的。哥，你看，我们都挺失败的。……我也不想喜欢那么远的人。”
　　气氛悲伤。
　　简京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勇敢，至少，跟AWP把话讲清楚了。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听到不清不楚的互Gay，就落荒而逃。
　　虽然，一旦把感情的事分辨得明明白白，就注定有人要难过。
　　喜欢这种事情多么私人。
　　“可”这个音在他的唇齿间滚了一圈，最终没有说出口，仅剩一口缠绵叹息。
　　简京突然恍惚想起，微博上流行的游戏，概括CP的一生。那天简京被超话里嘻嘻哈哈的CP女孩吸引，点进去看，概括CP的一生，诊断结果是：
　　可九的一生，是隐隐作痛、装聋作哑和连绵不绝的荒野虫鸣。
　　痴心妄想，人言可畏，杯弓蛇影，装聋作哑，飞蛾扑火，海市蜃楼。
　　谁比谁高贵。
　　AWP“嗯”了一声，说：“那我下线了。”他说话带一点温柔的悲伤，“再见。”
　　“再见。”
　　我知道，也许……下次上线，就再也见不到你上线了。
　　我也知道，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要混乱开始。
　　我最知道的是，始乱之终弃之，总是不好的。
　　电脑退回干净的电脑桌面。简京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桌面上PPUBG的小图标，一时间为了彼此说不出口的心情心酸。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再开游戏了……
　　虽然话是说开了，但他仍然不知道怎么面对AWP。
　　他在微博挂了长长的请假条，随便找借口说期末周忙一直请假到期末周结束再开直播。
　　也不能算借口，马上就要到期末周了，毕竟期末周确实很忙。本专业课程又多又难，先修课一大把，离散数学逻辑电路数据结构人机交互理论数据库系统；数学双学位课程就更难了，群环域代数一大堆符号嗷嗷鬼叫。
　　他干脆不去看PUBG。
　　也不看跟PUBG有关的新闻。知乎微博红区蓝区虎扑NGA，都不看，专心复习期末考试。期末季，学习居然成为了忘记游戏的麻醉。
　　他开着小号，犹豫着屏蔽了AK超话。
　　原来看女孩子们“啊啊啊”地叫着玩梗，是真的快乐。可是……现在简京觉得罪恶。干脆利落地拒绝，然后是持之以恒的心酸。
　　他尽力让自己不去想跟AWP有关的事情。
　　但不去想是不可能的。
　　094.
　　简京一周没直播之后，竹子给他发信息：
　　-……………………
　　-出事了。
　　简京随手回了个“？”。
　　竹子：
　　-你这几天都没上网吗？
　　简京：
　　-我是没上网，最近在复习期末考试。幸好你用短信，用微信都联系不上我，我现在在用老人机。
　　竹子：
　　-你做好心里准备，虎扑知乎微博NGA蓝区红区Q站，有很多人在扒你那个水友AWP是挂
　　简京一时震惊到手滑发了一个问号出去，赶紧问：
　　-什么东西？
　　竹子：
　　-你连上微信，我给你发了些链接过来你先去看一下。说实话我……也觉得网友说的有道理，那个AWP确实蛮像挂的。而且你最近是不是没打游戏断网了？你是不是不知道AWP被蓝洞封号了？
　　简京更震惊了，发了一长串问号过去。
　　-？？？？？
　　他赶紧打开手头的电脑，登录微信客户端。但电脑版微信需要手机扫码登录，这就非常智障了，手机如果在手边谁还会用电脑版客户端？
　　他匆匆忙忙合上笔记本，把自己乱七八糟摊了一桌子的纸笔收进包里，急忙冲出图书馆冲回寝室。
　　时隔一周他再一次划开手机。
　　微信早就爆炸了。
　　竹子早就轰炸过一轮信息，其他诸如周漾、夜夜等等圈内好友，全都发了疑问过来。
　　简京往消息记录里翻了翻竹子发过来的链接，知乎贴吧微博虎扑NGA，思索了一下，打开了知乎问题。
　　毕竟知乎自持知识分子高贵典雅，讲求实锤，不太可能无锤挂人。
　　开挂问题已经窜上了知乎热榜前十，“如何评价 Q站知名主播 Kar98K的水友AWP疑似开挂？他的操作正常人能做出来吗？”
　　问题描述：AWP被好多人称为最强水友，技术确实非常好，好得像挂。我在蓝区看到有人锤他开挂。[180度转身拉枪.gif][单人AK灭队.gif]这些操作确实很像挂。有人能理性分析一下他的操作吗？正常人能做出来吗？不开挂能做出来，是什么水平？
　　高赞回答：既然技术这么好，不去打职业扬名立万，窝在这里做一个主播水友？（*）
　　简京仔细审视了问题里的那两张GIF动图。
　　一张是AWP视角180度转身拉枪杀人，另一张是岩石掩体背后一把AK四杀索命，左右探头闪身爆头。
　　被他杀的四个背景板还是几个ID非常熟悉的Q站技术主播或者职业选手。
　　……不得不说操作，是有点，像挂。
　　简京没看过AWP视角，不知道他第一视角原来这么牛逼。
　　一瞬间简京脑子里冒出一句比喻：AK子弹简直像PS里的磁性套索工具，直往人头上套。
　　简单点说，锁头。
　　最高赞回答一帧一帧分析动图实现的可能性，最终得出答案，理论上不开挂人类确实能够做出这些操作，但难度真的太高，随便一个路人王做出来，是不太可信的。
　　即使是周漾做出来，都有人要怀疑是否开挂。
　　不会被锤的可能只有传奇K神。
　　周漾也在这条知乎回答下现身了，他招募水友重现了一下动图里AWP的操作，勉强成功，证明人类确实能做出来。但他的“勉强成功”，并不完美，没有AWP那么流畅完整，更加加深了AWP开挂的嫌疑。
　　问题下还有高赞回答补充了信息，他们挂出了这几天AWP账号被蓝洞封禁的消息。
　　“You Have Been Banned”，一张截图，AWP第一视角。大概是哪位网友观看AWP第一视角的时候出现的突发情况被记录下来了。
　　被蓝洞封禁，又是一道实锤。
　　开挂。
　　简京不由自主打开了PUBG，他想试试AWP的操作他能不能重复。
　　没有水友配合，他开伞落地落到荒郊野岭，随便搜了一把枪，开始试验180度回身拉枪。画面视角旋转得太快，让他有点晕眩——但只要手臂移动得足够快鼠标动得足够精准，180度回身拉枪是可以做到的。
　　简京保存了视频记录。
　　他继续试掩体背后闪身爆头。
　　左右探头，QEQE连招，右键左键瞬镜，画面旋转得太快，确实很难捕捉人影，要连续爆头确实太难了。不知道AWP是怎么做出来的，简京叹气。
　　简京退出游戏，想了想，先去看看社交网络上全网鉴挂情形到底恶化到什么程度了。
　　知乎还算友好，虽然大部分人认为开挂，但仍有少数人坚决认为“不要你们自己做不到就觉得别人做不到”，还有人拿了可可刚出道被锤开挂的视频出来证明，很多不正常的操作，对天才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虎扑NGA的硬核电竞暴躁老哥就真实多了，一面倒的全面黑。就算有少数人坚持己见，也立刻被大多数人的意见淹没。简京甚至觉得，这种情形可能是有水军出没，不然，他何德何能引起这么大的注意呢？
　　微博就更不能看了，他的微博全面沦陷，下面全是“嘻嘻嘻挂批出来挨打”这样的评论，甚至AK超话都受到了波及，那些可爱可怜的女孩子，缩在超话里互相安慰“不会开挂的啦我们要相信A哥”，“要相信九哥和A哥，但姐妹们不要出去逆风输出，我们守好家就好啦”，却被找上门来的暴躁老哥喷成“脑残”、“母狗”。
　　简京真的，看到那些人对无辜女孩子喷出来的脏话，“母狗”，立刻愤怒到爆炸，想杀人，想开枪，心脏像是被攥成一团捏到爆炸一样难受。
　　怎么办，要怎么办？
　　就是这样，全网黑，全网鉴挂，简京仍然不相信AWP真的开挂。
　　只是，怎么办？要怎么证明？
　　竹子这个时候发来微信，问：
　　-看明白什么形势了吗？现在情况挺严重的……
　　简京：
　　-我知道
　　竹子：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AWP到底开没开挂？如果没开，一切好说；如果开了，神仙难救。
　　简京：
　　-没，他没开，我相信他没开，他不可能开挂
　　竹子：
　　-到底开没开？你联系上他本人没有？
　　简京才想起来可以联系本人。脑袋都晕了，大脑宕机。
　　他焦急地发微信问AWP。
　　-在吗在吗在吗看网上信息了吗？
　　-有人捶你开挂呀
　　令人惊异的是AWP并不像以前那样秒回他。
　　简京有点忐忑。
　　等了一个小时，AWP仍然没有回信。
　　简京给AWP扣问号。
　　AWP不回复。
　　他的心脏不安地跳动。
　　095.
　　简京想不能任由事情继续发酵下去了。
　　事情已经过了至少一天多，正是全网黑得最猛烈的时间。AWP本人，没任何人知道他的私人信息，所有人只知道他的游戏账号，虽然是他本人遭受非议，但估计受到的舆论干扰是最少的——只要不上游戏，没人能知道他是谁。
　　遭受舆论非议最多的是简京，和那些无辜的仍然选择相信他的粉丝。
　　“母狗”，“脑残”，“护主”，“傻逼”，键盘侠知道哪个词骂人最疼。他们专门往人心上戳。
　　简京这个时候甚至庆幸AWP本人没有透露任何有关自己的二次元三次元其他信息，不必遭受全网的嘲讽。
　　但简京不行，简京必须接受这些嘲讽，并且直面它们。
　　他点进自己的粉丝群。
　　他一个星期没在群里露过面了，群里早就乱成一锅粥，大家都在想办法扛过这件事。简京冷静地告诉他们：
　　-大家别急
　　-第一，暂时没联系上A哥，但我相信他是没有开挂的。我和他打了这么多把游戏，几百局一起排位，我比锤他的网友更清楚他的水平，所以大家不要乱，我们是清白的就不怕他们的脏水
　　-第二，我可以重复A哥做出来的操作，他们锤什么操作，我就能重复什么操作。我们可以先从侧面证明A哥不必要开挂也能做出来。
　　-第三，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啦，害你们在网上被喷子喷，还要维护我，我这几天还失联了，真的，很抱歉很抱歉，谢谢你们为我说话
　　可怜的姑娘们都安慰他：
　　-没事啦，九哥，我们相信你，也相信A哥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
　　-我们爱你，九哥
　　男粉丝也多，表示：
　　-九哥你要像漾神一样重复A哥的操作么？我们愿意做你背景板，一起来吧
　　-我们是一家人
　　简京有点想，流眼泪。
　　这些陌生的天南海北的年轻男孩女孩，因为喜欢他，所以聚到了一起。
　　是一家人，要一起努力。加油。
　　群里理智的老粉丝已经做出了被锤开挂的时间线长微博，私下发给了简京。
　　营销号几乎同时开始黑，一个小时爆上热搜，两个小时爆上热搜前排，说背后没有资本操作，简京是不信的。
　　AWP仍然没有回复，简京只能孤军奋战。
　　竹子：
　　-阿京你暂时不要出去乱说话，我们这边在想怎么替你公关
　　-不管怎么样你本人没开挂就行，这样你是无辜的，我们不会让脏水泼到你身上的
　　-对了，其实是E站的人在搞你，背后还有其他资本出力，你一个人也处理不了
　　简京问她：
　　-我不能出去表态吗？AWP是没有开挂的，我觉得这些网友是没有道理的
　　竹子：
　　-不行，你不能出去乱说话。你现在表态，又没有证据证明没开挂，就是送人头给黑子
　　简京：
　　-可是难道没人知道无罪推定吗？
　　-没人能证明他开了挂，应该默认是没开挂的，为什么要证据证明他没开挂？！
　　-我生来自由，为什么要我证明我是自由的？
　　竹子：
　　-……世界不是照你的理想长的。
　　-总之你不准发言，这样至少不会太影响到你
　　-你的好朋友AWP，也没人知道他其他信息，也没怎么影响到他，我们公关一轮就行
　　简京：
　　-可是这些喷子骂我的粉丝。不仅骂我，还骂那些女孩子
　　竹子：
　　-你没经历过全网一起黑吧？你一路走来都太顺利了，不知道挫折长什么样子
　　-现在还不知道AWP到底开挂了没有，要是他真的开了挂，你就会知道，真的骂你骂你粉丝是什么样子
　　简京：
　　-我知道了。
　　可是怎么可能不发声。
　　简京从来不是会认真权衡对错成本的理性人。
　　他当天跟粉丝一起重现了所有AWP被锤的操作，一P一P发上去。
　　@消音Kar98K：[180度转身拉枪.Gif][单人AK四杀.gif][400米瞬镜爆头.gif][跳喷飞天大草.gif]
　　1.有些操作不是你自己做不到，其他人就也做不到。
　　2.就算骂我，也别骂我粉丝，别骂我家人，积点口德。
　　3.没证据证明AWP确实开挂，提前骂要想好怎么道歉。
　　评论：
　　@A：然而我们怎么知道你这些操作没开挂嘻嘻嘻
　　@B：你能做到就证明AWP也能做到？什么逻辑
　　@C：挂逼出来挨打
　　@D：上香！
　　@E：AWP绝对就是开挂了，不然怎么这么久不出来证明自己嘞？就是开挂了嘛，敢不敢线下自证没开挂？
　　竹子都要疯了。
　　-不是说让你不要说话的吗？！
　　-你发那些东西就是给黑子送人头你知道不？
　　简京安静地回复：
　　-可是我没看见任何公关，只能自己来。
　　竹子感到挫败：
　　-你联系上AWP没？公关还在想办法，联系上AWP才好弄
　　简京安静地打字：
　　-没联系上
　　竹子：
　　-还没联系上？！
　　-那你能不能确定他到底开没开挂啊
　　-前一个水友开挂的主播可是上过央视被全网封禁的了
　　-如果他开了真的神仙公关都救不了你了！
　　简京：
　　-没开，绝对没开，我相信他。
　　竹子：
　　-相信他……？
　　-长点心呀，小朋友，知人知面不知心
　　简京：
　　-/微笑
　　他干脆关掉了和竹子的对话框，在微信通讯录里翻来翻去，瞳孔一缩，看见了那个ID。
　　余轲。
　　简京觉得真的……
　　就，真的挺远的。越来越远了。
　　我喜欢的可可，他是FPS之神。
　　而我却深陷泥中。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被讥嘲讽刺口舌刀剑淹没。可是他永远光辉永远灿烂永远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简京觉得挫败。
　　他呆呆地看了看那个小小的头像。余轲的头像，是只戴着小军帽的熊猫，歪着头戴墨镜扛一把龙狙，脸上写了一个小小的“Kaiser”。大概是没退役时候粉丝画的图，有种荒诞冷酷的可爱感。
　　永远青春不老，永远传奇不灭。永远怀念，永远不朽。
　　圈内好友都纷纷来关心简京。SKG周漾问他：
　　-阿京？
　　-这件事你能不能自己处理？
　　简京回他一个哭的表情。
　　周漾有点急，问：
　　-那你联系上你那个水友没？
　　简京：
　　-哎……
　　-没有呢。
　　周漾：
　　-我操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周漾：
　　-那怎么办？
　　事情还在发酵，简京只知道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联系上AWP，让AWP自己证明。
　　可是AWP久久不回复。仍然没有回复。一直没有回复。
　　简京每隔两分钟看一次手机，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Q站对Qfun嘉年华的宣传早就打出去了，简京的名字在受邀请名单之列，最后一门考试考完立刻就要动身去S市参加Qfun开幕式。
　　Qfun嘉年华Q站准备办成一年一度的盛事，在直播圈和游戏圈排面非常大，几乎是一个盛大节日，受到邀请的主播都是知名大主播。
　　简京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简京终于收到了来自AWP的回复。
　　姗姗来迟。
　　AWP：
　　-怎么了？
　　-这几天手机丢了，又在美国，今天刚回国。不好意思才看到信息
　　简京：
　　-手机丢了？！
　　-[知乎链接][虎扑链接][NGA链接]，你先看一下吧……我马上要登机了
　　-看完了之后，回我一下
　　AWP：
　　-嗯


第40章 你亲我一下
　　请务必看前文！前一章字数有增加, 内容大改。这一章内容有部分和上一版本重合。
　　096.
　　晚上七点飞机降落在W市。
　　负责接机的Q站工作人员小姐姐接到简京, 还在机场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其他几个主播, 一起往酒店走。
　　简京在车上，发微信问AWP。
　　-情况大概了解了吗, 哥？
　　AWP不回他。
　　简京不能一直发问号过去，只能在车厢里干坐着，呆呆地望旁边的风景。
　　好不容易AWP终于回了一条信息。
　　-我没开挂
　　简京慢慢地打字, 心情是莫名其妙的沉重。
　　-我知道……
　　-现在重点就是要证明你没有开挂
　　AWP：
　　-应该怎么证明？
　　简京有点犹豫地打字过去：
　　-要么你摄手摄屏？你方便吗？你好像, 一直没有透露过三次元的信息，是不是不太方便？
　　AWP：
　　-摄手摄屏？可以
　　然后AWP那边再没有回音了。
　　车停在酒店附近, 简京恍惚着下车，领了房卡找到自己房间，把东西全都放好之后，在洗手间哗啦啦用冷水浇脸。
　　他不太清醒。
　　他先在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团上床。不想看所有网络上的流言蜚语, 他干脆拿遥控器打开房间的电视。
　　电视里全都是人间烟火喧哗声, 让他紧张了一天的心稍微舒缓了一阵，像泡在热水里, 揉皱的花瓣慢慢舒展。
　　然后……心脏马上又被, 微信的疯狂叮咚声，攥紧。
　　他真的好不想看微信消息, 想逃避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还是必须得看。他把自己用枕头埋了一阵，翻身起来看手机。手机里未读消息大概来自十多二十个不同的人，不约而同发来一长串感叹号。
　　简京迷惑地随便点开一条。
　　夜夜：
　　-！！！！！！！
　　-艹, 兄弟，牛逼！！！！
　　简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退出去又点了一条。
　　竹子：
　　-阿京你怎么不早说AWP就是余哥呢？！！
　　-！！！！！！！
　　简京摔开手机，不知道这些人莫名其妙发什么疯。还嫌我不够烦躁吗？
　　等等，AWP就是……就是余哥？
　　余哥是谁？余轲？
　　可可？
　　简京猛的从床上翻身起来，翻开微信。
　　所有未读消息都在写，“AWP居然是余哥！”、“握草是K神，阿京你怎么那么牛逼！”、“我的天哪怎么会是可可哥，阿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苟富贵勿相忘！”
　　AWP……是可可？什么东西？
　　简京仔细回想，刚刚跟AWP说过的话。
　　AWP说：
　　-摄手摄屏？可以
　　简京立即点开Q站。
　　不知道是手机问题还是网站问题，点进去居然很卡顿。进去之后，简京立即看见，飘在Q站直播界面第一页，热度第一的直播间。
　　“KaiserK的直播间”，热度值20，901，021。
　　简京心脏狂跳。他大脑有些宕机不好使，下意识点进了那个直播间。
　　艹，卡了，点不进去。
　　简京急躁得不行，手指一直在那个直播间上猛点，好不容易进去，又被卡死在直播页面。直播间弹幕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密密麻麻把直播间屏幕全都挡完什么都看不清。简京关掉弹幕，终于看见了直播间的画面。
　　左下角和右下角两个摄像头，一个摄手一个摄屏。直播内容是绝地求生。
　　是余轲本人在直播。
　　退役一年以后，第一次直播。
　　直播间下面的小字写着：
　　大家好，播绝地求生，ID：AWP，摄手摄屏自证没有开挂。
　　097.
　　用什么词来形容简京的心情？
　　复杂。
　　心乱如麻。
　　简京感觉恍恍惚惚不太清醒。感觉很多事情，一下子变得轻轻飘飘的没有着落。
　　恍惚，彻底的恍惚。
　　开挂没开挂的事情放一边，最重要的问题是……
　　可可。
　　AWP就是可可，AWP=KaiserK。
　　我喜欢的可可。
　　简京关掉那个直播间，心乱如麻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翻来覆去实在想不通，他鼓起勇气抄起手机，直接点开跟AWP的对话框。
　　对话上一条还是，
　　-摄手摄屏？可以
　　简京发了一个小句号过去。他又想哭又想笑。
　　AWP——不，是可可，很快回复。
　　-怎么了？
　　-麻烦已经解决了。
　　简京想问他，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你说过的喜欢现在还算不算数？
　　但他不敢问出口。一时间悲喜交集，打字都迟钝到不行：
　　-谢谢，谢谢您
　　好疏远啊。
　　余轲在那边，很快打字：
　　-毕竟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简京：
　　-不是的，是我把游戏内容直播出去才让你被网上喷子喷的
　　-对不起，给你造成了麻烦，本来不必要自证的
　　他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唇打字问：
　　-但你……为什么要一直，不告诉我你就是，余轲本人呢？
　　-我是不是特别蠢特别迟钝，一直没有发现？
　　-是不是，瞒着我，看我跟个傻逼一样
　　余轲在那边打字，很快：
　　-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打字说不清楚
　　简京立刻回他：
　　-不用解释，我知道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逼
　　那边余轲觉得，完了。
　　完了小朋友要钻牛角尖了。
　　他说：
　　-不是，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可以解释
　　简京把手机丢开，几乎想哭。
　　我跟个傻逼一样，我真是天下第一大傻逼。
　　简京的粉丝群里倒是喜气洋洋。
　　-握草九哥，A哥怎么会是可可啊？！
　　-牛逼！！！太猛了，这些垃圾喷子赶紧道歉！
　　-啊呀呀翻身农奴把歌唱，今天真呀嘛真高兴！
　　-九哥九哥九哥你高兴不，你跟男神一起打了这么就游戏！！！你搞到你男神啦！！！！
　　可简京心里仍然乱得不行。
　　AWP说他刚从美国回来。AWP技术很好，跳狙蹲狙跟狙闪身狙。AWP是CSGO老玩家，最喜欢的选手是CS1.6时期的老选手，偶像不是可可——可是他明明节奏跟可可那么相似。AWP上线的时候可可一般不在线。提到可可AWP反应也很平淡。
　　AWP真的就是可可。
　　可是AWP，怎么能是可可呢？
　　AWP还跟我告白，我居然还拒绝了他。
　　我拒绝了可可。
　　简京也不知道目前一团乱麻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计不计较可可隐瞒AWP这个马甲，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因为可可拒绝了AWP。
　　太乱了。
　　简京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傻逼。
　　一方面真的，有点点生气，为什么要瞒着我瞒这么久呢？另一方面，更加头疼，我要怎么说清楚，我的感情？
　　余轲，你把我的路堵死了，让我一个人尴尬地自我拉扯。
　　*
　　表演赛目前邀请的嘉宾大都是Q站原生的游戏区主播。除主播外，还有一些游戏职业选手和娱乐圈小偶像，其中最大咖的是宋柳。
　　SKG周漾也被邀请到现场，大概率会和简京宋柳组一队。
　　简京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黑眼圈大得跟熊猫一样。第二天下午六点钟被Q站工作人员叫去化妆做造型，然后彩排排一个晚上。彩排候场的时候，几乎所有跟游戏圈有关的人都在简京旁边打听，“九哥！你跟可可哥是怎么回事啊？”
　　简京有些厌烦这些人的打听。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有八卦的时间不如学习。
　　他干脆躲到角落里，彩排一结束就回酒店，回绝所有人的拜访。
　　到W市的第三天，简京一大早，被Q站工作人员叫醒去化妆。化妆画到一半，一群人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领头的是个长头发的女孩。乌发红唇，眉眼精致又凌厉，美貌充满攻击性。
　　是宋柳。她身后还跟着化妆师造型师助理经纪人保镖一大堆人。
　　简京旁边的小网红惊呆了：“……宋柳？！”
　　她喃喃自语：“真人好漂亮啊。这么多人都服务她一个，我的天好有排面。我也想进娱乐圈。”
　　宋柳转了个圈打量了一下化妆间的环境，一言不发径自往自己单独的化妆间去了。
　　不管是什么大主播，Q站一视同仁都扒拉在一间大化妆室一起化妆，只有宋柳有特殊待遇。
　　小网红：“羡慕死了。我也想……像她这样诶。”
　　给简京化妆的小姐姐低声说：“我想给她化妆。不过她有自己的造型师……她好漂亮啊。真人真的太好看了，如果我能给她化妆就值了。”
　　简京低低地“嗯”了一声。
　　简京妆画完之后，坐在一旁玩手机。他不想理身边相关或无关人士的打听，干脆断网，玩单人小游戏。774deaths，一款难度非常变态的单机游戏，至少要死774次才能通关，简京操作着手里的角色一次次死掉，压力奇妙地舒缓了不少。
　　所有人匆匆忙忙化完妆在后台候场，主舞台上Q站老总宣布Qfun嘉年华正式开幕。Link舞台上的小姐姐们开始宅舞表演，电竞舞台的表演赛马上准备开始。
　　配给简京的临时助理很匆忙安排他上场：“就像我们彩排那样，周漾上去之后是你，然后是宋柳，记得好好配合宋柳保护好她，按剧本走……”
　　简京低声说：“知道。”
　　电竞舞台两个主持人在竭力暖场。
　　他们已经介绍了一茬受邀参加表演赛的主播，而简京和周漾是非常靠后上场的Q站排面大主播，早就有一部分粉丝守候在前排，一听到他们的名字现场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
　　但场上人数最多的粉丝群体不属于电竞。
　　属于宋柳，宋柳的粉丝很有礼貌，虽然人数众多，但只占据了一小片地方，给其他的主播粉丝留足了空间。宋柳还没出场，他们就非常安静地守候在前排。
　　主持人介绍了周漾简京，组织了几分钟的粉丝互动。
　　女主持笑靥如花地开着玩笑暖场，旁边男主持按着耳机收听现场导播的指示，突然忍不住变了神色。
　　他笑着开口：“我们的表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场还有最后两位没有出场的嘉宾。”
　　两位？
　　明明只有宋柳一个人没有上场了。
　　有请——
　　宋柳的粉丝纷纷欢呼起来，举着单反严阵以待。
　　宋柳跟一个男人一起从后台的幕布后面转出来。宋柳提着裙摆，眉目精致，笑容明媚。而她身边，那个穿着涂鸦黑T恤的男人，还带着口罩棒球帽，看起来像匆忙上台——
　　是余轲。
　　？
　　……是余轲？！
　　099.
　　简京呆呆地举着话筒站在一旁。
　　真的是可可。
　　脑子有点不好使。转不过来。
　　余轲抬头。
　　台下粉丝一片喧哗，随后一个男生破了音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可可！”
　　粉丝沸腾躁动，“余哥”、“可可”的声音此起彼伏。主持人简短介绍了一下，余轲抬手压下去粉丝的躁动，接过话筒说：“大家好，我是余轲。”
　　简京咬了一下牙，低头看脚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七想八，思绪漂流到很远的地方，没听见主持人Cue他。
　　主持人叫着他的名字，叫了好几遍，周漾撞他的手：“阿京！”
　　“啊？”
　　他睁大眼睛朝女主持看去，女主持笑得很甜美：“阿京好像也是前天才知道你自己的水友A哥就是可可哥的，对不对？阿京的偶像是可可，对吧？”
　　“……是。”
　　“阿京是不是没想到可可哥今天会来现场？说实话我们昨晚接到通知，也来不及反应。”
　　简京看见余轲就站在两步远的地方。能看见他侧脸锋利的脸颊线条，棒球帽下他扬颏时候脖颈线条细腻性感。他抬着眼睛温柔地注视简京。
　　而简京觉得难堪。
　　主要是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一直是个大傻逼。他想立即下台，但不能下台，只能转脸看别的地方，目光不敢碰余轲在的角落。
　　周漾看起来很高兴，脸上笑容根本没办法克制住。而简京恍惚到不行。
　　电竞舞台本来人并不多，毕竟主舞台Q站歌姬唱歌分流了一部分粉丝。但是……可可在。
　　可可本身就是最爆炸的新闻。尤其是，主持人还在一旁慢悠悠地说，可可临时决定参加我们电竞舞台的表演活动啦，是特别特别特别邀请的嘉宾。
　　PUBG表演赛场地建设难度系数比较高，Q站硬生生在场馆里放了整整齐齐八十台电脑，一眼看上去非常有压迫感。简京坐上自己的位置戴上耳机的时候，头都还晕着。
　　余轲一直想跟他说话，落座的时候，小心地拉了他一把。谁知道他反应太大，猛地站了起来，余轲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没说出口。
　　现在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合理场合。
　　先打完这一把吧。
　　余轲叹气，自己造的孽自己背锅。
　　进了游戏看到了熟悉的操作界面，简京仔细看了看游戏参与者的名单，看见其他队伍里，真的有一个ID叫“AWP”。
　　是真的AWP。
　　真的，谁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我网上认识的好朋友，跟我表白，我因为现实生活中暗恋的对象拒绝了他。而他就是我现实暗恋的对象。所以我是不是傻逼？
　　是的，我是傻逼。毫无疑问。
　　100.
　　余轲作为特别特别的嘉宾，并不跟简京一队。他那边，带着三个欢呼雀跃的水友，跟简京这边对战。
　　简京这边仍然照剧情进行，简京、余轲、宋柳，还有Q站新晋歌姬秋冬一队。秋冬也会打PUBG，技术比宋柳好，至少不成拖累。
　　按照剧本来演表演赛嘛，简京跟周漾跳到了机场大秀操作，而两个女孩缩在房子里收拾药品绷带。两个医疗兵两个Carry点，一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简京不记得一局精心准备的表演赛他是怎么表现的。
　　总之就是按照大体的剧本设计麻木地走。Q站的设计是所有人都要保护女神宋柳，一定要把一局比赛表演得既搞笑又高水平，重点要捧宋柳，给宋柳最好的待遇。
　　简京手上机械地操作着人物，周漾在队伍麦里指挥。
　　周漾把表演赛当正式比赛打，皱着眉头不时偏头看旁边宋柳的表现。
　　宋柳表现当然不怎么样，周漾嘱咐简京分神保护她。
　　简京的表现没有平常水准的一半，一局下来失误无数次，粉丝以为是表演赛刻意的效果，不停哄笑，直播间里弹幕全都是【哈哈哈哈哈九哥你退群吧】、【带妹都带不了垃圾九哥笑死我】、【菜、真菜，今天线下忘开东西了】。
　　只有简京知道。
　　“你要和我网恋吗？”
　　这句话一直围绕在他耳畔。
　　因为余轲在对面。余轲是对手。
　　真的，脑子很混乱。
　　他躲在楼里拿着八倍镜观察四周。刚刚周漾说：“我去拿空投，帮我架枪。”
　　简京很听话地躲在楼里帮忙架枪。
　　周漾开着摩托径直追空投去了。
　　然后周漾开麦：“AWM。”
　　简京的八倍镜里什么也没看到，突然周漾就暴毙当场。
　　“AWP 使用 M24 击倒 YYoung”。
　　周漾很懵逼：“怎么回事？哪里来的M24啊？阿京你看到没？”
　　简京摇头。真的没看见AWP在哪里，就是穿心一记冷枪。他忘记了自己在打游戏，摇头其他人是看不见的，想了想，干涩地开口：“没看见，是余哥。”
　　“队长真的太猛了。能救我吗？开摩托来救我，可以吗？”
　　Q站安排的剧情已经脱离掌控了。
　　简京“嗯”了一声，说：“……我看到他了。”
　　根据AWP枪声的位置，简京成功定位了余轲的藏身之处。余轲的身影在炮台二楼的窗户里一闪而过。周漾说：“那先别急着救我，先对枪，不然你也会凉的。”
　　简京说：“没事，我封烟，可以救。”
　　“别——我队长，烟中恶鬼。穿烟强杀你一百条命都不够用的。”
　　简京说：“我来救你，没事。”
　　他不愿对余轲那边开枪，只是冲到楼下，把一辆小三轮车从房子里开出去，蛇皮走位往周漾在的空投附近开去。
　　小三轮开得不稳，但他一路蛇皮走位，经过计算一直往余轲打不到的死角走，并没有丧命车上。
　　快到空投点，简京下车往前封了两个烟，然后视死如归往烟里冲去。周漾趴在烟里，血量一格一格往下掉，简京赶紧对他施救。救起来之后，两个人都躲在空投箱背后的死角，琢磨怎么回到车上。
　　周漾问：“还有烟吗？”
　　“没。”
　　“那我们俩都凉了……两个妹子怎么办？”
　　简京想，随他去吧。
　　他试探着从空投箱后面探头，但令人吃惊的是，明明能看见他冒头的余轲，并没有开枪。至少没有第一时间开枪。他试探着露出身体，余轲仍然没有开枪。
　　不杀我，是吧？
　　简京说：“没关系，余哥不杀我们了。走吧，回去。”
　　周漾也试探着露了一点头，招呼他的立刻就是一颗远道而来的762子弹。
　　周漾赶紧缩回去使用急救包。
　　他说：“队长不打你但是打我呀。”
　　“他怎么认出来的？”
　　“这还不明显，来救我的肯定是你。你戴一个二级头我一个三级头，这么好认。”
　　“是哦。”
　　“我们怎么办？”周漾突然问，“队长靠头盔认人……我们角色好像是一样的女性，发型我看看——也一样。我们把头盔都脱下，这样他是不是就认不出来了？”
　　简京缩回空投后面，干脆利索地脱掉自己的白色头盔，周漾也脱掉了自己的头盔。
　　现在打哪一个……？
　　哪一个都不打了。
　　害怕误伤，干脆放过。
　　周漾和简京坐上三轮车，一起回到原来的二层小楼里。两个女孩子都很紧张，看着右上角刷一条击倒提示，害怕得不行。见两个人都顺利回来之后，非常高兴。
　　周漾拿到了AWM，送给宋柳玩，一局表演赛成为了真正的表演赛。
　　只是……
　　还没到决赛圈的时候，宋柳的AWM就暴露了她的位置。
　　她很认真地打比赛，态度非常严肃，用AWM也很谨慎，但枪法太差一个人都没打中，反而被其他人发现了位置。
　　其实表演赛不过是所有人都在陪她玩耍，周漾简京秋冬。对手们也知道宋柳不能输也不会输，知道宋柳位置之后，就纷纷凑上去花式给她送人头。一个个开了公麦说“绝地花式送死锦标赛”开赛啦，跳楼的跳崖的跳车的自雷的自焚的，一凑到宋柳面前就开始表演，还硬生生往她的AWM枪口上凑给她送命。
　　“Liu_Leslie 使用 AWM 爆头杀死 QAQUMP9”。
　　表演赛不能算比赛，只能算表演。周漾打到后面也没办法认真了，忍着笑打一把AK，轻飘飘索命。
　　但真的把表演赛当表演打的结果是，进决赛圈之后，“AWP 使用 AKM 击倒 Liu_Leslie”，然后“AWP最终淘汰了 Liu_Leslie”。
　　猝不及防，迅雷不及掩耳，雷霆之间，拿着AWM冲在最前面的冲锋狙选手宋柳就瞬间被打倒补枪淘汰了，快到几乎只花了五颗子弹，快到根本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宋柳看着自己面前的黑白画面，懵逼了。
　　简京和周漾也懵了，他们根本没发现余轲的位置。
　　宋柳死得又快又戏剧性，官方电竞舞台直播间里刷起【KKKKKKK】，所有人惊讶叹服。
　　但杀了宋柳之后，AWP，余轲就没有再杀其他人的想法了。
　　简京跟周漾因此也就没发现他的藏身之处。最终简京是在右上角的小提示里发现余轲的ID的，“安全区淘汰 AWP”。
　　嗯？？？被毒死了可还行？！
　　这么猛的可可哥，被毒死了？！
　　不得不说今天比赛是真的非常戏剧。
　　一局比赛结束，现场的粉丝心满意足。
　　主持人把现场的小主播们一个一个Cue到，在舞台上不断互动。简京和周漾要先退场，待会儿会有更多互动。宋柳退场之后直接去到主舞台和Q站官方互动。
　　简京跟着周漾退场，往后台走。他低头认真看路，余轲长腿一跨，追两步追到他身后。
　　粉丝注意到余轲要退场，也不看主舞台的互动了，都叫起来：
　　“可可哥！别走！”
　　“别走！不要走！留下来！”
　　走进后台通道，简京立刻被追上来的余轲拉住。
　　他手指条件反射地跳了一下，浑身跟过电一样，反应非常大地转身抬头看余轲。
　　而余轲低声问：“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后台穿行着匆忙的工作人员，还有好些正在化妆的主播。
　　电竞舞台大部分人都是余轲的粉丝，看到他进来激动得不得了：“可可！”一围就围上来一大群人，把简京也围住了。
　　余轲其实被艹“冷酷狙神”人设是有道理的，他对大多数人都消极冷漠，并不是温柔的个性。简京还没来得及问“做什么”，余轲就拨开人群拉着他往外走，脸上也没什么温柔可亲的面具。
　　简京跟着他走得很快，手臂还被用力抓着，一时间觉得尴尬又奇怪：“怎么了？”
　　余轲没回答，拉着他走得飞快。
　　101.
　　一直穿过走廊走到一个没人的楼梯拐角，余轲才停下。
　　他转身看简京，低着头长睫毛挡住他眼睛里的光彩，简京只觉得陌生。
　　他开口，声音有点哑：“AWP是我。”
　　“……我知道啊。”
　　“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对。”
　　“对不起。”
　　“没关系。”
　　简京说的每句话都是条件反射快速回答，根本不过脑子。也根本不敢抬头看余轲的神色。
　　真的，现在情况气氛挺奇怪的。
　　余轲犹豫了两秒，认真问：“你生气吗？”
　　“不……不知道。”简京眨了眨眼睛。是真不知道。
　　余轲皱着眉头，按住简京的肩膀和他对视，突然轻声问：“那……那个女孩。和我们一起打游戏的那个女孩，是你什么人？”
　　简京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他扬起头直视余轲的眼睛，问：“谁？”
　　“那个ID是Liu的女孩，你们队伍里你一直保护的人，和我一起玩的时候，你带的那个女孩。她是你什么人？”
　　“——宋柳？你说宋柳？”简京回想了一下，“宋柳？”
　　余轲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当然知道宋柳是当红的小花旦女明星。
　　他沉默了一阵，问：“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你喜欢的人。你说的太远了。不可能。是不是她？”
　　简京简直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这么质问我，我犯了什么错？没有，犯错的是你。
　　是你呀。
　　可可，不是她。是你。
　　简京挣开余轲的手，一言不发转身想走。
　　余轲两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转回来，突然扣住他后脑，脸几乎凑到他眼前，声音突然带一点笑：“那……是不是我？”
　　没有感情经历的余轲在用AWP表白被拒绝之后，花了很多个夜晚琢磨那个“很远的人”是谁。用可怜的感情经验推断那个人是谁，真是太难了。
　　他起初觉得，应该是那个ID是liu的女孩。
　　他甚至用一些手段巧合地从Q站查到了那个女孩是谁——是个大明星。
　　大明星，很符合“太远了”这个标准——余轲彼时并不觉得自己跟简京符合这个标准。
　　为什么要喜欢她，不喜欢我呢？余轲有点心酸。
　　但他仔细地把简京最后讲过的话在仔细思考一遍，“不是因为性别”，也没有对“带妹”有敏感反应……
　　那会不会可能不是那个女孩子。
　　……
　　那会不会，是我呢？
　　会不会是作为余轲的我本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觉得和我，很远？
　　余轲想明白之后，心情是不敢相信不敢确认。
　　一只手捏着AWP这个账号，一只手登录KaiserK这个ID，余轲只能跟自己吃干醋。
　　他想要坦白，想要说清楚所有来龙去脉，想要立即承认AWP是余轲，想要向简京求证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本来准备这次从美国回来就找个机会说出来的——没想到被全网黑开挂，莫名其妙，但立刻得偿所愿。
　　简京：“……？”
　　余轲眨了眨眼睛。
　　距离近得简京几乎能感到他长睫毛刮过眼睑那种细微而柔韧的触感。
　　简京脸一下全红了，耳朵发烫，完全手足无措。
　　余轲干脆让距离更近一点，扣住简京的后脑，直接压下来亲到他嘴唇上。
　　简京瞪大眼睛。
　　余轲大概率没有谈过恋爱。十六岁就开始在北美打职业，每天练习那么久，从没传出过什么艹粉的传闻。没谈过恋爱，亲吻一点也不娴熟，反而特别青涩，只会一下一下轻轻地吮吸，轻飘飘地舔着简京的唇瓣。
　　他拉开一点距离，叫简京：“张嘴。”说话间温柔濡湿的呼吸热气扫在简京脸颊上，简京迟钝地反应过来。
　　简京脑子已经完全混乱了。张嘴。
　　余轲叩开简京的牙关，几乎要磕伤自己的嘴唇，终于更深入一点。
　　简京觉得这世界玄幻。
　　前天知道AWP=KaiserK，脑子里全是“我想和你网恋”这些表白，而现在梦里的KaiserK压着他正在亲吻他。
　　是我梦里的可可。
　　所以这意思是什么，是可可也喜欢我，对不对？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两个人亲吻都不会换气，几乎憋到头晕才分开。
　　余轲低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简京的神色，慢条斯理用食指擦他嘴唇，低声问他：“可以是我吗？可以……喜欢我吗？”
　　“……”
　　简京就是案板上已经躺好的鱼，只能破罐破摔地承认：“是。”他坦然地直视余轲的眼睛，“是，就是你。可可，我喜欢你。”
　　余轲笑起来。他笑的时候很好看的，眼睛看起来纯洁又温柔。
　　他梳了梳简京被弄乱的头发，再亲了亲他脸颊，几乎叹息着说：“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1.这一章内容和上一版本的上一章内容部分重合，但我没有骗jj币的意思，上一章的新内容字数比这一章跟上版本重合字数要多。
　　2.再回应一下大家的问题吧。
　　第一是，大家觉得，简京对AWP是很不好的，我反思了一下确实是的。他一直没有把AWP的表白当认真表白看待，才会没有包袱地在AWP面前谈自己喜欢的人并且带女孩子玩让AWP误会。
　　我上一章有增加一个剧情，让他意识到AWP是认真的。但他仍然会果断地拒绝，这是人物的设定。
　　然后大家觉得他没有维护AWP、并且利用可可艹流量，我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修改了之后我觉得更舒服一点了。很抱歉塑造的人物形象让你们难受，我觉得新版本更适合人物设定一些。
　　3.我本意是写一个沙雕甜文，所以这几章几乎是我整个设定里最纠结的地方了，过了这一段剧情就是甜了大概。
　　4.这本书是我的第二篇文（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第一篇，因为开文比隔壁的BG早一点；不过我写了一点之后就忘记大纲走向了，7章以后都是后来捡起来续写的），所以肯定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感谢大家能提出来，真的很感谢大家能认真地读并且写那么多字分析人物，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让你们稍微好过一点。生活已经那么艰难了，我只能在CPY文学中尽力找点快乐，希望你们也能高兴。
　　5.看到有个小可爱讲，寻找攻受感情平等是不可能的。我挺难过的。我希望他们是平等的，互相温暖互相治疗。可能笔力有限没有写得好，但我内心觉得，谈恋爱本身应该是平等的。不管是耽美，还是言情百合，谈恋爱本身两个人应该是平等的，不因为攻受男女属性有分别。
　　总之乱七八糟讲了这么多，希望你们都快乐。
　　高兴一点，我们可以一直甜下去。爱你们。


