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死遁后非被认为是美强惨》作者:麋鹿晨曦   文案:   《诡怪夜行》是一款自由度极高的全息游戏。   【恭喜玩家达成BE结局。】   慕漓看着与BOSS同归于尽的满级大号,一怒之下创建了一个小号:   一个开局就被夺取气运的纤弱实验体。   结果一众NPC竟然为他痛哭流涕——   【断腿女怨校】   一人愧疚:你不惜剜去自己的双眼,只为从邪祟手下救我。   谁知慕漓摆了摆手:不就是一个角色模型的眼睛没了吗,小事小事。   【恶鬼诡列车】   众人震惊:你不惜将利刃刺入心脏,只为与鬼王以命换命。   谁知慕漓挠了挠脸:我有锁血技能,根本不会死啊。   【血腥鲛人馆】   众人不忍:你不惜尘封水下,只为让水中冤魂自由。   谁知慕漓摩拳擦掌:水底有稀有道具,肝啊!   【寂静死城】   众人捂泪:你不惜牺牲自己,只为换全城人复活。   谁知慕漓跃跃欲试:不是,那个BOSS有血条诶~   然而大佬眯起眼:不许再做危险的事!   慕漓心虚目移:……哦。   -----------------------------------------------   终于,所有人知晓了这样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   【他是献于神子的祭品。】   献祭血肉,献祭灵魂,献祭生命……原来他一出生就是为了复活神子。   众人泣不成声:呜呜呜,他好可怜。   大佬眼眸充斥杀气:我会杀了神子!   *神子不就是我大号吗?!*   看着被疯狂追杀的大号,慕漓咬牙切齿:我TM谢谢你啊。   大佬风轻云淡:不客气~   慕漓:滚啊屮   该怎么跟一众NPC解释,神子是我,祭品也是我。   开小号不就是为了奶大号吗?   高亮:   1、腹黑大佬疯批攻X非要皮的玩家受。   2、“玩家”马甲不会掉,神子身份会在后面开副本揭示。   3、攻一开局就被所有人认为是反派大BOSS,身上萦绕诅咒注定孤身一人,且与公司存在很深的误会,被惧怕、被远离、被攻击都是常态,直到遇到了我们的玩家小天使~   4、邪祟已布局百年,各大组织被卧底洗脑,对攻的偏见根深蒂固。玩家沟通无果后,将直接以武力打破整个格局!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爽文 沙雕 迪化流   主角视角:慕漓 裴阚言   其它:玩家,死遁,美强惨   一句话简介:整个游戏都在歌颂我的凄美传说!   立意:超越了现实与虚幻,至死不渝! 第1章 玩家终于卡进游戏啦~(修)   玩家睁开眼。   发觉自己身处一间教室,周围都是陌生的同学,一抬头瞧见了系统界面。   【恭喜玩家进入新手关卡。】   【新手任务:消灭医务室邪祟,倒计时:5min。】   他猛的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脸色欣喜异常:   “我终于卡进来了!”   讲课声被打断,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三秒后,一阵哄堂大笑。   “他在说什么?这是睡懵了吧。”   老师把书卷成了一卷,使劲敲了敲讲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慕漓,你给我坐下!”   玩家听了这话乖乖把椅子翻回来。   然后看准时机,瞄准后门,夺门而出。   冲呀~   同学们都惊呆了。   靠走廊的都把头伸出去,只看见男生头也不回的背影。   课上到一半直接溜了,还这么光明正大,真特么勇啊。   但慕漓怎么可能在意呢?   他“咔嚓”一下打开医务室的大门,吓了校医一跳。   校医放下耳机询问道:“同学,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慕漓环顾一周,视线落在玻璃柜里的人体模型上。   模型顶上有一个明晃晃的血条,只不过空了一大截。   【玩家发现邪祟。】   得到提示音后,只见一条红色的线缓缓显现,从走廊深处延伸而来,一直延到模型的额头,不断为它提供祟气,不过才几十秒,血条就涨了四分之一。   未成形的邪祟攻击力趋近于0,没有危险性,看来这就是新手怪了。   但慕漓并没有松懈,按照以往经验,倒计时一旦结束,血条就会拉满,怪就会进入狂暴模式,以玩家的初始等级绝对是死翘翘。   他进入医务室,打开玻璃柜,把人体模型从里面拿出来,扛在肩上,然后……   转头就跑!   校医被搞懵了,嘴上叼着的棒棒糖都掉了。   随后反应过来,糖都来不及捡,直接抬脚追出去:   “等等!”   慕漓沿着那条红线一直跑,寻找源头。   他感到身后有人在追他,于是“噔噔噔”跑得更快了,人体模型都快被颠得散架了。   校医看到前面那个学生,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速前进,气急败坏道:“你是哪个班的,给我站住!”   这一声回荡在走廊中,昏昏欲睡的同学突然精神起来,一个个卯足了劲探出头。   于是整层楼都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 ——   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生,那么瘦小的一个身板,竟然扛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人体模型,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疯狂逃窜。   后面还追着一个气喘吁吁的校医。   一前一后,颇为壮观。   “这男生谁啊,把校医的人体模型抢了。”   “牛掰啊!”   慕漓对那些谈论声充耳不闻,越是向前跑,红线就越明显。   直到跑到走廊尽头。   找到了。   线的另一端,就连在拐角处三个校霸模样的学生身上。   一看地图,嚯,三个红名!   慕漓赶到时,这三个红名正将一个严肃端正的男子堵在角落,其中一人上前几步,晃着手中无比尖锐的雕刻笔,嘴中威胁道:   “新来的助教?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苏家少爷,竟然敢提出给我们处分,不想混了是不是?”   那个被称为助教的男子穿得一丝不苟,衬衫扣子扣到最上一个,西装领带整齐板正,右手提着三两书。   男子听到“苏家”之后神色还是那么平静,就好像那是路边无关紧要的野草一般。嘴唇开合,语气生冷:   “打架斗殴,屡教不止,一次记过便宜你们了。”   这话一出,苏少爷直接黑了脸,一把夺过小弟手上的笔刀就朝男子眼睛招呼去:“那我今天就废了你,看谁还敢给我处分。”   看一下地图,这助教是个绿名,那绝逼得救啊。   只不过慕漓离得有些远,来不及阻止。他思考了1秒,于是决定把扛在肩上的人体模型丢过去。   “走你!”   那么大一个模型被抛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一道惨叫声响起:   “啊!”   正好砸到了苏家少爷手上,雕刻笔脱手而出,与模型一起撞在了墙上,又“叮咚”“哐当”几声掉落在了地面。   追过来的校医见证了这一幕,脸上由气愤转变为震惊,又从震惊转变为伤心欲绝,他抱头哀嚎:“我的模型啊!!”   慕漓见此,转过身来拍了拍校医的后背,郑重安慰道:“请节哀。”   校医:“??”   等等。   把模型丢出去的不就是你吗?   还没等校医缓过神来,慕漓就绕过被砸懵的三个校霸,单腿蹲在角落。   雕刻笔一脱离人手,邪祟的血条就停止上涨。这回可看清楚了,原来线的另一端不是那三个校霸,而是这根笔刀。   慕漓伸出手指一触碰到笔尖,信息就弹了出来。   【「雕刻笔」,一支年代久远的笔,似乎可以吞噬祟气,注意千万不能用它雕刻眼睛哟。】   就在这时,模型忽然动了!   从地上拿起笔刀,迅速朝玩家的喉咙划去。   慕漓却并未后退,反而迎面而上一把抓住。   玩家的手被锋利的笔刀割破,血液流出附在笔上,沿着红线一直流到模型额头。   慕漓平静地看着降了一格的血量值,发动技能。   [伤害反噬]!   未成形的邪祟在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嘶吼着想要切断与笔刀的联系,却已经来不及。   血条-10-10-10,瞬间见底。   死不瞑目。   【玩家成功阻止邪祟诞生,完成新手任务。】   【任务奖励:符箓X1,属性+3,血量值+30;装备道具「雕刻笔」,攻击力+10。】   慕漓听到系统提示,手腕一转就将新装备放在斜挎包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收工。”   只不过一转头,却被那些个校霸拦住住了去路。   说起来玩家的身形正好挡住了视野,那些个红名并没有看到模型诡异的动作。   不过助教先生却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但表情却并未出现一丝波动,只是朝玩家被笔刀划破的手瞧去。   血珠滴落地面,那少年却似乎毫无察觉。   助教先生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沉思。   苏少爷捂住被砸肿的手,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学费都交不起的孤儿还想帮别人?你们今天不给我跪下道歉,我就让我家律师告死你们!”   说完,还将那肿成猪蹄的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哦,一瞧就是炮灰NPC,到现在还在状况之外。   玩家立即对其失去兴趣,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他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旁边那个助教身上,很早就想说了。   池面!   绝对是个大池面!   这个角色眉目深邃,冷静古板的外表下透着一丝细微的疯狂感,颧骨突出,将刀尖般锋利的棱角显得更加凌厉。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又被他很好地隐藏在书香气之下。   长得好看=重要NPC=吸引怪物=触发剧情!   一系列等式在玩家脑中成立。   慕漓朝着助教先生将手一抬:   “我受伤了,为了救你。”   完了还补一句:   “很疼。”   少年嘴上说着疼,脸上却面无表情,连一个眉头都没皱,好像伤的不是他一样。   助教先生摩挲了一下拇指,将怀中的书放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上前一步捧起少年的手,在伤口边缘轻轻擦拭。   伤口深可见骨,怕不是手脉都给挑断,也不知道少年是怎么忍住不叫的。   助教先生擦着擦着,动作突然一顿。   他看着少年的伤口忽然停止了出血,手掌心的血肉相融,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助教先生颤动的眼睫又压低了几分。   苏少爷一贯飞扬跋扈,却没想到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嚣张,旁若无人,连一个正眼都不给他。   他立刻扬手作势打人:“我说话呢,你们听到没有……”   助教先生微微皱眉,显然这种无聊的欺凌戏码已经耗光了他的所有耐心。   他只是在那人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就这么无比正常的一拍。   结果下一刻,那苏少爷就被禁锢在原地,就好像时间骤停一般,手还挥在空中,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不知道遭受了什么,突然脸色煞白,额头冒汗,两眼一翻,毫无征兆地摔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   跟班们不明白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晕倒了,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   只有校医很快反应过来,手舞足蹈惊叫道:“医院,赶紧送医院!”   他们这才惊觉,随后一人抬一边准备把苏少爷送下楼,走之前还不忘对两人放狠话:“你们等着,苏少爷要是被砸出了事,你们就死定了。”   校医随行了一段路,突然折返回来,弯腰把模型艰难拖走,完了还不忘瞪了一眼。   一下子人都跑光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走廊安静了下来。   慕漓瞧着认真为他擦拭伤口的助教先生,冷不丁开口:   “我能跟你一起回家吗?”   跟他回家?   助教先生显然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来的,他沉默了一瞬,语气冷了下来:“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慕漓拉着男子的袖子扯了扯,努力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我是个孤儿,成年就不能住在孤儿院了。”   脸上就差写上“无家可归”四个大字。   助教先生忽然一把扼住少年的命脉,眼神的温度降到冰点,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看着少年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确定?”   “我确定呀。”   少年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眨了眨眼。   面对少年湿漉漉的圆润双眼,以及眼中蕴含的无限期待,助教先生抿了抿唇,最终松开手,垂下双眸:   “你想就跟我来。”   随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这话一出,慕漓立刻在背后比了个“耶”。   碰瓷成功!   玩家马上就要拥有新据点啦。   “叮铃铃”,这时正好下课铃响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里走出,校园渐渐嘈杂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地下车库走着,慕漓晃头晃脑地跟在助教先生后面。   车库本来应该安静无声,谁知就在助教先生解开车锁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空灵的旋律。   跳动的音符回荡在空旷的车库中,像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只不过尾音偶尔会拖长颤动,令人莫名觉得有些扭曲。   慕漓循着声音跑过去。   只见车盖上放着一个精巧的八音盒,盒上站着一个撑伞的舞女雕像,女孩被固定成一个跳舞的姿势,在盒上随着音乐旋转。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卡片读出声:   “裴阚言先生,今夜我会来找你。”   玩家拿着卡片在男子面前乱晃:“助教先生,这是给你的吗?”   裴阚言斜了一眼满脸新奇的少年,一脸冷漠道:“不是,扔了。”   “这么漂亮,为什么要扔?”   制作这个八音盒的人一定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就这么小的雕像,发丝清晰可见,嘴唇鲜红欲滴,连唇纹都刻画出来了。   却唯独没有给这个女孩刻上眼睛,导致这整个八音盒看起来就像半成品一样。   裴阚言没有回答,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把发条卸了,随手丢进垃圾桶。   慕漓盯着助教先生的动作,并没有阻止,因为绿名是不会伤害玩家的。   玩家终于坐上助教先生的车,坐到副驾驶上乖乖绑好安全带,突然瞄到后视镜。   呃……   慕漓瞧了瞧后座那个肤色煞白的女人。   又瞧了瞧助教先生冷峻的侧脸。   默默从斜挎包里拿出一道符箓。 第2章 玩家上蹿下跳   女人是突然出现在后座的,穿着一身古典的晚礼服,在这么狭小的地方撑起一把白色花边蕾丝伞,遮住上半部分脸。   露出的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与那张微笑着的血色红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重要的是,地图上这么大的红名都快怼到脸上了。   慕漓透过后视镜瞧了一眼她头顶的血条,恩,不算长,可杀。点开词条,就这么几个字——   【女祟,等级20。】   就在这时,她转动了一下伞柄,伞骨间突然刺出泛着银光的刀刃,正对一无所知还开着车的助教先生的心脏。   慕漓拿着符箓向后一伸。   刀刃刺在一张薄薄的符箓中央,却好像刺在了钢筋上,再也靠近不了一厘米。   女祟没想到有东西能够挡住她,收回刀刃,身体朝玩家方向侧了侧。   慕漓虽然看不到她的全脸,但他知道,她在看他。   他的鼻尖忽然萦绕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一眨眼,一张死白死白的脸近在咫尺。   卧槽!!   他迅速将符箓朝女祟后脑勺上反手一拍。   唉哟我去,这破游还来贴脸杀?   女祟还没反应过来,就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后脑勺被贴上符箓的地方滋滋作响,甚至还升起一股白烟。   血条极速下降,女祟的身影闪烁了几下,消失不见。   慕漓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怪被击杀的提示音。   他一转过头,就撞进了助教先生平静无波的双眼中。   他已经不知道看他多久了。   裴阚言开口:“到了,下车。”   玩家“哦”了一声。   这是一处高档的酒店式公寓,前有意式花园,后有宽阔湖景。   他抬着头屁颠屁颠跟在助教先生后面,进入公寓楼,一下子就被大厅里的水晶吊灯吸引了注意。   这年头NPC都住得这么好吗?   慕漓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还没等他自怨自艾完,忽然从吊灯的镜面上,看到玻璃门外撑伞女人阴恻恻的笑容。   慕漓顿了一下,默默从斜挎包里拿出笔刀。   裴阚言进入了电梯,按了4楼的键。慕漓跟上,转过身来直对着电梯口,把助教先生挡在身后。   就在电梯门将要关闭的那一刻,一只枯瘦惨白的手猛地伸进来。   慕漓准备进入战斗模式。   但当电梯门缓缓开启时,却没有在门外发现女祟的踪影。   裴阚言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动作,没有作声,就好像局外人一样。   眼看电梯门又要关闭,慕漓忽然取消4楼的按键,转而按了顶楼9层。   随后拉着助教先生的手抢先一步出了电梯。   电梯的数字一层一层往上跳动,就好像带着一些东西上了顶楼。   慕漓试图打开公寓大厅的玻璃门逃到外面,可是已经被牢牢锁上。   他转头环顾四周,拿起一旁的消防锤就开始破玻璃,刚举起来将要挥下。   裴阚言就握住了少年的手腕:“你要干什么?”他盯着少年双眼,清晰地感觉到手中包裹着的是一只纤细异常的手腕,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拧断。   慕漓回答:“救你啊。”玩家眼神中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不明白助教先生为什么要阻止他。   裴阚言轻易掰开少年的手,夺了消防锤,嘴角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家吗?我家可是在4楼。”   慕漓点点头,看来玩家在解决那个女祟之前,是不能离开这栋公寓了。   他跟着助教先生上楼梯,低着头思考。   一张符箓对付一个小怪本来绰绰有余,但那女祟的血条会自动恢复,是个麻烦。   不过游戏不会设定死局,而助教先生又非要带他回家。   难道克制女祟的道具就在这个NPC的家里?   这么一想,玩家觉得非常有道理。   所以当裴阚言用指纹锁打开门的时候,就只见后头一个身影“咻”的一下冲进去。   新地图解锁,助教先生的超级豪华公寓!   一开门就是一大片落地窗,环形楼梯延伸至二楼,处处都彰显着奢华。   玩家眼前一亮,玩家跃跃欲试,玩家开始探索!   在茶几上吗?不在。   在抽屉里吗?不在。   在冰箱里吗?不在。   裴阚言见少年突然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左冲右撞。   茶几被整个翻了个面,冰箱里水果散落一地,衣帽间原本整齐排列的衣服乱成一团。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开门的手一个停滞。   少年完全不避讳人,竟然在房子主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翻箱倒柜,所到之处犹如台风过境。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本来一尘不染的房间,被少年一顿操作猛如虎之后。   ……成了一个狗窝。   裴阚言的太阳穴直突突。   他一个健步上前,将还在试图把头硬塞进沙发底下的少年提溜出来。   少年被拉出来的时候还一脸“你打扰到我了”的责怪表情,好像被阻止很不应该一样。   裴阚言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是我家。”   慕漓歪了歪头,突然右手打向左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一定有那主卧的钥匙。”   房间这么大,女祟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他们,玩家必须第一时间找到通关方法。   他进入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各个房间的门,发现只有一楼主卧上了锁。   众所周知,在游戏当中,上锁的房间一定非常重要,不是有线索,就是有道具。   裴阚言没声好气地说:   “没有!”   他有点后悔带这个不可控的少年回家了。   “哦,那就没办法了。”   听到这话,裴阚言以为少年终于能消停了,刚想去收拾一下房子。   谁知少年突然抄起一把椅子,抬手就往门锁上砸。   裴阚言:“……”   裴阚言都被气笑了。   在椅子将要落下的那一刻,他狠狠抓住少年的手腕,力道之大连手骨都快捏碎,言语中充斥着威胁:   “你敢动一下试试。”   慕漓想要砸下去,但助教先生的力气更大,他怎么也砸不下去。   玩家撇了撇嘴,只能作罢。   唉,就知道不能用这种方法暴力通关。   就在这时,公寓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这敲门声非常有节奏,连时间间隔都是相同的,见无人应答不停地响。   两人同时看向门。   慕漓把椅子往旁边一丢,先开了口:“这敲门的是人是鬼?”   裴阚言:“门上有猫眼,不如你自己去看。”   慕漓:“有道理。”   所以玩家屁颠屁颠跑过去,闭起一只眼就往猫眼前凑。   只不过刚看到一片白色,就被助教先生遏制住了命运的后颈,他低头在玩家耳边戏谑道:   “你猜一猜,当你凑上去,那个女人伞上的刀刃会不会射穿猫眼?”   这么一说,慕漓觉得很有可能,门外这么大一只红名,玩家没有防备,保不齐就会被戳瞎眼睛。   这NPC还会提醒玩家危险,人还怪好的嘞。   所以玩家决定:   “先下手为强。”   慕漓拿出雕刻笔,毫不犹豫直接戳进猫眼。   “啊——”   门后响起一声惨烈的尖叫。   但裴阚言只在意那个碎成四分五裂的猫眼:“……你故意的吗?”   慕漓抽回笔刀,圆润的双眼眨巴眨巴:   “什么?”   裴阚言讽笑:“呵。”   “没动静了。”   慕漓趴在门口,一只耳朵附在门上听。   门外没有了声响,门内却突然响起一段熟悉的旋律。   玩家回头一看。   一个八音盒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上,响起清脆动听的音乐,舞女雕像依旧不停地旋转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慕漓一个后仰:“它刚才不是被你扔了吗?”   裴阚言沉默不语,循着声响走过去。   他仔细瞧了瞧,没有发条,的确是之前的那一个。不同之处在于,雕像的左眼裂了一条缝。   “它跟着我们呢。”   慕漓在心里点头,不过准确的说,它是跟着助教先生的。   裴阚言拿起之前带上来的消防锤,直接砸在音乐盒上。   慕漓伸着脖子瞧,八音盒一丝破损都没有。明明是木质的,却好像比钢铁更坚硬。   于是助教先生起身到书房,打开工具箱拿了个锤子,又折返回来。   手起锤落,砸了一下又一下。   可八音盒依旧完好无损。   裴阚言停止了无用功,双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来。”   慕漓拿出雕刻笔,在音乐盒上用力一戳。   嗯,的确一丝痕迹都没有。   玩家左看右看,忽然手痒痒,拿着笔刀朝雕像的眼睛刻去。   裴阚言一把制止了慕漓的手:   “你怎么知道,在上面雕成了眼睛,门外的那个不会变成更恐怖的东西?”   慕漓无奈放下手。   玩家猜到了,可是玩家就是好奇,在雕像上刻上眼睛,到底会怎么样呢?   突然,又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   “砰砰砰!”   门外的怪物看来是被激怒了,再也不是之前平和的模样,转而开始疯狂拍门。   见许久不开,甚至开始撞门,震得墙上都在窸窸窣窣掉灰渣了。   同时,八音盒的旋律变了调,变得尖锐刺耳无比,连雕像也在极速旋转。   裴阚言神情似乎有些烦了,他走到门前打开门,直接一脚踹在门外不知名的东西身上。   “滚!”   慕漓也来到门前。   只见那个女祟被一个强大的力道踹中,还没看清楚身影就直线撞到了墙面,撞断了脖子,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哇,助教先生威武~   女祟自己都没想到门内的人竟然敢伤她,气得握着伞的手都在颤抖。   她脖子一扭就转回来,一双眼睛暴露在两人面前,没有眼珠,只有一片眼白。   慕漓看着这怪的血条唰的一下滑下来,但是不一会儿又极速上涨,直到将近满格。   唯一无法愈合的,是左眼那道裂开的伤痕,那是刚刚笔刀所造成的伤口。   说起来,八音盒上的舞女雕像伤的也是左眼。   女祟无借力凭空而起,红唇裂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嘴上不停地说着:“把你的眼睛给我,把你的眼睛给我……”   伞骨的刀刃全部张开,朝裴阚言迅速俯冲而去。   慕漓上前一步移在助教先生面前,伸手挡住刀刃,手臂上瞬间出现了无数道伤口,但他并不在意。   玩家右手趁机将笔刀刺进女祟的脖子。   女祟吃痛尖叫,手上伞一横挥,直接把慕漓挥出了三米远。   玩家狠狠撞在墙上,血条“啪嗒”一下降低。   正当慕漓以为他已经吸引了怪的怒气,正要被锁定时,谁知她并没有攻击他。   女祟把脖子上的笔刀一拔,随意扔在地上,转而又奔着助教先生而去。   “给我你的眼睛!”   这怪还挺执着。   裴阚言嘴唇抿成一条缝。   一个没有眼睛的女人,一个刺穿脖子还活蹦乱跳的女人。   面前这如此诡异的场景,他却并没有像常人一样吓得魂飞魄散。   反而漫不经心地转着手腕,甚至双眸闪过一丝不耐。   就在女祟冲到面前的那一刻,他干脆利落抓住了那怪物的脖子,一用力将其按倒在地上。   扭断了女祟的手臂,卸了她的那把伞。   慕漓眨眨眼,反应过来后捡起走廊上的笔刀,朝那女祟的心脏刺去。   女祟尖叫着嘶吼着,却被笔刀定在地上,无法起身。   一个挟制,一个攻击,两人的配合莫名地默契。   暂时封住了这怪物的行动,却没有办法完全击杀,慕漓把笔刀留在女祟心脏上,对着助教先生道:   “我们快去找钥匙,主卧中一定有克制这怪物的东西。”   裴阚言也起了身,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意,他凑近低下头与少年对视:   “你说,她为什么不攻击你?” 第3章 玩家被背刺了?   慕漓双手环抱,认真思考了一下:   “因为……你比较好看?”   裴阚言轻轻笑了一声,又上前一步,一米九的高大身躯忽然有了有压迫感:   “你刚才不是还想着帮那怪物刻上眼睛?”   这一切不就像是这少年与那怪物一起做的戏?一唱一和,为的就是引诱他打开上锁的主卧。   他是怎么知道那房间有东西的?   慕漓察觉气氛有些不对,玩家的第六感在这一刻发出强烈警报。   他缩着脖子试探着开口:“那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话音刚落,裴阚言一把将慕漓压制在墙上,一只手轻柔地抚上玩家的脖子,双眼像锁住猎物一样看着少年,居高临下地质问:   “你是不是它的人?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慕漓能看到面前男子根根分明的睫羽,以及那双幽暗冰冷的瞳孔,察觉到脖子上越来越收紧的力道,一时间呆住了。   等等,玩家这是被队友背刺了?   他打开地图一瞧,瞬间目瞪口呆。   卧槽!   红名!!   助教先生变成了红名?!   什么时候的事?他一开始不是绿名吗?   绿名羁绊不够无法显示角色信息,可一旦成了红名,词条就会明晃晃的标在NPC头顶。   【角色:裴阚言;等级:+∞;血条:+∞。】   【攻击力:SSS+;防御力:SSS+;速度:SSS+。】   【警告!极度危险!警告!极度危险!】   【请玩家尽快逃脱!】   游戏界面开始报警,疯狂闪着刺眼的红光。   耳边传来系统的警告声,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在电磁音中听出急切的意味来。   慕漓吓得冷汗直流。   对比了一下自己像个小菜苗一样的血量,和面前男子无限长的血条,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用尽全力挣脱男子的束缚,控制着双腿朝楼梯口逃去。   他就知道!   建模完美成这种程度的角色怎么可能是个普通NPC!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NPC的数值竟然完全是奔着BOSS造的。   就算是他大号来了也要纠缠一阵,更别说他这个新建的三无小号了。   呜哇,他这算是自己送上门的餐后甜点吗?   裴阚言任由少年挣开自己的禁锢,盯着少年慌忙逃脱的背影,无高光的双眸深邃灰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祸不单行。   【玩家失去武器「雕刻笔」过久,已解除装备。】   慕漓跑着跑着听到提示音,一个踉跄,回头一看。   那女祟一把将心脏的笔刀拔出来,随后直愣愣地弹起。   咋?   这年头怪还能抢玩家装备了?   完了完了,这回慕漓面对是两个怪物,他这个小身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结果那女祟看都没看玩家一眼,手握笔刀直接朝着裴阚言刺去。   “给我你的眼睛!”   慕漓呼出一口气,幸好幸好,不是冲他来的。   他以为以裴阚言的武力值,完全不用担心小怪的攻击,谁知自从女祟夺了笔刀,攻击力就上涨了数倍。   在一阵激烈的交锋之后,裴阚言的眼角被划了一道血痕。   慕漓逃脱的步子慢了下来,他藏在楼梯边,露出两只眼睛观察战斗情况。   女祟的伤口会急速愈合,男子的攻击再怎么强都无用,此消彼长,就隐隐落了下风。   甚至有些不敌,就这么一个呼吸间,笔刀已经将要刺进裴阚言的眼中。   女祟的血色双唇吐出森冷的两个字:   “快了……”   可这和慕漓有什么关系呢?两个红名互相缠斗,对玩家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慕漓思索一阵,将跑路的念头摇出脑袋。   助教先生的初始状态是绿名,这个前提是不会变的,所以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与玩家敌对。   呃……   不会是玩家想给雕像刻上眼睛的行为,被认为与怪物是一伙的?   天大的误会啊!   这么一来,慕漓从楼梯口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来,出声制止女祟:   “等一下!”   裴阚言正用手肘挡住女祟的攻击,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向少年,眼神中多了一丝不解。   可女祟没有停下,慕漓露出半个身子追加道:   “你不是想要眼睛吗?我的眼睛给你!”   似乎是触发了某种关键词,女祟猛的转过头朝向玩家,一双血盆大口似乎要把少年整个吞下:   “你要把眼睛给我,为了这个男人?”   慕漓凑近了一步,点头:“是的。”   女祟忽然发出了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咯咯咯……可他刚刚还想杀你呢。”   慕漓双手一摊:“你就说要不要吧。”   女祟没想到会遇见这样一个人,她在两人中间犹豫了一下:“你的眼睛也很漂亮,但真可惜,我更想要他的!”   随后继续发力。   刀尖已经离助教先生的眼睛只有一毫米了。   一毫米!   救在刺上的那一刻,慕漓向前一扑徒手握住刀刃,血随着手臂顺流而下:   “可你从来没有遇到过自愿献给你的人,否则你杀了这么多人,你的眼眶怎么还是空的?”   女祟动作一顿,他说的没错。   眼睛是会消失的,她只能不停地夺取别人的眼睛,只为了能够延续时间,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自愿献出的眼睛。   难道会有什么不同吗?   她好像被说服了,刺向助教先生的力道渐渐小了下来。   “好啊,那你的眼睛给我吧。”   女祟忽然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下一瞬,玩家眼前一黑。   裴阚言看到女祟朝少年的双眼一划。   少年的双眼瞬间没有了神采,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而取而代之的,是女祟的狂喜:   “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哈哈哈……”   慕漓慢慢睁开眼,发现整个游戏场景变了,变成了由黑白色线条组成的画面。   就像建模建了一半,还没来得及上色。   嗐,就知道。   玩家就算在设定上是瞎的,策划又怎么可能不给游戏画面呢?   看样子只要杀了女祟,就能夺回有色彩的视野了。   可在别人眼中,特别是在裴阚言眼里,这个少年的眼睛已经完全废了。   无瞳孔,无聚焦,无机质,一片空洞,只剩下无尽的白色。   衣衫浸染了血液,贴合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更显其可怜无助。   裴阚言紧紧蹙眉。   一个再怎么迟钝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发现不对劲了,更何况是他。   裴阚言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红名在这一瞬间转成了黄名。   慕漓:“!”   但不知裴阚言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再一次冷了下来,慕漓眼睁睁那个黄色,闪了几下。   竟然又转成了红色!   慕漓:“……”   内心脏话一万字!   慕漓叹了一口气,心累地对着女祟道:“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可以走了吧。”   女祟略显惊奇地看着玩家,扬起一个嗜血的笑容:   “走?我为什么要走?你们的眼睛,我全都要!”   慕漓猜到了,怪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过选定的目标。   他看准时机一把将女祟推向走廊深处,对着后头的助教先生道:   “你快离开,我来拖住她。”   裴阚言手指点了两下身侧,随后真的听了玩家的话。   转头走了。   啥?真的走了?!   慕漓内心泪流满面。   女祟见到目标将要逃走,发了狠了全力攻击玩家:   “给我放开!”   没有眼睛的怪物拥有了眼睛,战力又上升了一层,慕漓躲闪不及被笔刀刺中心脏,吐了好几口血。   血条直线下降,-10-15-20……   直到只剩颤颤巍巍的1点血量。   要死要死要死……   慕漓暗搓搓做好复活的准备。   但见地图上助教先生离开了一段距离,停顿了一下,又折返了回来。   只不过手上多了一个八音盒。   慕漓默默把氪金来的复活卡又收了回去。   本就瘦弱的少年,这时已经被女祟伤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笔刀直直命中心脏,脚骨头碎裂呈现扭曲的状态,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   可一只手却牢牢抓住女祟的脚腕,女祟一边拖着少年残破的身躯,一边往前走,在走廊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就算伤成这样,也要阻止她去找他。   裴阚言烦躁地“啧”了一声。   “真蠢。”   于是,慕漓就看助教先生在红色黄色之间来回切换,切换了十几次。   不知道这个NPC内心经历了怎样强烈的波动。   最终,系统停止了警报。   定格在,黄名!   慕漓:不容易啊。   不友好也不敌对,至少不会攻击玩家了。   裴阚言轻声道了一句之后,一个膝踢直接把女祟撞飞。   然后对着少年:“忍着。”   拔出慕漓身上的笔刀,转而朝八音盒雕像刻去。   女祟又一次站起来,看这场景没有动作,因为之前一直与她争斗的男子,竟然要在雕像上刻上眼睛!   “裴先生,你这可是在帮我呀。”   慕漓挣扎着起身,却支撑不住摔倒,脑袋重重在地上一磕。他不敢动了,怕一动最后1滴血也要没了。   裴阚言摇晃着手中的八音盒,面露嘲讽:   “谁说现在这个雕像是你?”   就在这时,系统一连串提示音响起。   【玩家自愿献祭双眼,完成隐藏任务:舞女雕像的愿望。似乎谁没有了眼睛,谁就会被雕像错认成自己呢。】   【玩家装备道具「八音盒」,当音乐响起的时候,似乎会进入某种特殊状态。】   【玩家获得技能[极限锁血],当血量值降到1点后,进入不死状态……】   等等!   玩家是不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锁……锁血?! 第4章 玩家开挂啦~   是锁血挂啊啊啊啊!   慕漓突然被一个大大的惊喜砸中了脑袋,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   这可是连大号都没有的技能。   那还怕个毛线,起来嗨啊!   女祟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夺走了双眼,少年就变成了没有眼睛的一方。   雕像竟然把少年认成了她?   她转而用嗜血的眼神看向慕漓:“还给我!”   只要杀了他,八音盒就还是她的。   女祟朝慕漓攻过来,裴阚言又一脚把她踹出去。   可一回头却发现那个孱弱的身影,竟然四脚并用爬起来,还没站稳呢就朝女祟冲去。   裴阚言:“……”   不要命了吗?   女祟咯咯笑了。   身边有人保护她还不好杀,这少年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是找死!”   她伸出手刺破少年的喉咙。   慕漓吐出一口血,趁机抓住那只手,手腕一转就把女祟的手给折了。   女祟本不在意这种小伤。   可是等了一会,却迟迟没有等到手骨自愈。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爬满惊恐。   哦哟,血条无法恢复了哟。   面前的少年舔了舔嘴唇上未干涸的血液,缓缓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唇红齿白的,看起来无害极了。   “现在……该我找你算账了!”   女祟竟然感应到一丝危险,想要抽回手,却被牢牢制住。   一抬头,一双眼睛近在眉睫。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那是被她夺走的,无神的,毫无生气的,空洞无物的。   她好像看到了一片白色的漩涡,深不见底,试图把她吸走。   慕漓轻喃:   “伤害反噬!”   女祟感到全身一阵刻骨铭心的痛。   她的脚骨断了,她的心脏碎了,她的喉咙破了……   一如她加注在少年身上的伤口。   “啊——”   她惨叫出声。   怎么会这样?   但少年却好像懊恼极了:   “算错了,还差一点。”   反伤不够,小怪的血条还剩一格。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女祟迟钝的脑袋转得飞快,少年伤得越重,她受到的反噬就越厉害,原来如此。   “真可笑,我会在反噬之前杀了你!”   慕漓咧开嘴角:“那不如来试试看。”   裴阚言听了这话紧紧皱眉。   女祟却突然收起了笑容。   面前的少年是认真的。   疯子!   “想跟我同归于尽?做梦!”   女祟面目狰狞,露出两排尖牙,口中还隐隐散发出腥气。   少年似乎已经没有了躲开的力气。   他扬起一个笑容,对于自己的死并没有恐惧,反而一脸释然。   你咬你咬你使劲咬,能死算我输。   裴阚言上前一步。   他救的人,怎么能让怪物杀死?   于是他又一次抓住了女祟的脖子,肌肉紧绷一个用力,半边脖子瞬间被捏碎。   卧槽!   慕漓惊了。   回想起刚刚他就是被面前男子的这只手抓住了脖子。   一阵后怕。   他该谢谢助教先生的不杀之恩吗?   女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害怕,可是这一刻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这个男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女祟在远处瞧见了她的那把伞,她作势再次朝少年咬去。   裴阚言一个发力,却没想到女祟只是佯攻,反而借力逃走。   女祟的手指接触到了伞柄,脸上是无尽的恨意: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刚落,整个怪消失不见。   慕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力,跪坐在地上:“不能让她逃走。”   裴阚言握住少年的手腕,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再受一次伤,你真的会死。”   “再被伤一次就好了,那女怪绝对活不了。”   想到这个慕漓就一阵遗憾。   助教先生刚刚这么一击,女祟只能一丝血了,就那么一丝丝啊,随便一下就能击杀了。   如果这还被她逃了,玩家气得把键盘吃了信不信。   慕漓打开小地图:“她在天台。”   眼睛虽然瞎了,但是还有空间感知能力吗?   裴阚言看着一脸执着的少年,沉默了下来。   慕漓扭了扭手臂,嗯,还能动,然后扶着走廊墙壁起来,一瘸一拐走向电梯。   裴阚言默默跟上。   电梯直上9楼,到天台却还是要走一层的。   电梯门一开,没想到女祟竟然站在天台口。   等着他们。   她继续撑着那把伞,虽然看起来很狼狈,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惊慌。   慕漓出言嘲讽:“怎么不逃了?”   女祟一个气极,咬牙切齿道:“那你们也得上得来才行。”   裴阚言伸出手拦在少年面前:“伞有问题。”   慕漓“哦”了一声,随后避开助教先生,扶着把手走上了楼梯。   裴阚言:“……”   他是一点都不听劝是吗?   慕漓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却没有发现女祟的踪迹,一抬头,女祟竟然在上面一层。   一低头,助教先生还在9楼。   “啊”   中间凭空多出了一层?   “哈哈哈……”   女祟张狂地笑着,一笑半边脖子还在唰唰掉血:   “要不是你之前把我送到顶楼,我还不能提前在这里做好标记呢?”   这时,裴阚言也上来了。   他称赞了一句:“伞不错。”   女祟不明白,他们一个两个的神色为什么还这么平静:   “你们将永远困在这层楼,等到你们饿死了,八音盒又是我的了。”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慕漓也笑了一下:“我突然想到,我的眼睛还在你那里?”   女祟一愣:“那又怎样?”   等等,她忽然顿住了。   是啊,她夺了他的眼睛,为什么她的眼睛没有被反噬。   慕漓语气冷了下来:   “可我现在,不愿意了!”   女祟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的眼角瞬间裂开,裂痕一寸一寸撑开皮肤,直到延伸至整张脸。   她感到一阵猛烈的剧痛,她想要逃,却无处可逃,她的尖叫声变得扭曲。   她愤怒了,死也要拉一个人下水。   “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她将伞柄一转,消耗自己的生命,做出最后的反扑。   [空间撕裂]!   裴阚言一个跨步挡在慕漓面前。   五脏六腑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搅碎,他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   毫发无损……   女祟没想到就算这样也没能杀得了任何一人,她要死了,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清这个事实。   “不——”   在极度的不甘心和不可置信当中,化成黑色雾气,消散在空气之中。   只剩下一把伞掉落。   慕漓拾起那把伞。   好东西好东西,收起来。   【玩家击杀[八音盒女祟],恢复游戏视野。奖励:符箓X3,属性+5,血量值+50。】   【装备道具「舞女之伞」,获得技能[标记瞬移],其它技能待解锁。】   慕漓眨眨眼,游戏画面恢复了正常的彩色。   音乐盒停止了转动,多出来的空间也消失了,他们回到了9楼。   裴阚言等了一会儿,发现少年的伤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愈合。   伤得太重,吸收女祟的能量也无法恢复吗?   裴阚言暗暗记下。   慕漓懵了。   说好的加50点血呢,玩家现在怎么只有2点血?   他扒拉了一下锁血技能的介绍,发现了这一条备注。   【注:[极限锁血]技能一旦触发,后期需补足血量值。若战斗结束后血量值为1或1以下,玩家将进入假死状态。】   慕漓两眼一黑。   所以玩家在打怪时怎么造都没事,但一旦脱离战斗状态就有几率原地去世吗?   坑人啊!   裴阚言看着少年残破的身躯,以及那依旧空洞的双眼。   他倏然开口:“你后悔吗?”   慕漓转向助教先生,疑惑问:“为什么后悔?”   裴阚言顿了一下:   “……回去吧。”   回到公寓。   慕漓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助教先生为他包扎伤口。   少年的身体没有一处是好的,伤痕深可见骨,触目惊心。衣服上的血液还没干涸,又被重新浸湿,是医生来了也要发出一阵爆鸣推去急救的程度。   裴阚言垂下眼眉,没有说话。他只是把衣服剪下来,分开的时候不可避免撕下一层皮,但少年并没有喊一句疼。   太奇怪。   少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气息。但无法否认的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伤害他的意图。   伤口包好了,也帮少年换了一套衣服,迄今为止都很乖,就是当他要把旧衣服处理了的时候。   慕漓却抱着那个斜挎包不撒手。   “扔了。”   “不行!”   裴阚言没法子,留下就留下吧,然后就开始围着围兜做晚饭。   慕漓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岌岌可危的2点血量,叹了好大一口气。   他扒拉了一下斜挎包,游戏完全没有奖励补血道具。   发愁捏。   裴阚言手在慕漓面前晃了一晃:“吃饭。”   慕漓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没有饥饿感,转过头看向餐桌,好丰盛。   鱼汤鸡汤猪脚汤,全都是补充营养的,慕漓砸吧一下嘴,人就出现坐在餐桌上。   话说全息游戏里有味觉吗?   慕漓咬了一口鱼肉,唔,真的有味道。   等等,玩家的血量值上升了0.01。   “……”   慕漓眼睛一亮,开始疯狂炫入。   蚊子小也是肉啊。   裴阚言看着少年恹恹耷耷地抿了一小口肉,就突然像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慕漓沉浸在进食中无法自拔,突然手一抖鸡腿掉在了地上。   他思考了1秒,游戏里哪管什么脏不脏的,荤素不忌。   于是他捡起地上的鸡腿,就往嘴里塞。   “等……”   裴阚言刚把垃圾桶踢过来,就见少年把掉地的鸡腿吃了。   他“啪”的一下放下筷子:   “你父母没有教过你,掉在地上的食物不能……”   慕漓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抬头看向助教先生:“恩?”   裴阚言突然想到了什么,未尽之语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少年说过,他是个孤儿……   在孤儿院养成的习惯吗? 第5章 玩家不服气!   少年只进不出,连骨头都吞了。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给我吐了!”   慕漓两耳一闭不听不听,把骨头嚼嚼嚼,“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裴阚言不想管了,整个人后仰靠在椅子上,任由少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将餐桌上的食物席卷一空。   “饱了吗?”   慕漓挠了挠后脑勺:“嘿嘿。”   一顿饭血量上升3点,再也升不上去了,虽然很少但总好比没有不是。   “今晚你就睡书房。”裴阚言收拾出一个房间,把慕漓推进去,关门之前特别强调,“还有,不准打主卧的主意。”   慕漓用力点了两下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主卧!   慕漓警觉,竖起耳朵,只听见“咔嚓”一声,外面的男子似乎穿过客厅,开锁之后就没了动静。   他立即两脚一甩脱了鞋子,将书房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两只眼睛环视一圈,嗯,客厅没有人。   然后踮起脚尖偷偷跟上。   就在靠近主卧的时候,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玩家进入神秘道具生效范围,血量值+1,持续生效中……】   啊啊啊啊!   慕漓内心“嗷嗷”狂喜。   他就知道,上锁的房间一定有玩家想要的东西。   可谁能想到竟然是补血道具啊。   那可是现在乃至今后都能保命的东西!   玩家的爪子蠢蠢欲动。   慕漓继续凑近,小心翼翼按下门把手,刚要开门呢,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   吓得他原地一个弹起,像惊吓仓鼠一样背后贴在门上,震惊地看着身后的男子。   “你在干什么?”   裴阚言似笑非笑地看着鬼鬼祟祟扒着门缝的少年。   他对少年的性格已经有了不一般的认知,这人绝对不会安分下来。   绝对不会!   慕漓心虚地笑了几声,但随即反应过来,瞧了瞧裴阚言,又瞧了瞧主卧:   “你刚刚不是进去了吗?难道……你也会瞬移?”   “呵。”   裴阚言缓缓走上前,把慕漓压制在门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如果你再敢觊觎我的房间,就永远不要出去了。”   少年耳朵被呼出的热气痒到,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   他一想到面前NPC的的战斗力,就立即捂着嘴悄咪咪蹲下,从裴阚言的双臂中移出来,退后了好几步,双手直摇:   “不敢不敢。”   不说面前男子还是个黄名,就算是绿名,羁绊不足,也是无法解锁地图的。   果然是特殊道具啊,玩家怎么可能轻易取得呢?   “睡吧,八音盒的事还没完,明天还得去调查。”   裴阚言一把拎起慕漓的后领,丢入书房,关灯锁门,一气呵成。   书房很大,但是慕漓一点探索的兴趣都没有。   公寓里一片寂静,慕漓估摸着这个点裴阚言总该睡下了,他又偷偷摸摸跑出来。   盯了一会主卧的门,然后……   原地躺下。   进不去他还不能在外面睡了?   照样能涨血!   挂机,下线。   ……   第二天清晨。   裴阚言装束整齐,一如既往地打开房门,脚上突然踢到了一个肉乎乎的东西。   “!”   往下一瞧。   竟然是团成一团的慕漓。   少年抱着双膝蜷缩在门前,尽可能将自己缩小,许是常年没有安全感,眉头紧皱怎么也睡不安稳,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   裴阚言扒着门框沉默了好一会儿,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他蹲下点了一点少年的额头:“起来。”   流浪小狗吗?还可怜兮兮地睡在主人房门前。   慕漓哼哼唧唧地睁眼,打了个哈欠,看着上涨的血量一下子清醒了,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我可没有进去,不算违规吧。”   裴阚言:“……”   算了,反正他决定只收留少年这一晚。   裴阚言拿出一个墨镜:“戴着。”   慕漓也知道自己的眼睛无法跟人解释,他将墨镜一戴,嘚瑟的尾巴就立马翘起来了:“怎么样,帅不?”   裴阚言轻叹一口气,看着少年的眼神中尽是无奈,他拉着的慕漓的手就要出门。   “诶诶诶,我不出去。”   慕漓死命扒拉着主卧的门不走,他的血还没满呢。   “呵,由得着你吗?”   裴阚言完全不顾慕漓的反对,强行将他拖出公寓。   “啊啊啊啊——”   少年十分地不安分,开始乱嚎乱叫,四肢在在空气中疯狂挥舞,腰部扭成一个“S”形,试图挣脱,可惜被无情地压制。   裴阚言直接忽略少年幽怨的眼神,把他安全带一系,出发。   都到校门口了,都还能听到少年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但一进学校,就被班主任的大嗓门盖了过去:   “慕漓,你竟然敢旷课。旷课这也就算了,还敢抢医务室的人体模型,你胆子太大了吧!”   但是一见到全身缠着绷带的少年,火气就瞬间降了下去,斟酌着问道:“……谁又欺负你了?”   裴阚言上前一步扬起一个完美的笑容:“只是意外摔倒,我已经给这位同学处理好了伤口,请别担心。”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班主任放下心来,幸好不是被欺负了……放不下心啊,怎么好端端都就摔了呢。   他随即看向裴阚言,心中一动。   别的老师的眼神中总带着一些鄙夷,可是面前的男子不同,他看慕漓的眼神是平等的。   “你是新来的那个助教,多亏有你,我快退休了,以后就要劳烦你多费心了。慕漓,你要好好听助教老师的话……咦,人呢?”   一转眼,少年不见了踪影。   两人懵了一下,随即环顾四周寻找。   班主任忽然一个窒息:“停手!”   一看个没看住,这倒霉孩子竟然去翻垃圾桶。   翻,垃,圾,桶!   【玩家探索中……】   慕漓翻到了半块蛋糕,抬手就往嘴里塞,半杯可乐,也往嘴里倒。   裴阚言上前掰开少年的手,慕漓一个“哇哇”大叫,还趁机偷啃两口。   他要加血啊。   玩家的食物被夺走了,玩家一脸谴责地看着NPC。   “我是缺你吃的吗?”   结果少年嘴翘得老高,一看就特别不服气。   裴阚言狠狠地闭了一下眼,怕他又去翻垃圾桶,专门买了几个面包塞进他怀里。   然后拉着少年来到舞蹈室。   “等……”   班主任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远去的两人,最终叹了一口气,抱着教科书离开了。   裴阚言敲了敲门:“于莉莉在吗?”   一个正在压腿的女生应了声:“我在。”   她朝门口走来,一见到裴阚言,脸上就肉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突然间一把推开面前的男子,就朝外面奔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   有问题。   慕漓胡乱往嘴里塞了个面包就拔腿追去,嘴里还口齿不清:“给我站住……”   于莉莉急匆匆下楼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慕漓停住了追击的步子,歪头思考了一下,转身直接从教学楼上一跃而下。   路过的学生都捂住嘴巴惊呼。   “天呐!”   他们朝楼下望去,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血腥场景,反而看到那个学生一落地就朝楼梯口跑去。   “这么高摔下去都没有事?!”   于莉莉一边跑一边转头,发现后面人没有追来,心里刚升起一股得意。   一抬头,那个跟助教一起的男生就堵住了她的去路。   慕漓已经在楼梯口等她很久了:“说吧,你知道什么?”   助教先生不会无缘无故找一个无辜的NPC的。   于莉莉捂住耳朵,一副无法沟通的模样:“你们要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裴阚言双手插着口袋,从拐角处出现,慢悠悠地下了楼,把她上去的路也堵了。   “这是昨天地下车库的监控,别告诉我上面的女生不是你。”   他拿出手机,放出一段监控给那女生看。   慕漓也伸出脖子瞧去。   视频中一女生弯着身体,鬼鬼祟祟地把八音盒放在车上,还在旁边附了一个卡片,之后看四周没人,就跑出了镜头范围。   于莉莉平复了一下呼吸,周围这么多学生老师,他们不敢对她怎么样:“是我又怎么样,放个音乐盒犯法吗?”   “不犯法,可你该知道,被那八音盒缠上的人,不得好死。”   “可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慕漓一把脱下墨镜,露出双眼,边笑边凑近那个女生:“你觉得我好吗?”   于莉莉被面前男生空白的眼睛吓了一跳,她弯腰躲避男生的目光,根本不敢直视:   “不关我的事,是那个怪物要我放的,否则失去眼睛的就是我了。”   “呵。”   “八音盒是谁的?”   “我不知道。”   慕漓的耐心逐渐告竭,他向来对这些游戏剧情不感兴趣,更何况遇上一个这么墨迹的NPC。   他直接从斜挎包里拿出八音盒,怼在女生面前:“不说我就让她永远缠着你。”   “啊!”   于莉莉一抬眼,就看到八音盒差点贴在她脸庞上,立刻升起一股鸡皮疙瘩。她吓得脸色煞白,直接跌坐在地上,尖叫道:   “不要过来!是徐月柯,八音盒是徐月柯的!”   慕漓蹲下追问:“她在哪?”   于莉莉泪珠挂在眼睫上,一边抽泣一边擦着泪,柔弱的样子使人怜爱极了:   “她是雕塑系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三年前就消失了,谁也找不到。”   可惜这里一个是一心打怪的玩家,一个是一心做任务的大佬,没人可怜她。   找不到?   慕漓原以为调查开始停滞不前,就听见裴阚言开口:“带我们去画廊。”   画廊?   于莉莉一听,猛的看向站在楼梯上的助教:“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随后低下头闭了口。   慕漓举着八音盒又凑近了女生:“快走。”   于莉莉闭着眼睛手上乱挥舞:“你把它拿开,拿开!我带你们去。”   面前这个男生完全是被误伤的,如果她被害得瞎了眼,一定会把别人拖下水。推己及人,他真的会让女鬼缠住她。   她不得不带他们去那个避之不及的地方。   画廊在一个单独的教学楼内。   吊顶是一片互相折射的玻璃,极具艺术感,在那里摆着的都是历年来得奖的作品。   于莉莉把他们带到画廊口,脚步就犹豫了起来:“我就不进去了。”   慕漓无所谓道:“好啊,那你回家等着吧。”   一听这话,于莉莉可不敢离开。   裴阚言像是有目的性似的,来到一张画前。   画师:匿名。画名:坐轮椅的少女。   于莉莉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在离那张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敢走近一步,她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   “那画的就是徐月柯。”   慕漓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幅画。   画的中心是个坐轮椅的女生,手边放着一个未完成的八音盒,手中的笔刀刻一个舞女雕像,雕像上面还没来得及刻上眼睛。   作为背景的是一群等比的人形雕塑像,杂乱无章地堆积在一起,角落还有一个人体模型,似乎是学生用来参考的,很像医务室的那一个。   画中的女生和舞女雕像极为神似,如果排除双胞胎的话,她雕刻的就是自己了。   慕漓看见那画的上方标了个黄名,冷不丁开口:   “她消失了,所以她……进画里了。” 第6章 玩家被欺负了   裴阚言看了一眼慕漓,称赞道:   “真聪明,不过没奖励。”   可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却让室内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于莉莉惊愕地望着两人:“你们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女声:   “你来了。”   于莉莉听见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脖子一卡一卡地转过去,吓得瘫软在地上:“徐……徐月柯!”   慕漓转头一看,画中已经没有了女生的身影,而这个坐轮椅的少女身上,没有一丝人气。   于莉莉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真的是你,这三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徐月柯坐在轮椅上,双眼死死地瞪着面前的女生,从喉咙中发出像腐木一般的沙哑声:“你找我,是想再把我推下楼吗?”   “不……不是。”于莉莉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急忙摇头摇头。   “说谎!我看到了,是你!是你把我推下楼。”徐月柯歇斯底里地嘶喊。   尖锐刺耳的声音差点震碎了吊顶玻璃,细密的裂缝正在漫延。   于莉莉哆嗦着嘴唇:“你根本没有亲眼看见,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我是无辜的。”   徐月柯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在画里见到的,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好呀好呀,我也想看。”慕漓举手凑热闹。   却被裴阚言按了下来:“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合。”   随后对徐月柯道:“你想怎么报仇随你,但是报完仇后,画就归我们了。”   徐月柯抬头看了一眼男子,神色晦暗不明。   她没有回应,只是对于莉莉伸出手:“跟我一起进画里吧。”   于莉莉一把拍开徐月柯的手:“不!”   进了画,永远都出不来了。   她转而朝着两人祈求道:“你们要帮我,她只是腿断了,可我要是进画里,不就相当于死了吗?”   “只是腿断了?只是腿断了?”徐月柯眼神中的恨意达到顶峰,嘴里不停重复。   声调越来越高,玻璃上的缝开始崩裂……   慕漓唔了一声,上上下下瞧着那个鬼气森森的女生:“你确定她只是摔断腿?”   于莉莉不说话了,见两人毫无动作,心里恨极,一个咬牙撞倒轮椅,起身向外逃去。   徐月柯摔倒在地上,掉出了轮椅。   于莉莉以为她追不上她了,只要离开这个画廊她就安全了。   可是一转头,没想到徐月柯趴在地上,一双眼睛阴冷地盯着她,突然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向她爬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于莉莉惊恐极了,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上。   还没等她起来,脚踝突然被一个冰凉的物体抓住,她一脸惊悚地回头,就见地上的女生笑了一下。   然后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把她往回拖。   “不要!”于莉莉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在她狰狞的惊叫声中,被徐月柯拖进了画中。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轮椅也消失了。   然而画却变了。   于莉莉成了背景的一个雕塑,而徐月柯正在锯她的腿,她想逃,却怎么也逃不了。   裴阚言点燃了打火机,在画框边缘晃几下,却没有一点燃烧的迹象:“她没有交出画。”   慕漓跃跃欲试:“那我去把她拉出来?”   “想都别想。”裴阚言把兴致勃勃的少年又按了回去,然后示意,“八音盒。”   慕漓撇了撇嘴,手上却听话地转动了一下,悠远的音乐在画廊中响起。   画中的八音盒有了感应,也随之转动。   “现在这就是连接画与现实世界的通道,而你是它的主人,所以你要好好待在外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进来。”   然后,就见他用手指触摸了一下画,整个人就被吸入了画中。   慕漓惊奇地“哇哦”了一声,看来画中世界是个高级副本,玩家等级不够还没解锁。   那幅画又变了。   画中的徐月柯对男子的到来很震惊,裴阚言似乎说了什么,徐月柯很生气。   画面一转,所有雕像都围着裴阚言。   慕漓手撑在膝盖上,盯着画的动向。   一秒一翻转,雕像被裴阚言捏碎,但碎石重新组合,再次成为一个完整的雕像。   慕漓就看到碎一个,复活一个,碎一个,复活一个,永无止境。   一个不查,裴阚言被伤到了,画面上出现了红色的颜料。   情况不对呀。   红色的颜料越来越多,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到了最后,画面被红色全部占住。   慕漓抓住了画框,死命摇了摇,放在耳边听动静:   “裴先生,你还好吗?”   画廊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回答。   画中世界是徐月柯的主场,他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慕漓抱起画朝外面跑去。   一跑进太阳底下,手中的重量突然一轻,慕漓懵了一下,回到走廊一看,那画又重新回到了展示柜上。   看来是带不出画廊了。   慕漓对着画双手做喇叭状:“裴先生,你一定要等着我。”   随后朝外头跑去。   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在校园中,慕漓逢人就问:   “你知道雕塑室吗?”   “雕塑室在哪?”   那些个同学要么就是毫不知情,要么一听那三个字就一脸恐慌,甩了甩手就匆忙离开。   问了一圈都没人告诉他地址。   慕漓累了,这样的问法效率太低了,所以他直接在教学楼底下大喊一声:   “谁能告诉我雕塑室在哪儿?”   这一声回荡在校园里,同学们探出头来看热闹。   只见一个男同学神色慌张,跑过来对着慕漓低声道:“你要去那干什么?那里可是有怪物!”   终于找到一个知情者。   慕漓手扣在这位同学的肩膀上不让他走:“带我去。”   ……   画中世界。   裴阚言放下红色颜料,转动了一下脖子。   雕像被完成碾碎成粉末,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拼凑着自己,只是过了好几一会,才拼成了一个指甲盖。   徐月柯怨恨地瞧着这些被捏碎的雕像,却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你是来救于莉莉的?”   “杀人偿命,我为什么要救她?”裴阚言转而走向雕塑台,“这个八音盒归我了。”   徐月柯愤怒极了,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子拿走她的东西。   裴阚言对着舞女雕像命令道:“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舞女雕像忽然动了,她的手转动了一下伞柄,八音盒从手中消失,又突然出现在远处。   她在引路。   裴阚言一路跟着她走出了学校,走了几条街,来到一所高中。三年前,的确是读高中的年纪。   八音盒就停在少年的脚边。   裴阚言在湖边见到了——   画中的慕漓。   少年静静地站在湖边,向远处望着什么,微风拂过吹动了他的发丝,水面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裴阚言漫步走近,上下观察了一下。   这个“慕漓”更为稚嫩,也更为消瘦,说一声弱不禁风也不为过,根本撑不住衣服,宽大的校服空空荡荡。   他开口打破了沉静:“你在这干什么?”   少年转过头来,对着陌生的男子伸出手:“你好,我叫慕漓,你要跟我做朋友吗?”   裴阚言在少年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紧紧蹙眉。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眼睛的他,却不如三年后没有眼睛的他来得更生动。   那双眼睛黯淡无光,就像一个精心雕刻的瓷娃娃,毫无生机,一片灰暗。   这时铃响了。   少年自言自语:“该吃饭了。”   随后朝食堂走去,一步一个脚印。   裴阚言抿了抿唇,跟在他后面。   少年在餐口排队,一个又一个学生堂而皇之地排在他前面,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后退。   明明是第一个,却成了排在最后的学生。等到他成功拿到午餐的时候,所有位子都占满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到角落蹲下,靠在墙上把餐盘放在膝盖上,夹起一块肉正要进食。   突然出现了几个混混模样的学生:“哟,傻子来吃饭了?”   少年没有应声。   那几个混混就把餐盘踢翻,所有的菜都打翻在了地上。   少年歪了歪头,眼神依旧毫无波动,口中喃喃自语:“吃饭。”   他跪在地上,拿着地上的菜往嘴里塞。   与三年后的他一模一样。   裴阚言徒手捏碎了墙壁。   “哈哈哈,傻子就是傻子。”   几个混混捧腹大笑。   这还不够,还要把果汁倒在少年身上。   而周围人就像没看到一样,冷漠地旁观着这一切。   画中世界,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裴阚言却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混混的手,毫不犹豫扭断:   “给我滚!”   “啊——我的手!”   那个混混惨叫一声。   刚想质问是谁多管闲事,一抬头就撞入一个杀意四起的双眸中,那眼神冷得让人骨寒毛竖。   他们吓得牙齿打颤,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裴阚言回头一看,少年还在往嘴里着地上的东西,他拉住少年的手:“别吃了,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少年没有回应,继续往地上抓着吃。   裴阚言强行禁锢住少年的手:“别吃了。”   少年开始挣扎。   裴阚言:“慕漓,别吃了!”   少年好像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要跟我做朋友吗?”   裴阚言:“……”   裴阚言从没有像这一刻沉默过。   他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个没有思维的提线木偶。   裴阚言蹲下来与少年平视,一字一句道:“你记住了,以后欺负你的人,绝对不要放过!”   少年歪头:“这是命令吗?”   命令   裴阚言磨了磨后槽牙,很认真地确认:“这是命令。”   少年点头:   “我记住了。” 第7章 玩家嘎嘎乱杀   这就是那个雕塑室。   教室入口被铁门封住,慕漓踮起脚尖头凑近窗户,发现一丝缝隙都没有。   慕漓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为他领路的男同学。   那同学像炸毛一样跳起来:“你别看我,这间教室三年前就已经被封死了,我们是打不开的。”   慕漓又转过头来,一下跑出好几米远,突然回头一个冲刺。   只听见“咚”的一声,少年的身体狠狠撞向铁门。   但门纹丝不动也就算了,慕漓还掉了一层血。   【叮,玩家触发禁制。】   禁制?   慕漓思考了一下,继续朝门撞去。   撞了十几下,吓得一旁的男同学都快哭了:“要不算了……”可是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后面一个粗鲁的人推倒。   “别挡道。”   男同学摔倒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抬起头一看,竟然是苏少爷!   他瞬间不说话了,连滚带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助教呢?今天我要跟你们好好算算账。”   苏少爷后面还跟着一群保镖,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手上还拿着电击棒。   哦,就是被他用模型击倒的那个NPC。   慕漓头都没回,瞧着面前完好无损的铁门,面露沉思。   苏少爷脸“唰”一下垮了下来,手一抬就让保镖们围住慕漓:“竟然还敢这么嚣张,你如果跪下来求我,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慕漓的视野被遮挡,墨镜下的双眼冷漠极了:“让开。”   苏少爷怒不可谒:“给我上!”   一群身材魁梧的保镖晃着手中的电击棒,慢慢靠近瘦弱的少年。就像一只小绵羊掉进了一群狮子中,可怜极了。   少年一动不动,一定是被吓傻了。   慕漓根本没把这些NPC放在眼里,他只是在想,明明门就在面前,可为什么就是打不开。   