第41章 2K和人设
　　102.
　　简京心砰砰乱跳, 他再一次抬眼看余轲, 就像看很长一个梦境。
　　美梦成真。
　　Q站工作人员找他们找疯了。
　　周漾一个人在舞台上孤独撑场, 助理导演疯狂发微信问简京：
　　-你去哪里了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快来后台补妆！你要上台了！
　　-余哥是不是跟你一起！
　　-上台了！洋洋要下场了！
　　-快！！！
　　简京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他拿出手机一看, 满屏的感叹号。他一时间被唬了一下，连忙抬头看余轲：“上台了要……他们找我们。”
　　余轲说不要急。
　　他蹭着简京的脸颊，再亲了一下, 然后揽着简京肩膀往外走。
　　简京偏头迷惑地看一眼余轲, 心里全是奇怪的不真实感。
　　批马甲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不管了。
　　简京只知道，我喜欢的可可喜欢我。
　　可以了, 完美。
　　到化妆间补妆的时候，化妆师姐姐把简京摁在化妆镜前，仔仔细细查看他的妆容，突然开口，问：“刚刚上台不是涂了一点唇膏吗？怎么全没了？阿京弟弟你嘴唇太红了, 怎么回事啊？”
　　简京：“……”
　　怎么说, 唇膏被吃掉了。
　　余轲站在旁边笑。
　　挺甜的。
　　简京闭上眼睛让化妆师动作，脑子里全是余轲的笑。他也有点忍不住想笑, 一闭眼又开始回味刚才的, 亲吻。
　　好甜。我的可可。
　　Q站化妆师不敢硬上给余轲化妆。
　　事实上余轲刚刚上台就完全没有化妆，这会儿化妆师看着他苦手, 劝他：“K神？可可哥？要不然咱们还是涂点唇膏什么的？”
　　余轲心情很好非常好说话地答应了，脾气很好地坐下，由着化妆师在他脸上涂东西。
　　那个基佬化妆师用手指摩挲着余轲的鼻梁, 也只敢上一层薄薄的粉。涂着粉，他突然惊讶：“呀！K神你……这边，眼睛下面泪痣。太感性了吧？”
　　余轲闭着眼睛，没说话，只是笑也一直没平下去过。
　　“K神你心情很好呀。”
　　余轲慢吞吞地回答：“嗯……有一点。”
　　快速到后台化妆间补完妆，简京和余轲同时被安排上台，跟粉丝互动。
　　余轲拿着话筒，有一句没一句回答主持人提的问题。简京时不时侧头看他，顺口搭一句主持人的cue。有余轲在其他所有人都是背景板，不过简京当然不在意，当背景板也当得很愉快。
　　他甚至不想要主持人cue到他，只想做一个默默看余轲说话的无辜粉丝。
　　看到余轲……就觉得很高兴。
　　主持人终于把Q站安排的KPI走完，准备走到最后一轮粉丝互动了。主持人握着话筒，眨眼睛对台下粉丝一笑，说：“那么我们接下来……就抽两个幸运粉丝来跟K神九神互动吧，可以抱一下什么的。来，就随便抽两个。”
　　台下粉丝疯狂躁动起来。
　　主持人抽上来两个粉丝。先上来的是个男孩子，他激动得不得了，直接窜上来把简京抱了一下，就问余轲：“KKKK神……”他声音激动到颤抖，“我我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余轲一只手拿话筒，含笑松松地和他拥抱了一下，他激动得大力猛拍余轲的背，然后恍惚下台。
　　下一个抽上来的是个女孩子，拿着个签名小本本冲上来就问：“啊啊啊啊我想要签名！”
　　她倒没有像上一个太明显的K神毒唯粉丝一样几乎忽略简京，反而是先把本子捧到简京面前，兴奋地问：“九哥，可以签个名吗？”
　　简京接过她的马克笔，说：“好，要To签吗？”
　　“就就就写个To可可……哦不，To西雅图就可以了。”
　　简京一听到“西雅图”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不是那个……超话里狂舞一百遍射爆十万八千里的双K女孩吗？！
　　简京逛2K超话逛得已经非常频繁了，甚至连里面活跃的ID都记得相当清楚。超话里最活跃的几个粉丝，西雅图算一个。还有一个叫“OrangeKK”的，也很活跃，每天在超话里飙儿童车碰碰车百万豪车秋名山神车，帮助简京了解人体工程学基础，简京看她写的东西每每只能感叹，“握草牛逼”。
　　西雅图是和OrangeKK不同的清新派，写一些少年少女隐晦甜蜜的心事，和OrangeKK号称2K CP的左右护法，分别是野兽派和印象派的两大掌门。
　　简京心里一瞬间想：……居然是个太太！
　　他手一抖，明明要写自己的ID“Kar98K”，却写成了“KaiserK”。
　　那个女孩张大嘴，用很奇妙的心照不宣的眼神注视简京，一切尽在不言中。
　　简京被她看得几乎脸红：“对对不起啊，写错了……再给你写一个。”
　　余轲就站在旁边，笑着说：“不用了，给我，我写。”
　　余轲拿过本子很流利地写了一个简京的ID，“Kar98K”。然后在本子下面用小字写“To Seattle”。那女孩儿抻着脖子看，神情几乎完美符合表情包，“苍蝇搓手.jpg”。
　　她在余轲画上最后一笔的那瞬间，飞快夺过本子护在怀里飞奔下台，连句再见都没讲。
　　余轲看着她背影有点失语，又有点好笑。
　　也不知道现在的粉丝怎么都这么急躁。
　　简京倒是知道现在的粉丝为什么这么急躁。
　　想都不用想，今天双K和AK超话大概率会过年。
　　电竞RPS，我搞到真的了！我CP是真的！
　　……
　　不，超话已经过了两天年了。
　　103.
　　简京跟着余轲一起退场。
　　Q站电竞舞台开幕的表演结束之后，简京还要参加Q站其他的活动，跟着一群主播去各种小舞台上奔波。余轲本来临时参加嘉年华的表演赛，就是临时活动，后续活动他不必参加，准备离开嘉年华现场。
　　他交代简京，结束之后打电话给他。
　　简京有点不想跟他分开，只想一直看着他。
　　想了想，轻声问：“那你要去哪里呀？”
　　“来S市了……就顺便去一趟PKG战队基地。”他揉了揉简京的头发，再一次交代，“结束之后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接我？但是……Q站有给我们订酒店，我们结束之后要去聚餐的。”
　　“……”余轲含笑看他，“那你不想跟我一起吃晚饭吗？”
　　简京：“嗯……但是已经安排好了。”
　　“行吧，那——你先去吧，他们在等你了。”
　　简京一天活动结束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嘉年华第一天也正好结束。
　　Q站官方组织了一下聚餐，把一堆主播抓到酒店里参加晚宴，也算提供一个聊胜于无的社交场所。简京跟着Q站大巴往酒店走，余轲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简京看到手机上跳起的名字，简京写的备注，“可可”。
　　他心里几乎有一种不真实的坦然的悸动。
　　他小声接起电话：“可可？”
　　“你在哪里？”
　　“我在……回酒店的大巴上。我们马上要去聚餐。呃，他们说是晚宴，还挺正式的，刚刚听说还有媒体。”
　　“嗯。我也会来。”
　　？？？
　　酒店晚宴，简京被安排和一群相熟的游戏区主播坐一桌。
　　简京落座之后就有人推上来跟他打招呼。简京和其中很多人相熟，一起打过游戏。他一落座就开始瞎聊天，被旁边的人挤眉弄眼询问和宋柳女神打游戏感觉怎么样。又有问跟可可打游戏感觉怎么样的。
　　——还有可可原来居然真的就是你的水友吗？阿京呀你真的牛批。
　　简京只能傻兮兮地笑，点头说是啊是啊我贼牛批好么。
　　他心里补充一句，不要说可可是我水友了好么，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他们坐的桌子离最中央的主桌挺远的。简京只能看见一群穿西装打领带的Q站高层都坐在主桌，还有几个漂亮的Q站门面女主播，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然后就见……余轲从外推门进来，被引进那一桌。
　　不管什么场合，他总是万众瞩目。
　　简京一瞬间睁大眼睛，全世界只能看到余轲一个人。
　　饭吃到一半，简京被旁边小水讲的笑话笑倒在椅子上，捂着脸问小水：“哈哈哈所以然后你跟他怎么说？”
　　小水瞪大眼睛，突然闭嘴不说话了。
　　简京放下捂着脸的手，疑惑地看着小水。
　　小水看着他身后，说话都要结巴：“可、可可哥？”
　　简京顺着小水的目光线索看过去，就见余轲站在自己身后，也不说话只是微笑。
　　他低声叫简京：“阿京，过来。”
　　简京迎着他的温柔注视，站起来。
　　一时间席间各色惊异眼光全都追上他的背影。
　　有个小主播压低声音，说：“人家才是真的主角光环人间锦鲤。”
　　“是啊是啊，本来被锤开挂了呢，谁知道水友是余哥。神了这个运气。”
　　“我操，羡慕了。还以为凉了呢，啧。”
　　104.
　　余轲叫简京，是要把他带到主桌介绍给Q站高管认识。
　　他把简京引到主桌：“我的小朋友，有什么事大家能照顾他一下？”
　　简京迷惑地看了余轲一眼，又扫了眼西装革履的Q站高管。
　　席间颜色动人的各色女主播神色都有点惊异。
　　当然有人自然接话：“哈哈是简京呀？不用余哥你说啦，我们大主播！哎，阿京来坐下吃饭呀？”
　　简京懵逼地被引着，加了一把椅子坐在余轲旁边。
　　Q站那群高管明显对余轲很殷勤，甚至殷勤到超过应有的尺度，不像对待一个普通投资人——哪怕是最重要的投资人。
　　简京听了一耳朵，那些高管在讨论Q站下一轮投融资计划。话题变得很快，一时间又说起Q站要搞电竞买队伍，又说好像这两天国外哪家出名的对冲基金公司在做空隔壁E站。
　　E站嘛，自作孽不可活，深水基金可真是太牛逼了，E站自己的幺蛾子太多。
　　深水基金？
　　简京觉得这个名字好熟。
　　他们又彼此对视一眼，相当默契地说到E站股价瞎鸡儿跌。背后的万安爸爸又不来救，E站怕不是要完。
　　哎呀，也没有特别幸灾乐祸。
　　简京听个囫囵，低头吃饭就完事了。
　　这些高管聊天还不时Cue到余轲，问：“余哥怎么看最近这个PUBG比赛？我们Q站主办，不知道能不能吸引流量过来。”
　　“余哥对最近几年的电竞怎么看啊？这几年发展得很快，你有没有兴趣搞一下队伍，我们合伙？”
　　“余哥觉得我们这个嘉年华办得怎么样？”
　　余哥余哥余哥，谁是你哥啊别乱叫，差了辈分也好意思叫哥，你们害不害臊。
　　简京低着头撇了撇嘴，忍不住望向旁边的余轲。
　　余轲一直在简短地回答他们的问题，但眼睛温柔地往简京这边看。
　　猝不及防对视一眼，余轲眨眼。
　　简京忍不住笑，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假装认真吃饭。
　　怎么回事，一看他就很想傻乎乎地笑啊。
　　可是真的很高兴啊。
　　真的，特别高兴，高兴到可以没有原则忘记所有不快乐的事情。
　　*
　　简京其实一整天脑子都钝钝的。一天活动满当当，让他没时间想七想八想太多事情。
　　他之前其实思考了AWP是可可这件事整整两天。
　　他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但当可可本人一出现在眼前，他就忘记了之前所有思考结果和暗自决心，只剩脑子里一团混沌浆糊。
　　尤其是……
　　他想到，可可真的亲了我一下，可可说是真的喜欢我。
　　可可是AWP，AWP说喜欢我。
　　现在他理智上已经能反应过来“可可现在是我男朋友”这件事了。但情感上总还是觉得有距离。
　　当他被余轲按在门板上再亲了一口之后，情感上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们吃完饭之后自然是回Q站订好的房间。余轲订在同一家酒店但在不同楼层，他跟着简京一起，往简京的房间走。
　　甩上房门之后他就拉着简京的手腕，仔仔细细地亲了上去。
　　简京：？？？
　　简京只能睁大眼睛被动地接受。被亲到喘不过气来，分开之后简京结结巴巴第一句话是：“可可哥……我能不能说，你人设崩了。”
　　余轲用食指擦他嘴唇，含笑问：“什么人设？”
　　“就，媒体给你艹的冷酷狙神人设。”
　　余轲想了想，说：“其实冷酷不冷酷，你应该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试探着补充，“是不是狙神……你要亲自看看我的枪吗？”
　　？？？
　　简京脸红了，目光游移：“你好骚啊。”
　　他没敢抬眼，没发现其实余轲说了骚话之后，脸也有点红。
　　啊呀呀，电竞之光出淤泥不染清清白白余可可，以前可是从来不说带颜色骚话的呀。
　　啧啧。


第42章 沙雕爱情与小小秘密
　　105.
　　全网黑的浪潮好像是一瞬间席卷而来, 又在余轲的回应之下一瞬间退去。只有在潮水退去之后, 我们才能发现谁在裸泳。
　　简京躺在床上翻自己社交媒体上的那些私信。
　　他卸载了微博知乎虎扑好几天, 最开始是因为全网黑黑得过分让人心塞，后来是因为余轲=AWP让他脑子不太清醒。今天终于跟余轲把话说清楚, 他开始仔细清理自己的想法。
　　也开始理智面对社交网络上所有好评差评。
　　微博上铺天盖地的道歉。
　　-对不起，误会你了，九哥真是对不起！
　　-抱歉, 没搞清楚就黑了你
　　-对不起, 真的很抱歉
　　简京对这些道歉没什么感觉。
　　网络上陌生人的意见其实不重要，只要他们说话不太脏不祸及家人——更何况, 这些陌生人很多其实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意见。他们往往只会克隆其他人的想法，赞同自己预设的答案。
　　而小羊多利七岁就死了。
　　涌进来的私信还有一些黑他不成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的。“垃圾”、“傻逼”、“抱大腿”，这种话——啧，没什么杀伤力，简京连回都不想回。
　　简京觉得还不如看自己的粉丝闹腾。
　　粉丝都是些很可爱的男孩子女孩子, 在超话里欢天喜地地过年, 还有人发私信问简京：
　　-九哥你其实一直在搞你男神！！！你现在什么感觉，是不是很酸爽？
　　酸爽嘛。确实有一点。
　　简京思维开始发散。酸爽, 知道AWP是余轲那一瞬间, 其实脑袋都是懵的。当然现在心情确实酸爽。
　　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这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简京一想起就想笑。
　　正巧这个时候余轲仿佛心有灵犀一样, 发来一条问候。
　　-睡了吗？
　　简京轻盈地敲字过去：
　　-没，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毛病，余轲不太爱用自己本名的那个微信, 还是一直在用AWP这个账号。他很快回答：
　　-你明天怎么回B市？跟我一起回去？
　　简京：
　　-啊？我机票已经定了……
　　AWP：
　　-我帮你改签，身份证？
　　简京懵逼地发了一串数字过去，然后，没过两分钟手机就收到来自东航的信息。
　　余轲办事效率也太快了吧？这也太……怎么说，霸道总裁作风了吧？霸道可可爱上我？
　　简京又忍不住想笑。到底是笑点低还是怎么样，他自己也搞不太懂了。
　　余轲问：
　　-生日是12.24？平安夜？
　　简京：
　　-是的
　　平安夜出生的简京小时候每次生日都接受到全世界的祝福，是幸福的小孩。
　　简京想了想，在手机屏幕上摸了一把，慢腾腾地摸几个字出去：
　　-那
　　-你的身份证号码不告诉我，有点不公平
　　余轲：
　　-……？
　　余轲随手发了一串数字过来，过了一会儿，说：
　　-身份证一般用途，第四条是婚姻登记。
　　简京：？？？
　　不是，咱们这么快就要讨论结婚的问题了吗？可是我们不是，刚开始谈恋爱吗？
　　这么快，不愧是可可。
　　简京心服口服。
　　简京把那串数字粘贴到备忘录里，认真分析。可可生日是三月二十一，春分节气前后……这是早就知道的。其他的，呃，身份证号码也没暴露什么其他信息。
　　简京隔了一会儿又天马行空地乱想，交换身份证号当定情信物？是这个意思吧？——这是个什么沙雕爱情故事？
　　106.
　　简京没跟Q站其他好些主播一起去机场，而是等着余轲一起。
　　临时改签改到了下午，到B市是八点钟。
　　简京回B市之后，马不停蹄地开始期末考试。最后的考试只剩两门数学课，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简京选择缩头，抱着佛脚苦苦求上天再赐他一百年。向天再借五百年。
　　真的！全世界最符合“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这句歌词的，就是数学课。无论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的数学课。
　　数学课考完之后就彻底放暑假了，暑假八周，简京选了留校学习，他有一个很小的一周左右的夏季小学期。其他时间，他要为去北美交换做准备。
　　是早在大二上学期就定好的去S大交换。
　　他很早就把前期所有准备工作做完，现在其实已经可以准备去北美适应情况了。S大和其他大部分北美学校不同，不分春夏秋季学期，而分学季，秋学季九月到十二月，正是他要交换的时间段。他很盼望去S大体验全新的文化背景。
　　但是……突然一切变得空茫。
　　交换的意思是要离开B市离开大陆离开……可可。
　　阴差阳错。
　　简京有点烦恼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件事。一确定关系正该如胶似漆的时候，突然就要开始异地异国恋，想想都难受。
　　他干脆开个直播玩，拨着键盘噼里啪啦乱打了会儿沙雕游戏，和粉丝稀里糊涂地搅浑水。
　　粉丝都是复读机，只会发那些老生常谈的句子：
　　【九哥哥考试考完啦？顺利吗？】
　　【哇九哥我现在还是觉得好玄幻哦】
　　【九哥九哥九哥我们想看A哥！】
　　【不是，是想看可可！！！】
　　【可可+1可可rnb！今天我仍然是可可的舔狗！！！】
　　简京没什么精神回应，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直播间热热闹闹的更加丢得他自己心里冷清。
　　然后，手机叮咚一声，突然接到了来自“AWP”的游戏邀请。
　　AWP：
　　-鸡？
　　简京立刻捞起手机打字：
　　-来来来等一下
　　简京直接登上PUBG。
　　【？？？不是说今晚不播吃鸡吗？】
　　【真香定律真是宇宙真理】
　　【哇跟谁聊天主播你笑得好甜】
　　【妈妈不准你网恋！！！】
　　系统提示：AWP进入当前频道。
　　非常严格嗷嗷叫着不准简京网恋的弹幕也瞬间……真香.jpg。
　　瞬间炸成了烟花。字面意义上的烟花。Q站最近在做活动赠送小烟花，小烟花礼物可以在直播间放一阵烟花特效，还挺好看的。
　　【握草在跟可可聊天约开黑？！】
　　【怎么可可次次出现都跟你有关？！】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直播间有宝啊！】
　　【姐妹们让一让我炸一下烟花】
　　简京只能看到一屏幕的烟花，弹幕都被闪得看不见。
　　虽然最开始他心情不太好，但这会儿余轲进来了，他立即莫名其妙有点高兴。
　　他打起精神，进入游戏操纵角色打了一会儿拳。
　　余轲在那边，挺安静的没开口说话，还是简京先打破沉默：“现在……感觉有点奇怪。”
　　“什么？”
　　简京想了想，说：“就是感觉很奇怪。一想到AWP是KaiserK。”
　　“……其实，”余轲在那边声音带点温柔的笑意，“好几次，我都准备坦白。第一次我排到你的时候我有没有说过我是Kaiser？是你不信的。”
　　简京回想起第一次，那么巧那么巧就拿着小号排到了只打了五十小时的AWP。
　　AWP说：“我是KaiserK”，当时简京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如果你是KaiserK，那我就是Young，电竞宋仲基。”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可可本人，而且证明着这不仅是大号小号，简直是玩弄与戏谑。”
　　让人哭笑不得。
　　简京还是想，从理智上来讲，我应该生气的，对不对？先对自己生一套闷气，我他妈是个傻逼。
　　然后再气余可可。好几把气，余可可这个人不仅拿小号来骗人，还做戏做全套搞我，搞Steam小号微信小号全套做戏像敬业的演员，演技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令人身临其境。
　　可可你这么能演怎么不去争霸奥斯卡啊？
　　然而情感上他根本无法对可可就是AWP、并且AWP一直瞒着他这件事生气。
　　一想到AWP是余可可，他就有一种，松鼠看到了榛果与松仁的窃喜。
　　他的生命里前十九年全是少年意气，一帆风顺从没遇到什么晦涩暗恋。直到有一天遇见了城市里皎洁的月亮。
　　爱上月亮要怎么办呢。月亮为什么是冰凉的。为什么那么远，根本够不着。
　　暗恋的时候多像捞月的猴子，尾巴倒缠在树枝上用手挽冰凉月光。若有所思地固执，一厢情愿地拉扯，面红耳赤地掩饰。
　　月亮就是暗恋时光。既有它的易碎性，又有它的永恒性。
　　当有一天终于能碰到喜欢的月亮，谁还能记得所有无伤大雅的暗恋悲伤呢。
　　谁还记得“要生气”这种设定。
　　简京想喜欢就是喜欢，坦荡就是坦荡。生什么气，既然人间值得可可珍贵，我为什么要生气。
　　就是这样的喜欢。
　　是那种，一个人也会忍不住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大喊一声来发泄的喜欢。
　　他心头一阵如水一般冰融的释怀感。
　　瓦砾间的残雪被清晨七点橘红色的太阳映照着，全世界一下子全都融化，一点细嫩的雪色溶成水色。
　　我读一首仓央嘉措，全世界都是升起的风马，一时间雪色滂沱。
　　*
　　简京脑子飞快过了一遍以往的经历，有点好奇地问余轲：“你还好几次想过坦白吗？所以你什么时候想过要坦白？如实招来。”
　　“……”余轲思索了一下，“第一次是，你跟我说你是主播。我当时，搜了一下你。”
　　余轲想起自己搜出来的东西。
　　投稿：“#KaiserK 2017年伦敦站MajorTop10集锦，高燃预警！”
　　投稿：“#余轲职业生涯精彩操作前十，对不起，这个男人手上有完整反射弧！”
　　投稿：“退役一百天纪#致可可：到你退役那天，我这颗心就怦然死去。”
　　余轲当时想什么，想，天啊。这个居然真的是我的粉丝，真的是个温柔又长情的男孩子。
　　当时想说“我就是余轲”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偶像心理。很奇怪很矛盾的心理。
　　余轲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温暖的太阳，大多数时候对世界持消极看法。他那时候心想，我还是不要让这个温柔的男孩子认识到，他喜欢的战场上的Kaiser不是什么好人吧。
　　余轲停顿了几秒，慢慢说：“第二次就是我们在纽约，见了一面。其实那一次，Q站邀请我去敲钟，我本来没有答应。要配合他们炒作帮他们引流量，我不喜欢。听说你也会去，我才临时答应的。没想到你看起来……很像受到了惊吓。我准备在微信上讲，可是你又……”
　　又发了一大段表白，还说什么“真的喜欢他喜欢到爆炸但是一看到他就说不出话来了”，什么“我是直的我不是Gay就是喜欢偶像那种”。
　　余轲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心里默默开心，一边话到了嘴边也不好讲出口。
　　“后来就想算了。跟你玩游戏，看什么时候会迫不得已掉马甲，也挺有意思的。”余轲总结。
　　简京扑上去就用拳头猛锤余轲：“受死吧！哪里有意思了！”
　　“……你生气吗？”余轲笑着问。
　　“生气说不上。”简京很诚实，“就是觉得很遗憾。如果早知道AWP是余轲……呃，我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但至少，不会让AWP难过也不至于让自己难过那么久嘛。
　　他眼疾手快关掉直播间的声音，然后补充：“不过如果早知道余轲喜欢我的话，我肯定会直接勇敢表白的。”
　　余轲说：“没关系。我可以假装是你先表白的。”
　　“行。余轲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是你男朋友了现在，你有男朋友之后就不要出去招蜂引蝶了。”
　　“我不是，我没有啊，你别胡说。”
　　简京再一次打开直播间的声音，然后侧头看了一下弹幕，被一屏幕的问号吓了一跳。
　　【？？？？？你们都有小秘密了？？？有什么话要关声音讲不能当我们面讲？】
　　【卧槽？你们弄啥？】
　　【！震惊，这个主播直播间有丶东西，竟当着百万网友的面公然谈恋爱！！！】
　　【闭麦干嘛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主播你这个狗东西！！！】
　　【你是狗吗还关声音？！！！】
　　【我就想知道你们说了啥！】
　　说了啥？简京抿了抿唇，笑嘻嘻地跟粉丝讲：“不告诉你们。”
　　谈恋爱干什么要告诉你们，嘻嘻，就不说。
　　107.
　　*
　　夏季小学期结束之后，暑假正式开始，简京留校为去S大交换做准备。
　　他跟余轲固定双排，每天能打一两把游戏，但不能固定时间直播。等到终于时间稳定能正常上播的时候，已经被粉丝追着骂了一百遍咕咕侠。
　　人类的本质就是鸽子，骂我有什么用呢？
　　刚开直播这会儿余轲并不在线，简京瞎播了一会儿斗地主，和粉丝聊了会天。
　　Q站嘉年华爆出AWP=KaiserK，然后余轲又只在简京的直播间里偶尔出没，这两点让简京的人气真的迎风暴涨。新粉老粉一起叫唤着“可可”，要看可可。
　　有些纯正的简京粉丝有点生气，发弹幕说：“这是九哥直播间能不能不要刷无关人员？”
　　简京敏感地看到那条弹幕溜过去，想了想，克制住内心的羞涩，说：【可可不算无关人员啊。可可哥不能是无关人员的，没关系的你们想刷可可是可以刷的。】
　　然后弹幕就爆发了一屏幕的【4K！！！】和【呕！！！】
　　【噫！好！我中了！我搞到真的了！】
　　【4Kszd！！！】
　　【可可怎么能算无关人员！！！可可是你男朋友！】
　　简京有点疑惑。
　　之前不都刷的是2K吗，难道2K无法满足这群女孩了？画质升级？4K是什么新鲜暗号吗？
　　简京谦虚好学不耻下问：【所以你们刷4K的是什么意思啊？】
　　没人回答他，他只好小声自言自语：【4K，是4K画质吗？……是时候告诉你们这个残酷的事实了。我直播间的画质确实是4K，4096×2160。很贵了很费流量的，流量看直播的一定谨慎一点。不过如果你是土豪就当我没说。你们一看我的画面渲染是不是能立即闻到显卡的香气？】
　　【我的显卡是GTX1080Ti，有点小贵。现在RTX 2080也出了，有点想换新的。】
　　始作俑者4K女孩风一样地跑了，没回答简京的话，留下一屏幕的【嘻嘻嘻】和【囍囍囍】供人观赏。
　　简京下播之后偷偷摸摸逛了一下超话，发现原来激情互撕的AK和2K已经合并为同一超话，小姐姐们还开发出了伪装身份paro和各种架空设定。
　　不能再用AK或者2K这个名字了，那就……4K吧，毕竟KaiserK和Kar98K加在一起有四个K。
　　4K是真的！
　　简京有点好笑。
　　他有心想考一考余轲，分享了一套沙雕表情包过去之后，打字问：“可可你知道4K吗？”
　　余轲很快回复：
　　你想换显卡？
　　……？
　　余轲是个铁直男，鉴定完毕。
　　……等等，不对，余轲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你果然不是个直男。
　　简京发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过去，说：“没，只是考考你知道不知道。”
　　确定关系之后简京傻兮兮的本性暴露无遗。真人在线崩人设，性感九九在线沙雕。
　　余轲了然地打字过来：
　　-你是说你直播间那些4K？
　　-是叫，CP粉，是吧？我们俩的CP粉，对不对？
　　简京有点震惊——余轲你怎么这个都知道！
　　但一想到做AWP的时候这个人还曾经保存过AK CP粉的表情包，就瞬间感到荒诞的淡定。他正待发点什么东西过去让余轲震惊一下，翻遍了表情包却只翻出一张“你好骚啊”。
　　书到用时方恨少，表情包真的不嫌多。
　　简京：nsdd。
　　你是对的，我无话可说，告辞。我们认真打游戏吧宝贝。
　　简京：在？甜蜜双排.jpg
　　余轲突然问：
　　-想去现场看游戏吗？PCPI比赛，去不去看？
　　-啊？
　　AWP：
　　-绝地求生中国赛区职业联赛。全球邀请赛预选赛。要去看吗？
　　“我……知道职业联赛啊。”
　　简京连忙看了一下日历，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流到了七月中。
　　PCPI真的马上就要开赛了。
　　余轲耐心地重复一句：去不去？
　　又慢慢补充：……我很久没见你了，我的网友。
　　简京能说什么？
　　“去去去！”
　　*
　　我也很久没见你了，我的网友余可可。
　　余轲把事情安排得很妥帖，简京只要出一个人就行。
　　到了机场简京心情很好地开个户外直播，开场白是：“大家好这里是B市国际机场。给大家播报一下，我马上要去PCPI现场。接下来几天的直播又要咕咕咕了——也许会有户外直播，但是千万别等我。没结果。”
　　弹幕上一堆怒斥他鸽王的，他笑嘻嘻地敷衍过去，一时间又义正言辞地表示我这怎么能算鸽呢，读书人的事，不算咕咕咕，算采风！
　　在候机大厅里简京百无聊赖开了两把Moba手游，打到一半正在对面塔下跳舞，肩膀突然被人碰了一下。简京手一抖，他操纵的那个英雄一个闪现闪到对面塔下，被击杀。
　　队友在对话框里狂扣问号。简京生气地转头，却一瞬间睁大眼睛。
　　是可可。
　　他立刻站起来把可可抱了个满怀。手机耳机乱七八糟全从膝盖上滑到地上，他也没工夫去管。
　　余轲笑着揉他头发。
　　“别说话，想念您。”简京先开口，是笑着的。
　　确定了关系之后真的很不一样。
　　最早以前的那些支支吾吾不能说出口的心意，那些惶惑又悲伤的晚上，还有叫一个名字都要磕磕绊绊的心事，都在一个拥抱里尽数溶解。
　　更早之前，在一个亲吻里溶解。
　　爱人，要到达吻，路何其漫长，
　　要多少流浪的寂寞才能有你为伴。（*）
　　作者有话要说：　　（*）聂鲁达，一百首爱的十四行诗。
　　今天的彩虹屁论坛体大家好好看好好学
　　主题：深夜发疯！！！！！！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他们是什么神仙眷侣神雕侠侣交颈鸳鸯被翻红浪啊我操啊！！！干他妈的今晚我注定辗转无眠今夜我注定难以入睡啊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磕CP女孩罢辽为何真主要这么[展开全文]
　　0L：甜这么真这么神仙眷侣这么给劲啊！！！我操你真的为他们铺设爱情的红毯送给他们爱情的魔杖，我他妈把小美人鱼变成泡沫为他们的爱情沐浴焚香把长发公主的头发剃光为他们编织爱情的摇篮，操他妈的他们是什么童话爱情啊我操啊我搞的都是真的啊！！！我他妈今天就要爆嗑他们的爱情啊一百遍为他们射爆整个月球射出银河落九天啊！！！不瞒姐妹们你们说我现在真的想看他们立刻表演爱情的交响曲协奏曲狂想曲随想曲协奏交响与独自沉迷啊，我立刻马上先艹为敬啊！！！我想看他们被翻红浪交颈鸳鸯想看他们互相对视疯狂亲吻啊，想看他们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他们的爱情不仅可以移走愚公的山还可以填平精卫的海还可以覆盖整片太平洋光芒照耀整个世界！！！我想看他们赶紧被翻红浪共赴巫山落花流水落红无情赶紧响应国家号召生一胎二胎一百个小孩啊！我代表民政局代表教育局代表中南海批准他们的爱情，代表人类科学技术进化批准他们一起孕育爱的结晶！快快快快搞快点赶紧射爆十万八千里快给我生一百个小孩凝聚爱情的光辉让全人类沐浴在爱的阳光下啊我要种太阳种一百个啊啊啊啊啊啊！艹啊！我，死了，死而无憾含笑九泉！！！
　　1L：又疯了一个。今天第一次知道我区原来这么多2K女孩。
　　2L：问一句姐姐，你原来搞2K还是AK？
　　3L：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过一个卑微嗑CP女孩而已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糖啊我承受不来啊我的心脏崩裂我的笑肌难以自我控制我像吸了笑气一样快乐啊！为什么搞CP可以这么快乐啊！！！！你们享受过人间的极乐吗！！！！我仿佛早登仙界驾鹤西去既见如来云胡不喜我立刻早登极乐我操啊，我的CP是真的啊这世界有比这件事更让人快乐的爱情吗没有啊我艹啊！！！我好了你们也快点好！！！！
　　4L：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你的彩虹屁真的很会吹，而我现在只能暴风哭泣！！你不知道我已经下楼跑了一百圈了可是我现在，这个心，还在瞎几把砰砰乱跳！！
　　5L：啊啊啊啊啊姐妹们我们搞的是什么神仙CP啊，我操啊，我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这么真的爱情啊！他们比响当当铜豌豆亮晶晶玉搔头还真比东海龙王藏在海底的黑珍珠还真比昨天晚上从我电视里爬出来的贞子还真！他们是真正的爱情！rio，干杯！
　　6L：我暴风哭泣，我真没想到，我就随手一嗑，居然磕到真的爱情了！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7L：看到楼上姐妹那么多啊啊啊，我也想干嚎啊啊啊啊啊啊！我搞到真的了！！！
　　8L：我擦？我区过年了今天？在入坑的边缘试探试探.jpg
　　9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赶紧入坑吧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姐妹你现在入坑你就是49年入我党啊那你前途无限光明未来不可限量啊你知道吗！！！你会搞到整个电竞圈最真的CP你知道吗！！！入圈之后你就能看他们为爱鼓掌为爱交颈为爱共赴巫山襄王有意神女有情神仙眷侣泛舟江上啊！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我们就成为他们的证婚使者成为他们爱情的完整见证人了我操啊！现在有请他们交换爱情的戒指只有完美无瑕理想切工八星八箭一百克拉非洲之星蓝色希望才配得上为他们的爱情加冕啊我操！！！！我好了你们随意！！！！！！！！！
　　……
　　然后，我必须谴责晋江居然吞评论，这几天抽评论抽得贼厉害。
　　我看到有一条评论是“纯情骚男可可”。
　　可可：？？？
　　别过来我怕猪。


第43章 PCPI和喝醉
　　108.
　　PCPI如期开赛。
　　第一天, SKG积分和击杀分都排名第一, 非常优秀, 虎扑全是夸奖和吹嘘的帖子。
　　主题：SKG第一天四把三鸡，PCPI新赛制下SKG什么水平？
　　回复：别问, 问就是运气好，问就是天命圈，问就是明天暴毙。
　　PCPI, Day2.
　　简京坐在SKG粉丝席, 旁边全是举着手幅尖叫的粉丝。他旁边一个男孩子看他没有应援物，不由分说地给他塞了手幅, 他憋在口罩里瓮声瓮气说“谢谢！”。
　　余轲昨天观赛混在普通观众席里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最后散场的时候还是被粉丝抓住了。
　　今天他害怕在观众席被抓住，权衡之下还是躲去了SKG休息室。他问简京要不要去，简京说当然还是在台下比较快乐比较有气氛啊。
　　简京旁边那个SKG粉丝男孩子好像是一个人来看比赛，抓着简京一个落单的, 开始疯狂输出：“兄弟！哥们, 你是SKG粉丝吗？！”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大到压过现场呐喊。
　　简京大声回答他：“是！”
　　“今天能吃鸡吗咱们！”
　　“能！”
　　“吃几把！”
　　“四把全吃！”
　　“哈哈哈别乱奶啊兄弟！”
　　“哈哈好！”
　　PCPI Day2。
　　以往的赛制是吃鸡积分500, 第二名410, 排名往下积分递减，人头分20。前一段时间联盟开始适应新赛制, 吃鸡积8分，人头分一分。新赛制鼓励开团鼓励刚枪不鼓励运营，因此观赏性大幅度增加。
　　台下观众为了每一个人头呐喊欢呼, 简京仰头看台上的比赛，心里突然蔓延出一点点欢喜的惆怅。
　　我本来也应该在台上，我不应该在台下。SKG。
　　当时听说可可退役，真的是天大的打击，一颗心怦然心碎，头脑发蒙。简京那一瞬间毫无所觉，想，那我为了接近我的偶像去SKG有什么意义啊。
　　那时候简京很轻易很潇洒地放弃了SKG。和父母斗智斗勇写论文抗争的事情，到最后都只是笑嘻嘻的沙雕故事，不值一哂。
　　可是现在看到比赛席，看到光芒万丈的电子竞技，还是喜欢，还是向往。
　　我应该在台上不应该在台下，简京突然有这个想法。
　　一天比赛结束，观众陆续退场。
　　简京本来在飚手速跟余轲打字聊天讨论Day2的比赛，突然跳进来一条周漾的聊天信息。
　　漾Young：
　　-兄弟  你在现场
　　-？
　　简京：
　　-？是啊，你怎么知道？
　　漾Young：
　　-我队长说的  你跟着他一起来的？
　　-你怎么不来休息室？
　　周漾在那边输入了一会儿，发来一句：
　　-聚餐  去吗？
　　简京直接扣了一条“11111”过去，周漾就说：
　　-我们  在后门等你  快来
　　-别被粉丝发现  快点
　　-很急
　　-很饿  兄弟
　　-就下午两点吃了泡面然后一直没吃东西
　　简京：
　　-来了来了来了
　　SKG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去哪里吃饭，简京一眼就瞥见余轲的身影，他直接快走两步走到SKG一群人旁边，扬起脸笑着打招呼。
　　夜夜大叫一声：“阿京到了！走着！”
　　余轲笑着拉过简京的手，往车上走。
　　夜夜转头清点人数，却看见传说中“冷淡消极永远不回箭头”的老队长牵着简京的手，一时间有点吃惊。他扯了扯旁边周漾外套的带子，但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
　　上车之后大家开始各自玩手机。夜夜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坐在最后排的简京和老队长。
　　哎，不对，他们什么时候感情那么好了啊？
　　夜夜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周漾，示意他回头看。周漾回头，最后一排，简京举着手机给余轲看什么东西，几乎笑倒在余轲怀里。
　　不好说，不好说。
　　夜夜干脆掏出手机发微信给周漾：
　　夜魇Night：
　　-woc？队长跟阿京有事吗？
　　漾Young：
　　-怎么了？
　　-他们不对吧
　　-队长在干嘛啊
　　周漾：
　　-？
　　-怎么了啊？我没觉得怎么样啊
　　-……你是直男吧兄弟
　　周漾：
　　-？
　　-狗儿子，你不是直的？
　　-……对不起我错了
　　109.
　　聚餐的地方挺近的。还有些别的队伍也在同一家店定了位置，在走廊上撞上了，招呼着一起玩耍。
　　因为连比两天TPP模式之后，第二天并不比赛，大家都喝了一点酒。SKG成绩好，夜夜被隔壁兄弟队伍一撺掇，上头就直接吹两瓶，像只猫一样软绵绵摊在椅子上不能动弹了。
　　余轲也喝了酒。
　　一群人轮流劝他酒。
　　一个说“余哥！哇一年没见了这杯酒必须喝呀好吗？”——这是隔壁F7队长Lian，也是CSGO转PUBG选手。
　　一个说“队长队长队长干了这杯酒来生还做好兄弟”——这是夜夜。
　　还有就是周漾，“队长呀，你行不行……”
　　余轲：“你怎么说话的？”
　　余轲被劝了好多酒，简京却没有被劝。大概是所有人都真情实感觉得他还是小孩。
　　最搞的是夜夜还给他单点了牛奶和菠萝啤。
　　简京嚷起来：“喂？我能喝酒的好吧？早就成年了。”
　　余轲：“他不行。他不能喝。点牛奶——阿京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告诉你我是钢铁直男，除了……草莓味的之外我别的都不喝的！”
　　草莓牛奶，安排。
　　一顿饭吃完，一时间大家又都吵吵闹闹说要去唱歌。
　　余轲喝得有点多，已经半醉，坐在位置上缓了缓，低头看手机。
　　简京凑过去一看，发现他在玩练手速的手机小游戏。
　　一见那个像素块画面简京就认出是什么游戏了。就是774 Deaths。
　　这个奇葩游戏，难度真的挺高的。简京通关的时候手机屏幕已经被他摔得稀碎。
　　简京想观摩一下可可会不会有什么高端操作神奇手法，只是刚凑过去，就见画面中心的像素小人突然流了满地的血，当场去世。
　　菜啊，可可。
　　余轲随手把手机搁在桌子上，用手指揉太阳穴。旁边SKG和F7的人已经商量好要去哪家KTV了，夜夜大声见余轲还坐在原位没动弹，跑过来大声问：“队长！去KTV吗！”
　　余轲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搁在桌面的手机，有点迟钝地摇头。
　　“为啥啊？”
　　余轲皱眉，说话有点慢，明显已经晕了：“不去……就是不去。”
　　“别啊队长……大家都去啊。阿京你说是不是，一起去唱歌多好啊？”
　　余轲叫简京：“简京你去吗？”
　　简京突然被问到，一看情况，当然摇头：“我不去啊。”
　　余轲转头对夜夜说：“简京也不去。你们去，我和简京在一起。”
　　“……？”夜神瞅了瞅SKG英雄父亲老队长，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无辜的简京，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行、行吧——阿京那你好好照顾我队长啊。他醉了。”
　　夜神把简京的肩膀猛拍三下，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往SKG那群人那边走。
　　110.
　　简京本来没看出余轲喝多了。
　　但余轲明显就是喝多了。SKG和F7的人都呼朋唤友地走了，余轲还坐在位置上缓缓缓缓，简京看见他垂着眼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眼睛周围一圈皮肤全红了——那颗细细的泪痣就点在右脸下眼睑旁边，微微泛红，太过感性。
　　简京看了他一会儿，笑起来，问：“可可？醉了吗？两瓶就醉——酒量这么真实？”
　　“我没醉。”余轲解锁手机，继续低头玩他的774 deaths。
　　简京想起还没退役的时候可可直播就老是玩一些高难度沙雕小游戏，简直是沙雕游戏天使推广人。
　　……又死了。
　　简京说：“你醉了。”
　　“我没有。”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余轲。”
　　“我是谁？”
　　余轲抬头看他：“是……简京。”
　　简京凑过去，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答对。——回酒店房间了，别傻坐在这儿。”
　　余轲站起来扶着椅子，走路有点晕。简京扶住他肩膀让他不要碰到跌到，一边跟他讲：“所以其实不让我喝酒你是另有所图对不对？”
　　余轲说话有点断续：“……没有。但你要那么想……也可以。”
　　“你醉啦。”
　　“我没有。”
　　“汝醉矣，可知今夕何夕？”
　　“否。噤声。”
　　简京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把余轲扶到房门口，简京到处找房卡，余轲突然发作：“过来，我亲你一下。”
　　简京：“？？？”
　　余轲不由分说压上。稍微有点醉的男人力气很大，按着简京两只手腕，嘴唇直接压下来。一股温热的酒香洒到简京脸上。
　　不由分说的吮吸。
　　分开的时候简京终于在余轲外套口袋里找到了房卡。余轲还想继续亲，简京直接把房门刷开，把余轲扶进去。
　　“可可你酒量也太真实了吧？”
　　“我没醉。”
　　“你证明给我看。”
　　“……？”
　　余轲倒在床上，简京居高临下看他。
　　余轲居然还认真思索了一下要怎么证明，然后说：“我现在可以，通关这个游戏。”
　　他把手机摁亮，亮出小游戏界面给简京看。
　　简京忍不住笑。喝醉的可可有点可爱的。
　　111.
　　余轲独自在床上认真晕了一会儿，简京跟他讲：“你好好晕着，我去洗澡了。”
　　前天晚上到的S市，定的酒店就是PCPI官方定的酒店，是顶层那种奢靡浮华非常资本主义作风的套间。
　　简京本来想说，我们住在一起是不是不好，但余轲不由分说直接定好房间，简京没半句屁话可以讲，也就半推半就半信半疑半部论语治天下地同意了。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所以现在事实就是简京跟余轲住在一起。简京收拾了衣物去洗澡，余轲晕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坐起来，眼睛里哪里有一点醉意。
　　咦？啧。
　　逐鹿奥斯卡。
　　等简京洗澡出来，简京眼里的余轲是醉着睡着的。
　　他穿着睡衣赤脚走出来，就看见余轲侧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睡颜温柔又安谧，长长的睫毛在眼睛底下打下一圈阴影。眼睛周围的皮肤太脆弱了，到现在还发红，是那种，春天桃花的颜色。
　　简京慢慢走过去，走到床边坐下，俯身看余轲的脸。
　　太好看了。简京想起还没退役的时候那些可爱的女粉丝吹可可，都说他是人间仙子。
　　或者说是天使。这个比喻过于俗滥，简京笑起来。
　　余轲眼睛闭着，睫毛很长，有一点颤抖，脸颊是白瓷一样的素白。有一绺额发从额头滑下来，落到右眼旁边，正好挡住了那一颗小小的泪痣。
　　简京忍不住伸手，轻轻拨开那一段发丝。指尖轻轻碰到了余轲脸颊附近的皮肤，指腹感受到温热的皮肤触感。
　　那一颗细细的泪痣露出来，简京用食指轻轻碰了碰它，一时间觉得气氛过分温柔。
　　“某年月日夜 有一匪徒持镶银弯匕入我梦境
　　眼角绽一枝三月桃花与月光合谋
　　叱曰：意欲何为？
　　对曰：我余某不斩无名之辈
　　英姿飒然一刀剜心我怦然心碎
　　梦觉时分却见其于卧榻上酣眠
　　全然不知方才一场对我心的谋杀”
　　简京洗了头，头发还滴着水，怕水滴到床上，往后退了一步。但谁知手腕突然被余轲抓住，余轲迷蒙之间睁开眼睛，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简京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余轲握着简京的手腕，把他往床上一带，翻身起来捉着他两只手腕直接把他按在床上。
　　简京被压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扬起头问：“干嘛？”
　　好嘛，钢铁直男。
　　这种气氛还能干嘛？
　　余轲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睛里水光迷蒙，突然俯下身叼住简京的唇瓣。
　　大概喝醉了的人有点莽撞控制不住力气，简京被他的牙齿磕到，感受到一丝细微隐秘的疼痛。
　　这疼痛是真实的吗？
　　他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扬起头闭着眼睛被动地承受，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余轲自己也喘不过气来了。
　　好菜，吻技是真的菜。
　　简京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旖旎多情的气氛里心里只感到好笑。他喘不过气，一把推开身上的余轲：“可可哥！”
　　“啊？”余轲被推开，手掌撑在简京身体两侧，无辜地看他。
　　“你醉了？”
　　“我没有。”
　　又开始车轱辘话。简京换了个话题：“你该去洗澡了。”
　　“哦。”
　　余轲很听话地坐起来缓了缓，站起来收拾东西往浴室走。
　　简京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艹，被亲肿了，有点疼的。
　　这种疼痛是真实的。
　　112.
　　浴室水声沙沙作响。
　　简京赤着脚走到阳台上，撑着栏杆看窗外S市灿烂辉煌的夜景。
　　视觉。
　　弥望的是城市的灯火。
　　触觉。
　　晚风吹拂清凉湿润。
　　……听觉。
　　浴室水声沙沙作响，水滴在地板上瓷砖上，然后一齐往下水道流去。简京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勾勒浴室的画面，暖流，蒸汽，黑发，手指，还有水滴，顺着胸腹往下流，最终隐没。
　　简京觉得不行。
　　不能再想下去了。当场表演升旗仪式，有点猛的。
　　他把自己摔进吊椅，摸出平板开始玩沙雕游戏。
　　耳朵几乎是痒的，耳边全是水声，这些水声让他没有来由地想起在日本关东度过的童年暑假。那时候的雨声也是这种令人遐想的白噪音。彻底的清洁与静寂同在，水是雨，让人耳朵忍不住滋生出纤细的声响。
　　因为昏暗和静寂，一切事物显得敏感。
　　沙雕游戏里人物突然死亡。简京把平板往旁边一丢，枕着手臂闭起眼睛想心事。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丁点走路的轻响。简京睁眼就看见，余轲趿拉着拖鞋，一边擦头发一边往他这边走。
　　被蒸汽熏过，他的脸颊全是红的，又因为有点小醉，看到简京就笑，看起来不像很清醒的样子。
　　简京也看着他笑，傻里傻气。
　　喝醉了余轲擦头发也不太会，随手摸两把完事。
　　简京心里感慨原来喝醉的可可是这样的，从吊椅里站起来叫他：“可可！我帮你擦头发吧。”
　　“什么？”
　　余轲有点迟钝地偏头看他。
　　好可爱，歪头杀。
　　简京跳着走过去，把他按到沙发上，坐在他身后给头发随便呼噜一把，然后用手指梳他头发。
　　一边梳简京几乎要靠到他肩膀上去，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可可，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的头发是蓝色的。”
　　“什么？”
　　“就是……大概是，粉丝滤镜。”
　　余轲想了想，很不给面子地评价：“……很，中二。而且……怎么说，玛丽苏，对不对？”
　　“就是那种……黑，很黑，黑到泛蓝，那种渲染上去的滤镜。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个真人，是我幻想出来的，你知道吗。”简京用手指摸索余轲的脸颊。
　　他手指有点冰，摸到余轲的脸颊上，指腹全是细腻温柔的触感。
　　余轲就坐在那里，也不怎么动弹。只是用漆黑冰凉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简京。简京也拿不准他到底清醒了没，小声问：“醒了吗？头晕吗？要叫醒酒茶吗？”
　　“不用。”余轲转头把简京的手指攥在手里，“我没醉。”
　　OK Fine，醉着。
　　过了一会儿余轲捏了捏简京的手指，突然几乎像叹息一样，轻声问：“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因为……”
　　简京想说：因为余轲，你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记得你。
　　不记得十五岁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是我记得你，记得那么清楚。
　　见过你之后，我从此不敢见观音。
　　几乎只打了一个照面。就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的女主角，十三岁那年被那个她爱了一生的男子，用那种脉脉含情又荡人心魄的眼神，看了一眼，就献出这一辈子最纯洁最绝望的爱情。
　　十五岁简京还不懂爱情。只是，“我从此不敢见观音”。
　　当然对可可剖白自己内心文艺独白不是简京的风格。简京抓了抓头发，笑：“没有人会不喜欢可可吧？”
　　余轲缓缓问：“是吗？”
　　113.
　　简京觉得余轲还醉着，小声问他：“什么时候睡觉？睡一觉醒来酒就醒了，好吗？”
　　“……”余轲静坐很久没答话，突然抬头，把简京扣到怀里，脸压下来在他唇角轻轻摩擦。
　　好嘛，真的还没醒。感觉跟得了肌肤饥渴症的小孩一样，不太清醒，只知道亲亲。
　　越亲越深入，简京扬起头，脖颈绷成一段紧张的弧，几乎只能接受。他敏感地感觉到余轲的手掐在自己的腰窝上，慢慢地抚摸。
　　是神之右手啊。无上光明，无上荣耀。
　　神之右手在皮肤上游走，每到一处都点燃燎原大火。一阵电流从尾椎骨窜上后脑，简京只剩喘息与顺从的余地。
　　好不容易分开，简京的睡衣已经过分凌乱。余轲轻轻在简京耳畔问：“……可以吗？”
　　“……不可以！”简京猝然偏头，嘴唇撞上余轲的眉骨。
　　他意识到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感觉有点害怕，声音发抖，“不要。可可，不行。”
　　余轲大概不太清醒，把他又按着亲了一顿，最后还是松开手，替他扣好睡衣的扣子，理好衣领。垂下眼睛虽然醉但还是很温柔：“……去睡吧。”
　　简京踉跄站起来，往卧室走了两步，突然折返弯腰俯身捧住余轲的脸：“……对不起。”
　　“……快去睡。我坐一会儿。”余轲说。
　　简京踢踏着往卧室走，余轲在他身后补了一句：“穿拖鞋，地上凉。”
　　“你醉了。早点睡。”
　　啧。
　　本来想借醉酒之名行不轨之事。谁知道最后还是没能做个禽兽。余轲缓缓睁开眼睛，突然笑出声。
　　本来，借酒要挟是最容易的。余轲想，我演技如此之好，什么事情不是手到擒来……谁知道临门一脚，居然还是做了个人——为什么要问那句“可以吗”不直接上！
　　当事人余轲：后悔，现在就是后悔.jpg
　　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此刻更让他无比迫切地希望自己从小没有接受过那些关于君子礼仪的教育。
　　需要迫切祷告，我明天能放下包袱做个禽兽。
　　余轲忍不住捂脸笑，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
　　简京回到卧室才敢平复心跳。
　　握草。居然差点失身。
　　真的恐怖。余可可是个狠人。


第44章 索然无味鸡和虚空带躺
　　114.
　　*
　　【PCPI我在现场啊, 】简京出牌, 王炸, 【怎么了？没什么问题吧？】
　　【有丶搞的】
　　【有！问！题！！你！为！什！么！和可可在一起！】
　　【可可在哪里呀，可可在哪里~可可在九九的眼睛里】
　　简京上家其实只是出了一张三, 谁知道简京接牌上手王炸，直接被吓懵了，疯狂给简京脸上砸番茄。
　　直播间观众都笑得东倒西歪, 简京一本正经解说：【诸位, 这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者，诡道也。】
　　【其实你就是想送欢乐豆】
　　【慈善赌王98K】
　　【怎么有话题让我夸做大慈善家】
　　【请犯罪嫌疑人正面回答跟可可有关的提问】
　　简京笑着开下一把斗地主, 送豆局掉分局，很快乐。
　　【可可怎么了，没怎么呀。你们问题好奇怪，什么叫，我为什么和可可在一起？为什么不能跟可可一起？我是可可粉丝请诸位注意。】简京说。
　　大家纷纷嘘他。
　　这时候微信受到来自可可的信息。
　　双排。
　　余轲仍然用AWP那个账号。双人四排甜蜜旅行绝地大陆, AWP炸裂表演。
　　简京被抢了好多人头——也不能说是抢嘛, 就是技不如人。
　　打到后面，简京：“打扰了。对不起。是我菜。请让我收一个人头, 请给我一点面子。麻烦了。”
　　余轲：“想要人头, 自己来拿。”
　　弹幕上是一群问号怪，都在问绝地求生什么时候出了人机局。
　　简京打到后面觉得好没意思, 嘟嘟囔囔说不想打了太没面子了又是一个索然无味鸡，这个游戏为什么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可可你真的很幼稚。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当然是要面子的！简京说：“不打了！生气，下线了！”
　　余轲：“？”
　　粉丝：
　　【？？？】
　　【你又开始了】
　　【儿子不听话了需要爸爸的大铁锤教育！】
　　【不准下线！我不准！尖叫】
　　简京被粉丝逼迫着不准下播, 干脆放弃了治疗与挣扎，一路躺着进圈，索然无味地蹲在一旁看可可收人头。
　　躺式吃鸡，姿势牛逼。
　　一局结束，简京总结：【我躺鸡贼六。】
　　余轲问：“真的不打了吗？”
　　“……这个鸡，索然无味。”简京想了想，突然提议，“不如打LOL。来呀可可，我LOL绝对能带你躺赢。不是我吹，我驰骋艾欧尼亚多年，召唤师峡谷一霸！”
　　余轲从善如流：“那麻烦你带我了。”
　　简京把直播间的标题改成【王者局带男人遨游艾欧尼亚】，结果掏出自己的游戏账号一看，发现是个钻五守门员。
　　弹幕一水的嘲笑简京还敢自称王者。
　　简京强词夺理：【能否发挥一下中国人的想象力？鲁迅先生说过，一见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生殖[哔]，立刻想到什么什么私生子什么的。】
　　【来发挥一下中国人的想象力，你们想想，我，等于钻五；钻五，等于Solomon，Solomon =职业选手，职业选手 = 最强王者，那是不是就是说，我，Kar98K，等于王者。你们说这个推理有毛病没有，来说说。】
　　【Q站捡到鬼了，真实逻辑鬼才？】
　　【推理没毛病！给掌声！】
　　【又Cue我钻石守门员索皇！过分了啊，新赛季索皇上钻一了啊】
　　【再给你一个措辞的机会，索什么？叫索男！】
　　【一点毛病都没有！经过了严密的Critical Thinking and Moral Reasoning嘻嘻嘻】
　　Solomon是英雄联盟职业选手，出名不仅因为他技术好在比赛里经常Carry亮眼操作无数，也因为……他从出道至今那个“InT  Solomon”账号一直没打出过钻石。其他选手大多数都是王者段位，他却一直遨游在魔鬼钻石这个段位里。他经常被拿出来作为钻石守门员调侃，很多玩家都说，“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讲我和职业选手五五开了”。
　　余轲那边掏出游戏账号，是个白金账号。他有点不好意思——这种羞涩和简京的巧言令色相比，就显得很真诚：“没怎么玩过……不太会。很久以前玩的，现在版本什么样了？”
　　说实话简京也不知道现在的版本怎么样，主要是变化太快了。但明面上能表现出心虚吗？那自然是不行。堂堂Q站排面大主播自然是要面子的。
　　简京说：“没关系，不慌。我能Carry，真的。带你吃鸡……呸，带你赢。带你驰骋召唤师峡谷。”
　　网友简京选人嚣张丝毫不慌，打了“四楼五楼走下”，甚至在BP界面过于得意忘形地亮了一手德莱文，在队友打出反向问号之前改成了霞。
　　如果余轲能选到一手洛，情侣双人组一起走下岂不是美滋滋。
　　理想很美好，但事实上，逆羽·霞和幻翎·洛是LOL中比较有名的情侣档英雄，一般是不会被同时放出来的——因为这一对英雄出现在一起比较强力，并不是简单的1+1=2的效果。而且最重要的是，打游戏的单身狗，心里想法都是，能拆一对是一对！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我举起了火把和汽油。愿全天下有情人，最终都成单身狗。
　　115.
　　但奇妙的是，对面真的居然放出来洛，让余轲选到了一手洛。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两个英雄一起出泉水的时候，直播间两百万粉丝听到了那两句英雄对白：
　　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霞轻慢地回答：“急不得，宝贝，慢慢来。”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简京调戏了余轲。简京感到满意，并且膨胀，觉得自己能一打五Carry全场。
　　在塔下和对面英雄对线，洛说：“亲爱的，吻我。”
　　自己家的打野来下路帮忙，下路3V2，霞收了对面人头。
　　余轲的洛说：“每次你这样做，都会让我爽到极点。”
　　简京：“嗯？？”
　　余轲：“……对，说的没错，宝贝。”
　　【嗯？？？？】
　　【什么骚东西？？？】
　　【好骚，骚气溢出屏幕了，我受不了了】
　　【小老弟往后稍稍！我实名举报！这个直播间涉黄！】
　　队友水平很高，直接平推过去碾压对面拿到了胜利。对面的玩家站在泉水里打字：“他*妈*的不要让我再看到霞洛这对狗男女！”
　　简京打字：
　　-嘻嘻嘻
　　粉丝：
　　【？？？宝贝，你变了】
　　余轲号称自己不会玩，但其实技术还行。简京发觉LOL也无法让自己找回在绝地求生中失去的自信——但能让直播间无辜粉丝遭受狗粮暴击！
　　这就够了。
　　嘻嘻。
　　正常的粉丝都在愤怒地指责简京，九妹你是一个又丑那什么又小的男孩，虐狗难道很有意思吗？
　　4K女孩不同。她们噫呜呜噫地尖叫着，直接在直播间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炸成了烟花。
　　嘻嘻。
　　反正就很爽。
　　余轲挺忙的，打了一会儿游戏，说要离开。简京的直播间里粉丝们十送可可。一送呀可可呀，什么时候再回乡，二送呀可可呀，粉丝一年想断肠，三送呀可可呀，万里悲伤说不完……
　　简京：咦，唱出来了。
　　余轲有点好笑：“什么东西？你粉丝也太有才华了吧？”
　　粉丝们亲耳听到来自可可的夸奖，就很舒服，纷纷含泪挥手送别可可，【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余轲走后——这么说好奇怪，重说重说。余轲下线之后，简京也不想再打费脑子游戏，懒懒地继续打斗地主直播送豆。一边打斗地主，一边聊天。
　　【PCPI现场观赛有什么感想？我是SKG编外人员，能否容许我吹一下SKG呢？那我稍微克制一点吹我们SKG的冲动和欲望，中肯诚实地点评一下本次PCPI。SKG牛逼！这个点评足够有分量吗？】
　　116.
　　【……和可可。PCPI是和可可一起去的。……是谁说我扭扭捏捏瞒着你们偷偷私会可可的？站出来。朋友，这位ID是‘日可可酱’的朋友，对不起你ID没了。房管呢，封一下带节奏的。】
　　【真的，我真诚想问，什么叫扭扭捏捏瞒着你们。你们会不会说话，我事先也不知道A哥就是可可哥啊。是前一天才知道A哥居然是可可的。】
　　【我知道这件事刷到了热搜第一，我什么感想？我好气啊，气可可骗我，真的气。我可是真实大恶人，当时就把可可揍了一顿，他被揍得走不动路了都。最后还是我把他给扛回酒店的，他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他就是那只骗人的小狗。】
　　【我没做梦啊，我说的是真的，我上面的话句句属实字字珠玑，不然你们自己问可可是不是事实。……哎，我真是事后才知道AWP是可可的。真的，我骗你们我是小狗，好吗？骗你们我不仅是小狗，还是短腿柯基犬，诅咒我永远长不到可可那么高。】
　　【别讨论可可有关的问题了好不好？车轱辘话我觉得说得够多了。我们讨论一下新话题行不行，讨论SKG讨论PCPI，讨论一下——哎，别走，那个说讨论我和可可婚期的那个，你先别走。你ID没了。】
　　简京真的很想笑。
　　【真的不是私会可可。真的不是。你们说我扭扭捏捏，那我不妨大大方方告诉你们，我真的，我喜欢可可，可可是我男朋友。真的，信我。信我，真的是真的。我真没扭扭捏捏。】
　　【？？？】
　　【不是，你再说一遍？】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还是……少开点这种玩笑吧，不太好】
　　【哈哈哈哈哈我信！我信你！我真的信！】
　　【我搞到真的了！哈哈哈哈我CP是真的！RIOEST！】
　　【哈哈哈哈哈又开始做梦Gay可可了】
　　【继续，继续做梦，我听着呢】
　　【可可Gay粉怎么这么多！可可每天被Gay也很累呀】
　　简京摊手：【我说了是真的。不要不信我。相信我，有结果。】
　　【哈哈哈我信了，真的，每个字都信】
　　【快点，4K女孩，快点疯起来，你们真主发糖了！】


第45章 S大与CP超话
　　117.
　　简京睡前刷微博, 眼睁睁看着【KaiserK Kar98K】这个话题窜上热搜。
　　只是……都是无关吃瓜路人在哈哈哈笑着调侃, 那些明明叫着“我CP是真的”的4K女孩, 却偏偏在下面辟谣，说都是开玩笑不可能是真的就是九九口嗨而已。
　　她们说, “两个人就是关系好，好朋友关系，真的, 不要深度RPS啦拜托拜托”。
　　简京想摇醒她们：不！我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每个标点都是真的！听我解释, 我不是那种口嗨的人！
　　他窝在床上给余轲打电话，余轲那边声音小小的。
　　“怎么了？”
　　“跟你打电话啊。”
　　“嗯……好？不性感可可在线陪聊, 收费标准，聊半小时亲一次。”
　　“还要收费？余轲同志你怎么能这么市侩。我们的感情是不能用收费标准衡量的。——不是，可可，你看微博了吗？”
　　余轲那边有一点敲键盘的清脆声响，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话：“怎么了？没看。我不怎么看这些。”
　　“……就是。就是就是, ”简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笑嘻嘻地说，“没什么。你是不是在忙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啊？”
　　“对。打扰到我了。”余轲很干脆地回答, “言念君子, 温其如玉，在其板屋, 乱我心曲。（*）”
　　“？老司机停一下，我有点跟不上你的脑速。你在说什么东西？”
　　简京飞速Google+Baidu，所以可可在说什么东西。
　　不是简京没文化, 偏偏遇上那个他。
　　简京棒读百度百科：“《国风·秦风·小戎》，‘按照现代多数学者的观点，这是一首妻子怀念征夫的诗’。妻子怀念征夫……可可你想我了呀？”
　　余轲被他逗笑了：“你还百度。傻不傻？”
　　“我哪里傻了，我不懂还不能百度了吗？还是你看不起百度？——等等啊，可可，我必须教育你，表白要大胆一点真诚一点直白一点，不要那么隐晦含蓄，我都听不懂。”
　　“我来示范，好好看好好学：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停。”
　　简京理直气壮：“你还念诗，太含蓄了。不是我这么聪明都没办法领会你的意思……学我，我就很诚实。说想你就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唱出来了。
　　“……”余轲思索了一下，突然说，“不如你搬出来。别住学校了，搬到我这里来。”
　　“什么东西？”
　　余轲大概越想越觉得主意很正，敲键盘的声音也停下了，很认真在那边讲：“我们住在一起，可以每天见面，不好吗？”
　　“……别、别吧。”简京又想起在酒店里可可把自己亲到喘不过气之后，靠在耳边轻轻问的那一句“可以吗”。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祥预感。
　　“为什么不行？”
　　“我不要。”简京理不直气也壮，“我害怕。”
　　“我们迟早会住在一起的。”余轲笃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可。”简京干脆地叫他名字，“禁止煽情。”
　　“我没有煽情，我很认真。”余轲低声说。
　　简京说：“……但是，我下学期，马上要出去交换。我要去美国。”
　　“……什么？”
　　“就是这样。可可，我要出去交换一个学期。这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就，申请好了。”
　　118.
　　余轲沉思了一会儿，问：“去什么学校？”
　　“S大。我想申请S大的硕士，我想去S大的人工智能实验室。”
　　“……好。”余轲那边是沉静又温柔的，“上学很好的。”
　　余轲的声音听起来太温柔了，简京居然感到一种，模糊的悲伤。
　　“但这不能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余轲慢吞吞补充，“你还没去S大。为什么要拒绝我？”
　　“……怎么，我们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吗？”简京笑，“不。我拒绝。我害怕。”
　　“不动你。我保证。”
　　简京大声嚷嚷：“不。我不信。”
　　超坚定。
　　余轲很遗憾：“行吧。等你改主意。”
　　简京在床上翻滚，又瞎鸡儿聊了一会儿天，依依不舍地挂断。
　　然后简京，百无聊赖，用小号，刷起了微博。
　　CP超话，启动！
　　[4K]少年锦时
　　*姐妹们！我来了！青梅竹马设定，甜可可和甜九九谈恋爱小甜饼！
　　**国际三禁，禁止转出微博，禁止上升真人
　　***尤其是不准艾特本人
　　*文内开儿童车，来啊快活啊~
　　【借我瞻前与顾后借我执拗如少年】
　　余轲和简京很小就认识。人生中的前十多年，他们互相盘踞在对方的生命里，密不可分。他们……
　　……
　　“可以吗？”余轲稍微分开自己和简京的距离，声音因为亲吻而显得性感沙哑。
　　“……”不要问。
　　简京闭了闭眼睛，献上一个吻。
　　简京面无表情地叉掉阅读弹窗。OOC，过度OOC，简京是不会这么轻易地献上一个吻的。
　　下一篇。
　　[4K]易燃易爆炸
　　*电竞设定，可可未退役设定，阿九加入SKG设定
　　*勿转出圈勿上升真人谢谢喜欢！
　　【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简京年纪小，十七岁，加入了SKG。
　　国服天才少年，一把AK爆头率高得像外挂，大家都说啊，SKG捡到宝了，简京定然是余轲的接班人。但接班人终究只是接班人，天才少年上不了一队，只能看管饮水机。
　　“没关系，”接受采访的时候，天才少年笑嘻嘻的，“能帮可可哥看饮水机！我很满意。”
　　……
　　【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靡颓】
　　他轻轻在少年的耳垂上咬一口，那么轻，牙齿在皮肤上厮磨，细细的摩擦，含着某种隐秘又痛苦的欲望。少年被迫仰起头，脊柱绷成一段性感的弧，他抬手环住身上男人的肩膀……
　　握草。这写的啥玩意儿？
　　简京：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我瞎了。
　　我简京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再看下一篇沙雕同人小说了！
　　......
　　下一篇。
　　[4K]你是我最愚蠢的一次浪漫
　　*娱乐圈Paro，国民演员可×流量鲜肉九
　　*内有车出没注意。请注意，倒车。
　　【淙淙潺潺簌簌款款
　　娓娓诉说不惊波澜】（*）
　　杨静今年读大一，就在B市影视学院。她最近疯狂喜欢一个男明星，她的直系学长当红流量鲜肉简京。
　　杨静：“天啊，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阿京弟弟这么好看的人！我！死！了！”
　　她每天为简京打call爆灯，是一个疯狂迷妹。
　　但她的偶像简京，这么红，却不快乐。
　　“徐哥……真的，让我去试镜？”
　　B市一处别墅内。
　　简京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忐忑地抬起头问：“真的是我？不是别人？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经纪人徐淼笑着安慰他：“当然是你，只是试镜，他们这次邀请了不少人试镜呢。”
　　“……他们不是只要，演技派吗？我能行吗？”
　　“傻孩子你红啊，你红就够了，你以为这些美国佬不爱捞钱吗？——而且演技怎么了？你演技不是挺好的吗？不是你们学校毕业时候第一名？也就是之前果酱这群人随便接烂戏消费你人气，现在有演技的发挥空间了，我看好你。”
　　简京还是很忐忑。不是为了演技，而是：“那这部戏男主还是……？”
　　“是余哥。”
　　徐淼干脆地回答，笑眯眯看着简京：“是余哥，你好好试镜说不定就能和余哥同台飙戏，怎么样期不期待？”
　　简京恍惚：“……还是余哥。”
　　余轲。
　　简京进入娱乐圈的初心大概就是这个名字。
　　……
　　咦？这篇写得有点好的，简京读得津津有味。
　　真香.jpg
　　最妙的是这篇居然没有随便开车，这让简京感到快乐。
　　其实简京不排斥看到粉丝开车——人都有欲望，正常正常。
　　他排斥的是，所有人都觉得，简京是“受”。
　　简京第一次看到“受”这个字，还摸不着头脑，但是和“攻”放在一起，就让他立即无师自通明白了“攻受”二字的意味。
　　所以，为什么简京是受呢？为什么这些4K女孩如此有眼无珠买椟还珠老蚌生珠，居然让简京明珠暗投成为了沧海遗珠。
　　我堂堂真正男子汉，一手丈八蛇矛一手青龙偃月刀，你们居然说我受？还说我甜说我软说我可爱说我少女？不，我不同意。
　　我真诚地认为少女是余可可。他的名字就很少女。
　　简京发觉自己快乐得太早。
　　他往下翻了一页，画风突变。
　　上一章里还道貌岸然一本正经互撩的两个人，突然就火急火燎地抱在一起啃上了，互相亲亲摸摸，“宝贝，感受到它了吗，感受一下它”……
　　嗯？？？
　　对不起，打扰了。
　　简京面无表情关上了超话。打扰了。
　　简京熬夜把超话里的小说刷了一圈，眼熟了好几个名字，什么“OrangeKK”，什么“Seatle西雅图”，都是圈内产粮大手。熬夜玩手机看超话小姐姐写的小说，真的让他痛苦又快乐（划掉），面红耳赤脸红心跳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十二点：不过就是沙雕小说，睡觉睡觉。
　　凌晨两点：沙雕粉丝，写的什么玩意儿。
　　凌晨三点：感受一下它……感受一下它，一段性感的弧，沙哑……
　　艹，沙雕网友，气死我了。
　　最痛苦不是半夜做梦穿越到沙雕小说剧情里和可可谈恋爱，也不是在梦里把（被）可可压着亲，更不是第二天醒来发现那什么内裤被弄脏了。最痛苦的是，做梦动静太大，把被子掀下床，然后吹了一夜风。
　　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根本无法从床上坐起来了。
　　高烧，烧糊涂了。简京躺在床上想，好难过啊。
　　他想：怪不得，怪不得昨天晚上的梦里，我他妈一直没穿衣服，好冷的。
　　怪不得梦里一直在妖精打架。


第46章 同居与妖精打架
　　119.
　　室友都离校了, 宿舍只有简京一个人在。
　　他在床上昏昏沉沉躺到中午,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床, 晃晃悠悠去水房洗脸刷牙。
　　必须去校医院看看，这高烧还挺严重。
　　回宿舍房间慢吞吞收拾了一下东西, 简京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电话。那边余轲轻声问：“你在哪里？”
　　“宿……宿舍。准备出门。”一开口，声音沙哑又无力，简京自己都被震惊了。
　　“阿京？你声音怎么回事？”
　　“感冒了。昨晚着凉了。准备出门去校医院。”
　　“我在你们宿舍楼下。下来, 带你去医院。”
　　“什么？”简京头有点晕, 根本没听清楚余轲的话。
　　余轲温柔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在你们宿舍楼下。你下来, 带你去医院。”
　　“哦……”
　　简京勉强摸下楼，从楼道里出来，看见余轲靠在自己的车旁边，皱着眉头在打电话。
　　他头晕，根本听不清周遭的声响, 看人也是模糊的。只能慢慢走过去, 扬起脸咬着嘴唇小幅度挥手：“可可……”
　　余轲对电话那边干脆地说一句“下次再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 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他快步走过去, 接住简京。
　　简京烧得很厉害，脸全是红的, 嘴唇苍白干裂，看起来很可怜。余轲用自己的手腕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皱眉问：“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是……意外。感冒, 很容易的。”
　　余轲把他牵上车系好安全带。
　　简京温顺地坐着，垂头问：“……你怎么来了啊。”
　　“不是你昨天说，你想我吗？”余轲缓缓发动车子。
　　“……哦。”
　　简京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一直开到医院下车的时候才精神一震，清醒过来。
　　排队挂号看医生，护士帮忙量体温，“高烧，四十度。”
　　然后打点滴。简京被实习护士扎了好几针才扎准。
　　简京还有工夫想这个护士水平太差了。
　　坐在门诊大厅挂水，百无聊赖。烧着，头又晕，但毕竟年轻，挂水挂了一半的时候脑子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余轲一直在旁边，不时要离开去接电话，简京问他：“可可你是不是很忙啊……你不要等我了，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回学校。”
　　“嗯？自己回学校，然后又感冒吗？”
　　“都说了是意外。这就是意外，我身强体壮特别强健，倒拔垂杨柳你知道吗。昨晚吹风了！昨晚忘记关阳台的门了。”简京嚷起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余轲很温柔地揉他的头发，轻声说：“都说了叫你跟我一起住。”
　　“……”
　　这个话题还没完了是吧？
　　“为什么不同意呢。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不相信我吗？”
　　简京脸色通红：“我该相信你吗？”
　　余轲压低了声音，说话像唱歌又像叹息一样：“……不相信我，你还能相信谁？”
　　“我们……可是我们……”简京低下头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点滴针头，一时间伶牙俐齿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我们这样……我不知道。”
　　余轲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皮肤，很轻，很温和：“你有没有认真想过我们的关系？”
　　“我……”简京抬头，有点惶恐。
　　我怕一认真想你就飞了呀。
　　“我想过呀。”
　　我坦然接受一切结果。你说你喜欢我。
　　好的，那我就献出我所有的爱情不问后果。
　　但果然还是……我总是感觉，这个世界并不必要如此善待我。我总是害怕我所有的幸福是假，爱情是假对视是假相望是假陪伴是假。
　　不是不相信你。是患得患失不相信自己。
　　不觉得自己值得。我没有什么好的。
　　简京有点难过地低头。大概是生病吧，人的精神变得脆弱。
　　余轲掰正他的头，认真地直视他的眼睛：“那你记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好。”简京说，“好，可可。”
　　简京喃喃自语，“好。那……好吧。如果要搬到你那里的话，会很麻烦的。”
　　“那我们说好了。不用搬你那些直播设备，我那里都有。”
　　狗可可神清气爽，傻九九一脸懵逼。
　　120.
　　余轲真的，skr狠人。他怕简京反悔，第二天就请了搬家公司在宿舍楼下等。
　　简京早晨起来在食堂吃饭，接到电话有点懵：“什么搬家公司？我没请你们搬家啊。”
　　那边搬家公司的师傅好声好气说：“是一位姓余的先生请的我们。您去问问他？您是不是和他商量过的？”
　　简京发微信给余轲：
　　-？？？？
　　-GDX，在？（*狗东西）
　　余轲回复他：
　　-GKD（*搞快点）
　　简京是真的没话说了。
　　搬家公司速度又快，操作又稳，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把简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装上卡车，直接拉到了余轲公寓里。
　　简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衣服已经被余轲一起挂到衣柜里，牙刷并排摆好，然后余轲神清气爽地跟简京讲：“我们打游戏吗？我想和你网恋。”
　　“不网恋！——还是开黑好。”简京义正辞严宝相庄严地说，“可可你变了你不是我想象中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无瑕余可可了。”
　　“我没有啊。”余轲很无辜，“我怎么了啊我？”
　　虽然嘴上说着不网恋，但大好时光阳光明媚，为什么不呢？
　　简京：真香.jpg
　　和传奇可可并肩坐在游戏室里，摸着顶配的键盘鼠标显示器，抬头一看显示屏渲染的画面，一阵显卡燃烧的香气铺面而来。
　　简京摸着顶尖设备，非常膨胀：“可可来SOLO吗，父子局，谁输谁是儿子。来不来？”
　　余轲：“……敢这么跟我打赌的，你猜猜都有谁？你活了这么大，还这么不怕死，是靠命硬吗？”
　　简京：“命硬克夫。我不命硬。”
　　余轲：“？你再说一遍。我听得很舒服。”
　　“……”
　　简京一进游戏就后悔了。
　　他一看旁边可可操作的架势，觉得根本不是玩游戏的架势，那是打Major总决赛对上老对手TRAC的架势，是换个打光就能直接拍电竞纪录片的架势。
　　他偷偷窥屏可可，视角旋转得太快，操作让他眼花缭乱，虽然只是在瞎转视角，简京都觉得头晕。
　　简京只想叫停：“可可！你让着点我。”
　　“什么？”余轲不解，“不是父子局吗？”
　　“爸爸！让着我点，谢谢爸爸。”
　　“……好。”
　　简京的战术是及时止损。
　　其实他还有一招拔网线SOLO法，很有东西的，懂的都懂。
　　121.
　　进游戏，两个人四把枪同时开火，扫荡了机场岛。简京拿五个人头，其中有三个是余轲叫他“看到没红房子里，有个人想阴我们，我先打两枪你补一下”、“残血了，你补一下”和“来收人头了”。
　　简京简直感动到流泪。爸爸你真好，没想到叫一声爸爸就能获得这么好的待遇。你是我永远的爸爸，为了上分从今天起我要做你的舔狗！
　　简京：“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简京：“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余轲：“……好听，乖。”
　　简京：“？今天我是为了上分不择手段的分奴，我不仅舔可可，我还流泪。”
　　简京准备了一套表演，从父亲表演到《世上只有可可好》，把可可哄得不知今夕何夕，一套跟狙甩狙瞬狙空中定狙，杀人诛心。对面的人估计举报键都要按烂。
　　简京于是知道了，虽然可可表面上装得淡定，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暗爽。
　　但暗爽过后，理智冷静的可可还是叫停了简京的表演：“答应我不要再舔了。”
　　简京继续舔：“可可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你完全可以再回到职业赛场。真的，你现在回去还是吊打所有。”
　　“吹过分了，重新来。”
　　“……我说真的啊。”简京睁大眼睛，干脆地解决掉远点的人，继续说，“你真的，很强。并不比一年前弱。”
　　“没有。”余轲自己笑了，“手伤，还是对操作很有影响的。我去年，做手术的时候，特别疼。现在强度大了还会很疼，尤其是肩膀那里——甩狙甩太多的后遗症。”
　　简京慢慢放下手里的动作，忍不住偏头往余轲那边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他突然失神，脑海里闪过西雅图钥匙体育馆的灯光。是最后一场Major的灯光，折到余轲脸上，映照出他疼痛隐忍苍白脸色。
　　简京一时间忘了手上的操作，双手慢慢离开键盘。他干脆把电竞椅转过一个角度面向余轲，撑着下巴很认真地问：“现在，会疼吗？”
　　“现在的话，”余轲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皱眉说，“有一点。”
　　简京抬手按了按余轲肩膀，力气不大，余轲没有反应，很平静地回头看屏幕。
　　简京眼睛里一下子就积蓄起浅浅的水光。
　　这是我们的可可。神之右手。
　　不要疼。
　　我情愿是我疼，我也不想你疼。
　　那年打封闭，腰上背上肩膀上手臂上，他们说你疼到失眠半宿抽烟整夜。我知道打封闭有多疼，我只要一想到你遭受的疼痛，我就感同身受辗转难眠。
　　可可，此刻——乃至之前的所有时刻，我都朴素得一无所有。但我是真诚地爱你。
　　“不要疼啊。”简京说，“那我们，别打游戏了。可可你应该休息对不对？”
　　余轲伸手把他捞进自己怀里，笑：“没事的，都好了。只有一点点感觉，一点点。”他在简京眼前比了个手势，“一点点，就这么一点。”
　　简京一把抓住他的手，握住一根一根手指仔细察看。
　　余轲很无奈：“真的没事。骗你的不疼的。”
　　“可可！对不起……”
　　“乖啊，你跟我道歉做什么？……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喜欢赛场上的我，你喜欢的不是真正的我。”
　　“什么神仙逻辑？”
　　气氛全没了，简京失语。
　　“其实还是很疼的，你来给我亲一下就不疼了。”余轲理直气壮。
　　亲一下就亲一下！
　　靠，爸爸今天不把你余可可嘴巴亲秃噜皮了，你还真以为我是害羞纯情无知少男？来，放马过来！
　　简京拽住余轲的衣领，强硬直接地摁上去，动作不像要亲人，而是要打架。
　　妖精打架嘻嘻嘻。