难不成一定要破开禁制才行?   他上前一把抓住那所谓的苏少爷,二话不说就往地上摔,问道:   “你会破禁制吗?”   保镖都还没反应过来,苏少爷就被少年放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四肢像乌龟一样乱动。   “你们这群吃干饭的,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   慕漓明白了,摆平了这些人才能继续开门。   第一个保镖的电击棒落下来,慕漓没有躲,电流穿过脖子,痒痒的,仅此而已。   保镖瞪大了双眼,只见面前的少年歪了歪脖子,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还有点不耐烦。   他拍了拍电击棒,没电了?   慕漓趁机卸了那人的手臂,手腕一转就把电击棒夺过来。   “啊——”   那个保镖痛呼出声,全身一阵抽搐后,倒地不起。   苏少爷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能打,大吼道:“给我上,全部给我上。”   保镖们面面相觑,一起冲上来。   少年身边浮现蓝色的电流。   保镖们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地,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一阵电光火石后,少年突然看向那个唯一站着的人。   苏少爷一个激灵,腿抖得像筛子一样:“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慕漓挟持住NPC的手,把他按在墙上:“去破禁制。”   苏少爷还在大声嚷嚷:“你要是打伤了我,我苏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慕漓掰断了NPC的手臂:“去破禁制。”   苏少爷哀嚎一声,疼得冷汗直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慕漓踢断了NPC的腿骨:“去破禁制。”   苏少爷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个少年根本听不懂人话。   浪费太多时间了。   慕漓提起NPC就往门上摔。   苏少爷的脸磕在门上,鼻子都撞塌了,鼻血顺流而下,掉地后捂着脸来回翻滚嚎叫,内心恨极咒骂,却不敢再妄动。   铁门感应到了什么,浮现了一个红色的四芒星阵,四角对应猪、羊、牛和人,红得就像渗出的血珠,看上去极为不祥。   但似乎接触不良,闪了几下之后,“啪嗒”一声灭掉了。   禁制破了。   嗯,果然如此。   慕漓不管地上的NPC,再次用身体疯狂撞击铁门。   但作用还是微乎极微。   苏少爷趴在地上啐了一口,把血水都吐出来,靠着一只手爬远。   神经病,竟然去撞铁门。   疯子!   你给我等着,我们苏家可不是好惹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慕漓不再做无用功,他在虚空中一划,把奖励得来的8点属性点全部加在力量上面。   手握了握,随后一拳击打在铁门上。   苏少爷的脸色白了一下。   铁门,竟然有了凹陷。   有用!   慕漓眼睛一亮,撞击的同时用上肘击,一下又一下。   铁门受到极大的冲击力,逐渐开始摇摇欲坠,终于支撑不住。   破了。   刚缓过来的保镖看到这一幕,脊背发凉。   人怎么可能有铁门坚硬?   如果刚才少年打他们的是这样的力道,那他们绝对没命了,他们早就产生了退意。   慕漓一脚踢开门。   铁门“砰”的一下倒入雕塑室,扬起一堆灰尘。   一群红名出现在地图上。   雕塑室中密密麻麻的雕像,在这一刻齐刷刷地转过头,幽幽地看向门口不请自来的少年。   这间教室的摆设与那幅画一模一样,除了那个人体模型不在,一看就知道找对地方了。   而慕漓的注意力却在轮椅上的女生身上。   女生的躯体朝向一个画框,面部僵硬瞳孔涣散,手上在雕刻着什么,就这么禁锢成这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所以,那就是徐月柯作为人的躯体了。   是谁把她封在雕塑室里的?   都封了三年了,她的躯体竟然没有腐坏。   只听见外面走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鬼啊!”保镖们吓得嘴唇发白,全身颤抖。   雕像动了……   雕像竟然全部动了!   有脚的向他们走来,没脚的爬过来,只有头的“咚咚咚”跳过来。   看着这诡异的场景,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外逃,腿动不了的就往外爬,互相扯着后腿,一时间混乱极了。   而苏少爷看到雕塑室中的女生,头皮麻了一片,眼神中浮现了惊恐,嘴中不可置信:   “是那个女人,她不是死了吗?她没有死吗?不,她死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门上的图案为什么这么眼熟。   那不是他们苏家的封印吗?   既然封印破了,那里面的东西……   苏少爷不敢想了,恐慌瞬间爬满了面部,也大叫着爬着出去。   于是就见一群健壮地大男人趴在地上,向楼梯口涌动而去,特别壮观。   慕漓不退反进,上前一脚把一个雕像拦腰踢断。然而雕像卡顿了一下,自动拼了回来。   他“唔”了一声,瞄了一眼手上的舞女雕像。当时也是这种情况,所有伤害都毫无用处,但是裴阚言可以用笔刀在上面刻上眼睛。   而眼睛却没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慕漓“唰”的一下拿出笔刀,朝雕像往下一劈。雕像被砍成两半,双双掉落在地上。   1秒,2秒……没有活过来的迹象。   哟呵。   还得是专业工具。   而门外的那个男同学去而复返,在楼梯口远远地看着,看到少年一刀一刀把雕像里的邪祟全部消灭。   雕像被砍成了一块一块,变成了普通的石膏,落在雕塑室里落了一地。   现实中的雕像成了普通的雕像,画中的雕像就失去了恢复的能力。   裴阚言的危机应该解除了吧。   可慕漓看了那个八音盒好一会儿,把它往台子上敲了敲,但它还在一直旋转,音乐声也没有停止。   不对呀。   慕漓走向现实中的徐月柯,突然把笔刀横在她的脖子边。   “把裴阚言放了!”   没有动静。   慕漓将笔刀又靠近了一点,语气是浓浓地威胁:“你该知道这笔的厉害,把他放了!”   毫无征兆的,徐月柯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火星子,慕漓见此退后一步,刚以为她要活过来了。   谁知道雕塑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在这一瞬间无火而燃。   “咳咳。”   慕漓被烟呛到,捂住口鼻。   熊熊的火焰吞噬了整个教室,一些细碎的石膏支撑不住坍塌了,化为一堆灰烬。   怎么回事?   现实的雕塑室烧了,那画中的呢?   慕漓神色开始有些凝重,他使劲拍了拍八音盒:“裴先生,你快出来!”   教室里除了火焰的“噼里啪啦”声,没有其它的回应。   慕漓忽然升起了进入画中的念头,就在他的身影开始虚化的那一刻。   八音盒突然停止了转动。   “你又不乖了?”   一道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在耳边响起,慕漓的手被搭上了另一只手。   “你回来啦!”   身旁出现了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少年立即停止了进入画中的动作。   慕漓急吼吼地凑在男子面前,手舞足蹈地问道:“画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烧起来了?”   看着这个无比鲜活少年,裴阚言的神情恍惚了一瞬,但只有一瞬而已,他又恢复了原来的疏离。   男子抓住少年的手腕就把他往外带:“来不及解释了,快走!”   “哦哦。”   慕漓呆呆地跟着走了几步,猛然间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裴阚言回过头来问。   只听到系统的一串提示音。   【警告!任务:拯救[坐轮椅的少女],即将失败!】   啊?任务要失败了?   那怎么行?   “你先走吧。”慕漓挣脱开裴阚言的手,转身就朝轮椅推去,但一碰到轮椅,火星子就溅到了他的袖子上。   原来徐月柯就是任务对象,的确,不算她对裴阚言出手的话,游戏剧情里就她最无辜了。   她的身体还在这儿,如果放着不管,一定会被烧成灰烬的。   “这火一旦沾上,就会被吞噬殆尽。”裴阚言一把将少年的袖子扯了。   “可我一定要把她带出去。”   就这么一会儿,轮椅都被烧裂了,女生就这么翻倒在地上,慕漓就架起徐月柯的双臂就往外面拖。   “白费力气!她被推下楼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裴阚言无情地吐露出这个事实。   “我知道。”   慕漓却依旧我行我素,火已经漫延到了他的手臂,空气中散发着浓厚的烧焦味。   裴阚言见火势渐涨,这样下去所有人都逃不了,他一把抬起女生抗在肩上。   穿过重重火焰,将其带到走廊放下。   慕漓赶紧跟上,从包里拿出水倒到徐月柯身上,但火依旧燃烧着,他发愁地抿着嘴唇:“如果火把她烧没了,会怎么样?”   “消失。”裴阚言头都没抬,手在少年手臂上一划,那火就像被抽干了空气一样,灭了。   “那就在她消失之前,把她送走。”   慕漓扒拉了一下系统,发现了一个解锁条件极为苛刻的技能。   他拿出符箓贴在徐月柯的额头,随后割开手掌,将自己的血引到符箓中。   “你在干什么?”裴阚言握住慕漓的手,惊疑地盯着面前一脸郑重的少年。   “渡魂。”慕漓乖乖回答。   渡魂?   真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几十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裴阚言的手死死扣住少年的手腕。   “我知道啊。”   裴阚言看着一脸“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的少年,气得胸口生疼:“就算抽干所有的血都没用,你会白白死去。”   引血渡魂是个无底洞,已经不知道填上了多少人的性命,他以为他是谁?   听劝的就不是玩家了。   慕漓见面前的男子不松手,左手佯装向他袭来。   男子一个侧身躲过笔刀,慕漓趁机将血滴在符箓上。   “慕,漓!”   裴阚言从喉咙中硬生生挤出这两个字。   血量极速下降,那张符箓散发淡淡的金光,徐月柯的灵魂却没有显现。   【玩家[渡魂]完成度:20%。】   原来如此,而慕漓正好有5张符箓。   祭出一张符却毫无变化,裴阚言以为少年总该断绝了这个念头,谁知少年又从斜挎包里掏出一张。   裴阚言:“……”   他再也坐不住了,伸手就要阻止,可竟然没办法碰到少年。他心下一沉,手一转开始夺取符箓,却被一道金光弹出了两米远。   【叮,[渡魂]技能一旦发动,无法停止,无法阻止。】   “……你会死。”   “我不怕。”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白得近乎透明,唇边流出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落成点点血花。   裴阚言脸上的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他的身上开始浮现黑色雾气,朝一个方向聚集而去,黑色丝线渐渐爬满了双眼。   男子嘴唇开合:“停……”   还没等他下达完成命令,少年就忽然停止了动作。   黑色雾气倏然散去。   少年似乎知道自己如果再进一步,血液真的会枯竭。   终于放弃了。   裴阚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上前对慕漓的伤口进行包扎。   慕漓看着自己仅存的2点血,抹了一把辛酸泪。   啊啊啊啊啊,要死要死!   这可不是战斗模式,再降1点就真的会进入假死状态。   虚弱的少年充满希冀地看向男子,嘴唇微微翁动,像是在托付什么遗言: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能带我回家吗?”   最好把补血道具给他,他就能满血复活了!   再不济把他丢在主卧门口,让他自己慢慢回血。   反正今天他一定要完成任务! 第8章 玩家渡魂成功   回家?   裴阚言半蹲下来,看着已经衰弱至极的少年,良久之后才开口:“这是你的遗愿吗?”   “是!”   少年的表情坚定极了,没有一刻犹豫。面对死亡,没有一丝恐惧,只有一片坦然。   “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只见面前的男子右手一划,割开自己的手腕动脉,血喷涌而出落在未完成的符箓上。   “五张符,我陪你灌满,如果还不能成功,我一定会停手。”   卧槽!!   慕漓一惊,愣愣地看着直线上升的任务完成度。   【任务:渡魂,完成度:40%……80%,100%!】   慕漓灌了一张半,而裴阚言却这么轻易把剩下的符都灌满了?   玩家不用死一次了?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个NPC:“你真是个好人。”   “……”   裴阚言不想说话,只感觉心好累。   五张符,一张不少,这该抽空了多少血,这是什么神仙队友啊!   这时,徐月柯的躯体也烧成了灰烬,这下绝对是无力回天了。   “结束了。”   裴阚言握了握被割伤的手,虽然放了很多血,但是他的面色并没有受多少影响,但眼神却冷了下来。   到底谁是教的渡魂?   如果他不帮忙,以慕漓的性子,一定会流血致死。让一个这么天真的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摆明了就是让其去死。   裴阚言把手插在口袋里:“闹够了?走吧。”   “为什么要走?我们成功了啊。”慕漓举起双手就想和他来一个庆祝的一拍。   可惜裴阚言完全不理会,甚至“呵”了一声:“你是在开玩笑吗?”   话刚落,就见五张符箓凭空自燃。   裴阚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降临,来不及逃跑,他立即反应过来护住慕漓。   与此同时,一道古朴厚重的门缓缓显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悠远的“叮铃当啷”声。   鬼门!   一个小小的走廊根本放不下,只能看到门底的一小部分。   一左一右的两扇门分别镌刻着鬼神,威严庄重,震慑神魂。门前悬挂着幽火灯笼,一盏一盏绵延到高远深处,或作为点缀,或为魂引路。   门开了一条缝,从浓郁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手上缠绕着阴冷的锁链。   只见那手一抬,锁链一晃,徐月柯的灵魂就从八音盒连接的画当中被勾了出来。   她的灵魂已经被烧得岌岌可危,几近消散。邪火一触到锁链,就被全部吸收,一丝不剩。   裴阚言看着眼前空前绝后的景色,眼中第一次闪过了诧异。   而慕漓扒着裴阚言的手激动万分,这建模实在太厉害了,他看了一眼小地图。   绿名!   从没见过这样绿得发光的绿名!   就在锁链将灵魂往回拉的时候,慕漓上前握住了那手,还使劲上下晃了晃。   “你好你好,我叫慕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手的主人一僵:“……”   裴阚言:“!”   他错了。   这个少年比他想得更胆大!   鬼门里面的东西那是能随便动的吗?   裴阚言一把将少年的手拽回来,禁锢在怀里:“安分点。”   慕漓再想握一下手,一连串奖励就砸了下来。   【玩家开启轮回通道,解锁[引血渡魂]技能。】   【玩家渡魂X1,获得“渡魂使者”称号,佩戴此称号时[鬼门]一切NPC处于友好状态。】   【玩家净化[坐轮椅的少女],奖励符箓x9,属性点+10,血量值+60,解锁[画中世界]系列副本。】   慕漓听到这么多奖励高兴极了。   但一看到自己的血量就一个心梗,刚刚无节制地消耗,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了,结果血量比早上更低了。   这找谁说理去啊。   那手回到门中,门“啪嗒”一声关了。   慕漓哇哇大叫:“诶,他还没告诉我他的名字呢?”   裴阚言转头就走。   慕漓一见裴阚言走了,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还有一些疑问没得到答案:“对了,雕塑室为什么会烧起来。”   “她触犯了禁忌。”   “什么禁忌?”   这又是禁制又是禁忌的,这徐月柯得罪了啥人啊。   裴阚言斟酌了一下,答道:“我问了她画师的名字。”   慕漓“哦”了一声:“画师是禁忌,画上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邪祟,所以画这幅画的人,很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裴阚言突然停止了脚步:“你不会觉得是我害了她吗?”   慕漓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   裴阚言加快步伐超过了少年。   可还没走一半,一个矮胖的教导主任就堵住了去路,一看见两人就大声嚷嚷:   “是谁打伤了苏少爷?”   苏少爷从楼梯上爬下来,被打得那叫一个惨,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直“哎哟”。这个大爷在他们学校伤到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连校长也低头哈腰地赔罪,他自然要抢先一步找到元凶,说不定还能跟苏家攀上关系呢。   裴阚言挡在慕漓面前:“我打的。”   教导主任一看,这就是那个叫嚣着要给苏少爷处分的助教:“你竟敢打苏少爷,你助教做到头了,我要辞了你……”   话还没完,裴阚言就把助教工牌扔在地上:“不用你说,这助教我不做了。”   教导主任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他眼一瞥发现雕塑室铁门被打开了,里面还有一股浓烟。   “你们……你们还敢烧教室?破坏公物,我绝对要全校通报你们。”   慕漓一不小心把游戏声音开大,嘴中“嘶”了一下,耳朵都快聋了。   他一掌把这人拍在墙上。   教导主任脸撞在墙上,眼冒金星,镜框都碎了,嘴中口齿不清:“太无法无天了!你们还敢袭击我?我要把你们全都送进监狱。”   慕漓一拳锤在墙里,墙被锤了个洞,他把手拔出来,连带着带出了些许碎石。   “我想起来了,我们还不知道那间雕塑室是被谁封的,你是教导主任,你一定知道,对吗?”   教导主任是欺软怕硬的主,一看那被一拳锤破的洞,就吓得瑟瑟发抖:“是……是校长封的,我是一年前来这所学校的,我只知道这个。”   “一个校长,一个苏家……”   嗯,看来是个长期任务。   少年又恢复了力气,想来鬼门给了他不少能量。   裴阚言突然在旁边来了一句:“我请你吃大餐。”   慕漓:“好呀好呀。”   ……   【地图载入中。】   他们先是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到了一个高级餐厅。   慕漓像土包子一样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这里环境安静,装饰金碧辉煌,一看就不便宜。   服务员刚想来制止,就见到男子手中的黑卡,表情瞬间和蔼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包厢。   就听见裴阚言淡淡地来了一句:“全部来一份。”   慕漓就崇拜地看着裴阚言。   他从没有吃过这么昂贵的东西,来这个游戏真是赚大了。   看着少年埋头在餐盘中大口进食,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裴阚言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   “你不问我,为什么把助教的工作辞了?”   慕漓抬头,嘴还一鼓一鼓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助教,那只是你的掩饰身份罢了。”   裴阚言轻笑了一声,的确,他从一开始就没特别掩盖自己的身份,以少年的聪明程度,能猜到也是必然的。   他忽然正襟危坐,手指一弹,名片正好落在少年面前的桌上:“我是一名除祟师。”   慕漓一手拿筷子,一手举起名片来看。   “無妄组织——裴阚言。”   嗷嗷嗷,难道玩家要正式进入职业生涯了吗?   慕漓抹了一把嘴:“那我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个任务。”   裴阚言转了一下酒杯:“什么?”   “你告诉我你的身份,不就已经把我当作组织的一员了吗?”   “……当然不是。”   慕漓懵了一下:“不是?难道我还没有完成考核吗?”   裴阚言站起身来,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   “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我给你名片,是让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打给我,我会帮你,不过仅此一次……算了,两次。”   慕漓惊了,口中的冰激凌都掉了,这个NPC太难搞了吧。   一看还是黄名,哦,那没事了。   不过,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黄色是不是变绿了一点?   裴阚言整理了一下衣服,作势要走。   慕漓赶紧把剩下饮料喝了:“我们现在回家吗?”   裴阚言转过身来,把一张卡丢给少年:“这顿我已经付了,你可以慢慢吃。这卡有20万,够你一阵花销了,别再跟着我。”   卧槽。   慕漓惊得吃手手。   原来这顿是散伙饭!   等等,这么说玩家的据点也回不去了?那里还有他的补血道具啊!   不行不行,他死缠烂打也要跟过去。   裴阚言已经出了餐厅门,慕漓急切地要跟上,却被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挡住了去路。   慕漓没有理会,脚跟一转就想绕开这个陌生女人,一心只想追上裴阚言。   可女人又一步挡住了他,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你叫慕漓?”少年昨天还没有戴墨镜呢,今天怎么戴上了?她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远远的就见裴阚言已经进了车,车门一关,开走了。   慕漓遗憾地“唉”了一声,转而看向拦住他的陌生女人:“你是谁?”   “我叫冰薇,一名除祟师。”女人自我介绍道,“我来只是想提醒你,那个男子很危险,非常危险,千万不要靠近他!”   慕漓敷衍道:“哦,我明白了。”然后又想拔腿追去。   他打开小地图,幸好他走之前就标记好了公寓的地点,嘿嘿,他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冰薇看少年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明白:“实话跟你说吧,他就是無妄组织的BOSS,如果他邀请你,千万不要答应。”   “为什么?”原来真的是BOSS啊,慕漓一个兴奋,然后表情又丧了下来,他倒是想加入,可是人家根本不允许啊。   “因为跟他搭档的所有人都死了……利用致死!” 第9章 玩家不去医院!   “传言根本不可信!”   慕漓一脸郑重地告诉面前的女人:“他救了我。”   在裴阚言的认知里,渡魂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但他依然帮玩家引血,连报酬都没有索要,甚至还倒给玩家一张卡。   那可是20万!   慕漓一看到就眼睛一亮,赶紧收起来,玩家一下子富裕了起来。   “救你?”冰薇一脸天方夜谭地望着慕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伤成这样了,不都是他害的吗?”   在昨天的教室监控中还是好好的,虽然羸弱但不至于虚弱,可现在呢?   少年脸色苍白得厉害,手掌被利器生生割破,腿脚不利索像是被扭断,连心跳声都是若有若无的。   手腕以上脖子以下,紧紧缠绕着绷带,绷带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伤口,这还不能够说明什么吗?   “这些伤都是邪祟害的。”慕漓抬了抬手,血量一直上不去,这些伤口就一直愈合不了,还真难办。   “你被他骗了!”冰薇一个气极,差点捏碎了手机,“那是他惯用的手段,他甚至连属下的命都不放眼里,更别说对刚认识的你了。”   裴阚言到底给少年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信任他,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面前都不相信。   她打开手机要给他看证据,但一不小心触碰到少年的袖子,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面前的女人双眼爬满了震惊,瞧着少年的头顶,好像上面有什么字一样,左左右右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崩溃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快……快跟我去医院,不,等等,我直接叫救护车!”   冰薇急得打电话的手都在抖。   救护车?   “不至于吧。”   慕漓挠了挠脸颊,话题怎么变化这么快:“我这伤看着挺严重的,但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可面前的NPC硬是不让他走。   就这么拉拉扯扯间,一看救护车闪着警示灯都到门口了,慕漓赶紧往里逃。   医生一见到重伤的少年就惊呼:   “担架呢,快来!”   玩家在一脸懵逼中被按在了担架上,他试图起来:“不是,我就一点外伤。”   结果被强行按压下来。   即将被要抬上救护车。   玩家张牙舞爪:“我去医院根本没用啊。”   结果被戴上了呼吸机。   慕漓望着救护车的顶,幽幽开口:“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根本不会死。”   他又想爬起来,又被按了回去,只听到一句。   “病人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   慕漓:“……”   然后就被送进了市中心的一个大医院。   在完成一系列急救措施之后,医生们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直接推进重症监护室,下了病危通知书。   “病人五脏都受了重创,特别是心脏,又失血过多,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有什么话就提前说了吧。”   冰薇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一脸恍惚:“没救了?”   她在拐角处缓了好一会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不久之后,一个穿着染着红毛的男人来到了病房前。   男人穿着还挺潮流,衣服上有八百个口袋,银链子挂了一身,“叮铃当啷”的。   慕漓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管,竖起耳朵听外面两人的谈论。   冰薇犹豫着对着红毛道:“只剩下24小时……我终于知道裴阚言为什么没带他进组织……”   “因为这个少年已经被利用得彻底。”   红毛红通着眼眶,一拳打在墙面上,眼中是深深的恨意:“裴阚言,我一定会杀了他!”   慕漓眨了眨眼,心想他们想得似乎有点偏啊。   不过,24小时?   那个冰薇的能力吗,这是玩家的死亡倒计时,还是任务倒计时?   红毛平复了一下心情,挠着他一头的红发问道:“他这次接了什么任务?”   冰薇把手机上的页面展示给他:“是鬼列车。”   红毛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去一趟。”   结果他一转头,吓得他一个弹起,弹出了三米远,差点把银链子给甩飞。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少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就在这时,病房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   病人……病人不见了!   冰薇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起来了?!”   慕漓假装抹眼泪:“呜呜呜,我只有一天了,待在病房里是死,出去也是死,带我一起去吧。”   结果一抬手却碰见了墨镜,啊这……他又悄悄放下来。   冰薇与红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回光返照”这四个大字。   死前的虚假生机。   昙花一现。   “那可是鬼列车,上去的人从来没有下来过,如果你发生了意外,灵魂会被永远囚禁在那里的。”   慕漓一脸正经:“不瞒你说,我的哥哥进了那趟列车就再也没回来,我要去找他,我就这一个愿望了,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你没有哥哥。”红毛这时插了一句话,戳破了谎言。   慕漓语塞了一下,这NPC这么智能的吗?他刚想辩驳:“我那是在孤儿院认的哥哥……”   “但我不在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红毛再次道,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裴阚言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你一定是听到他要去,所以想要报仇对不对?”   慕漓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啊?”   他刚想反驳,就看着那个红毛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否认的话就咽了下去。   冰薇还想劝阻:“可……”   红毛把拳头放在胸口敲了敲:“没事的薇薇姐,你放心,至少这一天内,我会保护好他的。”   是啊。   毕竟,只剩下一天的寿命了。   冰薇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出声。   ……   竹楠站。   慕漓跟着红毛来到了这个站台。   这里人挤人的,脚后跟都贴上脚前跟了,两人差点被挤成肉饼。   终于挤到前方,一辆列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鬼列车?”   这高科技十足的,看着不像啊。   “不确定。”红毛仔细瞧了瞧,发现从外面看不出什么,随后一抬脚就想踏进去,“鬼列车出现的时间是不固定的,我们需要不停地试。”   “你等等,你等等。”慕漓拦住了红毛,红毛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慕漓从斜挎包里掏啊掏啊,掏出之前女祟掉落的那把伞。   “卧槽!”红毛都惊呆了,“你是怎么从这么小的包里拿出这么长的东西的?”   慕漓高深莫测地一笑:“魔法!”   他拿伞尖在站台点了两下,做了一个标记,万一待会要是卡副本里了,直接瞬移回来。   “我们要进车了,你打什么伞?”红毛盯着那把白色蕾丝伞,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而且这是女孩子用的吧。”   “有备无患。”   慕漓“唰”的一下打开伞,把红毛罩了进去。   毕竟是玩家的临时队员了,不能走散不是。   红毛无语了一下,备什么,防备车里下雨吗?   他刚想移开一步,远离这么丢脸的一幕,却突然想起来了。   医生说过的,少年失血量过多导致脑损伤,多半时候神志不清,看来常识都已经淡化了。   “上车吧。”红毛烦躁地挠了一下头。   慕漓跟红毛队友上了车,一看,嗯,是正常列车。   然后下来,等车,上车,再次下车……   就这么上上下下几十次,车站的工作人员看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终于到了这一次。   慕漓一踏上列车,就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旁边的红毛明明是跟他一起上来的,却失去了踪影。   一抬眼,就见到一个颓废的青年。   那明显是个年轻的上班族,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戴着一副宽大的眼镜,抱着一个老土的公文包,神色恹恹一看就是刚被老板骂了。   这节车厢中空荡荡的,只有这一个男子,他见到少年上了车,直勾勾地看过来。   慕漓看了一眼男子的头顶,瞬间眯起眼睛。   不是,这游戏哪这么多黄名。   更何况是一个等级∞、血条∞的黄名?   慕漓准备诈一下:“裴先生?”   如果认错了的话……   那就认错了呗。   但只见那男子拿下眼镜,一双冷峻锋利的眼睛在这张平凡的面孔上,显得极其不协调。   他起身朝慕漓走过来,佝偻的腰身一下子直起,压迫感瞬间袭来。   “给我下车!”   那磁性又带了点愠怒的嗓音,一听就知道一定是他!   “我付了车票的,凭什么下去。”慕漓一手叉着腰,理直气壮的。   面前的男子“呵”了一声,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少年的后脖颈,把他转了个面就往车外推。   “诶诶诶。”慕漓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推着往前去,等到快要接近列车门的时候,脚一伸卡住了门。   “快关门了,你要是现在把我推下去,我一定会被卡成两半的。”   男子刚想说门还没关,就看见车上的红灯闪了几下,门“砰”的一下就重重地关上了。   那速度,像断头台似的。   “……”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把少年按在车座上:“我说过不要跟着我。”   “我没有跟着你啊。”慕漓下巴尖一抬,“这列车又不是你家的,我可是想来就来。”   “可你走不了了。”裴阚言低下身慢慢凑近少年,随后想到了什么,“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这趟列车的?”   “那不重要,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做你的搭档!”慕漓高调地宣布,表情认真极了。   “住嘴!”   搭档一词刚说出口,裴阚言的眼神中就带了冷意,他透着墨镜死死盯着少年的眼睛:“不要跟我说这两个字。”   “为什么?”慕漓歪头。   裴阚言抿了抿唇,他知道面前少年的性子,如果说不出一个信服理由,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没有跟你说笑,我身上存在一个诅咒,跟我搭档的人,一定会死。”   慕漓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两眼咕噜一转:“那我跟你打个赌吧,如果我这一次活了下来,你就得承认我就是你搭档。”   成为搭档只是第一步,先组上队一起做任务,那一来二去的,加入组织不是指日可待吗?   “不可能!”   裴阚言严厉拒绝。   他还想说什么,就听后面一节车厢的门开了,他的腰瞬间弯了下去,脸上表情沉闷了下来,又回到了那个颓废社畜的模样。   慕漓一脸惊奇地看着裴阚言,“嚯”了一声,心道这人装得挺像啊,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了。   “原来你在这儿,我不是说要跟紧我吗?”开门的人竟是红毛,他一见到慕漓就放下心来。   一看车厢里有其他人,转而说道:“喂,那个眼镜小哥,你挺倒霉啊。”   慕漓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把嘴角压下来。   眼镜小哥:……   啧,又来了一个麻烦。 第10章 玩家上鬼列车   突然车厢内的灯闪了几下,像接触不良似的,灭了。   眼镜小哥吓得躲在慕漓身后:“灯……灯坏了!”   “我们眼睛又不瞎,都看到了。”红毛看到那人一副瑟缩的模样,表情就略带了些嫌弃,“再说你一个大男人躲在一个学生身后,要脸吗?”   慕漓这回看裴阚言的眼神像看珍稀动物一样 。   结果腰部的肉被狠狠捏了一下。   玩家痒得整个人一缩,死命压下翘起的嘴角,插话道:“咳,我们去前几节车厢看看吧。”   大佬要玩,咱们这些小弟怎么能够不配合呢?   他们所处的这趟列车之外,还有一辆并行的列车。   说并行也不准确,因为车侧身是共用的,从窗户中望去完全看不出区别。   “走吧。”   他们来到前一节车厢,这里坐三三两两的乘客,灯也闪烁了几下。   一个肌肉发达的健壮男子就开始抱怨:“这灯怎么回事啊。”   红毛再往前打开门:“看来它是要把我们赶去车头了。”   其他乘客拿着行李也一起跟着他们走到车头,似乎只有这一节车厢的灯是完好的。   上车的人都在这儿了,加上他们一共有8人。   健壮男子拍了拍驾驶室的门:“喂,列车长,你这灯都坏了,该修了。”   列车喇叭“滋啦滋啦”响起,从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乘客们请注意,如需停靠下一站,请按开门键。”   “这车不对,我要下车。”一女生离门最近,面色不知为何有些惊慌,立即按下了红色按钮。   慕漓都来不及阻止。   但是按键一按下,并没有发生什么。   反倒是旁边列车的门却开了,还是在行驶过程中开的。   乘客们都惊呆了:“车在高速行驶诶,门开了多危险啊,幸好那辆没人。”   话音刚落,那列车上的灯也开始闪烁,在一暗一亮后,座位上出现了乘客。   但仔细一瞧。   身上都是刀伤,断胳膊断腿的,甚至还抱着自己的头的……那根本就不是人!   他们一出现就起身朝众人方向走来,脸死死贴在窗户上,露出一个诡异地微笑,慢慢招手:   “来啊,来啊……”   这可吓得女生疯狂拍门: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其他人也都面露恐惧,退后了好几步。   那个眼镜小哥就直接跌坐在地上,死死拉着慕漓的裤腿,在地上鬼哭狼嚎:“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慕漓拉住裤腿:“你哭就哭,别拽我呀。”   内心却一阵懊悔,怎么就没带摄像机呢?这么有趣的一幕,竟然没法拍下来。   实在是太遗憾了!   而红毛却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 别慌,他们还过不来。”   那女生痛哭流涕:“鬼列车,我们一定上了鬼列车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慌了。   那健壮男子问女生:“你知道什么?”   女生抽噎着擦着眼泪,脸上浮现了绝望的表情:“我只知道,没人从列车上下去过。”   “你别瞎说,那些是不是节目组请来的演员?”这时一个长相尖嘴猴腮的男子抓住了女生的衣领。   红毛回过身,抓住了尖嘴男子的手腕,一把将他推开:“你问可以,但是管好你的手。”   这时,列车缓缓停了下来。   门一打开,众人争先恐后地跑出去。   “喂,你们先别下,我先去探探路。”红毛想要拦住他们。   但是没人听他的,怕跑慢一步被鬼生撕了。   慕漓一瞧,车站依旧是那个竹楠站,可现在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眼镜小哥的眼镜都歪了,怯怯诺诺地问道:“我们下吗?”   红毛看着车里只剩他们三人,沉思了一下,最终决定:“下吧。”   慕漓一踏进这个站台,就打开小地图。   现在的位置与之前的站台,两个小圆点重合是重合了,可根本不在一个平面。   他立刻抬头道:“拦住他们!”   车站里没有人,但车站外的街上是人来人往,还阳光明媚的,众人以为到了人群里就安全了,急忙朝着站台外跑去。   “你们不能出去。”红毛一听慕漓这话立即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拦在众人面前。   但是没有人听进去,反而开始质疑。   “你是不是和那些鬼一伙的?”眼看就要逃出这个可怕的地方,却被拦着不让走,尖嘴男子一把推向这个红毛。   红毛闷哼了一声,被推了退后了好几步。   其他人却在那里附和:“对啊,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出去是死。”慕漓走过来了,扫了一眼这些NPC。   尖嘴男子不听,撞开红毛就跑,还有一步就要出站台了。   红毛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玩偶。   手往后一收,那个尖嘴男子一下子停住,然后自己往退后。   “你对我做了什么?”那尖嘴男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惊悚地看着这一幕。   慕漓一脸新奇地凑过来:“这玩偶是你刚做的吗?我也想要!”   红毛顿了一下,默默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很像玩家的一个玩偶。   那玩偶的豆豆眼Q萌Q萌的,简直是玩家的翻版。   慕漓“哇”了好大一声:“没想到你长得张挺凶恶,竟然喜欢玩偶啊。”   红毛一听脸上简直羞愤欲死,连耳朵都红了,虚张声势道:“怎么了?怎么了?我就喜欢怎么了!”   “我也喜欢!”慕漓将玩偶在红毛面前晃了晃,“这个我能拿走吗?”   看到少年拿着自己的玩偶,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红毛气焰一下子下去了,还怪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现在不行,等出去了给你做一个。”   但一想到少年好像没有明天了,就支支吾吾地说:“我一定做一个最精美的烧……烧给你。”   最后几个字轻得都听不见了。   “你说啥?”   慕漓一边疑惑,一边恋恋不舍地把玩偶还给红毛。   不急,等刷满了羁绊,要多少有多少。   众人看到红毛将玩偶一捏,那尖嘴男子就不受控制了,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们都害怕地不敢上前。   “你到底是谁?”   “我?”红毛正了正神色,骄傲地抬起脚尖,“我叫封弈,一个保洁公司的普通员工。”   这话谁信呐。   普通人怎么会有这种非人的能力?   但慕漓恍然大悟:“哇,保洁公司诶,难道一整个公司都是除祟……”师?   还没说完呢,就被封弈捂了嘴。   “别说漏了。”   慕漓一个眼神过去,他懂。   两人似乎达成了一致。   封弈转而朝外面丢了一条银链子,外面的景象就开始扭曲。   众人不敢出去了,突然看到站台里有双鞋子,好像有个人坐在柱子旁边,他们走上前一看。   是一堆白骨!   都吓得面无血色。   那人的衣服已经腐烂了,看不出男女,旁边有一个包。   慕漓想去翻,却被眼镜小哥拉住了,他在玩家肩膀上颤抖:“我好怕呀,我们不会跟这个人一样吧。”   “你这男的别瞎说!”那女生一听,火了,转而朝那个懦弱的男人撒气。   眼镜小哥被骂了,在慕漓肩上哭得更欢了,像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边哭还边用手指:“她骂我!”   “行行行,那咱们不理她。”   慕漓感觉脖子边痒痒的,想把他推开,但是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扣住。   玩家:“……”   咱就是说谁家媳妇这么高啊!   而封弈蹲下开始翻,里面有一个记者证,还有一张纸条。   “一名男子手持小刀冲进车站,朝一名孕妇刺去……”后面字模糊不清,分辨不出。   眼镜小哥探出头来,哆嗦着声音:“所……所以这辆列车上死过人。”   “显而易见。”封弈把笔记收起来,“就是不知道死了多少。”   这时,一阵“咔哒咔哒”声响起,在这空旷的站台显得特别清晰,众人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辆列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门。   怎么又是这辆鬼列车!   所有人都不敢上去。   “如果列车开走了,万一再也不回来,我们就会永远困在这个车站,这里没有食物,下场很可能跟这个记者一样。”   封弈作势向列车走去,随后又补了一句:“你们随意。”   慕漓看向眼镜小哥,发现他还想再演一会儿,就强拉着他上车。   剩下的几人看了看记者的白骨,又看了看已经没有鬼影的列车,决定跟上。   毕竟那人有一些奇异的能力,说不定真能保护他们。   但慕漓一上车,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这感觉咋这么熟悉呢?   一看旁边的列车,七个人都在那里,只有慕漓在单独一辆。   哦吼,这列车针对玩家?   八个人上车,一数少了一人,他们惊得差点又退回站台:“还有一个人呢?”   “我在对面。”   慕漓敲了敲窗,吓得女生一个尖叫。   封弈皱眉,透过窗户看向少年:“你怎么会在那边?”   那列车上可是出现过鬼乘客的,封弈一时间坐不住了,他拿起旁边的消防锤想要破窗。   尖嘴男子阴沉着脸:“快阻止他,如果窗户破了,鬼就能到这里来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了,赶紧上前抓住红毛的手。   “放开我!”封弈试图挣脱,但他们看准了不让他拿出玩偶。   他的力气挺大,但现在有五个人阻止他,更何况还有一个健身教练。   哦,剩下一个眼镜小哥缩在角落里,抱着头像是吓傻了。   “没关系,那些鬼还伤不了我。”少年一脸的无所畏惧。   封弈一时间没法挣脱,就告诫道:“万一鬼来了,你就把他们推到后一车厢,然后锁上门,可以抵挡一阵。”   他知道这个少年有过人之处,否则不会被裴阚言找上,但是现在的他很虚弱,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时喇叭又响了:   “作为列车长,好心地提醒一句,列车上有一个开门按钮,一旦按下去,对面列车的门就会开哦。”   健壮男子一边按压住红毛的手一边道:“之前开门的的确是对面列车。”   而鬼乘客,会通过开启的门进入列车!   封弈被压在地上:“别去按!”   列车长又发话了,告诉了他们一个残忍的事实:“如果不按,这辆列车的门就会打开。”   一时间众人都浮现惊恐的神色。   列车长尖锐的笑声回荡在列车中:“是选择他一个人死,还是选择你们七个死?”   封弈仰天长啸:“都不选!你们快放开我。”   但是他抬头一看,其他乘客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动摇了。   “他只有一个人,可我们有七个人……” 第11章 玩家遇鬼乘客   这话一出,封弈心里一个咯噔。   尖嘴男子对着其他人说:“你们给我压好他的手。”   随后起身一脚踢开旁边的眼镜小哥:“别挡路!”径直向门走去,却没有看到眼镜小哥隐藏在面容之下的阴影。   封弈双手被他们死死压住,急切地警告道:“你们会害死他的!”   就只见尖嘴男子恶狠狠一笑,按下了那个开门键。   只听到“啪嗒”一声,按键凹下去又弹回来,这下封弈一颗心都高高提起来了。   众人盯着对面列车的门,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尖嘴男子傻眼了,又按了几下,门却依旧没有打开,“怎么会没用?”   他直接捶打在按键上。   这时,癫狂的声音却在对面列车上响起。   “哈哈哈,我骗他们的。”列车长对着少年道,“他们的按键是假的,你这边的才是真的。”   慕漓淡淡问:“所以呢?”   “他们想你死,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按下开门键,他们的门就会开,鬼会把他们都吃了。”   慕漓“哦”了一声,抬脚朝他列车上按键走去。   这下子,众人脸上都浮现了恐慌,他们的开门键是假的!   他们一时间面无人色,尖嘴男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能让他按下去!”   “可他在那边,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女生害怕得全身颤抖。   “可以的。”健身教练咬了咬牙,“你们都忘了吗?这个红毛的玩偶,可以控制别人。”   对啊,刚刚红毛还拿出了与少年一模一样的玩偶,只要拿到那个玩偶,他们就能控制少年的行动了。   随后众人一边压住封弈的手,一边朝他的口袋翻去。   封弈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双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们可以一脸正经地谈论着怎样送一个少年去死。   “你们都疯了吗?放开我,我可以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但是没有人都听他的话。   玩偶一下子就被他们找到了。   眼看少年离那个按键越来越近,女生一把将玩偶抓住:“停下!”   可少年没有停止脚步。   “我来。”尖嘴男子一把夺走了玩偶,他用力摇晃撕扯,甚至在地上踩了几脚,直把那玩偶弄得灰沉沉的一片。   可都没有用。   看来,只有红毛才能使用这个玩偶。   “你快阻止他,就像刚才阻止我一样。”他拿着玩偶放在封弈面前。   封弈的眼神已经冰冷了几个度:“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们只是不想死。”   “快啊,他要按了!”   眼见少年的身影已经来到按键跟前,所有人心都提起来了。   然而没想到,他直接略过了按键,朝驾驶室走去。   慕漓敲了敲驾驶室的门,随后透过门上的单面璃朝里望去:“列车长,你在里面吗?”   “你在干什么?”列车长的声音中带了点紧张,“你快去按啊?”   慕漓疑惑地“哦”了好长一声:“你这么想让我按?”   列车长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别废话,快按!”   慕漓转过身,手背在后面,摇晃了一下手中的伞:“可我偏不让你如愿。”   列车长终于知道这个少年在耍他,阴森地“桀桀”一笑。   “好得很。”   灯光一闪,鬼乘客面容像是纸人一样惨白,张着血盆大口爬在列车门口,所有的眼睛都阴恻恻地盯着少年。   慕漓瞧了一眼,转而却朝驾驶室门踹去。   “砰砰砰!”   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你就去死吧!”   这可把列车长惹怒了,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扭曲。   列车的门,“哐当”一声打开。   鬼乘客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垂涎欲滴地瞧着那个活生生的人,门一开就密密麻麻地爬进列车。   慕漓还没把驾驶室门踹开,就被上车的鬼乘客抓住了,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而这边,众人见到对面列车的门开了,鬼乘客一拥而上抓着少年,他们终于放下心来。   “你们满意了?”封弈此刻心急如焚,“快放开我!”   但是众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能把不红毛放开,就这么一句:   “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去把窗户砸开?”   封弈气得怒急攻心,却不能动弹。   就在他们说话间,少年那边不容乐观。   鬼乘客袭来,慕漓拿出笔刀就要刺去,却没想到一下子穿透了鬼的身体。   攻击却没有落到实处,鬼的血条没有降低。   鬼乘客红唇勾起,尖锐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了五道血痕,玩家血量下降。   嘶。   玩家不能伤害鬼,鬼却能伤害玩家,挺流氓啊。   不过没关系,[伤害反噬]忽视一切防御,等血量降到了一定数值,直接让他们反噬而死。   而在封弈眼里,少年毫无反击之力,被鬼乘客尖利的齿牙疯狂撕咬着、啃食着,身上增添了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封弈的眼眶通红,喉咙中发出不甘地怒吼。   而那个眼镜小哥见到这一幕,也破天荒地站了起来。   列车长又开始朝慕漓挑唆:   “你看,他们眼睁睁看着你被鬼伤害,却无动于衷。按下开门键吧,对面列车人多,鬼会去他们那边的。”   少年被伤得跪在地上,鬼乘客把他整个人提起来,像提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把他的脸按在开门键旁。   慕漓嘴角扬起一个嘲笑的弧度:“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按的。”   心里计算着,伤害够了吗?   然而鬼乘客抓住少年的手,就要强迫他往按键上按。   女生一看破声尖叫,将玩偶塞进封弈手里:“你快让他离开按键!”   健身教练也急了:“他都说他不愿意按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犹豫什么?”封弈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脸涨红了一片,“他不愿按,难道不是为了你们吗?”   但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们不约而同朝对面列车看去。   少年为了不按下那个按键,硬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耷拉在一旁,扭成了一个极端的弧度。   只听又“咔嚓”一声,眼镜小哥手中的镜片碎了。   “你们给我滚啊!”封弈整个人像是被刺激疯了,双眼红得像猛兽一般,脖子爆起了青筋,拼命挣扎。   这时眼镜小哥突然左脚绊了右脚,正好撞开了健身教练。   健身教练头磕在座位上,眼冒金星:“你干什么?”   没有了力气最大一人的压制,封弈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道,把所有人都甩了出几米远。   他站起来,手哆哆嗦嗦地从口袋中抓住一大把玩偶。   那些玩偶一个一个的,活脱脱就是那些鬼乘客的模样。   他把那些玩偶抓在手心里 ,狠狠一拧。   “给我死!”   玩偶被生生扭断,连棉花都掉了出来。   而攻击慕漓的鬼乘客却在那一瞬间停住了动作。   脸上、胸口、腿上都出现了犹如鸿沟一样的裂痕,黑色的鬼气从中喷涌而出。   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他们惨叫着被撕开。   消失在空气中。   卧槽!   列车上一秒还是鬼影涌动的,下一秒却空空荡荡的,慕漓看着面前的景象,一时间呆住了。   只见封弈双眼红得滴血,发了狠了撕开玩偶,一瞬间把所有鬼乘客都消灭殆尽。   那可是连玩家都攻击不到的小怪。   慕漓双眼亮晶晶地瞧着封弈。   玩家的队友超厉害!   等等,他突然想到。   如果那些NPC没有压住封弈,那他就可以在开门的那一刻把鬼乘客全都消灭……   那现在玩家被扣了这么多血量,不就白扣了吗?   一想到这个,慕漓就两眼一黑。   封弈看到少年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晃倒在地上,他赶紧趴上玻璃,眼中尽是担忧:“你没事吧?”   慕漓摇了摇头:“没事。”   列车长看到鬼乘客都被消灭了,愤怒到极点,喇叭传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我要杀了你们!”   其他人一看红毛战力这么强大,一下子都惊在原地,但现在这情况已经没办法再压制住他了。   他们对视了几眼,急匆匆地倒戈:“我们封哥这么厉害,鬼来多少杀多少。”   旁边人附和:“就是就是。”   再怎么说,这人看起来挺正义的,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你们闭嘴!”封弈吼了一声,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杀意,如果不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   少年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那些人不敢反驳,只能不说话了。   在沉默中,车又行驶一段路,终于到了站台。   这一次,他们的列车门开了,慕漓的车门却关了。   “它来了!它来了!”只听到列车长辛灾乐祸的声音,“哈哈哈,你们所有人都逃不了。”   突然慕漓那辆列车上方突然降下了一个什么巨大的物体,把列车顶砸出了一个深坑。   这么大的怪物,祟气比那些鬼乘客不知浓郁了多少倍。   其他人可以从列车中逃出去,可是慕漓却逃不了。   “你等着我。”封弈朝少年安慰了一句,然后又开始砸窗。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然而这时两辆车的灯都开始闪烁,其他五个人怕了,都赶紧下车。   而眼镜小哥看了一眼少年,而慕漓也回了一个眼神,眼镜小哥得到示意,也下了车。   但封弈却不愿意走,一直在试图破窗,砸了这么多下,连一丝缝都没有,他急得都快哭了。   好队友,还知道等玩家。   “别急,我马上就来。”   慕漓撑开伞。 第12章 玩家见二重身!   发动技能:[标记瞬移]!   封弈只见慕漓被伞遮住了面容,随后整个人消失不见,最后伞也不见了。   一眨眼,少年出现在他的身旁。   封弈整个人一震,随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   他这下明白了,为什么慕漓一直要打着这把伞,那可是在危险时刻能逃命的东西。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封弈怕慕漓吃痛又倒下,硬是要扶着他。   “不用,我自己能走。”但是慕漓反抗不能,就这么被人当作瓷娃娃一路护着下车。   只不过下车之前,他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这辆列车的驾驶室。   列车顶已经摇摇欲坠,两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那个少年一定没命了。”尖嘴男子抱着双手冷哼一声,“反正都是死,被那些鬼乘客杀死还爽快一点,现在遇到那么大的怪物,下场不是更惨吗?”   “你是在说我吗?”   谁知少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尖嘴男子吓得啐了一句。   “你怎么出来了?呃,我是说……”那女生话一出口就知自己失言,因为少年是跟着红毛一起下来的,“难道车窗真的被打破了?”   其他人想了一下,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   封弈一看到这些人就攥紧了拳头,他们甚至还在背后恶意咒骂别人的死亡,他咬牙切齿道:   “你们听清楚了,再敢动他一下,鬼乘客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面色闪烁,为自己辩解:“我们只是不想死……”但一看到红毛阴沉得可怕的面色,就一个噎住。   眼镜小哥一看到慕漓,脸上本来是很欣喜的,谁知才这么眨眼的功夫,少年就被搀扶着下来。   他一个上前撞开红毛,一边抬起碎裂的眼镜,一边“呜呜”抹泪:“那些鬼太可怕了,幸好你没事!”   “喂!”封弈被撞得向后踉跄了几步,脸上颇为不爽,“装什么?你刚才不是躲得挺好的吗?”   眼镜小哥就一边抽噎,一边从口袋中掏出绷带给慕漓包扎伤口,顺便固定一下那只断掉的手。   看他动作娴熟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封弈刚想上前,但一想到自己不会给别人清理伤口,就只能作罢。   这个眼镜小哥是唯一一个没有阻止他救人的人,跟其他人一比好太多了。   封弈转而观察着如今所处的这个站台,上面依旧写着“竹楠站”三个大字,唯一不同的是,柱子旁边的记者不见了。   突然,一个女人的身影从众人眼前急速跑过,吓得众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一看那穿着好像就是上一个站台的女记者,应该不会有错,她们都背着同样的包。   而与此同时,一个戴着兜帽的神秘人从另一边走过。   “哒哒哒……”   脚步声回荡在站台中。   封弈皱着眉头面色严肃,如果他们每一次下车都是竹楠站,那列车会不会永远都到不了终点?   “我去追那个记者,她身上一定会有线索。”   “那我去追那个神秘人。”慕漓举手。   “不行,你受伤了,待在这儿。”封弈拦住了少年,随后用威胁的眼神扫视了一下,“要是遇到危险,就过来找我。”   其他人被看得一个个都低下头。   等到封弈的身影走远了,慕漓转头就去追那个神秘人。   眼镜小哥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伸出手拉住慕漓的衣服,一脸害怕道:“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我跟你一起去。”   三人都走了。   女生开口:“我们去吗?”   “那个记者都成一堆白骨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人吗?要去你们去,反正我不去。”   那个神秘人走得不快,黑色的兜帽遮住了脸,看不见面容。   慕漓追上去将他的帽子一把扯下来。   那人一回头,慕漓猛的一惊,吓得玩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神秘人看向面前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转头继续向前走,走出了站台。   却没有发现,一个徽章从他的口袋里掉在了地上。   慕漓呆在原地。   这里没有人,眼镜小哥脱下了伪装,搭上少年的肩膀:“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自己。”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你看到的只是虚影。”   慕漓捡起那个徽章看,上面写着“甜歆孤儿院”,好像有些熟悉。   哦,那不是玩家的新手村吗?   裴阚言也看到了那个徽章,眼神闪了闪。   他突然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你明知道我在那辆列车上,为什么不按下那个按钮?”   “啊?”慕漓被问得有些懵。   “还是说你是为了封弈,不打开门,是不想让他受伤?”   “唔。”慕漓眨了眨眼,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呢,“因为我想你一定有伪装身份才能做的事,我不想破坏你的计划。”   裴阚言一定在做一个特殊的任务,而掩护他不被别人发现就是玩家的隐藏任务!   嗯哼哼,他已经明白游戏的套路了。   裴阚言:“……”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白痴吗?”   就为了这种理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过分了,过分了!   这NPC怎么能骂人呢?   玩家要咬人了!   既然神秘人已经走出了站台,那他们到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就又回到了刚才的下车口。   众人一看两人空着手回来,就知道没有追上,轻蔑眼神的不加掩饰。   健身教练盯着眼镜小哥,开始翻旧账:“车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这个人撞开他,红毛不可能起身摆脱他们。   “我……我那只是绊倒了。”裴阚言又回到了眼镜小哥的模样,慌忙摇手。   尖嘴男子踢了一脚垃圾桶,把气撒在了这个怯懦的男人身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随后他就拎起眼镜小哥的领子,握着拳朝他的脸打来。   慕漓上前一把抓住了尖嘴男子的手,墨镜下的眼睛散发着冷意。   这人挺勇的呀,竟然敢打大佬。   那人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感觉被牢牢锁住,他心里有些惊诧,这个少年力气怎么这么大。   但他没细想下去,毕竟这样一个纤弱的学生能翻出什么大浪,他阴险地笑了一下:“现在红毛可不在。”   慕漓却面不改色:“话说,你哪只手按的开门键?”   这回众人心里都闪过这么一句。   这个少年完了!   他们内心对他下了判决,尖嘴男子能毫无负担地按下按键,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这个少年不躲得远远的,竟然还敢提出来,真是找死。   “啊——”   惨叫声响起,不出所料。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声惨叫竟从尖嘴男子的口中响起。   他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痛呼,对其他人愤怒道:“你们还不快来帮我!”   只见面前的少年手腕一转,干脆利落卸了那人的手臂。   看男子还不老实,又将他的另一只手,折断了。   慕漓站起身来,对着他们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你们,哪只手压住的封弈?”   一些低阶的NPC虽然等级不高,但是极其不可控,经常扰乱玩家的任务。   但是没关系,让他们不能动弹就行了。   众人都愣在原地。   不对不对!   少年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孱弱的,身上缠着绷带的,脚上一瘸一拐的,难道不是总被欺负的那一个吗?   他们瞧了瞧健身教练,这是他们中间最强壮的一个人了。   “我本来不想伤你的,可是你看不清楚状况。”   想不到尖嘴男子看着疯狂,实际上是个外强中干的,连一个伤痕累累的学生都打不过。   健身教练对自己很有信心,他朝少年的脖子抓去。   “我想起来了,是两只手吧。”少年脚一抬。   健身教练还没碰到少年呢,就感觉自己被一个极大的力道踹到,飞了好几米远,撞在柱子上。   慕漓缓缓走上前。   健身教练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哑铃,朝少年的头狠狠砸去。   原来他一路还带着这么重的东西啊,慕漓抓住哑铃,手一个用力,哑铃变成了两段,“咚”“咚”两声落在了那人的脚边。   在地上砸出了两个深坑。   “怎么可能!”健身教练一时间目露惊恐。   那可是真的铁啊,不是什么泡沫,怎么可能一捏就断。   少年踢了踢哑铃,随后一脚踩断了健身教练的手。   又一声惨叫声响起,少年捂住自己的耳朵,转而看向剩下的三个人。   那些人吓得转头就跑。   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一般人,他们被他的外表骗了!   ……   封弈是去追女记者的,但发现她跑得极快,却转着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你是谁,你在找什么?”封弈高声问道。   女记者突然停住了脚步,嘴里喃喃自语:“孕妇身中数刀,当场死亡。可是受害者不见了,受害者不见了……”   随后又急匆匆跑去找。   封弈刚想追过去,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是刚才下车的方向。   有危险!   他看了一眼记者的背影,就朝慕漓跑去。   一到地方,就看到五个人哀嚎着躺在地上,他们手都断了。   一如少年那只被折断的手。   “慕漓!”   封弈心里一沉,慌张地寻找少年的踪影。   “我在这儿!”   慕漓背着手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眼镜小哥瑟瑟缩缩地跟在后面。   封弈看到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询问。   慕漓张口就来:“刚才你去追那个记者,那个神秘人就来了,追着他们就开始攻击。”   封弈一听这话,一阵后怕。   又再次庆幸慕漓有瞬移的能力。   不过。   “喂,眼镜小哥。”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他们都受伤了,为什么你没事?”   “我跑得比较快。”眼镜小哥躲在慕漓身后,唯唯诺诺地回答。   “我证明他说得是真的,因为我就是瞬移到他边上才没事的。”慕漓对大佬的话表示非常地赞同。   “原来是这样。”封弈点了点头,没有对少年的话产生怀疑。   但看向眼镜小哥的眼神有些存疑。但这个人竟然能跑这么快?毕竟连那个健身教练都没有能逃得了,他竟然毫发无损。   还没等他想明白。   “等等。”封弈又想到一个问题,对着少年瞪大了双眼,“你为什么不瞬移到我身边?”   “呃……”   慕漓顿了一下。   但还没等他编出来,封弈就一阵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的能力是有限制的!”   “啊?” 第13章 玩家找到列车长   封弈一阵自责。   他光想着万一有危险,慕漓可以瞬移到他旁边,却忘记了能力会有限制这回事。   这次没有受伤是万幸,之后一定要紧紧看着他,封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对了,记者那边有什么线索吗?”慕漓问道。   “那记者说,孕妇身中数刀死亡,但是受害者不见了。”封弈言简意赅。   慕漓回想了一下之前被攻击的场景:“那些鬼乘客的伤口确是刀伤,但是它们中间没有孕妇。”   还没等他想明白,列车又停在站台前。   巨大的怪物不见踪影,列车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可是没人认为它会就此消失。   慕漓抬脚走向那些NPC:“不能把他们留在这儿。”   这些NPC要是死了,谁知道任务奖励会不会少一截。   那五个人看着少年慢慢靠近,脸上尽是恐惧,活脱脱像见了恶鬼似的,疯狂想要向后退。   “你别瞎操心了,他们只是手断了,又不是腿瘸了。”封弈拉住了慕漓。   他们害得他断了手,他却第一时间想到要带他们走,他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健身教练求生欲极强,首先爬起来:“对,我们可以自己走……”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赶紧站起,一个个疼得呲牙咧嘴的,也不敢坑声。   慕漓上车之前还问了封弈一句:“你有把握杀死那个怪物吗?”   “我只有看到他的全貌,才能制作出完整的玩偶。”封弈这话一出,把自己能力的弱点告知了少年。   慕漓明白了,点点头。   上车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哪辆列车上。   但是当尖嘴男子一看到他这边的人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只有他和眼镜小哥在一列车,其他6个人包括那个少年都在另一列车。   完了!   眼镜小哥突然趴在玻璃上,开始哭爹喊娘:“你们不能放弃我呀,我还不想死。”   “不是说了吗,他们的按键是假的,你们怕什么?”列车长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也就是说?”尖嘴男子目露希冀,是他想的那样吗?   “对,这次选择权在你们手里。”列车长恶劣一笑,“按下开门键,你们就能活下来。”   按照之前的观察,尖嘴男子极度自私,又漠视人命,已经按下了一次,第二次又算得了什么?   但他等了一会,那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尖嘴男子一见到对面列车的少年,整个人就抖成了筛子。   少年一直是哪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墨镜遮住了那双眼睛,尖嘴男子猛的低下头。   “你为什么不按?”列车长久等不及,开了口。   但只听那人嘴中一直重复:“不能按,不能按……”低着的脸上一片惊恐。   列车长感觉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才这么点时间不见,这人怎么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他转而瞧向那个眼镜小哥。   可这人有哭天喊地的功夫,就是不看那按键一眼。   “窝囊废!”   列车长骂了一句,换了一个列车:“现在,选择权到了你们手里。”   “我们不会按的,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封弈冷漠道。   列车长冷嘲一声,对着其他人挑拨:“压制住那个红毛,就像你们之前那样。”   众人一听这话都低下头,沉默着不说话,上了车就缩在离少年最远的地方,尽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不要命了吗?”列车长一个气极。   谁知道这次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一动都不敢动。   他不明白,不就才上下车的功夫,这些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封弈口袋中的手已经拿起了玩偶,做好阻止这些人按下按钮的准备。   但他们老实得实在过头了。   “他们怎么了?”封弈小声问慕漓。   “哦,被神秘人一顿教训之后吗,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已经痛改前非。”慕漓随口答道,他朝驾驶室走去,观察着什么。   封弈狐疑地看向这些人:“真的吗?”神秘人这么一打,还有这好处?   只见那些人急忙点头。   可封弈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断了手知道自己翻不起什么大浪,想依靠他玩偶的能力活下来。   封弈感觉自己想明白了,冷哼一声,撇开眼不看。   列车长此刻已经气急败坏:“你们两个按钮都不按,两个列车门都会打开!”   “是吗?”慕漓这时撑开伞,“我不信!”   他瞬移到了眼镜小哥旁边。   眼镜小哥一看到慕漓就抱住了他的大腿,眼泪汪汪地吸了吸鼻子,小表情那叫一个委屈极了:“我还以为你不救我了。”   慕漓拍上他的肩膀,一脸真诚道:“我怎么会放弃你呢?”   实际上手上暗暗用劲,试图把他推开。   大哥,大哥,你是不是错估了你的力气啊,我要摔倒了,你快松开啊!   封弈一个没看住,慕漓就撒手没,他急得凑在玻璃上:“你要干什么?小心一点!”   而尖嘴男子一看到少年的鞋尖,就吓得心惊胆战,一个劲地在那边摇头:“我没有按,我没有按……”   慕漓并没有理会,径直朝驾驶室门踹去。   “列车长,别总坐在里面啊,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吧,我们这么多人还没见过你呢!”   列车长见到少年的举动,冷笑一声:“真是愚蠢。”   “慕漓,也许这个列车根本就不能用人力破坏。”封弈想到他之前试图砸破玻璃,但玻璃毫无损伤。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玩家摩拳擦掌。   封弈一想也对,他还没有试过砸这个驾驶门:“那好,我们一起开,无论他在哪个列车上,都逃不掉。”   然后,他就朝他这个列车的门砸去。   列车长气疯了:“杀了他们!”   红毛跟这个少年不一样,他有着强大的能力,或许真的能破开门,不能让他继续了。   但列车长想多了,封弈砸门的感觉跟之前砸玻璃一样,无论用多大的力也无法破开。   但他不甘心,他们一直被列车长牵着鼻子走,再这样下去只会是死局。   这时灯光闪烁,巨大怪物如约而至,盘踞在列车上顶。   慕漓扭了扭脖子,他已经把门锁破坏得差不多了。   毕竟玩家的力量属性点是最高的,现在只差一脚就能踹开了。   但谁知怪物一撞列车,他整个人一歪,眼镜小哥为了扶着他,两人一起撞向了门。   摇摇欲坠的门瞬间被破开。   两人双双倒入驾驶室。   一抬头,一个极度惊诧的男子就出现在眼前。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   驾驶室里是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子,头发已经稀疏到秃顶,一只手拿着话筒讲话,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们。   最令人注目的,是他的驾驶台上的红白两个按钮。   这就是那个列车长了。   “不可能!”列车长撕扯着脸上皱巴巴的皮,“你怎么可能破坏得了门?”   封弈站稳了,听到动静一看,对面列车的门真的开了。   连他都破不开,竟然被慕漓破了?不对,慕漓那个小身板别提多虚弱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转而看向那个眼镜小哥,眼神中升起了一抹怀疑。   最后一下,是他和慕漓一起撞的,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击,连这么坚固的门都抵挡不住。   那人一定有问题!   列车长刚想按下红色的按钮。   慕漓就冲进驾驶室,抽出笔刀横在他脖前:“你敢动一下试试!”   这个列车长不穿着制服,却穿着一个蓝白条纹的病服,这年头精神病还出来开车了?   封弈看到少年冲了进去,担心得不得了:“慕漓,有危险你就赶紧出来!”   这时,这边列车的驾驶室门也开了一条缝。   封弈犹豫了一下,打开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看不到对面的驾驶室,但声音能传过去:“我这里有两个按钮。”   慕漓笔刀逼近:“这两个按钮是干什么的?”   列车长露出黑黄的牙齿:“你按下去不就知道了?”   “我来猜猜,这才是控制列车门真正的按钮吧。”慕漓看了一眼,这小怪掉了一滴血,恩,这个能伤到。   “你说什么!”其他人也来到了驾驶室,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   “你们不知道吗?”慕漓歪了歪头,“外面的两个按键,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那岂不是说……   “我们谁按下都没有用!”尖嘴男子一脸世界观都崩塌了。   对啊,列车的门根本没有在按下按键的那一刻开启,却总是在列车长想开的时候开。   “选择权根本就在列车长手里。”那他们刚才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他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封弈咬牙切齿。   列车长阴鸷地笑着:“知道了又怎样?那个怪物很饿,不喂饱它的话,整辆列车都会被搅碎的,到时候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慕漓拽起列车长的衣领:“那你呢?”   这人刚刚想按下的是红色按钮,那是对面列车门的控制开关,所以他也怕那个怪物进来。   “所以我跟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对面列车的人死,我们才能活!”   慕漓提出了一个好主意:   “你说那个怪物很饿,那他吃的,为什么不能是你?”   列车长笑不出来了:“你在开玩笑吗?门一打开,我们都会死。”   慕漓突然按下了白色按钮:   “那就试试看!”   他一把将列车长丢出去,关上了驾驶室的门。   众人见一个陌生男子从驾驶室中被丢出来,都用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那就是列车长吗?”   “都是他我们害成这样的,他该死!”   列车顶上的怪物动了!   一只缠绕着浓郁黑色的手从门中进入,手上还拿着一把巨大的刀,刀锋利无比,闪着寒芒。   列车长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起身躲避。可是一个车厢对怪物来说就像玩具一样,他根本没办法逃脱。   怪物在列车中乱挥,砍断了扶手,砍断了座椅,就连地面都砍裂了。   列车长被砍到了数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赫赫”出气,但是一点血都没有流。   那个怪物似乎满意了,把手收了回去,趴在列车上不动了。   尖嘴男子透过单面玻璃,看到了外面这一切。列车长被自己叫来的怪物砍伤,痛快之余,他突然想到。   如果之前听了列车长的话按下了按钮,现在被少年推到外面喂怪物的,是不是就变成他了?   尖嘴男子牙齿忽然打起颤。   对面列车的人也目睹了这一幕,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一个个跌坐在地上,对少年的恐惧之心达到了顶峰。   他们可不是列车长,要是那么大的刀砍中,连拼都拼不起来!   慕漓一看结束了,又按了一下白色按钮,列车门“啪”的一声又关上了。   他打开驾驶室的门,慢慢凑近那个列车长,好奇地蹲下:   “你说怪物很饿,那为什么不吃了你,反而用了刀?” 第14章 玩家难道是恶鬼?   “听说这站台曾经出了一桩命案,也是被刀刺伤。”   “那个男人不小心带刀进列车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孕妇,那些记者为了吸人眼球什么写不出来?他是无辜的!”列车长目露恨意。   “无辜?”慕漓嗤笑一声,“持刀男子与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挺能猜的吗?你猜啊。”列车长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不说?我就叫醒那个怪物!”   列车长一听到怪物,就止不住地发抖。   这时,列车缓缓进了站台。   列车长的眼神又突然变得有恃无恐:“下次靠站的时候,你们就完了!”   看这人无所谓的样子,难道列车再一次进站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那就永远不要有下一站。”慕漓转头看了眼镜小哥一眼。   眼镜小哥一下子反应过来,进入了驾驶室,按下了红白两个按钮。   然后将车钥匙一转,拔了。   慕漓接过钥匙,拉起列车长的脚,就往列车外拖。   “你想干什么?” 列车长感觉自己一阵天旋地转,被那少年一拖动,伤口就开始撕裂,直把他痛得呲牙咧嘴,在那边嗷嗷叫。   封弈明白了慕漓想要做什么,也将他们列车的钥匙拔了。   没了钥匙,没了列车长,这列车就启动不了了。   两列车的人都下了车,都出现在同一个站台。   一下列车,就看到女记者的身影。   她在站台中不停地徘徊,一边寻找着什么,一边嘴里念叨:“受害者在哪?受害者不见了!”   封弈立即跑过去,这一次决不能让她跑了,他拉住了她的包。   女记者突然被一个长相凶恶的男子拦住了去路,吓得立刻拿起手中的包就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是你写的吗?”封弈被打了也不在意,把之前站台拿到的纸条拿给她看。   “那是我的字迹。”女记者一看到纸条就愣了一下。   她立刻从包里拿出笔记,发现真的少了一页,随即愤怒地叉腰质问:“好啊,你们竟然偷我东西,我就知道,你们是他们派过来阻止我的!”   “不,我们是你的同伴。”   慕漓把列车长拖了过来,就给女记者展示:“看!那个凶徒不仅刺伤了孕妇,还把列车长给砍伤了,我们一定要抓住他。”   “天哪,他也是受害者!”女记者一看那个被砍得如此凄惨的列车长,就惊讶地捂住嘴,随后神色又落寞下来。   “可是找到受害者也没有用,那个持刀男子被鉴定成精神病,是没有办法受到制裁的。”   精神病?   “那不就是……”   众人看向列车长身上的病号服。   封弈上前翻了一下,发现这人的病号服是反着穿的,胸口上缝制着“汐蓝精神病院”。   他一把抓住列车长的衣领:“你连孕妇都不放过!”   “你别污蔑人。”列车长咧了咧嘴,“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列车动不了,你们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慕漓上前踩了一脚,踩断了列车长的喉咙。   随后朝记者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孕妇?”   女记者抬头拍了拍胸脯:“因为我是个记者,我的职责就是报导最真实的案件。”   “我明白了,我们会帮你找到受害者。”   “太好了!”女记者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帮她,兴奋极了,热情地邀请他们,“那来我家吧,我那边有详细资料。”   她说完就往站台外走去,一见身侧没人,回头招手:“你们快跟上!”   现在谁敢出站台?   封弈顿了一下,又拆了一个银链子丢出去,这回空间却没有扭曲。   “可以出去,但回不回得来就不一定了。”   慕漓积极举手:“我去探路。”   封弈知道他又想动用瞬移的能力,但是:“太危险了!”   慕漓鼓起嘴:“可是如果一直停留在车站,就永远找不到解决鬼列车的方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封弈看着一脸坚持的少年,咬了咬牙:“那你一定要小心。”   慕漓点点头,走出了站台。   就听见了一个提示音。   【恭喜玩家进入[画中世界]。】   慕漓双眼一亮,没想到站台外就是新的副本。   他从斜挎包里拿出了八音盒,上面的舞女雕像是没有眼睛的。   他退后一步又回到了车站,舞女雕像的眼睛有了浅浅的一层。   封弈见到慕漓这么快就回来了,松了一口气,却发现他手上多了一个音乐盒:“这哪来的?还挺好看的。”   “这个吗?”慕漓晃了晃八音盒,“据说是连接画与现实世界的通道。”   啥?   “通道?!”   封弈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呆了好久,突然一脸郑重地朝少年告诫道:“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那可是除祟师一生都在追寻的[媒介]!   连公司都只有两个,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要是被那些人知道这种器物竟然在一个普通学生身上,一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   “我知道了。”慕漓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外面就是画中世界,我们出去吧,我把这些人都送出去。”   而那些人犹豫着不敢走,但被少年这么看了一眼,就吓得一个激灵,乖乖地跟上。   眼镜小哥出声:“那列车长怎么办?”   “如果我们现在杀了他,他就又脱离了掌控。”慕漓看向封弈,询问对策。   封弈这时候还在沉思当中。   难怪裴阚言要接近慕漓了,这种能自由穿梭在画中的器物谁不想要啊。   等等,有些不对劲。   明明以裴阚言的能力,夺走这个八音盒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为什么没有下手?   难道说,裴阚言在暗处筹划什么着阴谋?   恩,一定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越想越对,突然手臂被点了一下:“啊?什么?”   “我是说,制作一个玩偶控制住列车长,等我们找到解决鬼列车的方法再来收拾他。”慕漓提议。   “哦,那简单。”封弈手一捏。   列车长就感觉手脚不是自己的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就这么被禁锢在车站里,一脸愤恨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   所有人跟着记者走出了站台,只有眼镜小哥跟在最后面。   那五人颤抖着触碰了一下八音盒,就直接被吸入其中,消失不见。   “他们回去了吗?”   “回去了。”   ……   竹楠站中,一辆人满为患的列车靠边停靠。   五名乘客一脸恍惚地下了车,一看到他们所处的是正常的站台,一个个的跌坐在地上,崩溃地又哭又笑。   这么异常的一幕,吸引了众多人的围观。   “哎哟,他们这是怎么了?”   冰薇也注意到了这些人,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惊恐的表情还没有退去。   “鬼列车,我们上了鬼列车!”   “乘客全是鬼,还有一个庞大的怪物,列车长被那个怪物砍伤了……”   冰薇明白了,他们是卷入的无辜人。   可他们竟然安然无恙地下了车,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你们怎么出来的?”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红毛,还有一个少年?”冰薇再次问道,没理由他们下了车,封弈却没出来。   却没想到,她刚说完这句话,那些人脸上就开始涌上了恐惧。   “那个少年是个恶鬼,我们都被他骗了!”   “谁要是不听他的话,谁就会被喂给怪物!”   “那个红毛还不知道,他一定会死的!”   “什么叫做恶鬼?那个少年怎么了?”冰薇急切问道,但看到这几个人神色已经开始不正常,她伸出手检查。   却发现,他们的手骨都断了。   “把他们送回公司。”冰薇对着身后的同事道,随后思考这些人说的话。   少年不可能是鬼,更不是邪祟,公司的调查怎么可能出错?   更何况,如果不是人,她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对方的寿命?   但为什么他们信誓旦旦地说少年是恶鬼?为什么说是恶鬼喂养了怪物?他们脸上的害怕不像是假的。   冰薇突然想到了什么:“快,用紧急通讯联系封弈!”   “不行,他的信号断了。”记录员按着手中的终端,没有办法联系上。   冰薇心下一沉。   难道,这就是少年只剩24小时的真正原因吗?   对了,玩偶!   她撩起自己的袖子,拿出刀在自己手臂刻上字——   “恶鬼附身”!   冰薇放下手臂,面色凝重:“希望他能看到。”   ……   画中世界。   封弈看着还留在原地的眼镜小哥,一脸的敌意:“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慕漓怎么可能把裴阚言送出去,他随口找补:“八音盒一次只能送5人,他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调查了。”   眼镜小哥一听,一个上前撞开封弈,扯着慕漓的衣角来回晃动:“我害怕。”   慕漓拍了拍他的头:“好好好,我保护你。”   “你还保护他?”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封弈又被撞开了,气得他七窍生烟。想说什么,却知道自己没有证据,只能把话又咽下去。   等着,我一定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女记者走了一段路,发现三人还在那边打打闹闹:“跟上呀!”   “来了。”   三人观察着这里的环境,马路上的设施很落后,行人穿着很复古,像是上个年代出来的。   他们来到了一栋居民楼前。   那个女记者一看到门口的男人,就“唰”的一下躲在他们身后。   “舒澜,我看到你了,你别躲。”   女记者被拽了出来,心虚地挠了挠头:“啊哈哈,主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让你采访殷氏集团的总裁,你采访到一半就去追查那个莫须有的案子,你不想干了是不是?”   “真的有一个孕妇被刺伤了,我看到了。”舒澜不服气。   主编气一个不顺,指着女记者的鼻子骂:“不要跟我说在一副画上看到的,你疯了是不是?”   画?   三人警觉。 第15章 玩家知犯罪过程   “画上清楚地记录着孕妇被持刀男子杀死的一幕。”   主编一个气极:“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去给殷总裁道歉,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不来就不来,我还不乐意干了!”说完,舒澜将记者证甩在那人面前。   “好,你有种!”主编甩袖走人。   “谁管你啊。”   随后舒澜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记者的家虽然不大,但是五脏俱全,处处透露着温馨,和生活气息。   不过最令人在意的是,摆在客厅的门口的那座神像。   神像被雕刻得很精致,右手持剑,左手执笔,慈眉善目,悲天悯人。   “进来吧,都当自己家,随意些。”舒澜把一次性拖鞋拿出来,随后就朝厨房跑去。   慕漓一进门就朝那个神像走去,捂着下巴仔细端详。   这乍一看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可是像谁呢?想不出来。   他又转头看见了挂在门口的日历,6月5日。转眼看到了年份,他急忙拿下来展示给他们看。   “这里是18年前?”   封弈看到今天的日期就一个惊吓,画中世界跟现实世界时间居然相差这么大。   慕漓又把日历挂回去。   舒澜拿出火锅底料,和一堆食材:“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我们随便吃点。”   “那怎么好意思。”慕漓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人就出现在餐桌上,手压着椅子一脸期待。   又可以补血了,玩家就喜欢这个环节。   封弈与眼镜小哥对视了一眼,也坐上了餐桌。   火锅煮上了,香味都飘散了出来。   大家在列车上这么久,也都饿了。   “澜姐,你说的那幅画是怎么回事啊?”慕漓边吃边问。   这一问题的答案,其他两人也都想知道,都抬眼看向记者。   “哦,我就是在站台里看见的。”舒澜夹了一块牛肉。   “上下车有很多人,一个持刀男子冲进去把一个孕妇杀死了,所有人害怕极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旁边乘客恐惧的眼神。”   “那现在这幅画在哪?”封弈也举着筷子。   “这我不知道,应该是被画这幅画的男人带走了。”舒澜摇头。   “你知道画师是谁吗?”封弈冷不丁又问道。   一听到这个问题。   慕漓和眼镜小哥把碗一摔,“唰”的一下捂住了舒澜的嘴。   这动作大得,吓了封弈一跳,筷子都掉了。   同时客厅里的神像突然倒了,“咚”的一下,众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又把头转回来。   “你们怎么了”封弈捡起筷子。   两人的动作怎么忽然同步了?   慕漓要吓死了,桌子都差点被他掀了,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被火烧一次。   为了慎重,他问了记者:“你知道画师的名字吗?”   舒澜被捂住了嘴,说不出来话,只能摇头。   两人都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慕漓对着封弈提醒:   “我觉得这么危险的画,还是别问画师的名字比较好,万一他不想让人知道身份,就给见过他的人下什么禁忌呢。”   “啊?什么禁忌?”封弈傻眼了,但两人又都不说话了。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舒澜被松开后,立即站起来去扶起神像,嘴里疑惑念叨:“神像怎么倒了?风太大了吗?”   “对了,我刚就想问了。”慕漓高高举起手,“这个神像是谁啊?为什么要把他放在客厅?”   现在轮到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是神子啊。”舒澜扶起神像后,拿起一旁的帕子擦灰。   “神子?”慕漓歪头。   “对,黎曦神子。”   一听到这个名字,慕漓一口汤都喷了出来。   差点喷了封弈一身,他像猫一样弹了起来:“你别朝我喷啊。”   眼镜小哥赶紧拿出纸,给少年的嘴角擦了擦。   “不是,你说谁?”慕漓放下筷子站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诶,你不知道吗?这不是家喻户晓的吗?”封弈说完这话,看向记者和眼镜小哥。   眼镜小哥点头:“的确,神子降世除魔的故事,老一辈的人都很喜欢讲。”   不过慕漓是个孤儿,孤儿院估计不会讲这种东西,不知道很正常。   慕漓持续懵逼:“啊?”   “这可真别说,我小时候一直以为神子伏魔是个神话故事。”封弈又坐了下来,“直到在我15岁碰到邪祟的时候才知道,那居然是真的。”   “不是,这个神子,也叫黎曦啊?”慕漓指着那个神像,脸上的表情怪异极了。   “哦,你是想说古酆朝的黎曦将军跟他同名是吧,但其实他们都是同一人,据说那是他作为人的化身。”舒澜将神像摆正。   酆朝?   将军?   慕漓嘴张得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   他大号的事迹咋变成游戏剧情了?   太离谱了吧!   他急忙打开游戏界面,切换了一下大号,好的,还是不能交互。   一点开头像,上面写着。   【玩家已与BOSS同归于尽。】   【恭喜玩家达成BE结局。】   慕漓看到这几行字就冷“呵”了一下,随后往下扒拉。   发现之前的像素版本更新换代成全息版本的时候,有一个游戏剧情征集活动。   他给大号勾选了一个。   “……”   哦,那没事了   慕漓抹了一把脸,也坐下了,清了清嗓子:“咳,我们继续讲那个孕妇的事吧。”   他终于知道那个神像为什么这么眼熟了,合着就是按照他的模子刻的。   这策划故意的吧!   舒澜摆完神像后,就将一个白板从书房里移了出来。   然后像上课一样给他们讲解。   “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持刀男子杀死者,乘客打急救电话和报警,持刀男子逃出了车站。”舒澜边说边写下来,还标注了一下箭头,表示顺序。   “救护车先到,医生检查一番后宣布死亡。重点来了,她没有送去医院,也没有送去警局,她直接被送往了火葬场。”   舒澜在“火葬场”这里用红笔标注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毁尸灭迹?”众人心中浮现了这四个字。   “那孕妇是被烧毁了,所以才不见的吗?”   “不是。”舒澜摇头,她又在白板上写,“警察第一时间赶到阻止了员工,但根本没有发现孕妇的踪迹,后来地毯式搜索了一遍,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原来如此。”封弈若有所思,“所以受害者,就这么消失了。”   “我们一个一个来,这个医生宣布了孕妇的死亡,也是将她带去火葬场的人,一定知道不少东西。”慕漓将矛头指向医生。   三人都没有异议:“那我们吃完就去找医生。”   舒澜说了这么多,渴死了,下来吃了一口番茄汤:“唔。”   她突然皱起眉,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   “这是咋了?”封弈疑惑。   慕漓用手挡住嘴,轻声道:“她毕竟不是人,可能吃不了人类的食物。”   封弈反应过来,他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白骨,现在的她估计是一具行尸走肉。   舒澜出来了:“奇怪,我平时蛮喜欢吃番茄的,怎么感觉今天味道怪怪的。”   她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将整件事的真实情况报导出来。   慕漓小声提议:“等到我们查清楚了这一切,是不是也要查一下这个记者的死因?”   “同意!”   ……   事不宜迟。   舒澜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医院。   慕漓看着很眼熟:“这不就是之前给我检查的那个医院吗?”   小地图上的红点又重合了。   “对,但在这个时间点还没发展起来,是个小医院。”封弈一瞧。   四人进了门,舒澜找上医院前台:“我们要找一下杨医生。”   前台小妹看了一眼,一脸怀疑的语气:“你们是记者?”   “啊?”舒澜懵了,她居然能一眼认出来。   前台小妹一看面前人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赶紧招来保安。   “这些天来找杨医生的人多了去了,都是些小报记者,如果我放你们进去,那我可就要走人了。”   保安已经围住了他们。   看来有很多人都想报导这个案件,这不奇怪。只是前台这种拒绝采访的态度,让人一看就感觉不对劲。   慕漓刚想上前逼问这个小妹。   却只听到舒澜道:“等等,我们不是记者,我是来拿体检单的。”   她可没说谎,她刚刚可是把主编给辞了呢。   保安一听,停下了动作,看向前台小妹,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前台小妹开始翻记录:“什么名字?”一脸如果在记录上找不到,就让保安把他们都赶出去。   “舒澜。”   前台小妹翻了一下,还真找到了这个名字,示意保安可以走了:“早说嘛,拿检查单的话去大厅。”   他们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进了医院,但没去大厅。   既然前台都这样警觉了,医院其它工作人员一定更不会说了。   他们就找了病人来问。   二楼走廊,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知情的病人,他指了一下走廊深处:“你说杨医生啊,他在里面第三个诊室。”   道了谢之后,他们就往诊室走过去。   “不对啊。”慕漓忽然有些不解,“出了这么大的事,连记者都追过来了,为什么这个杨医生还在出诊?”   舒澜摊了摊手:“因为乘客们也都改了口,一致说没有人受伤。死者没了,目击者也没了,一切都只能归于一场乌龙。”   慕漓“哦”了一声,明白过来了:“既然归结于乌龙,那杨医生将死者送去火葬场的犯罪事实,也就不成立了。”   他们在诊室门前成一个包围队形,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封弈第一个踢门冲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踪迹。   慕漓突然听到身后一个保温杯落地的声音,转头望去。   就见到一个男子,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那脸色青得像是见了鬼一样。   “啊”的尖叫一声之后,就转头跌跌撞撞地逃跑。   慕漓和舒澜一见赶紧追上去,封弈一听到动静就出来,见到慕漓的背影也急忙跟上。   眼镜小哥慢悠悠追在后面。   慕漓跑得快,朝岔路转去:“你追着,我去前面包抄。”   杨医生看到了出口,刚想逃出去,一看一个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堵在了他前面。   向后一看,那个女人正追着他。   前后都有追兵,他只能上了楼梯。   追上来到两人对视一眼,也都跟上。   杨医生没有选择,他只能一路跑到天台,这里可是六楼,往前踏一步就是深渊。   没路了。   这时慕漓和舒澜都上来了,把他堵在了天台门口。   慕漓慢慢凑近:“你跑不了了,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但是杨医生的神色明显不对,眼泪糊了一脸,颤抖着身子慢慢后退:   “不是我害死你的,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慕漓向后看了一眼,除了他们根本没有人。   他在跟谁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把死者送去火葬场,是谁指使你的?”   杨医生根本不敢正眼看他们:   “是那个拿刀的精神病,他的家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你送去火葬场,他们说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   这时封弈也上来了:“那死者呢?为什么不见了?”   杨医生腿打着颤,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要报仇去找那个精神病,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已经快要退到天台边缘了。   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第16章 玩家见鬼妈妈   “停下!”   封弈一把捏住了医生的玩偶。   杨医生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动不了了,满脸惊吓:   “鬼,你们都是鬼!”   “不是,你为什么一看到我们就跑啊?”   慕漓很疑惑,他们已经很低调了,别的医生看到他们都以为是病人和家属。   为什么这个杨医生会识破他们的身份?   不过现在控制住他了,可以慢慢问。   当慕漓走过去,刚要把那医生从天台边带回来,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凉意,寒毛瞬间竖起。   “躲开!”   他立刻把身后的两人推到一旁。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怨气冲天的鬼从楼梯间钻出,直往他们方向撞来。   那是个穿着病号服的女鬼,衣服浸染了血液,肚子是鼓起来的,黑色气息缠绕周身。   三人一见就脱口而出:“孕妇!”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死者,只是这死者变成的怨鬼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杨医生一看到那个鬼就吓得破了音:“不要过来!”   只见那个鬼妈妈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朝那个杨医生极速飞奔而去。   “等等……”慕漓出声。   但还没等他阻止,鬼妈妈就将杨医生一把撞下了天台。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了,快得连医生惊恐的神色都还没来及见到。   “有人跳楼了!”   只听见有人说了这么一句,整个医院都震动了起来,都探出头来朝外瞧。   只见一地的血肉模糊,又把头收了回来,不敢看了。   鬼妈妈站在天台边,看着楼下的骚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慕漓上前一步跟她交涉:“你就是在站台被刺伤的孕妇吧,我们是来帮你的。”   看来这就是这次的任务对象了。   刚才他们都还没问什么,那杨医生就一脸看见鬼似的,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那时候看的不是他们,而是站在他们身后的鬼妈妈!   但是鬼妈妈好像对他们一脸敌意,她突然转过身,声音冷森森的:“孩子是我的!”   慕漓一愣,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孩子,但他还是安抚道:“我知道,孩子是你的。”   舒澜鼓起勇气站出来,脚都在打颤:“你……你的身体在哪?”   鬼妈妈突然一脸愤恨地看着他们:“你们要抢我的孩子!”   “我们没想抢你的孩子。”慕漓摇头。   难道之前有人要抢她的孩子吗?   可是鬼妈妈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也不回答他们的问题。   尖叫着朝他们袭来。   慕漓连鬼乘客都伤不了,怎么可能伤得了这个一看就怨气横生的鬼妈妈,但他还是挡在两人面前。   眼看鬼妈妈的利爪就要刺中少年。   封弈一把拉过慕漓,另一只手握着的赫然是鬼妈妈的玩偶。   “我们好好聊聊吧。”   鬼妈妈的爪子停在半路,再也无法向前一寸,在那疯狂挣扎,天台上尽是刺耳的嘶叫。   慕漓看这瞬间扭转的情势,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只是抿了抿唇。   封弈刚控制住鬼妈妈,低头一看,少年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怎么了?”   玩家皱眉:“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列车上是,现在也是。”   封弈看到少年一脸的落寞,赶紧把脑子里安慰的话语搜刮过来:“不,你很有用的……”   慕漓看着自己的手:“你不需要安慰我,我知道。”   这个副本太奇怪了,玩家遇上鬼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靠队友一路打过来。   一定有什么条件,触发之后玩家的攻击才能对鬼产生伤害,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   封弈还想说什么,却感觉后背被一个力道狠狠撞到了。   他整个人向前一扑,摔倒在地上,手上的玩偶也飞了出去。   “你干什么?”   封弈回头一看,眼镜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竟然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绊倒了,正好撞到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 。”眼镜小哥一看自己坏了事,赶紧道歉。   连忙跑去拿起那个玩偶。   可是玩偶一旦脱离了封弈的手,对鬼妈妈的禁锢也就不管用了。   她向眼镜小哥跑来,夺了他手中的玩偶,用指甲将其撕得粉碎。   棉花都飘了一地。   “你是那鬼的卧底吗?”   封弈见到自己的玩偶毁得彻底,气得一口瘀血堵在心口。   鬼妈妈怕那红毛又拿出什么控制她的东西,就赶紧跳出了天台。   慕漓一看任务目标逃了,连忙朝楼下看去。   只见许多人都围着摔死的杨医生,鬼妈妈站在医生旁边,把那人的灵魂扯了出来,然后猛吸一口。   吃了。   她猛的抬头,朝慕漓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然后消失不见。   慕漓只能回来。   一看封弈已经站起来了,他抓住眼镜小哥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抬手就要打:   “忍你很久了,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而眼镜小哥瑟缩着脖子,用手挡住脸:“我不是故意的。”   舒澜想劝都劝不住,在两人中间却一点用都没有。   慕漓上前两手一伸,一把将他们分开:“好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他看到了。   刚才裴阚言拿起玩偶就贴了个什么,鬼妈妈撕毁玩偶的时候,那个东西就跑到了她的身上。   芯片?   定位器?   看来他已经掌控了鬼妈妈的动向。   而眼镜小哥躲在慕漓身后,一脸委屈:“都是我的错。”   “你还委屈上了,你知道我重制同一个玩偶要付出多少代价吗?”封弈一看这情形,气得两眼冒金星。   眼镜小哥还想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封弈又一把抓住了他。   少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开了口:“吵够了吗?”   慕漓直接向楼梯走去:“走吧,杨医生死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我们去火葬场。”   玩家杀不了怪,玩家很不爽,玩家在思考通关方法。   封弈一看少年突然面无表情了起来,他动作忽然一个停顿。   他见到的少年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但没想到他冷下脸来,竟还让人有些心慌。   他捏了捏拳,最终放开眼镜小哥的衣领,转头跟上。   而眼镜小哥就咬着嘴唇,不敢看少年了,低着头不说话。   舒澜看着他们奇怪的氛围,挠了挠脸,上前对着眼镜小哥说:   “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少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很不好惹的样子。”   只听到眼镜小哥道:“他不会躲在别人身后,更不需要受人保护。”   舒澜:“什么?”   “没什么。”眼镜小哥要摇头,“天快黑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过去。”   ……   天黑蒙蒙的一片。   四人走在去火葬场的路上。   慕漓和封弈在前面走着,而眼镜小哥和舒澜在后面跟着,相差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封弈问慕漓:“你生气了吗?”   慕漓在思考中脱离出来:“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一直在隐瞒你一些事,但是现在看来,不告诉你反而会使你陷入危险。”封弈好像做了什么决定。   “什么,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慕漓竖起耳朵听。   “其实。”封弈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那个眼镜小哥,就是裴阚言……”   慕漓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吓得提起一口气,看向封弈的眼神都带了点震惊。   “裴阚言?”慕漓转头看向眼镜小哥。   “是裴阚言的下属!”封弈赶紧把慕漓头扭过来,捂住他的嘴,“你小声一点,不要被他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慕漓脸上忽然挂上了大吃一惊的表情:“不会吧,你怎么发现的?”   封弈:“我怀疑他很久了,当初他破开列车门,又躲开神秘人的攻击,现在假装摔倒放过了鬼,这一桩桩绝对不是巧合。”   慕漓挠了挠头:“那个,至少列车门是我破的。”   封弈一脸“你看看你这个小身板,对自己的力气没有清晰的认知吗?”地看着少年。   慕漓:冒汗!   封弈:“但我现在还没找到证据,现在不适合撕破脸皮,相安无事最好,不然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慕漓急忙点头:“好的好的。”   而后面的眼镜小哥皱起眉,他们怎么突然凑得这么近,在聊什么呢?   去火葬场,就要经过一片墓地。   他们离街上的路灯越来越远。   墓地里没有灯光,只能依靠月光辨别方向,手一伸出去就被黑暗淹没住。   这里安安静静的,突然阴风阵阵。   慕漓停了下来,见封弈还在向前走,就一把拉住了他。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一看慕漓停下了,就都紧张了起来,急忙看向周围,可是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出什么。   舒澜小声道:“这里可是墓地,你不要吓人啊。”   慕漓捂了捂耳朵,调高了音量。   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刨土的声音,破土而出的声音。   红名!   慕漓一个飞奔过去,把袭击舒澜的怪物一个踹飞。   封弈一下子就失去了少年的踪迹,在这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吓得他手乱抓:“慕漓,你在哪?”   眼镜小哥打开手机手电筒,对周围这么一照。   舒澜吓得捂住了嘴。   “尸体,活了!”   墓中一个又一个尸体爬起来,踩着僵硬的步子从四面八方而来,朝四人聚拢。   封弈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打开手机,利用灯光看清了这些尸体的相貌。   他立即制作出玩偶,将玩偶一撕,尸体倒在地上。   “你们快靠过来,我的攻击范围没有这么大。”封弈对三人道。   三人立即朝封弈跑过去。   不知不觉,墓地渐渐升起了雾气。   封弈心一沉。   雾气遮住了这些尸体的脸,灯光的穿透性不够,等到他看清的时候,这些尸体已经到达了跟前。   一个又一个尸体倒下,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网状的包围圈。   舒澜差点被鬼手抓到,惊叫了一下:“哇!大哥啊,你是不是坚持不住了。”   封弈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层薄汗,制作太多玩偶了,消耗的体力不是一点半点。   可是他们处在墓地中央,面前的尸体源源不断地朝他们袭来。   这么多年,埋葬了这么多人,这是要活活耗死他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打出一条路。”   慕漓“唰”的一下拿出笔刀,一脸兴奋:   “就交给我吧。”   终于有玩家可以杀的怪了! 第17章 玩家没被鬼附身!   封弈当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慕漓的战力他还不知道吗?   但谁知一个身影迅速冲出去,吓得他呼吸一滞。   “你别做傻事!”   可是玩家不听。   封弈刚想上前把少年拉回来,谁知道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少年一个膝踢上去,将一个青面獠牙的尸体踢飞,撞倒了一大片。   “慕漓?”封弈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少年身手敏捷地游走在尸群中,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刀刃,脸上是一片疏离与冷漠。   周身散发着阵阵冷意与杀气,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显得极其鬼魅。   “我的天呐!”   舒澜也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双手捂住嘴,差点尖叫出来。   手起刀落,刀刀致命,那些凶神恶煞的尸体犹如脆弱的纸片一般,一个接一个被收割殆尽。   慕漓打开小地图,循着红点追过去,将残留的小怪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玩家成功清除[被操控的尸体],血量+40。】   “收工!”   他拍了拍被灰尘弄脏的衣服,朝三人走去。   少年在雾中缓缓显露身形,身后留下一地面目狰狞的尸体,在视觉上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把这一切都衬得怪异极了。   封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明白慕漓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人,这么陌生,这么……   可怕。   “你,你……”封弈颤抖着嘴唇,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慕漓抬头一看。   玩家的队友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不解,尽是诧异,还带了一丝戒备。   哦吼,完蛋。   慕漓的心一个咯噔。   刚一个不小心,就控制不住把小怪都清了,封弈不会觉得玩家骗了他,就不帮玩家杀鬼了吧。   “呜哇!”   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声突然响起,在这静寂的墓地显得极为突兀。   他们都转头看向眼镜小哥。   “慕漓,你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眼镜小哥一边抹着泪,一边摇晃着少年的肩膀。   “一定是在白天医院,那里这么多鬼,谁知道什么时候中招的呀,你可不能吓我啊。”   所以才会……   封弈一个激灵,猛的反应过来。   “啊?”   慕漓被摇得一阵懵逼。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东西。   封弈上前一步,取出少年的玩偶,考虑了一下说辞:“虽然我很感激你帮了我们,但这是慕漓的身体,请你出去。”   还真信了!   慕漓本人:“……”   他看向眼镜小哥。   请问他该怎么出去呢?   裴阚言眼神游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慕漓转而瞧向那个玩偶,想问封弈是不是有点虎:“你伤我,伤的不就是这具身体吗?”   那伤的不还是他吗?   慕漓想先稳住封弈,防止他一个不小心误伤了他,那他该多冤呐。   可这话在封弈听来,那个附身的鬼仗着占据了少年的躯壳,竟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用这具身体威胁他:   “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不客气了。”   “你冷静一点,我可以解释的。”慕漓试图跟他讲道理。   “出去!”封弈抓住了玩偶。   慕漓就感觉自己掉了一滴血。   天哪。   封弈竟然可以不伤身体,直接击杀灵魂。   难怪可以杀死那些鬼了。   慕漓没办法,看来他现在还不能接受这样的玩家。   那他就……   离开呗。   只见面前的少年突然捂住了胸口,眼睛一闭,身体一晃,无力地倒在眼镜小哥的怀里。   封弈急忙上前查看,眼里尽是担忧:“你怎么样?”   少年睁开双眼,气质柔和了下来,脸上尽是茫然之色,声音虚弱极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眼镜小哥的嘴角不起眼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感觉少年的伤愈合了一些,尸体上的能量也能吸收吗?   封弈看回来的是平常的慕漓,呼出一口气,随后严肃道:“你被鬼附身了!”   面前的少年一惊:“怎么会?”   封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慕漓摇了摇头,还不忘给自己找补,“不过我想那个鬼应该没有恶意,你看,他帮我们杀了这么多的敌人,他救了我们。”   封弈停顿了一下,看向周围一地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那是连他都觉得难以对付的敌人。   那只鬼却能在其中游刃有余,甚至是还有些意犹未尽,实力不容小觑。   “……他虽然帮了我们,但是附了你的身,我们不能不提防。”   好吧。   慕漓无奈了,搭着眼镜小哥的手起身:“我已经没事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真相,走吧。”   再往前走,出了墓地,不远处就是一个殡仪馆。   终于看到灯光了,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些,但一看到里面陈列着这么多棺材,点着这么多白蜡烛。   舒澜就走不动道了,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她扒拉了一下少年的胳膊:“要不我们还是等白天再找人吧。”   慕漓看了一下记者,表情有些莫名:“你不应该怕呀。”   “你别开玩笑啊。”舒澜缩在少年身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她刚刚被那些尸体已经吓破了胆,只有大杀四方的少年才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眼镜小哥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唇抿成了一条缝。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少年的另一条胳膊,靠在他肩膀上低声呜咽:“呜呜呜,这里这么阴森,我也怕。”   慕漓把胳膊从舒澜手中抽出来,拍了拍眼镜小哥的背:“别怕啊,”   封弈翻了个白眼,一把将眼镜小哥从少年身上扯下来:“你一个大男人不害臊啊?”   这么晚了,殡仪馆还有一个入殓师在工作。   封弈就上去问:“这位师傅,你知道火葬场的负责人是谁吗?”   那个入殓师拿着眉笔,正给一具尸体化着妆,声音是低沉嘶哑的,像是卡了一块腐木一般:“火葬场,刘叔。”   慕漓看到这里摆放了好多青色的陶瓷罐,都用蜡密封起来了,他半蹲下,用手指戳了几戳。   “这些罐子是什么?”   “骨灰。”入殓师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映照着蜡烛光,显得特别惨白,“你要来看看吗?”   吓得舒澜后退一步:“我不要!”   随后躲在少年后面:“我觉得他看起来挺瘆人的,咱们还是走吧。”   但是慕漓看着这些陶瓷罐若有所思,他突然把一个罐子抬起来,掂了掂重量,很重。   然后手一松直接摔在地上。   “噼里啪啦!”   罐子四分五裂,碎瓷片散落了一地。但是里面是空的,没有入殓师所说的骨灰,什么东西也没有。   “啊!”   舒澜被吓得一个弹起,赶紧远离了脚边的碎瓷片。   封弈盯着被摔碎了的罐子,朝少年询问:“你发现了什么吗?”   慕漓摇摇头:“我只是觉得里面有东西。”   他上前又把一个陶瓷罐举起来。   摔碎。   还是什么也没有。   罐子被一个一个摔碎,入殓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笑容甚至还深了几分。   当慕漓还想再摔一个的时候,却被舒澜拉住了胳膊。   她好像吓得都快哭了,双腿都在颤抖:“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慕漓放下罐子,只能作罢。   当他们离开殡仪馆,舒澜回头一看,入殓师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还朝她挥了挥手。   她吓得转过头来,不敢看了。   殡仪馆后面就是火葬场。   火光熄了,又是一片漆黑,看来是睡下了。   “咚咚咚。”   “谁啊?”刘叔被惊醒了。   等了一会,门外没有人回答。   等到他又快睡着的时候,敲门声又响起了。   他骂骂咧咧地起来,穿了个拖鞋,打了个灯,眯起一只眼打开门:“到底谁啊?”   谁知道他一打开门,就被一个红毛压在了墙上。   “被杀死的孕妇是不是送来了这儿,她的身体去哪儿了?”   刘叔被压得龇牙咧嘴的,一听到“孕妇”两个字就瞬间清醒,口中急忙否认:“什么孕妇?哪来的孕妇?你别瞎说。”   “我劝你想清楚再说,她来报仇了。”慕漓凑上前盯着那人的双眼,“杨医生已经死了,你说下一个该轮到谁?”   杨医生死了?   能进这一行的胆子挺大的,但是不代表不怕死。   刘叔一听,心里猛然一颤:“她找我报什么仇?我什么也没做!”   “你没做是你的事,那孕妇认为你做了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刘叔犹豫了,但好像还是有所顾及:“杨医生死了是他倒霉,我可是有大师罩着的。”   “什么大师?”   “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就叫他让你们都横死街头。”刘叔提到了这个大师,突然有了底气。   “说!”   慕漓将笔刀横在他脖子上。   刘叔咬了咬牙,但还是没说,大师能让他们死,也能让他死。   嘴还挺硬。   慕漓示意封弈放手。   封弈顿了一下,还是把这人放了下来。   慕漓一把将刘叔拉起来,打开焚烧炉,将他推了进去。   刘叔脸上涌上了惊恐,疯狂拍打炉子:“你们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每天都干这个活,想尝尝被烧的滋味吗?”少年的语气冰冷极了,言外之意是那么令人惊悚。   刘叔这回吓得是肝肠寸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火烧的滋味,他死死扒着门:“我说,我说!”   少年:“孕妇是杨医生送来的?”   “对,那个孕妇被送来的时候被裹尸袋包住,我想检查,但杨医生让我赶紧去火化。”   “烧了吗?”   刘叔支支吾吾。   “不说?”少年的手移到了按钮上。   “我没烧!”刘叔声音都破了,“我觉得有钱可赚,就卖给了入殓师……”   入殓师?   别告诉他就是刚才的那个。   慕漓赶紧跑回殡仪馆,发现人早已没了,蜡烛也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地的碎罐子。   跑了?   慕漓在周围找了找,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他不敢走远,万一又遇上鬼,可没人帮他。   但一回到火葬场,就见队友又举起了玩偶,对准了玩家。   封弈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这鬼没离开。”   “啥?” 第18章 玩家被谁骗了?   “你怎么又被附身了呀?”   眼镜小哥在后面捂着脸哭唧唧。   “不是,这回我也没做什么呀。”慕漓看着一脸敌意的封弈,瞪大了双眼。   封弈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他连伤害他的人都想保护,怎么可能将一个人推进焚烧炉?”   这鬼到底在什么时候代替了慕漓?   他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如果不是这个极为异常的举动,他真的会被骗过去。   “我……”慕漓一阵语塞,不过就威胁个人,这也不行吗?“而且,我什么时候保护过伤害我的人了?”   封弈冷哼一声:“你不是他,你当然不知道。”   列车上那些乘客要杀慕漓,他却不计前嫌救了他们,这是那只鬼无法想象的。   此时,刘叔趁机爬出了焚烧炉,就听到了“附身”一词,后背冒起了冷汗。   少年竟是被恶鬼附了身的!   那岂不是说,如果刚才他没有把真相说出来,那只鬼真的会烧死他!   他一阵后怕,双腿打起了颤。   封弈握着玩偶渐渐靠近鬼:“这是第二次,我放你走,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慕漓猛吸一口气:“行,我走我走。”   很熟悉的眼睛一闭,身体一软,无力摔倒。   封弈立刻上前扶住少年,面色复杂。   少年悠悠转醒,手捂着头,一脸迷茫的样子:“我……我怎么了?”   “你又被附身了。”封弈看到真正的慕漓回来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提高了警惕。   那只鬼看似离开了,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万一他们没有认出来,那鬼会不会就真的代替了慕漓?   下一秒,玩家突然被队友死死盯住。   慕漓赶紧站起来转移注意力:“咳咳,话说那个鬼刚刚做了什么?”   “那鬼去找入殓师了,但空手回来了。”舒澜举起手,小声插话道。   众人转而看向刘叔。   “这我真不知道啊,入殓师的行踪一直都很神秘。”刘叔急忙摇头。   慕漓听了这话,抬脚上前走去。   封弈一颗心又提起来,他这举动,这神色,难道又被鬼附身了?这么快?   刘叔更是吓得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你……你别过来!”   只见少年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半蹲在那人面前,语气温柔得像水一样:“那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好吗?”   还好还好,慕漓还是原来的样子,封弈差点被吓死,这下又放松下来。   但是在刘叔眼里,少年的笑容诡异极了,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入殓师一直都在殡仪馆,没有其它住处,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少年笑得更灿烂了:“是吗?”   “但……但我知道,当初我把尸体交给他的时候,他竟然说,孕妇肚子里的胎儿没死。”刘叔咽了口唾沫。   “没死?!”   母体死了,胎儿没死,这可能吗?   “对,入殓师把胎儿取了出来,我们一看。”刘叔一想到这个就不寒而栗,“竟是一个才三个月大的胚胎!”   他没说出来的是,那胎儿的心脏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   舒澜惊得捂住嘴:“这怎么可能呢?才三个月,居然还活着?”   那么他们在医院看见鬼妈妈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死是活?   慕漓点点头:“的确古怪。”   不过他想的是,如果胎儿没死,按照经验来说,这个孩子一定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副本BOSS。   那他这次可有的忙了。   慕漓看向刘叔:“你继续说。”   “然后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来了,手上提着一个箱子,不一会儿警察也来了,我去看的时候,那个孕妇就,没了。”   刘叔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没了?什么意思?”   “就是整个人凭空消失了。”刘叔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你说我们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全部找遍了,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慕漓捂着下巴思考:“你说有些人提了个箱子,那箱子多大?”   “不大,而且很扁,根本不可能装得下一个尸体。”刘叔用手比划了一下。   之前鬼妈妈说有人要抢她的孩子,想必就是因为入殓师,而且她自己的尸体也消失在他手上。   “鬼妈妈那么担心自己的孩子,那她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入殓师。”慕漓推测。   四人都觉得这个猜想可能性极大。   “可我们现在既找不到鬼妈妈,也找不到入殓师。”   几人沉默了,事情忽然陷入了僵局。   这时,眼镜小哥撞了一下慕漓,把手机偷偷给了他。   慕漓一看到那个定位,一下子心领神会,举起手机道:“我知道鬼妈妈在哪,我之前在她身上贴了定位器。”   舒澜一听,双眼亮晶晶:“哇,你想得好周到啊。”   一看定位,怎么这么熟悉。   嘶,那不是她家吗?   “她去我家干嘛?”舒澜懵了。   “诶,你认识她吗?”慕漓问。   记者家有什么吸引鬼妈妈的吗?   “不认识啊。”舒澜摇头。   “那奇怪了。”慕漓还想问什么。   封弈就一把将他拉过来:“你什么时候贴的定位器?”   慕漓视线忽然飘浮:“就在她攻击我的时候。”   封弈深吸一口气:“你根本没有碰到过鬼妈妈,别替他掩盖了,这个定位器是不是那个眼镜小哥的?”   “呃,这个……”   “你太天真了,哪有人随身带着定位器的,而且他为什么要给你,不就是想让你去试探危险?他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封弈恨其没有一点戒备心,他都告诉他眼镜小哥是裴阚言的下属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被忽悠了。   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   他在上衣口袋里找了找,裤子口袋里找了找,冷不丁在鞋底缝里发现了一个定位器。   看着那小小的芯片,封弈气炸了,气势汹汹地朝眼镜小哥走过去。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把我当傻子了是吧。”   “等等等,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等到结束了,你再怎么找他我都不拦了。”慕漓挡在裴阚言面前。   封弈咬了咬牙,现在的确不是发生冲突的时候:“看在慕漓的面子上,我先放过你。”   随后“蹬蹬蹬”步子迈得重重的,朝记者家走去。   慕漓见封弈走远了,偷偷问道:“你在我身上也贴了吗?”   裴阚言:“嗯。”   慕漓一脸惊奇:“你什么时候贴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碰了你那么多次,随便哪一次都可以。”   慕漓:“哦。”   裴阚言见慕漓很容易就接受了,疑惑道:“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如果你一直知道我在哪,那万一我死了,你不就能够把我带回家了吗?”   “……”   裴阚言伸出手弹了一下慕漓的脑门:“说什么瞎话!”   慕漓:“嗷!”   玩家可是真心的!   四人又来到了舒澜家门口,定位显示鬼妈妈就在里面。   他们想要知晓一切真相,就必须见鬼妈妈。   “走吧。”   他们已经知道是入殓师取走了她的孩子,只要解释清楚,他们就能得到她的帮助。   不过也得未雨绸缪。   封弈:“重制玩偶,会耗费极大的体力,而且一旦开始,我没有办法移动。”   慕漓比了个“OK”的手势:“我明白了,我会跟她交涉的同时,拖延时间。”   舒澜把钥匙一扭,就躲在了旁边。   慕漓把门移开了一条缝,他眼睛一瞄到鬼妈妈的身影,就赶紧开口道:“别动手!”   鬼妈妈俨然是一副恶鬼的样子,浓郁的怨气缠满全身,黑色的气息漫延,就站在客厅门口,一脸晦涩地看着他们。   如果她不是孕妇,而孕妇又是受害者,玩家是绝对不会将她与任务对象挂钩的。   慕漓把门打开,让封弈可以看清鬼妈妈的身形,封弈立即在口袋里制作玩偶。   “你们要抢我的孩子!”鬼妈妈一见到他们就是这句话。   慕漓赶忙摇手:“抢你孩子的不是我们,是入殓师,我们一起帮你把孩子抢回来好吗?”   鬼妈妈眼神疑惑了:“把孩子,抢回来?”   “对,我们还要让所有害死你的人受到惩罚。”   慕漓一看鬼妈妈稳住了:“首先,杀死你的持刀男子,是一个精神病,对吗?”   但鬼妈妈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杀死我的持刀男子,被我推下楼了,咯咯咯……”   慕漓一听,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鬼妈妈像推医生一样,把列车长推下楼了吗?   慕漓转而看向裴阚言,裴阚言摇了摇头。   慕漓转过头来,他也不记得列车长身上有过坠楼的痕迹。   “然后,杨医生宣布了死亡,你被送到了火葬场。”   鬼妈妈脸上涌上恨意:“杨医生宣布了我的死亡,是他杀死了我,还有我的孩子!”   “是吗?”慕漓有些奇怪,鬼妈妈对杀死她的列车长绝口不提,却对杨医生有这么大的杀意。   可他还是说了下去:“再然后,你遇见了入殓师,他把你的孩子抢走了。”   鬼妈妈:“不!入殓师是好人,他让我的孩子重生了,我的孩子马上要出世了。”   鬼妈妈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慈爱的模样。   “……”慕漓聊不下去了。   为什么鬼妈妈口中的跟他们知晓的都对不上,到底是谁,从哪里开始说谎的?   他瞧了瞧封弈,封弈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   原来制作同一个人的玩偶,真的耗费极大。也对,这么强大的能力,没有点限制,那不得无敌啊。   “我也想问一个问题。”舒澜悄悄把头探出来,“你的身体去哪儿了?”   问到重点了,大家都在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话音一落,鬼妈妈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突然又回到了那个不可沟通的样子:   “你们就是要抢走我的孩子!”   舒澜吓得扶着门不敢动。   慕漓发觉不好,立刻上前挡住鬼妈妈。   鬼妈妈手掐住了少年的脖子,提起少年就朝旁边撞去。   慕漓狠狠撞向茶几,茶几“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背部被碎玻璃刺伤了一片。   为什么?   任务对象怎么会攻击玩家?   到底哪里出错了? 第19章 玩家开始装鬼啦   “住手,你知道我的能力吧。”   封弈拿出了一个小玩偶。   这无疑是将鬼妈妈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但现在没有更好的方法。   鬼妈妈果然停住了步子,她努力想要看清玩偶的样子,但是被手掌挡住。   慕漓撑起身来,碎玻璃片从他身上掉落,难道封弈成功了?   但是转眼一瞧,他的另一只手还在口袋里,就知道不好。   鬼妈妈试探着朝门口迈了一步,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控制,她的面容阴冷了下来:“你耍我?”   话落,伸出尖锐的指甲就朝封弈双手攻去。   慕漓赶紧爬起来,向前一把拉住了鬼妈妈的脚。   “放开!”鬼妈妈没法前进,她掐住少年的后脖颈。   封弈一看情势不对,立刻想终止能力。   却被慕漓阻止了:“这里只有你能伤害鬼,只有把玩偶制作出来,我们才有机会活。”   封弈的脚怎么也抬不出去,他一旦移动,就会功亏一篑,没有了玩偶,到时候谁也救不了。   他咬了咬牙,只能对着少年这样说:“你等着我。”   慕漓看封弈的面色又开始专注起来,松了一口气,转而朝鬼妈妈问道:“我们明明是来帮你的,你为什么一直攻击我们?”   “你们是一伙的,都要来抢我的孩子。”鬼妈妈的指甲又伸长了一寸,狠狠朝慕漓的胸口刺去。   少年的胸口多了五个血洞,染红了衣衫,嘴角流出了血液。   封弈又惊又急,额头蒙上了一层细密汗,拿着玩偶的手都在颤抖。   只剩下五官了。   可是五官是最难制作的,一不小心就让整张脸变得扭曲。   而门外的眼镜小哥握紧了拳头。   慕漓抹了一把嘴角,面色冷了下来:   “你的孩子不是被入殓师取走了吗?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吗?”   鬼妈妈抚摸着鼓起的肚子,整个人柔和了下来:“这个孩子当然是真的,入殓师救了我的孩子,他快出世了。”   慕漓侧耳听了一下,能听到小小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噗通,噗通……”   所以这个孩子,是活的。   入殓师把活的胎儿取了出来,放在了鬼妈妈的肚子里?   “他把一个活胎缝在鬼的肚子里,难道你还对他感激涕零?”   这可点燃了鬼妈妈的引线:“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她一把拿起旁边的花瓶,就朝少年头部砸去。   染血的瓷片碎了一地,墨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慕漓!”   但少年抬起手,朝他们示意自己没事。   封弈焦急万分,可是他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   人无法伤害鬼,这是无解的。连他自己都不可以,只有玩偶可以。   封弈体力消耗得很快,口中喘着气,嘴唇已经苍白了起来。   慕漓一阵耳鸣,血缓缓从额头流下,流到了眼睛里,他晃了晃脑袋:   “你杀人吃鬼,这个孩子没出生就被怨鬼缠身,你根本就是害了他。”   “你胡说!”鬼妈妈浑身颤抖,黑色的怨气缠绕周身,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在震动,尖锐的物体瞬间朝向了他们。   她是真的想杀了他们!   慕漓嘴角一降。   鬼妈妈已经成了恶鬼,那还是任务对象吗?还是说任务对象另有其人?   不管如何,她现在是敌人,主线任务爱谁做谁做吧,他不干了!   “伤害反噬!”   只见少年站了起来,一双白色的眼睛被染成了血红色。   纹路漫延成了一朵绚烂的彼岸花,与他白皙的皮肤成了鲜明的对比,竟将他显得有几分鬼魅。   嘴唇开开合合,一些不知明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神秘的发音极具韵律,人无法听懂其中的意思。   “啊!”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惨叫。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鬼妈妈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房间中的怨气荡然一空。   她艰难地抬头,朝着少年看去,一脸的不可置信,尖叫道:   “你不是人!”   封弈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寒气少年,一时间呆住了:   “慕……慕漓?”   不对,不是他。   血色双眸,杀气四溢,鬼又附身了!   慕漓就知道伤害不够,鬼妈妈没法被反噬死,她还有战力。   舒澜一向很胆小,躲在门后不敢出来。封弈正在制作玩偶,不能移动一步。裴阚言不能出手,否则会暴露身份。   现在只能靠他拖延时间了。   “我怎么不是人呢?”面前的少年歪了歪头,疑惑极了。   “因为只有鬼,才能伤害鬼。”鬼妈妈眼神中带了恨意,他为什么要坏她的事?   原来如此。   慕漓点点头,明白了。   封弈有些迟疑。   这个鬼又帮了他们。   他每次在危险的时候就出来,三两下就扭转了形势,难道是真心想帮他们的吗?   可那鬼的下一句话,破灭了他的幻想。   “我们同是鬼,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我可以帮你啊。”慕漓半蹲下盯着鬼妈妈的眼睛。   鬼妈妈是不信的,显然鬼也是不相信鬼的,她的脸上戒备十足:   “你居然躲在这个人的身体里,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你难道不忍下手?”   慕漓摊了摊手:“你不会不知道,鬼杀了人,就会变成恶鬼吧?”   鬼妈妈不说话了,一旦成为恶鬼,就永远无法回头了,就像她一样。   “你想等他死后再占据身体?可是他这么年轻,你要等多少年?”   “所以我们可以互帮互助啊,我帮你让你的孩子出世,你帮我……”   慕漓拿起一个碎瓷片,放在鬼妈妈的手心里。   “杀了这具身体!”   这话一出,封弈震惊地看着那只鬼。   那鬼顶着与慕漓一模一样的脸,却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这下,连等在门后的裴阚言都待不住了。   慕漓想要动用他的能力。   只要鬼妈妈对他发起致命伤,他就能让她反噬而死。   他把自己的死都考虑进去了,却唯独没有考虑找他求救。   他到底在想什么?   鬼妈妈一听,接过少年手中的碎瓷片:   “哈哈哈,你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代替他重新活在这个世上了。”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封弈另一只手拿出慕漓的玩偶。   原来这只鬼在墓地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帮他们,而是想依靠那些被操控的尸体杀了慕漓。   亏他刚刚还有一瞬间动摇了。   太可恨了。   但慕漓现在的注意力不在封弈身上,而是在他身后的裴阚言身上。   裴阚言已经脱离了眼镜小哥的气质,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就像捕猎时的野兽,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不行!   裴阚言一旦暴露身份,隐藏任务就会直接失败。   “住手!”慕漓拿笔刀往自己的脖子上刺,“你不准动,否则这具身体就没命了!”   主线任务已经岌岌可危,那他就不可能让隐藏任务出任何差错。   裴阚言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你疯了吗?”   裴阚言气得差点捏碎了门框。   他放定位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暴露身份的准备,最多受到整个画世界的绞杀。   可慕漓为了掩护他的身份,竟以自己的性命作威胁。   