第47章 甜蜜日常与云霄飞车
　　122.
　　粉丝们发现主播的直播间换地方了。
　　再也不是常年凌乱的经典大学男子宿舍了, 换成了特别高端的类似训练室的地方, 科技感浓厚。
　　【？？？沙雕主播你加入战队了？！】
　　【是哪支队伍的训练室, 说来我听听】
　　【哇换地方了？怎么回事？】
　　简京调了调麦，强调地咳了一声：【开始直播了。你们想看什么？跟你们讲, 我最近练了一手恋爱枪法，贼牛批好么。看了之后你会立刻想谈恋爱。】
　　【好好好！来跟我恋爱恋爱！】
　　【主播……你直播的地方，背景有点眼熟的】
　　【？？？难道你真的以为没人记得啦？】
　　【呔！妖孽, 如实招来！】
　　余轲一大早就出门了, 他有正经工作，在开发不知道什么奇怪游戏。
　　只留简京一个人在家, 回味昨晚。
　　昨天晚上，亲那一下，简京差点把自己给交代了——最后还是落荒而逃洗了个冷冷冰冰的澡，才压下去心里一阵邪火。
　　大晚上的他在楼上浴室哗啦啦放水，不出意外听见楼下余可可也开始哗啦啦放水淋浴。
　　他一时间有点想笑。但淋着冷水, 笑容到了唇边又凝固。
　　有什么好笑的！节操差点没了！
　　简京想起昨天晚上被撩起半截的T恤, 还有可可冰凉却点火的右手，忍不住红了耳根。
　　那只手在他身上游走, 游走游走。
　　啧,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简京要当场表演冷水澡。
　　他大声怼粉丝：【小老弟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天到晚屁话那么多, 叭叭叭就你们有嘴。——我开了。】
　　好嘛。
　　聪明的主播特别会绕开话题，叭叭叭的几枪下来，一屏幕的弹幕都刷起了666、999和“把你东西给我关了快点”, 简京怼他们：【略略略就不关，你们有本事来举报我封我号啊嘻嘻嘻。】
　　直播间一如既往有人刷着【KKKKK】。简京自顾自打游戏，打完一局，语重心长：【然而你们在这里刷可可又有什么用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有用了。
　　简京戴着耳机没听见开门的声音，点着Ready又开一局，专心等匹配。高端局匹配不是很快，他等了一会儿才排队排进素质广场。就在素质广场上打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游戏室房门开了。
　　门开了。
　　是可可从外面回来了。
　　可可走到他身边，弯腰凑近屏幕看了看简京的操作。
　　【？】
　　【？？？？？！！】
　　【可可！】
　　简京还在打拳，余轲注意到旁边分屏上的弹幕，笑了一下，又继续转头看屏幕上的画面。
　　简京有点害羞，伸手把余轲推一下：“看什么啊，没见过帅哥玩游戏？”
　　余轲一顿乱揉他的头发：“打完了去吃饭，从外面给你带了外卖。”
　　简京腾出一只手扒拉自己的发型，低声念叨坏了我发型要乱。角色已经坐上了死亡飞机，简京转头认真看屏幕，放大缩小看了一轮航线，决定这把不加班，直接落机场就是刚。
　　余轲在他身后看了一阵，转身出门下楼。
　　死了就可以去吃饭。
　　简京果然死的很快。效率局，开局一把喷子上去就是怼，被对手一把AK打得五体投地虎落平阳。干脆利落地结束一局，简京才有空看一看弹幕：
　　【！！！可可！我靠，这你马怎么回事！】
　　【你跟可可……同居？？？】
　　【握草，哈哈哈哈哈！！我搞到真的了！4K是真的！】
　　简京摊手：【我跟可可，我们住在一起。】
　　他不管沙雕粉丝怎么说怎么做，笑嘻嘻关了直播蹬蹬蹬下楼吃饭去了。
　　越是无所顾忌，越能相信这不是骗局。越是明目张胆，越不会露出马脚。（*）
　　123.
　　然而沙雕粉丝怎么想呢？
　　无非是，4K是真的！尖叫！
　　简京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一点想告诉他们，对没错你们想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搞到真的了！
　　虎扑上一群宅男在忧心忡忡地讨论，“可可不会真的和九哥同居了吧？这两个人这也太Gay了吧？”，微博上的姐姐粉则担心可可被简京占便宜或者简京占可可便宜。
　　CP粉锣鼓喧天，齐唱今天是个好日子好呀嘛好日子。我们，4K，RPS圈锦鲤，给大家，拜年啦！只要转发4K姐姐，你们就能搞到真的！
　　简京：过，Pass。不转。
　　反正就该直播直播该吃饭吃饭该亲亲该睡睡呗，还能离咋的？
　　沙雕粉丝过几天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个人是真的在同居。
　　证据如下：九九每天晚上直播的时候，可可总是准时上来叫简京吃饭。
　　吃完饭之后两个人还会经常开黑一起打两局，情侣直播虐狗实锤，单身狗保护协会发来严厉谴责和严正警告。
　　每逢甜蜜双排的时候，沙雕九九直播间的人气总是会窜上平台首页第一，人送外号Q站最Gay网恋直播交流中心。
　　简京：哪里Gay，和可可打游戏的事，能叫Gay吗？
　　简京：我看你们是嫉妒可可对我的爱气势如虹，像个人气居高不下的天后。
　　余轲抬手揉他头发，脸上带笑：是是是。
　　就这么直播了几轮。宅男讲段子的时候已经自动默认这两个人是Gay了。姐姐粉要么加入了CP粉，要么心痛脱坑，要么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假装不知。
　　冷漠，凄清，又惆怅。
　　CP粉们该嗑的糖也嗑完了，全都咸鱼一样躺在CP超话里，摸着肚子傻呵呵地等真主继续撒糖。
　　我是一个小胖子，没事我就摸肚子。
　　4K姐姐：我命令你们今晚立即营业，不营业不准睡觉。
　　4K姐姐：咦，不对，你们还是去睡觉吧，一起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嘻嘻嘻
　　嗑了几轮糖，简京也到了该……该订票去S大的时候了。
　　那是个晚上。
　　简京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直播内容也结束了，他在保留节目日常聊天里跟粉丝交代：
　　【马上我就要去国外交换了。因为有时差，所以不知道在那边还能不能继续直播——就算能我也没设备在那边。而且据说读书会很辛苦，因为我联系上的老板非常push。所以直播大概率会鸽一个学期，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还在，如果你们不在我会锤人。你们见过我拳头长啥样的（*）。】
　　【？？？交换？】
　　【鸽王！你又要鸽！我恨！】
　　【然而我们可可怎么办呢？独守空闺夺么寂寞】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简京正在喝水，一口水含在嘴里差点喷到屏幕上：【你们都在说什么骚话？】
　　余轲在旁边插话：【无言独上西楼，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欲寄彩笺兼尺素，悔教夫婿觅封侯。】
　　简京震惊地转头看旁边一脸正经的余可可。余可可表示无辜：“啊？我就背诗啊。”
　　抓住你了背诗怪！你居然还押韵。
　　简京：“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余轲：“好诗好诗。”
　　简京：“可可你……”
　　我对不起你。和我待久了你真的变沙雕了。够沙雕，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网友了。
　　124.
　　简京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额外准备了一点中国国民女神陶华碧女士，储存在行李箱里。
　　然后心满意足地坐在飘窗上刷微博，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窗帘后面蜷成一团。
　　都要准备离开了，简京他娘才终于打电话来关心他，假模假式地问：“京京，你是不是明天就得准备去学校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一个人去旧金山你不要怕，周叔叔会去机场接你的。呀你联系上Host Family没有啊，哎呀都怪我忙忘了，周叔叔也问你住哪里呢，学校宿舍有安排吗？”
　　“你好假惺惺。”简京说，“现在终于想起我来了。昨天晚上你还跟我说你和简先生去钓鱼了——三条，十斤，贼鲜贼好吃。你哪里忙了。”
　　“……”
　　“你还学会抬我的杠了？”简京他娘恼羞成怒高贵冷艳，“那行。我看你是欠收拾。你东西是都收拾好了吧？衣服带够，不带够我给你寄，就是国外快递慢，你懂的。圣诞节我看看能不能来看你，年末太忙了。明天登机前给我打电话，落地了也给我一个电话，就这样，挂了。”
　　“等等！哎……没事，行吧，行行行你挂你挂。替我向简先生问好，希望我出去这几个月，他不要忘记他还有个儿子。”
　　“问好问好，简先生说你去交换如果不好好读书，你就真的回家养猪。”
　　“我们家的猪……我养你啊？”
　　“……”
　　简京他娘喜滋滋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观音慈悲像.jpg]
　　我儿子说要养我，哈哈哈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真乖
　　简京在下面评论：？？？我说我养猪。
　　他爹评论：猪妈妈和小猪京京。
　　他娘：简京你这个月生活费没了你信吗？
　　简京：难道我怕吗？嘻嘻嘻我不怕
　　他娘：简峥你这个月抽烟配给额也没了你信吗？
　　他爹：！老婆老婆我爱你，小猪京京也爱你
　　简京：……哇，我的父母好沙雕啊。
　　我的沙雕是家学渊源。
　　我自闭了，又想开了。
　　余轲在外面敲门。简京正沉浸在快乐中，扬声说：“进来啊。”
　　他抓紧窗帘，蜷在飘窗上身体藏在窗帘后只露出一张脸，眼珠高兴地跟着余轲转：“你还不睡觉呀？”
　　“……你都收拾好了？再确认一下，下午四点的飞机。明天十二点出门？”
　　“好好好行。”
　　“你窝在那里做什么，出来。”
　　简京松开窗帘，伸腿试探性地在地毯上踩了一下，朝余轲张开手臂，笑嘻嘻地仰头叫他，“你背我。”
　　余轲真的很无奈。
　　非常无奈地走过去，教训他：“为什么不穿拖鞋？”
　　125.
　　余轲背对着简京弯腰蹲下。
　　简京用脚试探性地在他背上轻轻踩了一下，然后立刻扑到他背上，手臂紧紧环住余轲的肩膀，小腿缠住他的腰。
　　下巴磕在余轲肩膀上，脸擦着脸，简京眨着眼睛，笑起来。
　　他的唇角几乎要贴上余轲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病，用牙齿轻轻咬了那只耳朵一下，然后用唇角一下一下蹭余轲的脸颊。
　　一不做而不休，干脆黏黏糊糊地咬了余轲脸颊一口，探出一点舌尖在余轲脸上小心地舔了一下。
　　余轲站起来掂了一下，走两步忍不住停下，转头跟简京交换亲吻，就亲一下。
　　他很稳地走到床边，把简京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问：“你明天不打算走了？”
　　简京很无辜，仰躺在床上笑嘻嘻地看余轲眼睛。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呀？”
　　简京活这么大估计是光靠命硬。
　　余轲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颜色安静地变深。本来就是漆黑又明亮的颜色，越来越深，黑到让人惶惑。
　　用那些沙雕4K女孩的形容词，是“余轲眸色一深”。每当看到这个形容词，简京就知道翻页之后必然是自行车儿童车云霄飞车秋名山神车。
　　简京突然心脏砰砰乱跳起来，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危险。他背上汗毛竖了起来，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只好把手肘撑在床上坐起来，不自然地扭头东张西望。
　　余轲估计在心里做了一阵激烈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妥协了。
　　“你……早点睡觉。”
　　我他妈，我简直是忍者神龟。
　　简京我真是你儿子。
　　他转身准备出门，连过来找简京是为什么都忘记了。
　　简京立刻生龙活虎虎踞龙盘初生牛犊不怕虎，坐起来拉住余轲的手：“可可可，你找我干嘛啊？”
　　余轲真的忍不了。他反手扣住简京手腕，跪坐上床把简京放倒在床上，一只手把他两段手腕都扣在头顶，然后俯身看他，威胁：“你改签后天。今天你完了。”
　　“……”
　　简京往后缩了一步，眼睛转了一圈，伸手环住余轲的脖颈，轻轻凑到他唇边，送上一个吻。
　　“我……舍不得你。可可。”他揽着余轲的脖子，嘴唇靠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很轻。
　　耳朵红透，脸颊发烧，几乎有点害羞。
　　作者有话要说：　　（*）博尔赫斯。
　　（*）宁王批话。


第48章 离开与开怀
　　125.
　　周漾是个一年到头都不发微博跟粉丝互动的高冷大佬。
　　半夜他突然发了一条微博：
　　@Young-SKG：大半夜, 队长突然给我打电话和我聊人生……[图片：微信聊天, 时长25:36]
　　@Young选手的小鼠标：我是不是第一个评论！洋洋赶紧去睡觉, 别熬夜！
　　@国服第一SKS：！狗东西你也知道发微博啊？终于想起自己微博密码了？
　　@喜帖街：哇我搞到真的了！KYszd！扶我起来让我仰卧起坐再为我的KY爱情续一百年1551我哭辽！可可洋洋是什么绝美爱情啊半夜打电话聊人生呜呜呜
　　@日可可酱：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聊什么啊？好奇.jpg
　　-评论：
　　@Young-SKG 回复 @日可可酱：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队长找我聊爱情。
　　@日可可酱回复 @Young-SKG：？？？爱情？你变Gay了吗？答应我不要搞基好吗我的洋？！
　　@科斯定理回复 @Young-SKG：我靠？可可找你谈恋爱？你们干马鸭！不要鸭！（大声）
　　@可可唯一指定女朋友 回复 @Young-SKG：如实招来你们聊了什么内容！我反对你们的亲事呜呜呜
　　@Young-SKG：接上一条, 队长问我恋爱到底应该怎么谈……我也不知道，我让他别谈。
　　@周漾娶我：可可谈恋爱了马？我的马鸭，他和谁鸭？
　　@可可嗷呜大魔王：！！！！你再说一遍？可可谈恋爱？！我靠, 对象是谁？
　　等等, 不管是谁我都反对！我不同意可可的亲事！
　　@417疫苗：此处应有圣经，既然你们都不回复圣经, 那我来：余轲你不要谈恋爱，余轲。
　　@KaiserK-余轲V 评论 @Young-SKG：[图片：忍者神龟.jpg]
　　-@矫正性税收回复 @KaiserK-余轲V：！！！！靠，本人？去吧大师球！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野生的可可！
　　-@六只狗的故事 回复 @KaiserK-余轲V：忍者神龟？龟龟，可可你在暗示什么？
　　龟龟, 暗示可可就是忍者神龟。
　　可可就是忍者神龟。
　　大半夜又冲了一个冷水澡, 我的可可才冷静下来。
　　始作俑者简京也冲了个澡。热流冲刷下来，简京的脸被蒸汽熏得通红。他大睁着眼睛, 心里不能平静。
　　简直了, 可可，你是真的能忍。
　　你真的是个君子, 我真的佩服你。
　　简京按着自己的唇角。嘶，还被咬了一口，有点疼的。
　　明天就要离开了。
　　简京倒在床上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
　　想起意乱情迷之际可可温柔地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莹润明亮。他克制地问：“阿京。简京，宝宝，你想好了没有？”
　　——简京想，我的可可，真的是太君子了。
　　简京说：“不知道。……可可，我们，可以的。”
　　是没想好，但怀有一腔勇气。
　　真的鼓了好久的勇气。
　　听到简京闭着眼睛颤抖着声音说出的“不知道”，余轲的理智摇晃着回笼。他帮简京扣好睡衣的衣领，一边喘息一边轻声说：“简京，你还没准备好。”
　　简京握住余轲手腕，有点惶惑不安，盯着余轲的眼睛：“……没关系，可可。我想——”
　　余轲声音很低，很慢，很克制：“不要被离别情绪主导。现在不到最好时间。我们不要这么草率。”
　　简京有点泄气。
　　我的可可你是真的能忍。
　　明明每次都是你开头，但你又能完美掌控什么时候结束。你主导一切，就像在战场上杀伐果断。
　　你主导我的心。
　　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理智，我真的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其实事实上余轲也没有那么理智。
　　余轲也是人。
　　不，今天的余轲是忍者神龟。
　　太温柔太君子了。我的可可。
　　*
　　下午四点的飞机，当地时间十一点钟到旧金山国际机场。
　　简京入关之前，忍不住黏黏糊糊地亲了余轲脸颊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去了。后悔了，可可。”
　　余轲看着他入关。
　　明明说着不想去说着后悔，最后还是那么神采飞扬，那么没心没肺。
　　余轲笑起来。
　　-到了给我电话，宝宝
　　简京：
　　-你好肉麻
　　-宝宝知道了
　　-嘻嘻嘻可可宝宝
　　余轲：
　　-你啊
　　126.
　　*
　　交换生活确实乏善可陈。
　　简京落地之后，先给家里人报了平安，然后给余轲打电话。余轲看起来很不放心，仔细交代他注意安全。
　　“……美国也没那么不安全，你想好多啊。”简京不解风情。
　　周叔叔是父母的老朋友，带简京在旧金山逛了一圈，顺利把他送到学校。
　　S大秋季学期还没开始，简京也没有申请学校住宿——他早就联系好了住宿，室友是他高中最好的兄弟之一，徐北。
　　徐北、重嘉和简京，当年在景州中学，是铁三角。徐北拿了IOI第一名，高三春天淋了一身录取雨，拿了S大 MIT Yale Harvard UCB Chicago的Offer。然后没有参加高考，斟酌之后选了S大本科，两年来一直独自住在学校附近。
　　知道简京要来交换，他特别高兴——为简京提前收拾好房间不算，他竟然周到地为简京准备好了所有英文教材！
　　他也读计算机系。
　　简京：收到礼物的男生都感动地哭了.jpg
　　我哭了，你们呢？
　　正式开课之后的生活极其乏善可陈。
　　S大创业气氛浓厚，简京跟着徐北在他的项目里玩。又做了一些跟计算机视觉相关的算法研究，每天读很多论文，读到最后看英文都晕晕乎乎的。
　　学业既然没有进步，爱情也令人失意。简京的男朋友是只活在手机里。
　　其实明明……简京最最开始知道要来S大交换的时候是特别特别开心的，明明可可的采访里他说他住在S大附近，明年才会回国的。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人生总是充满缺憾。
　　127.
　　*
　　简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想东想西想爱情。
　　他每天写作业写到很晚，大作业一个接一个。虽然交换要学的课程不多，但难度很大，教授都非常严厉，不能够随便划水。
　　写作业读论文做到凌晨两三点是常事，加上十六个小时的时差，想在电话里聊个骚都有心无力。
　　每天晕在图书馆里，周末也是。
　　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响了一遍，温柔的女声缓缓说“Dear Teachers And Students……”
　　旁边的华人同学小声叫简京：“简京简京，要闭馆了！走了。”简京站起来收拾书和电脑，顺势和旁边的同学一起往外走，刷了卡出图书馆门。
　　下阶梯的时候，那个同学抓住简京的手臂，问：“简京简京，你知道这周末LOL半决赛吗？”
　　“……半决赛？知道，怎么了？”
　　“场地就在比尔格雷厄姆市政礼堂。我有两张现场票，去看吗？”
　　已经是十月下旬，西海岸天气温暖，简京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一年一度LOL全球总决赛的时候了。他抬头，慢慢思索了一会儿，拒绝：“还是不去了……我明天还有很多论文没看。”
　　同学佩服地拱手：“学魔学魔，大佬大佬，我怀疑你GPA有4.3。——真的不去？两支LPL队伍呢，黑马对豪门，我觉得肯定精彩。不去支持一下LPL吗？”
　　简京友好地提议：“或者你可以……其他人或许会有想去的？我LOL打得不好，也不怎么看比赛的。”
　　*
　　简京刷了两天夜，在猝死的边缘给余轲打电话撒娇。
　　“可可。我好困。我不想去上学了，因为我太困，太冷了。”
　　余轲笑着答应他：“那你回来，回来吧宝贝。”
　　简京命令他：“如果我猝死了你不准喜欢其他人。”
　　“……瞎说什么。”
　　周末好不容易写完所有大作业，在图书馆闭馆的夺命催魂铃声之下检查邮箱，简京发现老师非常诚恳地道歉，说，宝贝们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另一项编程作业。只需要自学薄薄一本书，600页对聪明的你们来说就是小Case。我们提前了作业的DDL，三天之后交，不按时交的话期末总评给B以下，Good Luck爱你们哦~
　　简京面无表情叉上邮箱界面，准备面对死亡。
　　耶，一个美好的周末又泡汤了。满眼都写着高兴.jpg
　　他划开手机。朋友圈里，在北美交换的同学都在拼命熬夜：
　　-你见过洛杉矶凌晨四点的样子吗？我见过，我还见过五点六点七点的，八点终于能睡了我好开心。元气满满冲鸭。
　　-刚得知数据结构作业要写一千行而我还没动，我真高兴，又是充满了快乐的一天呢
　　-为什么东亚文献学会和莎士比亚戏剧选同一天考试，写了四篇3000字的□□之后我他妈还要上台演戏。我已经对着室友念了一整天的“Frailty， thy name is woman”了。他现在怀疑我雌雄不辫人畜不分。
　　-明天的quiz希望超越能保佑我不挂科，实在不想复习了。后悔，现在就是无比后悔。本条朋友圈来自即将挂科延毕的安卓客户端。
　　简京看到所有人都一样悲惨，居然开心了起来。嘻嘻嘻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是这么高兴。
　　然后他看到了一条并不悲惨的朋友圈。
　　不仅不悲惨，反而高兴得不得了，在一群垂头丧气的中国式精英中成为一股清流。
　　邹凯文Kelvin：
　　InT牛逼！冲冲冲，进决赛了要加油！
　　因特队今年要！拿！冠！军！！
　　为给因特队攒人品，我要在给我点赞的人里抽一个，包他的机票酒店，请他去洛杉矶现场看！决！赛！快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
　　只要你喜欢索皇，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一溜人点赞，评论里都是：
　　-？？？凯文哥你居然也看LOL比赛？你喜欢索哥？！
　　-？？？没看出来你居然玩游戏？
　　-你是凯文本人吗？
　　-再给你一个措辞的机会，不准叫索皇，叫索哥！
　　-什么东西啊？
　　简京悄悄点了个赞。
　　邹凯文是简京隔壁宿舍的同学，就在加州理工交换，在洛杉矶。
　　这天S9半决赛在旧金山打完了，LPL两支队伍，豪门ODE最终不敌黑马战神InT，止步四强。
　　赛后ODE队内老大哥、LPL传奇中单四月April宣布手伤退役。
　　InT挺进决赛，决赛将在下周六洛杉矶斯台普斯球馆开打。
　　简京往下滑了一会儿朋友圈，关上手机开始面无表情地写作业。
　　两个小时之后，他发现自己被黑幕了。邹凯文在微信上狂叫他：
　　京京京京简京同学！
　　【饿了么星选】S9总决赛狂欢进行时！尊敬的用户您好，您中了我公司大奖，奖品包括总决赛门票一对，旧金山-洛杉矶机票一对，酒店两晚。您现在只需要向中国建设银行账户***里打两百块钱，您就能收到以上大礼包！退订回TD
　　简京：
　　-TD
　　凯文：
　　-看比赛吗简京同学，我半年积蓄攒了门票两张，你一张我一张，两年积蓄攒了酒店两套，你一套我一套
　　-来吗玩心吗少年
　　简京：
　　-TD
　　凯文：
　　-？？？你不想看你点什么赞，你这是欺骗我感情，我写了好久的程序抽中的你！
　　简京：
　　-帮我写大作业我就来陪你玩
　　-TD
　　凯文：
　　-来，什么作业，哥哥教你写，别怕


第49章 台上与台下
　　128.
　　简京在凯文的帮助下, 最终赶在死线之前交上了作业。
　　然后又是一轮新的作业。
　　嘻嘻嘻去看比赛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然后简京接到了余轲的电话。
　　视频。
　　余轲在那头, 耳朵上夹着钢笔，在慢慢敲键盘, 低着眼睛看手机前置镜头。他的头发有一点点长了，垂在眼前显得温柔清秀。
　　简京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栀子花的清香。
　　他说：“过两天我去洛杉矶。”
　　“干嘛？”
　　“你……语气不太对？怎么了？”
　　“哇我的可，你是真的敏感。心思纤细敏感如少女。……没怎么, 就是写作业很烦。”
　　“……那, 要玩游戏吗？联机，陪你。”
　　“我写作业啊, 哪里能玩游戏。可可你能不能帮我写啊，我好累。我十九岁，我好累。我又冷、又饿、又困，我不想去上学了，因为学校里没有人喜欢我。”
　　“乖, 那你回来, 我喜欢你。”
　　简京一把推开面前的电脑，大声说：“回来就回来, 可可宝贝我想死你了！机票马上安排。”
　　“我刚刚跟你说我过几天去洛杉矶, 你有没有在听？我顺路去旧金山见你。”
　　余轲笑着挽起衣袖，对着前置镜头仔细地扣袖扣。
　　“哦……”简京想, 那岂不是……
　　“那我，我、我去洛杉矶见你！”简京说，“安排！我可以去洛杉矶的, 我去见你。——你去那里干嘛啊？”
　　“去给整数队加油。我可是电竞锦鲤。”余轲专注地看着前置摄像头。
　　苹果的前置摄像头前余轲还是好看得不像话。
　　简京：“？？？哪有人说自己是锦鲤的啊？而且什么东西，你跟……InT队？什么关系？”
　　“是我的俱乐部。”余轲浅浅地笑。
　　“……这么过分？”
　　“去年，在美国的时候，叶序把InT托付给我。我们做了一下所有权交接，没有宣传。”
　　“哇你居然……怎么会想要搞LOL、LPL的？所以你其实还在电竞圈，对不对。有你的话，整数队今年要拿冠军了。”
　　“是啊。我去给他们加油。”余轲笑着说，“我也没想到第一年成绩就这么好。”
　　“我信玄学了。可可你是真锦鲤，买哪支队哪支队就一路赢。你怎么做到的呀？”
　　“我也不知道。”余轲抿唇，眼睛里光影粼粼，“昨天赢下ODE，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很兴奋。”
　　当然兴奋，第一年就能拿这么好的成绩，能不兴奋吗？
　　“可可那你现在手上是不是有好几支队伍？SKG？InT？PKG？”
　　余轲认真地说：“……都是别人不想要了找到我的。说实话，俱乐部运营很难挣钱，玩俱乐部都是透支信仰。但如果我不买的话，小朋友们就没比赛打，要到处找新队伍，不安定。我反正，也不缺这点钱，就买了。”
　　“？？？”
　　简京：你好会啊。
　　你好会装逼啊。
　　我上次还在论坛里见到说接手一个俱乐部几千万上亿呢。你不缺，这、点、钱？
　　你是什么做的，人民币吗？
　　余轲：“那我能怎么办，都问到我了，他们都觉得我是好人。”
　　“你真是个好人。”简京干脆利落地发好人卡。
　　“我手里只有PKG和InT。SKG我有部分股权，但它不属于我。不说这个了，如果你喜欢InT的话，到时候带你去和他们玩。——我二号到洛杉矶。”
　　“那我……我三号早上才能到。有课，我坐早班飞机。”
　　129.
　　InT队现在全队正在封闭训练。
　　半决赛InT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形下击败了夺冠最大热门、LPL赛区一号种子ODE战队，夺得决赛入场券。
　　在四强被淘汰的ODE战队全队留在洛杉矶做InT的陪练，现在两支队伍都在封闭训练。论坛上不断有新闻爆出来，什么索皇暴打小决明，四月真主妖姬军训索皇一类的。
　　网上的新闻采访里，LPL新任法王Solomon，揽着ODE下赛季即将首发登场的天才中单小决明的肩膀，笑容自信满满。小决明有点害羞地扒拉下来Solomon的手，说话软软的像撒娇：“祁嘉你不要动手动脚。”
　　总之看起来所有人状态都很好，盛产天才AD的LPL赛区，终于涌现了天才中单——还是双子星。
　　据说Solomon被买到InT之前，在ODE的二队当打野，和小决明组成的无敌中野被称为二队夺命追魂鸳鸯——媒体就是喜欢搞事，瞎起外号。
　　谁也没有想到他转玩中单，能这么强势，1V1单杀、1V2反杀、1V31V4丝血逃生，五杀惊艳全场，天神下凡神仙入场精准团战弹无虚发，英雄池也深似英雄海，凭借个人实力就能带飞节奏。所以他粉丝多不是没有原因的。
　　余轲看人，很准。就算不是他熟悉的FPS游戏，他依然眼光毒辣。
　　*
　　LOL这种大众MOBA游戏，风靡中小学校园，简京自然也玩过。不仅玩过，他曾经还是一个王者，是一个胆敢打字说“中路代练有手包赢”的狠角色。——虽然经常开局0-2，被队友Pin一百个问号。
　　只是……说到底，所有的电子竞技游戏里，只有CSGO是简京的白月光。
　　CSGO玩得最好的KaiserK余轲选手，自然是简京最喜欢的选手——现在已经荣升简京最喜欢的人了。
　　可可你荣幸不荣幸？
　　简京在微信上问凯文。
　　-在？
　　-机票寄过来没有？
　　邹凯文：
　　-？？
　　-你不是不来的吗？
　　-你自己买机票，我报销，快
　　简京：
　　-行行行
　　-你可真是个弟弟
　　邹凯文：
　　-握草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
　　-我贼拉紧张
　　-感觉我的儿子们要高考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心酸流泪老父亲只能默默看他们复习，什么也做不了
　　-紧张紧张
　　-希望索狗好好发挥不要紧张
　　-不要做狗，中路不要混不要做狗，要C！
　　简京：
　　-这么真情实感？
　　邹凯文：
　　-我是整数队老粉丝了……
　　-之前都不敢说我是粉丝的，因为我队一直保级成绩差
　　-原来都想过要脱坑
　　-谁知道老板神之一手买来了索哥，一路连胜打进S赛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你不知道
　　简京：
　　-加油就完事了
　　邹凯文：
　　-对对对加油加油加油
　　-没关系，我觉得粉丝也不要给他们那么大的压力
　　-毕竟成绩已经足够好了
　　-我已经很开心了，兄弟
　　电子竞技的魅力就在于不可预料。转会期风起云涌，谁知道一直保级的队伍会不会因为突然引进一个大哥而带飞全场？
　　简京想我的可可真的不愧是电竞锦鲤，神之一手。
　　130.
　　斯台普斯中心。
　　周围呐喊声还没起来，只有几声零星的尖叫。比赛没有开始，开场表演将在十分钟之后开启。
　　凯文买的最好的看台票，在110看台前几排的位置。主舞台上的灯光已经亮起，但看台还没有打光，粉丝的灯牌亮在漆黑的看台上，一片幽幽的粉蓝粉紫色。
　　现场来了很多中国战队InT的支持者，大都是华人或者留学生，大声用中文疾呼InT的名字：“整数！加油！”灯牌上写着巨大的“Integer Team”。
　　当然另一支队伍APC的支持者也不甘示弱，双方气氛剑张弩拔。
　　简京和凯文也在现场领了应援手幅，在现场热情的氛围中不自主地举起手幅挥舞。
　　凯文紧紧地攥着简京的手臂，死死盯着台上比赛席，张口吸气，几乎窒息。
　　简京问：“这么紧张？！”
　　“真的！跟儿子要高考了一模一样。比我自己高考还紧张——毕竟我没高考，我保送了。”凯文不忘记骚一下，然后自言自语，“……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转一下锦鲤什么的？”
　　“你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能迷信玄学？”
　　凯文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开始狂转锦鲤，“小老弟，社会主义唯物主义都放一边，今天打APC能赢我立刻去香山寺庙还愿。”
　　简京“噫”了一声，摸出手机。适时手机响起微信提示。
　　可可：
　　-你在哪里？
　　-没看见你，在前排吗？
　　简京爆手速回复：
　　-在110看台！
　　可可：
　　-去休息室吗？
　　你京：
　　-不去不去
　　-你在哪里？休息室？
　　可可：
　　-在看台
　　-
　　-转头
　　简京瞪大眼睛，惊讶地回头——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立即精准地锁定了右后方不远处戴着口罩的男人身影。
　　余轲站在过道的阴影里，黑色口罩把他眉眼挡住。挡不住眉眼的锋利和清隽。锋利和清隽，居然可以同时形容一个人。
　　十一月初，他穿一件风衣，看起来贵气逼人。
　　余轲已经不再是战场上那个披着SKG队服的无敌狙神了——他成为了电子竞技比赛的旁观者，在台下看起了比赛。
　　台上是更年轻的天才们的世界。
　　旁边有人在频频抬头看他，用那种好奇又羞涩的眼神。——就算是LOL粉丝，应该也没有人没听说过KaiserK的威名吧？只要是电子竞技粉丝，应该都听过KaiserK的名字。
　　这个，伟大ID。
　　手机里的可可突然从聊天记录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简京眨了眨眼睛，突然心绪万端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远远看着他，灿烂地笑起来。
　　余轲摘下口罩，朝简京招手，做口型：“过来。”
　　简京不由自主站起来。
　　凯文疑惑地跟着他转头看，抓住他手臂，问：“你做什么？”
　　简京说：“我去找我男朋友。”
　　凯文：“？？？？？？”
　　凯文：“？？？？”
　　大大的脑袋里装着小小的疑惑！
　　简京往旁边跨几步，不住低头跟人道歉“Please”、“Excuse me Could i get by”，从一排中间挤出去，期间还碰倒了几个灯牌。
　　余轲朝他慢慢张开手臂。
　　简京飞跑过去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肩膀上吸气。余轲抬手揽住他的脖颈，神之右手在脖子上脆弱的皮肤轻轻擦过，一片冰凉的酥麻。
　　余轲在他耳边问：“这么想我？”
　　简京无奈叹气：“是啊。”
　　周围的欢呼声尖叫声都在另一个世界沉默，简京只能感受到眼前这个人。这就是全世界。


第50章 
　　131.
　　“欢迎来到2019年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
　　“首先！让我们欢迎第一次参加全球总决赛就成功进入决赛的, I-N-T战队！欢迎, Integer Team！”
　　欢呼声如海潮一样一浪接一浪涌过耳膜。
　　余轲的位置在最最最前排, 可以直接看见比赛席上的选手。
　　InT进入总决赛之后，俱乐部花大价钱从黄牛手里收了一部分最最最前排票, 疯狂在微博推特上送粉丝福利——因此余轲的位置，周围全是InT队粉丝还有俱乐部工作人员选手家属之类的。
　　他们高高举着应援的手幅灯牌荧光棒，跟着主持人一起呐喊, 喊出他们喜欢的选手名字。
　　……
　　“欢迎, 职业生涯第一年就进入全球总决赛的决赛，我们的中路杀神, InT、Solomon！”
　　“欢迎，征战赛场多年的强力ADcarry，InT、Lastnight！”
　　“LPL传奇辅助选手，夏季赛第一辅助，InT、Nextnight！”
　　……
　　四面悬挂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赛前宣传片, 年纪最小的Solomon还没满十八岁, 势在必得地看着召唤师奖杯，亮晶晶的狗狗眼骄傲不屈：“捧起它, 是我的使命。”
　　全场尖叫四起, 简京也忍不住挥了一阵手幅，转头看旁边的余轲, 捂着耳朵大声问：“所以今天！谁更有可能捧杯？”
　　余轲忍俊不禁：“我肯定觉得是我们的队伍。”
　　“余轲加油！你是最棒的！就看你电竞锦鲤的功力到不到位了！”
　　余轲腾出手来乱七八糟揉简京头发，简京伸手挡了一下，往旁边躲开, 嘻嘻笑起来。
　　下一局马上要开始了。简京转头看大屏幕，睁大眼睛。
　　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悸。
　　*
　　凯文：
　　-狗儿子你去哪里了？
　　-还不回来？
　　-你男朋友呢？？？？
　　简京：
　　-看比赛专心点！
　　-你都不紧张了吗？
　　APC凭借稳重的下路优势，率先拿下一局。
　　但InT并没有慌张。第二局，InT的中野带动节奏，小龙团和峡谷先锋团打赢了两拨极限团战，成功在26分钟终结比赛。第三局，赛点之争，InT选到一套偏向后期的阵容，前期稳住节奏，等到下路Lastnight的卡莎六神装入场收割，一波超神五杀直接终结比赛。
　　一局比一局轻松写意。大屏幕上是InT队员的大特写，队内大哥哥阿斯顿笑着摸了摸年纪最小的弟弟Solomon的头发，给他比了一个拇指。Lastnight和Nextnight同步捏着纸杯喝水，剩下的手握在一起。
　　场馆里全是粉丝呼喊“I-N-T”的声音。
　　InT率先拿下赛点。
　　余轲点评说：“其实半决赛他们已经战胜了他们心里最大的对手。”
　　“ODE？”
　　“对。春季赛夏季赛，BO5他们从没赢过ODE，半决赛打赢ODE之后，他们状态已经到达了巅峰。”余轲慢慢说，“以我比赛的经验，战胜了一个不可能的对手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心流’的状态。高度兴奋高度充实，这种状态下赢下比赛是很正常的。”
　　余轲：“第四局将是最后一局。”
　　简京一开始还觉得玄妙，但一听余轲后面的话就立刻觉得他在毒奶，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求不奶。”
　　余轲握住他的手腕，拉下他的手：“没有奶。等着看。虽然我英雄联盟玩得不怎么样，但比赛我懂。”
　　132.
　　第四局，开局InT中野两个人蹲了一波草丛把对面凯隐打到残血逼出了闪现。
　　开局十分钟，InT经济优势已经达到四千。
　　余轲在简京耳边低声问：“你看，是不是要赢了？”
　　“……”简京小声说，“是是是，你都对，不要奶。”
　　Solomon和对面的中单对线，几乎把对面心态打崩。上一局，他的皎月军训对方的妖姬，这一局，妖姬军训对面的皎月。
　　对方的打野来中路支援，却没料到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两个大汉——InT的打野和上单。加上Solomon三个人，3V2一波又送对面回了老家。Solomon上头直接推掉对面中路二塔，逼上了高地。
　　上高地之后，InT回头打了一个大龙，大龙坑里3V5一波乱杀。对面心态全线崩溃的情况下，21分钟推上高地结束了整局比赛。
　　Solomon的妖姬点爆水晶的时候，全场起立欢呼：
　　“I-N-T——牛逼！”
　　余轲在台下，而台上的InT队员已经激动地拥抱成一团。
　　大屏幕上是队员的大特写，Solomon又高又瘦，眉目清朗，身上充满少年人清新的朝气，被打野哥哥Lan抱在怀里，激动到神采飞扬。
　　征战赛场四年的老将Lastnight和Nextnight都是韩援，努力学中文努力打比赛。两个人一直绑定在一起，一直是联盟最默契的下路。只是……以前一直成绩不好，别人都说啊，他们俩不过是两个来LPL捞金的捞比混子。
　　现在终于证明了自己……他们紧紧拥抱着对方流泪。
　　终于不是，为了BO5的失败流泪，而是为胜利，为战胜一切，为登临巅峰流泪。
　　上路的阿斯顿一看没有自己的位置了，长手长脚地把抱在一起的Lastnight和Nextnight一起揽进怀里，Nextnight的头就埋在他胸前，眼泪浸湿了他一大片队服。
　　休息室的内景也被跟拍摄影师放了出来。休息室里已经激动成一团了，陪练的ODE选手都蹲在电视前欢呼，ODE队跟Solomon关系最近最好的决明，抱着队伍传奇中单四月，高兴到差点哭出来。
　　而InT的经理小文激动地捧起印着队徽的旗帜，往外飞奔。InT工作人员跟着他一起蜂拥而出。跟拍摄影师一路追着小文，追到舞台上。小文随便捞了一个选手，用队旗把他团团裹住，手都还是抖着的。
　　激动到流泪。
　　摄像机扫到台下的观众，正好就扫到前排，从InT的灯牌掠过。大屏幕上的画面在前排余轲和简京的脸上莫名地停了几秒，然后切回比赛席。
　　余轲对镜头用手指小幅比了个枪，旁边的简京开心地摇起手幅。
　　全场欢呼声躁动声喧哗声越来越热烈。
　　InT的选手用尽全力克制住夺冠的喜悦，排队走到APC的比赛席，同他们握手。然后，穿过长长的甬道，从黑暗处走到舞台中央，一起举起召唤师奖杯。
　　斯台普斯中心为来自LPL的战队落下一片金色的雨。
　　*
　　凯文：
　　-你上大屏幕了？
　　-你男朋友？？？
　　-可可！！！
　　简京：
　　-……
　　133.
　　总决赛FMVP最终颁给了站出来Carry了两局比赛的天才中单Solomon。
　　Solomon握着MVP奖杯，哥哥Lan扛着召唤师奖杯，两个人一起接受采访。
　　在镜头前被问到感觉怎么样，Solomon眨了眨眼睛，耿直地说：“像做梦一样。做梦都没想过这么好的事情。没想到第一年就……就拿了总决赛冠军，还拿了MVP。……这个MVP，我觉得给兰哥给政赫哥给珉俊哥顿哥都好，MVP应该是InT的每一个人，缺少了谁都不可能赢下比赛。”
　　“还有什么想说的？”
　　“就是，感谢队友，感谢粉丝，感谢俱乐部，感谢经理领队老板所有人。还有就是，拿了这个冠军，希望我朋友能高兴！”他单手举起FMVP奖杯，笑容亮晶晶的，“明年你要加油！我在赛场上等你！”
　　*
　　凯文：
　　-你在哪里？！
　　-要散场了该回去了
　　-你男朋友？？？
　　简京收起手机，低声问旁边的余轲：“散场了，该走了？”
　　“俱乐部的车在等我们，小文已经定了火锅了……小朋友们要聚餐，你去吗？想去和，冠军队队员玩吗？”
　　简京说：“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
　　“问问他去不去？一起吃个饭，谢谢他照顾你带你玩。”
　　简京很不满意：“怎么就是他照顾我了，余可可你说话跟封建大家长一样。”
　　余轲笑：“那我难道不是你的家长吗？”
　　“……你是。我问问他。他是整数队粉丝，肯定很激动。”
　　简京：
　　-聚餐吃火锅，去吗？
　　-跟InT队
　　凯文：
　　-？！
　　-？？？？？
　　-什么骚东西再说一遍？我没看错吧？
　　简京：
　　-……
　　-我在前面等你，我们在101看台最前排
　　-快过来，和你喜欢的索皇吃饭饭
　　凯文：
　　-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你男朋友？？？
　　简京：
　　-你重复问了三遍了……
　　-很吃惊吗？
　　-可可是我男朋友，你很吃惊吗？
　　凯文：
　　-兄弟牛逼！
　　-牛逼啊简京，看不出来，不声不响就泡到电竞圈男神了，牛逼啊兄弟
　　-很猛，相当猛
　　-啧啧，老司机教教我？
　　简京：
　　-……