他不明白,这人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鬼妈妈以为少年那话是对着红毛说的,这鬼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连自己都可以利用。   实在是太对她胃口了。   这下子,封弈真的被威胁住了,制作鬼妈妈玩偶已经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他没办法随心控制另一只玩偶。   如果禁锢附身鬼,鬼妈妈就会动手。如果攻击附身鬼,没等到鬼妈妈动手,慕漓就会没命。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等一下!”   这时候,舒澜突然站了出来。   三人一鬼都看向她,她刚升起的气势就弱了下来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对着鬼妈妈道:   “你……你们别太得意,你看你旁边。”   她用手指了一下。   鬼妈妈转头看了看,没看见什么特殊的东西,朝记者释放杀意:“你也耍我?”   舒澜这下不愿意了,蹦起来哇哇大叫:“这么大一个神像你们没看到吗?你们这些鬼敢伤人,神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慕漓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内心捂脸。   别,我大号正在“死亡”当中呢。   等等。   说不定可以。   慕漓切换大号界面,冲过去推了一下鬼妈妈。   “你干什么?”   鬼妈妈一惊,撞到了神像,神像不稳,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你们太过分了!你们竟敢推倒神像!你们这下绝对死定了!”   舒澜心痛到无法呼吸,她保护得这么好的神像竟然被摔了,她差点冲上去咬鬼了。   鬼妈妈一看自己撞倒了神像,脸上也涌上了惊吓,但是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转而朝少年质问:“你什么意思?”   只听少年嘴中“窸窸窣窣”又说了什么。   鬼妈妈突然捂住自己的脸。   “啊,我的脸,我的脸!”   舒澜傻了:“呃,这是咋了?”   封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附身鬼要朝鬼妈妈撞去,为什么鬼妈妈非常痛苦的样子,他们不是一路的吗?   但他知道,鬼妈妈的手从脸上拿下来之后,就见到她面上的五官,扭曲了。   “!”   这不正好就是他手中未完成的玩偶的样子吗?   重制成功!   封弈抬起手中的两只玩偶,咬牙切齿道:   “现在,你们谁都不准动!”   一人一鬼,一下子就停止了动作。   鬼妈妈明白了过来,朝着少年愤怒尖叫:“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   慕漓没想到自己也被控制住了,一动都不能动,他对着封弈道:   “你放开我,你们的敌人是鬼妈妈,而我刚刚帮了你们。”   封弈一脸阴沉:“你做的一切都是想杀了慕漓,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   慕漓:行吧。   他只能再晕……   等等,他被控制住了,连晕都做不到了。   救命! 第20章 玩家恶鬼附身啦   一看形势反转,舒澜就立刻上前扶起神像。   她就说嘛,这些鬼敢在神子面前放肆,简直不识好歹。   但等看到神子的样子后,她呼吸一个停滞,差点晕倒。   神子的脸破了!   舒澜抱着神像伤心欲绝地大哭:“哇,我对不起你啊!”   慕漓在试图挣脱禁锢呢,就被记者的哭嚎声吓了一跳:“没事,神子不会在乎的。”   刚在安慰呢,就听到舒澜吸着鼻子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太爷爷的太爷爷留下来古董啊,据说这是酆朝国师亲手刻的神像,市面上价值几千万呢呜呜呜……”   “哦。”   慕漓突然面无表情:“你开心就好。”   不过,看这成色,看这质地,说不定还真是千年前的古董。   鬼妈妈已经被控制,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鬼赶出慕漓的身体。   封弈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稍微缓了一下,然后朝附身鬼攻去。   血量-1-1-1……   慕漓感受到自己正被攻击,朝着封弈欲哭无泪:“你真想杀我呀?”   “我说过,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封弈一副不想听他废话的表情。   慕漓:“……”   他只能把目光移向一旁的裴阚言。   大佬。   救一下,救一下!   裴阚言见少年眨巴着一双圆润的眼睛,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呵,这时候想到他了?   他对封弈劝道:“这只鬼与慕漓的灵魂缠绕在一起,你杀了他会伤到慕漓的。”   “对呀对呀,我们的灵魂是缠在一起的。”慕漓赶紧附和。   封弈迟疑了一下,随后手一抬:“那我就把你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去。”   慕漓突然感觉灵魂一阵激荡,眼前出现了好几个重影:“别别别!”   “停手!”裴阚言上前抓住了封弈手中玩偶。   封弈见眼镜小哥从现在为止一直在阻止他,恨恨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只鬼,难道你跟鬼是一伙的?”   “你会害死他的。”裴阚言手上用力,开始抢夺玩偶。   封弈一惊,眼镜小哥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他竟然有些抢不过,他加大力道。   一人拽着身子,一人拽着头,玩偶被两人撕扯着,差点人首分离。   这时慕漓受不住了,他感觉灵魂都在被两股力量撕扯,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停!我跟你说实话,我就是慕漓,之前看你接受不了才骗你的,我对你道歉,你快放了我吧。”   玩家要是真的被队友杀死了,那可真是太冤啦。   裴阚言见慕漓面色发白,停下了抢玩偶的动作。   “你是慕漓?”封弈看到少年满脸的痛苦,心中动摇了一瞬,可是一想到他能伤害鬼,神色又坚定了起来。   “你骗我,只有鬼才能伤害鬼!”   慕漓一下子傻眼了。   不是,那是他的技能啊。   他是不是把自己坑了?   “那是我的能力啊,我能反噬受到的伤害。再说了,我有害过你吗?我有害过任何人吗?”慕漓有苦难言。   封弈噎了一下。   的确,这只鬼到现在没有成功害到任何人,算下来还帮了他们,而且不止一次。   刚才也是因为他,鬼妈妈才能被禁锢。   他有点下不去手了,如果他判断错了,那就伤害了真正的慕漓。   “可是公司做过调查,慕漓就是一个普通的孤儿,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而且薇姐也跟他接触过,如果有问题,她绝对不会让他跟我一起做任务。”   “你们公司的调查错了,你们对我的能力一点都不了解,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才是我真实的样子吗?”慕漓苦口婆心地解释。   封弈心里乱成一团乱麻。   公司的调查会出错吗?面前杀伐果断的少年才是慕漓真实的模样吗?之前的虚弱都是骗他的吗?   他将两个玩偶都放到同一只手中,空出来一只手就拿起手机。   他有紧急通讯,就算在画中世界也能联系到公司,他必须让公司重新调查。   但是他一看,没有信号,他心一沉。   封弈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拿出薇姐的玩偶,想要联系她。   却惊悚地发现玩偶手臂上竟然刻了字——   “恶鬼附身”!   薇姐怎么会知道?!   她不可能知道!   封弈一阵毛骨悚然,凉意从脊骨一直窜到脑后。   他手脚发寒,语气降到了冰点:“如果伤鬼是慕漓的能力,那列车上对付鬼乘客的时候为什么不用?”   薇姐一定在外界查到了什么,她能查到的无非是慕漓的过往,也就是说……   慕漓在进画之前就已经被附身了!   “那是因为我想等能一击必杀的时候再用啊,否则等他们知道我能力,就又会跑了。”慕漓差点吐血。   在女祟身上得到的教训,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就因为这个理由,任由鬼乘客伤害自己?   封弈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只鬼,顶着慕漓的模样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是满口谎言。   他差点又被他骗了!   慕漓目瞪口呆,他不明白封弈的表情明明已经开始松动了,为什么等他掏出一个玩偶之后神色却更坚定了。   啥呀这是。   “你怎么就不信呢?”   封弈双手颤抖,他快坚持不住了,要控制鬼妈妈,要攻击附身鬼,还要阻挡眼镜小哥。   这样下去他会透支的。   但他不能退,他的面色已经开始发白了:“我最后给你一个警告,是你自己从他的身体里出来,还是我扯你出来。”   “我从一出生就在这个身体里,我出哪去啊?”   封弈面色一沉:“好,那就别怪我了!”   他握住玩偶发力。   慕漓感到自己又要掉血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这时裴阚言动了。   他举起了手刀,在封弈脖子打了一下。   就这么轻轻的一下,封弈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沉重了十倍,两眼一翻,一个受不住倒在地上。   “我没有猜错,你和鬼是一伙的!”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手里还是紧紧握住玩偶,艰难地抬头看向眼镜小哥。   裴阚言充耳不闻,半蹲下来,很容易就掰开了封弈的手,将玩偶夺了出来。   慕漓一下子就挣脱了禁锢。   他松快了一下脖子,拿起旁边的书就朝封弈背上拍去,嘴里骂骂咧咧:   “你是不是虎?你是不是虎?”   封弈趴在地上,一脸愤恨地看着他们:“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慕漓看着自己头铁万分的队友,一个口气差点上不来:“我……”   鼻前忽然萦绕着一股烧焦味,他寻着味道看去。   裴阚言正在拿衣袖遮住自己的手。   慕漓感觉不对,抓住裴阚言将袖子往上一撩。   只见他的手上一片烧伤,火像熔岩一样冒着不详的红光,正循着脉络往手臂上方流动。   “怎么会这样?”   裴阚言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我被禁忌锁定了。”   “那个不灭的火?”慕漓紧紧皱眉,“难道只要你一出手,就会触犯禁忌?”   “我没事。”裴阚言又把手收了回去。   “怎么可能没事,火是不会灭的。这样下去只会漫延到全身。”慕漓急了,扶着额在原地打转。   这才不过一记手刀,就烧废了一只手。   那如果暴露身份呢,是不是就会像雕塑室一样,被烧得一干二净?   “不说这个了,鬼妈妈已经被困住了。”裴阚言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对,我们得把画的控制权夺过来。”慕漓找到了方向。   这样或许就可以找到解除禁忌的方法。   慕漓把队友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盯着他那双愤怒的眼睛:   “我知道你还不信任我,但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可是封弈还是一脸敌意,但他已经没有了玩偶,控制不了对方了。   慕漓朝鬼妈妈走去:“画在哪?你的身体在哪?入殓师在哪?不说我就让封弈杀了你。”   舒澜说过,那幅画上画的是孕妇被杀害的一幕,如果鬼妈妈是孕妇,那么她就是画的主人,她一定知道画的下落。   鬼妈妈看到面前的少年双眼弥漫着杀意,再一次感到死亡的逼近,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这只鬼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她的命又算得了什么,他是真的会杀了她的。   但是那个红毛不一样,他是这几人当中最容易心软的。   她转而朝封弈哀求道:“你不能杀我,你们不是来救我的吗?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你不能让他一出生就没了妈妈。”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是来帮你的,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杀我们?”少年居高临下地盯着鬼妈妈,语气寒冷彻骨。   鬼妈妈看到少年血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浓厚的杀意,她哆嗦了一下。   她看向红毛,红毛的脸上很挣扎。   鬼妈妈一时间有了底气:“你别白费力气了,他是不会杀我的。”   慕漓又把刀横到自己的脖子前。   封弈一惊,急得起身制止,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你又要干什么?”   慕漓没有回封弈,他盯着鬼妈妈的眼睛,一句一字道:   “如果我说,他不杀了你,我就杀了这具身体,你猜,他会不会动手?”   鬼妈妈一听,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   这只鬼是认准了少年在红毛心中的地位,这样一来,为了救少年,红毛一定会杀了她的。   “好,我说。”鬼妈妈松口了。   慕漓把笔刀放下来。   “我的身体在入殓师手中,入殓师应该在墓地。”鬼妈妈斟酌着说出来了一些,“但是那什么画,我不知道。”   墓地?   那是之前受到尸体攻击的地方,难不成这些都是入殓师的手笔?   消失的受害者,鬼肚子里的孩子,被操纵的尸体,似乎都指向入殓师,找到他,就能解开一切的谜团。   不对,鬼妈妈竟然不知道画!   慕漓面色沉得都快滴水了,他眯起眼睛:“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杀了你?”   鬼妈妈颤抖着嘴唇:“是杨医生,医生杀了我,在手术台上。”   “不是那个精神病吗?”   “不是,我不知道什么精神病。”   这话一出,慕漓猛然看向舒澜。   他们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站台。   死者的受害过程是她告诉他们的。   画也是她描述的。   慕漓沉默了一下,撑开了伞。   “我去一下就回。”   封弈就看到那只鬼的身影不见了,然后一分钟后又出现了,手中拿着一张纸。   可恶,这鬼居然还能使用慕漓的能力。   慕漓蹲在记者面前:“你之前不是说体检单没拿吗,我帮你拿过来了。”   舒澜还在拯救她的神像,一听这话:“啊?”   “我能看吗?”慕漓询问。   舒澜一愣,挠了挠头:“可以吧,反正没有什么大毛病。”   慕漓打开体检单。   【恭喜玩家匹配任务对象:舒澜。主线任务:拯救[站台上的记者],已开启。】   【获得限时技能:[恶鬼附身],倒计时:120min,似乎鬼才能对鬼造成伤害呢。】   果然如此,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鬼妈妈突然想到什么:“不对,如果你是鬼,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杀我?”   鬼杀恶鬼,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面前的少年如果真的是鬼,为什么要绕一大圈让红毛来杀她。   他说过的,他的能力是反噬受到的伤害,如果这是真的呢?   “难道,你根本就伤不了我?” 第21章 玩家两小时后会死?   鬼妈妈开始剧烈挣扎。   封弈手臂骨头一裂,玩偶不受他控制了。   “不好!”   鬼妈妈感觉到禁锢一松,立刻张开嘴,一个恶鬼从她口中飘出。   她周身的鬼气淡了下来,却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不出手不就行了?”   一看那鬼,竟是之前被她吃掉灵魂的杨医生,他显然没有了自己的思维,一落地就开始攻击慕漓。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裴阚言握了握被火烧伤的手,还能动。既然鬼附身的谎言已经被揭穿,那鬼妈妈就不会放过他们。   封弈已经动不了了,舒澜没有战力,以慕漓的性子,一定会为保护他们而死,但他绝不会让他死。   他刚要动手,就被慕漓拦住了。   “你不准出手!”   就留下了这么一句,少年忽然上前抓住了杨医生的脖子,一把扭断。   那恶鬼一瞬间就溃散,成了黑色的雾气,飘散在空气中。   少年转了转自己的手腕,那雾气循着手臂萦绕在他周身:   “我只是不想弄脏我的手而已。”   “这不可能!”鬼妈妈被这一幕惊呆了,脸上涌上了恐惧之色。   她的猜测错了!   这个少年就是个鬼,而且是比她更强大的厉鬼,她产生了退意。   鬼妈妈又分离出了几只鬼,下令:“拖住他!”   “……”裴阚言眉头紧蹙。   怎么回事?   慕漓竟能够伤害鬼?   鬼附身明明是他编出来的!   他感到有什么渐渐脱离了掌控。   封弈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少年周身缠绕着森森鬼气,一双血眸妖冶至极,二话不说就吞噬了一个恶鬼,又朝另一只鬼攻去。   他的身份,这下真的再清楚不过了。   封弈苦笑。   鬼妈妈如今的样子已经变得十分干瘪,她趁着慕漓解决鬼的时候,朝门口冲去。   “你不准走!”   舒澜拦在鬼妈妈面前,手中抱着神像不放:“你……你说你在手术台失去生命,难道你不是在站台被刺伤的孕妇吗?”   鬼妈妈的脸色很怪异,她很想杀了这个女人,但她现在的鬼气已经薄弱得近乎透明,她怒吼道:“让开!”   舒澜颤抖着双腿,但是没有让步,硬是要得到一个答案。   鬼妈妈见此伸出指甲要攻过来。   慕漓一看舒澜有危险,立刻上前将笔刀刺进鬼妈妈的脖子。   鬼妈妈受了这一击,鬼气差点消散。   她转头一看,房间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分离出来的鬼这么快就被少年吞噬了?   这样下去她就活不成了,她念头一转,伸出爪子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你怎么能够伤害自己的孩子呢?”舒澜急得两眼喷火。   “你还不明白吗,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舒澜一顿,脸上满是震惊:“难道鬼妈妈的肚子里的,是那个孕妇的孩子?”   她才是抢孩子的那个人!   “呵,你们一直认错人了,真是可笑。”鬼妈妈嘲讽,“我劝你们放我走,否则这个孩子就没命了!”   这下舒澜气得张牙舞爪地朝鬼妈妈咬去。   慕漓拉住了她的后衣领。   他见封弈已经没有体力了,如果不能控制鬼妈妈,一旦赶尽杀绝,孩子就会有危险。   “好啊,你走吧。”   反正有定位器,她跑不了。更何况她一定会去找入殓师,正好省了他们的事。   鬼妈妈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走了她,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赶紧冲出门。   鬼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封弈的手骨还在隐隐作痛,他感到一阵无力。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把鬼赶出慕漓的身体?   手臂刻字,薇姐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提醒他,事情一定到了危急的地步。   封弈一直有意无意在忽视这件事,但现在已经不得不面对。   薇姐昨天说过,慕漓只剩一天了……   舒澜见鬼跑了,脸上升起了苦恼的神色:“那真正的死者在哪呢?”   她话说着就朝慕漓伸出手。   慕漓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体检表交在她手中。   舒澜一看体检表,惊呼:“什么?三个月?”   等等,她突然想到,死者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三个月大。   她转头问慕漓:“所以你拿的不是我的体检表,而是受害者的!”   “……”慕漓发觉有些不对,他能预料到舒澜会接受不了事实,或许会恐慌,或许会崩溃。   但面前的记者只是惊讶,并无其他。   慕漓拿回体检表一看,发现上面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难道是在战斗过程中不小心糊掉的?   他沉默了一下:“对,这是受害者的体检表。”   “那现在怎么办啊?”舒澜挠了挠头。   慕漓拿出定位器:“鬼妈妈去了列车站,我只剩两小时,时间不多了,走吧。”   “什么只剩两小时了?”封弈像是被什么激怒了,一个上前抓住了慕漓的领子,愤怒质问,“两小时后,你要把慕漓怎么样?”   慕漓看着突然暴怒的封弈,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就会失去伤鬼的能力啊。”   不能伤鬼?   鬼在什么情况下不能伤鬼?   封弈气得发抖:“两小时后,你就会杀了慕漓?!”   然后取代他成为真正的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慕漓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队友的脑回路了,他转而看向裴阚言,“你帮我一下呀。”   可是裴阚言却没有回应,反而问封弈:“你为什么这么确信?”   “你是無妄组织的成员,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冰薇吧。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算下来,真的只剩下两小时了。”封弈眼眶微红,声音有些许哽咽。   薇姐看到的寿命是无法改变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死去吗?   这下子,连裴阚言都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他一把将少年从封弈手中夺出来,抓住他的两个手臂,盯着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漓想起来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那个冰薇说他只剩一天时间,可是玩家怎么可能会死呢?   “呃……那个根本就不可信,我不会有事的。”   “冰薇能看到别人的寿命,她看到的时间根本无法更改,你凭什么说没事?”裴阚言沉着一张脸,向少年慢慢凑近。   越来越近。   慕漓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猛兽死死盯住,一不小心就会被拆之入腹,他心虚地一路往后退,退到房间里。   裴阚言把门一关,锁了。   舒澜看着他们两个,一脸的不明所以 ,把耳朵贴在门上:“他们怎么了?”   封弈以为是那只鬼隐瞒了杀人的意图,会对眼镜小哥的计划产生破坏。   他恶狠狠道:“他们自相残杀最好。”   房间内。   裴阚言把慕漓堵在门上,一只手禁锢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身体里真的有一只恶鬼!你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慕漓看着面前男子阴沉的脸色,内心有些发怵,死命摇头:“没有鬼的。”   那是技能特效,不是真的鬼啊!   “没有?”他看着少年鬼气缠身的模样,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跟那鬼达成了协议?”   向鬼借能力两小时,代价是永远被取代。   就为了不让他出手?   一个人真的可以为另一个人付出所有吗?   以生命的代价!!   慕漓觉得自己好心累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变成这样了?   “这是我刚得的能力啊。”   这种脑回路还会传染吗?   “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慕漓看着面前震怒的男子,整个人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难道跟一个NPC解释,这是玩家做任务得到的奖励吗?   但只见裴阚言面色忽然平静了下来,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莫名令人感到一阵黑云压城的压迫感:   “没事,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一把将定位器拿过来,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哎呀。”舒澜扒着门听呢,门一打开失去了支撑力,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不是,你要干什么?”慕漓懵了,追出了房间,边追边劝。   “你可千万不要出手啊,我根本就不会有事的,你动手才会有事啊。”   裴阚言停住了,向少年斜了一眼。   而封弈看向慕漓的眼神也坚定起来了。   就算寿命不会改变,他也要拼一拼。   他绝对不会看着他就此死去!   这下子,慕漓被两个人死死盯着,整个人直打冷颤。   他戴上墨镜,跑到了舒澜身旁。   舒澜已经从地上起来了,正把神像装进包里。   “你在干什么?”慕漓扒拉着记者,试图忽视身后两人的视线。   “我要带着神像。”舒澜把包拉链拉起来,背在了背上。   “这次去找鬼妈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刚刚是神子帮了我们,下一次他一定也会救我们的。”   慕漓听了这话,许下承诺:“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但他一下子就被裴阚言拉走了。   都自身难保了还要保护别人。   傻子。   ……   一行人饶了一大圈,又回到了竹楠站。   却发现这里早有不同。   车站上盘踞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那怪物手中还拿着一把三层楼高的刀,现在还在沉睡。   一旦惊醒了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不是之前砍伤列车长的怪物吗?   “它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慕漓嘴巴大得可以放下一个鸡蛋了。   但是他们不可能退,几人对视几眼,眼神警戒万分,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进去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一抬眼,整个站台都挤满了乘客,但那些人眼睛无神,面色铁青,毫无生气。   封弈认出来了,他在资料上看到过:“这些都是误上鬼列车的乘客。”   可是现在他们都死了。   “怎么只有身体,灵魂呢?”慕漓开启了技能。   只听到一道阴森可怖的声音。   “客人来了,请他们进来。”   这些乘客往旁边移步,让出一条路。   只见站台上坐着的就是入殓师,他依旧是那副僵硬的表情,饶有兴趣地看着恶鬼缠身的少年,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宝物一般。   慕漓被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而在入殓师脚旁边躺着的,就是许久不见的列车长,因封弈的体力不够,他的控制也解开了。但依旧是被砍伤的样子,不能动弹。   鬼妈妈正游走在乘客中间,抓住一个人就吸食灵魂,吸完后再往下一个目标走去,她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不一样的是,她的鬼气更浓厚了。   入殓师开了口:“听列车长说,你们破坏了列车的运行?”   “是你制造了鬼列车?让乘客们一个一个死在鬼手中的?”慕漓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这里聚集了这么多怪,所有被鬼列车害死的乘客都在这里了,要从这么多被操纵的尸体中杀这一个入殓师。   玩家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入殓师“桀桀”地笑了:“当然不是,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我只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好的列车长……那个孩子快出世了,他很饿,非常饿……”   说完,朝鬼妈妈看去,一脸期待的神色。   鬼妈妈还在吸食那些乘客的灵魂,每吞噬一个鬼,缠绕孩子的怨气就会浓郁一分。   黑色的雾气隐约夹杂着幼小的痛苦的哭声。   “难道说,你竟然用恶鬼,来喂养那个孩子?!”   入殓师对少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不也是吗?被恶鬼喂大的孩子……” 第22章 玩家怎么是鬼王?   “我?”慕漓指了指自己。   “对,我差点以为我看错了。”入殓师站起身来。   “你就是我心目中那孩子最终的样子,是谁创造了你?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作品!”   “什么玩意儿?”慕漓满脸的问号。   “我诚恳地邀请你加入我的狩猎场。”入殓师向少年伸出手。   “啥狩猎场?”慕漓眉头一皱。   “他们为了自己牺牲别人的性命,杀人的人是恶人,恶人死了变成恶鬼。”入殓师张开双臂,朝向整个站台的乘客们,一脸的兴奋。   “这么多恶鬼,都是那个孩子喜欢吃的,现在,我愿意和你共享。”   这么一说,慕漓想起来了。   那时明明列车长手中的按钮才是真的,却那么想让乘客按下门上的按钮。   封弈也明白过来了,看向入殓师的眼神深恶痛绝。   “原来你一直利用鬼列车制造恶鬼!”   裴阚言却察觉入殓师话中透露着不寻常的信息,他看向慕漓的眼神有些许不解。   为什么说慕漓是吃恶鬼长大的,为什么说他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最终的模样?   慕漓看到封弈气愤地盯着入殓师,口袋里的手对着那人握紧,入殓师却没有被禁锢住。   看来封弈消耗了太多体力,还没有缓和过来,得给他争取时间。   慕漓就朝入殓师提问:“这个提议挺不错,那你怎么证明你的诚意呢?”   “证明?”入殓师思考了一下,忽然一把将脚边的列车长抓起来,朝着少年道。   后方的乘客们移开,这时他们才看清后面的列车。   整个列车已经被那个巨大怪物紧紧包裹住,表皮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   车门打开,竖立在站台与列车缝隙之间的,是一排排尖锐的牙齿,再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个列车长没了,你就是新的列车长,够证明我的诚意了吗?”入殓师手上作势要把男人丢进去。   列车长见到这一幕吓得肝肠寸断,对着入殓师惊恐嚎叫:“你要干什么,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要怪我。”入殓师勾起一个冷漠的微笑。   列车长脸上惊恐万状,他只能朝那个少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杀了孕妇的凶手是谁吗?根本就不是我!”   “等一下。”慕漓出声制止了入殓师。   入殓师真的停止了动作,转过头来看向少年。   慕漓上前几步对列车长质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列车长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着急忙慌道:   “我不是主谋,有一个大少爷给了我三万块,让我杀了那个孕妇,你让他放了我,我就告诉你那人的身份。”   “放了他。”慕漓看向入殓师。   可是。   “哎呀,手滑了。”   车门关了。   “啊——”   里面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以及令人牙疼咀嚼声。   “你这是做什么?”慕漓脸沉了下来。   “别管无关紧要的人了,跟我合作吧,我保证你每天有吃不完的恶鬼。”入殓师又朝少年看去。   “好啊。”慕漓脚步动了,缓缓朝入殓师走去。   没想到舒澜的死还有内情,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竟然买凶杀人。   等等,她是个记者,而且是个执着追求真相的记者,她是不是曝光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封弈见那鬼答应了入殓师的提议,一颗心提了起来。   那鬼满口胡言,跟他说暂时目标一致,都是想找到画,但谁知道会不会转投敌人。   但他看到那鬼在背后跟他比了个手势。   入殓师见少年已经近在咫尺,他忽然伸出手朝少年的脖子抓去,上扬了奸诈的一个笑容:“这个身体是我的了!”   但猛然发觉自己不能动了,惊疑万分:“怎么回事?”   “你以为我会信你?”慕漓看准时机拿出笔刀,一下子刺中入殓师的心脏。   入殓师不可置信地看着红毛举起自己的玩偶,捂着心脏缓缓倒下。   但是慕漓没有得到提示,那人也没有流血,他察觉不对:“他还活着!”   一时间四人又警戒起来。   可是倒地的入殓师没有动静,就像真的死了一样,毫无气息。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站着的乘客们,和一阵怪异的阴风。   “你发现了什么?”封弈问。   慕漓突然头一转,朝一个乘客刺去。   那个乘客躲了一下,神色带了些许点讶异:“你竟然能够发现我?”   那个声音嘶哑得像腐木一般,虽然音色不同,但与入殓师的语气一模一样:“也对,你都附身了这么多年了,当然比我更熟悉。”   附身?!   慕漓朝着自家队友瞧去。   看啊。   这才是真正的附身!   可是封弈没有接收到玩家强烈的怨念,他脸色专注,手上又多出来一个玩偶。   可还没等他发动能力,那个乘客又失去了气息,瘫软倒地。   显然入殓师再次舍弃了身体。   “你找到入殓师,我控制住他!”封弈极为排斥与那只鬼协作,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慕漓点头,他环顾一圈,朝着一个红名指去:“那个戴灰色帽子的!”   封弈刚想看过去,忽然所有的乘客都动了,伸出手朝着四人包围过来,遮住了视线。   慕漓抵挡乘客的攻击:“这样不行,我先解决一些,让你的视野空旷一些。”   他开始游走在乘客之中,每出没一处,乘客就一个一个倒下,像个无情的推土机器。   但敌人太多了,一时不查手臂就有了伤口。   不过每杀一个怪就会提示【血量+1】,然后就愈合了,不碍事。   这时,远处的鬼妈妈被一阵打斗声吸引了注意,停止了吸食灵魂。   一看他们几人竟然要围攻入殓师,她就隐藏在乘客之中,伺机攻击。   正当慕漓沉浸杀怪呢,鬼妈妈突然从侧边蹦出来,伸出指甲朝少年胸口刺去。   慕漓感觉到一阵危机,拿笔刀反手阻挡。   裴阚言突然上前,一出手就将鬼妈妈狠狠按在地上,瞬间把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你安心对付那些乘客,她由我来解决。”   慕漓手还僵在半空,看着这一幕欲哭无泪。   大佬啊,你为何不听话呀。   这下轮到隐藏任务岌岌可危了呀。   “怎么你也能伤我?”鬼妈妈被一道强大的力道禁锢住,诧异万分。   这人躲在后面从来都不出来,却没想到一出手却这么诡异。   而封弈心里一个下沉。   他知道眼睛小哥不简单,却没想到这么不简单,竟能以人身伤害鬼!   他到底是什么人?   但鬼妈妈已经吸食了这么多人的灵魂,其中恶鬼魂蕴藏着磅礴的鬼气,她阴森一笑:   “可那又怎样,你还是要死在我手中。”   她伸出利爪又朝眼镜小哥攻过去。   裴阚言就直接捏断了鬼妈妈的脖子。   鬼妈妈没想到就这么一击,她的鬼气又开始溃散了,黑色的雾气从断脖中飘出来。   她眼神涌上了恐惧,慌忙捂住自己的脖子,惊慌失措地逃离了眼镜小哥的身边:   “这不可能,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而裴阚言的手在微微颤抖,禁忌之火已经漫延至整个手臂,不知道还能经受得住几次。   这下子,连躲在乘客中间的入殓师的脸上都爬满了震惊之色。   鬼妈妈已经吸食了这么多的恶魂,攻击力上涨了几十倍不止,连附身少年的鬼都不及。   怎么会在这人手中毫无反击之力?   鬼妈妈又一次感到死亡的威胁,下一击,这个男人一定会杀死她的!   一定是怨气还不够,大部分恶鬼都缠绕在这个孩子身上。她的眼睛一亮,伸出指甲朝肚子里的孩子刺去。   谁知,一个陌生乘客从人群中冲出来撞倒了鬼妈妈,手一划,竟从她肚子里取出一个陶瓷罐:   “废物!竟然敢动用胎儿上的鬼!”   咒骂了一句,立刻闪身又躲在了乘客们当中。   “罐子?”慕漓头一歪。   原来鬼妈妈鼓起来的肚子是假象,实则是朝衣服里面塞了一个罐子。   裴阚言缓了一下,抬脚上前。   鬼妈妈看到那个男人又走过来了,惊恐万分地往后退,但是毫无用处。   “不!”   她在他的手中撑不过两击,就尖叫着消散在空气之中。   入殓师又回到了人群中。   却没有想到就在这短短的几秒之间,封弈已经看清楚了他现在的样子。   “停下!”   入殓师发觉自己又不能动了,被操纵的乘客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攻击。   “哎呀我去。”   慕漓呼出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这么多怪,打得手都酸了。   舒澜一看入殓师被禁锢住了,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鼓起勇气上前把罐子从那人的手中夺出来,然后转头就跑。   跑到了封弈身边,把罐子放下。   陶瓷罐是密封的,周围一圈缠绕着黑色的鬼影,隐隐能看出狰狞万分的鬼面,张着嘴痛苦地嘶吼。   她把耳朵凑过去听,里面还有细微的哭声。   “你竟然把孩子封在罐子里!你还是人吗?”舒澜气得手脚直哆嗦,两眼阵阵发黑。   “我本来就不是人。”入殓师虽然被控制住了,可依旧笑得肆无忌惮,“我养他七个月了,天天用恶鬼喂他,他可是我最宠爱的孩子。”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舒澜恨不得将那人拆骨入腹。   “我是在帮他!这个孩子吞噬了无数恶鬼,他一出生就会成为至邪、至恶的鬼王!”   入殓师猛的看向慕漓,眼神中是一片极端的垂涎:   “就像他一样!” 第23章 玩家借神像回应   “鬼王?”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他们没想到附在慕漓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鬼。   慕漓抬眼瞄到队友的眼神,那其中夹杂着三分惊讶,三分心疼,和四分愤怒。   “……不是,你们真信他呀?”   “他们为什么不信?轮回断绝,只有成为鬼王,再以人身遮掩天机,才能永存人世间。”入殓师突然一副恨毒了的模样。   “你是成功了,但凭什么阻止我!”   “所以这个孩子一出生就会被你吞噬,到时鸠占鹊巢,你就会成为鬼王了?”慕漓脸沉了下来。   “谁让他碰见了我呢。”入殓师笑得张扬极了。   这些人是杀不了他的,那个红毛总有体力用完的一天,不可能一直控制着他。   等到孩子一出世,就没人可以阻止他了。   “画给了他超出常人的生命,这么特殊的一个胎儿,这可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画?”   慕漓刚想问什么,却发现裴阚言身子一晃,扶在柱子上,额头上尽是汗珠。   “怎么会这么烫?”他把手放在他的额上。   “我没事。”裴阚言一把推开了他。   慕漓上手解开了他的上衣扣子:“有没有事我自己看。”   禁忌之火已经漫延到了他的脖子,不停地吞噬他的身躯。   糟了!   慕漓立刻抓起入殓师的衣领:“画在哪?”   “你也知道画?那画太奇妙了。”入殓师脸上回忆,“那个女人在画前,竟然凭空消失了。”   慕漓蹙了蹙眉。   舒澜被人关进了画中世界。   所以没有人能找到受害者,犯罪者都逃离了法律的制裁。   等等,听入殓师话中的意思,难道他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所处之地才是画?   “你抢了她的孩子,你难道认不出来吗?”慕漓抓起入殓师的头,强迫他看向舒澜。   “什么?”入殓师循着视线望过去,看到了记者打扮的女生。   那女人正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罐子。   他虽然记不清那女人的脸,但是他还对这个装扮还有点印象。他脸上升起震惊,但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不对,你在诓我,不可能是她,她怎么可能出来?”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出过画呢?”慕漓语气冰冷,打破了入殓师的幻想。   从来没有出画?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入殓师看向少年,发现这人眼中尽是嘲讽。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不可置信,脸上逐渐升起了崩溃:“我是真的,她才是假的!你骗我!”   入殓师开始激烈挣扎。   封弈就死死拽住自己的手,眼睛中,耳朵中,都流下了血液。   慕漓一看队友的手已经扭曲了。   “别别别,松手,接下来就交给我。”他拉住了封弈的手腕。   入殓师就趁此机会挣脱了束缚,伸出手朝他们抓去。   慕漓刚要攻击入殓师,就裴阚言上前一步,看起来又要出手。   他一急,又转去拉住裴阚言:“都说交给我了。”   却没想到刚拦住这个,却没拦住那个。   封弈艰难地看了看舒澜,如果入殓师没有把她藏进画中,杀人犯怎么可能逍遥法外。   他转眼看了看舒澜手中的那个罐子,饱受恶鬼缠身的折磨,那只是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他看着车站里这么多被杀死的乘客,他们都是无辜的……   “他该死!”   封弈最终愤恨地看向入殓师,不顾自己的伤势,用尽全力将玩偶一撕。   恶鬼魂从那个乘客的身体里被硬生生拽出来。   原来是个弥漫着酸腐气息的恶鬼。   入殓师嘶吼一声,面容狰狞,连忙捂住自己的伤口,却没有办法收回从裂痕中溢出的鬼气。   “不——”   他的脸上惊恐极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鬼气渐渐消失。   被操控的乘客也都倒了下来,整个鬼化成了一片灰烬。   死了。   但此时,封弈整个人瘫软在地,七窍都流出了血,差点透支了生命。   “你们一个两个的!”   慕漓两眼一抹黑。   队友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死了可没有复活甲啊。   他叹了一口气,拿袖子朝封弈脸上的血擦去。   “你干什么?想趁我虚弱偷袭?”封弈一个后仰,一脸戒备。   随即强行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可告诉你,我好得很。”   “我……”慕漓一个语塞,深吸一口气。   行。   裴阚言突然不干了,他捂住胸口,一脸痛苦地叫出声:“哎哟……”   慕漓又急切地转回来:“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看他的伤势吧,我没事,反正烧不死。”裴阚言把少年推出去。   “等等,我给你拿点水降温。”虽然不能灭火,但至少会好受一点,慕漓开始在斜挎包里掏啊掏。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   但谁知此时罐子表面浮现了一道血色符文。   “什么东西?”舒澜吓了一跳,手上帕子一飞。   这一声把三人惊得又进入警戒状态。   “是那罐子!”   突然出现了一阵狂风,将站台吹得东倒西歪。   剩下乘客的灵魂都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吸力,不可控制地被罐子吸走,成了罐身恶鬼缠身的一部分。   就这么一瞬间,整个站台肃清一空 ,罐子把所有灵魂都吞噬了。   舒澜也是鬼,她的身体出现了好几个重影。   她也要被吸进去了!   裴阚言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慕漓也反应过来了。   一人抓住了她一只手,使劲往外拉。   舒澜的脚已经被吸到了罐中,表情已经很痛苦。   封弈见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立刻伸出手想制作罐子的玩偶。   但手上空空,怎么也制作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上前将罐子朝相反方向推去。   舒澜分出力气来劝他们:“别管我了,你们也会被吸进去的。”   “不行!”   舒澜半个身子已经进去了,可是他们拉不住她。   脚抵住了地砖,地砖却一寸一寸崩裂,他们在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   已经到了跟前,慕漓就感到自己身上的鬼气也被罐子吞食。   不好!   他一下子就被吸到了罐子上,缠绕其中恶鬼张开血盆大口。   “放手吧……”舒澜到看慕漓也被吸住了,反而用力把他推出去,自己却朝罐子越陷越深。   裴阚言抬手捏碎那些恶鬼,但杀得越多,禁忌之火就越猖狂,这下连侧脸都爬满了火红。   舒澜的大半身子已经没了,脸色苍白得像雪一般。   这时,罐子吸到了背包,背包被撕裂,露出了里面的神像一角。   罐子触到了神像,一下子就被弹开。   弹飞了撞到了列车上,正好这时车门打开了,罐子被风吹向列车。   门关了,列车开走了。   狂风一停,四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慕漓赶紧爬起来查看舒澜的伤势。   她被迫从身体中剥离了出来,躯体又恢复了白骨的模样,却被狂风搅碎。   身上的鬼气溃散,灵魂已经几乎透明,开始化为点点星光,渐渐消散。   【警告!任务:拯救[站台上的记者],即将失败。】   慕漓一看不好,拿出符箓,割开手掌,开始引血。   封弈被罐子撞出了几米远,爬起来立刻把自己身上的银链子拆下来,放到舒澜手中。   灵魂的消散延缓了,但是银链子一下就断了,她又开始消失。   封弈心中揪起,一脸悔恨地看着自己的手:   “对不起,为什么我制不出来罐子的玩偶?为什么我会制不出来?”   “不是你的错。”舒澜摇头,随后对着他们道。   “我好像快死了,我只能拜托你们了,帮我找到那个受害者,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人杀害了她。”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没把真相说出来:   “好。”   舒澜朝着神像伸手,慕漓拿起了神像放到了她的手中。   “他们都说神子有灵,现在只有你能救那个孩子了,让他平安降生,再也不要受恶鬼缠身的痛苦了,可以吗?”   舒澜一脸希冀地望着神子。   神像没有回应。   他们都知道神像是不会回应的。   裴阚言握住了慕漓手中的符箓,慕漓回视一眼。   两人加快引血。   “可以吗?”舒澜还是没有放弃,一脸坚持地追问道。   可是神像还是一片灰色。   舒澜的眼神开始渐渐涣散。   她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受害者,她还在寻找受害者。   她不知道孩子是她的,她在求神子救那个孩子。   封弈眼睁睁看着银链子一根一根断裂,只能转向神子,声音哽咽着:   “你不是号称慈悲救世吗?她已经快消散了,你为什么不救她?”   慕漓垂下双眸。   手上切换大号界面,虽然不能交互,但弄出些动静还是可以的。   封弈没有办法,他感到自己无力极了。   他知道的,神子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死了,他能祈求什么呢?   但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光。   舒澜感到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她看到了一片光芒,温暖的,柔和的,照耀着她。   “神像回应了……”   神像竟然回应了!   在公司的调查中,千年之内从没有这样的记载。   封弈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舒澜双唇开合,说了什么,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你不会消散了,你有救了!”封弈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就知道,神子伏魔不是神话故事。   那是真的!   裴阚言看着那个神像,难怪他们能开启轮回,他喃喃自语:“预言,成真了……”   话音刚落。   【玩家发动[引血渡魂]技能。】   一道鬼门在站台上缓缓显现,古朴而又威严。   慕漓松了一口气。   鬼门开,从中伸出一只手,手上缠着锁链。   封弈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像是被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   不过那只手一下子就停顿住了。   眼看灵魂马上就要消散,锁链却好像没有受到指引,一直徘徊在鬼门边。   这是怎么了?   慕漓一个上前拽住锁链一端,扯出来一圈一圈缠绕住舒澜,然后将其送入鬼门。   舒澜的灵魂渐渐凝实了起来,她突然抓住慕漓的手:   “我想起来了,那个画师对受害者说,他是执笔者。”   执笔者?   慕漓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她就被拉入了鬼门。   鬼门就要关闭,慕漓抓住了那只手:“等等,你知道怎么解除禁忌吗?”   手顿了一下,伸出手指在慕漓掌中写了一个字——   你。   “什么意思?” 第24章 玩家追怪物到现实   刚想问清楚呢,手就回到了鬼门中。   门关了,消失不见。   “诶……”   【玩家渡魂X1,任务:拯救[站台上的记者],已完成。奖励:符箓X4,属性点+6,血量+50。】   【装备特殊道具:「神像」,神秘+10,世人无法窥视神子。其它技能待解锁。】   血量加上了,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血液缩了回去,慕漓的眼睛又恢复了原样。   可他看着手中的那个字,内心迷惑极了。   解开禁忌的关键,是他自己?   可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裴阚言对慕漓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那手的主人看起来脾气挺好的。   但是看少年挠头的样子,就上前询问:“写了什么?”   “不确定。”   “不许瞒我。”   “我真不知道。”少年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   裴阚言眯起眼睛观察少年的神色,却根本看不出来破绽。   这人装傻倒是一流。   而封弈简直惊得目瞪口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那鬼王竟敢去触碰鬼门中的手。   太嚣张了吧!   谁也没有见过鬼门之后是什么景色,但是根据记载,锁魂链的主人就是引魂使者。   鬼王一定完了,使者绝对会勾去他的恶魂的。但是等了一会儿,那使者非但没有攻击,反而在他手中写字,两人相处得还挺和谐。   “?!”   不应该啊。   难道?   “慕漓,你回来了吗?”封弈想到了什么,走到他面前一脸期待地询问。   “啊?”慕漓一愣。   “把墨镜拿下来。”封弈觉得肯定是了,但还是要确定一下。   慕漓不明所以,但听话地摘了下来。   封弈一看他的眼睛又恢复了白色,舒了一口气。   随后又气得牙痒痒:“我就知道,那个鬼王一见鬼门就躲进了你的身体里,下一次我一定要让引魂使者把他抓了!”   “啊哈哈。”慕漓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不奇怪鬼门为什么会出现吗?”   毕竟鬼门第一次降临的时候,连裴阚言都震惊了好一会儿呢。   “神子都回应了,那轮回一定会开启啊。”封弈一讲到这个双眼就亮晶晶,身边止不住地飘小花花。   谁能想到啊!   神子的第一次回应是他祈求到的。   “哦。”慕漓似懂非懂,一转眼却看到轨道上空空如也,一个心惊,“列车去哪了?”   又一看。   “罐子也不见了!”   他们立刻走出站台,发现站台顶上的那个怪物也一并消失。   封弈手痛得不行,用胳膊夹起手机,一打开就听到“叮叮叮”的提示音,狂轰乱炸了一遍。   但他反而浮现了喜色,紧急通讯恢复了。   他一看薇姐发来的最新消息,脸色忽然一沉。   “怪物去了现实?!”   ……   这一头,车站已经被完全封禁,对外说是要对站台进行全方位的清洁。   冰薇在检票口焦急地等待,可是列车毫无动静。   都去了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突然一个记录员急匆匆地跑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冰薇一把将他拉住了。   “神像有异象。”记录员划着手中的平板,一脸的亢奋,“张队已经在门口了。”   异象?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周身气质温和,像邻居家的叔叔一般,开口就问:“有消息了吗?”   “没有,已经快一天了,我猜测封弈遇到了强大的鬼物,可是我们帮不到他。”冰薇一想到这个就担忧极了。   “你看看吧。”张队点头,把平板递给她。   这是一段高阶器物室的监控,其中被玻璃罩封闭的神像,毫无征兆地闪起了光芒,但不久后又暗淡了下来。   “天呐,我们之前试了多少方法都没有用,到底是什么导致的?”冰薇抱着平板瞪大了双眼。   神像无人触碰,没有变量,居然出现了异象?   “不仅如此。”记录员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激动得手抖。   “古神像在同一时间发出光芒,整整持续了3秒,不过都被我们压下来了,这是在公司的记载中从未有过的现象。”   “预言明确说过,神子复生,轮回重启,这是天大好事啊。”冰薇脸上挂起了雀跃。   “公司也是这样想的,大家已经着手开启轮回了。”记录员手里握着拳,也掩饰不了脸上极度的向往与期待。   “千年前降世伏魔的神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妈妈!难道他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那个神话当中的神子吗?   张队却若有所思。   真的是好事吗?   也许这意味着,即将出现一个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无法打败的祟物,神子才会再一次降临。   突然手中的警报器响起。   “滴滴滴……”   站台的天空一片阴沉,雷云遮蔽了天日,天空闪过一道蓝色的雷光。   一辆列车从远处驶来,列车上盘踞着巨大的黑影,像是从异度空间传来的怪物。   “那是什么?”冰薇捂住了嘴。   一个装扮成保洁小妹的人从车上跳下来,立刻上前对鬼列车与站台升起隔绝结界。   “等一下,封弈还没有出来。”冰薇想制止,隔绝结界一旦开启,只进不出。   但保洁小妹没有停下动作,神色淡淡道:“为了他,难道要让所有人受到威胁吗?”   冰薇一听再想说什么,可是被一旁的张队制止了:“你说过,他的寿命还没到。”   是啊,封弈不会有事的,所以公司才这么放心他做这次任务,冰薇强行镇定下来。   可是她又想到那个叫慕漓的学生,他的时间不多了,她眼一垂,心又慌了起来。   难道他的死,不仅有恶鬼附身的原因,也与这个怪物有关系吗?   这时,封弈的信号突然有了,冰薇第一时间联系他。   消息发出的后一秒,车站升起了一片淡淡的迷雾,一直停在站台上的列车门“哐”的一声打开了。   三个人影从雾中缓缓显现。   众人严阵以待,现在结界还未完成,出来的是什么?敌人吗?   却发现一个是封弈,一个是手中抱着八音盒的少年,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眼镜小哥。   “你们快离开,鬼列车要来了!”冰薇还来不及高兴,就心急如焚地朝他们大喊。   慕漓转头一看,被怪物包裹的列车近在咫尺,就要撞向他们了。   他将属性点加在了速度一栏,赶紧抓着两人往外逃。   只听见“砰”的一声,原本的列车被撞出了轨道,断成七八截,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凉意。   还没有出站台,慕漓的头就冷不丁撞到了一堵墙,他伸出手碰了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透明的防护罩。   结界已经关闭了。   保洁小妹扫了一眼被关在里面的三人,只对着封弈道:“结界如果打开,怪物就会出来。”   封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沉默了一下,转而又朝慕漓道:“墨镜。”   慕漓眨了眨眼,干脆把墨镜放在口袋里。   封弈一看他的眼睛还是白色的,神色又软和了下来:“吓死我了,你的速度居然这么快,我以为又附身了。”   “呃……”慕漓挠了挠脖子,“我现在好像能使用他的能力了。”   封弈气得踢了一脚结界:“可恶,他一定已经把这个身体当作自己的了,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赋予能力。”   冰薇急忙隔着结界问:“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具体的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敌人有三个,一个是列车上的怪物,一个是恶鬼缠身的罐子,还有一个就是他……”封弈把慕漓推上前。   “啊?”慕漓歪头。   “附他身上的鬼王。”   “……”   鬼王?   记录员的身子一怔,鬼成王不知道要吞噬多少人的灵魂,那可是传说中的至邪至恶的存在。   这样一个瘦弱的学生,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东西?   冰薇严肃极了,看来封弈发现她在玩偶上的讯息了,可她以为附身的只是一般的恶鬼啊。   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裴阚言要接近一个普通学生。原来他接近的不是慕漓,而是附在慕漓身上的鬼王!   “你们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慕漓朝列车方向示意。   那怪物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一直大下去,总有一天会撑破结界。   鬼列车的门开了,从中滚下来一个罐子,红色符文看起来极为不祥。   张队来到结界前:“谷桐,鉴定一下。”   记录员得到命令,在笔记上写写画画:“黑色怪物是恶鬼与邪祟的结合体。”   记录员将笔记翻了一页,他看到笔记上的字,一脸诧异:   “而罐子恶鬼缠身,怨气冲天,即将成为……鬼王。”   又是一个鬼王!   几十年不出鬼王,一出就出两个。   这是什么世道?   保洁小妹这时候开了口:“跟之前一样,封弈解决鬼物,其他人解决祟物,没问题吧。”   “……有点问题。”封弈犹豫着开口,“我制不出来那罐子的玩偶。”   “不仅如此,他手骨断裂,体力告竭,已经不适合战斗了。”慕漓看向那个保洁小妹。   但保洁小妹没有看慕漓一眼,只是朝封弈问:“为什么制不出,你不是只有在制相同玩偶的时候才有这种情况吗?”   这倒提醒他了。   “对啊,那里是18年前的画中世界。”封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恍然大悟。   “我曾在现实中遇见过他,我已经将他的玩偶做出来了!”   是谁?   他制了这么多人的玩偶,谁才是那个孩子? 第25章 玩家独自对怪物   封弈实在是想不到是谁,就把玩偶抖落出来一个一个来试。   “你的伤势不允许你再动用能力。”慕漓直接掏空了他的口袋,把玩偶塞进了斜挎包里。   没收!   “你别……”封弈想去包中拿,但一抬手就感到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整个站台都开始剧烈震动。   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手握刀朝他们砍过来。   巨大的刀刃裹挟着狂风,将一切都卷入其中,检票机像是豆腐做的一般,直接被劈成两半。   慕漓迅速把伞往上一抛,使其悬空漂浮在结界边上,随后一把将封弈推进去。   封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见眼前的景色一变,与熟悉的同事们面对面瞪眼。   自己竟站在了结界之外!   而公司的人都在旁边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有人穿过了晏组长的结界!   “这是空间器物。”记录员立刻鉴定。   封弈转过头,慕漓还在里面,刀就要落下,他一个惊惧:   “小心!”   一直躲在后面的眼镜小哥突然上前,一抬手就抓住了那把刀。   怪物觉得手上有一股极大的抵抗力道,它想要砍下去,却无法移动一寸。   慕漓一见,立刻伸手吞噬刀上的鬼气。   “刚才一击的能量达到……9万!”看到笔记上显示的数值,记录员惊得“嘶”了一下。   9万!?   “之前的作战计划全部作废,所有人不得靠近结界。”保洁小妹面色凝重。   没想到怪物成长得这么快。   更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抓住了一把十米长的刀!   更可怕的是,面对这么高数值的攻击竟还游刃有余,这个眼镜小哥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谁?”   “無妄组织的人。”封弈看到刀被挡住了,松了一口气,“晏组长,我们得赶快去救慕漓。”   眼镜小哥明显很强,又与鬼王是一路的。   现在慕漓在结界中,一个人面对这个巨大的怪物,两个鬼王,还有组织的人。   太危险了!   被称为晏组长的保洁小妹捂着下巴:“不是说裴阚言接了这个任务吗?他人呢?为什么出现的是他的属下?”   而且这人竟然能接下这一击,無妄组织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可封弈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边,他朝结界内喊道:“你快出来!”   但看到面前的少年对他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吸收鬼气。   他一着急又进了结界,想把他拉出来,公司的人一个都没拦住。   但是封弈脚一踏入就笼罩在伞的范围内,又被传送到了结界外,脸上诧异极了:“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想到,之前将要进入鬼列车的时候,慕漓第一次拿出这把伞,就在这个位置。   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就想到有这一天。   “你快解除瞬移!”封弈面色焦急道。   那岂不是说,现在所有人都进不去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慕漓加快手上的动作,怪物嘶吼着想抽出刀,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别做傻事,我想到办法了,我把罐子上的鬼王分离出来,控制他杀了怪物,吞噬附身在你身体中的鬼王,然后再一举歼灭,这样谁都不用死了。”   封弈握紧了拳头,一脸期望地看着少年。   “那你呢?透支生命吗?”慕漓听着紧紧皱眉。   “不会的,薇姐说了,我的寿命没这么短。”封弈赶紧摇头。   慕漓对着他笑了:“那也许是因为,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这时,怪物见久攻不下,另一只手朝他们抓而来。   裴阚言的禁忌又触发了,从侧脸直接漫延到了眼角上,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试图保持清醒。   慕漓一看不好,身子朝裴阚言冲去,直接将他推到伞的范围之内。   自己却立刻往下一蹲,躲开了怪物的那只手。   瞬移!   见眼镜小哥也被传送出结界,公司的人就立刻做出警戒,但没有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这可是無妄组织的人,那可都是不要命的疯子!   刚才怪物的一击,在场的没有人能接住,如果这人要跟他们动手,怕是要做好死亡的准备。   怪物一看那个男人出了透明防护罩,拿起刀就朝结界砍去,砍得地砖都崩裂了,站台扬起一片灰尘。   它砍了许多刀,结界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   糟了!   晏组长赶紧撑住结界。   不能再让它继续了,否则所有人都会出现危险。   “喂,你在看哪?”   怪物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了动作,朝少年看去。   慕漓终于把残血的队友都送走了。   他看着这个怪物头顶的血条,非但没有退后,反而跃跃欲试。   “奖励一定很多。”   让玩家独享经验嗷!!   可所有人的心狠狠一沉。   一个瘦弱少年的面前,一个庞大的怪物慢慢起身,手上缓缓抬起一把锋利的刀刃,双眼闪着嗜血的光芒。   少年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如此渺小而又无助。   怪物向下一砍。   “数值是,20万!”   封弈吓得肝胆俱裂:   “慕漓——”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快得就好像在一个呼吸间。   在一片尘土降落之后,他们才能看清地结界之内的景象。   少年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都知道,受到这样的攻击,谁都活不成了。   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眼前。   沉重的氛围在空气中漫延。   怪物大吼,杀得实在太简单了。   不爽,不爽极了!   裴阚言的眼睛恢复视野的一瞬间,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他的身上开始浮现黑色的雾气,空中的云压得更低了,雨滴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   “时间没到,他不会死!”   话音刚落,少年呛出一口血液,翻身想要撑起,周身浓郁的鬼气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冰薇呆呆地看着这一切,颤抖着嘴唇:“对,他的寿命还剩下18分钟,他没死。”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玩家血量值降到1点,发动技能[极限锁血],进入不死状态。】   只见少年站起身来,嘴唇开合,好像说了什么,没有人听得清楚。   “伤害反噬!”   就只见怪物肩膀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黑色的实体直接裂开,朝着上空吃痛惨叫。   “吼!”   它向后退了几步,着急忙慌地捂住伤口,它不明白,明明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为什么会受伤?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震惊在原地。   “20万,同样是20万!这怎么可能!”记录员看到了笔记,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什么?”晏组长猛的看向少年。   封弈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他曾经在鬼妈妈身上遇到了相似的情况,那时候是因为。   “鬼王附身?不对。”但他又迅速否决了这个猜测,慕漓的眼睛还是白色的。   “不是附身,那到底是……”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他说过的,他能使用鬼王的能力。   鬼王竟把这么厉害的能力都赋予了这具身体?难道真的认为这具躯壳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吗?   但不管如何,活着就好。   封弈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呼吸,就这么喘着气,脑子一片混沌。   可是,18分钟后呢?   “公司的调查,错了?!”晏组长看向张队,但张队朝她摇头。   不说拥有重伤怪物的诡异能力,就说受怪物一击下竟然不死,就能将少年的危险等级提到最高。   这样强悍的防御力,公司中怕是只有老师一人能比。   裴阚言透过少年的躯壳,看到了体内蕴藏庞大鬼气的鬼王:“他出手了。”   他知道的,鬼王不会让慕漓死。   交易时间还没截止,如果慕漓现在死亡,交易立刻失败,鬼王就功亏一篑。   封弈走上前朝眼镜小哥质问:“你知道什么?”   “他与鬼王做了交易,借力量两小时,代价是,死!”裴阚言无情开口。   “交易?死亡?”   封弈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一切都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鬼王两小时后不能伤鬼,为什么他能使用鬼王的能力。   慕漓知道自己已经没时间了,为了救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   “你为什么这么傻?”   封弈的鼻腔升起一股酸意,他看着自己的手,努力想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   他想到了,双眼一抬:“他的玩偶在你身上,把它还给我!”   “你想干什么?”   “把鬼王从他身上分离出来。”   “可现在控制身体的是慕漓。”裴阚言戳破了他的幻想。   “对啊……”封弈从未见过鬼王的模样,只有鬼王控制那具身体的时候,才能反被玩偶控制。   这下,真的无能无力了吗?   原来如此,晏组长看着那个叫慕漓的学生,神情复杂。   怪物举起刀又砍过去。   少年再一次受了一击,口中吐出了血液,伤口深可见骨,身上的衣服浸染了血色,贴合在皮肤之上,将脸色显得更加惨白。   像断线的纸鸢一般,无力地倒下。又挣扎着起来,嘟嘟囔囔说了什么。   怪物的胸口又出现了一道豁口。   这回,它真的被彻底激怒了,朝天咆哮一声,朝少年猛烈攻来。   又一次倒下,又一次站起……   “慕漓,把伞撤了!”裴阚言的声音低沉极了。   “事情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让我们……让我们一起想办法。”封弈带着厚重的鼻音。   少年只吊着一口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气息虚浮:“我是不会撤的。”   听到这句话,封弈眼眶红了一片。   “你是一个学生,学生就该在学校读书,这里由我们来解决。”晏组长也忍不住开口。   调查没有出错,公司没有内鬼,少年只是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击杀怪物的能力。   现在为了保护结界,甘愿一个人吸引怪物。   晏组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急切。   她的结界,为什么会这么脆弱?   慕漓对着结界外所有的人,声音很虚弱,却坚定极了:“我不撤!你们谁都不准进来!”   如果怪物把在场的任何一个NPC杀死,信不信玩家的奖励就少了一大截。   公司的人看着这一幕,都死死攥紧了拳头,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少年保护。   他们一个个的都在结界之外,而一个学生却在结界之内。一墙之隔,却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可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记录员看着笔记上的数值,直接捏断了笔:“30万……”   是的。   现在所有人都帮不上忙了。   “老师还没有到吗?”晏组长捂住耳朵朝通讯组迫切问道。   裴阚言一脸阴沉。   慕漓,你好得很啊。   他的身上开始浮现黑色的雾气,朝着双眼聚集而去,朝伞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   伞身瞬间爆出了黑雾,伞骨寸寸断裂,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那双眼睛是一片幽深的黑色,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海底漩涡,散发着危险与极致的神秘,压抑与窒息在空气中漫延。   记录员笔记上的数值急剧上升,直到出现一个令人惊悚的符号——   ∞!   笔记被生生撕裂。   那也就意味着:   “无妄之眼!”   面前的男子是陌生的样貌,陌生的声音。   却拥有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眼睛。   “裴阚言,竟然是你!” 第26章 玩家鬼王自相残杀   封弈怔怔地看着那双眼睛。   一切都串连起来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属下。   警报声拉到最高,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站台,所有人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一个个神经紧绷做好了战斗准备。   结界内的怪物还没解决,竟又出现一个更为强大的敌人,無妄组织的BOSS——裴阚言!   那可是比怪物更可怕的存在。   “你竟然是裴阚言!”封弈怒目切齿的看着男子,不顾自己的伤势抓起他的领子,“你害得慕漓还不够吗?”   既然是他,以前的每一次,每一次……鬼乘客、鬼妈妈、入殓师,还有面前的怪物,只要他出手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可他装得一副软弱的模样,就在一旁当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慕漓被刺伤、附身、生命一点一滴流逝!   “你看我们拼死挣扎的模样,是不是很高兴?”封弈抓着男子的衣领拼命质问。   而男子的脸上一片山雨欲来的阴沉。   “封弈,回来!”晏组长呵斥,“所有人退后。”   冰薇赶紧将他拉回。   一瞬间,裴阚言身边出现了一整片真空地带。   “你的目的是什么?”晏组长语气冰冷极了。   “我要他活。”   裴阚言没看他们一眼,转身直接进入了结界。   封弈急忙想跟上。   却被晏组长一个拉住:“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可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封弈着急地气血逆流,口腔里一片血腥味。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恢复体力,找到那个罐子的玩偶,慕漓才有机会活。” 晏组长朝调查员使了一个眼色。   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裴阚言一旦出手,局势逆转,怪物那边不需要担心。现在最紧急的,应该是慕漓身上的鬼王。   可慕漓的玩偶在裴阚言手上,在他手上抢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罐子的玩偶。   调查员得到示意,立刻拦住了封弈:“把一切都告诉我。”   封弈停住了脚步,他拥有的本来就不是近战的能力,就算进入结界也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结界内遍体鳞伤的慕漓,已经体无完肤却不肯退后一步,他咬了咬牙:   “对,我要把那个孩子找出来……”   鬼王杀鬼王,只有这个方法,被恶鬼缠身的两人才都能活下来。   晏组长却发现了不对:“什么孩子?”   他们一直只知道鬼王在罐子里,可从来没有人提过什么孩子。   “他被封在了罐子里。”封弈蹲下痛苦地抱住脑袋。   是谁,他到底是谁?   冰薇捂住了自己的嘴。   “罐身刻满噬魂符文,以恶鬼喂养胎儿……”记录员赶紧找了一张白纸,“这是制造鬼王的禁术。”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晏组长狠狠锤了一下旁边的柱子。   这么小的一个罐子里面,有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那岂不是说,这个孩子终日受鬼气、怨气侵蚀的折磨?”   纵使遇到过无数凶残的敌人,也从未见过如此灭绝人性的做法!   公司的其他人内心都升起一股的空前绝后的愤怒。   “那群畜牲!”   结界之内。   【[舞女之伞]已损坏,[标记瞬移]技能冻结,待修复后解锁。】   慕漓一看道具被破坏了,这下他们谁都进得来了。   唉。   叹了好大一口气。   慕漓捂着胸口站起身来,目光移向怪物的血条,已经反噬了好几次却还剩下四分之一。   看来这物攻击并不高啊,连自己都杀不死。   而怪物就算再怎么傻也发现不对了,只要砍伤这个少年一次,它身上就会出现相同的伤口,它开始焦躁不安。   转而朝结界攻去。   慕漓在那边挑衅:“怎么,打不动了?”   怪物朝天怒吼一声,又向他攻来。   技能的有效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能再耗下去了,得想办法解决它,赶快去对付罐中的鬼王。   就在这时,裴阚言一个闪身挡在了慕漓前面,手一抬承受住了这一击。   刀身瞬间爆出了黑雾,迅速朝怪物冲去。   怪物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惊惧,手一甩立刻丢掉了刀。刀被黑雾完全包裹,刹那后消失不见,成为了黑雾的一部分。   那到底是什么?   但已经不重要了。   逃!   要逃!   它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心中涌上了浓浓的退意,却被面前男子的目光死死锁定。   它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丝黑雾。   公司的人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知道裴阚言很强,却没想到这么强。   只见那个怪物发出极其痛苦的惨叫,双手伸出利爪朝男子攻去,却在下一刻被黑雾完全缠绕,禁锢在原地。   那可是一击30万伤害的怪物!   却只能任其巨大的身躯被黑雾瞬间吞没,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慕漓从裴阚言身后探出头来。   怪的血条极速下降。   “别杀,它还有用。”慕漓立即抓住了裴阚言的手臂,但是一触碰到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灼烧感。   玩家的手连带着袖子就燃烧起来了。   裴阚言一把将他甩开:   “别靠近我!”   禁忌之火如攀附生长的藤蔓一般,已经漫延到了男子的全身,所到之处皆是刺眼的血红色,眼角已经被生生撕裂,血泪缓缓从他脸上流下。   “告诉我,你不会死,对吗?”慕漓站在裴阚言面前,与其对视。   面前男子的瞳孔是极端的黑色,所有景色都无法在其中映照,视线根本找不到聚焦点。   但是慕漓知道,他在看他。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最后抿了抿唇:   “我不会死。”   “好,你禁锢这个怪物,我去对付鬼王。”   慕漓得到了答案,转而向罐子跑去,一靠近又感到一阵吸力。   鬼王可以吸取别人体内的鬼气,这技能他也会啊。   他将手放在罐子上,反过来吞噬罐中的鬼气。   “慕漓,你干什么?”封弈透过结界看到这一幕,吓得六神无主。   明明已经被救下了,暂时安全了,可他为什么要主动去触碰罐子!   难道不知道这一举动有多危险吗?   晏组长紧紧皱眉,她也许知道慕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在引双鬼王自相残杀。”   这样一来,就算他被取代,也能因此削减双方的力量。   封弈心急如焚,他已经把关于舒澜的一切,孩子的一切,画的一切,都告诉了调查员。   可调查员打开电脑,看着手中寥寥无几的信息,根本无从下手。   时间久远,孩子还未出生,不知相貌,不知名字,连他妈妈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见封弈又要忍不住进结界,调查员再次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还能想到什么吗?比如生日?”   封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回忆画中世界的一切。   突然想到曾看见过日历:“昨天是6月5号,孩子今天出世……6月6号!”   “我会筛选出所有18年前这一天出世的孩子。”调查员开始在键盘上敲击。   冰薇想到了什么:“鬼王是不是一定会选择6月6出生的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   但冰薇自言自语起来:“不对不对,那是进入孤儿院的日子,不一定是他的生日。”   听了这话,晏组长若有所思。   慕漓之前一直在吸收怪物中的鬼气,与这画中鬼王相比更胜一筹。   罐子中的鬼气尽数被他吞噬。   但是罐身血色符文又再一次被触发,站台又一次狂风大作。   不管是结界内的人,还是结界外的人的,灵魂都开始不稳。   裴阚言离得近,更为头晕目眩。   晏组长又让人退后,心中产生深深的忌惮。   “竟然开始吸取活人的灵魂!”   黑色气息又从慕漓身上倒灌了回去。   两者力量值再次相同,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慕漓见倒计时已经标红,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他转头看向裴阚言。   “将怪物的鬼气注入到我身上。”   裴阚言用黑雾束缚自己的灵魂,努力让自己清醒。   看来鬼王铁了心了躲在慕漓的体内,得想办法逼他现身。   裴阚言将那怪物的祟气吞噬,怪物瞬间小了一圈。   随后将其剩余鬼气全部引到慕漓身上。   缠绕玩家的恶鬼力量大涨。   他们仰天长啸一声,直接把鬼王从罐子中吸了出来。   画鬼王已经出了半个身子,环绕周身的黑色气息中,是无数张充满怨恨与不甘的脸,张着嘴痛苦哀嚎。   鬼王出世,天生异象。   天际闪过无数道蓝色的雷,雷声轰鸣,久久不绝。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一个骷髅爪子伸出,迅速朝慕漓头部抓去。   裴阚言一看不好,但已经分不出黑雾阻挡,他想要上前,却忽然没有了支撑力,猛然半跪在地上。   回头一看,右脚已经被烧毁,裤脚空荡荡的一片,火还在继续焚烧他的身躯,但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赶紧望向慕漓。   慕漓抬手挡住画鬼王,却没想到竟然不止两只手,第三只手破出,想要捏碎他的头颅。   他赶紧把脸一侧,被抓到了左眼,左眼又慎入了血。   玩家的技能特效随着罐子的变化而变化。   他身上出现了重影。   身子一晃,模糊间能看到,附身鬼王同样环绕着无数张脸,与画鬼王极为相似。   裴阚言将束缚自身灵魂的黑雾解开,附在慕漓身上的鬼王终于被逼出来了,他立刻将视线锁定。   附身鬼王爆出了黑雾,痛苦万分。   同时慕漓却吐出一口血。   糟了!   裴阚言立即闭眼。   面上苦笑。   他的随口一句,又应验了。   鬼王与慕漓的灵魂紧紧缠绕在一起。   如果硬要杀了鬼王,他也会死。   裴阚言拿出玩偶,将黑雾缠绕丢向封弈:   “快!”   玩偶很容易就穿过了结界。   封弈他向前抓住了玩偶,立即朝慕漓方向举起。   慕漓身上鬼影重重,左眼转变为了血眸,错不了了!   发动能力。   “离开!”   画鬼王感到魂魄一阵激荡,朝结界外怒吼。   慕漓循着视线望过去,看到封弈又在动用能力,而且手中是正他的玩偶,倒吸一口凉气:   “你要干什么?”   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王。   要分离什么?   玩家的灵魂吗?   封弈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   “离开!”   画鬼王朝天狂嗥一声。   从罐中硬生生被扯了出来。 第27章 玩家击杀鬼王(修)   封弈以为终于将鬼王分离,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一脸的不可置信,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幕。   “怎么会这样?”   冰薇从封弈手中拿过玩偶,一样的面容,一样的服饰:“这明明就是慕漓啊。”   这时,调查员忽然开了口:“6月6日出生的孩子,再与封弈认识的人交叉比对,计算出来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   晏组长立即问道:“是谁?”   调查员看着屏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笔记本转过来:“你们自己看吧。”   封弈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脑中一阵轰鸣。   “不可能!”   结界之中,裴阚言紧紧皱眉,明明是慕漓的玩偶,但被控制的却是罐中的孩子,难道……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那时慕漓才会在站台见到自己的虚影?   慕漓歪了歪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画鬼王从罐中被剥离出来了,他就立刻上前一脚将其踹飞。   画鬼王感到旁边的景色快速后退,“砰”的一声撞到了列车上,撞出了一个深坑,扬起一片烟雾。   这下子彻底把他激怒了,缠绕周身的无数张脸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朝慕漓冲过来。   慕漓抬手抵挡,画鬼王却咬住他的手臂,要把灵魂从他的身体中撕扯出来。   裴阚言眼神一凛。   画鬼王身上爆出了黑雾,他吃痛松口,无数只手破身而出,试图抓碎自己身上的黑雾,却怎么也抓不散。   他亲眼见到过,那只怪物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没有惊慌,反而朝裴阚言阴笑一下,直接循着慕漓的左手附身而去,死死缠住他的灵魂。   糟了!   裴阚言立刻将黑雾收回。   【警告!玩家行动能力受阻,请尽快清除威胁。】   鬼王进入他的手了?!   慕漓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死命甩了甩自己的手,却根本甩不出来。   下一秒,突然感觉自己的左臂不受控制了,手握成爪朝着裴阚言攻去。   这下子,慕漓身体里有两个鬼王!   封弈见到这一幕惊惧万分。   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他又拿起玩偶。   鬼王感到魂魄一阵激荡,他转而控制左臂冲向封弈。   却碰到了结界。   鬼王一击,结界裂了一条缝。   再一击,结界破碎。   晏组长心中一凉。   怪物用刀砍了七八次,才将她的结界砍出一条细缝,而这鬼王两击就击碎,较之于怪物更为可怕。   人无法伤害鬼,这里已经不是他们能插手的战斗了。   鬼王控制左手朝封弈掐去,慕漓右手立刻掰住。   封弈终于与慕漓没有了结界隔阂,但却发现与他渐行渐远:“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发现的话……”   一样是孤儿,一样被鬼王附身,为什么他没有想到?   “发现啥?”慕漓听着这话有点懵。   封弈还想说什么。   慕漓打断了他:“等等,我现在有点忙。”   他努力控制左臂,发现不行,就一个用力折断了自己的左手。   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带着前所未有的怜悯,同情,以及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为什么?   这么善良的一个少年,还未出生就要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   慕漓挠了挠头。   突然左手“咔嚓”一声扭了回来,迅速掐住封弈的脖子。   慕漓想掰开却一下子掰不开:“快把玩偶放开,他就不会攻击你了。”   “不放。”封弈面色铁青,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慕漓“啧”了一声,作势将笔刀朝自己心脏刺去,朝画鬼王威胁:“你和我灵魂缠绕在一起,我死了,你也会死。”   左手一顿,随后一松。   封弈得到新鲜空气,捂着喉咙猛烈咳嗽。   左手见此机会直接抓住玩偶,抢过来一把捏碎。   棉花飘落在地上,封弈瞪大了双眼,跪下来抓起碎棉花,心中升起一抹绝望。玩偶毁了,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这时慕漓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玩家死,鬼王死。   但玩家有锁血,所以只有鬼王会死!   思考了一下,发现这方法可行,真就拿着笔刀往心脏刺去。   封弈瞳孔收缩,这一秒在他眼中放慢无数倍,但他的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抬起。   裴阚言立即用黑雾制止。   左手也反应过来了,这回轮到他拦住右手。   “你要干什么?”封弈心中恐慌,挣扎着起身,上前掰开少年的手,试图把笔刀夺走。   就算牺牲生命也要救他们,他早该想到的,慕漓就是这么傻。   “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了。”   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慕漓感觉这真是个天才的通关方式!   “撑过这段时间,等我老师到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晏组长急切万分,也上前掰住少年的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可我不会……”   但慕漓说到一半就顿住了,不知道奖励的血量能不能补足扣除的血量,但是管他呢:“我不会死。”   “你骗我们,只剩3分钟了。”冰薇哽咽着握住他的手。   死亡时限,快到了。   这么一来就提醒慕漓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技能时间,眼睛瞪得圆圆的:   “哇,你们快放手,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可没人会放手。   连裴阚言都不放,黑雾死死环绕着少年的右手。   慕漓被好几个人压制,一下子挣脱不开,他只能用真诚的眼神看向裴阚言:“你信我吗?”   “信。”   “帮我。”   裴阚言抿了抿唇。   玩偶已经损坏,无法分离鬼王。交易的时间一到,慕漓就会立刻死亡。   但他知道慕漓可以吸收一切邪物的力量,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   裴阚言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抬眼,眼中尽是坚毅:“我帮你。”   封弈听到这句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想要干什么?”   裴阚言原本控制慕漓右手的黑雾,转而帮他朝心脏刺去。   这下子,封弈感到一股空前绝后的力道,无论他使用多大的力,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慢慢靠近心脏。   “裴阚言,你敢伤他我就杀了你!”   公司的人一看不对就要上前。   裴阚言释放所有黑雾,将他们禁锢在原地,但是他自己没留下一丝力量与禁忌对抗。   一个人,就控制了公司所有人。   “张队……”冰薇只能祈求最后一个人,她知道的他的特殊能力。   张队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眼:“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在坛主的预言中我如果插手,所有人都会死。”   听了这话,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刀尖已经近在咫尺。   笔刀刺进慕漓的心脏,血液喷涌而出,沾染了所有人的手。   封弈目眦欲裂:“不要!”   鬼王朝天痛苦哀嚎,凄厉的声音划破天际。他拼命想从慕漓的身体中挣脱,却根本徒劳无功。   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下,一张张脸从鬼王身上脱离,无数被吞噬的灵魂被释放而出。   公司众人看着少年的呼吸越来越薄弱,一个个眼睛红润起来。   未出生就受恶鬼缠身的折磨,无时无刻不受鬼气的侵蚀,现在为了保护他们,竟然与鬼王同归于尽!   那还是个学生,还这么年轻……   那些灵魂越来越虚弱,眼看都快要消散。   慕漓想从包里拿出符箓,但好像已经没有了力气。   裴阚言知道他要做什么,控制黑雾取出符箓,刚想引血,却发现在场的血液都凭空而起,被吸进了符中。   “叮铃铃……”   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震慑灵魂的声音。   “你们快看!”   一道古朴的门在空中缓缓显现,一左一右镌刻着威严的鬼神,两侧灯笼绵延而上,为死去的孤魂引路。   张队看到与古书上极相像的门:“难道……”   “鬼门!”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忽然感到一阵强大的威压。   鬼门开。   一只手从门中伸出,随之而来的是无数道锁链。那些灵魂一触及锁链就开始凝实了起来,一个一个被收入门中。   神子复生,轮回重启。   “预言应验了。”   “预言真的应验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脸上激动万分。   一个个差点泪流满面。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死后灵魂不再游荡于人世间。   意味着魂魄不再一点一点虚弱。   意味着邪祟横行的世道被打破。   但是他们看到少年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流逝,却毫无办法,心又跌到了谷底。   他们知道,那些灵魂的自由,是少年用生命换来的。   封弈颤抖地捂住慕漓的伤口,眼中尽是惧色。   他怕。   怕引魂使者也把慕漓的魂也勾走。   一部分灵魂被锁链捆住,刚要进入鬼门,却根本无法进入,只能被锁链释放,继续游荡在半空中。   那是画中的灵魂。   慕漓明白了,又想拿出一个符箓,却又被黑雾带走了。   裴阚言将自己的血引出。   空中竟然出现另一道门,但若隐若现,看不清全貌。   那是画中世界的鬼门。   从中同样伸出一只手,分出锁链将灵魂带入门中。   两道鬼门!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久久不能言语。   【玩家击杀[持刀怪物],消灭[鬼王],血量+120,获得技能[鬼王虚影]。】   【玩家渡魂X99,净化画中世界:[站台上的记者],血量+180。】   【玩家牺牲生命,触发神像成就,解锁技能:[伤害转移],可将队友的伤害转移到自身。】   鬼门关闭。   八音盒将画中世界的一切都带了回去,包括列车和罐中的孩子。   只不过一辆列车留了下来,那应该是现实中曾经消失的那辆。   裴阚言吐出了一口血,双眼已经被禁忌之火侵占,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他见到的最后一幕,就是慕漓朝他灿烂一笑,他也回了一个笑容。   下一刻,眼前的一切瞬间被血红色覆盖。   一切都结束了。   封弈立刻查看慕漓的情况,面无血色,整个人虚弱至极。伤口很深,就算愈合也会留疤。   但是,活着就好。   众人见到少年还在呼吸,松了一口气。   而慕漓兴奋极了。   任务完成啦!   还得了新技能耶。   但是玩家补完扣除的血量,一看只剩下4滴血了。   他立即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太不容易了。怎么每次做完任务,血量就不增反降呢?   封弈忽然想起了什么,激动万分:“薇姐,你看到的寿命是不是变了?”   冰薇刚庆幸着,慕漓受这么重的伤却还能活下来,命运是不是真的改变了?   但一看他的寿命竟然还在减少,她的心顿时一沉:   “不,只剩60秒了。”   “不可能,怪物死了,鬼王死了,还有什么敌人?”封弈脸上升起恐慌。   说到这里,众人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   裴阚言!   众人警戒,挡在少年面前。   封弈死死抱住慕漓。   【警告!警告!队友即将死亡,隐藏任务即将失败!】   慕漓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赶紧朝裴阚言看去。   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模样,那副眼镜被熔毁了。   一瞬间,整个站台爆发出了熊熊烈火,滚烫的热浪掀翻了列车,列车寸寸尽毁,目光所及之处皆被吞噬。   那火焰中心的那个人呢?   慕漓心狠狠一沉。   起身就朝裴阚言跑去。 第28章 玩家原地去世啦(修)   “是禁忌之火, 快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在后退,只有慕漓朝相反方向跑去。   “危险!”封弈一惊,立刻拉住了他。   “放开我, 我要去救他。”慕漓面对刺眼的烈火,已经看不清裴闞言的身形, 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救他?可是他差点杀了你!”封弈一想到剛才刺穿心脏的一幕, 一陣后怕, 而罪魁祸首就是被火吞噬的男子。   虽然不知道这火怎么回事,但是不得不说一句,恶有恶报。   “不是的, 是我要他帮我的。”慕漓赶緊对着他们解释。   可晏组长却道:“你太天真了,就算你不说他也会杀你,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恩师、搭档、下属……所有人都可以利用,现在是他咎由自取。”   慕漓看着这些人的面庞, 他们好像对裴闞言一点都不担心, 反而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这误会是不是太大了点?   “可他触发禁忌是为了救我。”   要不是帮他杀鬼王,也不至于把最后的力量也耗光,现在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裴闞言虽然看不到外面的一切, 但是他听到了慕漓的声音, 他隔着熊熊火焰喊道:   “听他们的话, 不要过来。”   这句话一出,慕漓挣扎得更厉害了。   封弈抓住他的手不放:“别被他骗了,他一定是故意这么说。”   慕漓盯着他的眼睛:“他救了我, 救了我们所有人!”   少年一下子挣脱开来,毅然朝火焰跑去。   封弈吓得呼吸一滞,立刻上前, 却被一陣热浪弹回,后背狠狠摔在地上。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火焰之中……   什么也做不了。   裴闞言的听力将要消失,隐约间听到一陣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谁。   所有人都想盼望着他死,只有那个人才会这么傻。   “为什么不听话?快离开!”   慕漓剥开层层火焰,看到了已经被火吞噬的裴阚言,他赶緊上前。   可他却将他一把推开:“走!”   “我不走,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你骗我。”   “你以为你回来有用嗎,不过多死一个人而已。”   “不会的,所有人都不会死。”慕漓握住了对方的手。   “你别傻了……”但话还没有说完,裴阚言就感觉自己的身上的疼痛減少了一些。   玩家发动技能:[伤害轉移]!   禁忌之火在一瞬间停顿,隨后迅速朝慕漓冲去,紧紧纏绕,剧烈燃烧。现在,是他处在烈火漩涡的中心。   啊啊啊啊,血量直接没了。   “你在做什么?”   但是裴阚言没有听到回答,他的听力消失了。   他感觉到自身的火焰正在渐渐減少,视力似乎有回轉的迹象,可这绝对不可能!   禁忌之火一旦锁定就一定会将人焚烧殆尽,他猛然甩开少年的手:“你到底在做什么?!”   慕漓看着自己的血条欲哭无泪,对着男子碎碎念:“你放心我不是真死,你一定要带我回家,如果你不想让我进主卧,就把我放在门口,让我慢慢回血……”   裴阚言在恍惚间看见少年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听不到,只是好像看到了“回家”一词。   回家?   少年说过的,如果他死了,就带他回家。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想法刺痛了他的脑海,他嘶吼道:   “停下!”   视野恢複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所有火焰席卷了慕漓的全身,血红色如藤蔓一般纏绕,一如他之前的那样。   裴阚言的力量又回来了,他立即控制黑霧对抗禁忌之火,声音细微颤抖:“你不是和我打赌嗎,如果这次任务没死,就会成为我的搭档,所以你不準死!”   慕漓听到了这一句话,雙眼一亮,一看男子的头顶。   黄名转为绿名!   嗷嗷嗷!   “搭档……”   慕漓激动得剛要尖叫出来,但是——   【叮,血量值为负,玩家进入假死状态,请尽快补血。】   是的。   玩家一闭眼,原地去世了。   裴阚言的眼睛又撕裂了,可是黑霧还是火焰被吞噬殆尽,他脸上升起深深的绝望。   无能为力。   少年就在他眼前一点一点被火焰蚕食,呼吸一点一点减弱,心跳声越来越慢,生气渐渐消散。   直到,回归了寂静。   突然一阵响彻云霄的雷声响起,伴隨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焰席卷一切,暴雨倾泻而下,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乌云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原因,火势渐渐小了下来。站台的一切都烧毁了,什么都没剩下。   封弈赶紧上前,穿过浓霧,见到了无法置信的一幕。   慕漓静静地躺在男子的怀里,面色如雪花般苍白,雙眼没有聚焦,胸部没有起伏,手无力地垂下。   不会的,不会的。   他颤抖地伸出的手,碰了一下少年的手臂。   凉的。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时间,归零了。”薇姐一下子瘫软在地。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能力不会出错。   封弈跌跌撞撞地上前,抓起裴阚言的衣领,撕心裂肺地质问:“为什么?他可以不死的,可他为了救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男子的神色很冷漠,好像死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冷漠得让人发悚。一双眼睛尽是寒意,发丝打湿贴合在脸上,脸上划过的都是雨水。   他平静地拉开封弈的手,抱着慕漓站起来。   封弈死死拽住他,通红的眼中是入骨髓的恨:“你不準走!”   男子面上冷冷的,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晏组长亲眼看着一个少年在她面前失去生命,愤怒与恨意在她心中漫延:   “还不明白吗,一切都是他演的一场戏,我们都想错了,他接近慕漓不是为了鬼王,而是利用慕漓的生命解除他身上的禁忌!”   慕漓是她见过最天真的一个人,就算牺牲生命也要救所有人,可是裴阚言就是利用这种善良。   将他利用致死!   “我杀了你!”封弈握紧拳朝男子打过去。   裴阚言分出一丝黑雾就禁锢了他,随后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所以你们以后离我远一点,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死。”   他的笑容消失了,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静,抱着慕漓一路走出站台,却被公司的人拦住。   每走一步,控制一人,直到所有人都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看着少年被带走,什么都做不了。   “不准走!”   可是封弈眼前阵阵发黑。   他只能看到少年的下垂的手,却连遗体都保不住。气血逆流,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晃将要倒地。   却被一个人接住。   “老师!”晏组长看到来人面上欣喜,可下一刻眼睛又暗了下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少年已经死了。   被称为老师的男子身着风衣,掩盖住了半张脸,一进来就看到裴阚言怀中毫无呼吸的少年:   “这笔账,我们公司会向你讨回来。”   身后响起晏组长的声音:“还有他的遗体,我们一定会夺回!”   裴阚言垂下双眸,没有回话,直接走出站台。   ……   暴雨倾盆。   街上,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少年,就暴露在大雨之中,任由被雨淋湿,毫无遮挡。   街上行人问:“你们没有傘吗,他是不是生病了,要送去医院吗?”   “有傘,没有生病。”   男子走了。   行人觉着真奇怪。   裴阚言抱着少年,靠在街边一家倒闭的便利店前躲雨。   手上从斜挎包里拿出伞,但是撑不开了。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他忘了,伞已经被他折坏了。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雨停。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包裹住少年,沿着街道走向远方。   “我们,回家。”   两人消失在街道深处。   慕漓无聊地敲打着按键,真的无法控制身体了哇,交互就更别想了。   不是,怎么一副他真的死了的表情……这是累了?那就在便利店休息一会儿……起来了,那是朝家的方向。   耶,回家啦!   裴阚言开了门,把他放在沙发上。   慕漓一阵兴奋,这是久违的血量上涨的感觉!   但是他帮他换了湿衣服,包扎好伤口,就把他放在了书房的床上。   眼看离主卧越来越远,慕漓内心泪流满面。呜呜呜,刚刚说的那些话,他有没有听到呀?   裴阚言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   少年就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如常,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突然,男子动了,他解开斜挎包,从中拿出一张符,再次割开手腕引血。   鬼门开,引魂使者的手刚伸出一半。   玩家疯狂敲键盘。   不是,他没死啊,要干什么?渡他的魂?不要过来啊!   裴阚言一把抓住锁链,黑雾朝使者缠绕而去。   使者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无法挣脱,悠远的声音从鬼门中传出:“他为何而死?”   慕漓第一次听见这个队友的声音诶,但是为什么对裴阚言就说话,对他就写了一个字?咋还双标呢?   “复活他,否则我让整个鬼门陪葬。”裴阚言的眼神冰冷极了,周身杀意弥漫。   “逆天改命,不得善终。”   “我早就已经不得好死了。”裴阚言自嘲一笑。   使者沉默了一下:“那就一命换一命。”   说完,就手腕一转就震散了黑雾,趁机收了回去,鬼门一关。   裴阚言若有所思,随后控制黑雾聚集在心脏,将笔刀放在少年的手中。   猛然朝自己刺去。   !!   慕漓躺在床上没办法行动,只能任由他刺进自己的胸口。   “这一刀,是我还你的。”   啊啊啊啊啊。   这是在干什么啊?   【玩家消除祟气,血量+50。】   慕漓一怔,血量竟然增加了?   不是,难道裴阚言双眼中的黑雾,都是祟气?   男子从嘴角流出一抹鲜红,发现少年还是毫无气息。   不够吗?   他再次聚集黑雾,握住慕漓的手又朝自己刺了一刀。   【玩家血量+70。】   难道他真的要一命换一命?   不要啊,只要把补血道具给玩家就好了哇。   裴阚言没看到少年复生,一刀又一刀,没有停歇,好像疼的不是他一样。   【玩家血量+100。】   【解除假死状态。】   终于可以动了。   慕漓一下子睁开眼。   “裴阚言,你疯了!” 第29章 玩家成为搭档啦(修)   慕漓直接一把将笔刀甩出去, 赶紧捂住他的傷口,血染红了衬衫,滴落到床上。   “医疗箱呢?”   裴闞言心跳加速, 感到一阵天旋地轉的晕眩,怔怔看着面前满臉担心的少年, 鲜活的, 真实的, 不敢闭眼。   怕一切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幻觉。   “我问你话呢?”慕漓不敢动,怕一动血就止不住了。   可裴闞言回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手掌下渐渐回升的体温, 和跳动着的脉搏,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   慕漓被看得毛骨悚然:“你……你怎么了。”   裴闞言的嘴唇已经发白,许久才开口:“为什么不听话?”   “那是因为你骗了我呀。”慕漓撇了撇嘴,说好的不会死, 结果差点没命。眼看血无法止住, 玩家直接轉移傷害。   裴闞言感到自己的傷口瞬间愈合。   而慕漓的胸口却多了几道刺傷。   “你为什么不听话!”裴阚言像是被崩断了什么神经,双眼血丝弥漫,两手抓住他的肩膀质问,那么大的力似是要把肩膀捏碎。   “我帮你治伤诶。”慕漓歪头, 不明白面前的男人在生什么气。   “治伤?你治伤的方式就是把别人的伤轉移到你自己身上?”   “怎么了嗎?”   “我告诉你, 你再敢轉移一次, 我就再刺伤一次。”   “你再敢刺伤自己,那我就再转移一次。”   “我看你才是疯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准死。”   裴阚言看着面前少年坚定的眼神, 愤怒地咬咬牙,直接摔门而去。   但是没过两秒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玄黑色戒指, 戒指內圈刻着符文。   他将戒指带在大拇指上一转,从中释放出一个团状的邪祟。伸出手一把捏碎,随后将其撞在慕漓指尖。   【玩家击杀邪祟,血量+10。】   伤口有愈合的迹象。   裴阚言松了一口气,将黑戒展示在他面前:“以后我会用它捕获邪祟。”   有了这个保障,就算受再重的伤,他也会把他拉回来!   【叮,玩家成功拯救队友:裴阚言,完成隐藏任务,获得[弑戒]加持,血量值为负时,100%被动杀怪。】   【玩家触发[弑戒],解锁特殊補血道具:[淨戒],请于定位点拾取。】   所以,他以后被大佬罩着了?   慕漓双眼一亮,一把抱住大佬的大腿:   “哇,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大好人!”   小地圖上标红了一个点。   一看,那个補血道具就在主臥。   他就知道!   条件已经解锁,这下子门终于可以开了。   玩家兴奋得嗷嗷叫。   裴阚言一下子把他从腿上拔下来,给他包扎了伤口,换了一套衣服,拿出小桌板架在床上,端了晚餐给他。   慕漓吃一口,朝他看一眼,又吃一口,又朝他看一眼。   “你在看什么?”裴阚言深吸一口气。   “我要进主臥。”   “……吃你的吧。”   “哦,那你要履行诺言,跟我做搭档。”慕漓没气馁。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你知道与我站在一起,将会面对什么嗎?”   “什么?”   “以后所有人都会是你的敌人,包括公司的人,包括封弈,你将站在所有除祟师的对立面。”   慕漓眨了眨眼:“我不在意。”   裴阚言抿了抿唇:“可我从不接低阶任务,你太弱了,容易死。”   “那如果我找到了快速治愈的方法,你就同意和我搭档了?”   裴阚言剛想拒绝,但是想到这人绝不会轻易放弃,话到嘴边就一转:   “……行,我给你五天,你能找到的话。”五天,够他恢复了吧。   慕漓拍了一下他的手。   “一言为定。”   任务已经下达,五天之內,拿到补血道具。   所以这两天裴阚言走出走进的时候,就看见慕漓蹲在主臥门口,瞪着圆润的双眼看着他。   有时候还在刨门,吃饭都不离开,晚上还吵着闹着要在门口睡。   “……”   裴阚言思考了一下,就给他了个手机,打开只有除祟师才能进入的网站。   随后慕漓就沉迷刷论坛无法自拔:“哇,無妄組织在众多組织中,排名第一诶。”   “因为我接的都是没人接的任务。”   慕漓翻到悬赏榜上,第一名赫然就是裴阚言,只有一个模糊的照片,只能看到一个侧臉。   一个人立在路灯高处,底下是无数邪祟的残肢,不得不说,这幽暗的打光,这高级的布景,非常有BOSS那味了。   而第二名却神神秘秘的,圖片上只有一袭红袍,手隐藏在阴影之下,反光的应该是一个白色的戒指,完全看不到面容。   只有三个字——赤皇后!   “哇,原来你已经有搭档了呀,無妄组织的二把手,至今从无败绩,标志是手上的白戒,据说她从建立之初就是你唯一的搭档耶。”   难怪大佬不愿意和他组队了,原来是珠玉在前啊,那他也要努力了。   “……是赤皇。”裴阚言忍不住纠正。   “所以,是他?”慕漓闻到了瓜的味道,兴冲冲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不澄清,论坛上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两个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诶。”   裴阚言直接遮住了屏幕:“别瞎看,他这么忙,哪有时间管这种事。”   然后又从戒指中放出一个虚弱的邪祟,他这几天忙前忙后的,不就是为了抓邪祟给慕漓治伤嗎?   玩家已经很熟练了,随手一劈。   嗯,又涨血了。   等慕漓抱着手机不放,裴阚言就开始了威胁之路:“不准睡门口,否则没收手机。”   “……行吧。”慕漓乖乖地跑去书房。   裴阚言满意极了。   很好。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慕漓终于改掉了在门口睡觉的坏习惯。   他早上终于不会在门口踢到一个人了。   转眼到了第四天的夜晚,明天裴阚言又要出去,就早早进了房间了。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慕漓就悄悄爬起来,睡在了主卧前。   你不让我睡,那不让你发现不就行了?   这几天下来,裴阚言简直是严防死守,每次一开门,他还没从门缝中看清,门就关上了。   玩家那叫一个幽怨。   明天如果还找不到进入主卧的方法,那就只能硬闯了,所以今天一定要把血量加满了。   结果在凌晨的时候,主卧的门开了。   裴阚言已经穿戴整齐,天还没亮呢,就要出门了。   结果,冷不丁在出门的时候踢到了一个肉乎乎的東西。   裴阚言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咬牙切齿道:“慕漓!”   玩家一下子就被惊醒,坐起来尴尬笑笑:“啊哈哈……”   裴阚言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天没出什么幺蛾子,他蹲下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你等我睡了之后爬起来睡在门口,凌晨又回书房?”   慕漓心虚,眼神漂移,小声哔哔:“谁让你不让我进主卧。”   裴阚言没办法训斥,资料上显示,那所孤儿院的第二任院长虐待孤儿,而慕漓在那人手中生活了9年。   他叹了一口气,把房间门打开,拉着慕漓进去,让他睡在床上:“这样行了吧。”   慕漓一臉懵。   他进来了?   就这么进来了?   被锁住的门,为他敞开了!   他躺在床上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   除了宽敞了点,奢华了点,吊灯华丽了点,衣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没啥特别的呀。   “我还以为你房间放了很多秘密武器诶,既然这么普通,那为什么一直不让我进啊?”   “那请问,我的房间,为什么要让你进来?”   “哦。”   可最后不是还让他进了吗?   嘿嘿。   慕漓内心窃喜,看了一下小地图,定位点已重合。   嗷嗷嗷。   他兴奋地嚎一声,立即蹦起来,把被子掀开,抖抖抖。   没有。   把被单掀开抖抖。   也没有。   裴阚言就见慕漓好像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床,突然在床上蹦跳翻滚,原本整齐的被子被翻得一团乱。   他捂住额头,就知道会是这样,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   玩家探索中,玩家未寻得,玩家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定位明明就在这里啊。   裴阚言以为是他玩累了,就把床单再一次铺好,拖了把椅子过来,就这么坐在床边:“睡吧。”   玩家发愁捏,只能先睡下。   “你不是要出去吗?”慕漓被子盖过了半张脸,声音闷闷的。   “明天再说,今晚我看着你。”   灯灭了。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慕漓猛的睁开眼。   对啊,还有床底下!   他一下子坐起来,将被子掀开。看到裴阚言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就小心翼翼地趴在地板上,手剛要伸进床底的时候。   “你根本就不听话是吗?”   裴阚言根本没睡,一听到动静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他一把拽起。   之前睡在门口就算了,现在有床也不睡,偏偏要睡在地板上。   他之前在孤儿院,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   “呃。”慕漓像是被吓到的小动物一般缩起来。   裴阚言又将他推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他一只手。   现在只要慕漓一动,他就能知道:“睡。”   没办法,这回只能真睡了。   清晨。   慕漓睁开眼,发现椅子上已经没有了裴阚言的身影,他在厨房做早餐。   好机会!   他立刻翻身下床,手伸出在床底摸索寻找。   手指尖触到了一个凉凉的物体。   找到了!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白色戒指。   接触到戒指的一瞬间,血量就加满了。   啊啊啊啊。   裴阚言围裙还没拿下来,看见他已经醒了,过来敲门:“吃饭了。”   就见慕漓将白戒举起给他看,神色激动极了。   “我找到了!”   裴阚言一瞧,竟然是淨戒,之前到处都找不到,他还以为他哪次出任务的时候丢了。   “你在哪里找到的?很喜欢?”   慕漓头点得都有残影了:“嗯,我要这个。”   裴阚言环抱双手,倚靠在门前:“我可以送你,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睡地板。”   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道具:「净戒」,可净化「弑戒」吸收的一切邪气,转化成玩家血量值。】   “好耶!”   慕漓蹦跳着手舞足蹈起来,迫不及待地将戒指带在手上。   他都拿到道具了,为什么还要睡地板啊?但这不重要。   他一脸亢奋地抓住队友的手:   “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   裴阚言一听直接抽出手:“你别忘了,你还没找到治愈的方法。”   慕漓晃动着手上的戒指:“可我找到了啊。”   “你说这个?”   裴阚言不信,在他手上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戒指除了净化邪气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平时只当表明身份的标志而已。   “看,我的伤口愈合了。”慕漓撩起袖子。   裴阚言翻转着胳膊检查,这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   手臂,腿脚,胸口,上上下下真的一点伤口都没了。   “这……”   裴阚言沉默了。   过了好久才开口:   “所以,你还能吸收戒中的能量?!”   刚刚送人的東西,还能要回来吗?   ……   甜歆孤儿院。   “原来你要来这儿。”慕漓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熟悉的建筑。   这是玩家的新手村诶。   裴阚言一瞧见慕漓喜悦的神色,就妥协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没将戒指要回来。   于是。   搭档就这么定了下来!   “鬼王的动静不小,你的资料已经被各大势力掌握,心怀不轨的人一定会来这里,搜刮一切与你有关的东西。”   “他们找我干什么?”   “噬魂符文,养鬼王的古法,那些人很感兴趣。”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阚言看着不明所以的慕漓,抿了抿唇。   对啊,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说话间,两人就走进了孤儿院,却没见到一个孩子。   就听见有人在激烈争吵。   “一个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可宝贵的?”保鏢的领头人冷嘲热讽,他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这些保鏢的穿着很熟悉,与之前在学校跟随苏少爷的一模一样。   但不同的是,这些人的手上是一些充斥祟气的刀,一看就是有些手段的。   孤儿院的院长已经换了两任,现在是第三任,这可是一位彪悍的女性。   姚院长让孩子们躲进里屋,自己一个人拿起扫帚,面对着七八个健壮的保镖却毫不势弱:   “你们胡说,他前几天还是好好的,你们是不是入室抢劫的?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内心却担忧极了,这么多混混上门来了,慕漓在外面是不是惹到什么帮派啊?   “真是找死。”领头人手一挥,就让几个人上前。   而姚院长只有一个人,敌我悬殊,不过她好像并不害怕,指甲瞬间伸长。   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你们找我吗?”   保镖们一惊,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他们转头一看,竟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   照片已经传至整个论坛,他们一眼就认出那是鬼王的附身者。   也是殴打苏少爷的那个学生,可这笔账还没算,竟先一步死在鬼王手下,算他好运。   可他们竟然看到,这个本该死去的少年,竟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正笑着朝着他们挥手。   “鬼!”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保镖们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   如果真是鬼,他们可就完了!   可领头人却拿出一个符咒:“怕什么?将他转换成邪祟,我们不就能攻击了?”   姚院长看清楚了来人,指甲悄悄缩了回去,对着少年喊道:“你回来干什么,快去报警呀。”   “院长妈妈你放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慕漓松了松手腕。   姚院长还想劝他离开,一个男子却一路把她带到里屋,她一皱眉:“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姚女士,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姚院长还想挣扎,但一看到男子的面容,不知为何就忽然停止了反抗。   裴阚言把窗帘一拉,屋子一锁,转过身来。   好了,无关人士已无。   慕漓直接冲上去把这些人的武器卸了,居高临下地质问:   “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个保镖没撑过三秒钟,一个个抱着手哀嚎在地。   领头人见符咒没有用,震惊万分:“你不是鬼,可你明明已经死了。”   慕漓嗤笑一声:“那你消息可真落后。”   领头人却突然开怀大笑:“我明白了,你们也想得到那个秘密,就易容成他的样子是吧,我差点着了你的道。”   “什么秘密?”慕漓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领。   “这个戒指……”   领头人瞳孔一缩。   离得近了,就看到了少年手上的白色戒指。   不对,不对!   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就是戴着这个戒指,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   “你是赤皇后!” 第30章 玩家下一个任务(修)   “赤皇后?”   慕漓一臉的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会提起这个名字。   轉头看向裴闞言,用眼神询问,他来了吗?   裴闞言摇头。   慕漓一个轉身就把人提起来:“别轉移话题, 你们在找什么?”   “不关我们的事啊,是苏老板要我们找一个罐子。”領头人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脚一软跪在地上。   除了裴闞言, 無妄组织内最可怕就是赤皇后。   传说曾经以一己之力围殺数百邪祟, 硬生生将一袭黑袍染至血红,活像一名罗刹恶鬼,因此得名。   “来这里找?”慕漓歪头。   “因为鬼王附身者在这里住过, 我们以为有什么线索。我……我之前不知道是您,我们这就走,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領头人不敢隐瞒,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既然赤皇后伪装成少年的模样, 那就一定对罐子势在必得,他们掺和进来就是一个死。   慕漓一臉疑惑,他没怎么动手吧,这些人咋这么怕他?   不过这不是重点, 这座城市就这一个孤儿院, 难不成那个孩子也被送来了这儿?   他手上再次用力, 威胁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領头人剛要回答。   但裴闞言立刻岔开话题:“苏家人18年前有没有买凶殺人?”   慕漓轉头看了一眼裴阚言,不明白为什么要打断那人的回答。难道他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但有一个不能告诉他的理由。   一想到这个可能, 慕漓就不追问了,又继续看向领头人:“换一个问题,当年雇精神病杀人的大少爷, 是不是苏家人?”   领头人被两个人盯着,脖子一缩:“我不知道,我是前几年才被苏老板雇佣的。”   “那这几年呢?”   领头人开始支支吾吾。   慕漓了然了,这几个人命没少背。   他朝裴阚言问道:“他们这种人怎么处理?”   “一般都会交给公司,不过苏家大可以撇清关系,将他们判定为擅自违规。”裴阚言拿出手机,在私聊上发了条信息。   “这个苏家是什么情况?”   “前几年新崛起的除祟师家族,依靠独有的禁制在里世界站稳脚跟,没有实证公司无法拿人。”   慕漓点点头。   支线任務已下达,调查苏家人,以及他们背后的秘密。   他将这些人一个一个打晕,用绳索绑起来。   随后拍了拍手,就跑去将里屋门一开:“院长妈妈别担心,都解决了。”   姚院长立刻冲出来,对着慕漓左看右看,焦急问道:“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那些人就是抢劫的,我已经叫朋友来帮忙了,之后会有人来帶走他们的。”慕漓摇头。   姚院长这才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对了,我已经找到公司实习。”慕漓拉着裴阚言上前,“他就是我的同事,今天我是来收拾东西去员工宿舍的。”   裴阚言把名片拿出来:“我们公司包吃包住,毕业后包分配,请您放心。”   姚院长一看,忽然间泪眼模糊:“太好了。”   她给他们帶路,偷偷在前面抹了一把泪,一切终于回到了正轨。   慕漓走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一些稚嫩的孤儿在教室乖乖吃早飯,一点都没受剛才的影响。   但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同一时间放下餐具,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盯着门外的少年,臉上露出一个个诡异的微笑。   慕漓:“?”   他剛想进去,姚院长就来了:“你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没人动过。”   “哦。”慕漓再一转头,那些孤儿们又在正常地吃早飯,他挠了挠臉,没再进去。   姚院长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   裴阚言走进门,这个房间说小也不小,但床位少说也有三十张,不过被整理得很干净。   “谢谢院长妈妈。”慕漓走到贴着自己名字的床位前,把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不一会就整理完了。   姚院长却拦住了他们:“等等。”   她走到院子里,将一套衣服从晾衣架上收了回来:“虽然是我们院发的统一服装,但我给你装起来,也算留个纪念。”   “好。”慕漓拿过来一看,他的动作微微停顿,“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这套衣服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兜帽。   他与裴阚言对视一眼:   “在站台!”   他曾遇到过自己的二重身,那人身上穿的就是这件!   当时还把他吓了一跳。   姚院长看着这衣服一脸可惜:“这套衣服配上我们院的徽章就完整了,只不过徽章不见了。”   慕漓顿了一下,从斜挎包里将徽章拿出来:“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   姚院长看着徽章一脸回忆:“当时我帮你别在胸口,可你去了一趟院子就丢了,还说掉在一个站台里了,这不是在这吗?”   站台?   院长妈妈怎么会提到站台?   “我不記得了,是这个院子吗?”慕漓朝外指了一指。   “对,你当时就站在樹边。”姚院长将带他们到院中。   这个院子挺大,有五根晾衣绳,晒了很多衣服。还有滑梯,有秋千,一看就是为数不多玩乐的地方。   但最让人注意的,是院中的一棵槐樹。槐樹长势喜人,已经越过院墙。   但并不让人有一种阴冷的感觉,阳光透过枝丫,在地上映照出点点斑驳,柔和又温暖。   可是谁会在院中载槐樹呢?   “院长妈妈你去忙吧,我想和这里好好道个别。”   “好。”姚院长一脸不舍,想到这个时间点孩子们要上早课了,“那我就去忙了啊。”   见院长走了。   慕漓转头就绕着槐树走了一圈:   “如果畫中世界一直固定在18年前的某一刻,那我遇到的我,说不定是以前的我,无意间进入了畫。”   进入畫中世界的方式不多,一个是重返畫中描绘的场景地点,另一个就是画本身。   “那幅画,就在这个院中。”   裴阚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铲子。   慕漓接过铲子,就在槐树旁边挖。   两人的力气不小,朝一个地方挖,很容易就挖出了三米深的大坑。   铲子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两人动作一顿,然后挖得更快了。   土渐渐被移走,露出了冰山一角。那形状,似乎是一个箱子,被槐树根部緊緊缠绕。   “看与树根密不可分的样子,应该是先埋的箱子,再种的树。”   将树根分开,拿出了箱子,箱子是扁平状的,虽是木制的,看着很老旧,却没有发霉发腐。   “不会是金丝楠木吧。”那是多大的手笔啊,慕漓拍了拍灰尘,呛了自己一喉咙。   “你还記得火葬场的刘叔,给我们描述过的箱子吗?”裴阚言手一掰锁就坏了。   “不大,很扁,那应该就是这个。”慕漓打开一看。   果然。   一幅画静悄悄地躺在箱中,等待着外人的开启。   画上描绘的是竹楠站的场景,却不是被刀刺杀的画面。   舒澜微笑着背着包,脖子上戴着记者证,手上拿着她笔记,就要跑进列車,却还不忘转过身来朝他们打招呼。   这画很真实,好像夏日赶車路上,被人用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刻。   “幕后之人还没现身,如果我们现在就把她的死讯告知大众,会引起那些人的警惕……”慕漓触碰了一下画。   原来这就是画被净化之后的样子。   裴阚言一脸复杂地看着慕漓,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实告诉他:“你有想象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是慕漓还是回答,“我不需要想象,我知道。”   “你知道?”裴阚言手上一个握紧。   “嗯,她是掌管世间真相的神,就跟记者一样。”慕漓把盖子合起来,一转过头。   裴阚言就弹了一下他的脑壳:“又在瞎说了。”   慕漓捂住脑袋,委屈地瞪大双眼:“我没有。”   话题继续回到箱子上面。   “画是执笔者在車站画的,被一群人拿到了殡仪馆,最后却被人埋到了孤儿院。”   执笔者是谁?拿箱子的人是哪方势力?买凶杀人的大少爷是谁?画怎么会辗转到孤儿院?   他们把院子还原。   随后找到姚院长询问。   “您知道院子里的槐树是谁种的吗?”   “哦,那应该很早了,据说是第一任院长亲手栽的。”姚院长掀开锅子,把孩子们的午饭一个一个分装好   慕漓眨眨眼,他们剛刚离开没几分钟吧,院长妈妈一个人几分钟就把一整个孤儿院的饭都做好了?总觉得很厉害呢。   他转而又问:“第一任院长,是谁啊?”   姚院长用围裙擦了擦手:“你忘了,你3岁时的那场大火把档案室都烧了,包括院长和一众孤儿的资料,都遗失了。”   “都烧了?”慕漓滑了一下界面。   【背景:[孤儿院纪事],未达成条件,无法解锁。】   孤儿院的第一任院长,跟这件事一定有关系。   “有人要掩盖这一切。”慕漓明白了。   “执笔者既然现身,那么画就会不断出现,只要能进入相对应的时间点,就能揭开这一段的真相。”裴阚言打开手机。   “你是说,我们可以专门接与画有关的任務?”慕漓眨了眨眼。   “恩。”裴阚言点头,登上论坛。   任务榜刷新了。   现在赏金排名第一的是:鲛绡桥。   那是一座横跨两座城市的古桥。   慕漓也朝屏幕望去:“掉下湖的人大多溺水而亡,就算被及时送去医院救活,也会再次跳湖,去打捞时尸体消失不见。”   裴阚言接下了。   “走吧,这次得下水,我们得准备准备。”   他们将该拿的东西都拿上了,就要回去。   这时一辆黄包车停在门口。   第一个从车上走下来的是冰薇,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应该都是公司的人。   姚院长听到动静出来,拿着锅铲,一脸警觉:“你们是?”   “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抢劫是吗?”冰薇微笑着上前,内心却惶惶不安。   苏家人竟然已经按耐不住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怎么会寻到这个孤儿院,公司的人绝对没问题,那到底是谁泄露的?   “哦,你们就是慕漓的朋友吧,就是这些人要抢劫。”姚院长带他们来到那几个保镖面前。   冰薇让手下的人将这些保镖都压上车,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慕漓的朋友。”   “他刚刚亲口说的呀。”   “刚刚!?”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冰薇一下子冲进门四处寻找。   却除了一群疑惑看着她的孩子们,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她又回来急切地问:“你说的人在哪?”   “他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姚院长回答。   冰薇心里很乱,捂着额头在门口来回徘徊。   他已经死了,他明明已经死了。   那些保镖已经被压上了车,被弄醒了。   “你们刚刚看到他了吗?”冰薇将照片展示在他们面前。   “……看到了。”领头人还一脸后怕,差点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   “他在哪?”冰薇拿照片的手颤抖着,快要克制不住自己。   “我说了,你能要保证無妄组织不会对我做什么吗?”   “组织的人也来了这里?”   “对,是……是赤皇后。”   赤皇后!   这名字一出,车内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那是与裴阚言齐名的恶煞。她一旦出手,在场所有人都敌不过。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心有余悸。   他们,刚刚似乎与她擦身而过。   冰薇定了定心神,既然那人悄悄离开了,就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领头人咽了口唾沫,他自知落到公司的人手中,苏老板不会救他们。   “你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易容成了这个少年的模样,拿走了东西……”   原来如此。   冰薇狠狠锤了一下车门。 第31章 玩家出现幻觉   慕漓将東西都搬回了家, 收拾收拾,正式入住。   耶!   是的,玩家已经霸占了主卧, 裴闞言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决定一个人跑去书房。   他这几天都在购买水下设备。   当慕漓来到磐白江的时候, 一艘豪华游艇差点闪瞎他的眼, 他直愣愣地一指:“我们是来度假的吗?”   “想什么呢?”裴闞言拉着他上去。   横跨这片江的就是鲛绡橋, 长约两千米。因連接两座城市,橋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裴闞言掌控着游艇行驶的方向。   慕漓坐在甲板上, 一边喝着冰镇椰汁,一边控制着水下无人機调查江底的情况。   但夜幕降临,橋上灯火阑珊,已经观察了一天了, 不是鱼就是水草, 没发现什么特殊的。   “你说那些東西是不是機器监测不出来,我们下去试试。”慕漓把遥控器一丢,就要翻身下船。   裴闞言拉住了他的手:“不知道水下什么情况,贸然下去会有危险。”   慕漓一臉惊奇地看着他:“难道, 你不识水性?”   结果一張嘴就被他喂了一个珠子:“吞下。”   慕漓“咕嘟”一下咽了下去, 随后才发问:“这是什么?”   “鲛人泪, 七天内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裴阚言一边说着,一边在慕漓耳朵上戴了一个通讯器。   “随时保持联系。”   然后又在他肩膀上、腰上、腿上,还有一些連他都不知道的地方, 都贴了定位器。   慕漓摸着耳朵上的通讯器:“你对别的搭档也这样吗?”   裴阚言顿了一下:“……我是怕你拖我后腿。”   两人穿上了潜水装备,戴上护目镜,对视一眼, 跳了下去。   只留一个游艇在江面上继续行驶。   慕漓一个下潜,完全浸没在水中。头顶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压迫周身的是江水,身旁游过的是小鱼。   “真的可以呼吸诶。”他張着嘴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还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哇,还可以说话。”   只不过一开口就升起一连串的泡泡。   “你调查橋以南,我调查桥以北。”   “嗯。”   慕漓比了个“OK”的手势,就操控着身躯向南游去。   不得不说,这片江是真的大,才游到对岸,就已经快把按键按烂了。   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通讯器那头也没有动静。   奇了怪了。   就在这时,一道惊慌的求救声透过層層水波传来。   “救命啊,咕噜咕噜,救命……”   望眼过去,远处的水面上方有一个人在拼命挣扎,手腳被水草缠住,无法挣脱。   慕漓趕緊游过去,扯断水草,抓住那人的后领,浮出水面,朝岸边拖去。   这是一个女孩子,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力道提起来,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差点喜极而泣。   慕漓把人送到岸上。   薑糖梨抓着少年的手不放:“恩人呐。”   “你是谁,在这干什么?”慕漓看到她脖子上戴了个摄像機,询问道。   “我叫薑糖梨。”   她坐在岸边,腿还在软,一臉的劫后余生,口中回答:“你不知道,据说这里有一个凶残的水鬼,人前腳掉下去后脚就没了。”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慕漓瞥了一下水面,原来是水鬼作祟,但为什么他们没遇到?   虚空中,只有薑糖梨看得到的弹幕飘过。   【完了完了,主播怎么会进入惩罚副本,这回铁定没了。】   【而且这是个死亡副本,通过率是0%,主播……你自求多福吧。】   薑糖梨抱着摄像机苦着一張臉:“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必须拍到水鬼的照片。”   慕漓虽然内心疑惑,但是劝道:“这里很危险,趕快離开吧。”   “不行,我积分没了。”姜糖梨下定了决心,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护身符,“只能靠这个拼一拼了。”   横竖都是死,她一咬牙又想冲进江面。   慕漓一把拦住了她,拿过已经被浸透了水的护身符,翻转着观察:“你确定这对付得了水鬼?”   “呜呜呜。”姜糖梨一下子丧了气,哭丧着一张脸,“可是这次失败,我就没命了……”   谁知一抬眼,看到一大片弹幕飞过。   【卧槽,看影子!】   【主播快跑啊!】   【死定了死定了。】   【完了,我不敢看了……】   姜糖梨看到弹幕都在让自己跑,心里一个咯噔。   她悄悄后退了一步,脱离少年的触碰。看了一下影子,没有异常。   等等,护身符在他手上,难不成?   姜糖梨双手颤抖着拿起摄像机,按下快门三连照。   第一张,那个少年影子的边缘开始扭曲。   第二张,影子突然多出了七八条手臂。   第三张,数不清的手臂乍现,朝她方向伸过来,好像要将她撕碎。   姜糖梨瞪大了双眼,呼吸猛的一窒,摄像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慕漓还在研究护身符,突然看到姜糖梨充斥着惊恐的双眼:“怎么了?”   姜糖梨强行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很镇定,如果忽略抖成筛子的腿的话: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绝症,医生不让我出门,就先離开了。”   她毫不犹豫转头就跑。   “喂,摄影机不要了?” 慕漓看她落了东西,好心提醒一句。   结果姜糖梨跑得更快了,好像身后有鬼追似的,一路朝桥上跑去。   啊啊啊啊啊,救命!   慕漓拾起摄像机拍了拍灰尘,看着她一路上了桥,感觉这人莫名其妙的。   他想回去继续调查,突然听到一阵惊呼,随后就是“噗通”一声。   就见江面溅起了一片水花。   “有人落水了!”   只见姜糖梨不见了踪影,桥上的路人都从车上下来往水面看去。   不好!   慕漓刚想跳下水去救人。   却发现裴阚言離得不远,已经第一时间赶过去。   但过了没几秒,通讯器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人没了。”   “没了?”   前脚落水,后脚消失。   两人迅速反应过来:   “桥有问题!”   难怪他们在水里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异常。   慕漓立刻朝桥跑去,只见一个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字,“鲛绡桥”。   他越过石碑,远处传来一阵悠远的歌声,鼻尖萦绕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突然眼前一片模糊。   再次出现画面时,就看到自己站在桥中央,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慕漓打开小地图,他的确身处桥面。   他向前走一步,红点没有向前,反而朝桥栏杆方向移去。他向后走,红点再次靠近栏杆。   他向右或者向左,红点离水面越来越近。   幻觉?   他停下了脚步,拿出八音盒一转,一段空灵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打破了这段歌声。   眼前的景物变换。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栏杆上,再向前一步就要落水。   而裴阚言环住他的腰,正将他往回拉,而身后好些人惊讶地看着他。   慕漓立即从栏杆上下来:“刚刚怎么了?”   “你听不见我的声音。”裴阚言怀疑,“你被操控了。”   “所以,歌声会致幻。”   