第51章 
　　134.
　　“可、可可……”
　　凯文穿越大半个舞台, 逆着人流从110看台找到101看台前排。简京跟余轲都站在原地等他, 他一上来根本没注意简京, 直接对着余轲结巴开口：“余、余哥！我是你粉丝！”
　　Fine，不是余轲粉丝的电竞粉是真的少。
　　余轲微笑说：“你好。”
　　“那个那个,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我们先过去？俱乐部那边在等我们了……边走边说。”
　　简京很不满意地猛拍凯文肩膀：“兄弟，你见色忘友。”
　　“你在说什么批话！”凯文脸涨得通红，“可可是你的色又不是我的, 我是粉丝！”
　　余轲忍不住笑起来。
　　一路往俱乐部休息室走。
　　粉丝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休息室里工作人员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理小文已经定好了庆功宴的火锅，在群里嚷着“搞快点搞快点, 很急很急”。InT的队员包括教练都坐在沙发上疯狂回恭喜短信。
　　ODE部分队员也在，Solomon和ODE的小决明凑在一起研究召唤师奖杯。
　　决明羡慕：“祁嘉，我也想要这个杯。”
　　Solomon说：“别吧，这个我不能送给你，它不属于我一个人哎。……FMVP奖杯你要不要, 也差不多的。”
　　决明：“你滚, 我要自己拿。”
　　而Lastnight和Nextnight两个人还在互相用韩语安慰对方，Next这个……怎么说, S9第一辅助, 打法激进莽撞，但实际上很意外的是个多愁善感的脆弱男孩, 一边擦眼泪一边嘟嘟囔囔：“政赫……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政赫你掐我一下政赫。”
　　余轲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AD正把辅助抱在怀里安慰。休息室洋溢着温柔到母性的光辉，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小文迎上来：“老、老板！”
　　简京和凯文跟在他后面冒头。
　　有些人认得简京的, 毕竟他原来差一步就进了职业圈。余轲简单介绍两句。
　　凯文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直接开始流泪了。
　　他是整数多少年的粉丝了……
　　记不清了，原来老整数成绩不好的时候，就是粉丝了。
　　小文兴奋地搓手：“余余哥，洛杉矶也没什么好火锅店，我们随便找一家聚聚，回国了再办庆功宴？”
　　余轲：“都按你想的办。”
　　“那咱们可以直接走了，车在外面等着呢。”
　　凯文一个接一个要签名，甚至连两个教练也不放过。
　　教练笑呵呵地给他签名：“谢谢，谢谢支持，谢谢喜欢。”
　　俱乐部的大巴就停在场馆外面停车场，停车场守了不少粉丝，见到队员们出来，破音呐喊“I-N-T牛逼！加油！”
　　一个男生激动地大叫：“索皇！我再也不黑你是弟弟了！索男牛逼！”
　　Solomon回头看他，眼神超级不满。
　　坐上车之后，他突然问前排的兰哥：“兰哥兰哥，我哪里像弟弟？”
　　Lan回头温柔一笑：“你就是弟弟，别挣扎了。叫哥。”
　　Solomon只能把头埋到旁边小决明的肩膀上，可怜巴巴地伸手摸索决明的脸颊：“只有小明是我的弟弟。”
　　决明一下一下捏着他手腕，温情地问候：“说你马呢，儿子说什么批话。”
　　“……”
　　135.
　　夜已经很深了。
　　十二点，杯盘狼藉。夺冠的喜悦依然洋溢在每个人脸上，就是ODE的选手，都开心得不得了。每一步，都像轻飘飘踩在云端上，那么不真实那么快乐。
　　简京紧紧靠在余轲旁边，低头玩手机。微信论坛微博虎扑贴吧NGA，全都已经爆炸。
　　余轲还在慢慢地跟凑上来聊天的InT队员讲话。
　　Solomon期待地问他：“哥哥，我们……嘿嘿嘿，夺冠了有什么奖励啊？”
　　余轲温和地问他：“你想要什么？”
　　他思考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
　　“等你想好，来找我，好不好？”
　　“嗯！”
　　简京抬头看他，突然觉得羡慕。
　　是真的很羡慕。
　　在我所向往的世界里。
　　他的情绪被自我拉扯，一半是LPL、InT夺冠的开心，一半是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失落。
　　简京放下手机，小声跟余轲讲：“我去一下洗手间。”
　　余轲抓住他手腕，用迷惑的眼神看他。
　　简京笑：“去洗手间。你要结伴去啊？同行评议吗？”
　　余轲轻轻握了握他手腕，又放开，转头继续跟Solomon说话。
　　*
　　简京把手伸在龙头下，掰着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清洗。水顺着皮肤蜿蜒而下，简京能把自己手背上的青筋看得真切。
　　他的青筋一直比其他人突出，小时候打针就很好扎，别的小朋友都要扎几次才能找准静脉，他是护士姐姐最喜欢的小孩。
　　长大了，这双手长成了成年男性应该有的样子了。因为皮肤白皙的原因，青筋更加明显。简京能真切感受到静脉里奔流不息的血液。
　　血液在呼啸在尖叫在呐喊，裹挟着千军万马之势，往头脑奔涌而去，如同迁徙的角马奔腾而过，马蹄声回肠荡气，简京头脑发蒙。
　　简京！你到底想要什么？
　　到底……想要什么呢？
　　他想不清了。
　　越来越贪心。
　　十五岁的简京想要和可可并肩站在战场上，十七岁的简京离家出走完成夙愿，十九岁的简京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可可，可是还不满足。
　　想要挣脱，想要远离，不安和惶惑在血脉里躁动，想要……想要打破常规，想要勇往直前，想要走一条，和周围人不同的路。
　　十七岁的时候那么勇敢，十九岁的简京，也想上战场。
　　想做一个中二的小孩。
　　简京一路走来，从小就在最好的学校上学，周围是理论上来说全国最精英的一群同龄人。他们有主流社会认可的爱好，都是别人家小孩。可是简京从小就不同。
　　游戏……一直不是主流，但一直在他的生命里闪烁。
　　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简京回头望过去。
　　余轲撑着门，笑着问他：“这么久了，在洗手间做什么？”
　　简京恰到好处露出一个露齿笑：“干什么，不准我持久吗？”
　　余轲走进来，轻轻摸了摸他头发，低头跟他对视：“你怎么了？吃饭的时候就好像不开心。”
　　简京躲开他的眼神，想了想，又转回去勇敢地直视：“我……我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
　　“我回去再跟你说。”
　　“好。”余轲眨了眨眼睛，低头，嘴唇轻轻在他脸颊上碰了碰。
　　简京闭着眼睛，两只手勾住余轲的脖颈，主动送上嘴唇，交换一个缠绵的亲吻。
　　一个月以来。
　　136.
　　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来人看见洗手台上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惊讶地瞪大眼睛，呆滞了一瞬间，赶紧合上门假装没看见，跑了。
　　简京余光瞥到是，ODE战队的小决明。
　　余轲不满地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决明跌跌撞撞跑回包厢，一言不发在Solomon身边坐下。
　　“怎么了？你上洗手间也太快了吧小明。”
　　“……”决明沉默了两秒，有点慌张地抬头看Solomon的脸，抓住他的手和他对视，“祁嘉……祁嘉，我……”
　　“怎么了？”
　　决明低头：“没事。没事。”
　　他重复了好几遍，“没什么。”
　　就是……受到了一定冲击。
　　太刺激了吧。两个男的也能搞在一起。
　　决明心里想：握草，牛逼！
　　*
　　InT夺冠后，最多的讨论是关于冠军皮肤的选择。老哥们把INT安排得明明白白。
　　然后就是讨论：
　　主题：请各位老哥帮我认一认，这个是不是可可[图片][图片]
　　0L：在S9斯台普斯球馆现场拍到的，有点不清楚，应该是可可本人吧？不会是长得像的大哥吧？
　　所以可可去现场干嘛？他也是INT的粉丝吗？有屌大的来说下不？
　　……
　　216L：别争了别争了，他真的是INT老板，我屌大我知道
　　……
　　512L[KaiserK-余轲]：大家好，是我本人在S9决赛现场。我目前确实是InT俱乐部的拥有者。去年LPL联盟化改革之后，InT俱乐部因为缺少保证金无法保留LPL席位的原因找到了我。当时INT的所有人叶序因为INT成绩不好，想要解散俱乐部挂牌出售选手。经过一些谈判之后，InT俱乐部的所有权转移给了我。我的运气一直很好。InT今年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向小朋友们表示祝贺，也谢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
　　513L：……握草，可可，你居然在我们论坛里？！求你离粉丝的讨论远一点！我们写的情诗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啊？！
　　514L：…………………………
　　515L：好羞耻
　　516L：可可！合影
　　517L：可可你为什么会想要去搞LPL啊？CSGO在等你拯救1551我哭了
　　518L：合影合影，我居然跟可可在一个论坛，舒服了今天
　　519L:余可可真是太厉害了[舔狗.jpg]
　　520L：看我楼层号，可可看我看我
　　521L：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jpg


第52章 
　　136.
　　我该怎么跟你说？你能不能理解我？
　　回到酒店。
　　余轲在微信上问。
　　-你今天……怎么了？
　　简京不知道怎么说, 才能说明白自己的心情。
　　可他是那么坦诚又光明。忐忑一阵之后, 发了一张截图给余轲。
　　截图是邮箱里的已读信息, 来自ODE俱乐部的试训邀请。
　　ODE一直在运营MOBA游戏，PUBG火了之后也开了PUBG分部, 可是状态一直算不上好。ODE青训体系一直是全联盟最发达的，被称为电竞黄埔。但PUBG分部培养出来的选手总是被其他俱乐部挖走。他们真的很想办好PUBG分部，一直没有放弃劝说有天赋的路人王选手。
　　比如简京。
　　他们很诚恳地写, 一个年轻人能有多少年可以肆意挥霍。如果有征战赛场的热血, 为什么不奋力一搏？
　　简京觉得他们的文案很中二。
　　可是这种中二……有点戳心。
　　简京其实最初就表明过态度，退出SKG——准确来说, 余轲退役之后，他就没有心思再真正踏进电竞圈。可是仍然不断有人联系他，劝说他。劝他珍惜天赋。
　　“为什么不去打职业拿冠军，要在这里当个混子主播？”
　　简京当初离家出走，真的是鼓足了叛逆和勇气。可是可可退役把一切勇气都吹散。
　　直到重新寻找到可可。
　　可可就是我的勇气吧, 他不仅是我喜欢的人。他是我对青春期的完整回忆, 是我向往成为的样子。
　　余轲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在那边打了很久的字，最后说：
　　-来我房间
　　简京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 站起来出门。
　　推开余轲房门, 余轲就坐在桌边，开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简京站在门边, 迟疑了几秒，走进去，把门掩上。
　　余轲抬头, 开门见山：“你想去吗？ODE或者其他什么俱乐部？”
　　“我不知道。”
　　“你想去打比赛吗？”
　　简京走过去，在余轲身边坐下，低头看自己的手背。青筋蜿蜒。
　　“我不知道……我要想想。”
　　“为什么现在突然有这个想法了？因为INT？因为S9冠军？还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INT吧，很羡慕。”
　　“当时去SKG试训，如果不退出的话……现在你应该在SKG打比赛。为什么那个时候退出了，现在又想要回去？”
　　简京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大概是因为。”他抬头，直视余轲的眼睛，“其实是因为你。”
　　他顿了顿，肯定地说：“其实不用问。可可，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在SKG所以我想去，因为你退役了所以我退出。现在又想去，是因为原来你还在。”
　　余轲听他开口说“因为你”的时候就忍不住笑起来。等他说完，余轲摸了摸他头发，温柔地问：“那你现在想去哪里？ODE？”
　　“我没想好……我没想好要不要去。”他歪倒在余轲肩膀上，轻轻吸气 。
　　“去打职业的话，很辛苦的，训练的时候你应该也经历过，不像直播那么轻松。很辛苦，每天十多个小时。俱乐部管得严的话，假期也很少。我就见不到你。”余轲在他耳边说。
　　“……你是不是想劝我不要去？”
　　“是啊。”
　　“那可可你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打比赛？”
　　简京一直有这个疑惑。
　　137.
　　论坛上“八一八余可可家世”的玄幻帖一向被加精套红在精华区。所有人都说余轲是顶级高富帅配置，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上赛场——富二代影响电竞圈的方式，一向是，投资，赞助，买俱乐部。
　　余轲想了想，说：“那还不是因为，我有天赋吗？”
　　简京：“……”
　　余轲笑：“是因为家里没人管我，那个时候比较叛逆，又喜欢游戏，就背着家里打，打很久。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登顶了美服第一。然后TRAC来找我，我就跟他们走了。”
　　简京和他不一样。
　　简京最开始喜欢上作为选手的余轲，是因为喜欢游戏本身，辅之以漫长青春期难以言说的孤独。
　　后来真正彻底喜欢上了游戏本身。也就彻底喜欢上作为游戏本体的余轲。
　　“美国玩家热议，KaiserK或许是V社造出来的机器人，专用来推广CSGO”。
　　所以现在简京为什么想去打比赛呢？有点想不清。
　　余轲说：“你自己想清楚。如果真的想去打比赛，PKG其实缺主力狙击手。不过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干涉。”
　　“可可……我是不是很任性？”
　　“不是，没有。”余轲慢慢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你就应该做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束缚你。”
　　简京说，好。
　　*
　　然而纠结太多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简京目前面临的最大考验是，学习学习学习。
　　在S大考试周生存下来并且最好捞几个A。
　　期中考试周结束之后，简京终于又有时间打游戏。
　　INT夺冠后，LOL的热度又一次回归。
　　简京权衡之下，开了一局LOL，打开直播。
　　他小声说：【大家好我们深更半夜偷偷直播一下，蹭一下S9冠军带回来的热度。】
　　其实主要目的不是蹭热度。
　　是因为带来的笔记本打PUBG发热太厉害了，相较之下LOL优化更好，直播效果可能更好一点。
　　直播间涌进来一群热情的粉丝：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宝贝】
　　【我这里下午三点！有生之年居然能见九哥直播】
　　【蹭热度还行，我觉得OK】
　　简京把直播间标题改成“蹭热度直播间，点进来收获快乐”，打开英雄联盟客户端。
　　直播间有很多人在问：
　　【九哥你和可可一起去了S9现场？】
　　【S9现场的是你吗？】
　　【九哥九哥你是不是去了决赛现场啊！】
　　简京解释说：【我是和可可一起看了决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OK绝美爱情我哭了】
　　【我恰柠檬我好酸，我也想跟可可一起去S9】
　　【主要想跟可可一起，是不是S9无所谓】
　　【诸君请问有要去蹭直播的吗，索皇在直播，有可可！！】
　　上面那一条“有可可”一出，无人争锋，简京刚开的直播人气一下散了五分之一。
　　简京瞪大眼睛：【你们给我点排面好吗？我这么没得排面？都去看余轲了？——行吧行吧滚滚滚，我不要你们了，我自己玩。】
　　简京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收到一条微信。
　　可可：
　　-LOL？
　　-一起？
　　138.
　　简京：
　　-好好好
　　-我刚刚试探性直播了一分钟，结果他们都说你在播，去看你了QAQ
　　-可可我好菜啊.jpg
　　可可：
　　-……
　　-我没在直播
　　-是祁嘉带我
　　被带躺的心态也太坦然了吧？作为神之右手的骄傲倔强呢？
　　简京：余轲你好菜啊。
　　简京的账号收到来自余轲的组队邀请。
　　队伍里已经有了三个人，一个是余轲，ID是猫滚键盘打出来的一堆乱码。一个顶着InT的头像，ID叫“INT外卖调度员”，一看就是总决赛FMVP Solomon，另一个，叫“Solomon别脏我线”——ODE的中单决明。
　　Solomon不训练的时候中单位置玩得少，只有决明不在他才会化身暴躁中单决明在的时候两个人双排他一般都玩打野位，ID是“Jueming别抢我蓝”。
　　今天可能是要带老板的原因，他没用那个“Jueming别抢我蓝”的账号，用了俱乐部给的小号INT外卖调度员，不好再跟决明暴躁互喷。
　　他很温柔很乖地在队伍麦里小声说：“下午好，哥哥吃饭了吗？”
　　决明笑出声：“别装了谁还不清楚你吗？装什么儒雅随和呢小老弟。”
　　余轲说：“新进来的是简京。”
　　Solomon：“啊，是九哥。”
　　决明开始结巴：“……啊，是、是Kar98K，哦。”
　　他又想起了洛杉矶。洗手间。
　　……握草牛逼！
　　简京和余轲走下路，简京AD余轲辅助。决明走中Solomon打野，还剩下一个散排进来的路人队友，估计正在看直播，还没出泉水的时候就在自己家打字：
　　-上路已躺好
　　原来打CSGO，余轲打rank总有这种待遇。
　　只要被人认出来，队友就是“已躺好”，对手就是“杀一次吹一辈子”，结果就是余轲1V9。
　　当然打LOL情况好很多，不会被针对。
　　打LOL简京天赋其实很好，连招操作都特别到位，走位身法也很优秀。
　　但是在职业选手面前有点不够看，一局游戏还是必须靠中野一路带节奏打穿对面三路。
　　早先溜出去蹭直播的粉丝又有很多回流到简京的直播间，还有更多新进来的观众，刷着【九哥九哥要保护好可可】。
　　简京：【？你们搞清楚，我才是AD，谁保护谁啊？】
　　139.
　　简京在下路草草发育了一波，在中野两路的示意下，迫不及待地赶到大龙坑，和对面打了一波团战。
　　余轲却早就不知道游走到哪里去了。
　　一换三，简京的屏幕变成黑白之后，余轲的辅助才姗姗来迟。
　　余轲慢吞吞打字说：
　　-AD别送
　　简京：
　　-辅助别浪……
　　-你去哪里了？！
　　余轲：
　　-？你死了？
　　简京：
　　-……
　　余轲：
　　-我刚才在中路吃兵
　　简京：
　　-？？？？
　　中路决明：
　　-？？？？
　　粉丝：
　　【？？？还有谁能把脏兵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骂别人菜，九哥我问问你死得最勤快的是谁？！】
　　【你完了你居然骂可可菜】
　　【我的可可好可爱啊呜呜呜呜嗷呜一口吞掉】
　　简京小声跟观众讲：【我无语了。一见到是可可你们就自动加八百层滤镜吗？】
　　他有点不满：【真的，你们自己看看是谁比较菜？看看余轲这个辅助。在下路疯狂脏我兵害我不能发育，现在又要去中路脏兵；又不懂开团，我们打团他到处游走。菜，太菜，像余轲。】
　　简京黑人黑得意犹未尽，【真的菜，要不是他是老板大家让着他，这么玩早就被锤死一百遍了。我下把绝对不和这么菜的辅助玩。】
　　余轲低声问：【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我说你打得特别好，一手锤石出神入化，S9冠军辅助水准。】简京理直气壮胡说八道，【我有幸能拥有你这么好的辅助，可可，我现在特别感激上天。】
　　时间到，简京的英雄复活，赶紧从泉水里跑到己方下路防御塔。
　　一塔现在还没掉。余轲也赶到下路，两个人和对面的下路组对线。
　　余轲问：【你的感激要不要付出实际行动？这个炮车我吃了。】
　　【啊啊啊狗贼！】简京转头一顿QWQEW乱按，技能洒在余轲身上，【一点都不感激！居然脏我兵！——你上次还不是这样的，上次还会配合我玩！】
　　余轲：【这个小兵我吃了。】
　　余轲：【这个炮车我吃了。】
　　余轲：【现在不能打团，但我吃个蓝就可以。】
　　队友：【？？？？】
　　简京：【你不是吧，你玩的什么啊，你是辅助还是我是辅助啊？你拿蓝有个锤子用。】
　　【何方妖孽，竟敢占据我可可的身体，速速现出原形！】
　　Solomon当了一路的舔狗，无所谓道：【不拿蓝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蓝，哥哥想拿就拿。哥哥还想要什么？野怪要吗，这里好多。对面野区也能刷的。】
　　对面：？？？
　　总之一局游戏打得鸡飞狗跳。
　　一夜之间创造了无数新梗，什么抢蓝型辅助，OB型上单，辅助型AD，胡说八道型舔狗，鸡飞狗跳型团战，懵逼作战法，我上我也行系列。
　　简京属于自闭型AD，被余轲一顿操作搞得，无语。
　　尤其是直播间粉丝都还向着余轲。
　　【让个小兵怎么了？你都这么肥了让我们可可吃个小兵怎么了？】
　　【可可想干嘛你就让他干嘛不行吗，你好小气】
　　【可可拿蓝怎么了，谁规定的辅助不拿蓝，歧视辅助？】
　　【辅助怎么不能拿蓝了，你看可可装备都起来了，拿个蓝拿个红不carry全场？】
　　简京：【喂，讲道理，那是他脏我兵刷我们野区搞来的装备好吗？你们看看我身上穿的什么破铜烂铁！】
　　粉丝：
　　【那是因为你菜】
　　简京：【求求你们讲点道理。】
　　然后一局游戏还是艰难地赢了。
　　没有红的中单，没有蓝的打野，没有后期装备的AD，和一个拿了红蓝刷了一圈野的辅助，加上已经躺好的混子上单。赢了。
　　简京死活也不想再开下一把了。
　　余轲在聊天频道打字叫他：
　　-开下一把
　　简京：
　　-不
　　余轲：
　　-你要怎么才肯开下一把？
　　-亲你一下？
　　简京：
　　-？？？
　　-别脏我兵我就玩
　　余轲：
　　-行
　　-我自己玩
　　简京：
　　-？！
　　-你是狗吗？你是条狗吧？
　　余轲：
　　-^^
　　粉丝：
　　【亲你一下？】
　　【！！！亲你一下？！】
　　【亲你一下是什么？什么操作？】
　　【公开出柜了吗？激动搓手】
　　【宁愿不和你玩也要脏兵，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骄傲】
　　【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
　　简京：
　　-分手
　　-渣男，分手
　　-今天必须分手三十分钟
　　余轲：
　　-不分手
　　-快来
　　-不吃你兵了
　　余轲估计是因为上回玩游戏，掏出的是个白金账号，段位太低被伤害了自尊，上局游戏仗着自己是老板狂吃三路资源刷KDA。
　　其他人都敢怒不敢言——也许也并不怒。
　　他承诺不脏兵之后，简京轻易相信了他。
　　对，他确实没有脏简京的兵线，他跑去刷自家野区。
　　打野Solomon只好刷对面的野，把对面刷了个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配合中单决明，疯狂入侵对面，把对面摁在泉水里不敢出来——根本不敢离开高地。
　　又赢了，中野代练不送包赢。
　　简京打得很专注，没注意弹幕已经爆炸。
　　【什么叫渣男分手？这是你跟可可说话的语气？】
　　【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
　　【不分手的恋爱？？】
　　【我操，这个直播间有丶东西】
　　【有点不够清纯啊小老弟】
　　【你们直男都这么互相开玩笑的吗？】
　　简京往右下角看了一眼，冷笑：【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直男。】
　　【？？？？】
　　【！！！出柜了！好刺激！】
　　【有丶刺激的，弯男主播关注了！！】


第53章 
　　140.
　　薛定谔的出柜。
　　简京反正肆无忌惮, 越是明目张胆越没有人真的怀疑。
　　旧金山时间已经很晚了, 简京再打几把之后, 果断下播。在最后要离开的时候，余轲跟他说：“圣诞节我来看你。”
　　粉丝：
　　【？？？】
　　【艹啊绝美爱情我哭了】
　　【我为爱情射爆十万八千里】
　　【握草这是什么感情啊我的天】
　　【………………本直男表示这不是直男操作】
　　【！！！】
　　简京轻快地答应：“好。其实如果你今天不脏我兵的话, 我会更期待圣诞的。”
　　*
　　平安夜是简京的生日。
　　简京马上要满二十岁。
　　室友徐北重色轻友，早早定了票跑去东海岸约会女友了。简京没在学校交到很多朋友，没人给他准备surprise, 要过生日的时候自己还都没有意识到。
　　还是他娘慢悠悠给他发了条微信。
　　-小猪京京要满二十岁了
　　-勉强祝京京生日快乐吧
　　-很勉强的
　　简京：
　　-嘻嘻嘻是哦 我要过生日了
　　-我们圣诞节放两周假, 您来看我吗？
　　他娘：
　　-不来了，最近年末公司事情太多
　　-你回来吗？回来我们就给你补过生日
　　-不了, 好麻烦
　　-有人来看我的嘿嘿嘿
　　-谁？
　　-朋友？
　　-女朋友？
　　-京京你交女朋友了？对方长得怎么样？有照片吗？
　　-家里干什么的？有车没有房没？户口哪的家里几口人？大学哪的中学哪的跟你是校友吗？对你好吗什么时候结婚？彩礼要多少？结婚以后准备生几个？第几年生？想生男孩还是女孩？小孩跟她姓还是跟你姓？学区房想买哪里的？
　　简京：
　　-妈你？？没出问题吧？
　　-你跟谁学的这些话？
　　-少看点微信公众号两性话题，对身体不好
　　-有照片吗，快给我看
　　简京：
　　-不是女朋友啊，是男朋友
　　-[图片]
　　简京特地挑了一张非常好看的照片发过去——余轲好看，所以什么照片都好看。他皮肤白, 头发很黑, 又高又瘦看起来很精神，长相好看得不行。尤其是眼睛, 原来拍过杂志硬照的那双眼睛, 掌控眼构图充满进攻和侵略性的美丽。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余轲。
　　简京他妈：
　　-我捋捋
　　-你意思是一个男孩子圣诞节要去找你玩？照片里那个？
　　简京：
　　-嗯[小熊点头.jpg]
　　-他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他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那个什么选手吗？
　　-是他
　　-那你要好好招待人家知道不？
　　-要懂事, 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天天的
　　简京：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简京主要感到奇怪的是，他妈居然没有继续追问“男朋友”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是准备他妈妈一问，立刻坦白的。
　　可是没问。
　　他一时间也不好上赶着出柜, 挠了挠头没继续说话了。
　　平安夜前一天晚上旧金山就开始下雪。这是时隔七年本市第一次下雪，市民都很高兴。第二天早晨起来，路上树上房顶上积了浅浅一层雪痕，雪已经停住了。
　　到了晚上，又开始下雪。很小，是那种细密的碎雪。
　　简京冒雪赶到机场的时候，是晚上七点钟。
　　空中细雪旋转飞舞，在他的头发和衣领上落了一点。他靠在护栏上，低头看手机。
　　然后就被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肩膀。
　　简京回头，是余轲。
　　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见。只是分别了一个月而已。
　　可是已经很想念。简京张开手臂，轻轻抱住余轲的肩膀，吸气。
　　余轲嘴唇在他脸颊旁边碰了一下，一触即分，低声说：“生日快乐。”
　　简京：“快乐。”
　　141.
　　生日礼物是余轲本人。
　　见到我的可可，就已经很高兴了。两个人牵着手在S大校园里逛了一圈。平安夜的校园充满节日的欢乐气氛。
　　简京有讲不完的话。
　　是个话痨，从这周的DDL可以讲到上次打LOL时候碰到的一个坑逼队友，还要补充一句“我上次就没骂他”。
　　余轲安静地听着，温柔气氛如水流淌。细细的碎雪落在他头发上，在路灯光芒的折射下熠熠闪光。简京带着余轲往自己的住处走，一直并肩走到楼下，余轲突然问：“我……能不能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简京紧张起来。
　　“就是，”余轲觉得不知道怎么表述为好，“我母亲。”
　　“？？？”简京懵了，“见家长？我们已经到见家长的程度了吗？”
　　“……”
　　余轲说：“本来我这次来，是有这个想法的。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不是，简京主要懵逼的地方在于：“你……已经跟家里说过了？出、出柜？”
　　余轲用拇指擦了擦他脸颊，笑：“我大概，高中的时候就出过了。”
　　“高中？你意思是你高中还有过喜欢的男孩子？”简京一秒钟抓住错误的重点。
　　“不是啊……是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
　　成了，性别歧视可，跟女粉丝合影要隔十万八千里中间距离还能容下P上去另一个人，跟男粉丝合影倒是能露个笑影子。
　　简京笑完就开始紧张：“不是，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我什么都没准备。我怎么去见阿姨啊，什么时候去见啊？——阿姨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有没有什么爱好，我也没准备礼物。我的天，余轲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先斩后奏啊。”
　　“你不要紧张。”余轲说，“我母亲你……肯定见过的。你是不是选了东亚文学课？”
　　“？……什么！”
　　“我看你课表里确实有这门课，教授是不是姓柳？”
　　“你意思是……我们柳教授，是我未来的岳母？”
　　余轲：“别这么想。你应该说，是你未来的婆婆。”
　　“你在说什么骚话！”简京脸红，“我从现在开始害怕。从零开始准备见可可妈妈。”
　　余轲用力地握一下简京的手，捏他手指，笑：“不要怕。她其实观察你半学期了。”
　　“？？？更害怕了！完了完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我有时候都没洗头就直接去上课了，给老师留下不好印象了。完了完了，可可我们要做一对苦命被棒打的鸳鸯了，可可我不想跟你分手。”
　　“她跟我说，你很可爱。”
　　“有、有吗？”简京脸红，“我都没怎么认真听柳老师讲课，好对不起她。——怪不得点我名的几率这么高！”
　　见、见家长诶。
　　原来在不知道的时候就被家长观察过一百次了吗？简京想不行，我东亚文学要拿一个A+，必须拿A+才能挽回我不洗头就上课丢失的印象分数。
　　142.
　　简京跟余轲连麦视频聊天。
　　余轲说：“明天，圣诞节，请你和我们一起过。”
　　“……啊啊啊啊啊余轲我现在，好紧张。”
　　“不要紧张，”余轲慢吞吞把镜头一转，房子里的装饰充满了圣诞气息，“请你吃中餐，明天我妈妈亲自下厨，一般人吃不到。”
　　房子里好像只有余轲一个人，但看起来就很热闹。余轲笑着说：“她还没回来。”
　　“不是，余轲你严肃一点，我这是见家长不是教授请学生吃饭啊好不好。”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家长？”
　　“我、我不知道。”简京紧张到爆炸，“你别转移话题，你父母都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要带礼物的。”
　　“我喜欢的他们都会喜欢。比如你。”
　　简京：“你以为你说土味情话就能缓解我的紧张吗？不行。所以他们到底喜欢什么？”
　　“不用带礼物，我明天来接你。”
　　简京不知所措，慌得一批，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爬起来之后，他突然想到，不如群策群力请求聪明智慧的网友出主意。
　　@消音Kar98K：那个那个，请问大家，要去第一次见很重要的人的父母，应该准备什么礼物？
　　简京人气没散，一分钟之后立刻刷新出了很多评论。
　　-什么重要的人？可可？
　　-重要的人是指男朋友吗
　　-哇我九，这就发展到见父母了吗？？
　　简京面无表情地回怼：
　　-你们这些八卦精，都叉出去
　　@消音Kar98K：接上一条，别猜了，是可可。我诚心诚意请问神通广大的大家，到底可以准备什么礼物？很急，在线等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或许是烟酒茶之类的？
　　-给长辈的话，保健品？女性的话，珠宝之类的
　　-楼上是都忘记论坛高帖818可可哥的家庭背景了吗？可可哥家里那种背景的话，干脆别送礼物吧，送不起，怂了
　　@KaiserK-余轲V回复@消音Kar98K：是不是忘了我也能看到微博？不用带礼物。
　　简京愁死了。
　　死了。
　　全文完。
　　*
　　第二天下午余轲来接简京。
　　简京怂怂地坐上车，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花朵胸针。
　　他又想到昨天晚上求助母亲：“妈！你喜欢什么礼物？”
　　“喜欢你安静一点不要吵我，我在看报表。”
　　呸，太不靠谱了。
　　简京大晚上跑到梵克雅宝专柜买了一枚胸针，专柜小姐姐是个华人，笑吟吟地问：“是给谁的礼物呢？”简京憋了半天，义正言辞地说：“岳母！”
　　小姐姐就很吃惊：“哇，你看起来好小，已经有女朋友啦？”
　　简京：“不是女朋友。”
　　小姐姐误会了他的意思，哎哟了一声：“买礼物送给未来女朋友母亲讨欢心呀？那你加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继续努力。”
　　余轲这个时候从车后座拿过来一个盒子递给简京，简京一看包装。
　　行，宝格丽，手镯。
　　他意思是让简京送出去。
　　居然不约而同买了珠宝。想到一起去了，简京默默地摸出自己买的胸针，问：“可可……那我这个怎么办？”
　　余轲转头看他手里的东西一眼：“我不是说不用带礼物的吗？你这么小，又乱花钱。”
　　简京据理力争：“我没有乱花！送给岳母的礼物，怎么能叫乱花！”
　　余轲说：“那……一起送吧，买都买了。”
　　中国人三大中庸咒语：来都来了，大过年的，都不容易。
　　买都买了和来都来了具有相当高的内部逻辑统一性。
　　简京握着两个盒子，临盒涕零不知所言，恳切地感谢余轲：“可可，你真的为我付出太多了。”
　　余轲叹息：“是啊，为了我们的爱我付出太多了。”
　　简京：“……你好骚啊。你能不能戏少一点？你真的崩了人设了我的可可。”
　　“你的吐槽能不能少一点？你也崩了人设了我的京京。”
　　反正就是互相崩人设吧，还能离咋的。
　　在不熟悉的时候可可就是一朵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的那一株高山修罗莲，在一起之后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骚不在幼稚不在犯沙雕。
　　而简京……本来就是个沙雕。
　　简京一边望着车窗外飞速流驶过去的街景，一边为缓解紧张开始东想西想。
　　他沉痛反思。
　　传罪犯人简京！啪，堂下简京，你说是不是你把好好的一个余轲带成一个沙雕的？！
　　罪犯人简京，罪不可赦，拖出去罚你……
　　罚你见可可父母，向他们赎罪。
　　太恐怖了吧，简京突然不知所措六神无主手忙脚乱。


第54章 见家长与真诚爱你
　　143.
　　从学校附近到余轲家里, 大概十分钟车程。
　　旧金山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简京辨认出是在往阿瑟顿方向走。
　　94027, 全美最昂贵的区域, 实锤了余轲这个富二代人设。
　　终于，晚上七点, 车停进车库。
　　到了。
　　简京满脑子全是混乱虚弱，就跟大脑被震爆弹手榴弹手雷同时作用了一样。
　　说实话，见父母,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另一面柳教授正拿着手机跟圣诞都没有放假的工作狂余先生视频：“嘘, 车进来了。小孩子要来过了。”
　　“你紧张什么？”那头余先生问。
　　“我……你看我这个礼物准备的合不合适？”柳教授把礼物亮给余先生看，一套绝版书, 讲述东亚佛学史。
　　余先生淡淡地点评：“不合适。没人喜欢你的佛学史的，除了我。”
　　柳教授：“嘘，过来了。”她把手机一扣，走到门前矜持高贵地等外面敲门。
　　她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干脆直接开门好了，没什么必要等待。柳教授直接把门打开, 看见门外自己儿子和儿子对象牵着手亲密地走过来。
　　简京一抬眼, 就见到东亚文学教授高贵疏离地站在门里，尴尬和不自在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
　　他想把手从余轲手里抽出去, 却被余轲握得更紧。
　　余轲还没等简京暗自尴尬结束, 就带着他走过去，跟柳教授打招呼：“妈, 这是简京。”
　　柳教授若有所思地颔首。
　　简京尴尬到手足无措：“教、教授……不，阿姨，阿姨好。”
　　柳教授高贵冷艳地笑了一下：“乖, 进来，外面冷。”
　　煤气壁炉把室内熏得非常温暖，房门一关，天寒地冻冰冷风雪都被阻隔在外。
　　柳教授提前做好了饭菜。她喜欢下厨，厨艺也很好。
　　简京餐桌礼仪很好，不说话只认真吃饭。
　　柳教授在饭桌上绷不住高贵疏离的冷面孔了，温柔地问：“好吃吗？喜不喜欢？以后要经常来的。”
　　简京交换的秋季学期其实在圣诞节前就已经结束。但他还有一个项目，仍然需要留在S大一段时间，春节前后才能回国。
　　说实话确实很想念中餐，简京认真点头：“谢谢老师。”
　　“怎么还叫我老师呢？”柳教授看了看余轲，“余轲你怎么跟阿京说的？”
　　余轲心神领会：“他害羞。”
　　简京低头……害羞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饭后简京把胸针手镯一起送给柳教授，又恭恭敬敬接过柳教授的佛学史。柳教授说话慢条斯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你选了我的课，看了这个，作论文也好作一点。”
　　简京点头称是，心里觉得老师真不愧是可可的母亲。
　　真是太特立独行了。
　　柳教授打发余轲去厨房看熬的汤好了没有，余轲往厨房去，一时间室内只剩下简京独自面对柳教授。柳教授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简京，突然问：“简京是怎么喜欢上我们家余轲的？”
　　这个问题……太不友好了吧？一上来就问这么直接的问题吗？
　　有点难措辞。
　　简京想了想，脸颊发烫：“老师。……就是，我觉得不需要理由吧。可可——我是说余轲，我觉得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柳教授听简京说完，才慢慢陈述：“余轲从小就太有主见，不上学去打比赛，又回国去做游戏。太有主见，所以他喜欢你这件事，我们没准备做什么干涉，只是你要对他好一点。阿姨就这一个要求，好不好？他这些年确实一个人很难。”
　　“……嗯。”
　　柳教授低头拆下来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坠子颜色碧绿如水，雕着精致的两尾鱼。她吩咐简京伸手：“来，拿好。”
　　“佛学史是老师给你的圣诞礼物，坠子才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收好。”
　　简京愣愣地任由柳教授把坠子轻轻放在自己手心。
　　柳教授声音温柔如水：“收好，不是阿姨一个人给你的，是余家的礼物。”
　　简京讷讷低头看手心。
　　144.
　　太轻易过关了吧。
　　原来我的可可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怪不得他温柔又平和，是个君子。
　　余轲回来的时候，就见到简京低头在看捧在手心里的鱼。雕着两尾鱼的玉石，材质是碧汪汪的帝王绿翡翠，雕工精致动人，鱼跃之姿栩栩如生。
　　余轲从身后顺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收好。”
　　简京有点愣，抬头看余轲的脸，余轲表情温柔又无奈。
　　柳教授发话说：“圣诞就一起过吧，别回学校了……余轲你也别回你公寓了，陪陪我。”
　　十一点钟的时候，三个人在地下影音室看完了一整场圣诞档期新上映的电影，柳教授终于困了，准备休息。临走前还绕有深意地看了看余轲：“那个，房间是提前收拾好的，余轲你自己看怎么办。”
　　简京：？？？
　　余轲：？？！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简京躺在床上给余轲发信息：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余轲：
　　-睡吧宝贝
　　-圣诞快乐
　　-已经过关了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证明她很喜欢你
　　-像我一样
　　简京：
　　-？小火汁你嘴巴是抹了蜜吗？
　　余轲：
　　-是啊你才知道？很甜的，要亲一下吗？
　　简京：
　　-我睡了886
　　余轲：
　　-……
　　圣诞假期很长。
　　第二天简京和余轲逛了一整天的旧金山市。在渔人码头
　　其实两个人都对城市很熟悉，余轲是高中就念的Menlo School，虽然最后还是做了一个辍学网瘾少年；简京在这座城市交换了一个学季，也基本把城市结构摸索熟悉了。但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风景，总是新奇美好的体验。
　　到吃晚餐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
　　简京：“我有个想法。”
　　余轲：“唐人街，去御食园。”
　　简京笑着攥住余轲衣领亲一下他脸颊：“太懂我了，可可你真的懂。”
　　然后开车，高峰期堵了一个小时在路上，终于到了唐人街御食园，吃了一顿中餐。吃饭的时候余轲问简京：“圣诞节假期是一直放到……一月份？不准备回家吗？”
　　简京觉得麻烦，摇头。
　　“那我要回国，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简京想了想，有点犹豫，“我想想。但是想想回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余轲云淡风轻：“那ODE那边，你跟他们怎么说？他们还在继续联系你吗？”
　　“呃，是，还没放弃。”简京有点烦恼，“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去的。但是可可，我这样，是不是太违背主流价值了？有些东西是不能不考虑的……”
　　“你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这件事，也违背了主流价值？”
　　“……是，是哦。”简京虽然不太好意思，耳朵烧红，但还是笑嘻嘻地回答，“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我不亏。赚了一个可可。”
　　余轲笑起来。
　　小火汁真会说话。
　　145.
　　余轲还是一个人回国了。
　　圣诞结束就回国。
　　他其实真的很忙，简京偶尔跟他视频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在不停歇地工作，哪怕北京时间已经深夜。也不知道到底在写什么游戏，简京问他，他并不瞒，只是简京也看不懂太应用性的架构。
　　他只是说目前技术正在瓶颈上，可能突破很艰难，需要不断努力。
　　简京问：“那你哪里来那么多时间打绝地求生？”
　　“我也打CSGO的啊。”余轲抛出标准学渣回答，“就像你考试复习的时候是不是，就连空气都变得好玩了起来？”
　　他慢吞吞解释：“人不能总是工作。业余生活也是要有的。”
　　就像人不能总是工作，恋爱也是要谈的。
　　*
　　余轲回了国。
　　简京隔三差五被柳教授叫去吃一顿好吃的犒劳犒劳被汉堡牛排三明治荼毒的胃。第一次被叫去，简京诚惶诚恐想知道要买什么礼物，余轲说：“你能吃光她就很开心了。”
　　呔，傻直男，一点不懂女人的心。
　　简京自负地想余轲真是不解风情，并不如我。
　　又转念一想，咦，余轲也不是直男了呀。
　　怎么还是这么不懂女人心呢？
　　简京带了一捧绿色植物过去，柳教授很高兴地收下了。
　　被叫过去吃了几顿饭之后，简京才发现，柳教授是独身一个人住在阿瑟顿的豪宅里。
　　余先生的事业重心在东海岸，不经常回旧金山。余轲更远，在国内。
　　柳教授因此非常喜欢能经常来陪她的简京，每次他要离开，都很怅然：“哎，那下回一定要来呀。”
　　有一回还兴致勃勃地提议：“简京啊，你念那个计算机人工智能，我也不懂，你不如念一个东亚文学博士？我同事Egan还招博士生，我把你推荐给他，你就留在这里读书好不好啊？”
　　简京要被吓坏。他哪里敢同意。他读书读到现在，从来没有过什么文艺文学细胞，选东亚文学课都是个意外，只是单纯听说教授是个中国人就选了，并不是喜欢文学的意思。
　　柳教授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幸好柳教授没有总是纠结在把简京留在旧金山读书这件事情上。她对下厨热情更高。
　　她厨艺非常好，人又温柔可亲，不仅做好吃的，简京每次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还要让简京带上各种小礼物。
　　简京不好意思每次白吃白喝，吃完饭一定要诚恳地吹捧夸奖，柳教授简直太喜欢他了，每隔两天就打电话：“简京啊，我这里新到了一些海鲜。阿姨做蒸蟹，来吃吧？”
　　到了后来就是：“阿京，今晚来吃饭吗？我让司机去接你。我新研究了菜式，找人试验。”
　　“阿京春节要回家吗？不如就留在我们这里，一起过年？”柳教授一边为简京布菜，看他吃饭，一边劝说。
　　简京睁大眼睛，摇了摇头：“……过年您不回国吗？”
　　“好几年没回去了。”柳教授轻描淡写，“我们余家就三个人啦，我在这边，余征在纽约更多一些。原来余轲还能陪我，后来他去打比赛，也见不到几次，今年又回国啦。我总是一个人。也许今年会回国吧，回国祭祖。”
　　简京没有体会过这种生活。
　　他家里亲人很多，从小就有完整清晰的家庭概念。
　　如果不是受尽家里亲人万千宠爱长大，也不会长成现在这副天真纯粹的性格。
　　简京放下筷子，慢慢摇了摇头：“可是我要回去了……阿姨，我交换项目要结束了。明年也不来交换了。”
　　柳教授怅然地看着桌面的精致雕花：“要好好的啊，回国了替我看着余轲。余轲他啊……他也总是一个人。”
　　简京想想，确实。是的。
　　柳教授轻轻笑了笑：“你不要觉得我不懂你们。余轲每一场比赛，我都看过。只是他也，太不容易了一点。明明余征给他的安排，那么容易，他偏不听，要走别人都不看好的路。”
　　余轲走的路太不容易了。他是FPS天才传奇，他一出道就是TOP就是年度选手，可是也是他一个人扛起了整支队伍。他背负了太多希望和期冀，所以才成为那么多人意难平的青春经典。
　　是的，这样的可可，我真诚地爱着。
　　他不会总是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这里突然想起要排一下雷，这篇没准备写成大长篇，所以虽然名字有电竞，但后面打比赛不会写很多的。
　　（最开始连载的时候名字里带的是绝地求生，编辑说太长了让我改掉，才改成电竞的。如果有小天使是冲剧情线和电竞来的，那真的真的很抱歉。）
　　还有要说明一下，我看到有小天使的评论里有提到前面关于LOL的描写。我想再解释一下。因为我是一个人机玩家，对INT的决赛描写不可避免地参考了一些比赛，主要参考的是S5、S7和S8，没有以某个俱乐部为原型的意思。以三次元战队为原型，感觉并不太尊重三次元选手。（虽然我真的很喜欢IG）
　　大家都知道嘛，电竞圈就比较骚，所以我全文用了很多梗，不仅是LOL，还有CSGO和PUBG。很多梗很有名就没有标注，比如最近全都知道的阿水的“不去打职业扬名立万，窝在这里当个小主播”。如果大家觉得这样不合适，那我争取在有真人梗出现的时候全都标注一下。（但这个工作还挺难的，因为很多梗大家都在玩，到底是不是真人梗很多玩梗的人自己也说不清；而且感觉标出来会有点奇怪，毕竟又不属于引用，如果是引用，标注当然是合理的）。
　　我真的一写作话就收不住，又写成了小论文。不管怎么样，爱你们！
　　还有，预收和评论安排一下~
　　看到小天使说主线剧情连贯性之类的节奏不太好，我下一篇LOL背景的Gay文争取有进步~
　　毕竟我只是一个每天卑微求评论和预收的沙雕甜文写手罢辽。爱你们，比心~