慕漓撑着栏杆看向江面,只见水面下有一道庞大的阴影,他扒拉了一下裴阚言的手:“你快看,底下有一个巨大的水怪。”   裴阚言循着视线看去,但江面下毫无异常,依旧是平静无波:“我看不到。”   “只有我能看到?”慕漓又爬上栏杆,“不行,她很危险,我得下去救她?”   “我去吧。”裴阚言又拉住了他。   慕漓就把八音盒放到他手中:“放心。”   随后跳下水。   桥上又一片惊呼。   慕漓一下子眼前一黑,腥气的水从四面八方钻进喉咙。   再次睁眼时,一个庞大的身躯近在咫尺。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半条尾巴,尾上镶嵌着层层叠叠的鳞片。   对比下来,他就像一只小虾米,都填不了它的牙缝。   但慕漓不是来惊叹这个水怪的,现在最重要的寻找姜糖梨。   但水很浑浊,视线受阻,无法看清。   慕漓思考了一下。   发动技能:[鬼王虚影]!   鬼王从他的影子中分离出来,招摇揮舞着无数只手,似乎很欢乐的样子。   “去找她。”   鬼王得令,转动着眼珠,没有灵魂可以逃脱他的感知。   找到了!   鬼王在水中游窜的速度非常快,慕漓拉住他的一只手,不久就在前方发现了姜糖梨的身影。   但她緊闭双眼,毫无意识,只能在水中缓缓下沉。   慕漓上前握了一下她的脉搏,还活着,他松了一口气。   “去岸上。”   鬼王带着他们向上游,但好像离水面却越来越远了,怎么游都无法逃离。   不对劲。   慕漓又掏出八音盒,舞女雕像没有眼睛。   这里果然就是画中的水底。   下一秒,两人一鬼落定在了桥上。   但周围路人好像没看到这一幕,还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躲开!”裴阚言看到鬼王的一瞬间,黑雾弥漫了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是鬼王!   他怎么可能没死?   鬼王感到一阵危险,立刻钻进到慕漓影子里。   慕漓赶紧驱散黑雾:“别动手,自己人。”   “你说什么?”裴阚言紧紧皱眉。   “呃,这只是个虚影。”慕漓心虚笑笑。   糟了,他好像忘了告诉裴阚言有这个技能了。   裴阚言顿了一下,拿出符箓又把鬼门招来:“这鬼王是什么?”   慕漓捂了捂斜挎包,他什么时候把符箓拿走的?   引魂使者瞧了一眼影子:“假的。”   假的?   也就是说,没有威胁。   “没事了。”裴阚言揮挥手。   一副赶人的模样。   刚透气没两秒的使者:“……”   他只能再次关上门,消失。   裴阚言把黑雾收回去,捏住少年的脸,咬牙切齿道:“你要吓死我?”   慕漓把脸从他手中拔出来,摘下了护目镜,去看姜糖梨。   姜糖梨呛出一口水,一睁眼就看到了少年的面庞。   “你没事吧?”少年嘴唇张合,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根本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白色。   “妈呀!”   吓得姜糖梨尖叫一声,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刚刚直接黑屏了,主播竟然没凉?】   【直播又打开了?这是从没有过的吧。】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主播会跳下桥?】   【是这个少年,主播来时从桥上经过没事,一碰到这个少年就被控制。】   姜糖梨的脸一下子煞白。   他不是人,他会杀了她的!   逃。   要逃! 第32章 玩家遇黑白棋子   薑糖梨爬起来逃跑。   “等等。”慕漓想要抓住她, 手却被一个力道弹开。   只见薑糖梨的手腕上显现了一个小型的四芒星阵,连着她的命脉。   “她被下了禁製!”慕漓看到了与雕塑室铁门上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是死禁製,必须达成一定条件才能解除。”裴闞言道。   “她曾经说过, 如果拍不到水鬼的照片,就会没命。”慕漓立刻将其联系起来, 难道这就是解除禁製的条件?   裴闞言微微皱眉:“蘇家人讓一个普通人来掺和这件事, 为什么?”   就在这时, 薑糖梨跑着跑着,眼神一空,又被操控着朝栏杆跑去。   慕漓再次转了一下八音盒。   旋律打破歌声。   当薑糖梨恢复意识的时候, 就发现自己攀在栏杆上,即将翻身落水。   而江面下,游荡着一个庞大的阴影。   她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子跌坐在桥上。   弹幕飘过。   【是少年手中的八音盒!】   【发出的旋律可以操控人的行为, 主播一定要小心。】   慕漓走上前:“不要离我太远, 否则会死。”   但是他的这句话,却在姜糖梨听来就是威胁。一旦她逃跑,他就会用八音盒杀了她。   “你想要干什么?”姜糖梨全身颤抖,那岂不是说, 她根本就无处可逃。   “这是鲛人泪, 七天内可在水下自由呼吸。”慕漓交在她手里。   那七天后呢?   姜糖梨的眼神瞬间露出惊恐, 看着手上的珍珠就像看毒药一般,疯狂摇头:“不,我不吃!”   会死, 真的会死。   慕漓歪了歪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他拎住了她的后衣领,强行喂下。   姜糖梨看着越来越近的毒药, 手上疯狂挣扎,却毫无用处,只能被迫咽下。   完了。   姜糖梨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好了,我们去拍照片吧。”慕漓把摄像机又套在她脖子上,但发现她不跟来,就拉她到栏杆前。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解除禁制,确保姜糖梨活着,大概就是这一次的隐藏任务。   反正他可以转移伤害,她怎么都死不了,简单。   裴闞言也做好了下水的准備。   “不要!”姜糖梨听此目露絕望,她已经是必死了,怎么还不肯放过她?她死死拉住栏杆,嚎啕大哭。   “哇,你放过我吧……”   水里可是有水怪,她一定会被吃掉的!   【不拍照会因积分不够死亡,但至少能活到副本结束,可如果被拖下水,主播……尸骨无存。】   【这个少年看起来天真无邪,竟然拿主播去喂水怪,太可怕了。】   【果然,副本中最无害的,往往就是最恐怖的,主播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漓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明明是她说不拍照片会死,为什么这么抗拒。   只见她手腕上的禁制已经闪起了红光。   “没时间了!”   他就想把她直接拉下水。   结果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轻,旁邊的姜糖梨竟然凭空消失。   手中多了一颗白棋。   裴闞言面色一凛,立刻上前把棋子捏碎。   慕漓抬头一瞧,姜糖梨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旁邊,男子穿着风衣,半张脸被遮住,看不清全貌。   姜糖梨眼看自己就要被推下水,转眼又在桥面,她瘫坐在地上,抓着男子的衣摆泪流满面:   “救命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誰,但是他在少年手上救了她,一定是个好人。   “你是誰?”慕漓面露警惕。   “我们相熟,不用装了。”男子一身气质温润如玉,像是古时的世家公子。   “你出现在这里,是要打破我们的约定?”裴阚言双眼眯起。   “约定,是你先打破的。”男子轻笑了一声。   “是嗎?”裴阚言双眸冰冷。   “慕漓,公司的编外人员,死在你手上。”男子笑意不尽眼底。   “我没死!”   慕漓跳起来反驳,突然一个震惊:“不对,我是你们的编外人员,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他,你自然不知道,是吧……”男子盯着少年手上的白戒,道出了三个字,“赤皇后!”   蘇家保镖口中吐出来的情报,看来是真的。   “啊?”   慕漓一脸懵逼。   他拽住裴阚言轻声问:“怎么每个人一看到我就叫赤皇后?他跟我长得很像嗎?”   “不像,他们眼睛都有问题。”裴阚言将杀意收回去,叹了一口气,随后告诫道。   “塗欽珏,公司的顾问,执掌黑白棋子,白棋交换,黑棋剥夺,小心一点。”   黑白棋子?   慕漓眨了眨眼,这技能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但还没等他回忆起来。   就见到封弈也上了桥。   “你还活着。”封弈双手还缠着绷帶,面色有些憔悴,但一看到活生生的少年,双眼就亮了起来。   慕漓看到封弈扬起一个笑容,挥了挥手:“你伤好了吗?”   封弈的眼神都黏在面前的少年身上,其实他知道的,但一看到鲜活的,会笑的,会说话的慕漓,还是控制不住上前。   但是塗欽珏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不是他。”   可封弈不听,他焦急地想要确认:“你是慕漓,对吗?”   “当然了。”但慕漓话一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指尖闪了一个火花。   啥东西?   塗欽珏冷笑一声:“别被骗了,她方才还想将这小姑娘推下水。”   姜糖梨扒拉了一下脸上泪水,疯狂点头:“对,对,他要杀了我!”   “不是,我那是在帮你啊。”慕漓看着背刺玩家的姜糖梨,一脸的迷惑,“你必须下水拍到照片才能活,不是吗?”   涂钦珏看向封弈:“你听到了。”   “她是个普通人,你讓她下水,跟送她去死没有区别。”封弈不相信,他眼眶红润,执拗看着少年,苍白的双唇颤抖着。   “那是因为……”   慕漓刚想解释,就见姜糖梨的禁制刺入了命脉,快来不及了!   他迅速从涂钦珏手中夺过姜糖梨。   在她双眼充斥恐惧的那一刻,翻过栏杆将她帶下水。   “噗通——”   水面溅起了水花。   封弈看到这一幕,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他怎么可能让别人去送死。   涂钦珏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   而姜糖梨看到自己身处水底,剧烈挣扎。   “你能呼吸。”慕漓一边将她的手脚按住,一边掏出八音盒将裴阚言带过来。   姜糖梨坚持不住了,猛吸一口气。但并没有呛水。   诶,真能呼吸。   还没等她缓过来,一片巨大的阴影直接遮住了视线。   她僵硬着脖子慢慢抬头。   脸上瞬间涌上了絕望。   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怪物,尾部无数鳞片覆盖,上半身腐烂塌陷,面部獠牙尖锐。   慕漓和裴阚言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備。   但没想到,数片冰刃在侧后方先一步发起攻击。   【警告!任务:拯救[落水的冤魂],即将失败!】   慕漓一懵。   所以,这个水怪就是任务对象?!   来不及多想,他一个猛冲上前,用笔刀将冰刃砍碎。   裴阚言一顿,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一起将冰刃散去。   慕漓转头一看,水底忽然多了一些不认识的人,包裹在一个又一个透明的泡泡里面,朝他们飘过来。   “蘇家人怎么会有[媒介]?”裴阚言皱眉。   慕漓明白了,看向这些人的眼神充满冷意。这些是蘇家人,而且跟他一样,拥有进出画中世界的道具。   苏二老板扶着胡子:“想不到啊,堂堂无妄組织的BOSS,现在沦落到带着一只鬼出任务。”   裴阚言沉下脸来:“这任务是我接的,你们苏家竟敢掺和进来,是不把組织放在眼里?”   苏二老板背身一笑,他们之所以敢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得到了一个秘密:“别装了,禁忌没有消失,你根本就不能再使用无妄之眼。”   裴阚言一个蹙眉,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慕漓也感觉奇怪,裴阚言明明就可以用啊,用得还挺顺手,刚刚还差点把自家鬼王都给扬了,而且一点禁忌都没触发。   但两人都不打算说出真相。   慕漓质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苏二老板:“这个水怪吞了落水者,人人得而诛之,而你们竟然保护它,原来無妄组织与邪祟是一伙的。”   姜糖梨一听,害怕得瑟瑟发抖,他们果然不是好人,立刻喊道:“救命,他要杀我。”   这苏二老板是个好心人,在医院的时候,是他帮她付了医药费。   苏二老板笑意盈盈:“小姑娘,快到我身边来,我保护你。”   慕漓一把拉住了姜糖梨:“别过去,你手腕上的就是苏家的禁制,他们没想让你活。”   “小姑娘,别听他瞎说,那可是的保命的东西。”苏二老板继续引诱姜糖梨。   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滥用禁制,这就是苏家的处世之道?”   涂钦珏也在水底现身,身后跟着封弈,两人都处在结界之内。   苏二老板看到公司的顾问也来了,立即转移视线,他朝裴阚言厉喝:“你们無妄组织接下这个任务,原来是为了将水怪据为己有!”   慕漓看向封弈:“杀害落水者的,不是这个水怪。”   苏二老板冷嘲:“哼,谁会相信?”   封弈看着与慕漓一模一样的脸,终究狠不下心来。   涂钦珏叹了一口气:“你这次不用出手。”   苏二老板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看来这次公司的人也站在他一方:“我们苏家可以与公司合作,一起将他们绳之以法。”   说罢,又一次朝水怪击出冰刃。   慕漓“啧”了一声,想过去救,手边的姜糖梨却又一次变成了白棋。   但下一瞬,白棋就变为了黑棋。   “危险!”裴阚言瞳孔一缩。   只听涂钦珏口中响起四个字:   “剥夺,生命!” 第33章 玩家是赤皇嗷!   下一刻, 鬼王支离破碎。   黑棋也跟着消散。   “这次是个警告,下一次,被我剥夺的就是你了。”涂欽玨手中翻转把玩着棋子, 鬼王在他手中,竟然支撑不了一秒。   “你是要与我们开战嗎?”裴闞言双眸一暗, 涂欽玨手上的黑棋瞬间被黑雾吞噬。   【叮, 玩家是否消耗自身血量值复活鬼王?】   慕漓果断选择, 是!   随后上前砍散水怪面前的冰刃。   玩家的血量值又一次降低,鬼王被拼回来了,躲在影子里抱膝委屈。   “涂欽顾问, 你看到了,他们根本就是在保护这个邪祟。”蘇二老板挑拨完就阴笑一声。   雖然没能殺得了水怪,但是裴闞言动用了无妄之眼,一定触发了禁忌, 他死定了!   涂欽玨看着被捏碎的黑棋, 臉上并无一丝波动,他扫视着两人:“假借除祟的名义收拢邪祟,你们要与除祟师开战嗎?”   慕漓将冰刃完全砍散,而[净戒]+10+10地补血。   他转头看向薑糖梨, 她手腕的禁製已经到了临界点, 他赶紧提醒:“愣着干什么, 快拍啊!”   薑糖梨一下子反应过来,拿起摄像机就拍。   水怪似乎睡着了一般,被攻击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是在水中飘荡。   “咔嚓”一声响起。   水怪的影像被記錄,她手腕上的四芒星暗了一角。   慕漓歪头,也就是说, 解除禁製的条件还有三个。   不过现在至少阻止了命脉的侵入。   他转而看向那个顾问,计算了一下刚才的伤害。   发动技能:[伤害反噬]!   涂钦玨口中溢出鲜血,看向少年多了一丝戒备:“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鬼王的能力,反噬一切伤害。”封弈干巴巴地解释,心绪一团乱麻。   鬼王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嗎?赤皇后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涂钦珏心下了然:“鬼王雖然死去,但力量留在了少年的躯壳之内。”   “你是说……”封弈瞪大了双眼。   “谁侵占了他的身躯,谁就可以动用鬼王的一切力量。”   封弈本来就拖着伤,现在突然知道他们面前的就是真的慕漓,只是其中的灵魂不同了。   难怪,难怪这么像。   他双眼通红,一边说话一边咳血:“你们……你们要利用他到什么程度?”   裴闞言忍不住开口:“他就是慕漓,一个戒指而已,谁都可以戴。”   戒指?   慕漓想起来了,赤皇后也有一个相似的白戒,他抬起手展示了一下:“难道,你们靠一个戒指认人?”   他感觉手臂有一些烫,但没在意。   “这个戒指……”蘇二老板定睛一看,立刻笑不出来了,“無妄組織等级森严,难道这个少年就是赤皇后!”   蘇家人一个激灵,面上露出了阵阵恐惧。   难怪这时候裴闞言敢出任务,原来是因为,她回来了!   我去,他们还真靠一个戒指认人,慕漓深吸一口气。   “我说了,我不是……”   但话还没说完,手上烫得更厉害了。   他感觉不对劲,撩开袖子一看,手臂上又一次漫延着血红的熔岩。   裴阚言立刻游过去捧起他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   禁忌之火!   慕漓后知后觉。   对啊,伤害只是转移,并没有消失,所以当时他一并将禁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难怪蘇家敢掺和这件事,原来是认为裴阚言还在被锁定。可这个情报连他们都不知道,苏家又是怎么知道的?   涂钦珏拿出白棋往前一弹,記錄员突然出现在水底。   “到底是谁,鉴定一下不就知道了。”   記录员复杂地看着少年,但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拿出笔記写下:慕漓……   他写不下去了,停下了笔。   “他身上有器物可以阻挡我的鉴定。”   而笔记上的两个字一出现,禁忌之火一下子觉醒了,肆虐开来。   慕漓正在疯狂掉血中,他赶紧补血。   净戒中的能量挥霍一空,弑戒立即补充,但迟早会消耗完。   裴阚言紧紧蹙眉:“当时禁忌锁定的是我的身份,只要我暴露名字、容貌或者能力,就会触发。”   “可容貌和能力在我第一次下水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那时候我没有一点感觉。”慕漓捂着下巴沉思。   裴阚言眼睛一抬:“禁忌锁定的虽然是你,但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死去,控制身躯的是另外一个灵魂,所以一旦被鉴定出你的真实身份……”   “那我就真的要死了。”慕漓补完了未尽之语。   而涂钦珏看着笔记上两个字,身体是那个少年的不会有错,那灵魂呢?   “你们不敢鉴定?”   封弈知道希望渺茫,可看向少年的眼神还是多了一丝期盼。   裴阚言抿了抿唇,环过少年的肩膀,掷地有声:“介绍一下,他是我的搭档,無妄組織的赤皇后。”   慕漓一个后仰,讶异地瞥了一眼裴阚言。   不是大哥,你说啥?   裴阚言绷着一张臉,看起来非常正经,却偷偷在他的耳朵边轻声道:“别露馅了,他半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慕漓点点头,原来赤皇已经脱离组织半年了,所以裴阚言打算让他来继承这个名号。   等等。   这可是组织的二把手诶。   那岂不是说,这下他不仅加入了组织,还一下子成为了二当家?   慕漓正了正神色:“咳,我不是赤皇后。”   裴阚言心下一怔,为什么……   却见慕漓抬头挺胸,身后的尾巴差点翘到天际:   “记住了,我是赤皇!”   【玩家解除装备:「神像」,1秒。】   记录员的笔记上又出现了两个字——赤皇!   禁忌之火一下子就灭了。   裴阚言:“……”   亏他还记得。   而众人听此神色各异。   涂钦珏面上思索。   这么多年都没有反驳这个称呼,今天却当着裴阚言的面自称赤皇。   难道真如苏家所说,无妄之眼受制,赤皇后心思浮动。   封弈听到了少年亲口说出的话,眼前一片模糊,气血逆流即将摔倒在地。   涂钦珏眼疾手快接住。   苏二老板已经心生退意,但不管是赤皇后还是赤皇,他们一定要把水怪殺了,现在只能靠涂钦珏拖住这两人。   “涂钦顾问,你已经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还不出手吗?”   涂钦珏察觉不对,苏家人向来胆小,这次竟然没有逃走,但现在的敌人不是他们。   他将封弈交给记录员看护,自己朝那两人拦去:“既然如此,不如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眼看苏家人贼心不死。   两人对视一眼,裴阚言留下来对付涂钦珏。   而慕漓去对付苏家人。   “我听说,罪犯会重返现场,将自己的罪证抹去。”慕漓落定在苏家人面前。   “你胡说!”苏二老板面红耳赤,他刚想反驳,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鬼王虚影]!   少年嘴唇开合。   下一刻,一个招摇着无数手臂的鬼王缓缓从他身后升起,睁开周身血红的眼睛,投下一片阴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姜糖梨是第一次看到鬼王的模样,抱着摄像机瑟瑟发抖,只能朝记录员靠过去,试图抱团取暖。   啊啊啊啊啊……   要死要死。   苏家人也两股颤颤,面色惊慌。   鬼王不是被殺死了吗?   那他们面前的是什么?   逃!   可是一眨眼,鬼王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挥手就击倒一大片。   一时间,水中人仰马翻。   鬼王朝玩家吼了一声。   消息传来,人皮之下,没有人的灵魂。   慕漓挑了挑眉。   苏二老板脸上也爬满惊恐,他们无法攻击鬼,更别说鬼王了。   他赶紧往回游,结果刚一转头,少年竟然近在咫尺,伸出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说吧,这个水怪是谁,是你们殺了他,把他封在水中?”   苏二老板感到一阵窒息,他咬牙:“我不知道。”   慕漓手一个收紧:“不说我杀了你。”   苏二老板却似乎有恃无恐,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不可能,你不敢杀我,你杀了我,会被所有除祟师追杀。”   慕漓眨了眨眼:“可你并不是人,不是吗?”   披着人皮的邪祟。   “杀。”   鬼王得令,把这些伪装人类的邪祟,一个一个撕碎。   水中涌起一股血色。   涂钦珏还在与裴阚言缠斗,没想到赤皇后再次召唤出了鬼王。   鬼王竟在他一击后不死,他还没来得及震惊。   赤皇后却下令将苏家人都杀了。   眼看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失去生命体征。   涂钦珏一手挡住黑雾,面色凝重:“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对劲。   裴阚言虽然将人利用致死,可并不会真正动手,所以他们才抓不到错处。   可赤皇后竟然在他眼前杀人,未免也太嚣张了。   裴阚言朝那边看了一眼,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些都是披着人皮的邪祟。”慕漓回答。   裴阚言一个皱眉,情势越来越复杂,除祟师中间竟然混杂着邪祟。   他对着涂钦珏道:“你听到了,好好查一下苏家人。”   涂钦珏突然笑了:“你们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鬼王将邪祟肃清一空。   慕漓对着苏二老板扬起一个微笑:“好了,你的同伴都死了。不说的话,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苏二老板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年,就像看一个魔鬼,一阵磅礴的杀意笼罩住他,无法挣脱。   这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更可怕的是,他一点都不怕除祟师的追杀,他好像什么都不怕。   他真的会杀了他!   苏二老板惊恐万状,剧烈挣扎:   “这个水怪杀了一个女孩,畏罪跳河自杀。是我大哥下的命令要杀他,否则会我们苏家会因此而死,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了。   慕漓一个用力,把邪祟收割了。   【玩家击杀邪祟X12,血量+30。】   姜糖梨吓得动弹不得,僵硬地瞧着这一幕。   只见少年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从血水中渐渐显露身形,手上毫不犹豫将无辜人杀死,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天使一般梦幻的容貌,与修罗一般残忍的手段,造成了眼前极具的冲击力的一幕。   血雾弥漫在水中,腥味充斥着口鼻,姜糖梨已经升不起一点希望。   弹幕寂静了一瞬。   【……】   【你们说,这不会就是副本的最终BOSS吧!!】 第34章 玩家进入水族馆   “我曾经鉴定过, 他们都是人类!”记录员颤抖着手,惊惧地看着从血水中缓缓显露身形的少年。   慕漓歪头:“可那是曾经,不是吗?”   塗欽玨沉下脸来:“你们的解释, 到公司再说吧。”   他手指一晃,被捏碎的黑棋刹那间重新凝聚, 竟反过来将黑雾吸收。   裴阚言眉头一蹙, 塗欽玨竟用黑棋做诱饵。   隨后他手边的水一空, 手上多了一颗白棋,再睁眼的时候。   他站在了桥上。   他朝水面望去,还是看不到水怪, 他立刻按下通讯器:“我出了画。”   慕漓愣了一下。   嚯,这NPC还知道要把战斗力天花板ban了。   他拿出八音盒想把人轉移回来,結果一抬手,自己手上也多了白棋, 下一秒瞬间轉换成黑棋。   “你殺了我, 会被反噬而死。”   塗欽玨眼神闪烁,的确,现在根本殺不了赤皇后:“那就剥夺……”   行动能力!   慕漓感觉自己不能动了,按键失灵了。   突然, 水怪身侧也出现了一颗黑棋。   糟了!   “快去保护他。”他朝鬼王发令, 可鬼王嚎叫了一下, 也不能控制身体。   慕漓磨了磨牙,解除技能。   鬼王散去   下一刻,在影子中重聚。   而记录员见此情形, 鬆了一口气。   裴阚言被轉移走,赤皇后不能行动,他们安全了。   薑糖梨嘴巴成“O”型, 情势逆轉了,她脸上升起一个惊喜,那岂不是说她不用死了。   但一眨眼,鬼王瞬间出现在眼前!   吓得她两眼一翻。   塗欽玨盯着周身充斥祟气的水怪,剛要出手,却听见身后一道威胁声。   “你再敢动一步,我就殺了他!”   涂钦珏转头一看,鬼王竟然抓住了封弈,尖锐的爪子离他脖子就差一寸。   “你敢!”   “你觉得我不敢吗?”少年冷冷地看着他。   “你……”   他连苏家人都殺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涂钦珏手中紧握白棋,想要寻找机会把封弈夺回来。   但慕漓可防着呢:“是你换得快,还是鬼王杀得快?”鬼王直接锁住了封弈的喉咙。   涂钦珏磅礴杀意冲向少年:“你知道背叛除祟师的后果?”   “这是个陷阱,谁来这里看到一个这么恐怖的怪物,第一时间就会觉得是他吃了落水者。一旦杀了他,画世界崩塌,一切真相就彻底掩埋。”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信鬼王吗?”   只见鬼王的爪子越发收紧了。   看到封弈已经有些呼吸不畅。   涂钦珏立即收回黑棋:“好,我不杀水怪,你不准动他!”   “返还我的行动能力。”   “不要得寸进尺。”   “你没得选。”   涂钦珏垂眸,他不敢赌。   慕漓突然感觉自己能动了,发动技能:[傷害转移]!   将封弈的傷悉数转到自己身上。   鬼王放手。   涂钦珏立刻将封弈送出画中世界。   隨后将记录员也移出去,还嘱咐一句:务必找出苏家人的真实身份。   【啊啊啊,明明已经控制住了,这么好的机会没了。】   【没办法,那人根本就是杀人如麻,如果不放,真的会下杀手!】   薑糖梨胆战心惊地看着旁边阴森森的鬼王,鼓起勇气举手:“那个,不如也把我送走。”   慕漓一听,立即朝她游去。   “你走会死。”   薑糖梨落寞地垂下手,一点反抗都不敢。   唉,破罐子破摔了。   涂钦珏没有说话,没有事先在现实中留下棋子,他没办法将她送出去。   ……   公司器物室。   两颗刻上名字的白棋消失,隨后凭空出现两个人。   冰薇立刻趕来查看封弈的傷势,她焦急道:“出门还是醒的,怎么回来却是晕的?”   “都是那个赤皇后!”记录员一脸愤恨。   他们趕紧将封弈带到医疗室。   医生检查了一番,惊讶道:“不对呀,这么短的时间,怎么都痊愈了?”   “我的伤?”封弈剛从迷迷糊糊中清醒,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挣扎着坐起来。   环顾四周,自己竟然回到了公司。   回忆一下子涌上,慕漓的身躯,赤皇后的灵魂,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他像是抽空了精力一般,坐着病床上干巴巴道:“涂钦珏呢?”   “还在画中,你不用担心他,先说说你吧,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冰薇翻转他的手臂。   这么一说,封弈发现自己不疼了,手骨都接回来了,一丝伤口都看不见。   治愈能力是极为稀少的,他们公司仅有一个人,但副作用极大,非危急情况不能动用。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挂上了前所未有的欣喜:“是慕漓,是他!”   “你是说……”冰薇也想到了。   这种情况在裴阚言身上也出现过,慕漓将禁忌之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而他却……   “他的时间归零了,可他的灵魂还在!”封弈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将被子一把掀开,就想朝磐白江跑去。   在那种情况下,除了慕漓,还有谁会想到治愈别人?   冰薇却拉住了他:“你等等,既然涂钦珏把你送回来,那就表明以现在的情势不允许你插手了。”   “可是我要把他带回来。”这下子封弈根本坐不住了,硬要出门,几个医疗人员一起上也拦不住。   “我已经联系他了。”冰薇赶紧把手机展示在他面前。   紧急通讯:将慕漓灵魂带回!   画中水底。   涂钦珏看着这条信息,眼神闪了闪,原来那个少年的灵魂没有消失。   慕漓转动八音盒,裴阚言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水底。   “没事吧。”   慕漓摇头。   裴阚言检查了一下,看到少年没有伤才鬆了一口气,随后握拳朝涂钦珏打过去:“你敢杀他?”   涂钦珏也被打出了火气:“到底是谁杀谁?”   两人不用技能,在水下打得有来有回,水面都掀起了浪,一时间分不出高下。   慕漓看着这场景,挑了挑眉。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朝姜糖梨伸出手。   姜糖梨一看,乖乖把摄像机奉上。希望BOSS看她乖巧的份上,晚一点杀她。   呜呜呜,她太难了。   慕漓查看剛刚拍下的照片,照片上的水怪出现了残影,但是太模糊,看不清脸。   不过可以看到,与魚尾的部分重叠的,是一双腿。   他趁机会与鬼王在水底游了一圈,水怪还是沉睡的状态,无论弄出多大动静也没有醒。   没有什么异常,除了这个永远触不到的水面。   他朝裴阚言喊道:“这个水面怎么游都碰不到,岸上一定有东西,有办法上去吗?”   裴阚言听到慕漓在叫他了,就对阻挡攻击的涂钦珏道:“我们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涂钦珏挡住他的拳,知道一时间无法将他们带回公司,就趁攻击间隙抛出一半白一半黑的棋子:   “那就定下契约,背叛即死,直到这次任务結束。”   “可以。”   两人同一时间松手。   裴阚言就将慕漓拉过来,慕漓将姜糖梨也拉过来。   话音一落,棋子消散。   这回,四人谁也不能攻击谁。   姜糖梨还有些懵逼。   背叛即死?   柳……柳暗花明?   这么说来,她这下真的不怕被杀了?   姜糖梨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口中冒出一连串的泡泡。   “所以我们现在算伙伴了!”慕漓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临时队友。   他转头就想拍一拍队友的肩膀:“伙伴,有上去的方法吗?”   结果被涂钦珏身一侧就躲开,他看了一眼少年,神色警惕极了:“你在打什么主意?”   刚刚杀了苏家人,还用封弈的命威胁他,现如今竟一脸无事发生,努不形于色,这人心思颇深。   裴阚言看到慕漓放下了戒备心,就知道他又莫名其妙对别人交付了信任。   他将两人隔开,朝少年告诫:“我们只是暂时合作。”   慕漓眨了眨眼:“哦。”   涂钦珏将白棋交换到他们手中:“如果想出去,就拿着。”   慕漓看了一眼裴阚言,见他握住了棋子,那也照做。   姜糖梨也急忙握住,笑话,她可不想一直留在水底。   涂钦珏将四颗棋子朝水面抛去。   眼前的景物变换。   慕漓一下子就冒出水面,第一时间找寻裴阚言的身影。   但是发现,其他三人都不见了!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场景。   这一圈水都围在透明玻璃内,一群金色的观赏魚在他身旁游过,玻璃外还有成群结队的游客观看。   而他就是被观赏的一员。   “这是个水族館?”   慕漓向下游了一下,发现没有了水怪的踪影,而且这里也不是之前的那个水底。   他又冒出水面。   难道是结界之类的东西?   不管如何,白棋留在水底,找到涂钦珏,就随时可以让他带他们回去。   慕漓双手撑起,上了岸。   一个养生员急匆匆过来,把毛巾递给他:“你就是调查员吧,你在水下发现什么了吗?”   调查员?   慕漓直接应下:“我看到一个怪物,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   养生员一听,神情激动:“对,那个怪物是不是还长着魚尾巴,他隐藏在水族館中,吃了我们好几个员工,你们可一定要把那个怪物杀死。”   慕漓接过毛巾擦拭水:“既然那么危险,那为什么不闭館。”   养生员刚想开口。   这时館长来了,他看到这场景,举着手指愤怒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让这个游客下水。”   那养生员欲言又止:“我……”他不敢将私自找调查员的事告诉馆长。   慕漓将手在馆长面前晃了晃:“我是来应聘水下表演员的。”   馆长扫了一眼少年,冷哼一声:“你也是奔着高薪来的?我们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   这么纤细的体格,怎么能承受得住水下压强?   慕漓又一次潜下水底,鬼王悄悄伸出两根手指拽住他,他立刻就像火箭一样窜出去。   观赏的游客们都惊呼起来,他们指着玻璃内一脸兴奋:   “快看,这人游得好快啊!”   只见一个少年在水中与魚共舞,一圈又一圈,就如同与水融合在了一起。   慕漓游了回来,趴在玻璃边缘:“怎么样?”   馆长眼前一亮,瞬间转换脸色:“太棒了,你比我所有的员工游得都快,你被雇佣了,跟我来吧。”   慕漓甩了甩脸上的水,跟在后面。   馆长带他来到六楼,玻璃管道竟然建到了天花板,不过极为狭窄,这里面其中游过的都是一群小鱼。   这里一排都是员工宿舍,而大厅里坐着5个陌生人。   “他们也是新来的实习生,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你今天就住在这儿,明天正式上岗。”   慕漓挂起一个笑容:“谢谢馆长。”   馆长满意极了,作势要走。但走了一半突然回过头来:“不过提醒一句,晚上8点之后不要在水族馆里走动。”   说完这话,这才离开。   慕漓明白了。   8点之后才会有东西出来!   看着这个左看看,右瞧瞧,一脸懵懂的少年。   一个看着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过来交谈:“你是新人吧?我叫陈连,大家都叫我一声陈哥,不如我们组队吧,我们都有经验。”   玩家笑容满面:“好啊,我叫慕漓,第一次进入水族馆,不知道要做什么?”   陈连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笑得更真情实意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上钩了,果然是新人:   “既然我们都到齐了,先到处转转,看有没有线索。”   “都听陈哥的。”其他4人也站起来,不过腿脚似乎都不利索,一瘸一拐的。   但这个陈连却走得却很正常,他们坐电梯下去,慕漓也跟上。   电梯下三楼,直接将他带到表演台。   只见一男一女在水下翻转嬉戏,穿着波光粼粼的鱼尾服,发丝在水中飘洋,连排队游过的鱼都成为了点缀。   慕漓趴在水面上:“哇,好厉害。”   15分钟后,演出结束了。   陈连引诱道:“他们来这里这么久了,一定知道不少东西。”   慕漓听话上前,即学即用,将毛巾递给她:“姐姐你太美了,怎么做到在水下这么久的?好像真的人鱼一样。”   那个美人鱼姐姐从水里出来,脱下了演出服,把工作牌挂在自己脖子间。   是叫安蜜,一看就是个艺名。   她一看到这个嘴这么甜少年,笑开了花:“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吧,我可不算久的,据说前一任,可以在水下三天不换气。”   “三天?”慕漓轻轻“唔”了一下,“那还是人吗?”   “妹妹,你怎么来了?”而那个装扮成男人鱼的男子,一看到慕漓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双眼布满喜悦,还带了点震惊,和一些不知名的忧伤。   陈连看到那个男人接触了少年,满意地走了,其他人也一脸幸灾乐祸。   这男子工作牌上是安米。   慕漓把手抽出来:“我不是你妹妹,而且我也不像女的呀。”   安米再一闻,嘴角一降,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你跟我妹妹的味道太像了。”   安蜜赶紧把慕漓拉远:“他说谎,他根本就没有妹妹,他靠这个话术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不要离他太近。”   慕漓直奔主题:“那安姐姐,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个人身鱼尾的怪物啊。”   安蜜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突然有些疏离:   “哪有什么怪物,哪个人黑灯瞎火的看错了。不过我听说,这里晚上8点之后还有一场人鱼表演,你可以来看看。”   慕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又去找安米:“你知道……”   却被他吼了一声:“滚,滚出水族馆!”   “啊?”慕漓不懂了,怎么态度变化得这么大。   安米见少年不动,就握住他的手朝门口走去:“这里是你们该来的吗?给我滚出去!”   他将慕漓一把推出门口。   只见少年跌坐在地上,表情委屈极了,差点要掉下泪来。   游客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围着窃窃私语。   “这人谁呀,怎么赶人呢?”   “好像是那个表演员,游得这么厉害,可态度也太差了吧。”   这时,馆长突然出现,厉声喝到:“你这是做什么?”   随后将可怜兮兮的少年扶起来:“腿没事吧。”   慕漓摇摇头:“我没事。”   馆长一看少年走路没问题,松了一口气,随后朝安米愤怒道:“你再敢对同事出手,我就扣你三个月工资!”   “哼。”安米一看馆长来了,不甘心咬了一下牙,就回去了。   “他怎么了?”慕漓问道。   馆长一讲到这个就头痛:“他水下功夫很厉害,可就是嫉妒心太强,不允许别人顶替他的工作。”   他又被带到员工宿舍的大厅。   “我回来了。”   那五人震惊地看着完好无伤的少年:   “你竟然没事!” 第35章 玩家是新人?   “我有什么事呀?”少年眨着疑惑的眼睛。   那几人不说话了, 看少年一副瘦弱的模样,不像是能打得过男人魚的。   他们暗恨一声,为什么只有他的腿没被打断?   陳連赶緊问道:“那个安米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慕漓摇了摇头:“没有啊, 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妹妹,不过晚上有人魚表演, 要去看嗎?”   “不行!”   这个少年竟然与男人魚的妹妹模样相似, 没有付出代价就得到了线索。   还真有点运气在。   陳連收起遗憾的表情, 挂起一个和善的笑容:“馆长不是说了嗎,晚上绝对不能出房间门,否则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   “好吧。”慕漓嘴上答应了, 乖乖地去了自己的房间。   见到门关了。   其中一人立即弯腰讨好道:“果然被陳哥猜中了,绝不能待在房间里。”   可内心却差点咬断了后槽牙,这个陳連明知道接近男人魚会被攻击,竟然引诱他们过去, 利用他们得知规则。   而他自己一点伤都没受。   陈連被捧得颇有些得意, 陰笑了一下:“就让新人给我们试验一下,8点以后会发生什么吧。”   那几人连忙附和。   这个陈连是个老玩家了,知道不少线索,他们现在腿脚不便, 还得靠他通关。   【新人未免也太蠢了, 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会要死在第一关吧。】   【主播可是号称“新人杀手”,死在他手上的新人多了去了,碰上主播算他倒霉。】   【不是, 没有人来管管嗎?新人本来就什么都不懂,还要被骗送死。有人知道他的直播间在哪嗎?我去提醒一下。】   【别白费力气了,除了惩罚副本, 弹幕一旦透露信息就会被封。这种人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的,主播只是把死期提前了而已。】   【前面的闭嘴!好奇怪,我怎么找不到他的直播间。】   慕漓一开门。   冷不丁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就“啪嗒”一声把门合上。   裴闞言已经換了一套衣服,坐在床上等着他:   “涂钦珏故意把我们分开,他和姜糖梨待在一起,躲着我们。”   慕漓一看裴闞言手上那个定位器,就知道是怎么找到他的了.   他观察了一下这个宿舍,很正常的一间房间,除了装饰在墙上的玻璃管道。   随即将手中的信息分享出去:   “这个水族馆有个怪物,据说吃了好几个员工。应该晚上8点之后才会出现,不过那时候已经闭馆了。”   “这里连通磐白江,四年前,仅仅在三天内,所有老员工,包括馆长都死了。”裴闞言回忆了一下论坛上的消息。   “是怪物做的吗?”   “那时候探查下来没有邪祟的痕迹,就成了悬案。”   慕漓盯着玻璃管道,一些小鱼通过管道从外面遊进房间,又遊出去:“我听说这里的上一任水下表演员,能在水下三天不換气。”   “除非跟我们一样服了鲛人泪,否则就不是普通人。”裴闞言起身拉着他就走,“跟我来。”   他们站在一个档案室前。   裴阚言把卡一放,门就开了。   我去,哪来的卡?   “这么短时间,你就把地图给摸清了?”慕漓指着身后的层层门禁。   “随便逛了逛。”裴阚言高深地笑了一下。   慕漓打开门进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摆放着三个架子,架子上的资料都落灰了。   不过特别的是,玻璃管道延伸到了这里的墙上,但只有一只小鱼孤零零地遊过。   他看到一本册子上没有多少灰尘,打开一看,果然是员工档案。   一页一页翻过,这人一个月離职,这人一个星期離开,这个三天就旷工了。   “水下表演员的离职率这么高吗?”   他迅速翻过去,翻到后面的时候发现有一页被撕了。而緊跟着的,就是现任的两位——安蜜和安米。   他又翻回去,仔细闻了闻残页,有一股淡淡的腐烂味。   “与水怪身上的味道相似。”   这时,两人突然听见身后有呼吸声。   轉头一看。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站在门口,陰沉着臉怒喝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慕漓与裴阚言对视一眼,目露警惕。   他们怎么会没有听见脚步声?   正当慕漓要将人打晕时,裴阚言却拿出一张名片:“我与你们联系过,你们水族馆不错。”   那经理一看到名片,表情一下子就谄媚了起来:“原来是林總,您这边请。”   面前的男子一整套服饰都价格不菲,那叫一个气质非凡,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拥亿万家产的少爷!   嚯,几小时不见,就变總裁了。   “哇哦,林总诶。”慕漓凑过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就见到裴阚言在身侧给他比了个手势。   “你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林总倒茶!”见实习生这么没规矩,那经理态度就一下子降了下来。   “收到!”慕漓“蹬蹬蹬”跑了。   他们来到一个会议室。   慕漓又跑过来,热茶奉上。   裴阚言装模作样翻看着资料:“之前的那个水下表演员的呢?为什么换人了?”   “真是不好意思,小唐他已经离开了,我们新来的也不错。”经理将茶从实习生手中夺过来,然后点头哈腰地递过去。   “我说过,我是看到他才决定买下你们水族馆。”裴阚言没有接过茶,一把将资料合上,“如果他不在,那我可得重新考虑一下。”   买下水族馆?!   慕漓站在旁边,要素察觉。   经理一看不好,连忙上前解释:   “不瞒您说,小唐得了鲛人症,据说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绝症。这种病会使人腿部退化,呼吸衰弱,他已经不适合工作了。”   “他的档案呢?”   经理有些为难,可是一想到,就拿出了一个工作证:“他的档案都丢失了,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了。”   裴阚言接过一个稀烂的工作证。   慕漓赶紧凑上来看,似乎被什么啃食过,名字被咬掉,照片也看不清,只能看见半张臉。   “那么,希望我们的合作顺利。”裴阚言直接将黑卡拿出来。   经理看到那张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赶紧打了个电话。   慕漓就看着馆长急匆匆赶了过来,还带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老板。   然后他就被赶了出来,没关系,他贴着门听。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他悄悄躲躲起来。   只见那人与裴阚言握了一下手,相谈甚欢的模样:“以后,你就是这里的新老板了!”   馆长与经理一阵点头哈腰的:“新老板好。”   但两人私底下相视一笑,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眼中寒芒乍现,算计着什么。   又一阵阿谀奉承之下,几人就都走了。   慕漓就戳了戳裴阚言的手:“你真把水族馆买了下来?”   “这下可以在8点以后自由进出了。”裴阚言手中的卡解锁了全部权限。   “就为了这个?”慕漓一整个震惊了。   裴阚言晃了晃黑卡:“画中世界的钱,不用白不用。”   慕漓流下了贫穷的泪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期望地看着男人:“大佬,饿饿,饭饭!”   裴阚言一个失笑,拿出合同签上名:“我把水族馆轉给你。”   “好耶!”慕漓一下子跳起来。   那他现在就是幕后老板了哇。   反正现在怪物也不出来,两人就继续分开勘察。   慕漓这边逛逛,那边瞧瞧。   看到有海豚表演,就一个健步冲过去。   谁知道被陈连发现了。   他看到新人竟然还在外面遊荡,走上前质问道:“你怎么还在外面?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却猝不及防被海豚滋了一脸水。   他抹了一把脸,刚刚不是回房间了吗?怎么一不留神就跑出来了。   “可是这么好的機会,不玩一下可惜了。”慕漓头都没回,安抚了一下海豚,海豚亲切地和他贴贴。   现在还想着玩?   陈连看着对危险毫无所觉的少年,内心嗤笑一声。   真是找死!   【这新人心好大啊,居然去喂海豚了,他真是来玩的?】   【他不知道白天需要找线索的吗?夜晚一旦触犯了规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们找到新人的直播间了吗?虽然不能透露,但委婉提醒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找不到诶。】   这时,水族馆即将闭馆。   “开放时间已将近尾声,请游客们陆续退场,欢迎下次光临。”   游客们就算再怎么留恋不舍,也只能离开。   陈连一看时间不多了,立刻将新人带到员工宿舍,脸上恶狠狠威胁道:“记住了,不能出来!”   不过才15分钟,刚刚还是人声鼎沸的馆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陈连现在连装都不装一下了,他关上了门,还上了道锁,心里冷笑一声。   呵,希望明天不会在房间里看到一具尸体。   随后眼前一黑,直接吓了个激灵。   员工们下了班,还顺手把灯给关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晚上8点。   玻璃管道上还有一些微弱的灯光,一群小鱼游着游着突然转过身来,齐刷刷盯着他看。   陈连在那一瞬间感到汗毛竖起。   可恶,被新人浪费太多时间了。   他连忙趴下来,匍匐着躲进一个角落,手上拿出刀。   夜深人静,水族馆里静悄悄的。   走廊上是一片幽深的黑暗,只有玻璃中有几道微弱的照明。空气中弥漫着腥气,一群鱼在水中到处游走,一双双眼睛反着渗人的光。   陈连神情紧绷,鱼找不到猎物四散而去。他松了一口气,趁機爬下楼梯。   忽然,身旁传来了一丝阴凉的风。   “你为什么要爬呀?”   声音倏然在耳边响起,回荡在这空旷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森冷。   陈连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拿刀一挥,却没有砍中。   “是我呀。”   陈连回头一看。   少年竟然站在他身后,正扶着膝盖,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   陈连一下子僵在原地。   不是加了道锁吗?怎么出来的?   他后知后觉,自己竟是被这新人吓了一跳,羞恼一下子涌上心头,啐了一口:“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出门吗?”   慕漓蹲下来托着下巴:“我好奇啊,8点之后到底会有什么?”   在副本里,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的,可偏偏这次反而让他逃过了一劫。   陈连咬牙暗恨,看到玻璃中的鱼游远了,就爬出去。   慕漓跟过来,好心道:“需要我帮忙吗?”   陈连露出一个狞笑,指了指那边的玻璃:“你去那帮我拿一下手机。”   “好啊。”   少年真的跑去了那儿。   “哒哒哒”,脚步声响起。   成群结队的鱼听到动静,透过玻璃看向少年。   陈连见到这一幕,讥笑一声。   对不起了。   随后赶紧爬远。   可他没看到。   少年并没有去找手机,反而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半张脸淹没在阴影中,嘴角勾起一个若隐若现的微笑。   他的身后是延伸至顶楼的巨型玻璃,无数条鱼聚集在一起,嘴巴一张一合地吐着泡泡,眼睛反着诡异的光。   而众鱼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暗影,冷淡地凝视着面前挣扎的猎物,血气随着水流一层一层波动开来。   下一刻,所有生物一齐看向陈连。   就静静地看着他爬远。   爬远……   弹幕差点被吓死。   【我的妈呀!】   【明明新人才是触犯规则的那一个吧?马上就要死了吧?】   【可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新人怎么有点恐怖啊。】   【我也觉得,新人看起来阴森森的,感觉毛骨悚然的。】   【卧槽!卧槽!这不是个B级副本吗?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第36章 玩家拾得鳞片   慕漓察觉身后有一个无法忽視的視线, 他突然朝后看去。   却只看到了一群魚。   慕漓眨了眨眼。   真奇怪。   只见少年朝玻璃看了一眼。   就这么不含任何感情波动的一个眼神,却莫名令人觉得寒气四溢。   那暗影晃动了一下,正当众人以为他要把新人吃得一丝不剩时, 他竟然……撤走了!   走了?!   【天呐,是他!真的是他!我绝对不会看错, 你们看到了吗?仅仅是一眼, 那个怪物就落荒而逃!】   【怪物走了?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规则是错误的?新人没有触犯规则, 所以怪物才不杀他。】   【说得有道理,新人虽然看起来可怕了点,但应该是打光的问题, 前面的别瞎猜了。】   【不是啊……你们快去看薑糖梨的直播回放。】   然而陳连没看到这些。   这时,楼下傳来一声惊惧的尖叫。   “鬼啊!”   随后响起一阵激烈的跑步声。   慕漓立刻跑下去,可没有见到人,就看见玻璃内一群魚正聚在一起吃着什么。   而走廊上多了一个鱗片。   慕漓捡起来甩了甩水, 鱗片上有几道不规则的裂痕。   魚群忽然一哄而散, 水中漂浮着一张卡,与那张被啃食过的員工卡极为相似。   当时声音就在这一层,玻璃没有一点缝隙,人是怎么进去的?   慕漓感受到水中有一股熟悉的视线, 他脸贴在玻璃上, 透过层层水波, 隐约间看见了一个人形魚尾的轮廓。   但一晃就不见了。   慕漓立刻在走廊上追逐那怪物。   可他跑得越快,越来越多的鱼就遊过来跟着他,遮挡住他的视线。   一眨眼, 怪物失去了踪影。   慕漓一愣,还没等他想明白,旁边又响起一道斥责声。   “实习生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慕漓转头一看。   是白天的那个经理, 手上打着手电筒,一蹦一蹦地跳过来,光也随着一晃一晃的。   明明蹦跳声与跑步声不逞多让,可鱼群偏偏忽视了他。   “你们真奇怪,一个爬一个跳的。”慕漓又走了一步,那群鱼果然一直盯着他。   经理脸色阴沉,走过来钳制住少年的肩膀:“馆长说了,8点以后不准出门。”   “可是这么黑,我害怕。”少年轻轻皱了一下眉,反过来遏制住他的手腕,忽然笑了,“不如陪我上去吧。”   经理手上用力,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只能被一股力道被拽着向前,但他不敢跨步,只能跟在后面快速蹦跳,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你干什么?”   遇到了楼梯,他跳不上不去,就被硬生生拉了上去,眼看离員工宿舍越来越近。   经理脸上浮现了惊慌,他不明白这么瘦弱的少年力气怎么会这么大:“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给辞了。”   可是少年不听,反而一脚踢开门,转过头来盯着他,嘴唇开合:“陪我一起进去吧。”   房间内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黑暗中似乎傳来令人牙疼的咀嚼声。   经理疯狂摇头:“不,进去会死!”   “怎么会呢?”少年歪头。   “它们吃人,真的会死的!”经理眼神里尽是恐惧。   “它们是谁?你们在背地里干些什么?”   可是没有得到回答,就被远處传来的一阵优美的歌声打断。   这歌声回荡在整个水族馆中,缥缈而空灵。   经理突然跌坐在地上,死死捂住耳朵,口中一直念叨着四个字:“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慕漓把人拎起来凑近门口:“快说,不说我把你丢进去。”   可是这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已经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了。   “救命啊!”   又一声求救在楼下响起,慕漓只能先放开这个经理,再次朝往事发地点跑去。   可依旧没见到人。   只看见裴闞言已经先一步到了,他站在玻璃前,手上也拿着一个鳞片。   又一个員工被分而食之,血水四散,却被鱼群吞没。   一瞬间,玻璃内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慕漓感觉有些异样,NPC死了,但他却并没有听到任何提示音。   “这很像我在桥上听到的歌声,但为什么这次我没事?”   裴闞言把鳞片给他:“这是从那个员工身上掉下来的。”   慕漓接过鳞片,也有裂痕。他将之前的鳞片拿出来对比,纹路是不一样的。   但仅有两片,看不出什么。   既然不受影响,就循着歌声寻找源头。   他们一路走到表演台。   只见一个女人坐在岸上在哼着歌。   慕漓转到正面去一瞧,原来是安蜜。   她还是穿着那条鱼尾裙,尾部一摆一摆地拍打着水,在幽暗的照明下,活像一条靠在礁石上唱歌美人鱼。   “原来是你,你白天让我8点以后出来看人鱼表演,可是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吗?那我可能记错了吧。” 安蜜一看到少年,就“咯咯”地笑了。   “你知道吗,你的歌声会致幻。”   安蜜没有回答,只是用尾巴敲打着水面:“我从小生活在海边,他们说唱起这首歌谣,迷路的鲛人就能找到家的方向。对了,你相信这世上有鲛人吗?”   “我相信啊,所以你是吗?”慕漓慢慢靠近。   “我不是。”   “可你见过。”   安蜜“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在这里唱会歌而已,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将鱼尾从水中收起,人双腿并拢中间会有一条凹陷,可这个鱼尾服质量极好,竟看不出里面包裹的是人腿。   慕漓半蹲在她面前:“姐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推下水喂怪物。”   “我现在跟怪物有什么区别?”安蜜神色忽然落寞了下来,随即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笑。   她一把推开少年。   翻身而下,溅出水花。   鱼尾一摆,没入水中,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慕漓想也没想就跟着她一起跳下去。   可谁知道,他竟然站在了水面上。   他用脚剁了剁,就好像踩到了空气墙,他立即召出鬼王。   鬼王从影子中分离,从天而降朝水面攻去,水面泛起淡淡的蓝色幽光,却无法破开。   裴闞言见此也走了过来,所到之處蓝光退散:“水在拒绝我们。”   他们已经送上门了,却把他们拒之门外,所以——   “怪物杀人是有选择的。”   慕漓想到了鲛人泪,他朝裴闞言询问:“你见过鲛人吗?”   “没有,那是传说中的守护者。”裴阚言摇头。   “守护谁?”   “神子。”   “啊?”慕漓猛的睁大了眼。   裴阚言蹲下来用手敲了敲,水面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具体不知道,不过在《酆皇纪事》中记载,寻到真正的鲛人,就能找到神子的陨落之地。”   慕漓两眼一黑,一拍额头:“这其中还有我事呢?”   裴阚言复杂地督了他一眼:“你是鲛人吗?”   “不是啊。”慕漓摇了摇头,为什么会这么问?   裴阚言朝他戳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那为什么会有你事?”   “我……”   慕漓一个语塞。   “当当当……”   忽然一阵钟声响起。   指针朝向9点,脚底的水下涌起一股波动。   两人瞬间做好了攻击准备。   但只见一个人突然从水中窜出,手上还拎着另一个人的后衣领。   一看。   我去,这不是老熟人吗?   慕漓赶紧伸手要把他们拉上来:“你们怎么会从水里出来?”   可涂欽玨躲开他的手,直接把人拖上了岸。   可裴阚言抿了抿唇,走上前握住了慕漓的手。   “?”   慕漓朝他丢了个疑惑的眼神。   裴阚言没有看他,只是轻声回了一句:“别太好心了。”   他们全身湿漉漉的,血腥的气息都快腌入味了。   薑糖梨呛了一口水,一睁眼发现自己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抱着涂欽玨的裤脚,扯开嗓子哭嚎着:   “哇,要不是有你在,我就死了啊。”   涂欽玨深吸一口气:“放手。”   “你们去哪儿了?”慕漓凑过来问。   涂欽玨拧了一下衣服上的水:“我们被拉进了一个水域,那里很古怪,无论往哪个方向遊都在原地打转。”   “而且有好多好多吃人的鱼,如果不是他杀了所有的食人鱼,我们就真的死定了呜呜呜……”薑糖梨抽泣着,一想到剛剛的场景就一阵心悸。   “你们在那之前干了什么?”怎么只有他们两个进去了。   “什么都没干,只不过8点一到,禁制触发了。”涂钦珏翻转了一下薑糖梨的手腕,“如果不是事先给她了一颗棋子……”   那她将会独自面对一整个水域的食人鱼。   无论人皮之下是不是邪祟。   苏家……   涂钦珏眼中闪过杀意。   【主播实在太惨了,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那满屏的食人鱼啊,多亏了队友给力。】   【慕名而来,要不是主播,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啊啊啊啊谁能想到,这么懵懂天真的一个新人,竟然残忍得令人发指,连杀十二人连眼都不眨一下。】   【他装作新人想要干什么?高高在上地玩弄着猎物,看着猎物死之前痛苦地挣扎吗?】   姜糖梨有些懵了,弹幕在讲什么东西,什么新人?什么怪物?   慕漓看到她手腕上四芒星的其中一角,正发着不详的光芒:“那个水域一定存在一个条件,不过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铃声一响,我们就回到了水族馆。”涂钦珏反过来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异样?”   “水里有一个怪物,杀了两个员工。”他们将事情经过简略地描述了一下。   “以你们的力量,杀不了一个怪物?”涂钦珏危险地眯起眼睛。   裴阚言冷“呵”一声:“你厉害,你下去。”   涂钦珏想直接入水,结果也被挡在了水面。   可是他们刚刚才从水里出来,他一个皱眉:“怎么回事?”   现在没人回答得了。   “接下来,我跟着姜糖梨。”慕漓拿出之前被折断的「舞女之傘」,傘骨被胶带粘起来了。   禁制实在是太危险了,果然要时时刻刻盯着她才行。   裴阚言看到那把伞,默默移开眼。   涂钦珏把姜糖梨挡到身后:“她要是再被拉进去,你怎么救?”   “你不信我,你还不信契约吗?”慕漓将伞一撑开,瞬间出现在姜糖梨身旁,只不过伞哗啦一下子又散架了,只能再粘一次。   这可吓得姜糖梨原地一打嗝,颤颤巍巍举手:“那个,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   “唉。”姜糖梨垂头丧气起来。   涂钦珏顿了一下,有契约在,赤皇后非但不敢做什么,反而要保证姜糖梨的安全。既然现在无法近怪物的身:   “员工分散在各处,一旦有危险我们来不及去救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们都带出水族馆。”   “不错的主意。”   几人四散开来寻找落单的员工。   两人并排在走廊上走着。   在一个拐角处。   姜糖梨迎面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陳连他不爬了,也改成了跳,手上拿着几瓶矿泉水,水随着跳动上下摇晃。   “陳……陳哥!”姜糖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熟人,一下子泪流满面。   而陈连一见到这个早该死去的女生,不敢上前,一脸的惊疑不安:“你也进来了?我在员工宿舍怎么没看到你?”   “我不是员工,我是游客。”姜糖梨略显局促,但是一想到陈连在前面几个副本里帮了她好几次,就小心试探道,“那个,陈哥,你会救我吗?”   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身后可是有一个无比凶残的BOSS啊!   救大命啊!   游客?   陈连似乎明白了,她在上一个副本积分已经清零,也就是说。   这是她的惩罚副本!   少数情况下,会出现惩罚副本与日常副本一起开启的情况,但惩罚副本的危险性和通关难度都是成倍地增长。   “我当然会帮你。”陈连随即就敷衍道,将一瓶矿泉水给她,嘴上闪过阴笑,“喝点水压压惊吧。”   以她这种智商居然会撑到现在,真是好运。   既然一定会死,不如为他铺路吧。   陈哥果然是个好人。   姜糖梨一脸的感动,刚想拧开水瓶盖子。   却被慕漓一把夺过。   “原来你们认识啊。”   只见那个本该被怪物撕碎的少年,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正笑意盈盈地瞧着他。   陈连瞳孔放大,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矿泉水瓶“啪啦啪啦”掉在地上。   不可能!   他竟然没死!   走动的人会被怪物盯上,前面几人都是这么死的。   为什么只有他没事?为什么!   两个直播间的画面相重合,弹幕瞬间炸裂开来。   【!!】   【完了!】 第37章 玩家知晓规则   陳連回想起来, 好像哪里都是破绽。   这个少年能够轻易得到线索,可以撬开锁出门,更没有落入规則的陷阱。   “好啊, 你居然敢装新人骗我!”   看着那么懵懂,竟然是个熟知规則的老玩家!   弹幕突然一阵空白。   【……】   【好嘛, 死定了。】   “你说什么呢, 我就是刚进这个水族馆的新人啊。”慕漓笑了一下。   陳連越想越对, 指着少年暴怒道:“呸,你到底是哪个道的?敢跟我作对。”   薑糖梨倒吸一口涼气,赶紧上前将陳連的手按下来, 对着他小声道:“你别指了,他可是BOSS啊!”   万一他不高兴了,手都给你砍下来。   “什么?”陳連一时不理解这句话。   但突然看到少年的身后的玻璃内窜过一个暗影。   真的是BOSS来了!   他暗骂一声,这两人竟然引了怪物过来。   他立刻打开矿泉水朝少年泼去。   慕漓一个侧头躲开, 随后向前把他一脚踢出去:“你在水里下了毒?”   陈连就感觉眼前的景色在那一瞬间倒退, 随后听到“咚”的一声,他直接撞到玻璃上。   薑糖梨一看不好,也不知道怎么鼓起的勇气,竟然挡在慕漓面前:“别殺他!”   “他可是想殺你。”少年的雙眼是一片冰冷, 一步一步地靠近。   薑糖梨心里害怕得不行, 雙腿抖成了筛子, 一点一点后退,可是没有离开,坚持道:“水没有毒。”   而身后的陈连可没管她, 他的胸口感觉快裂开了,一看自己不敌就产生了退意。   可恶啊,没想到看着那么无害, 实际上这么厲害。   等到下一次,一定要殺了这个少年!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陈连就趁機逃了。   逃到走廊深处,不见了身影。   “呵。”慕漓见此嘲讽了一声,“你想救他,他可没想管你。”   薑糖梨看着陈连狼狈逃窜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她嘴中喃喃道:“可……可他前几次都救了我。”   忽然,又一声尖叫声响起。   没空给她失落的时间了。   慕漓拉着她立刻赶过去。   玻璃内的魚群刚刚才散开,地上掉落了一个鳞片,而旁邊多了一个矿泉水瓶。   瓶口还在流着血水。   姜糖梨根本不理解现在的状况。   慕漓蹲下捡起鳞片,将瓶盖拧好:“如果你刚刚打开了矿泉水,这就是你的下场。”   姜糖梨看着那个染成血红的水瓶,呆呆道:“可他和我是一队的,他为什么要殺我?”   “或许,前几次只是你运气好,没死成呢?”   【主播啊,你长点心吧,你上次积分清零不就是他害的嗎?如果刚刚你喝了这瓶水,真的会死。】   【另一个直播间来的,主播真的被骗了,他正在诱杀NPC。在那之前,已经坑杀不知道多少新人了。】   【你们看到BOSS看死人一样的眼神了嗎?这个陈连,一定会死得很惨!】   姜糖梨看到飘过的弹幕,一直以来的信任忽然间崩塌了,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不干啦!怎么遇到的人都要杀我啊!”   慕漓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这个世界很危险,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过放心,我会保护你。”   姜糖梨一听,哭得更厲害了,最大的危险不就在她面前嗎?   慕漓满眼疑惑,安慰的话说了,怎么反倒一下子泪崩了。   他转而拿出得到手的三个鳞片作比对,这些裂痕看似无序,但好像能组合起来。   具体是什么,要等拼凑出来才知道。   不过,只有被怪物杀死后才会出现鳞片。   “那人在到处引诱人触犯规則。”   慕漓又召出鬼王。   “去找他。”   鬼王穿过走廊,去寻找那个陈连。   陈连感到一阵阴风袭来,赶紧回头。   却发现一个长着无数只手臂的怪物,正向他冲来。   他一个惊惧,赶紧拿出之前收集的鳞片挡在面前。身上闪现蓝光,与之前在水面上的一模一样。   另一头,慕漓得到鬼王的消息。   鳞片可以阻挡他的攻击。   慕漓眼神一闪,原来如此。   他又下令:扰乱那人的诱杀计划。   姜糖梨一直都没有出声,只是感觉心涼凉的。   她这回乖乖地跟在少年后面,走到了一楼。   慕漓发现大门是关闭的,谁也出不去,他就把门砸了。   门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   水族馆内终于有亮光了,那是一座熟悉的跨江大桥,旁邊就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江。   一辆辆车从桥上行驶过,看起来正常极了。   一个員工正好躲在门边,被这动静吓得死死抱住头,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不巧了吗?   慕漓拉住他:“出去吧。”   那人的神经已经不正常了,瞪着一双眼睛,脸上是一片惊恐万状:   “是小唐!他被馆长辞了,就变成怪物来找我们了,他要把我们都杀了!”   听这话的意思,玻璃内的怪物,就是前一任水下表演員,那个被撕掉档案的小唐。   谁知道那话落的一瞬间,慕漓手上一轻。   就见这人竟然凭空消失。   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在玻璃内。   已经被硬生生撕开,一群魚一拥而上,而背后出现了怪物的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姜糖梨看到这一幕几欲呕吐,趴在门口咳嗽。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員工被杀的完整场景,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   触犯规则即死,一点救人的时间都没有。   慕漓手指按了按唇。   这一次,依旧没有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怪物杀人是有选择的,他们破了那么多规矩,都没有被攻击。NPC死亡,任务奖励却没有扣除。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被杀的員工,根本就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或者……他们真的是人吗?   慕漓上前敲了敲玻璃:“你是小唐吗?不如我们聊一聊吧,我会帮你的。”   他与磐白江底的水怪有什么关系?   鲛人病,双腿退化,人身鱼尾,实在是太像了。   可一群鱼游过,怪物又没了踪迹。   【帮?你们听到了吗?他要帮这个怪物!】   姜糖梨瞧见这个弹幕,心里越来越发慌。   她看到少年的表情实在太淡然了,一个人在他面前死亡,就好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们有契约,如果帮了怪物,会死的。”姜糖梨牙齿打者颤,却还是劝阻。   “不会啊。”少年摇了摇头。   姜糖梨心里一个咯噔,再次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不会帮怪物,还是不会死。”   只见少年笑了。   !!   【对啊,一个契约而已,这可是惩罚副本的大BOSS,连他的鬼王都可以复活,我们凭什么认为他会死?】   【这个水族馆,也许就是他无聊间的一场狩猎游戏,居高临下地看着猎物拼命挣扎,以此为乐。】   【但怪物杀人的速度太慢了,他渐渐脱下了往日的伪装,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就看他什么时候没有耐心了。】   姜糖梨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慕漓捂着下巴沉思,猜想终究是猜测:“但是没有证据呀,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护那些员工。”   姜糖梨舒了一口气。   听他的意思,他还不想结束这个游戏,暂时没有危险。   于是,他们继续找人。   又找到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员工。   “这里有怪物,赶快出去。”   “不,我不出去。”那个员工拒绝。   慕漓就把他硬生生拽出水族馆。   不行,这样下去效率太低。   他打开耳朵上的通讯器:“用你的身份下令,让他们都出去。”   裴阚言一听,回复道:“好。”   慕漓不想暴露幕后老板的身份,而他是明面上的老板。   他对着那些员工亮出了卡:“离开这里。”   员工们这回可不敢反抗了,老板的命令怎么能够不听呢,他们一个个地出了门。   这下子快多了。   但是不能保证在路上会不会发生意外。   慕漓就对姜糖梨说:“我们去广播室。”   他们一路上了四楼。   到的时候,一看涂欽珏已经在这儿了,他试了一下音:   “请各位尽快出水族馆。注意,禁止走路,禁止听歌,禁止碰水,否则会受到怪物的追杀。”   他直接将规则告知所有人。   慕漓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能谈论怪物的事。”   涂欽珏顿了一下,又打开广播:“另外,禁止谈论与怪物一切有关的事。”   随后将话筒一丢,立刻朝慕漓问道:   “所以,那个员工说了什么?”   慕漓拿出手機,他提前拍了工作证。   “那人说了,怪物就是这个小唐。”   涂欽珏看了一下工作证照片,破碎得实在太厉害,只能看到半边脸。   他举着手机询问:   “怪物已经杀了至少四人,他与江底的那个水怪同样是人身鱼尾,如果两者是同一人,你还要保护他吗?”   慕漓只是说了一句:“如果杀的是无辜人,那就不是我的任务对象。”   姜糖梨偷偷靠近涂钦珏,想要告知契约的事。   可是一股凉意突然从脚底窜到头顶。   回头一看,少年正静静地看着她。   姜糖梨突然想到。   BOSS还在依照约定,现在还相安无事。可契约的事一旦暴露,这最后一层限制也没了,说不定就会大开杀戒。   而且,既然BOSS是不死的,那涂钦珏又怎么能打得过,只是徒增危险。   无解……   现在员工们知道了规则,死亡率一下子降了下来。   他们被裴阚言一个一个带出了水族馆,馆内一下子就空了。   而陈连手脚并用爬着出来,好像后面有鬼追赶他似的。   一回头,那只鬼不见了。   他看到外面天空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该死!   没人告诉他,在这个副本杀人会引起鬼的追杀啊。   现在大门口,一共站着三十多个人,正在吹着凉风。   涂钦珏拿出一个证明:“我是调查员,这个水族馆里有一个怪物。馆长是在哪,我要求闭馆。”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找到馆长。   一个员工却把烟丢到他脚边,踩了一脚:“一个调查员算什么东西,还要求闭馆?知道我们跟谁做事吗?”   涂钦珏脸一沉,还没等他上前教训。   就见到裴阚言双手插着口袋过来:“我同意的,有意见?”   那个员工一看是老板,脸色毕恭毕敬的:“没意见没意见。可是老板,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呀。”   下一秒,眼前的景色转换。   所有人一下子又回到了水族馆内。   外面只留下了涂钦珏和姜糖梨。   慕漓站在门口:“所以,员工根本无法离开水族馆。”   涂钦珏咬了咬牙,走过来抓住裴阚言的领子质问:   “你是老板?” 第38章 玩家开始忽悠   “我今天才当上老板, 有问题?”裴闞言挑了挑眉。   今天?   “你以为我会信?”塗钦玨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   眼看他们又要打起来了。   慕漓冲上去一下子把他们分开,然后对塗钦玨道:“麻烦你下次质疑我们的时候看一下契约还在不在。”   塗钦玨一个蹙眉。   的确,他们的契约没有被触发。   他抬头观摩了一眼这豪华的水族館:“你们组织挺有钱啊。”   裴闞言笑了一下:“你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可以来我这。”   塗钦玨也回一个假笑:“真是谢谢你了。”   轉头就拿起手机打开紧急通讯:查水族館在谁名下。   公司这边。   画中世界的情况实时传送到冰薇的平板上,她收到通讯, 赶紧轉给调查组。   几分钟后收到确切消息:四年前就在無妄组织名下。   冰薇深吸一口气, 裴阚言的谎话果然张口就来。   她想回复消息时, 信号却突然断了。   糟了!   通讯组立刻抢修。   冰薇心下再次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水族館极其诡异。   一个满是食人鱼的水域,一个人身鱼尾的怪物,还有一旦触犯就会被杀的规則。而磐白江底水怪又是他们要保下的。   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嗎?他们到底在策划什么陰谋?   而这边, 涂钦珏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界面皱了皱眉。   啧,信号太不稳定了。   所有員工都聚集到大厅,他们都不知道做些什么。   慕漓发现少了人,安蜜跳下水了:“那安米呢?”   众人左右寻找, 都摇头:“没看到。”   慕漓“唔”了一声, 难道被杀的員工中有他?   陳連却在内心暗罵。   如果就这样聚在一起,什么规則都不触犯,他的计划可就完不成了,他敲了敲桌子吸引注意:   “各位, 我说两句, 不能聚集在一起, 否則怪物来了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那些員工一想:“对啊,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怪物肯定一抓一个准。”   他们又想离开自己躲着。   涂钦珏一下子打坏了前台的桌子, 威胁道:“谁敢乱动,谁就和这桌子一样。”   那些人瞬间不敢动了。   陳連看向调查員的眼神都带了陰郁,竟然敢坏他好事:“你们还不知道吧, 还有一条规則,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一个空间。”   “我们为什么要信你?”慕漓知道他想做什么,“你刚刚可是在诱杀他们。”   涂钦珏也无法判断真假,朝着陳連问道:“你有什么依据?”   陳連瞄了一眼其他四人,神情还颇有些得意:“你们不信我?我可是得知了所有规则,而你们刚刚说的四个规则,有一条是错的。”   错的?   “哪一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陈连坐在前台翘着二郎腿,“不过,如果有鳞片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反正薑糖梨面前都暴露了,他也不准备装了。   几人对视一眼。   鳞片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处,更何况给了也能夺回来,他们就把鳞片给他。   轮到慕漓,就在口袋里拿出了3片。   陈连看着这数量一脸不屑:“耍我呢,把所有的都拿出来!”   这人战斗力这么强,一定收集了不少。   “就3片。”   陈连嗤笑一声:“各位,这是他藏私,他是要害死我们。”   “到底是谁藏私?是谁要害人?”薑糖梨一听这话气极,忍不住罵了一句。之前瞎了眼了,竟没有发现这人这么阴险。   “薑糖梨!你厉害呀,竟敢与我们离火组织作对?”   姜糖梨一听那个名字怂了,一下子躲到涂钦珏后面。   “不说,就死!” 涂钦珏已经没有耐心了。   所有鳞片都给了他,他却在胡搅蛮缠。   陈连“呸”了一声:“不就是个调查员嗎,说什么大话?”   涂钦珏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对付这种人还用不了棋子,他上前几步抓住那人的脖子提起来。   却在下一瞬被蓝光弹开,退后了两步。   陈连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衣领。   “鳞片可以阻挡攻击。”慕漓解释了一句。   涂钦珏明白了,原来还有这种力量,难怪这人这么有恃无恐。   陈连动作一僵,这个少年竟然知道鳞片的作用!   那他为什么还要把鳞片给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一定藏了更多!”   “我已经都给你了,不信你可以搜身。”慕漓把口袋翻转出来给他看。   陈连打量了一遍,眼中闪出一道邪光:“那我可要好好搜。”   裴阚言上前挡在慕漓面前,眼神冰冷彻骨:“你敢?”   陈连鼓了鼓掌:“哟,难怪这么神气,原来是抱上大腿了。”   这少年有一套啊,一个调查员也就算了,这个老板竟然也站在他那边。   这时候,一人偷偷附在陈连耳边说:“他身上没有鳞片了。”   陈连知道这人,对特殊道具有极大的敏锐度,看来他们身上真的没有了。   切,这少年看着这么厉害,实际一点用都没有。   “行吧,那我就大发善心告诉你们。”陈连蔑视了一眼,“那个歌声不是不能听,而是听了但不能移动。”   就这个?   慕漓双手环胸:“跟废话有什么区别?”   陈连:“爱听不听。”   与此同时,玻璃后面多了一个人鱼的身影,歌声恰好在这时响起。   “捂住耳朵!”   可那些没反应过来的员工,一下子就沉浸在幻境中。他们双眼灰暗,抬起脚就想朝玻璃走去。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将这几人的腿给卸了。   但其中一人沉浸最深,还趴在地上朝玻璃爬去,嘴里念叨着:“小唐,是館长不给你赔偿的,你去找他啊,不要找我!”   他们想捂住那人的嘴却已经来不及。   上一次谈论怪物的人,已经死了。   他们只能面对着玻璃警惕怪物的到来。   可是等了许久,并没有怪物的踪影,那人也没有被撕碎。   慕漓蹲在那人面前思索:“难道,不是不能谈论,而是不能说谎。”   这下子,几人都看向陈连。   “这才是你所说的错误规则吧。”   要是真的一点事都不能说,他们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真相。   而这个规则可以直接帮他们鉴定真假。   这下子,涂钦珏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弄脏自己棋子了。   “不能谈论怪物,不就直接断绝说谎的可能,哪里错了?”   陈连又扯回他的目的:“你们现在相信第五个规则了吧,如果再不离开这里,怪物就会来大开杀戒了。”   “不是说歌声响起的时候不能移动吗?”   陈连噎了一下:“急什么,等歌声停。”   “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怎么走动都没事,可你们却只能遵守规则。” 慕漓说着还炫耀着走了几步。   陈连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一定有东西。”   这个少年绝对有可以屏蔽怪物的特殊道具,所以才会这么游刃有余。   可恶,这人那么轻松就避开了规则,却看热闹一样看着他满地爬。   千万别犯在他手里。   等等,他感觉不对。   这个姜糖梨,还有那个老板和调查员是怎么都能自由行走?   他们总不会都有道具吧。   少年勾起嘴角:“怪物只会攻击使用鳞片的人,你不会连这个规则都不知道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连第一反应就是谎言,怎么可能多出来一个规则。   但话是这么说,可内心却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因为那些被杀的员工的确一直在使用鳞片。   这件事无法验证。   他不可能因为这一句话就触犯规则。况且他一旦停止使用鳞片,这些人就会攻击他。   慕漓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还知道一个规则——”   少年顿了一下,露出一个阴恻恻的微笑:   “恶事做多了,就会招来恶鬼哦。”   恶鬼!   陈连听到少年的双唇中吐出这两个字,全身疯狂战栗。   一想到刚才那只阴森诡谲的鬼,面色就异常恐惧。他就是因为怕再被那鬼攻击,才想要收集那么多鳞片。   这个副本哪个神经病设计的?   鬼伤人,人却不能伤鬼?!   要是没有鳞片,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上一个规则有可能是骗他的,可这个……   【根本没有这些规则,看陈连这个样子,不会被忽悠瘸了吧。】   【就算之前没有,可现在有了!】   【啊啊啊啊,你们听到了吗,BOSS刚刚亲自制定了规则。】   【新的规则诞生了!!】   弹幕一下子疯狂刷过。   他们从来都只能被动接受规则,小心翼翼地遵守规则,怕一不小心就身首异处。   却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到规则诞生的一幕!   原来BOSS的随口一句,就是规则!   姜糖梨人已经麻了。   所以BOSS一个不高兴,就随时给副本增加难度是吗?   歌声一直在耳边回响,员工们无法移动一步。他们一个相继一个沉浸在幻觉中,也无法问话。   而安蜜在玻璃内,不能阻止她唱歌。   现在只能干等天亮。   姜糖梨一直都精神紧绷,听到这歌声之后,她的眼皮子就睁不开了,嘟囔道:“好困。”   她已经一整天没有睡过了。   慕漓倒是对时间没有感觉:“既然困了,那就睡吧。”   少年的话好像有一种催眠的功效,她再也坚持不住了,靠在柱子上睡下。   而三人一直守到天明。   ……   早晨阳光升起,馆内被渐渐照亮。   6点一到,歌声消失,鱼群散去。   在那一瞬间,被砸坏的大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连桌子都还原了。   水族馆又一次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慕漓再次走出了水族馆,但过了一会,又回到大厅。   还是不能离开。   这时馆长背着手出现了,嘴中骂骂咧咧:“还在这干什么,不上班了?”   员工们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从幻觉中惊醒。赶紧从大厅中爬起来,去干活了。   一些不住宿舍的新员工也从外面进来了。   姜糖梨睡得还挺熟,这么大动静都不醒。   慕漓只好把她般到宿舍床上,然后拍了拍手。   四人都在这个房间里,略显拥挤。   这时,馆长却在门口瞧见新老板的身影,卑躬屈膝道:“您这么早就来瞧实习生啊。”   裴阚言一见到他就说:“我正找你呢,我要闭馆。”   馆长听到这话,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个水族馆,您是关不了的。”   裴阚言眯起了眼:“怎么?我连闭馆的权限都没有?”   馆长直接转变了态度,阴阳怪气道:“哪能呢,这里所有的盈利都是您的,而且所有地方您都能自由出入。”   涂钦珏嘲笑一声:“看来你这个老板就是个摆设。”   “员工死了还不关门?”慕漓来横插一句。   这话可踩到了馆长的尾巴,他脸涨红道:“胡说八道!昨天的几个只是离職了而已。”   “你管死亡,叫做离職?”   所以档案上所有标注离职的员工,都死了。那个小唐,也死了。   “你们利用水族馆,到底在干什么?”慕漓拽住馆长的领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却突然被一道蓝光弹开。   他看了看手心。   啧,又是这样。   馆长被放了下来,简直是气得发抖,老板也就算了,一个实习生还敢对他这么嚣张,他恶狠狠命令道:   “今天你也给我参与表演,等一下去表演台!”   他们无法攻击馆长,也就没办法用武力逼他说出真相。   不过没关系。   慕漓又露出了一个微笑,嘴中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亏心事做多了,小心鬼来找你哟。”   “哼,危言耸听!”馆长忽然转头就走,一点都不给老板的面子。   他们见没人了,把门一关。   涂钦珏开了口:“我刚刚试过了,这里的老员工都无法被攻击,也就是说,他们身上都有鳞片。”   “这人昨天让我待在这个房间里,而这个房间有吃人的东西。这个馆长的杀人意图,都写在了脸上。”   “如果辞职的人都死了,不可能没有备案,你们没有办法出去,我去查。”涂钦珏打开门离开了。   慕漓与裴阚言对视一眼,立刻开始了计划。   他们将小唐的员工证放在桌子上,将一个皮面具摆在一旁。   “虽然只有半张脸。”   “可另外半张脸,可以制成被啃食后的样子。” 第39章 玩家被认错啦(修)   “有了这个, 就更像了。”   裴阚言伸手在他的斜挎包里掏啊掏,就拿出了一个鳞片。   慕漓“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   “我还不了解你嗎?”裴阚言失笑。   这人怎么可能乖乖把鳞片交出去。   这时,薑糖梨一个驚醒。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个男人一直讓她逃,不要回头。   可是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眨了眨眼睛, 怔怔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 还不知道自己在哪。   只见弹幕悠悠飘过。   【直播间终于开了!刚才BOSS讓主播睡下, 屏幕就一下子黑了,我差点以为凉了,主播心真大啊。】   【你们说就是这个瘦弱的少年制定了规则?誰传播的谣言啊, 竟然把这么多人都骗了进来。】   【制定规则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至今无人得知,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副本BOSS。】   【他不是控制了一个鬼王嗎?恶鬼说不定指的就是这个鬼王。那些个规则都是他随口胡诌的,你们却当真了。】   【哪来这么多杠精, 什么叫做小小的BOSS, 你们补一下直播回放好吧。】   薑糖梨不明白弹幕怎么一下子鱼龙混杂了起来,她只是一个转头。   就看到少年正撑着头看着她,一双白色的眼睛眨巴眨巴。   她嚇得直接翻下床。   立刻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眼自己,没有少胳膊少腿, 松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 她抱头不可置信。   怎么会在BOSS面前睡着啊, 还睡得这么死,要是他要杀她,那她根本就毫无反击之力啊。   薑糖梨疲惫地抹了一把脸。   虽然说, 就算醒着也反抗不了就是了。   慕漓一看到薑糖梨醒了,就兴致冲冲道:“我们就去找安蜜吧。”   姜糖梨不敢不听,只能跟上。   她发现那个裴阚言没有跟他们一起, 反而低着头在桌子上画些什么,但她没有看清。   一路来到表演台。   发现陈連那几人已经在了。   他们站成一圈将安米围了,恨恨地质问:“怪物是不是只会攻击使用鳞片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遵守规则。更没有必要牺牲一条腿,来换取这些无用的规则。   他们第一时间来确认真假。   安米不明所以:“什么?”   陈連却更关心另一条:“杀了人,鬼会来复仇嗎?”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安米听了这话,露出一个苦笑。   “你耍我是吧?”陈連看这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给不出,抬起手就要打过去。   慕漓一个跨步挡在安米前:“你们干什么?”   陈連一看到少年,就啐了一口,指着他的鼻子骂:“这人根本就没听过那两个规则,你竟然敢骗我!”   他竟然被这么低级的谎言骗到了?   不要讓他找到机会,他一定要杀了他!   慕漓平靜地“哦”了一声:“他说没有,那就没有呗。”   陈连咬牙切齿,谎话明明已经被揭穿了,可少年为什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離得近了,安米闻到了慕漓身上的气味,他立刻认出了少年,眼神中带了点慌乱:   “我不是讓你走嗎?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離开?”慕漓回过头来,疑惑问道。   眼看表演时间又快到了,安米的神色肉眼可见急切了起来:“是不是也要打断你的腿才行?”   他握住少年的手腕,又要把他拽出去。   “你難道不知道,我们是出不去的吗?”慕漓没有移步。   这人很奇怪,那几人的规则都是从他这里得到的。他趕他们出去,是知道什么吗?是想要救他们吗?   昨天见到了那么多人,除了館长,唯一没见到的人就是他,他去哪了?   “出不去?这怎么可能呢?”安米不信,硬要将他拽走。   但他路过姜糖梨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   他转而抓住她的手,激动到无法言語:“妹妹,你来了!”   姜糖梨一懵,趕紧把手抽回来:“我不是你妹妹。”   “可你跟我妹妹身上的味道,太像了。”安米喃喃自語,抓住她的肩膀不放。   安蜜趕紧过来将他们分开,把姜糖梨挡在身后,朝安米警告道:“你不要看到每一个人都说是你妹妹。”   慕漓看到了此行的目标,观察了一下她的腿,是正常的。   难道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变化。   慕漓走上前,朝安蜜道:“昨天唱了一晚上的歌,现在还要表演,你不累吗?”   安蜜看到少年,笑了一下:“你说什么?昨天我早就回去睡了。”   “你知道小唐,他死了。所有水下表演员都会死,你也快了。”   “可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你们问错人了。”   “你见过,你在帮小唐诱杀那些員工,不是吗?”   “我……”   安蜜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出去,赶紧出去!”安米一手就推着一人,要将他们两个都赶出去。   慕漓“唔”了一声。   赶他走也就算了,可姜糖梨只是游客而已,他为什么也要让她离开?   “安米,你住手!你怎么能赶游客?”   经理这时候现了身,但一见到少年就瑟瑟发抖:“館长说了,今天要让这个……这个实习生上场。”   他还心有余悸,昨晚差点被少年拖入房间中。   这人力道极大,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既然是館长的命令,那安米就没办法违抗,他只能放开两人,却不甘心地咬着后槽牙。   陈连还在纠结着规则,一逮到经理就问:“这里会不会出现鬼?”   经理一驚,感觉后背冷飕飕的,缩着脖子道:“鬼?这里有鬼吗?”   如果真的有鬼,那最有可能的,就是……   他不敢看少年了。   悄悄地后退几步,想要溜走。   陈连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个经理这么害怕。   但他没多想,朝慕漓冷哼一声:“他也不知道这个规则,你就是在说谎!”   “我好心提醒你们,既然你不信,那就没办法了。”慕漓耸了耸肩。   陈连感到越发焦躁。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每次谎言被揭穿,他却根本毫不在意。   慕漓直接拦住要逃走的经理:“关于小唐,你还知道什么?”   经理双眼瞪大,他又想起昨天,被少年抓住,却怎么都反抗不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慕漓歪了歪头:“是吗?听说小唐回来了,小心他来找你哦。”   经理的动作立刻僵硬了起来。   小唐,回来了?   他已经死了,那回来的是什么?   经理眼中布满驚慌。   “闭嘴,你到处散播这个假消息干什么?”館长眼看那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一上前就听到这么一句,立即呵斥道。   “既然是假的,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啊。”慕漓转而朝馆长眯起眼睛。   “说起来,我们昨天被那怪物追了一晚上,你却不见了踪影。啊,你不会是有一个秘密基地,可以躲避怪物吧?”   这下子,旁边的員工看馆长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们被一个个被怪物嚇得萎靡不振,陷入幻境中无法逃脱,可馆长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一早上就中气十足地指挥他们。   難道他真的有一个秘密的地方,可以不受怪物的攻击吗?他们眼中多了几分垂涎。   但被馆长一个眼神嚇退了。   他们冷靜下来后冷汗直流,再不敢心生不满,手上赶紧做事。   馆长瞪着眼睛朝少年威胁道:“我告诉你,这里不可能存在鬼,要是你再敢胡说……”   慕漓感觉到五脏六腑在那一瞬间被捏碎,吐出一口血。   “我就杀了你!”   馆长的眼神中充斥着血色。   少年擦去嘴角的血,并没有想象中低声下气地求饶,反而挂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那人的眼神冰冷极了:   “那就试试看啊。”   他们不明白。   这个实习生都已经见识到馆长的力量了,怎么还这么肆无忌惮?   姜糖梨却退后几步,BOSS生气了。   这个表演台中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是小唐!”   忽然,一个員工颤抖地指着水下玻璃内,驚呼道。   他们循着视线望去,水下多出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那个男子穿着一条波光粼粼的鱼尾服,露出了半张脸,透过层层水波有些许失真,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认错。   就是小唐!   員工们一个个都手忙脚乱逃离了水面,脸上挂起了惊恐:“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馆长一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庞,心下一个震惊。   真的是他?   不,不可能!   “装神弄鬼,你们下去抓住他!”   表演台上的员工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违抗馆长的命令,穿着装备就下水了。   那么多人一下子都在水中,就像下饺子一样。   可是那个神秘男子游得极快,没有氧气瓶却丝毫不难受,胸部起起伏伏,好像真的能在水下呼吸一样。   面对着二三十人的围攻,却依旧游刃有余,尾部一摆就朝两人缝隙中窜出去,把他们都甩在了后面。   他们连一根头发丝都摸不到。   “如果不是小唐,还有誰游得这么快?”   经理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脸上涌上惧色:   “他真的来找我们了!”   而安蜜见到了这一幕,朝安米小声问道:“你不是说他白天无法现身吗?可他为什么出来了?”   “不是他。”安米皱起眉,只是说了这一句,就开始沉思。   是谁在扮演他?   有什么目的?   馆长见那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死人,气急败坏道:“够了,所有人都下去!全部都下去!”   姜糖梨又后退几步,给后面来的员工让出一条道来。   她看着水下的游走的男子,虽然只有半张脸,但莫名看着眼熟,在哪里呢?   对了,刚刚的那个梦!   员工们没有办法,一个一个跳下去,想要抓住那个人。   而游客们看着这一幕,都以为是新的表演。   只见一个鲛人在水中游走,身姿无比矫健,总是能在最危险的时候逃脱,无人能碰到。   他们看到这个精彩的追逐战,都鼓起了掌。   “太精彩了!”   水中。   那男子忽然转头,随机寻找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嘶哑的声音穿过水波,竟在耳边响起。   那个员工吓了一跳。   水下是不可能说话的,更不可能听见声音,可是他竟然听到了。   水涌动带着头发飘起,露出了男子另外半张,那像是被鱼用牙齿啃食过的,腐烂的,残缺的脸。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再也不敢上前。   连馆长都被吓住了,手止不住地颤抖。被鱼啃食过的,没有错,的确没有错。   而那人更是一个惊悚,全身战栗。   恐惧让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拼尽全力向上游去。   一转头,却看到小唐也朝他游来,他吓得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但男子只是游近,却没有发动攻击。   “对啊,现在是白天,你伤不了我的。”那员工赶紧露出水面,扬起了一个狰狞的笑。   “但我能伤你!”   说罢就朝小唐攻去。   可是男子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直接把他弹开。   他们看到了男子手中的鳞片。   “怎么会多出来一片?”陈连一个震惊。   他防止少年将鳞片藏起来,让那人到处搜寻过了,水族馆中再也没有了。   “馆长,你看到了吗?现在除了小唐,还会有谁会拥有鳞片啊?”经理害怕得声音都变了调。   馆长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惧:“真……真的是小唐?”   连馆长都这么说了。   这样一来,陈连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规则是真的!   在这个副本杀了人,真的会招来鬼!   而在水面上。   “我现在动不了你,可是晚上呢?”只听到阴森森的话语响起。   员工惊恐极了,同样身附鳞片,现在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是一旦到了晚上……   他不敢想了,转眼就卖了馆长:“是馆长杀了你!不关我的事,你去找他啊!”   馆长一看那个员工把仇恨又转移到他身上,他又恨又怕。   他要找点保命的东西,不然到了晚上,怪物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他。   要是被找到了——   尸骨无存!   对了。   他直接抓住少年的脖子,朝小唐威胁道:“他就是你的同伴吧?不然他为什么一直在找寻你?”   只见小唐听到动静,在水中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馆长。   口型是:“放,开,他。”   馆长一看就露出了喜色,立刻觉得自己赌对了,他更不可能放开这个少年,他的神色有些癫狂,朝小唐道:   “我记起来了,你说过你是哥哥,你赚那么多钱就是为了他吧,他也得了鲛人病!”   哥哥?   慕漓眼神闪烁,既然如此,他就应下了。   “所以,为什么要杀我哥哥?”   “你居然真的是他弟弟?”馆长没想到随便一猜就猜中了,他欣喜若狂。   朝小唐露出一个狠毒的笑:   “你弟弟的命,现在在我手上。” 第40章 玩家鲛人异化   小唐真的停下了动作, 不再游走。   员工们小心翼翼地围上来,却不敢动手。   “變成鬼了又怎样,不还是受制于我?”館长挟持着慕漓朝水面走近了些, 眼中透露着阴狠。   “挟持我有用嗎,你殺了人, 最终归宿就是监狱。”慕漓冷哼一声。   館长却毫不害怕, 反而一副嚣张的模样:   “你有证据证明我殺人嗎?再说, 你以为你哥哥是什么好人?他可是殺了一个无辜的女孩,我殺了他是替天行道!”   “怎么,人还在呢, 当着面污蔑我哥?”   “那又怎么样,视频为证,外面所有人都认为是你哥哥杀了她,就算你告到调查员那边, 答案也是一样。”   館长见果然骗不到, 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朝少年耳边恶狠狠道:“他杀了人,他是一个罪犯,他畏罪自杀, 大快人心!”   少年抬眼盯着他, 冷冷地道了这么一句:   “你以为鬼, 是什么样的存在?”   心中默念,反噬。   与此同时,水中的小唐慢慢抬起手。   可館长却不以为意:“晚上我可能会怕, 但这可是在白天……”   话还没说完。   只听到“咔嚓”一声。   馆长捂住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心脏处的鳞片,裂了?!   员工们, 眼睁睁看着小唐指了一下馆长,就指了这么一下。   那个坚不可摧的鳞片——裂开了。   “会死的,他会杀了我们的!”一个员工神色驚慌,直接想游上岸。   却被馆长吼了回去:“不准逃!”   那人收到命令,只能继续留在水中。他们心里恨極,馆长这是用他们的命来拖延时间。   夜晚變成怪物无视鳞片的力量,白天是鬼擁有击碎鳞片的力量。   不安全了……   什么时候都不完全了!   陳連与其他四个玩家都头皮发麻。   杀了人真的会招来鬼,少年没有骗他们。   “规则是真的!”   而鬼,竟然可以破坏鳞片。   陳連回想起之前有无数只手臂的鬼,虽然样子可怕了点,但应该是只攻击不高的小鬼,是诱杀了员工才招来的,所以只能在鳞片上留下一点划痕。   可面前的小唐可不一样,那可是副本BOSS變成的鬼,一击就能留下一道裂痕,实力極为强悍。   等等,他发现了不对,什么哥哥弟弟?   一个NPC为什么会认玩家为弟弟?   馆长眼中閃过狠意,一把将少年推下了水:“那就别怪我了。”   旁边的安米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沉,連忙上前想要抓住少年。   却只能握住他的手臂,水花溅起,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水中。   “快上来!”   馆长看到安米竟然在坏他的事,直接一脚把他也踢了下去。   安米也下了水,没有了魚尾服的遮挡,他们很清楚地看到,安米的双腿在遇水的那一瞬间粘合了。   “赶紧上去。”   他抓着慕漓,试图将其推向岸上,可已经来不及。   少年的双腿竟然已经有了魚尾的幻影,腿上多了层层叠叠的鳞片,在水中閃着绚丽的光芒。   安蜜驚讶地捂住嘴。   而这时小唐游上前,员工们不敢阻拦,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裴闞言把慕漓托起,让他坐在自己肩上,减缓了异變的速度,想送他上岸。   慕漓拍了一下他的肩,摇了摇头。   而馆长发现了意外之喜,激动得叫出声来:   “天呐,你比你哥哥更有天赋,才第一次下水,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返祖,你才是那个最有可能成为鲛人的天选之子!”   随后朝小唐威胁道:“你弟弟现在和我绑定在了一起,你对我的所有攻击,都将落在他身上。”   有了这一个挡箭牌,就算是夜晚,也不用再担心了!   “你们把人,变成擁有魚尾的怪物?”   慕漓感觉这次下水和前几次都不一样,水中好像有东西在召唤他,水的阻力变小了,似乎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在异化!   “怎么会是怪物?那可是鲛人,生命永恒的鲛人!”馆长被气到了,一副你们根本不识货的样子。   “既然鲛人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当呢?”慕漓嗤笑一声。   “我想当也当不了,这可是我给你们的恩赐,你们应该感谢我。”馆长站在岸上背着手,趾高气昂的模样。   只见少年勾起一个笑容,坐在另一条鲛人肩上,魚尾勾了一下水,水面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抬起手。   “那不如,我也来恩赐你吧。”   伤害反噬!   “笑话,你哪来的恩赐……”   馆长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眼前的景色倒转,没有了支撑力,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他低头一看,驚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腿……   竟然也变成了鱼尾!   “这不可能!”   员工们突然也在水中扑腾了起来,一条条鱼尾翻上翻下,一个个毛骨悚然起来。   他们的双腿也异变了。   “不!饶了我们吧,我们没有杀你啊!”   他们感到极度的恐惧,这是什么样的力量,直接让所有人都异变?他们开始接二連三地求饶。   哦哟。   慕漓歪了歪头,原本只是想再次逼迫馆长,怎么别的员工也被反噬进来了。   安米瞪大了双眼,看向少年的眼神一瞬间不确定了。   围觀玻璃的游客们都惊呆了,都疯狂鼓起掌来。   “变……变魔术?”   这个表演太厉害了!   可以载入史册了。   “你到底是谁?”   陳连看着这一幕,脸上尽是惊愕,感觉三觀直接崩塌了。   馆长和一众员工的双腿都成了鱼尾?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先是与副本BOSS以兄弟相称,再是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异变。   对啊,少年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关于游戏的事。   难道说?   “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是谁?”慕漓笑了一下,还不忘自己不能暴露真实身份,他咳了一声。   “我是赤皇,一名除祟师。”   除祟师,好像是某些副本特有的职业。   “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陈连的表情怪异极了。   “不然呢?”慕漓对这个问题感到很疑惑,悠悠冒出一句,“难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陈连一惊,立即找补道:   “怎么可能?”   【我去,憋死我了,终于能发出来了,那个少年就是NPC!】   陈连看到弹幕就确认了,心下升起一股恼火,转头朝薑糖梨吼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一直都跟着少年,不可能没有发现端倪。   “你要杀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薑糖梨莫名其妙被吼了,白了一眼。   【对啊,主播之前都好心提醒了,是他自己不当回事,怪得了谁?】   【之前那些不信的人还在嗎?脸疼不疼?杀人会招鬼,这条规则不用多说了吧。】   【别下结论得太早,也有可能怪物只是被BOSS的威胁,白天变成鬼来攻击他们而已。】   【这话前后不矛盾吗?怪物无法在白天出现,现在就却现身了。白天无法冲破防御,可现在鳞片却裂了。破坏规则,不就是重新了制定规则?】   【等等!我们都错了,现在的问题大了,已经不是制定规则这么简单了,现在所有的规则都乱了!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   观众心中一个咯噔。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   一个随意更改规则的BOSS?   而陈连听了那话一噎,一脸的气急败坏。   这个少年竟然是NPC,而且是个拥有奇特力量的关键NPC!   他之前一直都认错了,而且昨晚还想实施诱杀计划,这一切在别人眼里看起来都太蠢了,这让他怎么能忍?   不过昨晚已经得罪完了,没有回头路了,那就一路得罪到底吧!   他看向另外四个玩家的眼神,闪过算计。   他们怕也落得个异变的下场,趁少年的注意力还在馆长身上,都溜走了。   馆长脸上尽是恐惧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异变有一天会发生到他自己身上,他朝那些员工道:   “你们拖住他!”   随后朝门口爬去。   那个少年实在太危险了!   他要离开这里,只有那一个地方能让他安心。   而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馆长一定会逃去昨晚躲着的地方。   裴闞言直接将慕漓送上了岸。   慕漓一离开水,腿就恢复了原样,连带着所有人的双腿也都回来了。   馆长一瞧,脸上挂起欣喜的神色,立刻站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慕漓一看薑糖梨还愣在原地,就拉着她一起去追馆长。   姜糖梨欲哭无泪,默默跟上。   为什么BOSS每要去一个地方,就一定要把她带上呢?   她一个小人物哪轮得到他这么上心啊。   而水中的裴闞言转向员工,朝他们游去。   那些员工们一看,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慌乱得连方向都找不到了,连连撞在一起。   而裴阚言趁机把面具一脱,混在他们之中。   那些员工一惊,小唐不见了,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果然是鬼。   目标没了,那命令也作废了,他们争先恐后地上了岸。   而慕漓跟着拼命逃跑的馆长。   一路来到一间办公室。   眼见那人进了门,慕漓立即推开。   一前一后就差了两秒。   这偌大的办公室就空空荡荡了。   “不见了?”   明明是看着人进来的,可是竟然不见了踪影。   慕漓扫了一眼,这个办公室看起来很奢华,有办公桌,有茶水桌,有沙发,墙壁上也蜿蜒着玻璃管道。   而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一个长两米的方方正正的鱼缸。   里面装满了水,但没有鱼,有的是一个精致无比的水族馆模型。   与他们所在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时裴阚言也进了门,他速度极快,又换好了一套衣服。   “他进了这里,就不见人影了?”   “嗯。”慕漓点点头。   姜糖梨看到人来了,就让出了一个地方。   三人围着一圈,盯着水中的模型半天了,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馆长要把这个水族馆摆放在水中。   “你们说,馆长有没有可能在里面?”   “不确定。”裴阚言摇了摇头。   有了这个猜测。   慕漓就朝鱼缸伸手而去,想把模型拿出来,不过底座是固定的,但没关系,他直接用蛮力把螺丝钉给崩断了。   小水族馆中有很多水。   他就把模型倒过来,水倾斜而下。   本来养各种观赏鱼的玻璃内倒是没有水,所以不一会而就流光了。   他使劲甩了甩。   凑近了一看,果然是极度还原。   大厅,观景玻璃,表演台,会议室,员工宿舍,都看不出一点破绽。   “人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姜糖梨就眼睁睁看着少年将模型朝地上用力一扔。   而裴阚言抬起旁边长的办公桌,直接砸下去。   “哐当”一声。   模型就在桌子的撞击之下,四分五裂,碎成渣渣。   姜糖梨一下子目瞪口呆。   砸……砸了?   这么草率的吗?   但是等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馆长并没有出现。   会不会是不够碎啊?   两人就开始拿着起旁边的东西各种砸,顺便把整个房间都砸了一遍。   慕漓挠了挠脸:“还是没有诶,我们方法不对?”   “虽然不合时宜,但这样子不用赔偿吗?”姜糖梨看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在一旁颤巍巍地举起手。   “你是不是忘了,老板还在这儿呢?”慕漓双手一抬,做了个介绍的姿势。   “哦哦哦。”姜糖梨一下子闭嘴了,她怎么忘了,这个水族馆不都是他们的吗?   裴阚言捂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档案室吗,没有听到脚步声,呼吸声却忽然出现。”   那场景跟现在正好相反。   “他们一定穿过了一条秘密通道。”   “我们去找经理。”   那人一定知道不少东西。   但是他们到处都找了,也找不到经理的踪影。   这时,他们在一楼大厅碰到了调查回来的涂钦珏。   他手上多了个拉杆箱,看起来装着不少东西。   “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慕漓眼睛一亮。   涂钦珏“啧”了一声。   “也许很多资料,你不一定想看到呢?” 第41章 玩家进入反世界   “小唐真名不详, 三天前将一个女孩淹死,拖上岸焚烧尸体,暴露后跳江自殺, 跳的就是那个磐白江。”   塗欽玨告知调查的结果。   “淹死和焚烧,这可是两个极端。”裴阚言皱眉。   塗欽玨打开手机, 横放视频。   视频上, 就在磐白江岸边, 一个男子正在将女子按下水。   “女孩被模糊了面目,至今未调查出身份。”   因为角度原因,看不到女孩的面容。而男子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不过可以确认就是小唐。   姜糖梨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那人也太残忍了吧。”   什么仇什么怨,要把这个女孩淹死。   慕漓却提出异议:“视频可以造假,更可以曲解。館长供认不讳,是他殺了小唐, 这个女孩的死是诬陷。”   一旦小唐被定性畏罪自殺, 就没有人对他的死起疑心。   一旦这个女孩被认为是小唐殺的,就没有人寻找真凶了。   “可问题是,这个館长不是正常人,他有妄想症。”塗欽玨拿出精神病證明。   裴阚言接过一看, 果然是妄想症患者。   “而且, 檔案上的所有水下表演员都没死, 他们辞职换了工作,我找到了他们近阶段活动的痕迹。”塗欽玨又拿出一叠照片。   慕漓拿过来一张一张翻,都是那些水下表演员的近期的行动照片。   奇怪。   他们没有死, 跟猜测相悖。   这时裴阚言看到精神病證明上的医院:“汐蓝精神病院。”   “杀死舒澜的列车长,不就是这个病院的患者吗?”慕漓想起来了。   裴阚言点头:“也許我们把顺序弄反了,他们根本没有得病, 杀人之后伪造精神病证明,以此逃脱罪责。”   “难怪館长这么有恃无恐,就算找到证据,也可以用精神病做借口。”   “是这样……”涂钦珏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垂下眉来。   原来真的有一股势力在扰乱调查。   姜糖梨一个震惊,听这意思,涂钦珏信了?   他们可是差点把他查到的线索都否定了!   慕漓看涂钦珏的眼神都不对了:“你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他都已经做好又要吵一架的准备了。   “你不是说让我先看契约再行动吗。”涂钦珏把资料都放好,带着拉杆箱朝理走去。   “这是把我们当测谎仪了。”裴阚言挑了挑眉。   “啥意思?”慕漓歪头。   “这么短的时间內查了这么多人,一定借助了公司的力量,而他们认为公司的调查绝不会有錯。”裴阚言解释道。   “但现在却錯了,所以?”   “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的确。   涂钦珏捂着下巴。   现在可以确认,这股势力在四年前就已经存在,甚至更早。   如果调查可以出错,那鉴定同样可以被蒙蔽。   慕漓举手:“那我们去继续找館长了。”   “馆长躲在了哪?”他抓住一个员工就问。   那员工一看是少年,一下子瘫软到地上,急忙摇头:“不是我不说,馆长下令了,那个地方不能说,否则会死的。”   这是在封口啊。   “那你知道食人鱼在哪吗?”   那员工脸憋得通红:“不能说。”   慕漓一拍手:“好了,确认了,昨晚你们去的满是食人鱼的水域,就是馆长的藏身之处。”   “但我们不知道入口。”   三人就齐刷刷地看着姜糖梨。   姜糖梨一愣:“啊?”   ……   夜晚8点一到。   水族馆灯光一关。   姜糖梨看到自己的手腕亮了。   下一秒,她又来到了那个神秘的水域。   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都是遥遥无边的水。不知道哪里是水面,哪里是水底。   只有一群密密麻麻的食人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朝她游过来。   就算做好了准备,她还是惊叫道:“救命啊!”   慕漓看到姜糖梨消失的一瞬间,就撑开伞瞬移到她身边。   鬼王被召唤出来,朝那些食人鱼攻去,一抬手就撕碎一片。   涂钦珏也用棋子交换过来。   “食人鱼明明都死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姜糖梨捂住弱小可怜的自己,昨天涂钦珏不是已经把它们全部杀了吗?   “白天一到,水族馆就恢复了原样,这个水域也是这样,那就很有可能藏在水族馆的某个地方。”涂钦珏道。   慕漓打开小地图,发现他们的定位确还落在水族馆,只不过不在一个平面上。   “按照计划,你在这里保護她,我去寻找出入口。”   说完就往一个方向游去。   “行。”涂钦珏把姜糖梨護在身后。   慕漓游了一小段,回头看,两人还在后面。但是再游了一会儿,他竟然在前方看到了他们。   “还真是在原地打转。”   涂钦珏发现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看到了刚才往前方游的慕漓:“我们也許已经进入了幻觉,也许被人规定了路线。”   “我刚刚是在往一个方向游,可这条路线弯弯曲曲不规则,最终回到了原点。”慕漓看向小地图。   周围的食人鱼已经被鬼王清扫一空。   慕漓又选择了一个方向,循着地图时刻修正路线,让自己保持直线。   突然,他的脑袋“咚”的一下撞到了一个透明玻璃。   他朝前看去,外面依旧还是看不到尽头的水。用双手推了一下,的确有一个屏障。   这里就是尽头。   他回头道:“你们来这。”   两人游过来了。   涂钦珏用手触碰了一下,果然碰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你方向感挺好啊。”   不得不承认,如果赤皇是伙伴,将是一大助力。   慕漓拿出笔刀一刺,玻璃就裂了一条缝。涂钦珏跟上一肘击,玻璃直接碎裂,他们穿过屏障。   前方的视野再也不是无尽的水,而是他们所熟悉的水族馆,一楼大厅。   “水族馆被淹了?”姜糖梨惊讶道,刚才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水位就上涨了这么多。   本是游客本行走的大厅,现在却充斥着水,不见一个人,只有他们飘浮在半空。   “不是之前那个,这里是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水族馆。”慕漓道。   他回头一看。   原来之前的水域,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玻璃管道。   管道纵横交错在大厅內,被制成了封闭的模样,根本没有出口,所以无论怎么游,都一直在绕圈。   “设计这条管道的人,是要把人困死在里面。”   涂钦珏转而朝观景玻璃內看去,却深陷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慕漓朝大门游去,想要砸了门,却被弹开:“这里不依靠门进出。馆内有水,还记得那个放在水缸里的模型吗?”   “啊,模型被放在水中,状态跟现在是一样的。”姜糖梨想起来了。   慕漓点头:“如果没猜错的话,玻璃内反而是没水的,馆长既然要藏身,很有可能在那。”   他们往上游,哪里都没有人,也没有其它生物。   他们一直朝上,来到了表演台。   涂钦珏半蹲下来,伸出手往下查探:“真的没有水。”   慕漓直接跳下去。   本以为自己会落到底,谁知站在一个台阶上:“暂时没有危险。”   两人听此也跳下,脚下是绵延的旋转式楼梯,一直延伸到黑暗处。   抬头一看,头顶是水幕。   他们沿着楼梯往下走,见到一个平面,他们跳过去。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姜糖梨感觉很不好。   环顾四周,这里摆放着一个个營养艙,里面充斥着绿色的液体。   说是營养艙,却不如说是竖着的透明棺材来得更合适一点,但里面都是空的。   “再往下走走。”   他们继续下楼梯,又见到一層平面,也摆放着许多營养艙。   “她在看着我们!”姜糖梨指着那边,吓得一个激灵。   他们循着方向望过去。   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就被关在了营养艙内。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   他们凑上去,鲛人没有呼吸,睁着无神的双眼,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似乎被食人鱼啃食过,身上有许多伤口。   尾部有一个空缺的地方,那里的鳞片被人剥夺了。   而玻璃上有一个标签,上面刻着编号52,和她的一个照片。   “她是第52个辞职的水下表演员。”涂钦珏才调查过,记得非常清楚,他紧紧皱眉,“按照调查,她现在应该在一个游泳馆里当教练。”   “在外面生活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还是这副模样……”姜糖梨胳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再找找,应该还有很多。”   果然,他们又找到几个营养舱,里面都是檔案上的表演员。   而下一層就更多了,他们处在中央,前后左右都是鲛人,一排排营养舱里将这个台面塞得满满当当。   涂钦珏一个一个对照,这里每一个鲛人,都在档案上。   “如果这里的人才是真的,那外面那些人呢?”慕漓提出疑问。   “有东西伪装成了这些死去的人,潜伏在人类当中。”涂钦珏神色凝重。   如果真是这样,这么多年都隐藏得极好,所图不小。   “那小唐……”   “他的编号是99。”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寻找。   这层没有,他们再下一层,姜糖梨似有所感,朝一个方向走去,她站定在一个营养舱面前。   “编号99,我找到了!”   两人一听,立即赶来。   营养舱中果然没有了身体,上面有照片。   “干得不错啊,可是他这照片……”   怎么这么熟悉!   慕漓让姜糖梨拿出摄像机。   “他们的尾部一模一样。”   涂钦珏顿了一下。   之前在江底的时候,苏二老板曾经说过,水怪杀了一个女孩,畏罪跳河自杀,口供的确相吻合。   “小唐就是水怪,你要怎么做?”   他可没忘,赤皇一直在保护着水怪。   慕漓虽然早就猜测,但现在证实了任务对象的真实身份了:“别的我不敢保证,水怪一定是无辜的,那我一定会保护小唐。”   涂钦珏“啧”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的底气到底是哪来的?”   慕漓眨了眨眼:“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你赌输了,那我们这个契约,永远存在。”   涂钦珏不明白,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赌约。可是对他没什么损失,甚至还对他有利。   “可以,不过你输了,就要把他的身体还回来。”   他们都知道,“他”是谁。   “!!”姜糖梨一听。   那不就意味着他们永远不能背叛,可BOSS可以随时杀他们。   这是什么?这是陷阱啊!   “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她对着涂钦珏使劲使眼色。   “不用了。”   姜糖梨唉了一声。   行吧。   “等等,残影不见了。”   慕漓将摄像机里拿过来仔细看,照片上的残影真的没了。   “小唐四年前来到这个水族馆,被馆长杀害,灵魂与身体一直被封在水底,直到我们来到这里,拍了这张照片。”   “你是说,现实世界小唐的灵魂附在照片上,被我们一起带到了这个水族馆。”涂钦珏反应过来。   “啊?”姜糖梨一脸懵逼。   所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直带着一个鬼魂?   妈呀!   她直接把摄像机一丢。   慕漓将营养舱强行打开,绿色的液体却没有流出来。   姜糖梨手腕上的禁制又亮了。   她就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吸引,伸出手朝舱内碰去。   等到反应过来,她的半个胳膊已经在绿色液体中了,这冰冷粘腻的触感,吓得她立刻收回去。   “我的妈呀!我在干什么?”   只见她手腕四芒星的一角暗了下去。   “禁制的第二个条件达成了。”   话落的一瞬间,一页档案从舱内顶部缓缓下落,飘浮在绿色液体中。   慕漓拿出那一页。   “是被撕掉的那一页档案。”   但他看到名字的时候,立刻合起来。   “怎么了?”涂钦珏不明所以。   慕漓把那一页档案给他。   涂钦珏看了一下,小唐原名——   姜唐鲤。   两人猛然看向姜糖梨。   这说没关系谁信呐! 第42章 玩家开启战斗模式   “你看一下这一页档案。”   薑糖梨接过, 一看到那三个字就瞪大了双眼:“我去,这人的名字怎么跟我这么像!”   她一个抬头,发现两人正直勾勾盯着她。   她一惊, 立刻摆手解释:“我不认识他,我和他根本没碰过面, 要说见过, 也只有在梦里。”   “什么梦?”慕漓问。   薑糖梨回想了一下:“呃, 就是在宿舍做的梦,在一个岸邊,他让我快逃来着。”   塗欽珏若有所思:“也许你潜意识里还记着。”   “我记得安米说过, 你的气味跟他妹妹很像。”慕漓想到,档案上的所有人在外面都有一个躯壳。   那小唐的另外一个躯壳……   “你是说见到誰都喊妹妹的男的?那我就更不认识了。”薑糖梨回忆了好一会,才想起安米是誰。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她的確没有见过他们, 可她才刚进副本没几天, 所以这不会是剧情吧,剧情里她不会应该认识他们吧?   万一真是这样那不得露馅啦,被NPC知道自己是玩家,直接没命啊。   她话锋一转:“啊哈哈, 其实我也不是很確定, 我不是得了绝症了吗?有一段时间呼吸都停止了, 医生说大脑缺氧,记忆会有些模糊。”   “绝症?”   薑糖梨使劲点头:“下肢瘫痪,呼吸衰竭, 最后窒息而死,我可是吃了特效药才治愈的。”   积分商城里死贵的药啊,那一次直接把积分清空了啊。   一想到这个她就肉疼。   “你说的这些, 就是鲛人病的症状。”   “什么鲛人病?”姜糖梨还有些懵。   之前没将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可一旦有了这个猜测,慕漓就将营养舱上小唐的照片与姜糖梨对比了一下。   的确相似。   所以小唐赚钱是为了医治她的绝症,那一切都对上了。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小唐是你哥哥的机率非常大。”   他们终于知道,苏家为什么要给姜糖梨下禁制。   而她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深陷其中。   姜糖梨一个后仰,那个怪物是她哥?   “你们搞错了吧!”   但看到两人一副没开玩笑的样子,还推测得有理有据,喂喂,她真的要信了。   所以她副本中的身份,是怪物的妹妹?   不了吧,她消受不起啊。   “答案等出去后问问小唐就好了。”慕漓转身朝台阶走去,“还有最后一层,我们走吧。”   沿着台阶往下走了两三阶,魚腥味与血腥味混杂的恶臭气味扑面而来。   姜糖梨几欲作呕。   慕漓脚步慢了下来,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们慢慢朝平台上走去。   透过昏暗的灯光,能看到几个老旧的手術台,旁邊是鎖着的柜子,上面有手術刀,针管,缝合线之类的东西,都杂乱无章的摆在一起。   而边上有一排架子,上面挂着一張类似兽皮的东西。   而最令人警惕的,是一个身长3米的巨型鲶魚,周身缠绕着浓郁的祟气。   背对着他们,魚鳃一鼓一鼓的,埋在手術台上吃着什么,发出一些令人牙疼的声音。   他们缓慢移动了一个角度。   这才看到,那鲶魚正在大刀剁腹地吃着带血液的生鱼肉。   身上有一片裂开的浅白色鳞片,与它周围混浊的鳞片嵌在一起,显得極为突兀。随着生鱼肉的减少,裂痕也在缓缓修复。   呕。   姜糖梨要吐出来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鲶鱼将手术台上的生鱼肉吃得差不多了,就慢慢蠕动到架子边,努力让自己挤进那个皮里面。   这么大的身躯挤进去,皮不一会儿就会被撑破的。谁知道那張皮好像无底洞一样,将整个鱼身都包裹了起来。   现在只剩下一个鱼尾,“吸溜”一下也进去了。   皮被完全撑开,才看清真面目,那熟悉的样子。   竟然是館长!   館长吃饱喝足,一脸满意地转过头。   却没想到身后多出了三个人影,已经不知道看他多久了。   “!!”   吓得他汗毛竖起。   “你们怎么进来的?!”   “原来你不是人。” 塗欽珏眼神中杀气弥漫。   刚才祟气浓郁得肉眼可见,可一穿上了人皮,他们竟然无法感知。   所以外面伪装人的那些东西,和之前的苏家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那这么多年了,有多少邪祟隐藏在人类当中?   “我藏了这么久,今天竟然被你们几个发现了。” 馆长目露阴森,这几人不能留。   “那真是可惜呢。”慕漓走上前,摸了一下手术台,似乎被血一层一层冲刷过,已经变得暗沉不堪,“这些手术台,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们寻找拥有鲛人遗留的血脉,请了最好的医师,帮他们缝合双腿,这样他们返祖的速度就更快了。”   原来那些针线是这样的作用。   姜糖梨想象了一下,把双腿缝起来……就感觉自己的大腿也跟着疼了起来,小声骂了一句:“变态啊。”   塗欽珏緊緊皱眉:“你们将人异化成鲛人,为了什么?”   “为了传说中的鲛人肉,获得永生。”館长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小唐是最有机会成为真正的鲛人的,可是他逃了,还四处宣扬,我就只好把他杀了!”   “我明白了。”慕漓直接抓住館长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你该死!”   这回没有被弹开。   在夜晚,他们的鳞片不起作用了。   馆长嘴中发出“赫赫”的声音:“你杀不了我,你的一切攻击都会转嫁到你自己身上。”   “没关系,我死了带上你。” 慕漓手上一个收紧,馆长没事,自己的脖子却多些了淤青。   “你要跟他同归于尽?”塗欽珏一个挑眉,显然不信少年会做出这么傻的事。   慕漓的神情却極为认真,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一旦我没有呼吸了,就用我的手给他补一刀。”   这样奖励就到手了。   不需要动用净戒中的能量,也可以原地复活。   “你是疯了吗?你也会死的!”馆长看到少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脖子都快扭断了,却一点松手的迹象都没有。   根本不像是在说谎!   姜糖梨知道BOSS对馆长动了杀心了,简直是大快人心:“他真的会杀了你。”   馆长开始慌了。   少年这样的眼神,他曾经在精神病院看到过。   那是一种看似平静,实际疯狂到極致的眼神。这人是真的不怕死,还要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   他脸上渐渐爬满惊恐,突然激烈挣扎了起来,却没有办法挣脱,只能无能吼叫着:“放开我!”   眼看少年的嘴角流下了血液。   “松手。”涂钦珏走上前抓住慕漓的手腕,但谁知道这人的力气这么大,他竟没办法拽下他的手。   “还差一点了。”慕漓瞧了一下自己的血条。   涂钦珏似乎有些看不懂了。   少年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几乎透明,脖子上多了五个血红的窟窿,却死死不放手。   涂钦珏当机立断朝慕漓的手臂拍了一颗黑棋。   慕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垂落了下来,使不上力了,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涂钦珏。   “这是干啥?”   馆长一下子就被松开,一落地就感到双腿一软。   但来不及庆幸了,立刻逃命似的跑到拐角处。   等到慕漓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些空的玻璃管道。   他对涂钦珏眨了眨眼:“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涂钦珏一下子语塞。   慕漓挠了挠头,那只能等下次了。   他转而朝鎖着的柜子走去,“咔嚓咔嚓”几声就把锁给捏断了。   打开柜门,里面是一盤盤胶卷。   “这要放映机才能看吧。”涂钦珏吹了一下,扬起一片灰尘。   姜糖梨这时候举起手:“我的摄像机什么都能看。”   她在两人的注视下,拿起一盘胶卷贴在摄像机后背。   屏幕真的亮了,放映着一个视频,三人凑着一起看。   先出镜的就是这几张手术台。   一个被啃食得伤痕累累的鲛人,被一群尖牙利齿的鱼压在手术台上。   “他也失败了。”   “这个月第几个了?”   那些鱼竟然像人一样站了起来,嘴巴还一张一合,口出人言,这场景诡异极了。   终于有一个人出现在了镜头中,看那穿着是个员工。他搓了搓手,神情有些迫不及待。   “这就是逆鳞吗?”   他直接把一片鳞片硬生生从鲛人身上拽了下来,然后一口吃了。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鲛人的眼神失去了神采。   然后,挤挤囔囔的鱼张开嘴,朝手术台一拥而上。   “当当当——”   一阵钟声从远处传来,眼前的景物变换。他们感到一阵水压,竟是又出现在了水中。   慕漓敲了敲玻璃,这里是有水的观景玻璃内,他们回到了原本的水族馆。   看了一眼时间,又到了9点。   下一瞬,三人被蓝光包裹,一下子被移出了水面。   姜糖梨赶紧爬上了岸,找垃圾桶差点把胆汁吐了出来。   而两人站在了水面。   涂钦珏沉思:“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鲛人失去了逆鳞,就会死亡。”   “看来这个水族馆,就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慕漓顿了一下,转而敲击了一下水面:“我们聊聊。”   但是水平静无波,没有动静。   他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妹妹在哪?”   失重感袭来,慕漓一下子就落入水中。   远处窜来一个鲛人,快速游到他面前,嗓音暗沉却带着极度的迫切:   “她在哪?”   慕漓指了指上方:“白天见过的,难道你认不出来吗?”   是她,真的是她!   小唐的眼神软和了下来,整个人欣喜异常。他猜到了,虽然认不得脸,但气味是不会变的!   他尾部一摆想要游上去,可游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现在这个可怕的模样。   他心沉到谷底,又游了回来。   对着面前的少年露出警惕的神色:“你到底是谁?一直在我妹妹身边有什么企图?”   这个少年与假扮他的人是一伙的,还自称是他弟弟。   可怕的是,还拥有可以异化别人的能力。   危险至极!   “我是一名除祟师,我一直在保护你妹妹,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小唐嘲笑一声,露出似笑似哭的笑容,“如果我说,我要杀了水族馆所有员工,你要帮我吗?”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小唐眼神中是极端的恨意,从喉咙中发出极力的嘶吼:   “他们全都不是人!”   慕漓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了。”   这里的员工,就是那群杀鲛人的鱼型邪祟。   任务已下达。   杀意在水中炸裂开来,鱼群感到威胁四散逃命。   少年的身边变成了真空地带。   “我让他们都去死。” 第43章 玩家遇另一顾问   【恭喜玩家触发任务:清除水族館中所有邪祟, 限时60min。】   不是,咋还限时呢?   而且只有1小时!   慕漓趕紧游上去,一出水面就对他们说:“所有員工都是邪祟!”   “小唐说的?”塗欽玨一个皱眉, 这可是三十多条命。   “对,时间不多了!”慕漓的心口处突然间多了一道血痕, 他知道先要找谁了。来不及解释, 一上岸就窜出了门。   “你等等, 你怎么判断他的话是真的?” 塗欽玨看着他浑身的殺意,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追着他出去。   可转眼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走廊。   慕漓直接甩开了塗欽玨,按下通讯器:“館长在哪?”   裴阚言一边聚集員工,一边拨电话,一边看监控, 一边回复:“三楼。”   了解。   慕漓直接翻身下楼。   楼梯口。   而館长躲过一个刀尖, 看着四人的眼神中尽是恨意:“你们殺不了我的,只会殺了小唐的弟弟。”   没想到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这几人都是刚来的实习生,平日跟在陳连后面不显露山水,可竟然也是殺人不眨眼的货。   他们一人一手压住館长, 晃着手中的匕首, 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杀不杀的了试试才知道。陳哥可是答应我们, 只要把你杀了,就能分到鱗片。”   而一个高大的肌肉男子躲在最后面,两只握着匕首的手都在发抖:“要……要不我们算了吧。”   一人眼神嫌弃:“胆小鬼, 白浪费你那么多肌肉,鱗片可以抵挡除BOSS以外的一切攻擊,你怕什么?”   “可我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啊。”胆小鬼把刀都抖掉了。   “废物!”三人骂了一句。   余光突然瞥到一个人影, 正站在楼梯口幽幽地看着他们。   “谁?”他们一惊,立刻转移刀刃的方向。   “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倒是先来杀我了。”慕漓从阴影中走出来。   几人一看,是那个那个瘦弱的少年,还以为是怪物来了呢,他们精神一松,语气带了点不屑:   “这不是小唐的弟弟嗎?真是不好意思,要杀馆长,只能牺牲你了。”   他们又一次刺向馆长的心脏,一旦成功,就势必要将少年一并杀了。   可少年看起来平静极了,完全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慌。   “放开我!他是疯子,他真的会杀了我的!”不知道为什么,馆长一看到少年就激烈反抗起来,刚刚面对他们的刀刃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他们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一起合作压制了馆长,刀尖猛然朝心脏刺去。   但馆长一点事都没有。   少年的心脏却被刺穿,血“哗啦啦”流了一地。   眼睛一闭,无力倒地。   【玩家进入假死状态。】   胆小鬼看到失去呼吸的少年,直接瘫坐在地上,惊叫道:“死……死人了!”   几人被这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死一个人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的。”   既然人已经死了,那就解除了绑定,接下来这一刀将会结束馆长的生命。   “我身上有摄像,视频会传送到调查員手中,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馆长开始疯狂挣扎,张开嘴露出一排齿牙朝他们咬去   几人吃痛,力道松了。   “不好!”   眼看馆长就要挣脱。   就在这时,一只手力挽狂澜,直接将刀按下。   “不——”   馆长看着胸口的刀,最终在不甘心中,失去了气息。   下一秒,馆长出现在玻璃内,一群鱼一拥而上。   【叮,玩家成功擊杀邪祟X1,血量+10。】   三人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胆小鬼还有点用处。”   但是一抬头,却发现胆小鬼正缩在角落,手指发颤地指着他们身后,一脸惊惧地看向上方。   那这个手,是谁的?!   他们在那一瞬间毛骨悚然,四肢并用逃離了那里。   回头一看,竟是那个死去的少年,脸上是未干涸的血液,胸口的伤竟然在慢慢愈合。   身后还跟着一个招摇着数只手臂的恶鬼。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几人惊恐万状。   他们明白了,为什么馆长这么害怕这个少年。   鬼王在慕漓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转过来对他们说道:“你们自相残杀啊。”   一人眼尖,先一步把掉落在地上的鳞片抢走:“陈哥说了,这只是个低阶鬼,我现在有了鳞片,我不怕你们!”   其他两人一看,啐了一声,立刻来争夺鳞片。   “是嗎?”   胆小鬼只听到少年说了这么一句。   下一瞬。   三人的心脏在同一时间被刺穿。   “怎么可能?!”   死之前,他们的表情还定格在惊讶之上。   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鳞片阻挡攻擊,却还是会死。   【叮,玩家成功击杀[域外邪魔]X3,血量+30。】   域外邪魔是个什么東西?   之前没见过诶。   慕漓歪了歪头。   随后蹲下捡起鳞片,随手塞在斜挎包里。   这时,塗欽玨听到动静趕来,终于找到了慕漓。   姜糖梨也来了,一看那几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就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涂钦珏赶紧上前探查,发现人皮之下是浓厚的祟气,紧绷的肌肉就放松了下来。   也对,契约没有触发,急什么?   他看到全身战栗的姜糖梨,就解释了一句:“他们的确是邪祟。”   姜糖梨退后几步。   什么邪祟啊?   连涂钦珏都被BOSS蒙蔽了嗎?   那三人是跟她出自同一个地方的无限玩家!   就这么被轻易杀死了?   呜呜呜,她的小命不保啊。   胆小鬼看到那个NPC不知道干了什么,三人一下子都死了,吓得肝胆俱裂。   慕漓看向唯一的活口。   胆小鬼被视线锁住的一瞬间,以为自己死定了!   结果少年在他面前蹲下来:“你这么害怕干什么?你是人,我不会杀你的。”   涂钦珏可十分的好奇:“你是怎么分辨的?”   “没有灵魂可以逃脱鬼王的感知。”   “你这能力还真好用。”涂钦珏眼馋,但不说。   这时,小唐来到了玻璃后面。   慕漓敲了敲玻璃:“你不是说所有員工都不是人嗎?”   小唐沉默了一下:“……新来的不算。”   “哦。”慕漓挠了挠脸,但随后又兴奋了起来。   “所以,这三个算是意外之喜喽。”   【啊啊啊啊,一出手就杀了三个玩家,太可怕了!】   【BOSS的目的是那些NPC员工,这几个人杀谁不好,偏要杀BOSS,纯粹是自己找死。】   【但为什么要留这个胆小鬼一命?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浪费太多时间了。”   慕漓看了一眼倒计时,就“噔噔噔”又跑了,完了还不忘挥手:“我先走了,你们跟上。”   涂钦珏:“……”   问题是,他才追上没多久啊。   姜糖梨对着胆小鬼提醒道:“你赶紧逃吧,不要再出现BOSS跟前了。”   