第55章 回国与试训
　　146.
　　【想我没想我没想我没？】
　　简京恨不得上飞机之前就开个直播昭告天下我简京回国作妖了, 我胡汉三黄世仁马上要回国啦！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登机前就急不可耐地在候机厅开了直播。飞机延误时间太久了, 他领着粉丝把旧金山国际机场逛了一圈，试了几家粉丝推荐的机场餐厅, 却还没听到登机的呼唤。
　　原因好像是B市罕见大雪，降落条件非常差，所以国航干脆不起飞。
　　粉丝纷纷给他出主意：
　　【改签改俄航, 俄航可以飞的, 特别刚！】
　　【为啥要去B市啊？不直接回家吗？】
　　【恭喜我们九回国！喜大普奔！】
　　【我希望儿子你以后能准时直播，答应我好不？】
　　终于听到了机场广播的登机提示, 简京跟粉丝说了再见。
　　【爱你们！本户外主播本期直播内容结束，我们下期见。……让我想想，我回国之后必定准时直播好不好？我不是那种咕咕咕的人。】
　　【我真的信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鸽子】
　　【呸，渣男，九哥的嘴骗人的鬼】
　　一觉睡到飞机降落。
　　简京的目的地是B市。准确来说是ODE战队基地。
　　ODE战队一直在不懈地联系他。恐怕也是缺人缺到不行了。
　　最近ODE一队的狙位突然出事, 被其他队伍挖走了。
　　绝地求生职业联赛还没发展出一套完整的转会制度, 选手随随便便就能被弄走，特别不稳定。ODE临时拉上去青训队的新人打一队的比赛, 小朋友心态不稳, 打得很烂，ODE无缘PCPIS3邀请赛, 从而也就无缘PCPI正赛和PGI。
　　晚上七点钟飞机落地。
　　简京从行李转盘上取了行李下来匆匆出关，一眼就看到关外一个女孩举着牌子四处张望。牌子上写着“Kar98K”，还画了一个爱心, 看起来特别显眼。女孩子穿着长长的羽绒服，看起来很娇小，被接机的人挤在前排，睁着大眼睛四处寻找。
　　简京拉着箱子走到她面前，和她打招呼：“你好？我是简京，你是来接我的吗？”
　　那个女孩扭过头来，惊喜地鞠躬打招呼：“你好你好你好！我是ODE的员工，叫我沫沫就可以啦。我们的车在外面等哦，跟我一起出去吧？”
　　简京跟她一起走到地下车库。边走边试探交流。
　　沫沫先开口：“啊，九哥我在Q站有看过很多你的视频和直播的。我很喜欢你的，是你粉丝。”
　　简京笑：“那……谢谢喜欢？以后多关照？”
　　“关照不敢当。我们经理每天在基地里讲要邀请你来战队，你终于同意了我们真的都很开心。真的特别高兴！”
　　坐上车之后，沫沫从前面回头：“啊，我们马上就去基地。不远，很快就到。”
　　“好，谢谢谢谢。”简京坐在后排，终于有时间看一下手机。
　　先发个微信给他娘报个平安。他娘很快回复：
　　-什么时候回家？
　　简京：
　　-明天或者后天
　　他娘：
　　-行，给你做好吃的
　　-新开发了西红柿炒番茄，很好吃的，王阿姨都说好吃
　　简京：
　　-王阿姨真是不容易，王阿姨就不应该让您进厨房
　　他娘：
　　-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和你母亲说话的态度？
　　简京：
　　-嘻嘻嘻再见
　　-给您带了礼物，别夸我
　　下一个就是微信置顶聊天的余可可。
　　简京：
　　-宝贝想死我了
　　-我到B市了，现在在往ODE基地走
　　-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那边余轲慢吞吞回复：
　　-京京加油你是最棒的，先祝你拿到一个冠军
　　简京：
　　-？？？
　　余轲：
　　-。
　　-我在开会，偷偷玩手机，嘘
　　简京：
　　-彳亍，待会儿再说，我也要到基地了
　　-有点紧张，就一点点
　　147.
　　经理就等在基地门口，待简京下车之后就热情地迎上去自我介绍：“嗨呀，是98K吗我是潘腾，我是经理。来来来快进来，辛苦啦。”
　　简京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简京被经理领进基地到处逛了一圈，经理顺便讲解。
　　ODE战队PUBG分部和LOL分部不在一起，LOL分部在S市，基地财大气粗建得跟宇宙飞船一样充满科幻感。而PUBG分部则在B市，主体是一栋别墅，比较低调。一楼是厨房餐厅会客室游戏室健身房，二楼是选手宿舍，三楼训练室会议室，分工明确。
　　“现在他们还在楼上打训练赛，一队二队都在打，训练赛要九点钟才能结束。结束之后是复盘，复盘完了自由训练加rank，到十二点钟左右吧。”潘腾转头看简京，“能不能接受？训练很苦的。我们是真的很希望你能来，但如果你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也不能随便把你留下。”
　　简京想了想：“我应该可以。”
　　“好，现在带你去训练室看一看，他们……”潘腾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训练赛正好要打完了。趁还没复盘，我们进去看看。”
　　他推开训练室的门。
　　门里几个男孩子齐刷刷回头，目光都落在简京身上。
　　简京一懵，经理拍着他肩膀介绍：“这是简京，来试训。”
　　ODE一队缺一个狙位，剩下三个人倒是齐全。一队训练室还为狙位候选人加了椅子，几个男孩子转头一齐鼓掌欢迎。
　　其中一个男孩子小声说：“真的来啦潘腾哥你太牛批了。”
　　经理一一个点名过去：“简京你应该认识一些选手？主力的Delta庄泽宇，Echo许亦恪，Shin史云。剩下的是我们替补选手LKK，Aron，Mono和Wiki。是Echo一直推荐你的。”
　　简京认识ODE一队的几个选手。在SKG试训的时候经常跟ODE一队的选手一起玩，后来直播也偶尔一起快乐双排快乐四排。至于替补的青训队选手，就不怎么认识了。
　　简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鞠一躬：“大家好，多关照！”
　　男孩子嘛，很容易就熟悉起来。
　　教练跟着经理前后脚出了训练室讨论事情，训练室一时间只剩下几个选手。
　　经理转头交代：“你们先玩呗，简京你先试试设备。”
　　Echo摘了耳机，给简京抛了一瓶可乐，亮出旁边的设备：“来来来，阿京阿京，机位都给你准备好了！”
　　有点自来熟。
　　他亮出自己旁边的位置。不知道是谁给简京准备的，居然还给显示器旁边贴了小碎花。
　　一言难尽。
　　Echo：“来我们搞一把。”
　　Delta：“搞一把搞一把！许亦恪这个逼每天念你，简京你知道不？知道的说在盼队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念情人。”
　　简京傻笑：“啊，来搞一把。”
　　148.
　　简京坐到电竞椅上，先摸索着适应了一下鼠标键盘。他的鼠标DPI一直是职业选手习惯的大众设定，不需要再次调整，只晃了晃鼠标就基本适应了设备。
　　点开PUBG的小小图案，进入游戏。
　　一局游戏当然是大杀四方的节奏，毕竟是路人局rank。
　　一边杀人对狙一边还要四个人一起说批话。
　　Echo叫史云：“大史快去送，冲冲冲！”
　　史云：“等等我蹭点药，给我一点脑残片好不啦？”
　　Delta骑着摩托追空投：“哎呀空投砸脸啦，我去捡一下。”
　　空投离他们的距离大概有个八百米远，简京心里默默吐槽你脸有八百米那么大？
　　脸大如盆能跑马，跑的还是千里马。
　　Echo就直接说出来了：“果然是绝地大陆脸最大的男人。”
　　Delta：“呸。——哎呀空投这里有人，哈哈哈三个在跑的盒子。他们完了。”
　　然后就是一串击杀淘汰刷屏。Delta发出舒服的喟叹：“哎呀这一波，肥了呀。”
　　简京心痒难耐：“空投里是什么啊兄弟？”
　　“长毛绿毛衣和爱达不溜爱慕，我肥了呀。”
　　简京：“我有点想……”
　　Delta：“别想，闭脑，不可能，嘿嘿嘿我要玩。”
　　Echo嫉妒得眼红，跟在简京后面大声叫：“不给就抢。你完了，看看我手里是什么宝贝，精确制导东风21，怕不怕？”
　　Delta：“呵呵你看我怕吗？先口头警告一次，下次AWM。”
　　队伍气氛是很欢乐活泼的。
　　简京来之前，设想过这支队伍究竟是什么样子。
　　在SKG的时候，跟这些选手有过很短的接触，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各自队伍的青训队里，但玩得很好，没什么队伍之间偏见与隔阂。
　　后来简京退出SKG，跟这些打职业的朋友联系就变少了。
　　只是还是能经常听到关于ODE的消息：ODE从次级联赛挖了狙击手上来，对方却因为手伤含泪退役；ODE从守望先锋挖了狙击手上来，那人却要退队回去读书；ODE从青训队新培养了土生土长的狙位上来，小孩却被其他队伍挖走……
　　ODE简直跟自家的狙位八字不合。
　　简京本来以为这支队伍，人员变动这么频繁，气氛应该不会特别好。
　　没想到一队三个选手，其实都很活泼开朗。简京心里松了口气，一时间觉得ODE其实很不错。
　　试训是双向相互筛选。
　　战队评估简京是否合格，简京也要评判战队究竟如何。
　　现在看来是很不错的。
　　打完一局，Echo摘下耳机，问简京：“有没有想好来不来啊？”
　　简京理直气壮：“我都来试训了。来啊，为什么不，我喜欢你们这里。”
　　“那……你家里人同意不？”Echo不好意思地搓手，“虽然我老是给潘腾推荐你，但……哎，没想到你真的同意的。你学校怎么办啊，我寻思着T大读书还是比我们打职业强吧。”
　　简京在很多个晚上辗转反侧地想过这个问题。
　　说得浅一点，是学业和打职业的两难悖论。说得深一点，还要涉及到更多的东西，社会眼光，主流价值判断，理想现实未来，诸如此类。
　　可是简京想，不，没有人能束缚我，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用主流价值把我捆绑。
　　我要趁年轻做我想做的。我的梦想。
　　他沉静地说：“没事，休学一年，打一年出成绩，再回去读书。”


第56章 PUBG与CSGO
　　149.
　　简京蹲在冰箱旁边掏了一瓶冰冻可乐出来。王阿姨在洗一点鸡胗, 转脸过来批评他：“京京你不要喝那种冷冰冰的东西, 对胃不好啦。”
　　简京笑嘻嘻地说：“不喝不喝, 我就闻闻。”
　　王阿姨无奈地笑：“你呀。今天熬点鸡汤喝，在外面你都瘦啦。”
　　“没有没有, 我胖了十斤。”
　　被柳教授喂胖了十斤，太真实了。
　　简京拎着可乐上了二楼，推门进自己的房间。
　　直播间还开着, 摄像头只拍到一张空荡荡的电竞椅。
　　他跨两步走过去坐下, 抓起耳机戴上，跟粉丝打招呼：【回来了回来了, 排进去没有？】
　　游戏已经排进去了，简京的角色停在素质广场里，呆呆的看自己的手掌。
　　他随便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没操作角色，偏头过去看分屏上粉丝的弹幕：
　　【夜夜别骂了, 九哥不菜】
　　【夜夜你不要喷九哥菜】
　　【你怎么能骂人呢Nightmare】
　　【九哥夜夜说你菜, 他还骂我们】
　　简京一下懵了：【怎么了？王晨夜干嘛了？他趁我不在骂我是不是？】
　　【对对对，骂你菜】
　　夜夜在那边疑惑地说：【没有啊, 你在说什么, 骂你？没有啊，你不在我干嘛骂你？】
　　简京气势汹汹地奔跑过去锤他两拳：【我粉丝都说你在骂我, 你完了今天，进游戏之后马上安排你。】
　　夜夜很无辜：【你粉丝又演戏？哇真的是粉随真主，怎么那么戏精啊, 你也真的信？】
　　简京理直气壮：【他们都是好人，绝对不会骗我的好吧？你又狡辩。】
　　【对对对，Nightmare你反思一下你凭什么骂我们九】
　　【又狡辩，还骂我们戏精QAQ】
　　【太过分了夜神，你不仅骂九哥你还骂我们】
　　【九哥安排上，赶紧的】
　　夜神那边一阵窸窣的动作，简京能把他咔嚓点鼠标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他在那边操作一顿之后，开始面无表情毫无感情地棒读：【太过分了夜神你不仅骂九哥还骂我们又狡辩还骂我们戏精科油爱科油。……趁我不看你直播间你粉丝就肆意诋毁我，不行，报警，必须报警，艾特@平安PUBG。】
　　进了游戏后两个人默契地先找枪清场，清完场简京悄悄摸到夜夜身边，抬手给了他一记冷枪把他打倒在地。
　　夜夜当然能看见简京的小图标在往自己身边赶，但也很配合地假装没看见，被锤了一枪之后才服输认命地嘟囔：【快点来扶我啊。我发现你和你粉丝是真的幼稚。】
　　【又骂我们幼稚QAQ】
　　【九哥不许救他！】
　　【呜呜呜我没有幼稚，我是大人】
　　简京把夜夜拉起来，两个人开车往安全区内部赶。
　　一边走一边瞎聊天，简京先开口：【夜夜你们还不放假？什么时候放假啊，都大年二十六了你还在基地里。】
　　王晨夜轻描淡写：【我留守基地呀，我是留守儿童。……我们家，就我一个人啦。周漾他们已经回家了。】
　　许多选手，表面上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都有一些悲伤故事。
　　简京干巴巴地“呃”了一声：【这样……你来我家玩不？邀请你来我家过年。】
　　简京的性格本身热情开朗。他读高中的时候，也曾经邀请“独自居住异常凄惨”的重嘉来家里做客，甚至想要他留下来过年。
　　有的时候这种热情其实过于高高在上，只是简京还不太懂人情世故。
　　夜夜笑：【不用了啊，我在基地挺好的，我不在了队长的猫猫谁喂啊。而且其实我们一年到头也放不了几天假的，就一周吧。】
　　余轲在SKG的时候养了一只猫，就叫猫猫，是只高贵冷艳的银渐层，性格很懒散自我。现在猫猫年纪已经大了，每天就蜷在沙发上看电视，离不开人。
　　简京小声答应：【这样……行。】
　　150.
　　夜夜打了一会游戏，说：【不打了猫猫在叫我，我要去遛猫了嘿嘿嘿。】
　　简京受不了：【有人表面上一无所有，其实有猫可以撸，嗨呀真气。】
　　夜夜退出游戏之后，简京听粉丝的话，开了小游戏直播，开始和弹幕聊天。
　　【给大家分享一下我在S大的生活？好。……有什么好讲的，我想想，其实就是每天读书写作业赶DDL。少壮不努力，老大DEBUG知道不？你们看了我直播就要努力学习，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简京抓了抓头发，手指在键盘上一动，发出去一发技能命中了对面的Boss，他赶紧逃命，还不忘瞥弹幕，【过得就那样，就是还蛮无聊的，你们不会想听我是怎么写论文的吧？不过我还可以给你们讲我奋战三星期造台计算机的传奇故事。】
　　粉丝都“哈哈哈”地笑起来。
　　简京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瞥，锁屏上跳动着熟悉的名字。
　　余轲。
　　简京松开鼠标，低头回短信。
　　余轲：
　　-在？
　　-你跟王晨夜打游戏？
　　-为什么不叫我？
　　简京：
　　-？？？
　　-我看你不在线呀
　　余轲：
　　-不行我吃醋了
　　简京：
　　-？幼稚不幼稚啊
　　简京一时间忘了游戏还在进行，专心和余轲聊天，越聊笑容越大。
　　-不是，你真的太幼稚了啊余可可
　　粉丝分两批，一批在惊慌失措地叫：【九哥九哥你被A死了！我靠你死了憋聊天啦！】
　　另一批在傻乎乎地笑：【嘿嘿嘿九哥你在跟谁聊天啊笑那么甜，恋爱主播关注了】
　　余轲：
　　-所以，打游戏吗？
　　简京：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听你的呀
　　-来，上
　　简京抬头看分屏，仔细读了两条吱哇乱叫的弹幕，然后宝相庄严地表示：【哎，我们还玩两把绝地求生，好不好？可可让我跟他一起玩，看我Carry他大吃一鸡。我鸡础贼扎实。】
　　他调出直播间后台，把直播间名字改成【大吃一鸡】，然后点开游戏。
　　简京被余轲拉进队伍里。余轲在那边懒洋洋地叫简京的名字：【简京，早上好。】
　　【可可早上好！！！虽然我这里是晚上！】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啊啊啊我又仰卧起坐为可可哭泣一百遍！！】
　　简京笑起来：【我这里是晚上，余轲，晚上好。】
　　151.
　　在游戏里大杀四方一遍。
　　【九哥转告可可我们想看他直播】
　　【呜呜呜可可直播吗？】
　　【我爱我的可可】
　　简京和余轲做一对夺命追魂浪迹绝地大陆的鸳鸯，骑着小摩托追着空投到处跑，简京顺口问：“可可你直播吗？我直播间的小朋友都问你要不要直播。”
　　余轲想了想：“你想我直播吗？直播什么，CSGO？”
　　简京突然兴奋。
　　“好！我同意！带我打CSGO吧可可，我可太想上知乎回答‘CSGO排到余轲是什么体验’了。”
　　“那马上就让你回答。不过你不要嫌我菜，我水平下滑太多了。”余轲在那边笑了笑，“我AWP都用不好了，上次偷偷玩一局，起了AWP，被对面一枪秒了。”
　　“我起了，一枪秒了，有什么好说？”
　　简京笑嘻嘻地回他，“你怎么可能菜啊。对面绝对是挂，不解释好不好？”
　　简京退出PUBG，点开被尘封多年的CSGO。
　　直播间粉丝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
　　这是余轲退役之后，第一次公开表示，要打CSGO。
　　狙神重生。
　　简京滑动鼠标，检查自己游戏里的皮肤和饰品。AWP巨龙传说，纪念品，余轲签名的传奇皮肤安静地躺在列表里，价值至少十万美金的传奇皮肤，流光溢彩。
　　简京的鼠标指针长久地停留在龙狙皮肤上，他睁着眼睛仔细地看了一遍，张口叫余轲：“可可……你知道不，我有你签名的纪念品龙狙皮肤。我送给你好不好？”
　　余轲在那边，声音带一点笑意：“不要，我不要，皮肤是你的，KaiserK签名是你的，还有……。”
　　简京总觉得他说话有话外之音，想了想，傻傻地接着他话头问：“……还有你，你也是？”
　　“对。”
　　简京一下子就被击中，耳朵烧起来心跳快起来。
　　我靠这是什么土味情话相声专场啊！稍微顾忌一下，我们还在直播呢！
　　简京正直坦荡地说：“你不要随便撩人。”
　　“我没有随便，我很认真的。”余轲仍然是笑，他说话总是温和的，声音总是带点笑。那种笑，就好像表示他真的很开心，简京也为他的开心而开心。
　　他说：“我的签名……你想要多少有多少。你要不要？”
　　简京：“……要。”
　　【我真的觉得咱们直播间有点Gay】
　　【这个气氛真的太……】
　　【不会吧，你们不会？？？】
　　【真的好Gay啊，一言难尽了都】
　　简京不去看弹幕，专心排进去和余轲一起打CSGO。余轲打比赛用的账号ID是SKG_KaiserK，但他平时打Rank从来不用这个账号，都用小号Gamer003。因此这个小号也非常有名，几乎和比赛账号一样知名。
　　三号玩家正在连接。三号玩家，已连接。
　　竞技场，简京和余轲双排，排进游戏之后，队友立刻开始在公屏打字：
　　-Gamer003？！！！
　　-握草，余哥？！！
　　-握草握草握草握草！！牛逼啊我躺好了！！！
　　余轲：
　　-不是本人
　　简京一下笑出声来。
　　对面看到Gamer003这个ID，摩拳擦掌也开始打字：
　　-比赛可以输三号玩家必须死
　　-杀一次吹一年冲冲冲兄弟们
　　对面还有一个犹豫的同学，打字说：
　　-如果我们把余哥打自闭了他不玩CS了咋办？
　　两边人都打字说：
　　-兄弟你是不是在做梦啊兄弟？
　　-我寻思这咱们这边天还亮着呢你咋就做起梦来了哪
　　那位同学很严肃：
　　-别吵，我要跟KaiserK对狙
　　余轲自己都觉得好笑。
　　跟KaiserK对狙。
　　第一局□□局，己方赢得毫无悬念。
　　第二局开局，对面就开始乱玩，不听不听无甲沙鹰。
　　憋到第三局，对面开始ECO保经济；自己这边，余轲直接强起了一把AWP，然后……
　　游戏结束。
　　一把AWP，就是一支军队。
　　场上比分直接来到了7:0，对面终于赢了一局之后，余轲仍然不起甲不起头盔，买了一堆投掷物开始混烟穿烟乱杀。然后很轻易的，比分来到16:1，己方完胜。
　　对面在聊天公屏上打字：
　　-V社这AWP削得不够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如果不是因为对面是可可我这举报键都要按烂！
　　-余轲把你东西给我关了，余轲
　　-我们一起无甲AWP，一起KKKKK
　　-可可，我是你的舔狗，请问我能拥有一个你的好友位吗？
　　-003号玩家你违规了！监管模式-启动，您已被VAC封禁
　　余轲打字：
　　-承让
　　简京：“可可你不是说你菜的吗？我自卑了，我流下了自卑的属于弱者的眼泪。”
　　余轲笑：“没有，你打得很好的——有我三分之一水平。也是因为对面没开挂五黑，有挂我就打不过了。”
　　原来你还想锤挂。
　　彳亍口巴。
　　你好骚。
　　作者有话要说：　　！
　　可可这个CSGO的设定终于出现了！
　　可可是CSGO选手不是绝地求生选手。
　　终于出现了一次CSGO！


第57章 
　　152.
　　简京玩了两把快节奏的CSGO竞技场, 眼睛有点干涩, 眨了眨眼睛, 侧头去看旁边的弹幕。
　　弹幕上是一波一波的礼物雨。有陈年老粉泪流满面：
　　【可可这还是退役之后第一次打CSGO】
　　【青春回忆】
　　【所以有人想一起回CSGO玩两把休闲吗】
　　永不褪色的青春经典。
　　简京看了一会儿，心里一阵清凉的释然感觉缓缓流过。感觉很多年的牵挂, 突然得到了满足。
　　外面一直在纷纷扬扬地下雪，简京朝窗外看了一眼。
　　世界雪色滂沱，你走到我身边, 风停雪住。万物安宁。
　　余轲在那边按了一阵空格键, 低声说：【不打了……要去做事了。】
　　简京问：【都要新年了，还这么忙吗？】
　　【是, 最近……已经到收尾阶段了。】
　　余轲没有多说，干脆地下线了。
　　简京跟粉丝聊了一会天，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然后挠着头发不好意思地说：【真的很抱歉, 过年的话, 直播可能会断掉……大家好好跟家里人团聚，不要想着看没营养的九号直播间打沙雕游戏。等等, 为了给咕咕咕道歉, 我待会儿抽波奖，新年之后寄点礼物给你们好不好？我在S大有收到你们的礼物, 真的很谢谢你们。你们真的太好了。】
　　粉丝纷纷通情达理：
　　【新年快乐！小可爱九九要一直做一颗甜豆！】
　　【不用谢我们！宝宝我们爱你】
　　【新的一年祝你泡到你男神！】
　　简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说什么话都能牵扯到“泡到男神”这种奇奇GayGay的话题。一时间有点失语，半天才笑嘻嘻地回答：【我也祝你们泡到男神。我已经泡到我男神了, 他刚刚还跟我打游戏，你们看到没？】
　　【！！口嗨主播关注了】
　　【又Gay我们可可】
　　【你们到底准备啥时候官宣公开啊】
　　【我现在在想你们结婚的时候份子钱准备多少合适】
　　【在？支付宝？9块钱给你，快去结婚】
　　楼下王阿姨叫他：“京京！来先喝点汤来啦，下楼下楼……”
　　简京干脆利落地跟粉丝说了再见，下次再见，瞬间下线关闭了直播间。
　　春节很快就要到了。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简京趁乱随便开了一会儿直播，说不了两句话被他娘叫去试新菜——简单来说，试毒。
　　西红柿炒番茄虽然有新意，但没毒性，简京他娘自然是不满意的。他娘兴致勃勃地跟王阿姨学做菜改良毒性，学到最后做出来一锅乱炖，简京捏着鼻子吃下去，还要夸：“真的，味道很好的，妈你自己试下呗。”
　　不能我一个人受苦，是吧？
　　他娘尝了一口，面不改色：“我觉得可以。”转头问王阿姨，“王阿姨你觉得呢？”
　　王阿姨面露为难之色，因为撒谎而有些羞耻：“……夫人做的菜当然很好吃。”
　　简京：“？？？”
　　大年三十简京当然没有直播。
　　每年春节，家里亲人都要聚会，今年是在简京家里。
　　这几天家里已经陆陆续续住了一些在外面工作的亲人，本地的亲人要到三十当天才会赶到。简京忙着招待亲戚没时间关注沙雕网友粉丝。
　　一时间给大伯父端茶倒水，还要陪他下一局臭棋吹捧他“简直有吴清源大师的风范”，大伯父谦虚，“哪里哪里，简京也有柯洁风范”，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小姑姑又叫简京，“哎呀京京陪我去商场逛两圈好不好”，简京：“可是商场已经歇业了”，总之一定出去逛几圈在夹雪的冷风中凹两个造型。
　　还要负责陪早早就溜过来找简京玩耍的堂弟表妹。
　　堂弟简洛今年高三。
　　上次诊断考试，理综300分满分，他只考了60分。但是全校同学都喜欢他。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家里有钱。
　　堂弟正经地跟简京辩解：“我不是只考了六十分！我那次考试睡着了，这能怪我吗？前一天晚上熬夜在峡谷鏖战杀穿对面下路，我可是峡谷之巅第一ADCarry！”
　　简京：哦。那你意思是，之前几次考了八十分，是正常发挥？
　　简洛羞赧：“……是、是吧。”
　　简京：哈哈哈哈哈你好菜你好菜你好菜菜菜菜菜。
　　简洛理直气壮：“……我反正，出国留个学，然后回国啃老就完事了。”
　　简洛他妈妈，简京小阿姨在旁边敲了敲简洛的脑袋：“你还挺有出息哈？”
　　简洛嘿嘿嘿笑：“那当然，比我简京哥有出息多了。”
　　简京心里有点真诚的疑惑。为什么我的家人都这么沙雕啊？
　　153.
　　表妹就更让简京迷惑了。
　　表妹一直抱着平板电脑在旁边看东西，不时还会用奇妙的眼神偷偷看简京。
　　简京：“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没有，我看看，哥我就看看你。你好看。”
　　简京：“？？？你在看什么，你平板里是什么？”
　　表妹楚桔害羞：“没什么呢。就是一点没意思的东西罢辽。”
　　简洛突然跳反举报：“是什么东西……我上回偷偷看过，楚桔她看的是小黄文！哥我跟你讲，里面主角也叫简京！”
　　简京：“？？？？？！”
　　黄文？！
　　简京无语。
　　简京：“打扰了，楚桔，跟我出来一下。”
　　楚桔痛殴简洛弟，简京怒拔垂杨柳。
　　“楚桔你自己交出来，什么东西我看看。”
　　简京猜到肯定是，“KaiserK & Kar98K”的沙雕同人文学。幼小无辜的简京上回偷偷看过4K超话，这个超话十分厉害，手撕明星脚踩偶像，居然在众多娱乐圈CP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在CP榜单上排到了非常靠前的位置。
　　里面的“产出”……
　　啧，不提也罢。
　　提了我们这篇文就涉黄了。
　　楚桔不甘愿地把平板递给简京看：“哥，真没什么。就是一点无聊的东西。”
　　简京一目十行扫视平板里的东西，突然发现楚桔，居然就是那个，在超话里纵横驰骋意气风发呼风唤雨前呼后拥的神仙太太，OrangeKK。专注开车一百年的橘太太，4K CP镇圈女神，活泼开朗热爱秋名山。在她的文里，简京和余轲已经解锁了无数个姿势，没有一个夜晚没有特殊安排。
　　每一个夜晚都是宿命的安排。
　　简京脸色不好：“这种东西……别写了。好好读书，知道不？”
　　楚桔小心翼翼地观察简京神色：“……哥？你不喜欢？对不起啊，我不写了我马上删。对不起啊，我就是觉得……觉得你跟可可哥，挺那什么的。”
　　“什么那什么？”
　　“就……就挺真的啊，挺甜的。都是我脑补的啦，你别在意哈。”
　　“我们是在一起了。但是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你写的东西，也有点，口味不太清淡。”
　　“真的……？”楚桔恍惚地抓住重点，“真的在一起了？”
　　简京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句话：
　　我，CP，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我CP是真的啊真的是真的我在超话里狂呼乱叫一百遍都没想过居然真的是真的啊啊啊啊他们真的是一对啊我艹啊这是什么爱情啊太给劲了啊！我、哭、泣、辽！我秋名山车神欧润橘KK从今天宣布封笔因为我搞的CP是真的所有的甜是真的对视是真的相望是真的所有的陪伴和爱都是真的！我的文笔写不出来这种惊世巨糖啊啊啊啊！
　　楚桔在心里冷静地吹完所有彩虹屁，冷静地掏出手机，在神秘的QQ讨论组里，发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表情。
　　/微笑
　　楚桔抓住简京的手臂，冷静地跟他对视：“九哥……不不不，哥哥，你要对可可好点，然后就是，你没跟我楚阿姨说过吧？你还没跟阿姨出柜吧？我帮你保密。”
　　简京：“……哦。谢谢。不需要操心。”
　　楚桔不甘不愿地跟简京出去了两分钟，就神情恍惚地一个人飘回了室内。
　　幸灾乐祸的简洛追着她“嘿嘿嘿”，两个人又是一顿鸡飞狗跳自由搏击。
　　简京一个人待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外面的积雪只有一寸那么厚，雪还在继续下，新年纷飞的大雪之下，到处是喜庆热闹的人间烟火气息。
　　简京想了一会儿事情。
　　……对。
　　我还没有告诉我爱的人们，我又一次违背了他们对我的主流期许。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我只会喜欢他一个人。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我的可可。
　　出柜。
　　怎么说呢，简京在余轲猝不及防地通知他去见柳教授的时候，就想过也要同家里出柜。他其实不觉得，对亲爱的家人，出柜，或者表明性取向，能成为一个问题。因为，他有天真残忍几乎自负的把握，家里人爱他。
　　爱他就必然不会想让他过得不开心。
　　简京之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跟父母坦白，其实是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有的时候觉得如果……如果可可，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呢，毕竟他那么好。有的时候想，如果父母觉得操心了怎么办呢，毕竟他们，也不容易。
　　但更多的时候，他觉得和余轲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其实并不因为性别相同而有什么不同。他单纯觉得，要跟家里人表明，我简京，和一个人在一起这件事，很麻烦。
　　就是害怕家里问东问西八卦的麻烦。
　　假设简京和一个女孩子谈了恋爱，也会觉得跟家里坦白让他头疼。告诉家里人然后被家里人问东问西，“哪个学校的”、“漂不漂亮”、“家里哪的”这些八卦问题，想想都头疼。
　　单纯因为谈恋爱要告诉家长这件事头疼，而不是因为性取向这种事情头疼。
　　简京有一点强迫的拖延症。跟家里坦白的事情，拖着拖着就拖到了春节。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余轲发微信。
　　他理直气壮地叫余轲：
　　-喂
　　-余轲
　　-我准备
　　-嘿嘿嘿我准备跟家里说我们谈恋爱的事了
　　-你说好不好？
　　余轲很快回电话过来了。
　　在那边，他声音放得很轻，音色温柔又中正：“简京，我说过我爱你没有？”
　　我认真地叫你的名字。简京。以及，“我爱你。”


第58章 
　　154.
　　家里厨艺好的同志都自告奋勇进厨房准备年夜饭了, 而简京被大伯抓住要对弈。
　　简京：“不了不了——简洛！你是不是有题目不会写？我帮你看看。”
　　简洛：“诶？诶诶, 好, 对，哥, 我那个，圆锥曲线啊，我跟你说, 我怎么都不会写。圆锥曲线那个, 什么性质来着，韦达定理对不对……”
　　简京无奈地看了看大伯父, 神色抱歉，然后揽着简洛一起上了二楼到简京的房间。
　　简洛小声问：“哥，你扯我干嘛啊？”
　　“——嘘。我不想跟大伯下棋啊，我晕了都。上去打游戏不？”
　　“好好好！哥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两个人用PS4联机玩了两把游戏，门边就有人咚咚敲门。简洛不甘不愿敢怒不敢言叽叽歪歪地站起来开门——门外是楚桔。
　　楚桔探头进来看了眼：“哥哥！我也想玩。”
　　简洛“哎”了一声：“干嘛？我还在玩呢, 滚滚滚没你位置了。”
　　简京处于邪恶中立阵营, 非常无辜地提议：“不然你们决斗？”
　　楚桔异常霸道：“我不。我就要玩。简洛你自觉点让位置，你见过我拳头的。”
　　简洛：“？？？”
　　他忍气吞声地提议：“哥, 不如我们出去玩呗。我知道附近有网咖没歇业, 老板我都认识了。”
　　楚桔：“诶？行，我觉得可以, 我靠我还没去过网咖。但简洛你满十八了没啊你？”
　　“我满了！看不起谁啊你？你满没？小……小娘们。”
　　楚桔拳打简洛洛，洛洛踯躅不敢言。
　　简京站起来，想了想, 一锤定音：“我们就说，出去看烟花好不好？我们三个，去码头，看烟花，记住没？”
　　三个看烟花的孩子，没往江边走，直接在家附近的网咖停住了脚步。
　　三个人要了一间包厢，美滋滋地开始联机打游戏。
　　大年三十下午，网咖里人居然不少——这世界网瘾少年人数真不少。
　　简洛有点纠结犹豫：“哥，我们打什么游戏啊？绝地求生？你带我们吗？”
　　楚桔：“我觉得可以。绝地求生，启动！”
　　简京带他们打绝地求生。点开小小的客户端，简京把他们拉进队伍里。
　　四排还少了一个人，简京点开自己的好友栏，朋友的名字几乎都黑着。他有点意兴索然地叉掉好友栏，准备一带二三人四排英勇吃鸡，突然，右下角跳出一个小小的组队邀请。
　　“Yuke_K邀请您组队游戏，接受/拒绝？”
　　简京有点惊讶，鼠标指针在“接受”按钮上转了一圈，按了下去。
　　余轲进入游戏语音频道。
　　才刚刚相互说过我爱你这种唇齿留香的表白语句，这一刻又在游戏里相遇，简京觉得有点，害羞。他小声说：“可可？你现在怎么在啊？”
　　楚桔突然偏头用奇妙的眼神认真地看了看简京，又把眼神收回，一本正经地看游戏画面。
　　简京没错过她眼睛里的兴奋热情——只是，都不重要吧，重要的只有网线那边的余轲。
　　余轲说：“上来看看……怎么，你要打吗？”
　　“嗯。带我弟弟妹妹一起玩一下。你……陪我们打？”
　　“好。”
　　答应得很干脆。
　　155.
　　余轲跟两个小朋友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余轲，是你们哥哥的……”
　　简京干脆地接话：“男朋友。”
　　楚桔突然一脸我晕眩我窒息的表情。
　　啊，为什么，明明是我搞的CP，我却并不觉得甜，只想，呸，吐出狗粮呢。
　　正主虐狗可以的。
　　大大咧咧的简洛没懂意思，很热情地回应：“可可哥！是你！啊我的天，我居然有幸能跟可可哥打游戏！带我带我，我是医疗兵！”
　　楚桔也有点羞涩：“可、可可，新年快乐，新年好。”
　　简京有点飘忽地想，可可才不好，可可在你的小说里，日日纵欲夜夜笙歌，已经肾虚到不行了，他一点也不好。
　　这么一想，怎么有点好笑？
　　肾虚可，我觉得还行。
　　有可可和简京带着两个青铜选手打游戏，当然是一路高歌猛进。一局过后，简洛忍不住搓手手，要到了一个余轲的好友位。余轲那边挺安静的，没打两局，突然有一阵不太清晰的动静，然后余轲回到队伍麦里，抱歉地说：“我要下线了，不好意思。”
　　简京居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机场广播声音。
　　他下线后，简京真正带着两个青铜选手三人四排欢乐吃鸡，打了有一会儿接到家里电话。
　　他娘在电话那边细声细气地问：“简京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简京眼神示意旁边的弟弟妹妹不要出声，不忘记说谎：“……怎么了，我们烟花还没看呢。”
　　“早点回来，要吃年夜饭了，在外面干什么。大白天的看烟花，你觉得我能信吗？把你妈妈当傻子呢。”
　　简京：“……”
　　还是别在外面瞎打游戏了。
　　趁着七点钟深蓝的天色和漫天的雪色，简京带着两个小朋友回家去。
　　到家之后，简京又笑呵呵地跟亲人打了一圈招呼。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吃得热热闹闹，吃完之后，各自散开，看春晚的看春晚，摆麻将的摆麻将。
　　简京回楼上，跟楚桔简洛又打了一圈游戏，正准备准备窜进厨房偷点面条吃，突然接到了余轲的电话。
　　他一边蹲在冰箱旁边翻冰冻的可乐，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问：“可可？怎么了？”
　　只能听见余轲那边安静的呼吸声。
　　沉默一阵，简京几乎忍不住想笑起来插科打诨的时候，余轲突然出声：“你能不能出门？”
　　“怎么了？”
　　“你……我在C市，现在。”
　　“什么？”简京一下子懵了，“你说什么？你不应该在……美国吗？怎么了？”
　　“就现在，我现在在江北机场。”
　　简京抽出一瓶可乐，又赶紧塞回去，左手抓过手机：“等等我马上出门。你怎么来了呀？”
　　“快来接我啊，简京你们这里好冷。”余轲在那边，仍然是笑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
　　简京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刚刚，三四个小时之前，还在跟自己打游戏的可可，会突然，降落在C市机场。
　　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风雪渐大，简京赶紧到衣帽间抓了一件羽绒服把自己裹住，抓了钥匙手机卡就准备出门。
　　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简京他娘问：“这么晚了……出门做什么？”
　　简京想了想，干脆地说：“我去接我朋友。”他顿了顿，回头看母亲的脸色，补充说，“男朋友。”
　　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的楚桔惊讶地扭头看简京，又转过去瞅瞅他的母亲自己的姑姑。
　　姑姑简夫人表情非常平静，嘟嘟囔囔地交代：“衣服穿好……拉链拉上，你干嘛啊，这么急。接到人了就赶紧回来——等等，让刘叔叔送你去。刘叔叔呢？刘叔叔回家过年了……哎，叫你爸送你去！”
　　简京丢下一句“我打车”，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156.
　　余轲在机场到达层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等到了简京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简京只随便穿了一件正红色的短款羽绒服，拉链都没拉好，衣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
　　他一时间没发现余轲的身影，一边走一边低头给余轲发短信。
　　余轲看见他头发上肩膀上落了一点雪花，正红色和白色黑色相互映衬，在一片虚化的灯光下，他的脸庞生动纯真，侧脸秀气甚至稚气。
　　他低头看了几秒钟手机，又仰头看指示牌，夜色之下轮廓模糊。
　　余轲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影。
　　就这么，仔细地看了好几分钟，感到莫名悲伤。
　　简京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余轲的身影，对视一秒，眨了眨眼睛，飞快地跑过来。
　　余轲朝他张开双臂，一下子接住他扑过来的身体。
　　简京在他脖子旁边蹭了蹭，低低地问：“怎么过来了呀？”
　　余轲右手按在简京后脑的头发上，安静地拥抱了一阵，笑起来，也低声说：“你把我吓了一跳。我怕你出事。”
　　“什么什么出事？”
　　“你说……要出柜。”余轲亲了一下他脸颊，两个人终于分开。
　　“……呃。”简京犹豫了一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吧，你怎么过来了呀。累不累？”
　　余轲摇头，用手指清楚地画简京的脸颊，然后把他抱进怀里：“不累。你已经...…说了吗？别这么冲动。我们可以慢一点。过年说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好？”
　　“可可！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之前一直没跟家里说，也不是因为怕出柜……是怕他们问东问西。可八卦了他们。”简京仰头冲余轲亮晶晶地笑，“没事的，你怎么为这种事情过来啊。——你之前不是……我们在旧金山的时候，你就问过我你什么时候可以来见我家长。我带你回我家，行吗？”
　　余轲定定地看着简京，神色动容：“可是……”
　　“没可是了。哎我跟你讲，你来了刚好，你人就在他们面前，免得他们问东问西。我之前一直没跟他们讲我在谈恋爱，就是怕他们八卦，一会儿要问，‘长得怎么样’，一会儿要问，‘哪个学校的’。要知道不是女孩子，估计还要问我，‘那你们怎么……’呃，怎么那什么。真的八卦。”
　　“什么那什么……”余轲小公主要被他气笑了。
　　余轲从收到那条没心没肺的“嘿嘿嘿我要跟家里人说我们谈恋爱的事情了”之后，就开始担心。他想，也不是世界上所有父母都能温柔地接受，自己的小孩将走一条不主流的路这个事实。
　　他完全没办法放心。跟父母说明情况之后，柳教授比他自己还上心，催他赶紧去C市别耽误。他赶紧定了票从B市往C市赶，在贵宾厅候机的时候，开着电脑漫无目的地逛，没想到简京居然在这时候上游戏。
　　他这么焦急这么紧张……但没想到简京居然这么坦然不当回事。还有心情上游戏。
　　还说什么八卦不八卦的事情。
　　气笑了。
　　简京笑嘻嘻地歪头看他，然后猝不及防把他的衣领拽着亲了他额头一下。
　　手机上已经叫到车了。
　　余轲是个准备充分的人。虽然换洗衣服没带两身，但给简京父母准备的礼物倒是周全地放在箱子里。他被简京牵着手往外走，边走边皱眉问：“我们爸妈在家，对么？家里还有其他亲戚吗？我怕我带的礼物不够。”
　　简京真的很服气的。他把手塞在余轲外套的口袋里取暖，偏头看余轲锋利清隽的侧脸：“你上次怎么跟我说的……你是不是说，不用带礼物？”
　　“……那是我家。我这是见，岳母。”
　　“……”行吧，沉重气氛没维持两秒，又开始骚起来了。
　　简京无语一分钟，笑，“行。我家……今天亲戚可多了。长辈特别多，余轲你完了。”
　　余轲被他说得紧张：“那怎么办？”
　　“你今天红包要收到手软。”
　　“……”
　　彳亍。


第59章 
　　157.
　　简京按了两下门铃之后, 干脆拿钥匙开门。
　　门里是热闹热烈的人间迷人烟火气息。一家人, 凑了几桌麻将, 一边打牌一边听春晚，楚桔和简洛蜷在沙发上双排玩游戏。
　　楚桔朝门口望了两眼, 突然跳起来捂住嘴，反应过来又坐下。
　　简京他娘慢悠悠地从牌桌旁边站起来，高傲矜持地看着简京, 抬下巴示意他过来。
　　简京直接牵着余轲的手, 走到他娘面前，侧头看余轲：“余轲, 这是我妈。”
　　余轲很干脆：“妈。”
　　诶？？？
　　台词不对吧？
　　简京想了想，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只好继续介绍：“妈，这是余轲。我男朋友。”
　　“新年好？”简京他娘想了想，重复了一遍, “新年好, 余轲。我们简京没给你带来麻烦吧？来来先坐，晚饭吃了吗？我们刚吃了年夜饭……饿不饿, 我给你煮点面条吃？”
　　简京：我懂了。
　　妈, 你想他死。
　　你是真的恨他啊。
　　简京快速打断：“妈！”
　　他娘如梦初醒，看了看余轲的神色, 有点迷惑，叫简京：“简京你带他去见见人，我去厨房煮面。”
　　说实话余轲也有点迷惑。他真的没想到, 所谓出柜是这种奇怪又尴尬的情形。
　　简京也很迷惑，所以……我出柜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我妈接受得比我还快？
　　三个人齐心协力尴尬地沉默迷惑了一阵，简京干巴巴地说：“哦。好。……还是请王阿姨煮一下面吧，我也要吃，妈你去打牌，三缺一还缺着你呢。”
　　简京带余轲一个一个见过亲戚。
　　“这是大伯母。”
　　“大伯母好。”
　　“这是小姑姑。”
　　“小姑姑好。”
　　家里人好像根本不觉得简京谈恋爱的对象余轲是个男孩子有什么异样，都笑眯眯地打招呼。
　　——在简京出门的一个小时之内，家里召开了第一次简京恋爱顾问委员会，简京他娘冷笑着亮出手机：“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简京跟……跟这个，看看，就这个男孩子在一起了！”
　　三姑八姨纷纷凑成一团看手机，表示：“这么好看？小伙子还挺俊。”
　　然后纷纷反应过来：“小伙子？简京跟男孩子谈恋爱啦？”
　　小姑姑幽幽地表示：“时髦，真时髦。”
　　家里人没有障碍地接受了这件事之后，简京他娘迅速组织召开第二次简京恋爱顾问委员会：“简京他去接男朋友了！马上回来了！怎么办，我到底是丈母娘还是婆婆，我到底什么身份？”
　　三姑六婆七嘴八舌地出主意：“那肯定是婆婆。恶婆婆，吓死他。”
　　“不行不行，小伙子这么好看，怎么能做恶婆婆，不行的。”
　　最后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听到外面车声响，一群人四散开假装正在认真打麻将打游戏，到底是丈母娘还是婆婆，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如果简京在，简京小小的脑袋里一定会产生大大的疑问：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家人，都这么沙雕！
　　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最后简京带余轲去书房见他父亲，还有伯父。
　　两个男人正在书房对弈。两个臭棋篓子，下棋的规定竟然是可以悔三次棋……这还下个啥啊。
　　简京敲了敲门，书房里传来严肃正经的咳嗽声：“进来。”
　　简京右手推门，左手还和余轲十指相扣。
　　余轲的本质是复读机。
　　“这是大伯父。”
　　“大伯父。”
　　“这是我爸。”
　　“爸。”
　　“伯父，爸，这是余轲。那什么，我男朋友。”
　　“好！”简京他大伯父激动地一拍大腿，“好啊！男朋友好！新年好！”
　　余轲迷惑。
　　简京迷惑。
　　简京他爹也迷惑。
　　……哪里好？
　　伯父发现自己营造的热烈气氛没有人配合，有点尴尬地看了看棋盘。
　　最正常的简京他爹开启健谈模式：“是叫余轲？哎呀就是简京你读高中那会儿最喜欢的……电竞选手？……”
　　BALABALA。
　　余轲磕磕绊绊跟着说了两句之后，居然立刻能跟简京他爹搭上话了。
　　两个人从生疏客套的小路出发，越谈越深，往深度对话的康庄大道飞奔，根本刹不住车。简京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然后就眼见着亲爹越说越激动，突然站起来，一把从他身边夺过余轲的手。亲爹拉着神之右手往阳台走，作一脸深思状：“我们确实缺少上游产商……电竞行业确实要整合，但电竞确实不能代表游戏……”
　　BALABALA。
　　简京懵逼，和大伯父面面相觑，然后被大伯父抓住下棋。
　　简京：……
　　我这都是什么家人啊。
　　158.
　　王阿姨做了香喷喷的面条，浇了高汤，面条上盖了青菜鸡蛋肉馅，端出来两碗。
　　习惯掌控一切的余轲第一次有了，一切脱离预料的感觉。他和简京在餐厅头碰头一起吃面的时候，对视一眼，发现彼此都很懵逼。
　　余轲小声问：“宝宝，现在是什么情况？”
　　简京回答：“宝贝，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比我自己接受得还快啊。”
　　简京当时确认喜欢上最好的可可的时候，还同自己作了一整夜心理斗争呢。
　　家里气氛真的是说不出来的诡异奇妙。不过简京对家里人的沙雕已经看开了。
　　我自闭了，又想开了。
　　简京怕余轲尴尬——毕竟也不是什么人能这么快接受这么多沙雕侵袭。
　　他想干脆拉余轲出门，去真的看烟花。
　　简京他娘明明在打麻将，还要腾出手站起来叉腰问：“去干嘛呢？不好好呆在家里。待会儿十二点发红包，现在又要出去。干嘛呢？”
　　简京握着余轲的手，朝他娘笑：“我带可可出去逛一下嘛。现在外面……真的在放烟花。”
　　简京他娘还欲再说，被旁边小姑姑一拉，坐下。小姑姑笑嘻嘻地在简京他娘耳边说了句什么，简京没听清——余轲倒是听得挺明白的，“二人世界”什么的。
　　没眼色的简洛也想出门——估计是想念网咖，远远地大喊：“哥你等我，我也想出去！”
　　突然就见旁边楚桔一跃而起，提起那醋钵儿大小的拳头，扑的只一拳，正打在简洛鼻子上。简洛当不过，讨饶，口里直嚷：“打得好！敢问为何打我？”
　　楚桔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也敢去做我简京哥和可可哥电灯泡？”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
　　那简洛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弹不得。（*）
　　简京：……
　　楚桔收拾完简洛这等没眼色的破落户，朗声道：“哥你出去吧。好好带可可哥逛！早点回来！嘿嘿嘿要开心！”
　　余轲：……
　　我感觉这个地方似乎只有我一个正常人。
　　“那余轲忍着疼，噙着泪，心中暗恨道：‘我可可这等命苦！只说是好人家泡个简京，岂道落了沙雕坑！简京啊，你害我！’”——LOFTER文豪OrangeKK年度力作《盘丝洞七情迷本，京京家可可忘形》（**）
　　159.
　　新年与旧年交界的晚上，江滩码头正在放一树一树的烟花。深蓝的丝绒夜色下，火树银花辉煌耀眼。江边广场上这个时候人头攒动，稍微不注意就被挤进人潮深处。
　　到处是谈笑声喧哗声，人声鼎沸。
　　两个人在江边牵着手慢慢走。
　　简京觉得好笑。明明都见过家长了，为什么谈恋爱还这么纯情。
　　他突然偏头看旁边余轲的侧脸：“可可，我们是不是算见过家长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缘定三生一生一世不会被棒打鸳鸯了？”
　　余轲笑：“是是是。”他抬头看远处夜色，想了想，“……我还没带你见过我父亲。你准备什么时候回B市？”
　　“……呃，我准备，去ODE。大概年过完就去S市，等开学去办休学才会去B市吧大概。”
　　“想好啦？”
　　“嗯。”简京眨了眨眼睛，“就，感觉ODE挺好的，我休一年学打一年比赛，然后再回去读书。我们老院长还挺支持这种Gap Year的。”
　　“能上首发吗？还是去二队？”
　　“ODE没说过。是一队队长Echo推荐我去试训的，不过能不能打一队，还是要看表现。我觉得只要能打比赛就，已经很满足了。”简京抓住余轲右手，摸索他的指骨，傻兮兮地笑，“我又没有神之右手嘛。”
　　余轲摸他的头发：“那你要努力，别给我丢人。”
　　“……嘻嘻我才不会丢人，我贼强好吗？我刚刚就，稍微谦虚那么一下下。”
　　又一轮烟花升腾到空中盛放，雷鸣般的声响把说话声遮掩住，余轲说了句什么简京没听太清，他大声喊：“你说什么！大声点！”
　　余轲凑到他耳边，问：“那，我什么时候带你去见我爸！”
　　“……”
　　还在想这个问题呢。
　　“那什么时候都可以嘛。不过你必须提前通知我，还要先告诉我叔叔喜欢什么东西，我好准备礼物。”简京很有条理地提条件，问，“叔叔和柳教授现在都在B市么？”
　　“今年回来祭祖。”
　　“呃？那你来我家这边，是不是马上又要赶回去呀？我还想多带你去逛两天呢，我们家这边好吃的特别多。还要带你拜年，我外公外婆肯定都会喜欢你的，会给你包超级大的大红包。”
　　简京不免有点遗憾。
　　“没事，明年我来拜年，好不好？”
　　“也，行吧。”简京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然后突然在余轲脸颊上亲了一小口，有点害羞，“我们都……见过家人了。”
　　余轲想到了什么，缓缓舒了口气，用漆黑明亮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简京，问：“你……在想什么？”
　　简京赶紧超大声否认：“我没有在想什么！”
　　“……”
　　我在想，我对我们的未来很有信心。
　　我觉得......有些事情会自然而然地发生，水到渠成水乳交融。
　　嘻嘻。
　　我觉得挺好。
　　160.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字面意义上的。
　　江边广场中央确实有一口大钟，正等待着被新年唤起第一下沉重的撞击。很多人都挤在巨钟旁边，严阵以待，准备用手机拍抖音短视频拍新年的第一下钟声。本地的电视台记者已经提前抢占了前排好位置，正在调试设备准备拍摄现场。
　　都市频道的女记者正在到处抓人采访。
　　简京和余轲躲在人堆里，看见小姐姐抓着人就问：“同学！新年快乐！过去的一年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呢？”
　　被采访的路人都很兴奋，对着摄像机摆出喜庆团圆的笑脸来。
　　看到就觉得挺幸福。
　　简京和余轲正慢慢背离人潮的方向，准备回家。但突然被窜出来的记者姐姐抓住。
　　记者姐姐还是那句问题：“新年快乐！请问你快乐吗？”
　　话筒递到简京嘴边，简京懵圈：“快……快乐啊。”
　　余轲低头看他，被逗笑。
　　记者姐姐再接再厉：“过去的一年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吗？”
　　简京想都没想：“谈了恋爱！”
　　“哇……”小姐姐被他脸上的开心感染，也跟着笑起来，“那，祝你和女朋友要一直在一起呀，长长久久。”
　　简京摆手：“不是女朋友。”他笑嘻嘻地扯了一下余轲的衣袖，把话筒还给记者姐姐。余轲和他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两个人同步地笑起来。
　　记者一下反应过来，还想再问，只是简京已经和余轲一起转身往别的方向走了。
　　*
　　回家已经到了新年的凌晨。家里还是特别热闹，长辈正在给小孩挨个发红包。
　　小姑姑家里三岁的小朋友睡了一整天觉，凌晨被外面轰鸣的烟花声吵醒，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边掉眼泪一边在妈妈怀里小声说话。
　　“宝宝害怕，声音好大。”
　　然后被一个接一个长辈塞了一满怀的红包。他呆呆地举着那些红包疑惑地问：“妈妈，这个是有什么用呀。”
　　“宝宝的压岁钱，要收好，明年就会快快乐乐的，知道吗？”
　　简京跟余轲刚进门，就被塞了一手红包。
　　这不算什么。问题是余轲的红包肉眼看上去就比简京的大。
　　简京：这就很让人愤愤不平了。
　　大伯母用慈祥和蔼的眼神温柔地注视余轲：“……新年好，年年好。和我们京京好好的，好不好？”
　　余轲郑重地答应：“……好。”
　　简京看不懂气氛：“为啥他红包比我大！这不公平！”
　　然后看不懂气氛的简京被余轲撸了一把头毛，还是没得到家长的答案。简京一边扒拉自己的头发，一边嘟嘟囔囔。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偏爱可可’，什么‘这是歧视’，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客厅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简京家这边没有守岁守一整夜的习俗，熬到十二点领完红包，就能休息。家里房间虽然多，但因为除夕这几天家里客人亲戚太多了，房间都安排好了，余轲意外来访，并没有多余的客房给他住。
　　简京他妈妈挺为难的，站在楼梯口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不行的话，跟简京挤一下吧。”
　　余轲说：“我可以出去定酒店的。真的不好意思，没通知就擅自登门拜访，给您添麻烦了。”
　　“不行！怎么能订酒店，我们家又不是没住的地方。”简京他娘很坚持，“就和简京挤一下嘛，怎么了。”
　　简京站在旁边撑着门，挺无语的。
　　经过我同意了吗？
　　而且不是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明明还有客房的。——明明还有的！
　　你们就是存心搞我。
　　但他会看眼色，好歹没说出来。
　　经过一番交涉，简京象征性的不赞同意见被完全忽视，余轲就这么，登堂入室。（#）
　　把门一关，简京继续象征性地提意见：“可可，这样吧，我去睡榻榻米，你睡床好不好？”
　　余轲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你少来。”
　　凌晨一点，两个人并肩仰躺在床上，共享一只枕头。余轲的头发有点长，一直没剪，因为发质粗硬，刺在简京的脖颈上，有点痒痒的。简京伸手抓住那一小缕头发，小心地拨开，不小心碰了一下余轲的脸颊。
　　有点烫......
　　这是怎么回事。
　　余轲握住他的手，突然翻了个身，直视他的眼睛。
　　简京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满面潮红开始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余轲抬手，按住简京的后脑，慢条斯理地揉了揉他头发，然后，小心地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轻轻亲了上去。
　　先是脸颊，然后试探着碰到嘴唇。
　　简京有点发抖。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亲了很久，终于分开，这个时候简京的睡衣已经被撩开。
　　作者有话要说：　　啊被锁了！气气。
　　（*）水浒传，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西游记，盘丝洞七情迷本
　　（*）鲁迅，孔乙己
　　（#）我觉得登堂入室在这里用得特别好，字面意思非常到位。用在这里，表示了作者高超的成语水平。
　　（哈哈哈我在写什么沙雕东西！


第60章 
　　161.
　　余轲第二天一早就要回B市。
　　早上余轲醒的时候, 简京也跟着醒来。
　　他迷蒙着睁开睡眼, 第一秒：我是简京, 旁边是余轲，我俩睡了一觉；第二秒立刻想起凌晨一场妖精打架的具体过程。
　　啧。
　　可惜最后还是没打成。
　　搞快点搞快点搞到一半, 两个人突然发现没有作案工具。
　　只好草草收场。
　　为什么一篇沙雕甜文还要考虑作案工具这种东西呢？简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余轲叹息：“为什么准备得这么不充分呢。”
　　简京：“？？？”
　　我准备得充分才有鬼了吧？谁能想到我们居然会在除夕夜里窝在被子里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啊！
　　简京：睡了睡了。
　　没意思。
　　余轲叹了口气，把他的头掰过来，认认真真亲了一回, 又差点亲到起火。
　　一想到没有工具, 两个人齐心协力地沉默。
　　唉。沉默是今晚的京京，可可也为我沉默, 我是一颗水草，在床上油油地招摇。
　　早晨简京一醒来，入眼就是余轲的侧脸。看到他锋利的脸颊线条，简京立即想起亲他脸的柔软细腻感觉，立即想起接吻时候的心跳过速, 立即想起他的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撩拨, 立即想起昨晚未竟的事业。
　　鲁迅先生说过，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鲁迅先生：这话我还真说过。
　　夜深交颈效鸳鸯, 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 叹叹叹，莫效此儿形状。
　　简京送余轲到机场。刘叔叔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等待, 简京跟着余轲一起进上出发层。两个人一路没怎么说话，简京翻着手机网页，余轲检查自己的邮箱信息。
　　哎……
　　沉默呵, 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爱他。
　　余轲拎着行李走在前面，站上扶梯。
　　简京就站在他身后跟着他，低头地看手机。本来简京比他低半个头，又因为他站得高一个台阶，简京的头顶只能到他肩膀。
　　早间微博新闻频道，什么新鲜东西都没有。
　　简京叹气。
　　其实主要是不想跟余轲……这么快又分开嘛。
　　简京按掉手机屏幕的光源，仰头看身前余轲的后脑勺。一缕翘起来的发丝，鸦青带着幽幽的深蓝色。这一刻简京确信是机场的光线给身前这个人加了太好看的滤镜。
　　余轲突然回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我走？”
　　简京眨了眨眼睛，不爱回答他。
　　他低声说：“那哥哥就……委屈一下？”
　　猝不及防的，他弯腰扣住简京的肩膀，俯身轻轻蹭了蹭唇角，然后搂过简京的脖子，温柔一吻。
　　简京没懂他委屈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远处咔嚓一声，闪光灯的光亮一闪而过。
　　162.
　　*
　　主题：机场吻别，点击就看。不是我带节奏，只是这个照片……他们是真的搞上了？
　　0L：我说说我是怎么看到这些照片的。这是我朋友圈里一个三次元妹子拍到的，拍了之后发朋友圈配字是“第一次碰见现实生活中的基友诶，两个人都超好看，偷偷发一下票圈应该没人怪我吧？”，我仔细一认，这你妈不是可可和九哥吗？机场吻别有点东西的，懂的都懂。
　　所以有没有哪个屌大的能跟我讲讲，他们这个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搞上了？我不敢相信，毕竟可可不是常住美国嘛，说不定美国比较Open亲亲也不算什么呢，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1L：干，可可艹粉了！！！！！！！！
　　2L：一看到楼上的话，我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准备说什么了
　　3L：楼主你是傻的吗，这你妈不叫搞上了？那要拍到他们上床才能叫搞上了？美国比较Open说不定上床都不能算搞上了？要拍到他们爱の初体验才能算完对不？
　　4L：你跟你好兄弟会机场吻别？那你不直，鉴定完毕
　　5L：……我心如死灰
　　6L：我早说过可可不直，在役那么多年一个妹子都不搞，怎么可能是直的
　　7L：啊啊啊啊啊啊啊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可可我不同意你谈恋爱，我不同意！
　　8L：另一个主角是九哥？艹，早就预料到了
　　9L：干……原来九哥直播里说过的骚话全都是真的，他真的搞到了他男神
　　大年初二简京终于能开一次直播。
　　直播间恨不得涌进来一千万人气。
　　Sigh。
　　简京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又是关心他谈恋爱的吃瓜群众想搞事。
　　他昨天下午又一次眼睁睁看着那个“KaiserK Kar98K”这个问题窜上热搜。
　　舞台上先粉墨登场的是无辜路人，“那个那个，屌大的帮我康康这个主角是不是九哥和可可”；然后是屌大的吃瓜柯南福尔摩斯帮忙辨认，“……握草好像真的是”；再就是两方唯粉，“干！他们真的搞上了！”；最后聚光灯和话筒给到了纯情的4K女孩。
　　以圈内太太OrangeKK为首，4K CP四大护法八大舵主摇旗呐喊，哭泣，我搞到真的了，我吹爆。
　　短暂晕眩过后，许多4K女孩纷纷反应过来，咦，我不是，一个月以前就感慨过我搞到真的了吗？所以，握草居然真的是真的不是我梦里的真的！
　　他临时求助余轲，余轲很淡定。
　　“被拍到了？没关系，你想怎么处理？你想承认就承认，不想的话，保持沉默就可以。我可以把热度压下去。”
　　简京被他的霸道总裁语气搞得很恍惚，想了一会儿才说：“呃……我们都，见过家长了，我干嘛不承认。”
　　“那就按你想的做吧。不要怕。”
　　Sigh。
　　简京的微博已经全面沦陷，十万条评论Cue他：
　　-@消音Kar98K，别装死快出来，你是真的搞到你男神了吗？
　　-呜呜呜九哥，你跟我说，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冰清玉洁小可爱对不对？你不是Gay！！！
　　-……握草，梦幻爱情故事，原耽剧本实锤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如何才能表达我的感受！4K，牛逼！！！
　　蹭热度的电竞媒体怎么可能放过这些热点。总之简京昨天是在虎扑蓝区NGA甚至今日头条上都刷出来好多条标题党新闻。
　　“震惊！传奇K神的同性爱人竟然是他，机场亲密照流出，点我就看&gt&gt&gt”
　　“盘点在役时K神圈内后宫，退役后居然是他让K神心旌动荡~”
　　“K神神秘同性爱人有多强？所有人都羡慕这个男孩！”
　　简京装死不回复微博，心里一直在想：
　　震惊个鬼。居然个鬼。
　　都……这么明显了。
　　社交媒体上的艾特一直没有停歇。
　　简京看到私信全都是问“你们是不是真的”。
　　……有必要问我吗？都这么明显了！
　　有必要吗？
　　还是说你们一定要我当众承认狗粮暴击才舒服？
　　……嘻嘻，那我就，让你们舒服一下。
　　简京开麦，第一句话：“针对近期网络上相关媒体报道及转载，关于简京和余轲的恋爱绯闻，为了提醒大家注意，我在这里严正声明：是真的，别问了，问就是在一起了。”
　　【！！！！！】
　　【握草牛逼！】
　　【我哭了！亲眼见证傻儿子搞到男神！】
　　【转发这个九哥，马上搞到男神1551】
　　简京连弹幕都看不清了，只能费劲地从一堆【啊啊啊啊啊】里辨认出几个显眼的【可可】字样。简京严正声明：【刷可可的别刷了，死心吧可可是我的人了。】
　　163.
　　简京本来是准备正常直播一会儿的，但奈何直播间被挤炸，全都是热心吃瓜群众。
　　他觉得游戏播不下去，干脆开始乱打斗地主送欢乐豆。
　　送豆欢乐局打了一小会儿，吃瓜群众稍微平静了一点，开始叽叽喳喳地八卦。
　　【你们咋搞上的啊】
　　【具体说一下感情经历呗】
　　【哎，可可去C市弄啥，见家长？】
　　【我的妈你们已经发展到见家长这一步了？牛逼好吧】
　　【九哥！你们搞到哪一步了？】
　　简京：【……】
　　简京：【我发现你们怎么那么八卦呢，太八卦了，房管姐姐把最跳的那几个号给我封了。】他眯着眼睛仔细凑近分屏看了一下粉丝的ID，念出声，【那个，叫‘可可小娇妻’的，最跳的就是你。给我封了，还可可的小娇妻，你经过我同意了吗？还有叫什么‘可可正面上我’、‘可可快点搞我’、‘余轲娶我’的，你们这些ID，我以后见一次封一次，别惹我，我很恐怖的。】
　　可可小娇妻发了一条【？？？？】，绝望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下一条弹幕了。
　　好好的ID说封就封。
　　……就像余轲，好好的直男说弯就弯。
　　简京继续念：【我看看什么ID我不封，‘4K一生一世一起走’，这种就很正能量，这种不准封。还有‘可九一生推’，道理我都懂，为什么可可要写在我前面？但问题不大，这种不封。还有什么，‘祝九哥搞到男神’，‘可可是颗少女豆’，这些不封，好吧，正常一点我都不封。我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他想了想，再准备捉几个典型好好教训一下，譬如“可可□□”这种的，突然发现一大堆名字里有个特别简洁的ID。
　　A。W。P。
　　AWP。
　　AWP发了一条弹幕：【主播很喜欢可可吗？】
　　简京：？？？
　　捉住你了余轲，在这里一本正经给我装！
　　简京眨了眨眼睛。没开摄像头，就算他一瞬间耳朵发烫，也没人知道。
　　他咳了一声：【主播什么，主播很喜欢可可吗？主播当然很喜欢可可。】
　　【主播最喜欢可可。全世界最喜欢可可。】
　　AWP回复了一句：
　　【可可也是】


第61章 
　　164.
　　简京初四接到ODE的通知。
　　ODE初四收假, 所有选手归队。简京还是编外人员, 但经理希望他能尽早到队伍里去。简京头疼得不行, 想找几个理由回B市，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借口。
　　待在家里, 被王阿姨又喂胖了五斤……
　　太真实了。简京郁闷地打电话给余轲诉苦。
　　余轲笑他：“看不出来的，你每天衣服穿那么多，跟熊猫一样, 胖五斤瘦五斤都一样。”
　　简京：“喂？Hello？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你原来是会哄我的，你现在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你是个直男吧？”
　　余轲：……
　　简京在家里硬捱到初十, 才坐上去B市的飞机。
　　在机场他兴奋地告诉了余轲这个消息，然后信誓旦旦地承诺：“可可我跟你说，我必然大杀四方，今年最佳新秀我要了！”
　　余轲吸取上次被骂直男不会说话的经验教训，诚恳地跟着吹捧展望：“最佳新秀, 年度MVP, 唯一狙神，我觉得都挺配你的。”
　　简京红了脸：“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他想了想, 又说：“唯一狙神确实挺配我的。”
　　余轲被他骚话张口就来的本事折服, 笑：“是挺配的。”
　　唯一狙神传奇K神余可可亲口认证，挺配的。
　　简京下午四点钟降落在B市国际机场。余轲说要来接他, 他随口说“没必要”，但在出关口，还是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穿过熙攘的人潮, 几乎只需要一眼，简京就能自动从人群中定位出余轲的存在。
　　余轲戴着鸭舌帽大黑口罩，浑身气势出众，闪闪发光。
　　在人群中他一直是闪闪发光的。
　　简京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先回学校。
　　回学校直接办休学！
　　他准备先斩后奏。
　　反正父母不会同意他进电竞圈，就不要浪费时间扯皮说服他们了，不要说就是干。
　　把大一那年干过的事再干得更加激烈一点。
　　……但简京低估了中国高校的负责任程度。
　　简京向学院提出休学申请之后，学院讨论认为他的Gap非常有意义，并且鼓励他努力进步为国争光。然后教务主任李老师和蔼地问简京：“你父母怎么没有来陪你办休学呢？”
　　简京紧张地扯谎：“他们放心我一个人来。”
　　李老师继续和蔼可亲：“那可不行，我得打个电话和他们沟通一下。现在这么开明的父母少见呀，是我的孩子要去打电竞，我不见得会同意。”
　　简京：“——不用了！他们都同意的，老师！真的，他们特别忙，都同意！”
　　简京一脸死亡表情看着李老师拨通了他父亲的电话。
　　李老师从笑容满面变成面无表情，笑容逐渐消失：“简京啊，你还是回去跟父母好好讨论一下？休学嘛，这种事情，要跟家里好好商量一下的。”
　　简京：“……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简京当时就跟他爸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他爸先是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看简京死不悔改仍想休学，他爸干脆冷酷无情：“你等着，我明天就来打你一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你还。”
　　简京他娘也冷笑着加入战局：“简京你完了。居然敢瞒着我们又干这种事，你真的完了。”
　　165.
　　有谁能救救我？
　　救救孩子！
　　简京慌乱之下找到余轲寻求庇护。
　　作为叛逆期干脆辍学的学渣网瘾少年，余轲跟简京同病相怜相拥而泣。余轲在电话里给简京出主意：“……你这阵子还是先住我这里，先躲躲风头。”
　　简京欲哭无泪：“可是他们不同意我休学啊！我不是怕他们打我，我怕他们打完之后还是不让我打职业。我怎么办啊，我想打比赛。”
　　余轲沉静地说：“他们明天过来吗？我们和他们谈谈，好不好？”
　　“可可……”简京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又开始语无伦次，“我真的很希望他们能理解我。”
　　简京已经加入了ODE战队群了。群里的小伙伴日常盼望简京能入队。简京也很想，真的很想。
　　可惜。
　　简京他父母第二天真的来了B市。
　　简京接到他们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余轲乱七八糟商量对策，什么东西都想不出来的时候，简京问余轲：“所以你当时是为什么能去打职业呢？”
　　余轲：“他们没时间管我。”
　　都怪我父母有时间管我！
　　简京接起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父亲在那边，声音高深莫测：“我在你学校附近，你在哪？”
　　简京害怕：“……在，在外面。”
　　余轲开车送简京跟父母见面，临行前定了一家餐厅。
　　中国人的习俗嘛，什么事情都是饭桌上比较好谈。不管不管先吃饭，敬了这杯就是兄弟！
　　简京成功找到他父母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T大著名景点二校门，兴致勃勃地拍照。他躲在车里，看见他娘，姿势优美地在二校门前留下一个侧影，而他爹正举着相机，大声安排：“等等，眼睛，看我这里。肩膀低一点，对对，往左来一点！”
　　……你们是来跨省追捕我的还是来，旅游拍照的啊？
　　虽然知道自己父母沙雕，简京还是有点害怕。他忐忑地看向旁边余轲的侧脸。
　　余轲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方向盘中央的车标，突然看向简京：“不下车吗？”
　　“你跟我一起下去，好不好？”
　　“别怕。”余轲笃定地说，“你会得到他们的理解的。”
　　“但愿。”
　　简京一下车就被他妈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妈扬起手包，大步朝他走过来，柳眉倒竖：“简京！”
　　“哎！”
　　“解释一下！”
　　“这人这么多……妈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你饿不饿？”
　　饭桌上……就没办法义正言辞怒目金刚了嘛。
　　简京他娘也不想当众训斥小孩，冷冷地收了包，哼笑：“倒念了些流言混话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先揭了你的皮，再跟你算总账！”
　　简京好懵逼啊。
　　余轲在旁边忍笑。
　　他娘突然把矛头对准余轲：“余轲你怎么不劝简京呢？”
　　余轲懵逼。
　　166.
　　坐上餐厅饭桌之后，简京才稍微找到一点踏实的安全感。余轲在餐桌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给了他一点，说服自己也说服父母的力量。
　　而他的妈妈，慢条斯理喝了一点细茶，不言不语。
　　他的父亲，不是一套金刚怒目的表情，是和他妈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他妈终于开口：“你先说一下，休学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简京垂头：“……想去打比赛。”
　　“想清楚没？”
　　“嗯。特别想，我真的特别想去。”
　　他妈妈淡定地说：“我们特别不想你去。”
　　没得谈。
　　简京抬头，真诚疑问：“为什么啊？”
　　真的很失望。
　　“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你为什么想去？你现在念书，有什么不够好的不满足的一定要去打游戏才能舒服？”
　　“不是打游戏，是电子竞技，妈！”
　　亲爸出来打圆场：“嗯，电竞。然后呢，你继续说。”
　　简京知道他们能听进去已经很了不得了。
　　简京继续说：“我就想去打比赛。就这一年，休一年学，我不是不念书要辍学，我只是——我想这件事想了很久了，爸！妈。”
　　“……”
　　深度沟通。
　　父母的立场总是，想要孩子有一个稳定平和体面的生活，不需要年少成名光辉万丈，只是……也不要滑落到，主流的另一面。电竞不能给小孩稳定体面的生活；而在全国最好的大学，念书，将来去硅谷创业或者去云遂万安，做一个主流认可的精英，才是好的。
　　父母总是期望小孩拥有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有些人妥协于父母的期望，甘愿收起翅膀，有些人却，总是不愿意流俗。
　　简京一个人跟父母两个人轮番论战，有点心累，但还是竭尽全力争辩：“可是……有些事情，你们觉得没有价值，我觉得有。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事情有绝对的高低分别。”
　　“我要去打比赛，也不是整天玩游戏，是要拼命努力训练的啊。——而且我不是说我要退学，我是，休学啊……”
　　简京他爸爸一看儿子这脑回路根本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转向余轲：“余轲你能不能劝他？”
　　余轲尊重所有价值观，试探着开口：“我觉得，有些事情，可以试，没有必要一直阻拦。”
　　四个人开始价值观大混战，谁都没办法说服谁。
　　最后是简京先累了，吨吨吨喝了一口茶：“算了！你们根本不接受我的看法，没想过听我说话！能不能尊重我一点啊，我已经，二十岁了不是十二岁。”
　　他一抬眼，看见妈妈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试探，像纤细手指在自己脸上轻柔触摸。
　　“简京。你明不明白，我们想要你，过得顺利一点。但你觉得我们在阻拦你追求梦想。”
　　有的时候人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哪怕面对面坐着的，是最最亲爱的父母。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语言并不能达到沟通和表达的效果。
　　最终一定要有一个人妥协。
　　简京决不妥协。
　　简京很坚硬：“就让我，试一次好不好？不管结局到底怎么样，给我一年。就这一年，我之后还回来上学。我想试，真的。”
　　最终还是父母妥协。
　　他母亲抿了一口茶，转头看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看向儿子的目光是温和的：“你既然这么想去……去，那就去试试吧。但我们有条件。”
　　简京问：“什么条件？”
　　“至少这个学期不能休学，至少要念完大三。如果你这学期学分绩能拿全系第一，我们就同意你休学。”
　　简京：嚯！
　　那不可能！
　　他无助地望向余轲。
　　学渣了多年的余轲爱莫能助，把目光撇向一边。
　　简京最后咬牙答应：“行。证明给你们看。”


第62章 
　　167.
　　简京跟ODE那边说明了情况。
　　那边愁眉苦脸一阵之后, 想出了鸡贼的办法——线上试训！
　　ODE的经理让简京在有空的时间在线上和队伍一起训练。
　　暂时问题只能这么解决。因为简京如果不休学就没办法正式打比赛, 那么在正式参加试训之前, 做其他事情也没有什么必要，只要能一直保证一定的训练量不要手生就好。
　　经理给了简京爱の鼓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加油啊简京同学, 一定要考……呃，考年级第一！不考年级第一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么多爱你的队友呢？我们都在等你加入队伍，快来玩啊小帅哥。
　　嚯！
　　全系第一！
　　简京当然表态要励精图治努力学习。他立下了认真学习的flag, 准备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奋发图强。
　　然后, 他的日记。
　　第一天：打Rank。
　　第二天：打Rank。
　　第三天：简京啊简京，你怎么能这么不学无术呢？你忘记你要考全系第一了吗？你忘了！你只知道打Rank！不行, 明天必须要开始学习了。
　　第四天：打Rank。
　　简京在日记本上做了好几天真香怪，终于咬牙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了。
　　全系第一。
　　简京针对本学期的课程定下了妥帖的学习计划。
　　必须要把小老弟PUBG先往旁边稍稍。
　　他每天只在晚上固定的时间做一点FPS游戏基本功的训练，其他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数值分析一类的数学课简京还算比较擅长，数据挖掘机器学习概论拿4.0也很稳妥——
　　但毛泽东思想概论可怎么让人学好？还有一大堆文化素质核心课，什么国际关系分析, 消费经济学, 这可怎么拿4.0。
　　简京抓破头也不知道怎么在“康德哲学和黑格尔哲学”这门课里拿一个4.0。
　　哲学课实在是太难了，一点也不简单。
　　……而且这门课还要预设德语知识。
　　简京上了两节课之后, 终于想到了一个学习好办法——退课！
　　简京那天意气风发地背着数学书回家——回他和余轲的家。余轲看他没再愁眉不展, 也露出一点笑来：“怎么了？今天看起来挺高兴的。”
　　简京笑：“当然。”
　　“怎么了？”
　　“我想到怎么学这门课了——退课。”
　　古人曾经说过，对一门考试最好的复习, 就是退课。
　　退课三秒钟，快乐一学期。选课一时爽，期末火葬场。
　　余轲对T大那些千奇百怪的文化素质课早有耳闻, 听简京这么说，非常严肃地夸简京：“你好聪明。”
　　“……”
　　然而任选课退是退了一门，还有国际关系分析要上。国际关系分析的重点是——水论文，简京不太愁，他这门课学得总比康德哲学《道德形而上学的奠基》要好。
　　形而上学，不行退学。
　　简京只有每天晚上摸鼠标键盘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快乐。
　　余轲教他怎么练习FPS游戏，教他跟枪，瞬镜，预判，跟狙；教他静止靶和活动靶的打法。简京一直是个枪法很猛的枪男，但在余轲的训练下，枪法竟然得到了不少提升。
　　只是余轲熟悉的是CSGO，机制跟PUBG大地图并不一样，游戏意识没办法传授。
　　但只教授枪法，简京已经受益匪浅了。
　　他每天用Aimhero练一个小时的枪，然后再去游戏里单人四排打几局rank保持手感；有时间的时候看录像分析比赛中的转移路线和团战打法，总之，没有因为学习而耽误游戏。
　　……呃，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总之简京是每天认真学习的，认真到图书馆开馆的时候他就进去，闭馆的时候才离开，一天到晚余轲不知道他在哪里。久而久之余轲都懵了。
　　好歹我们住在一起，我们是见过家长的恋爱关系，为什么感觉现在在异地异国？
　　丧偶婚姻真的不行。
　　但余轲又没有办法说出口“别学习了”。有目标总是好的。
　　可怜的周漾发微博变得频繁了不少。
　　SKG_Young：我不想知道恋爱烦恼小细节。我是冷酷无情的杀手。[杀手.jpg]
　　168.
　　*
　　简京踢踏着把书全都丢在书房里，然后冲去浴室收拾收拾洗澡。收拾好一天所有事情之后，他终于能摸一摸鼠标键盘。
　　简京熟练地调出练枪软件，开始用最魔鬼的模式训练。练到一半，余轲推门进来。
　　平时简京自己训练的时候，余轲一般在书房写他的游戏，两个人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简京手里动作不停，也没偏头看，但开口问：“可可……？怎么了？”
　　余轲在他身边坐下，一言不发按亮旁边的电脑，调出PUBG。
　　他开一盘单人四排，落地屠杀。
　　简京正好练完一轮枪，转头就看见余轲大杀四方。
　　“哇今天这么暴躁？可可你干嘛啊？”
　　余轲手里动作并不停下，利落地开镜开枪。
　　砰。
　　“AWP 使用 Kar98K 爆头击倒 SonyTony”。
　　余轲没回音，简京摸不着头脑地回头再练一轮枪，突然听见余轲有点含糊的声音：“……明天周六。”
　　简京：“呃？是啊，怎么了？”
　　余轲：“明天三月二十一。”
　　简京：“三月二十一……怎么了？春分节气，对吧？我知道啊，怎么了嘛？”
　　余轲认真看屏幕，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他暴躁地打完一局，打开死斗模式落地乱杀。
　　简京觉得疑惑。这个人……又怎么了？
　　怪我读书太认真丢得你冷清？
　　可可是个小公主？
　　第二天是周六。一场春雨一场暖，B市昨夜下了一场淅沥小雨，全世界都是干净清凉的白噪音。简京仍旧照常出门去图书馆坐一天，出门的时候余轲问：“什么时候回来？”
　　“就……和往常一样啊。”
　　“哦。”余轲声音听起来干净不带情绪。
　　简京笑着跟他告别。
　　下午五点钟简京急匆匆离开图书馆。走出图书馆之后他才接起电话，对面是道温厚的男人声音：“喂？您好，请问您是预约的是要现在过来的对吗？我们在专柜等您。”
　　简京答应：“好。马上过来。”
　　169.
　　*
　　简京八点钟给余轲打电话：“可可？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我们出去吃晚饭好不好？今天周六诶。我们是不是很久没一起在外面吃饭了？”
　　“嗯。”
　　“我刚刚定了餐厅的，我发个定位给你，我在这边等你。”
　　“好。”
　　余轲声音没情绪。没情绪就是不高兴的意思。
　　简京坐在昏暗的包厢里等余轲出现。一道手机幽蓝的光彩打在他脸上，若隐若现照出来一点狡黠的笑影子。
　　我的可可，今天说话怎么这么言简意赅？不得了啊。
　　半个小时之后简京听见包厢外面服务生的声音：“您往这边走。”
　　然后就是开门的轻响。开门那一瞬间，一室昏暗让余轲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突然灯光亮起，余轲发现自己面前两步的地方摆着一台巨大的生日蛋糕。
　　一台蛋糕。量词都开始破碎。
　　简京就坐在蛋糕后面，笑吟吟地扬头看他，说：“可可！生日快乐！”
　　余轲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还会演戏了。
　　两个人坐上桌，简京已经点好了餐，服务员送上餐前的鸡尾酒。
　　简京小小地喝了一口，抬头问余轲：“你是不是觉得我忘记我们可可生日了呀？”
　　“……”
　　知道你还演我？
　　简京就笑嘻嘻地说：“我忘记了可可生日要可可亲一下才能想起来。”
　　余轲有点无奈，又挺高兴的。
　　餐后上了一轮甜品。简京用小勺子挖了一勺抹茶冰淇淋球，舔了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边缘。
　　然后，小心试探着推过去一点。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轲。
　　余轲看到小盒子上面的花纹，内心一震。
　　他手指动了动，然后低头看简京神色：“你……是什么意思？”
　　简京小声说：“就……就，你看看？”
　　盒子打开，一颗戒指。
　　简京这个时候开始不好意思地低头，捏自己手指玩。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声音，只有轻轻的呼吸声。简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小声问：“可可……怎么样呢？”
　　只能听见余轲低低的笑声。
　　简京小心往余轲那边偷偷看了一眼，却正好和余轲对上眼神。
　　猝不及防，直直望进余轲的眼睛里。
　　然后余轲朝他伸手。
　　简京眨了眨眼睛，领会了余轲的意思。他慢慢把戒指拿出来，然后，拉过余轲左手，轻轻把戒指穿进他的中指。
　　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
　　神之右手。黄金左手。
　　这是简京好长一个梦境。
　　余轲手指动了动，顺势在简京脸颊上轻轻一碰，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划过。
　　余轲问：“算是，生日礼物还是什么？”
　　简京想了想，慢慢说：“你觉得算什么？”
　　“就当是订婚吧。”
　　简京笑起来，低头，从脖子上把项链取了摘了下来。项链穿着两个吊坠，一个是字母K，另一个，是简京刚刚套上去的，另外一枚戒指。他示意余轲伸手。
　　然后把戒指轻轻放在余轲手心。
　　余轲小心拿起戒指，然后把简京的左手拉过去，把戒指穿进他的左手中指。
　　订婚位置。
　　虽然……
　　虽然我们生活的这个国家，并不允许我们法律上以婚姻的形式结合。
　　简京中指几乎有点痒。他反手握住余轲的手，一时间抬头仔细看他神色，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还是余轲，看着他先笑起来。
　　简京也就跟着笑起来。
　　那就……说好了，我们是真的结下契约了。


第63章 
　　170.
　　简京真的被粉丝催更催到崩溃。真的, 每次一登上微博, 999+的私信就要把他的手机挤爆炸。
　　-九哥你为什么还不更新啊？！！
　　-让我做个梦在线等一手九哥直播！！
　　-啊啊啊啊啊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一个月没开播了！！
　　Q站管理员也发了一些信息催简京：“咱们能不能抽个时间稍微播一下？随便播点什么都成。”
　　简京决定直播学习。
　　没错, 今天就是学习博主。
　　他先定了番茄钟，然后准备好摄像头和背景白噪音, 随手打开直播间开始直播。
　　……其实就是混时长。
　　直播学习数据挖掘。
　　粉丝陪他学到十点钟，他干净利落地再见，伸手关掉摄像头。
　　然后打开Pr, 混一期视频更新。#数据挖掘导论：妈妈没想到Q站居然能学这个！
　　视频做到一半, 余轲从外面进来了。余轲第一句话是：“考试复习得怎么样？”
　　简京：......
　　佛了。不怎么样。
　　期中考试考完最后一门课正是周五下午，简京从建馆报告厅里出来的时候外面阳光强烈。他努力闭上眼睛躲避刺眼阳光, 眼前一片血红色。
　　然后接下来的一周内，各个科目依次出了成绩。考得还可以。
　　毕竟很努力。
　　学习过程真的乏善可陈，简京动手做了两条数据挖掘教程，得到了一些赞和收藏，其他根本没什么可说。
　　粉丝纷纷调侃简京是不是真的要转型做一个, 学习博主。
　　他笑嘻嘻地回答, 是呀。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然后, 终于，十七周, 天罚·期末考降临。
　　考完最后一门是十八周周周一。教务处将在十九周周日公布成绩，中间有大约十天的空闲时光。简京突然闲下来，每天在家里做一个游手好闲的憨憨。
　　余轲手头在做的游戏好像也正好已经开始封测, 第一时间叫简京去游戏里试玩。
　　简京还记得余轲最开始说过他的游戏是大逃杀类型的竞技游戏。但——并不是。开屏画面是一束一束来自唐宋的阳光。故事的一开始，主角在茫茫的海岛上睁开了眼睛。故事主线是冒险解谜，主角的目标是探索世界并且找到心灵的安宁。Peace&Love，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清新治愈的游戏，适合孤独的人一个人慢慢探索世界。
　　这是一个独立于商业游戏、竞技游戏之外的艺术游戏。
　　简京连着玩了好几天，终于磕磕绊绊通关了第一个主线任务。游戏以无比丰富的可能性吸引着他。
　　他其实玩过很多所谓的艺术游戏，但大都不值一哂。
　　可是余轲的不同。
　　余轲看他沉迷其中，也有点高兴。
　　那天晚上两个人操作角色联机并肩探索前方，余轲突然说：“其实这个游戏是个意外。”
　　“我前年治手伤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主线剧情。我想游戏可以做的事情绝不仅只是竞技，不是塑造虚拟的天梯让人往上爬。游戏也可以做一些，像小说和电影一样的事情。”
　　余轲慢慢说，“我们也把游戏叫作，艺术的一种。……我知道非商业的艺术游戏盈利的可能性太低了。但我仍然想让游戏本身做一些事情。每一个游戏都会兴盛衰落，像CSGO像守望，如日中天到今天门庭冷落，没走几年。我觉得……不会衰落的，是游戏的内核，就是，游戏背后的人性。”
　　想让游戏本身做一些事情，以技术为载体，绝不仅止步于技术。不仅是渲染、光影、数据、平衡、玩法，要让游戏传递一些，艺术本身能传递的理想。
　　简京觉得这个目标太大。
　　他没想过——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太难做到了。比开发一代新引擎一种新玩法，更难做到。要碰到人类灵魂，真是太理想化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余轲至少做了尝试，并且游戏本身至少有2A作品水准。
　　朝理想努力就已经很好了。
　　简京玩通关一条主线剧情的时候，是个晚上。
　　他突然问余轲：“可可，所以，叶垂虹到底想做什么呢？他到底是想要武学大成名扬天下，还是想要不问世事内心安宁？”
　　余轲很沉静地回答：“那要问你自己。”
　　你就是叶垂虹本人。
　　你是想要扬名立万，还是想要平静安稳？
　　没人可以太贪婪全都要的。
　　171.
　　……时间一晃就到了出期末成绩那天。
　　7月10号晚上，教务网站公布本学期全部科目成绩。
　　简京晚上特别紧张激动，很早就趴在电脑前打开教学门户。但又矜持，想了想开了一把PUBG放松，没放松多久呢，垂眼一看时间——马上要九点。他瞬间开始手抖握不住鼠标。
　　余轲被他的紧张感染，说：“你这样不行，心理素质不过关。到时候比赛，你得多紧张。”
　　简京没力气贫，两只手一起掰鼠标，轻轻嗯了一声。
　　“不如这样，我提供代查成绩服务，一门课十块钱。”
　　简京：“？你好市侩。”
　　他学着大妈砍价的口吻：“便宜点？”
　　“那……一个吻？”
　　简京被他亲得忘记了今夕何夕，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出成绩的时间节点。
　　他撑着下巴坐在原地，想了想，没动手输入学号密码。
　　余轲疑惑地问：“怎么不查？”
　　简京往后靠到椅背上，团起身来，一只手漫无目的地点着鼠标，说：“现在教务网站肯定已经崩溃了，并发太多。”
　　T大教务网站平均一学期崩溃两次，一次抢课，一次查绩点。
　　简京巧妙错过刚放成绩的高峰期，二十分钟之后再点进去查询，学期平均学分绩，3.80。
　　简京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有种笃定的感觉。
　　全系第一，稳了。
　　他矜持地发邮件给辅导员，询问自己的年级排名。
　　辅导员邮件回得很快。
　　“亲爱的简京，恭喜你上学期获得了非常好的成绩，下学期继续努力！你的总GPA年级排名是第二，非常厉害~祝好，顺颂夏祺。”
　　第……
　　第二。
　　简京一瞬间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心一下全都凉了。
　　心似已灰之木。
　　对不起，我认输。
　　他叉上邮箱窗口，两只手捂住脸，叹气。
　　再看一眼电脑显示屏，继续叹气。
　　余轲心知不好，掰过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没考好吗？”
　　“嗯……第二。”他低头，又叹一口气。
　　余轲：“……”
　　这可怎么办，阴差阳错。我的简京好可怜啊。
　　但是余轲觉得可以抢救一下 ，可以争取一下。没考到第一，第二差得也不多。
　　简京跟他父母报告了第二名这个消息，表示自己尽力了。
　　他娘吃惊地说：“真的第二？你有这么厉害？”
　　“嗯……”
　　“T大计算机系总GPA全系第二！京京你声音听起来还不高兴？”
　　“……不是你们让我考第一的吗。”简京很无力。
　　“第二！第二也行吧。前三都行，好不好？”
　　简京一瞬间活了过来，抓住手机紧张地问：“那我……能不能，下学期……那个那个，可以不可以？”
　　“除了答应你，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简京丢开手机，立刻转身把余轲抱了满怀。
　　172.
　　简京：
　　-潘腾哥，我收拾收拾来投奔你们了~
　　潘腾：
　　-握草，真考了全系第一？T大的第一？
　　-那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呗，T大读书比来我们小小俱乐部打职业有前途啊小火汁
　　简京：
　　-没，没考第一
　　潘腾：
　　-？？？
　　简京：
　　-第二，嘿嘿嘿
　　潘腾：
　　-！！！我不能跟你比，毕竟你是大学生.jpg
　　-这样，你先暂时别过来我们基地，我们这段时间正准备搬家呢，搬去S市主场
　　-就，等我们搬完了你直接过来，免得要麻烦多搬一次家，行吗？
　　简京：
　　-？？？怎么突然要去S市了？为啥啊？
　　潘腾：
　　-这哪有为啥，俱乐部的安排
　　-成么，再等两天，反正我们等你也够久了也不差这两天
　　-差不多等到，PGI结束，休赛期我们给你整个注册资格
　　简京：
　　-不是，你这怎么还带东北口音了呢？你怎么能发语音给我？
　　-整个资格，成吧
　　ODE果然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基地即将搬迁的信息，再三强调让粉丝不要再往老基地地址寄礼物。
　　余轲送简京去S市。
　　本来以为，打职业只需要从B市城东搬到城西，哪里知道居然莫名其妙要开始异地。登机之后简京突然才察觉出不对味来。
　　他抓着余轲的手指，看了一会上面的戒指。余轲伸手摸了摸简京的头发，笑着问：“是不是突然又不想去了？”
　　真的要打职业了，要谈一整年异地恋。
　　简京低头沉默了一阵，说：“有一点。”
　　就，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不是不想去，是不想离开你。
　　机场有人接机，还是上回那个长头发大眼睛名字叫沫沫的小姐姐。沫沫举着牌子接到简京，却发现他身后跟着余轲，顿时睁大眼睛，激动到不行。
　　到ODE基地正是下午。
　　到的时候队里刚刚办完搬家大小事，在大客厅中央挂了条很跳的横幅，“常微分队乔迁新居暨新赛季吃一百次鸡庆贺典礼”，到处张灯结彩，搞得好像土味农家乐过年过节一样。
　　简京一时间被他们的沙雕震慑住了，一时间又觉得，够沙雕够快乐，是我的菜。
　　电子竞技快乐就完事了。
　　余轲没在俱乐部待，只跟经理秘密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当晚立刻飞回了B市。简京送他到俱乐部小区门口，他摸了摸简京的头发，很温柔地让简京止步。
　　简京扬头看他：“不能……就多待两天，再待两天吗？怎么这么急啊？”
　　“舍不得我？”余轲垂着眼睛看他笑，“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简京拉住他的手，轻轻把他的头勾下来，柔软嘴唇在他素白脸颊旁边擦过。
　　简京在ODE战队的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


第64章 
　　176.
　　简京第一场训练赛, 猝不及防就要开始了。
　　ODE没有一队二队分别, 只是大家默认经常代表俱乐部打国际国内各项大赛的队伍是一队。由于一直没有物色到顶尖的狙击手, 一队二队选手七个选手经常轮换，所有人都在轮换替补阵容当中。
　　现在简京加入了ODE, 刚好凑齐八个人组成两支队伍，正好把阵容稳定下来，新赛季所有选手都可以参加训练赛。
　　简京被安排跟LKK, Aron和Mono一队。他们的队伍有个新名字, 叫PDE，偏微分方程。——想出这个名字的人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经理原话是, “我寻思着偏微分方程比常微分方程还难呢。我真的看好咱们新队伍——咱们不是二队，是分队，说是二队可不好听。咱们谁强谁打大比赛。”
　　LKK一边扒饭一边吐槽：“这个名字比常微分方程还难听是真的。”
　　经理怒目圆睁：“难听什么？老板喜欢！”
　　“……”
　　简京偷偷跟余轲发短信：“老板其实是数学深柜。”
　　主题：PDE战队今天成立了......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0L：没错，PDE......偏微分方程，理论上来说是ODE的二队。大家有啥看法？
　　1L:吓得我再回头看了一下, 这的确是我们电竞区吧？？？
　　*
　　新赛季伊始, 游戏中更新了不少枪械配件，旧枪的数据也有修改需要选手适应。新地图正式上线, 下赛季地图池将不可避免地出现新的雪地地图。种种因素加到一起, 几个俱乐部琢磨着合计一下，大家不如直接开始打新赛季的训练赛以赛代练算了。
　　PDE和ODE都报上了名。新赛季第一场训练赛即将开始。
　　这还是简京刚到ODE战队第三天, 才刚开始和LKK、Aron和Mono磨合。四个人一起打了一天四排rank，才刚开始了解各自的风格。排队的间隙正在有句没句地聊天互相吹捧，教练突然推门进来, 握着文件卷成的纸筒，宣布：“LKK、麦伦、阿瑞还有小简，你们明天训练赛也要上。报上名了。”
　　简京本来弓着背缩在电竞椅上漫无目的地摁着键，手一撤，立刻扭头看教练。
　　教练表情淡定。
　　LKK整个人反应非常剧烈，大幅度扭头嚷：“什么？训练赛……？”
　　教练笑：“咱们人够了当然要打训练赛。待会儿一起开个会再说一下战术。训练赛别紧张，以赛代练大家都知道的。小简刚来打，压力别太大，咱们主要练一下转移实战之类的东西，练一下新东西。”
　　一天的Rank指标完成之后，八个队员加上数据分析师和教练，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讲关于新赛季的事情。
　　“训练赛咱们分组打，尽量快点磨合起来。我看看……再过半个月，第一场比较大的比赛就要来了——Q站主办的Q-Master系列联赛，我们受到线下直邀了这个大家都知道。首发人选还没确定，所以大家都好好努力可以不？”
　　Mono：“教练你说啥我听啥。所以我们队是两支队都要一起打训练赛？”
　　“对，Echo他们打S组的比赛，因为你们刚报上名，暂时在B组。积分上去了能去A组S组，暂时不急。”
　　大家纷纷答应：“也行——”
　　教练额外找了简京聊天谈心，问他：“简京，直接上训练赛了，要听指挥，能做到吗？”
　　简京低头扭手指。
　　教练的话说得好像他是一个特别野特别不听话的莽夫似的——可是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完全可以打，太稳太小心就会错过机会呀。
　　他别扭了一会儿，还是答应：“好。……我听了指挥，但是有的时候我觉得可以打，太稳了也不好。”
　　教练就说：“——但很多情况，你真的只需要架住对方就行的，不需要跟他们消耗换血。你知不知道你是狙位，你如果太莽撞，没了之后我们就很难受。你很重要，所以你不能太莽，这么说你明白吗？老是看你无烟干拉对枪，这样不好。”
　　简京干巴巴地“嗯”了一声，说：“我……尽量，我能改正的。”
　　“太莽就很难放你上大赛。绝地不是一个人的游戏。电子竞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简京一直知道电子竞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最开始是余轲接受采访的时候，沉静地说，“CSGO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如果没有队友就没有KaiserK。
　　简京从他的可可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学会算经济，补刀，封烟，丢雷，学会跳狙跟狙空中定狙。学到更多的是，关于电竞——或者更广泛的，关于竞技体育的精神。
　　只不过学归学，要让自己真正适应电子竞技的赛场，还真的挺难的。
　　——我就是这种猛男。
　　还真的挺难改的。
　　177.
　　简京洗漱完毕躺上床，盘腿坐好开始认真跟余轲聊天。
　　他开门见山：
　　-可可我明天要上训练赛了
　　余轲很淡定：
　　-嗯
　　简京发了一串问号过去：
　　-？？？？没有鼓励吗？
　　余轲：
　　-你要什么鼓励？
　　-转发这个余轲明天拿冠军好不好？
　　简京：
　　-……
　　所以说余可可你是什么牌子的直男？！
　　余轲笑着发了一句语音过来：
　　-宝贝不要怕，他们都会死。
　　他声音有点沙哑，压得很低，所以显得很……怎么说，很“攻”。
　　简京已经能意会这种抽象形容词的意思了。
　　简京一时间有点心跳过速。
　　他若无其事地回了余轲一句“对”，关上微信聊天窗口。
　　简京在床上缩成一团准备睡觉。简京的室友LKK李慨坤这个时候终于从外面回来，见他团成一团，好奇地问：“怎么了干嘛呢跟思春了一样，脸咋那么红呢？”
　　简京：“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思春？”
　　“你看看你……双眸含情面犯桃花楚楚动人。啧。”
　　不是，LKK你可真是个成语鬼才。
　　过了两分钟，LKK也躺上了自己的床，翻身看了一会儿窗口的月光，突然开口：“怎么样？明天行不行？”
　　简京很快接话：“问一个男人行不行，是不是不太好？”
　　LKK低声认真道：“加油，明天加油。但是也别紧张，就这样，赶紧睡。”
　　“早点休息。你也是，加油。”
　　第二天下午吃过午饭，几个人开了一个短会，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直接放大家上去热身。开头跳了两局机场，清了两次人之后，教练传来训练赛的房间密码。
　　进入房间。
　　LKK在耳麦里低声说：“加油。”
　　简京跟着说了一句，加油。
　　其实训练赛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简京克制不住地觉得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作为职业选手露面。
　　他期待自己一鸣惊人，又暗自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在这么多选手中脱颖而出。见识过余轲非人近神一般的反应能力之后，他对自己的天赋产生了一些细微的怀疑，这些怀疑又在日常的rank中被连胜的战绩掩埋。
　　导致他现在也拿不准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
　　那究竟如何？只有一次比赛才能检验。
　　其他经常参加训练赛的选手，没把日常训练赛当成严肃正式比赛，在麦里嘻嘻哈哈地开玩笑。简京有点紧张，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居然维持了罕见的沉默。
　　他有点出神地看着素质广场上奔跑的选手。
　　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他辨认了一下选手ID，没有特别熟悉的名字。
　　他打的是B组训练赛。混迹于B组和C、D组的一般是三四线线战队，说出去几乎没人认识；大家熟悉的强队，则聚集在S组和A组中。有的三四线小战队，甚至是刚从线上拉起了一支队伍，刚注册成功就上比赛，实力不强不弱名气很低，队伍里一般也没有明星选手，甚至比不过知名强队的二队有名气——B组比赛中简京唯一熟悉的队伍，就是SKG的二队，青训队SKG-Future，这也是B组比赛中纸面实力最强的队伍。
　　SKG-Future和PDE一样，也是因为刚开始打才待在B组的，升上A组S组是必然的事。
　　178.
　　比赛正式开始。
　　航线在地图上显露出来，老地图，从圣山笔直向南到机场岛右侧的航线。
　　新赛季第一场训练赛。
　　B组战队因为有许多是新队伍，所以一开场，就是大混战。
　　而已经熟悉彼此阵容的S组训练赛，一般每个队伍都会固定跳点，前期避战彼此并不对跳点多做争夺。
　　指挥LKK干脆选择了整张图最混乱的地方——P城，作为落点。选P城纯粹是因为位于整张地图中心，便于转移，倒不是因为对P城的丰富资源有什么想法——毕竟训练赛是三倍资源，随便跳一个野区都能获得丰富补给。
　　简京收伞急速下落，旋转了一下视角，只看见自己附近这一片几乎就落了一整支队伍。他把伞往旁边一拉，轻巧地落在屋顶——比旁边的队伍先落地。
　　不知道旁边是哪支队伍，反正见简京已经成功落地，离简京最近的那个人就慢吞吞往旁边飘去了。简京从屋顶滑下去，惊险地落在窗檐上，转身翻窗进房间。
　　运气说好也不好，第一把武器居然拿到了栓狙98K。
　　Aron拉了高伞观察敌人的落点，耳机里传来他报点的声音：“城头一队，城尾两队。教堂落了人……有人要来抢车，Mono你注意点。”
　　Mono答应一声，已经窜上了车，在麦里笑：“跟我抢车，可惜。”
　　Aron已经落地，说：“小简注意一点，你东边和南边都有人的啊——你一个人插在敌人中间，不怕？”
　　简京没有犹豫地卸下了98K，在一楼搜到一把AKM换上了。拿到枪之后他终于稍微缓解了第一次打训练赛的紧张情绪，开口：“我看到他们了。我全都要。”
　　LKK：“全都要杀？”
　　Aron：“哇兄弟，你这骚得有点东西。”
　　简京能听见附近有人走路的声音。两道脚步。
　　他的位置确实有点危险，最开始跳伞的时候把伞拉偏选落在两个人的包围当中，本身就是冒险的选择。
　　不过他不是很害怕。
　　甚至觉得有点刺激。
　　PDE的阵型可以说是一三分推，简京是一，一把尖刀突进，既危险又充满机会。
　　耳机里是混乱脚步。他握着枪仔细听了两秒声音，迅速和附近的人绕走位。P城人多，到处是噼里啪啦的枪声，他闪身打出一梭子AKM 7.62子弹，拿到了全队第一个人头。
　　简京开局拿到了一把AKM，迅速舔包舔到了一把Mini14之后，前期的输出能力就已经很强了。拿了一个人头之后，耳机里传来队友夸奖的声音：“哇开局就这么猛吗——猛男啊小简，牛逼。”
　　简京：“承让承认过奖过奖。”
　　开局顺利，最后成功从P城走出去的队伍是PDE，满编无伤。
　　第一个圈以M城为中心刷新，安全区离P城不远，因为拿到了车的缘故，大家多搜索了一会儿资源，集合交换装备。简京是主狙击手，三级头三级甲是必备装备，主枪从mini14换成了自动装填步枪SLR，副枪倒是随便带了一把遍地都是的S686。
　　S686这类霰弹枪，在路人局里不受玩家待见。但职业选手打到后期，安全区范围缩小只能正面对枪或者守楼的时候，伤害极高的霰弹枪有可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简京最近一直在练S686。跳喷，闪身喷，回身喷，飞天追身喷，都很好玩也很秀。
　　就……人家真的很喜欢秀嘛。
　　LKK是主指挥。
　　他思索了一下，紧挨着安全区西侧边缘，慢慢在地图上标了一个点：“这个圈形，对我们不太友好。我们这边是强侧，打圈边合适一点。”
　　考虑到航线，这一局M城安全区以西聚集了比较多的战队，要突破重围进入安全区几乎必然会碰上其他队伍打一场以上的遭遇战。
　　LKK说：“那这把我们慢一点转移，先到黄点。先等圈刷一会儿。”
　　Mono：“哥！稳的。”
　　PDE开着车队往安全区转移，因为是后手转移，背后没人等着偷屁股，只需要清前面的人，所以战术很简单。如果前面有人，Mono上去拉枪线，Aron从旁边绕开拉进距离，简京在后排架枪保证火力输出，LKK断后。
　　LKK标的黄点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已经被人提前抢占。PDE封了烟上去强杀一套打下来，居然没什么人员折损就直接抢到了新点。
　　PDE战队一直打圈边，一边清侧面一边向前推进，稳扎稳打，一时没出差错，进到第四个圈，都还是满编小队。
　　Aron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发表感慨：“咱们咋这么牛逼啊，哥四个害才第一次配合打呐。”
　　激动得飙东北口音。
　　LKK冷静泼冷水：“哥，B组，看清楚一点。”
　　“咋的啦还能看不起B组啦？我寻思着B组也妹多菜啊。”
　　Mono开始理智客观中立地发表评价：“是真的菜啊。第一个圈那波，对面是什么队伍来着？CGC吧好像。居然被小简用狙杀了两个。那么多掩体，能被连狙狙死，我脸红了都。”
　　简京：“？？？？”
　　喂？难道不能是我狙击技术好吗？
　　嚯，我要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简京要证明自己不是虐菜！而是天赋溢出。
　　很快就遇到了好机会。
　　右上角刷新上去一波击杀记录，“SKG-Future_ACT 使用 AKM 命中头部击倒了 FDT_PRoud1”、“SKG-Future_ACT 使用 AKM 命中头部击倒了 FDT_Cinstal”。
　　简京耳边是爆炸输出的枪声。每把枪的声音都有细微不同，譬如AWM，声音最大最爆炸，非常有威慑力。
　　简京一瞬间就辨认出来，不远处的枪声是AK的声音。
　　也就是说，SKG青训队就在前面不远处，和FDT的人打架。
　　SKG青训队的王牌选手ACT，刚满十七岁，多次登顶欧服韩服第一，几乎擅长所有主流武器，打突击位狙击位都极其灵活。他的天赋出众到被网友当做开挂，黑了一轮又一轮。后来他直播打rank，都主动开摄手摄屏。可惜因为官方规定要十八岁才能正式打比赛，他目前只能在非官方的比赛中消磨才能。——官方的规定对他的限制太大了，他其实已经在青训队里消磨了三年光阴。
　　但没关系，只要一满十八岁，他立刻可以进入SKG的一队成为主力。他是真正的天才少年。
　　简京当然见过ACT。SKG刚建队的时候，ACT才十四岁，就跑来青训队了。
　　简京有点兴奋，握紧了鼠标。
　　LKK定的转移路线，要么走北侧，这样就跟SKG青训队正面对上。要么走南侧，南侧的队伍目前未知。LKK有点拿不准到底走哪边。走北侧好处是已知只有一支SKG青训，不会被多面夹击。走南侧好处是能够避开SKG青训队，虽然SKG青训队才开始打训练赛，但平常已经磨合了很久，一群天才少年聚集在一起，威慑还是有的。
　　想了一会儿，LKK说：“和SKG青训会一会？”
　　“可以。”知道他们厉害，Mono气势不输骚话不停，“就让我们教教弟弟怎么打。”
　　Aron：“啧。别被弟弟教做人啊。”
　　SKG青训组三个人待在房区里。这一小片房区他们刚占下来，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LKK小声说：“小简位置架好。封烟，Aron走位上去。Mono去摸侧面，隐蔽住。”
　　Aron封烟那一瞬间，腾起的灰色烟雾瞬间吸引了房区SKG的注意力。Aron灵活地走位穿过烟雾抵达大树背后，被房区的人猝不及防打了一梭子。但他的正面吸引火力是有效的，Mono和LKK已经绕了一个大圈分别悄悄摸到了房区附近左右侧；而简京在后排架枪，狙击枪子弹也追上了一个没被掩体挡住的人下了他半管血。
　　LKK从包里掏出炸弹，和Aron几乎同时跃起，分别朝房区投掷进去。
　　盲炸，“PDE_LKK 使用破片手榴弹击倒SKG-Future_Airrr”。
　　“倒一个。”LKK的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但房区的ACT反应很快，立刻从房区闪出来，几乎一瞬间根据手榴弹投掷的弧度找准了LKK的位置，和队友Willing从两个方向集火LKK。
　　只是……
　　所有人的位置在简京的瞄准镜前，一览无余。
　　简京有一瞬间感觉世界变慢，耳边AKM、M416、M16A4、UMP9，所有不同种类的枪声在耳边淡去。他晃动了一下瞄准镜，拨开眼前的植物藤蔓，对准正在火力输出的房区敌人头部，轻轻按下鼠标左键，连射出两枪。
　　“PDE_Simple 使用 SLR 命中头部击倒 SKG-Future_Wiling”
　　但与此同时，“SKG-Future_ACT 使用 AKM 命中头部击倒 PDE_LKK”。
　　躲在树后面的Aron和另一侧掩体旁边的Mono最开始的位置无法输出，趁着SKG集火LKK的功夫，他们已经走位到了更合适的位置，抽出背后的枪械对房区最后一个人就是一套输出。远处的简京也站起来瞄准正在快速走位躲子弹的ACT。
　　ACT双拳难敌四手，最终结局就是“PDE_Mono 使用 M416 淘汰 SKG-Future_ACT”。紧接着系统刷新了“SKG-Future is eliminated By PDE，#9”。
　　Mono很快把被击倒的LKK救起来。
　　PDE仍然没有人员折损，成功占下新的据点。
　　Mono有点兴奋，LKK一边用急救包一边说：“高兴什么，这都是运气好。SKG他们清完了前面的人，我们背后打一套才这么舒服。”
　　并且最该感谢的是系统击杀信息，因为ACT击杀信息刷屏，PDE免去了探点的麻烦直接定位了SKG的位置。同时SKG因为刚和前一队人打架，状态不满，正巧又有两个人正在舔包补给，反应不及……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才让PDE拿到了这把4V3团战的胜利。
　　简京心里知道赢的原因绝不是PDE比SKG更强。
　　道理都懂……但还是开心。
　　开心嘛。
　　他仍回味自己打出的跟狙爆头，恰巧这个时候LKK把话头扯到简京身上：“小简你拿一点补给，绷带止疼药，都拿一点。——不得不说小简开局两枪，有点帅。”
　　“一点点。”简京跟着笑，“就一点点帅。”
　　第一局训练赛PDE以第二名的好成绩结束。
　　第一局，这个成绩已经非常好了——毕竟队伍才刚开始磨合。
　　教练简单做了复盘。不必提起每个人在游戏里的操作失误，但是思路问题一定要严肃讨论。比如，该不该开团，什么时候开团，投掷物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圈选哪种转移路线。
　　思想出了问题是要不得的。
　　教练分析完一盘训练赛，总结：“上一把能进决赛圈，是枪法好不是战术安排得好，KK我们转移还是有一点问题。下一把记得按我教的去做，思路要清楚一点。多练几把——”
　　教练深深吸了一口气：“去吧，下一把训练赛马上开始了。打完这把我们仔细复盘。”
　　第二把没那么好的运气。
　　LKK也才刚开始做指挥，思路磕磕绊绊。原来放在轮换阵容里的时候，他都是听从Echo的指挥的。这把开始刷了一个阴阳圈，LKK计算之后选择了从G港往圈中心转移，但埋伏在G港附近的敌人太多，队伍几乎被几面同时夹击，瞬间就掉了两个人。简京和Mono两个人，开着车跑得飞快才没被打掉。饶是如此，两个人也都被打得只剩半管血。
　　然后又碰上前方房区的人。Mono是突击手，从侧翼摸上去跟他们直接对枪，而简京跟在后面用□□架住压制确保Mono能摸到近点。
　　简京在远点居然击倒了一个人，再架起枪的时候，Mono已经跟房区里的人打起来了。简京抓住机会就是一发冷枪，精准爆头。
　　房区里三个人，被2V3团灭当场。
　　Mono在队伍麦里声音有点激动的喘息：“厉害。”
　　“……太强啦，”LKK在OB简京的视角，“真滴猛。”
　　简京有点不好意思：“……就一般，还行。”
　　赛后助理教练和数据分析师带来了完整游戏录像进行精确复盘。从转移路线讲起，一直讲到，哪个地方该先封烟哪个地方丢闪，跑路之后吉普和轿车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LKK当然被小小地批评了一顿，教练笑眯眯看着他：“第一局思路非常清楚。第二局指挥的什么东西？”
　　LKK：“……”
　　多练，果然还是需要多练。
　　再多练。


第65章 
　　179.
　　【#吃鸡大事件Top10：SKG-Young红点灭队, PDE-Simple精准连狙】
　　【#靠谱吃鸡Top10：萧萧贴脸疯狂屠戮, 小简单枪完美清场】
　　【#本周吃鸡记：25.主播转型职业选手, 天才少年简单的竞技狂想曲】
　　训练赛打着打着，简京渐渐熟练了比赛节奏, 状态也顺利从直播和Rank调整到了职业比赛。随着他越来越好的发挥，PDE的积分很快就从B组升上了A组。
　　A组的实力要比B组高一个档次。A组队伍不仅枪法更好，战术策略也都做得更加完善。PDE目前在A组成绩不好不坏, 仍然需要更多练习。
　　打完每日训练赛完成完整复盘,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按照平时的作息节奏，十一点之后还需要打几个小时Rank, 做单人四排练习。
　　简京从厨房拿了冰冻的可乐，缩在电竞椅上打开PUBG客户端。
　　等待登录的那几分钟，他想了想，随手打开了OBS串流。
　　原来做主播的时候直播总会碰上水友狙击，经常被水友窥屏杀死, 因为直播不是训练不需要太严肃, 遇到狙击他从来不发脾气。但打rank训练的时候老是碰到窥屏狙击的水友，就很让人心烦意乱。所以自从开始正式训练之后, 他就不太经常直播了。
　　因此被微博上的粉丝催了一百遍。
　　简京没开摄像头, 先开口跟粉丝打招呼：“大家好，这里是Q站深夜直播间, 我是DJ小简。”
　　【啊啊啊啊哥！你诈尸啦？】
　　【我又发现了什么宝贝！】
　　【爱你mua可可爱爱想死你啦】
　　简京随口打了招呼之后就专心致志等待进入游戏，没再注意看旁边的弹幕。
　　PUBG的大LOGO在显示屏上淡去，游戏成功登陆, 进入大厅。简京熟练地叉掉组队邀请，准备单人四排。鼠标滚轮往下滑，他看见了几个熟悉的ID，周漾、ACT、PKG的飞天，FPM的萧萧。ACT这会儿没在游戏中，简京想了想，接受了他的组队邀请。
　　ACT进入组队，很轻快地叫简京的名字：“简单简单。”
　　简京回答他：“艾岑艾岑。”
　　跟对暗号一样。
　　ACT名字叫艾岑。他在那边噼里啪啦按键盘：“开开开冲冲冲……双人四排GOGOGO！”
　　简京已经打了差不多半个月的训练赛，也和很多以前不太认识的选手都熟悉起来了。训练赛你杀我我杀你，没打训练赛的时候却相当和平，能一起玩一起非法组队屠戮众生。
　　游戏开始。
　　简京打起精神。
　　经过了半个月的训练赛，其实教练和数据分析师几乎已经弄清楚了简京的个人风格。
　　彻底的激进自信。
　　也是因为B组枪法好的选手并不太多，他每次都能发挥出枪法优势。教练合计了一下，考虑到简京的个人风格，让他更多地练习中距离对枪，以后在团队里尽量发挥出超出狙击位的作用。——也就是随队伍的需要更换位置，选择突击或者狙击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相当于自由人。
　　简京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红点、三倍、四倍对枪。
　　效果不错。
　　判断技术到底好不好的一个根据是，有没有在网上被锤过开挂。反正简京这段时间是总被怀疑“是不是有科技”。
　　简单掌握核心科技。
　　简单并不简单。
　　训练赛日常乏善可陈，Rank也相当枯燥，只有偶尔开开直播来调剂一下生活这样子。
　　直播到十二点钟，教练突然从外面进来，招呼大家：“直播声音关一下。我们开个会讲一下Q-Master的事。”
　　180.
　　直播间里的观众大都听见了教练的话，在弹幕里打出一串串【？？？】和【别关求不关！！】。
　　简京笑着跟他们告别，干脆地关掉了直播间的声音。
　　教练见所有人都关掉了直播间声音，才开始宣布这次Q-Master的事情。
　　“Q-Master的规定是不是都看了？这个比赛就是平常的杯赛，不是联赛，就打一周，不算PCPI的积分，所以我们多练一下新人。”
　　大家都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我们首发PDE四个人。Echo你们留在基地，准备马上要来的天命杯。”
　　首发PDE？！
　　LKK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家做好了这次比赛肯定是上去练新人的准备，但没想到直接放上去四个新人。比较稳妥的方式当然是带一两个新人上去替补，主力选手还是上经常打大比赛的Echo、Delta几个。
　　直接放PDE上去……太大胆了吧？
　　虽然LKK几个人之前也有过很少的替补轮换经验，但作为首发主力出场的机会很少，几乎是职业赛场的新人。
　　Echo首先不太赞同：“不太稳妥吧？小简是纯粹第一次打比赛，坤坤也没打过几次。我觉得还是要经验比较丰富的老选手带着比较好。”
　　他原来叫简京“阿京”来着，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基地其他队员改口也叫“小简”了。
　　教练严肃地转头问简京：“你觉得自己行吗？”
　　简京不能随口回答“当然可以”。
　　他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慢慢说：“我觉得行。”
　　教练问LKK：“你呢？”
　　LKK没有犹豫地说：“尽力。”
　　让PDE四个人上场打比赛，当然是教练组深思熟虑的结果。一方面是练新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PDE磨合得更好，会比临时组队更加合适。
　　简京觉得没问题。Aron、Mono和LKK也很自信。Arom沉着地点头：“教练你放心。”
　　“行。我们明天再开会仔细讨论一下这个事。今天，”教练低头看表，“挺晚了，可以休息了。早点收拾收拾休息。”
　　教练夹着资料匆匆忙忙地离开训练室，剩下八个人在训练室里沉默思索。
　　181.
　　离Q-Master正式比赛已经很近了。
　　这个比赛其实相当于新赛季最开始的试水，很多队伍都拿来练新人练阵容，并不太重要。但考虑到这是简京第一次上场正式比赛，教练仍然找了个时间跟他谈心。
　　ODE其实是个非常有人情味非常温暖的俱乐部，教练原先也是职业选手，非常关心现役的选手。
　　简京跟他聊过天之后，才又回到训练室继续训练。
　　离Q-Master已经很近了，他们明天就要出门飞去W市。
　　简京既然要首发比赛，那么必须加大训练量加强练习。
　　他这几天都是第一个开始训练最后一个离开的。
　　Echo这几天看着新队伍的几个新人疯狂练习，有点担心他们压力太大。他坐立难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摘下耳机，扭头问旁边的简京：“小简你想不想……那个东西？”
　　“啥？”
　　Echo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手：“就是，就是那种液体。你懂吧，吸了之后会快乐的液体。”
　　简京：“？？？不是，你在说什么？等等，我先叫一下扫黄大队。”
　　Delta瞬间意会Echo的意思：“哎，奶茶。点不点奶茶？一点点还是Coco？”
　　LKK抬头，莫名其妙：“大哥，我们这都十一点了，喝了奶茶怎么睡得着啊，明天一大早还要赶飞机。”
　　简京附和：“对啊。现在多练一会儿。”
　　Echo一计不成，眼珠一转，又生一计：“那我们点外卖么？必胜客？”
　　“……”
　　LKK更加奇怪：“不是，这都这么晚了，为什么突然想点外卖啊。”
　　Echo很坚持：“我请客我请客，我点麦当劳了。”
　　Delta很积极地响应他：“我要奥利奥麦旋风。”
　　最终PDE仍然没拗过Echo想点外卖的热情心思，纷纷报了菜名。
　　十二点钟Echo的外卖终于送到，Echo主动勤劳地下楼拿外卖上来，往茶几上一堆，招呼还在打Rank的队友们：“来搞一点吃的。快点，别打了。”
　　吃着热气腾腾的外卖炸鸡，Echo主动活跃了一下气氛，开始话题：“就是……那个，Q-Master。”
　　LKK认真听着。
　　Echo说：“不要太紧张，放松一点。看你们这几天训练这么累这么紧张，我们放松一点好不好？”
　　LKK抿紧了嘴唇，没说话。
　　放松一点……
　　好吗？
　　*
　　第二天一大早，领队加教练加PDE四个人，顺便戴上替补Wiki，坐上了俱乐部大巴往机场赶。
　　Q-Master虽然是个不太重要的杯赛，但宣传力度大，人气也高，正式比赛之前还要拍摄宣传片。所以所有的队伍都要提前两三天到达W市，配合Q站和蓝洞官方进行宣传工作。
　　到达W市正好是中午十二点，ODE到达官方预定的酒店开始休整。官方酒店没有训练的地方，LKK并不太放心队伍的磨合，提议下午去网咖四排打rank，网瘾少年们非常轻易地同意了他的提议。
　　于是当天下午，职业选手网吧包厢四排连坐认真打路人局rank，愤怒虐菜无数。
　　第二天就空了一整天出来配合Q站官方拍摄宣传片。每支队伍都要出一个门面来配合宣传，经过民主推举，PDE愉快地决定让简京一个人出镜。
　　其他队伍出镜的都是各队门面，比如SKG周漾，FPM萧萧。
　　简京觉得拍宣传片特别傻。导演先安排了一串人跟在周漾后面，扛着道具枪做冲锋姿势，另一波人则跟在FPM萧萧身后，激情昂扬热血沸腾作对枪状。
　　简直像铜锣湾扛枪带刀立刻要聚众斗殴的古惑仔。
　　执行导演笑眯眯地安慰他们：“没事没事，我们神剪刀，到时候肯定给剪成好莱坞大片。”
　　道具组喜欢简京，还额外给他加戏，安排了装逼用的墨镜。扛着枪非常装逼地摘下墨镜，道具组姐姐捧着脸夸赞“真的很帅”，简京自己只觉得跟社区盲人推拿项目里身残志坚的沙复明没什么区别。
　　他想知道，这社区推拿顺便斗殴般的氛围要怎么剪成好莱坞大片？
　　助理小姐姐偷偷跟简京讲：“别看拍着很搞笑，其实出效果之后，会挺帅的。”
　　简京装逼地摘下墨镜，深沉地叹息：“嗯。”
　　我信。
　　虽然我知道指望我们这群人拍宣传片是不靠谱的，但后期制作加上一百层滤镜调色磨皮之后......大概，可能还是有点指望的吧？
　　只是没想到，我第一场比赛的开头，居然这么滑稽。
　　太滑稽了，他晚上发微信给余轲吐槽，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通。
　　但被余轲一眼识破。
　　可可：
　　-你是不是在为明天紧张？
　　简京：
　　-......
　　-。182.
　　凌晨五点，简京睁开眼睛。
　　醒了。
　　他做了个梦，很奇妙，梦见的不是马上要来的Q-Master，不是他即将上场的第一场正式比赛。
　　他梦见了很白亮的天光，亮到让人心里发闷，那种很强烈的光线让人逃无可逃，慌不择路地往前奔走。
　　他行走在太盛的天光里，惴惴不安，然后恍然醒来。
　　一时间也说不好这样的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
　　他没从床上坐起来，只是大睁着眼睛，眼神从蓝丝绒的窗帘晃到壁灯上，再转到天花板上。酒店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斑点，他想起了伍尔芙《墙上的斑点》，又想起很多意识流的东西，脑海里烟花爆裂无声。
　　想起很多东西，在这种微蒙的黎明。
　　要上场了。马上。
　　比赛从下午三点开始，一天打五把，打四天，中间休息一天。赛程一共五天。
　　简京心里不是特别安定。
　　不像刚出道就锋芒毕露的余轲那样不动声色。刚出道的十六岁的余轲在异国他乡，接受英文流媒体的采访。他用一场比赛的全部高光证明了他的天才，媒体问他，“比赛之前是什么感觉？有没有，特别紧张？特别准备？”
　　余轲说：“没有。”
　　年少成名的天才谁不自负。
　　简京想了想，还是再睡一会儿吧。五点太早，他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半梦半醒之间，沉入意识的海底。
　　*
　　俱乐部的大巴停在场馆后门。
　　简京跟在LKK后面走进休息室。因为比赛战队太多，不可能给所有队伍各自安排休息室，所以很多战队在一起混用一间大休息室。现在休息室里人已经很多了，简京去笑眯眯地打了一轮招呼。
　　说实话，ODE这一次派出的全都是新选手，还是很让其他队伍吃惊的。许多队伍都在连夜加班加点地研究ODE新选手的转移指挥和个人风格。
　　因此也有一些好奇的调侃。
　　比如有的就问，“小简你和可可谁技术更好一点你觉得？”
　　简京：......
　　我觉得是我。
　　不过我觉得你们估计不信。
　　简京好不容易缩在角落里，开始看手机。
　　置顶的余可可发来信息。
　　-是不是已经到场馆了？
　　简京手指一动，立刻回复过去：
　　-？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难知道的。比赛之前除了场馆还能去哪里？
　　这段时间余轲一直忙着他游戏的封测，即将上市的新游戏让他忙得脚不沾地，几天前简京就期待地问过他，“可可你来不来看我比赛？”
　　余轲说忙。说不来。完了还问简京，第一次上比赛，害不害怕？
　　简京咬着牙说，当然不怕，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等比赛一开始，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余轲就在那边笑，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全都杀了。
　　简京知道余轲这回不来现场，心里虽然紧张，但倒不没有太不安。余轲如果来了他才要更紧张，要担心如果没表现好……
　　多捞啊。
　　知道是马上要开赛了，微信那端的余轲没多说什么，只发来一个笑脸。
　　一个小小的笑脸。简京用手指轻轻擦了擦手机屏幕，跟着笑起来。
　　说实话简京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
　　后台渐渐忙碌起来，化妆师一个一个仔细给选手上妆。
　　简京被早早抓到化妆台前，上完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闷，有点透不过气。他想必须得想点办法排遣，在后台走廊上溜达溜达。走廊尽头是楼梯间，“安全出口”虚掩着门。
　　他站在楼梯口的窗前看了一会儿外面的车水马龙，眼睛沉下来，垂下眼皮，安安静静地想，我只要好好地发挥。
　　耳朵能听见周围细微的动向。走廊仍然有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有人的脚步正在往安全出口这边靠近。简京回头过去，正好，虚虚掩上的门被人推开。
　　露出来人的脸。
　　是余轲。
　　简京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下来的心跳突然怦然加速。心脏是什么器官，是皮肉与血液混合泵离，血液如同大江大河一般一往无前地涌向头脑四肢。
　　简京张了张嘴，没开口，倒是先笑了起来。
　　余轲叫他：“简京。”
　　简京短促地发出一个气音：“嗯。”
　　“快上场了。”
　　上场时间确实快到了。
　　简京说：“那我去了。”
　　简京抬腿要往外走，被余轲拉住手腕。简京回头，被余轲摸了摸头发，顺势摸了摸后颈的皮肤。冰凉的指腹于脆弱皮肤上擦过，让简京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余轲神色。
　　余轲右手握拳，举到简京眼前。
　　简京意会了什么，也把手握成拳，和他在空中，轻轻一撞，一触即分。
　　“我上场了。”
　　“去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就写完了。
　　（*说实话我觉得后面一些剧情本身不应该存在，有些多余。其实还是我笔力不够安排不妥节奏不当导致的，很抱歉让有些小可爱觉得“水”。怎么说呢，我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是不水的，可能我确实笔力不太够。）
　　这是我第一篇原耽，真的很感谢大家能一路陪我走到现在。虽然文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但至少，哪怕只有一点，至少给大家带来过一点快乐和温暖。非常感谢一路走到现在的你们，非常感谢你们没有嫌弃我每一章作话都打广告，每一章内容都那么沙雕。
　　写下“全文完”三个字，如释重负，又相当不舍。
　　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那么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
　　番外看情况写，最近没灵感，如果有梗欢迎点梗。番外不收费，如果写了应该会放在《二十首情诗》里。所以可以收藏一下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二十首情诗》。
　　再一次感谢大家。
　　对了不要求车！晋江不让开车，死了这条心罢。
　　就当他们已经doi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