胆小鬼一听,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他竟然是……”   “对。”姜糖梨心痛地点点头,随后朝涂钦珏跟去。   胆小鬼见到几人都走了。   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陈连找到了他,看到这一场景,嘲讽道:“四人杀个馆长,竟然死了三人?你们干什么吃的?”   胆小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陈连,嘴里嘟囔着:“你之前想杀他,你完了……”   “什么完了?”陈连听到这句话就心里一紧,拽起胆小鬼的领子质问,“别装疯卖傻,鳞片呢?”   可是胆小鬼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嘴里一个劲地重复:“你会死,你完了……”   陈连感觉不对,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但他把胆小鬼打了一顿,却根本问不出什么。   他心中慌乱,却强行镇定下来:“没关系,我有回城卷,遇到危险大不了直接结束任务,我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   随后转身離开。   ……   大廳内。   裴阚言已经将所有落单的员工聚集在这里。   而他就坐在前台盯着他们,桌上摆放着一个笔记本,上面是全部水下表演员的身份信息。   他不停地在拨打电话,挂断,继续拨打……   员工们不敢走动,不敢喝水,甚至都不敢说话,一个个都捂住耳朵以防万一。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大家好呀,人都在这儿了吗?”   只见少年突然出现在二楼,朝他们挥舞着手臂。   一个员工立刻气愤地问道:“那个调查员去哪了,他不是要保护我们吗?怎么天一黑就没人影了?”   “对啊,他这么不敬业,小心我们投诉他。”其他人都在附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别急啊,人在后面呢。”慕漓直接从二楼跳到一楼。   裴阚言这时候挂断电话,把手机一丢:   “98个人,明天全部会回到这个水族馆。老板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   也就是说,那些伪装成水下表演员的东西,明天将全部聚集在这里。   “那明天可有的忙了。”慕漓感叹一句。   裴阚言站起身来,扭了扭手腕:“从哪里开始?”   慕漓看到了熟悉的脸。   这不就是在胶卷视频中杀死鲛人的那个员工吗?   他走上前问道:“喂,吃了逆鳞,是不是会得到永生?”   那员工一惊:“你怎么知道?”   话落的一瞬间,笔刀一划抹了他的脖子。   那员工捂住脖子,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下。   【玩家成功击杀邪祟X1,血量+10。】   员工们看着这一幕感到惊慌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就突然把他们的一个同伴杀了。   他们同仇敌忾:“你干什么?你不知道杀人会招鬼的吗?”   “可你们是人吗?”   整个大廳沉寂了一秒。   那些员工知道自己暴露了。   一个个露出了两排尖锐的齿牙,牙上还残留着血肉,一股难以忍受的腥味扑面而来。   “既然被发现了,那你们就休想活着离开!”   它们脸上露出了嗜血的残忍,朝少年咬去。   人类形态是最弱的,现在他们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强大了数倍。   然而没高兴多久。   少年手起刀落,又将一名同伴杀了。   “啊——”   它们真正被激怒了,嘶吼一声,完全脱离了人皮。   三十几个三米长巨型鱼挤满了大厅,将所到之处的一切都碾碎,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少年吞掉。   鬼王出现在身后,一挥臂就撞倒一片。   这么大动静,整个水族馆都惊动了。   涂钦珏立刻赶来,看着这一幕就明白了,加入了混战当中。   姜糖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看到大厅里这么多巨大的尖牙利齿的鱼怪,就立即躲在一旁。   啊啊啊啊,要死要死!   裴阚言一个上前将鱼切成两半,回头就丢给慕漓。   慕漓把手上的噶了,看着面前的半条鱼眨了眨眼,补了最后一刀。   “我有点想吃鱼了。”   涂钦珏正用黑棋剥夺鱼祟的生命:“看着这些鱼你还吃得下?”   裴阚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惊吓,赶紧捂住慕漓的嘴:“你别吃这些脏东西,我回头给你做。”   慕漓嫌弃地看了一眼:“不是,你怎么会以为我会吃这些恶心的玩意儿?”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他可是有依据的。   眼见同伴一个一个倒下。   情况不对!   这三个人在它们的攻击之下,不仅毫发无损,甚至当着它们的面谈论吃鱼。   剩下的鱼祟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跟之前所遇到的敌人都不一样。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叫门声:   “我们是调查员,接到举报,这里有人实施犯罪,请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就要强行突破了!”   鱼祟立刻模仿起人类的声音:“救命啊,这里有三个杀人犯,他们要杀了我们!”   说完,趁机又把人皮穿上了。   门外的人一听:“糟了!立刻突破!”   “哐哐哐!”   砸门声响起。   “不是,这么晚了,来的是谁啊?”慕漓把鬼王压住的鱼祟一刀砍了。   裴阚言手上一边切鱼,一边把笔记本翻开:“这里有监控。”   监控上显示门外有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他们砸门无果:“这门好像无法用蛮力突破。”   然后就见几人搬来了一个激光切割器。   “怎么这么像公司的人?”涂钦珏感觉有些异样,凑近了看。   监控上出现了一个人,穿着一个灰色风衣,遮住了半张脸:“别浪费时间了,我来。”   那几人让开,只听他们称呼:“涂钦顾问。”   “等等,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慕漓杀鱼的手一顿。   看着监控上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装扮。   “我?”   涂钦珏一个踉跄,回忆了一下:“这么说来,四年前,我的确接到了一个任务。”   所以门外的那个人,是没有和他们达成契约的涂钦珏? 第44章 玩家被困住了吗   大门上缓缓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口子。   魚祟趁门后那些人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趴在地上四散而逃。   “他在剥奪门的空间!”   三人面面相觑。   这下子他们怎么阻止他进来?   “四年前的你们见面会怎么样?”慕漓举手提问。   塗欽玨认真思考了一下:“先打一架?”   裴阚言:“呵。”   慕漓手一拍额头。   之前接触下来,黑棋的剥奪一旦成形就是无解的,除非是塗欽玨自己解除。   所以他们想殺了那些邪祟, 就必须挡住门外的另一个塗欽玨。   “还有一个问题,画中世界的人能见到现实世界的自己吗?”   “不能碰面!否则这方世界很可能会崩塌。画世界崩塌了, 画主人会死。”   “那绝对不行。”慕漓一听, 警觉起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小唐应该就是画主人,他死了一切都失败了。   眼见门即将被破坏。   “穿上这个。”裴阚言立刻打开慕漓的斜挎包, 从中拿出两个袍子和面具,还有变声器。   哇哦,他在他包里塞了多少东西?   慕漓惊奇了一下,就拿过红袍披上, 就去寻找落单在这一層的魚祟, 一找到就一刀带走一个。   而鬼王就跳上楼去追。   塗欽玨看着裴阚言手上的黑袍,嫌弃都写在了脸上:“这可是你们组织的衣服。”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裴阚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涂钦珏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披上了那套黑袍, 但就在他戴上面具的下一秒。   门的空间被剥奪。   另一个涂钦珏从破开的口子中显露身形。   门在他踏入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看样子只能进他一个人。   他一进来就见到一个一片狼藉的大厅, 柱子斷裂,桌椅只剩残骸,差点夷为平地, 这是遭受了什么样的战斗?   “裴阚言?”   而令他最意想不到的,是见到了一个不该在这儿出现的人,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警惕。   無妄组织的BOSS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涂钦顾问, 你也来了?”裴阚言对着画中的熟人打了个招呼。   [涂钦珏]眯起双眼。   水族馆的馆长惨死,死之前发送了一个视频,公司判斷水族馆有邪祟出没。   裴阚言在这起事件中起了什么作用?   [涂钦珏]正在评判现在的状况。   却被一道恐慌的求救声打断了。   “救我!这些人都是殺人狂,他们要殺了我们!”   一个员工狼狈地爬过来,他知道逃不了,就朝新来的調查员求救。   但一个穿着红袍的人却追上来,手起刀落一划就抹了他的脖子,完了还一副風轻云淡道:   “不好意思,差点漏了这一个。”   那员工捂着脖子不甘心地死去,死后尸体原地消失,竟然出现在玻璃内,被群魚啃食殆尽。   “你在干什么?”[涂钦珏]脸色一沉,质问道。   虽然身高有些不对,但穿着红袍,手上戴着白戒,是赤皇后没错。   但她怎么会随意殺人?   这是要背叛吗?   裴阚言解释道:“他杀的不是人,是邪祟。”   “你们当我傻吗?”[涂钦珏]当然不信。   “他说的是真的,这里所有员工都是邪祟。”那是一个全身被黑袍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   [涂钦珏]一眼都没瞧那个神秘人,估计是裴阚言新来的手下,他并不在意。   只是对着他们冷冷道:“你们的解释,到了公司再说吧。”   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風弩,按动机关。   一颗棋子朝裴阚言袭来。   涂钦珏叹了一口气,他太了解自己了:“他不会信的,只能挡住他了。”   现在的他不能动用棋子的力量,如果另一个他知道世界上有跟他一样的能力,绝对会起疑。   这回难办了。   裴阚言一个侧身就躲开那颗黑棋,叹了一句:“很久没见到这把風弩了。”   涂钦珏听到这话,狠狠闭了一下眼:“我是很久没见到了,可将風弩抢走的不就是你们吗?”   看到许久不见的武器,感觉还有些亲切,可一想到他的风弩还在裴阚言手中,就一阵咬牙切齿。   “这你可别赖我,风弩会认主,我怎么抢得了?”裴阚言耸了耸肩。   “看来我懈怠了,你们还有心情闲聊。”[涂钦珏]自然不会期望一击就能卸了他们的行动力,他连续按动机关。   漫天的棋子扑面而来。   落在地上,遍地都是黑棋,没有落脚的地方,三人只能渐渐往后退。   “没时间了,这里交给你们。”   慕漓踏上台阶,一颗棋子却直往他胸口打来,他一个闪身躲避。   再看时,楼梯上已经布满了棋子。   只听[涂钦珏]说了这么一句:“剥奪空间!”   楼梯的一段竟然不见了。   不仅如此,他们的周围出现了一層层透明结界,将他们禁锢在原地。   涂钦珏只要释放出自己的棋子,就能将空间还回来,可他不能这么做:   “空间的剥夺极耗精神力,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涂钦珏]一个皱眉:“你这属下对我还挺了解。”   现在虽然把他们都困住了,但估算只能坚持三小时。   不过很奇怪,裴阚言为什么一直在躲避,要是使用他的眼睛,破坏这些棋子不是轻而易举吗?   难不成……   [涂钦珏]心中有一个猜测:“你的无妄之眼用不了了!”   裴阚言“啧”了一下。   看这样子,是真的无法使用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困住。   “无法动用眼睛的裴阚言,那简单了。”   [涂钦珏]扬起一个嘴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既然被他碰上了,就算他幸运。   他转而去研究这个大门,这门难以破坏,到底怎样才能让公司的人进来带走他们呢?   慕漓轻声问道:“诶,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自从到了水族馆之后,就再没见到过黑雾了。   裴阚言朝涂钦珏那边示意了一下:“是他,在水底的时候。”   “啊!”慕漓一下子就記起来了。   是那次黑棋反过来将黑雾吞噬的时候,一并把无妄之眼剥夺了。   之后再也没有还回来。   于是,两人就一齐看向涂钦珏。   涂钦珏撇过眼:“别看我,一旦把无妄之眼还给他,他就随时可以打破这个契约。”   “所以,这是你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慕漓看向两人。   裴阚言点点头:“对,契约的前提,就是剥夺我的能力,所以他绝对不会把我的眼睛还回来。”   “原来如此。”慕漓明白了,见[涂钦珏]又在试图用棋子破坏大门,就悄悄把伞拿出来。   伞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他把伞骨对齐。   瞬移!   薑糖梨躲在楼上,看着一个又一个魚祟爬上楼,就把自己蜷缩在角落中。   全部员工都是怪物这种事,这谁能想到啊?   呜呜呜,这个惩罚副本太难了吧,怎么哪里都是坑啊?   听到下面没动静了,就想出来瞄一眼。   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BOSS吓了一跳。   慕漓赶緊捂住她的嘴。   随后将十几个鳞片都给她:“我现在有緊急的事,不能带上你了,要是遇到危险就叫我一声。”   薑糖梨懵逼地捧着那么多鳞片。   他转而朝玻璃敲了敲:“保护好你妹妹。”   小唐郑重点头:“我会的。”   姜糖梨一个惊吓,她竟然没有发现,鱼群后面竟然躲着一个活的鲛人。   这个剧情上的哥哥一直在玻璃后面,不知道看她多久了。   慕漓离开了。   只剩下姜糖梨一个人面对着玻璃内的鲛人,她怕得瑟瑟发抖。   “唉。”小唐失落地低下了眉,又让一群鱼来挡住他的身形。   而大厅内。   [涂钦珏]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人不见了,他立刻朝两人质问:“赤皇后呢?”   裴阚言一摊手:“我怎么知道?”   [涂钦珏]知道问不出什么,难道是什么空间器物?   不管怎样,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这两人被困住,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赤皇后。   他朝楼上追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涂钦珏一见没人了,就用棋子将自己与裴阚言交换了出去。   “你现在没有无妄之眼,对上另一个我没有胜算。”   “我这样是谁造成的?”裴阚言冷呵了一声,他本想去找慕漓。   可耳边的通讯器传来慕漓的声音:“时间不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杀了那些邪祟。”   “那你小心一点。”裴阚言回了这么一句,就去杀找寻那些逃跑的邪祟。   而涂钦珏就去寻找另一个自己。   五楼走廊。   慕漓又找到一个鱼祟。   低层已经被鬼王搜索了一遍,那些邪祟就一路被赶到了高层。   他刚想杀呢,却又被一个棋子打断了。   鱼祟好像看到了救星,就赶緊爬到那人身后,就指着慕漓道:“他是杀人狂,他已经杀了好多人了。”   追上来的[涂钦珏]把鱼祟护在后面:“你挺嚣张啊,在我面前还敢杀人?”   慕漓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这样,我们定下个契约,我如果杀了任何一个无辜人,就立刻死去。”   “我为什么把那么珍贵的黑白棋浪费在你身上?”[涂钦珏]又将风弩指着他,“跟我回公司,否则下一次我剥夺的可就是你的腿了。”   慕漓有点懵了,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不是,这发展不对啊,这回你怎么不定契约了?”   [涂钦珏]已经没有耐心了,他刚要攻击。   “等等!”涂钦珏赶紧来制止。   “無妄组织做事再怎么出格,也不会在这一点上开玩笑。我知道你现在无法判断,那就不如让他来鑒定。”   [涂钦珏]一想有点道理:“好,我让你们无可辩驳。”   他抛出一个白棋,将記录员给交换了过来,朝身后的员工指了一下:“这人是不是邪祟?”   记录员好像对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赶紧拿出笔记:“我的鑒定是,他是人。”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人。”那鱼祟附和,嘴角露出阴冷的笑。   “连他都无法鉴定?”涂钦珏皱眉沉思。   问题越发严重了。   的确,在公司的調查下隐瞒了这么多年,必定有躲避鉴定的方法。   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涂钦珏]一听到这个结果,就又把调查员交换回去,随后举起风弩:“现在性质变了,杀人就要偿命。”   涂钦珏:“小心点,这是动杀心了。”   “你真的挺了解我。”[涂钦珏]刚要按动机关。   涂钦珏趁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赤皇身上,就一个跨步上前把风弩夺了过来。   随后立刻退后远离了另一个自己。   [涂钦珏]没想到这人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在他手中抢东西。   他的手中空空如也,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我的风弩是会认主的,回来!”   涂钦珏感到手上出现一股强劲的力道,他紧紧握住风弩:“既然已经在我手中了,你为什么要走?”   风弩的力道一个消失,彷徨失措起来。   “回来!”[涂钦珏]对着风弩伸出手。   风弩在两人当中难以抉择,最终只能按兵不动。   [涂钦珏]嘴角一降:“怎么回事,你是谁,怎么能够压制住我的风弩?”   涂钦珏松了一口气:“我是谁不重要,现在你没有了风弩,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鱼祟看着这场景,眼神带了恨意。   这个调查员竟然这么不中用,竟然被别人夺走了武器,不能发动能力了,那就把他当作人质吧。   鱼祟露出尖锐的齿牙,朝调查员的脖子咬去。   [涂钦珏]感到一阵危险。   “小心!”   慕漓看到这一幕,立刻朝他飞奔过去,一刀就刺中鱼祟的额头。   [涂钦珏]看到一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的赤皇后,眼睛微微睁大。   他感到身后的那人失去了呼吸,立刻反应过来。   赤皇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人!   他的心中升起极大的怒气。   他趁此机会掐住赤皇后的命脉:“风弩,杀!”   “不准动!”涂钦珏立刻封住风弩。   可已经来不及,一颗黑棋已经往慕漓方向射出。   涂钦珏想都没想,一伸手抓住了这颗棋子。   “剥夺生命!”[涂钦珏]说出这四个字。   慕漓心瞪大了双眼,心中猛然一沉:   “住手!”   涂钦珏瞳孔一缩,吐出一口鲜血。   无力倒下。 第45章 玩家追到域外(修)   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 生命力在渐渐流逝,連风弩都握不住了。   就在塗欽珏以为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却在恍惚间看见了一袭紅袍。   慕漓手腕一折就挣脱了束缚, 立刻闪身到他身旁。   裴闞言与鬼王会和,将邪祟都殺得差不多了, 就往这处赶来。   却没想到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知道慕漓想要做什么, 心中一个咯噔:“停下!”   但他阻止不了。   发动技能:   “傷害转移!”   血条“唰”的一下掉到谷底。   慕漓的五脏六腑瞬间爆裂,血倾泻而下,染紅了地面。   裴闞言磨了磨后槽牙, 赶紧上前扶起他,将戒指对戒指,让[净戒]转换能量给他。   血量+10+10+10……   血条迅速上升,慕漓眨了眨眼。   “你什么时候多了这种能力?”[塗欽珏]心下警惕, 黑袍人没有死, 反倒是赤皇后受了重傷,难道真的是转移了伤害?   可赤皇后也没有死,吸收白戒中的能量,正在渐渐恢复。   难怪他们一直要带着戒指, 原来那是续命的器物!   塗欽珏感到疼痛忽然消失。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却发现自己的伤口完全愈合。   他转而看向少年, 少年倒在血泊之中,脸色白得吓人,红袍浸透了血液, 红得越发鲜艳。   赤皇竟将所有伤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塗欽珏脑中乱成一团,已经完全不明白了,心中的问题杂乱无章, 最后只问出这一句:“为什么?”   慕漓露出一个微笑:“没有为什么,你是我的伙伴,我怎么可能让你死。”   队友怎么能够死呢?   “可如果我死了,契约就不存在了,无妄之眼也能回来,你们可以全身而退。”涂钦珏蹲下来,与慕漓对视。   按照他们的立场,他死了,就少了一个敌人。   为什么要救他?   但只见少年的眼神认真极了:“契约必须存在,你必须活着。”   涂钦珏听了这话,眼神中透露着复杂,最终好像做了什么決定:   “……我的确不信裴闞言,但我相信你。”   “你们三个感情还挺好。”风弩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涂钦珏]手中,他又打出了一颗棋子。   但没想到,竟被一缕黑霧阻挡。   [涂钦珏]心下一沉。   刹那间,走廊上充斥着黑霧,所见之处皆是危险。   裴闞言的能力回来了!   [涂钦珏]不断打出棋子:“裴阚言,继续用你的眼睛,越用死得越快。”   “闭嘴。”裴阚言皱起眉。   “什么意思?”慕漓回血回得差不多了,一听这话就跳起来。   “你会不知道吗?越强大的能力副作用越大,使用无妄之眼的代价,就是消耗寿命。”[涂钦珏]持续用棋子击打黑霧,却被黑雾吞没,但他的棋子是用之不竭的。   慕漓瞪大了双眼,好像想到了什么,紧抓着裴阚言的手臂:“难道是那次为了救我,你答应引魂使者的,一命换一命?”   “不关你的事。”裴阚言立刻否決,他抿了抿唇,“……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慕漓回想了一下。   的确,裴阚言一般不动用眼睛,一直都是武力解决,除非遇到无法解决的敌人。   慕漓又看到周围到处弥漫着黑雾:“那你还肆无忌惮地用?”   “我不会死。”裴阚言顿了一下,“至少现在不会。”   “我不信,这句话你已经骗过我一遍了。”慕漓看着这局势。   裴阚言不停释出黑雾阻止棋子,却不能吞噬,否则会被反吞噬。而[涂钦珏]不停打出棋子阻止黑雾,他的棋子好像根本取之不竭。   双方僵持不下。   “现在怎么办?”   裴阚言想了一下,对着涂钦珏道:“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你来配合。”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涂钦珏冷呵了一声,“说吧,怎么做?”   他感觉上了一个贼船,他好像要与组织的人一起。   坑另一个自己?   这时,楼下传来姜糖梨的声音:   “你为什么一定要殺我!”   慕漓赶紧打开伞:“那这里交给你们了。”   随后,瞬移到姜糖梨身边。   就见到陳連将水泼到她身上:“他说过,使用鱗片的人会受到怪物的攻击,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把鱗片给我!”   小唐一见到这场景,就疯狂撞击着玻璃,朝陳連怒吼。   竟然敢欺负他妹妹!   撞得玻璃都快震碎了,可没有用,他只能殺了那些吃了鱗片的员工,他的命令对这人不起作用。   而陳連见到玻璃内的怪物发怒了,以为姜糖梨真的触犯了规则,怪物要来殺她了。她死了,鱗片不还是他的?   一得到鳞片他就离开,这样一来胆小鬼说的危险就追不上他。   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把鳞片丢了。”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   陳连一阵毛骨悚然,吓得跳出几米遠,回头一看。   只见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双眸中尽是冰冷。   姜糖梨把身上的鳞片都丢在地上。   随后擦了擦脸上的水,气得手都在发抖。   小唐看见慕漓到了,就强行冷静下来,但看向那人的眼神中却依旧充满杀意。   陈连越发确信了,姜糖梨没了鳞片,怪物就不再撞击玻璃。   也就是说,怪物会杀使用鳞片并且触犯规则的人,这一条是真的!   “这才对啊。”陈连一脸兴奋地把地上鳞片都收了起来,口袋都快装不下了却还在装。   姜糖梨咬牙切齿:“你难道不怕惩罚吗?”   “哪里来的惩罚?能走到这一步谁手上没点人命,你以为那些人是怎么进排行榜的?”陈连嘲讽一声。   “你是说……”姜糖梨想到遊戏中有一个积分排行榜。   “那是快速赚取积分的方法。”陈连笑得阴险极了。   姜糖梨第一次知道这些,难道玩家杀了玩家,就能得到隐藏积分吗?   “这不是让我们自相残杀吗?”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   慕漓把姜糖梨挡在身后,鬼王已经找不到邪祟了,可是还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他用眼神锁住陈连。   这人的四个跟班中,三个都是域外邪魔,那他呢?   “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陈连一惊,为什么少年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立刻回答:“我当然是了。”   只见面前的少年笑了:“你说谎,触犯规则,他会杀了你!”   陈连脸上布满惊恐,立刻看向怪物。   小唐张开喉咙朝他嘶吼,拍打着玻璃。   陈连想到之前那些死无全尸的员工,毫不犹豫把鳞片全部丢出去。   鳞片可以再拾取,可是被怪物杀了,任务直接失败。   慕漓看到这人把最后一片鳞片都扔了,一个上前一脚把他踢飞。   让他与鳞片离得遠远的。   陈连又被踢了一脚,胸口发疼,脸上皆是恨意:“你给我等着!”   “你还有机会吗?”慕漓召唤鬼王。   鬼王飞窜过来,附在少年耳边低语。   “这个鬼是受你控制的?” 陈连一看到这只鬼就吓得两股颤颤,他站起来拿出匕首,好像有些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想起之前那个胆小鬼说的话,说他完了,他心底的不安的预感更强烈了。   姜糖梨依旧害怕得战栗,却不想阻止:“BOSS召唤鬼王了,你逃不掉的,比起祸害别人,还是死在这里的好。”   “你说什么?那怪物什么时候召唤鬼……”召唤鬼的明明是这个少年。   但还没等陈连说完,他突然看到了这一幕。   少年的左侧是地狱修罗般的鬼,右侧是青面獠牙的怪物,他看着他,就像看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一样。   他还是不肯相信,他摇头:“不对,可你之前明明说过怪物才是。”   “可我那时候指的,并不是这个鲛人。”姜糖梨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陈连想起来了,他以为姜糖梨指的是身后玻璃的那个怪物,可当时少年就在那个方位。   所以,这个少年才是BOSS!   陈连一瞬间想通了所有事,随后回忆了他做的一切。   陷害?诱杀?   他眼神中布满了惊惧。   没有了鳞片,他连一个鬼都阻挡不了。   他全身颤抖,立刻拿出回城卷:“我放弃,带我回去!”   话落的下一刻,这人晕倒了。   脸上扭曲,变成了空白的模样。   一探鼻息,没有呼吸。   慕漓有些疑惑:“我还没动手呢,他怎么了?”   “他回去了,杀不了他了,他一定会继续诱杀其他人的。”姜糖梨感觉有些无力,蹲下来抱着膝盖喃喃自语。   “其实,我也想去域外看看。”慕漓撑起伞。   瞬移!   而这边。   陈连回到了空间。   看到熟悉的一片白色,他放松了下来,这回安全了。   一看积分扣了1000,就气得砸碎了桌子。   混蛋!   他竟然一直弄错了BOSS,都是姜糖梨的错,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他只能在别人手中把积分赢回来了。   这次选个C級副本,新人更多,他的脸上升起一抹残忍的笑。   却没想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诶,这是哪儿啊?”   慕漓来到了一个白色的空间。   这里很简单,只有一套桌椅,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那个域外?   新地图耶!   慕漓眼前一亮。   陈连惊恐万状,僵硬着脖子慢慢回头,竟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庞,他一个后退被椅子绊倒了,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不可能!不可能!”   慕漓拿出笔刀,慢慢走近:“以为脱了人皮就逃得掉吗?”   没有了人皮的阻隔,这回看清楚了,这人的身上缠绕着浓郁的祟气。   “不对!我一定是听了歌声了,我进入了幻觉了,我还没有出来。”陈连瘫坐在地上,一副崩溃的样子。   “最后一个!”慕漓手起刀落。   只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   【玩家清除邪祟X25,击杀域外邪魔X1,血量+260,属性点+7。】   【警告!警告!玩家正在被攻击。玩家未满級,无法解锁副本BOSS,请立刻离开!】   任务完成了。   他想观察一下这个空间,却看到自己在极速掉血,他一定是到了邪魔的老巢了。   这里要崩塌了,白色的碎片掉落,外面竟然是一片浓厚的黑暗。   他又瞬移回来。   看来需要满级才能打域外这个副本。   慕漓一回到水族馆就说:“那人死了,你不用担心了。”   “这怎么可能?”姜糖梨一听这话,人都傻了。   弹幕刷得飞快。   【BOSS又在骗人了,陈连都已经结束遊戏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杀?可惜啊,居然这样都能逃脱,这下子不知道又有多少新人死在他手上了。】   【你们看到了吗?游戏竟然向全体玩家发布了任务。】   【各位玩家请注意,新3S级副本将在8小时后开启!!副本:血腥水族馆。描述:无辜的女孩死于非命,请杀死鲛人。奖励:一百万积分。名额:98。请尽快报名!】   【卧槽,这啥?这啥?一百万积分!!】   【主播,我们现在的副本难度竟然从B级升到了3S!我们这是要见证历史了!】   姜糖梨脑子一片空白,这一连串发生的事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是在做梦吗?   她朝那个鲛人看去。   即将有98个玩家降临,他们要杀的就是他——   她剧情里的哥哥。   “怎么了?”慕漓看到姜糖梨好像很恍惚。   “这个鲛人,杀死了那个女孩吗?”姜糖梨现在对这个游戏很抗拒,而游戏发布的任务……   “他是被冤枉的。”慕漓顿了一下,“不过,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他不信我,没有对我多说,但一定信你。”   姜糖梨想有验证的事,鼓起勇气朝玻璃靠近了一步:“你杀了那个女孩吗?”   小唐看到妹妹第一次朝他走来,他开心得差点窜出去,尾巴都摆了个水花。   但他听到了这个问题,一下子急了,趴在玻璃上立刻回到:   “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第46章 玩家的赌约赢了   “你的意思是, 她就是你妹妹?”   慕漓拿出手机播放视頻,手指点了点其中的女孩。   “对!”小唐看到视頻中熟悉的一幕,点点头。   “我当时带着她从医院逃出来, 可是她病得很严重,鲛人病只有在水下才能呼吸, 否则会窒息而死。”   “所以你把她带入水中, 是在救她。”慕漓明白了, 这个视频不完整,有人截取了其中最为歧义的一段陷害他。   “救我?”薑糖梨愣了好一会,看着视频中的女孩, 一咬牙,“唉,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你妹妹, 你真的误会了。”   “你不記得吗?”小唐心急了, 将一个珍藏已久的药剂瓶拿出来,扣在玻璃上。   “你当时说找到治我们病的特效药,我喝了之后真的病愈了。可你没说,这是唯一的一瓶……”   说到这里, 小唐的神色落寞了下来。   薑糖梨凑上前看了一下, 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是基因药剂!”   这不是积分商场里才有的东西吗?   她赶紧翻找购买記录, 但一看到記录,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她真的买了两瓶!   薑糖梨感覺整个人一下子掉入了漩涡。   这种讓人倾家荡产的药剂,当然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买, 买了也是为了治她自己的绝症。   她又怎么可能买两瓶?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小唐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闪着期待。   薑糖梨没有回答,只是看到了一行备注, 药剂副作用:随机失去一段記憶。   她感到一阵眩晕,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她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她为什么会进入这个游戏?   “我想找回我的记憶。”姜糖梨捂住自己的脑袋,语出惊人,“药剂修複了我的基因,是不是只要把我基因破坏了,我的记憶就回来了?”   这样一来,她就能知道鲛人是不是被冤枉的。   “你……你在说什么?”小唐一听这话,预感不好。   姜糖梨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紧闭雙眼对着慕漓道:“你拥有异化别人的能力,你把我异化了,基因就被破坏了。”   “我没有这种能力。”慕漓眨了眨眼。   小唐一听,松了一口气。   “可我一定要恢複记憶,一到白天,他们就要来了!”   话都说了,姜糖梨见他还不动手,就伸出自己的手腕:“找到记忆,说不定这个禁制就会消失。”   “我知道了。” 慕漓转而瞧向地上的鱗片,“这些鱗片应该很特殊,也许可以。”   姜糖梨拿起鱗片,可是没有发生变化,她之前已经触碰很久了,要有异常早就发现了。   她想了一下,抬手就往嘴里塞。   慕漓一下子把她的手按下来:“不至于不至于。”   随后赶紧把散落在各处的鱗片都找了出来。   鳞片上有裂痕,他们按照纹路拼起来:“好像是一个地图。”   但是还缺了一块,对了,最后一片在裴阚言手上。   这时,三人正好下了楼。   [涂欽玨]已经平静了下来,眼神中没有了殺意,任由一左一右的两人带着下台阶。   甚至自己的武器被卸了都没发覺。   “你们怎么做到的?”慕漓新奇地看着这一幕。   “我把他的记忆剥夺了,他出去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只会记得这里一切正常。”涂欽玨解释了一句,感覺自己心好累。   裴阚言笑得颇为幸灾乐祸:“你放心,他是败在自己手里的,不丢人。”   涂欽玨翻了个白眼。   “你这能力也太好用了吧。” 慕漓的羡慕都挂在了脸上。   涂欽玨来到大门前,却发现推不开,转头对几人问道:“门是怎么破的?”   “就这样。”慕漓直接一脚踢开,简简单单。   涂钦珏:“……”   水族馆外。   公司的人还在试图破门,忽然门打开了,他们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个踉跄,赶紧站稳了,随后严阵以待。   结果发现,出来的那个人是顾问。   只见门“砰”的一下又关上了,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涂钦珏]出了水族馆,眼神立刻恢複了清明,第一句话就是:“没有异常。”   公司的人:“可是这门……”   他们连门都破不开,一定有一股力量阻止他们。   “我进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什么邪祟。” 记录员随即道。   他被交换进去的时候看到了裴阚言,但顾问既然不说,就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走吧。”   [涂钦珏]进入车中,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覺有什么不对。   但是仔细查探了一遍,身上都是自己的气息,没有别人动过手脚的的痕迹。   其他人连忙跟上,既然顾问都发话了,那就真的没有敌人。   收队!   水族馆中。   监控上,公司的人都走了,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慕漓立即对着他们展示成果:“看,我们拼好的,只差最后一片了。”   裴阚言拿出鳞片放在缺口之上。   这些鳞片忽然紧紧砌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路线,但上面有很多分叉路和死胡同,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   而中央,是一个宫殿的图案。   “这是什么,尋宝图?”慕漓立刻用手机拍下来。   “这张地图没有起点,没有标志物,但终点应该是鲛人的王宫。”裴阚言指了一下中央的那座宫殿。   “以鲛人的逆鳞作为方向标尋找王宫,建造这个水族馆的目的,绝不是寻求长生这么简单。” 涂钦珏有一个猜测。   预言中,找到鲛人,就能找到神子的陨落之地。   两人同时断论。   “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就是神子!”   “你们认真的?”慕漓一个警觉,把手机放了下来,一脸震惊。   “他们不想讓神子复生。”裴阚言一挥手,“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应该存在。”   这些鳞片一瞬间崩裂,碎成晶莹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之中。   这些粉末接触到慕漓手中的伞,竟与伞骨慢慢融合。   【叮,融合鲛人鳞片,「舞女之伞」已修复,解锁技能:[幻境迷宫],当歌谣响起时,迷路的旅人会寻到家的方向。】   慕漓眼睛一亮。   可姜糖梨叹了一口气,都碎成渣渣了:“看来这个也不能让我异化。”   几人来到表演台。   白天的时候,慕漓是雙腿就是在水中变成魚尾的。   姜糖梨想下水,却又被蓝光阻挡在水面,她朝水下道:“你让我下去。”   小唐沉默了一下:“……你离开这里吧,没有记忆也没关系。”   “我不走,我一定要拿回记忆。”姜糖梨刚想说什么,却见到安蜜从水下游上来。   “你想清楚,变成我这个样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安蜜一出水面就劝阻,她的魚尾上已经出现了逆鳞。   “我不怕。”姜糖梨摇头,随后向慕漓求助,“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慕漓想到了什么,对安蜜道:“你想恢复原来的模样吗?”   “当然想!”安蜜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握住我的手。”   “你真的能帮我?”安蜜好像被迷惑了一样,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少年的手。   [伤害转移]!   安蜜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整个人一松。   低头一看,竟是正常的雙腿。   “你真的把我变回来了!”她回到了人类的模样,在水中游了一圈,惊喜得说不出话。   而慕漓把矿泉水倒在自己身上,他的双腿就变成了鱼尾。   他找到那块颜色较之周围更深的鳞片,这应该就是逆鳞了。   他一个用力想要拔出来。   “拔了会死!”安蜜还没高兴多久呢,就见到了这一幕,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裴阚言一听,立刻上前制住了慕漓的手:“你一天想死两次吗?”   “但逆鳞或许可以使人异化。” 慕漓瘪了瘪嘴。   “我来吧。”裴阚言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漓还没来得及阻止。   就见黑雾冲击水面,在一瞬间就把抵挡的蓝色屏障击碎。   小唐脸上皆是震惊,他没想到王鳞的防御竟在那人面前不堪一击。   “现在可以了。”裴阚言道。   姜糖梨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周围的水淹过头顶,可是她的双腿并没有发生改变。   “没有用的,他把水的异化能力压制住了。” 岸上传来安蜜的声音。   姜糖梨听了这话,游到小唐旁边,举起手腕:“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他们说这是禁制,如果我不能恢复记忆,我会死的。”   “你在骗我,我不能让你变成我这个样子。”小唐躲在鱼后面。   “可总比死了好吧。”姜糖梨道。   小唐闭了闭眼,没有办法,终究还是把压制放开了。   “10秒。”   下一瞬。   姜糖梨感觉到她的双腿如刀割般地疼,虚化的鳞片在她腿上显现。   手腕上的禁制又亮了起来,四芒星的第三个角暗了。   她的记忆正在慢慢回笼。   忽然,她睁开眼睛,游上了岸。   姜糖梨跌坐在地上,头发滴着水珠,脸色极为苍白,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是我,真的是我!”   她颤抖着双手打开视频,看着那个女孩,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你有什么证据?” 涂钦珏开口问道。   如果被殺的女孩就是姜糖梨,那她早已经被焚烧而死,可现在她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姜糖梨红着眼眶:“我们有契约的,你说过,如果我哥是无辜的,契约将会永远存在,我没有说谎!”   话落的下一刻。   黑白棋子一闪,契约发生了变动。   “永远存在……”   涂钦珏看到这个期限,就明白了一切。   赌约,他输了。   小唐没有殺人,他是被陷害的。   涂钦珏看向慕漓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在水底,小唐身上缠绕着祟气,任谁的第一判断就是邪祟,可赤皇却力排众议。   那时候还没有经历这一切,为什么他能在一开始就笃定小唐是无辜的?   “直觉。”慕漓的赌赢了,骄傲地比了个大拇指。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裴阚言附和道。   涂钦珏可不信他们的忽悠,赤皇的这双眼睛,看似空洞无神却能分辨善恶,一定不简单。   他转而蹲下,对姜糖梨道:“我现在信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看到,姜糖梨精神似乎有些不稳定。   她忽然对着一片空气大喊。   “任务是假的,不要接!”   “那个被杀的女孩是我,杀了我的不是他!”   “你们都被骗了!”   【主播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这么沉浸剧情了?】   【完了,主播的记忆完全混乱了,现在认为自己是原住民,这下惩罚副本一定失败了。】   【你们看到了吗?一百万积分诶,排行榜前200名为争这一个名额都疯了,据说连NO.1都会进这个副本,这次一定会大开眼界。】   根本就不是剧情!   回到自己的世界,原来这才是惩罚副本真正的惩罚。   姜糖梨对着空气乱挥:“我没有疯,你们听到了吗?不准接!”   可是弹幕上没人听她的话,他们都以为她的记忆被扰乱了。   一到白天,玩家降临。   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想让他哥死!   她的心中恐慌漫延,眼中充斥着绝望。   “你在对谁说话?”慕漓把她的手臂按住。   姜糖梨听到了一个声音,倏然把她拉回现实。   她眼神中迸发了希冀,紧紧抓住了少年的手臂,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救我哥!”   惩罚副本的BOSS危险至极,这个举动无异于与虎谋皮,可她没有办法了。   “我会救他。”慕漓应下。   “所以,你想起了什么?”   “只要天一亮,就会有98个人降临到这里,他们跟陈连来自相同的地方,任务就是杀死鲛人,可现在最接近鲛人的,就是我哥!”   姜糖梨说话间,感觉一股液体从眼睛边流了下来。   一摸,竟然是一手的血。   她的七窍在流血。   “你怎么了?”小唐一看,立刻冲出水面,语气焦急。   姜糖梨张了张嘴,却不能再说下去了。   只见慕漓再次伸出手:   “简单,只要我成为唯一的鲛人,他们就会来杀我了。” 第47章 玩家开始猎杀   “萬一变不回来了怎么办?”裴阚言一脸不認同的表情。   “可是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但小唐却摇头拒绝:“你的方法对我没用, 我现在就是一缕残魂,保留生前的样子而已。”   慕漓却没有把手放下来,突然间朝小唐的肩膀碰去。   裴阚言一把将他拉回来:“别闹!”   小唐一惊, 但鱼尾只是淡化了一点,若不仔细对比看不出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确認一些事。”慕漓确定了, 小唐的异化也是可以转移的, 现在已经触碰到一次。   随时都可以发动技能。   他身上的水干了, 鱼尾又变回了双腿。   慕漓站起来对两人道:   “那我们现在讨论一下,明天怎么……”   可话刚说到一半呢,薑糖梨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东西在监视我, 你们不能在我面前透露任何计划!”   监视?   “誰在监视我们?”他们一下子警惕起来,查探了一下周围,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薑糖梨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抓住了自己的喉咙, 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   基因药剂失效了, 她的病又回来了,離了水就会窒息。   小唐立即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又把她帶入了水中, 水花四溅。   裴阚言说了这么一句:“看来, 敌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棘手。”   他们现在谈论计划, 需要避开薑糖梨才行。   裴阚言上了官网,将闭館的消息挂在主页,可是却被屏蔽了。   館长死了, 还有誰有这个权限?   两人对视一眼:“那个前老板!”   对啊,整个水族館都有问题,没道理这个前老板置身事外。   “没有办法阻止遊客的到来, 那些人如果将遊客当作挡箭牌,就无法动手。”   “不如把他们帶进另一个水族館。”那个地方没有生人,他们不用束手束脚。   “可我们前两次都是依靠薑糖梨才能进出。”   慕漓忽然想到:“你们有没有发现,水族馆里的玻璃管道多得不正常。”   “的确。”档案室,馆长室,另一个水族馆,每一个房间,每一个墙面,每一次消失或是出现,都有这些管道的存在。   塗欽珏来到墙面,碰了一下,可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慕漓也上前试了一下,指尖一碰到管道,眼前景物瞬间变换。   他直接到了另一水族馆的玻璃内,一抬眼就能看到一排的营养舱。   他又触碰了一下墙壁上的管道。   回来了。   “管道是连接两个水族馆的通道,而是钥匙就是鳞片。”现在的慕漓已经长出了鳞片,可以自由进出了。   “是个好消息,那些人进去了,没有鳞片,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另一个水族馆,是天然的牢笼!   以前是困住那些水下表演员,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慕漓把伞递给塗欽珏:“我需要让人无法注意到这把伞。”   涂钦珏顿了一下,将棋子放在伞上,剥夺了存在感。   慕漓一路来到大厅,把伞放在大门上方。   就算仔细瞧,也无法发现。   现在,所有人只要走过这个门,就会被标记。就算像上次一样逃到域外,他也可以瞬移过去。   只要敢来。   无人能逃得过。   ……   玻璃内。   姜糖梨周身是冰冷的水,她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一脸担忧的哥哥,决定做些什么。   可她现在被弹幕認为混乱了,这样下去根本就帮不了什么忙。   姜糖梨在哥哥的手中写字:保护好自己。   一写完,就忽然躲得远远的,她的眼神中尽是陌生:“我差点被你们骗了!”   “什……什么?”小唐刚认清手中的字,就被这一句话说懵了。   见妹妹又回到了之前疏離的样子,眼中是浓浓的警惕。   难道她又失忆了?   姜糖梨已经在水中几个小时了,病的症状消退了一些,她立刻往上遊去,逃也似的离开了水。   小唐想要追上去。   却被姜糖梨喝止:“你不要过来!”   小唐不敢上前了。   姜糖梨跑出去,跑了好远。   一看走廊上没人了,就坐在地上哭道:“呜呜呜,这个副本太难了,还会更改记忆,我差点死了。”   弹幕一看这场景,又活络了起来。   【太好了,主播清醒了,我差点以为主播真的要永远留在副本中了。】   【我去,竟有几萬人报名,最后只能以抽签的方式选择玩家,200名之内抽10%,一千名之内抽30%,一万名之内抽60%,那不就靠运气了吗?】   【前200也就算了,后面的玩家竟然真敢进副本啊,没看到BOSS这么厉害的嗎?都是不要命的吗?】   【这叫撑死胆大的,就算BOSS再厉害也没关系,失败了也只会损失一点积分和一个回城卷,如果真的赢了那就有一百万积分!直接冲上排行榜前十也说不定。】   【我去,好有道理。】   天际泛白,指针走到6点。   系统声播报。   【大型新3S级副本:血腥水族馆,已开启,现玩家人数:100。】   等等。   多出来的2名是谁?   姜糖梨看着划过的弹幕,努力记住其中的重要信息,却猛然发现自己被迫加入了任务,也就是说那个胆小鬼也加入了。   加上他们两人,在场的玩家正好100名。   把她加入了任务?   是让她亲手殺了自己的哥哥嗎?   姜糖梨气得直发抖。   却对着直播间强行镇定了下来。   水族馆开了门。   一下子涌进来很多遊客。   慕漓将队友都帶到了另一个水族馆,在这里设计了据点。   裴阚言打开监控,但在一众游客之中,并没有见到档案上表演员的任何一人。   再等了一会儿,进来很多游客了,还是没有找到目标。   “对了,陈连离开之后的躯壳,面目是空白的,也就是说,他们扭曲了面容,不一定是档案上的模样。”   这下子,那些人真正隐藏在这些游客之中,根本无法分辨。   不过没关系,慕漓把所有进门的游客都标记上了。   谁也逃不过。   这时,监控上显示了一个人。   他们看到安米游荡在外面,神色慌乱,好像在寻找着谁。   但是第一时间就被一些殺气腾腾的人围住了。   “你就是小唐吧。”   这些彪形大汉将安米带到了一个角落,手上的刀刃闪着寒光。   他们在没进副本的时候就已经组好了队,都是补了直播回放,做足了准备。   这个安米见到姜糖梨的第一面就称呼她为妹妹,而那个鲛人也把姜糖梨认成了妹妹。   不难猜出,这个安米,就是那个鲛人!   殺了他,就能完成任务。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唐,昨天的时候,他可是跟我一起出现在表演台的。”安米皱眉,得想个办法逃脱。   好像真是。   那几个人一噎,恶狠狠道:“那你为什么称呼姜糖梨为妹妹?”   “我对气味很敏感,他威胁我,让我帮忙寻找他的妹妹。”安米道。   “你不早说!”但是他们也并不打算放过他,宁愿杀错也不放过,眼神中闪过残忍,“先杀了再说。”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   “来者是客,不进来坐坐?”   在那一瞬间,他们感到一股杀意笼罩,汗毛全部都竖起来了,立刻拿着刀刃向后刺去。   却没想到还没看清楚呢,就被卸了手臂,疼得刚要大喊大叫,就被捂了嘴。   一个极大的力道袭来,他们被压得向后退,直接撞在了玻璃管道上,疼得面容都扭曲了。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他们掉在了一个昏暗的地方,周围是一个个充满绿色液体的营养舱,里面裝着死去的鲛人。   一个个鲛人都睁着眼盯着他们,好像会活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吃了他们。   几人慌了,到处乱走。   “这里是反世界!”   原来他们称呼这里为反世界。   “快逃!”   可是怎么逃?逃去哪儿?看直播的时候没人告诉他们答案。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他们低头一看,却惊恐地发现脚边都是棋子,他们想逃,却无处落脚。黑色的棋子将要把他们淹没,压抑与恐慌在空气中漫延。   一个冷意袭来,他们发现远处的营养舱后面,一个伸展无数手臂的鬼正在看着他们。   再一抬眼,鬼已经近在咫尺,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   “我不玩了!”   刚进副本就遇到危险,几人虽然不甘心,可是没办法。   他们惊慌地拿出回城卷,但一转眼,却发现自己的手中空空如也。   “你们是什么东西啊?”这声音那么地天真,那么地好奇。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捂着脖子一凉,倒地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眼前是几双脚,几双眼睛正围着他们探究着什么。   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剩余玩家人数:92。】   在水族馆游玩的游客之中,一些人的动作忽然一顿。   开局10分钟……   就死了8个人?!   虽然知道这是难度顶级的3S副本,可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他们又裝出和其他游客一样的放松神态,却好像有一个钟狠狠撞在了他们心中。   ……   反世界内。   这8人的面容都变成了空白。   涂钦珏检查了一下:“跟之前几人是一样的,祟气都隐藏在人皮之下。”   “他们是可以被引出来的,他帮我们印证了这一点。”裴阚言手上多了个面具。   “你们看到姜糖梨了嗎?小唐在找她。”安米着急道。   三人不约而同朝安米看去。   “你不就是小唐吗?”   “……你们都知道了。”安米顿了一下,既然被发现了,就不打算瞒下去了。   他的面容扭曲了几秒,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果然是小唐。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远房表哥吗?”安蜜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吓得手指直颤,“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抱歉,那个身份是我编的,你是新的表演员,我只有靠这一层身份,才能轻易混进水族馆。”小唐道。   慕漓问道:“你这个躯壳,跟那些人的是一样的吗?”   “对,我明明已经死了,可这具躯壳竟然伪装成我的模样,我就夺取了这具身体……但这个之后再说。”   小唐脸上焦急万分:“我妹又不认识我了,她不见了,我怕她遇到危险!”   “我明白了,我们会去找她。你是他们的目标,而且白天没有任何力量,危险性太大,就待在这里。”   裴阚言查找监控,在二楼找到了姜糖梨的身影。   涂钦珏留在这边。   慕漓和裴阚言又回到水族馆,混入了人群中。   还没见到人呢,就听见了她的哀嚎声。   “高飛哥,你不是排名101的大佬吗,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哇。”   姜糖梨抱住一个人的裤腿,哭得稀里哗啦。   游客们都窃窃私语,这是闹变扭了?   两人在远处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呃,这个模样,好像真的又失忆了。”   可是他们不能找她确认,她说过有东西在监视她。   而那个高飛没有推开姜糖梨,他眼睛咕噜一转。   这个女人已经在这个副本这么久了,除了直播间播出来的,一定还知道不少东西。   他舔了舔唇,眼中尽是贪欲:“可以啊,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好的,好的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姜糖梨抹了抹泪。   为防止别人同样知道消息,高飛就将她带入了一个偏僻的房间,锁上了门,还设了一个隔音墙。   但殊不知,很多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都看向这个方向。   但没有人上前,一些人是在观望,一些人不敢得罪那人。   姜糖梨挑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说了出来。   高飞:“没有了吗?”   姜糖梨:“我只知道这些。”   高飞一听,眼中杀意一闪,就想要动手。   他心中算计得很好,套出姜糖梨口中的消息,再把她杀了,那这里就只要他一个人知道了。   却没想到,一个少年突然凭空出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姜糖梨看到高飞被BOSS抓住了,就装作一副恐慌的样子。   裴阚言从窗户中翻进来,将她捂了嘴,姜糖梨随便挣扎几下就被带到了隔间。   高飞被掐住脖子,却不慌不忙,看到了少年熟悉的面容,略带戏谑的眼神扫了扫:“你不认识我,但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真的吗?是在哪里啊?”慕漓眯起眼。   难道是姜糖梨说的那个监视?被背后的人共享了。   可他就回答了这么一句话,就猛的吐出一口血。   【玩家血量值降到1点,发动技能[极限锁血],进入不死状态。】   慕漓擦了一下嘴上的血,歪了歪头。   哟呵。   这手段挺脏啊。   直播间第一次看到了BOSS的血条。   只差一丝丝,就见底了。   【不愧是排行101的大佬,一下子就把BOSS逼到了绝路。】   【我去,NO.1都没出手,BOSS就废了?太弱了吧。】   【这排行榜是要变天了。】   高飞看到弹幕都在惊呼,笑得越发猖狂了:   “哈哈哈,什么BOSS啊,根本不过如此。” 第48章 玩家击杀高阶邪魔   “去死吧!”   高飛手指捏爆一張牌, 这一击将BOSS血條清空,简简单单。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BOSS的血條没减少,还是1点。   他立刻又拿出一張牌, 结果下一秒, 竟是自己的胸口炸开了血花, 倒了地。   但以为这样就能殺死他了嗎?太天真了!   他赶紧使用“第二条命”复活,抬头一看,少年站在那边一动也没动, 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没死,少年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   高飛不明白,剛剛BOSS是怎么出手的?   但这不重要, 他甩出剩下的50張牌, 每1張引爆的傷害都是前面傷害的叠加。   而这时,少年拿出笔刀朝他砍来,他立即升起防御墙。   BOSS被挡在一米开外,根本打不到他, 他却能伤到BOSS, 高飛笑着舔了舔牙齿, 这局怎么输?   “砰砰砰……”   一连串引爆声響起。   爆到第3张的时候,BOSS血量1点,他的还能平静;第10张, 血量依旧是1点,他心里一个咯噔;第30张……   还是1点!!   为什么?为什么!   眼看那个血条根本一动不动,高飛的臉上已经升起了慌乱, 他惊觉道:“竟然是锁血!”   忽然,他的內脏被炸碎了,他立即再复活。   死亡,复活,死亡,复活……   他的臉色黑得如锅底,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游刃有余。   攻击密集地袭来,不让他有喘口气的機会,衣服三三两两地挂在身上,狼狈极了。   更让他恨极的是,这一次竟废了他30多条命!他攒了这么久的的底牌都被掀翻了。   反观BOSS,还是站在那儿,一双白色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空洞的,无神的。看得久了,好像把人吸进去。   妈的,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高飞又撕开一张牌,倒退!   “下一次,我一定会殺了你。”   他殺气腾腾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回到了水族館外。   他的眼红了,似是在发狂的边缘,他竟然像丧家之犬一样逃了?   他赶紧拿出手機发消息,既然一个人不行,那就车轮战!   ……   隔间內。   裴阚言将姜糖梨蒙了眼睛绑在了椅子上,就出来靠在门框边:“这是你第一次失手吧,需要我帮忙嗎?”   “不用,你的眼睛殺敌一千自损八百,能不用就不用。”慕漓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中是满满的跃跃欲试,“看来是我小看了他们。”   他拿出八音盒一转,一段旋律響起,正是安蜜家乡的歌谣。   【玩家发动技能:[幻境迷宫],持续15秒,使用后冻结5min。】   与此同时,水族館的大门上,一把伞悠悠地转着。   一圈又一圈。   而外头的高飞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段歌声,他的发消息的动作一顿,眼神一暗。   嘴中说了一句:“回去。”   他拿出牌撕了,又回到了房间内。   上前几步,乖乖地站在慕漓面前。   快醒来,快醒来!   高飞感到不妙,立刻睁开眼睛。   却发现自己没有在水族馆里,反而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又小又阴冷的房子,外面的窗户被豆大的雨点打击着,桌子上有一份保险,受益人是他自己。   而厨房的门打开了,出来的是端着粥的一个女人。   “老公,你回来了?吃饭吧。”   高飞睁大了眼睛:“……春岚?”   他环顾四周,这个屋子,是他的家,他回家了?   可他不是在做任务嗎?   “你怎么了?”女人放下了碗想要过来。   可高飞却恶狠狠道:“你别过来!我女朋友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这里是幻境,对,这里都是幻觉!”   女人:“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罢伸出手就要来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可高飞却趁機会拿起旁边的水果刀刺进女人的胸口,他的嘴角升起一个残忍的微笑:   “你用她来骗我是最大的失误,她是死在我手上的,我怎么可能認不出?”   但只见面前的女人却勾起一个夸张的微笑,脸上的血肉正在“唰唰”地掉下:“哈哈哈,我说过,有一天我会从地狱爬上来报仇的。”   高飞听了却根本不害怕,反而笑得很狰狞,他一刀又一刀刺进女人的身体中。   而现实中看到的却是,他突然拿出匕首,一刀一刀朝自己刺去,他越是狠厉,越是把自己看得不成人形。   【卧槽!怎么回事,不是逃了吗?怎么又自投罗网了?回来了就算了,竟然拿刀刺自己,这是疯了吗?】   【被控制了,这下死定了!没想到排行101級别的人物,拥有强大的杀伤力,绝对的防御,和无数次复活的机会,面对BOSS都没有挺过5分钟。3S級副本……太恐怖了!】   【而且BOSS有锁血,这该怎么打?而且别说打了,连逃都逃不了,我们这种小喽啰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1秒,我以后绝对要避开这个副本。】   【这下还得看NO.1出场了,他有一个技能是碾杀式的攻击,至今没有一个BOSS能逃得了。】   15秒一过,刀掉在了地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他惊悚地发现,眼前竟然是自己的半截身体。   而一转眼,一双鞋子站定在他面前,他努力地抬眼。   少年正擦拭着一个八音盒,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高飞张着嘴疯狂叫喊:“啊——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在副本里死了不是真的死,只是扣多一些积分而已,等到下一次进副本,他一定要把这个少五马分尸。   “还会有下一次吗?”少年皱眉。   这句话一出,高飞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积分已经清零了。   “这个副本有问题!不——”   他不可置信,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直播间就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玩家击杀高阶域外邪魔:排行101名,血量+200。】   哦,难怪这么难杀,原来怪的等级变高了。   慕漓的伤口完全愈合了,就捡起这人的手机,发现这人正在召集一些小弟。   他转而对裴阚言道:“伪装成他的模样,就能把一些人钓出来。”   “好。”裴阚言开始拿出面具,帮慕漓易容,他做到一半,有意无意间开口道,“我发现,你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就像刚刚,转响八音盒,就能将那人拉入幻境之中。   慕漓昂起脖子,像一只摆着尾巴求夸夸的小狗,骄傲着呢:“这是吸收了鳞片之后新得的技能,厉害吧。”   “厉害。”裴阚言嘴角勾起了笑意,他帮慕漓装扮好了,就将小唐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两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两个身份。   裴阚言依旧是从窗户出去,他有慕漓事先从身上摘下的一片普通的鳞片,这下他也可以自由进出入反世界了。   而慕漓将一片狼藉收拾好,就用高飞的模样进入了隔间。   给被五花大绑的姜糖梨松绑。   姜糖梨从眼上摘下黑布的一瞬间,却看到了高飞的脸,心一下子一沉。   “高……高飞哥,那个少年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按理说,BOSS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   慕漓学着高飞张扬的笑容:“我这么厉害,他自然是逃了。”   姜糖梨不信邪,一看弹幕。   【主播不要信啊,高飞已经被杀了,他的直播间已经黑了,你面前的就是BOSS!】   姜糖梨心里松了一口气,立刻装出害怕,但是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原……原来是这样。”   现在,弹幕是对她有利的。   弹幕可以对她剧透,可是不能对其他玩家剧透,这是摸清全部玩家身份的机会。   既然面前是BOSS,姜糖梨眼珠子一转。   “我好怕啊。”   她一松绑就抓住慕漓的手臂,在暗处写字:未失忆。   慕漓眨了眨眼,看来姜糖梨認出了他不是高飞,而且她现在必须要装作失去记忆的样子,迷惑幕后之人。   “别怕,我们的同伴快要到了。”   正在这时,门敲响了。   “飞哥,你在吗?我们青鹰会的,都听您差遣。”   慕漓把门打开,门外一共有十几个人,很好。   “进来吧。”他让出一条道来。   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略有些拥挤,但是他们都不敢有不满,要是攀上了这个大佬,他们以后一定吃香的喝辣的。   慕漓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悠地扫了一眼,记住了他们的样子:“我想你们都知道,我们还有很多对手,我们不仅要杀鲛人,还要防止别人先得手。”   “飞哥说得对,现在场上估计有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势力,您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义不容辞。”领头人拍了拍胸脯。   “把他们都找出来,名字、照片,我都要,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领头人阴邪一笑,一听就知道高飞要做什么,杀了其他玩家,就是提高自己获得奖励的机率。   他立刻带着手下去找人。   不过才半个小时,名单就送达了慕漓的手上。   他就拍照给裴阚言。   领头人实在找不出了:“飞哥,剩下的人太贼了,一定改变了容貌,搞得我们也不认识了。”   只找到三十多个人,这高飞会不会觉得他们能力不够。   慕漓站起身来,一脸温和拍拍他们的肩:“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把这些人都送入了反世界,拍了拍手。   房间里一下子空旷了许多啊。   而涂钦珏看着面前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邪祟,两眼一黑。   任劳任怨地打出棋子:“遇到我们,算你们倒霉。”   【完了完了,这些人根本就是去送死啊。也太蠢了,不仅把自己搭了进去,还将其他玩家都给暴露了。】   【BOSS每拿到一个名字,直播间就黑了一个,这简直是死亡名单。】   【我去,你们有没有发现,排行榜上高飞的名字不见了!照理说就算积分清零也会有惩罚副本,但我根本没有找到!】   【前面的别瞎说啊,兴许是你看漏了呢。】   这时,系统播报了。   【注意,剩余玩家人数:40。】   !!   还留在场上的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就没见过玩家死得这么快的副本!   他们隐藏在游客之中,一个个都凝重了起来,警惕心提到最高点,压抑的氛围在他们之中漫延。   房间内。   姜糖梨看着极速减少的人数,轻轻呼出一口气。   “剩下的人不会轻易露面,那就逼他们一把。”慕漓捂着下巴道。   姜糖梨问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自然是,杀鲛人了。”慕漓眼中闪了一道光芒。   姜糖梨一个震惊:“啊?”   “啊?!” 第49章 玩家遇NO.1   一打开门, 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到两人身上。   只见“高飞”将薑糖梨带到表演台上,将刀架在她脖子上,朝着水面威胁:“再不出来你妹妹就要死了。”   很多人明白过来了, 这人想要以薑糖梨来引诱鲛人现身。   水面泛起涟漪,“小唐”从水中冒出来, 一看到这场景就立刻朝岸边遊过来, 咬牙切齿道:“放开我妹妹!”   一见到鲛人, 许多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一个个眼中透露着贪婪。   慕漓事先在薑糖梨的手臂上写字:假的。   随后猛的将匕首朝鲛人方向刺去。   薑糖梨吓了一跳,但手臂上的字让她冷静下来。   这个不是她哥, 而是裴闞言伪装的。   她壓下脸上的担忧,不能露出破绽。   那些人看到这一幕根本按耐不住,那刀尖离鲛人的心脏只差一毫米!   眼看“高飞”就要殺了鲛人,要是真的被他夺得了一百万积分, 那他们就白来了。   一男子迅速朝“高飞”的手臂射了一个針。   針上有毒!   慕漓的手被麻痹了, 匕首掉在了地上,头在那一瞬间很晕,不由自主往旁边倒,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那人又射了一针, 正好刺入鲛人的肩膀。   鲛人见情势不对, 身子一轉就往回遊, 但是越遊越慢。   男子眼睛一亮:“毒起作用了。”   而只要一人出手,其他人的心思也都勾了起来。   白天时鲛人的力量会被壓制,这条情报是真的。   他们等不下去了, 现在是最好的機会,错过这一次,可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一眨眼, 许多人从游客中跳了出来,争先恐后地跳入了水中,水声“哗啦啦”的一片。   男子见此情景脸一下子黑了,这些人竟然半路截胡:“鲛人是我的!”说完也跳了下去,生怕慢别人一步。   他们使出各种道具朝鲛人攻击而去,一时间火花四溅。   但每次感觉要得手时,却被其他玩家挡住了,他们怒火中烧:“你们干什么?”   一群人居然内讧了起来,在水中互相撕扯。   裴闞言游到了水深处,已经能看到玻璃管道了。   这些人看鲛人要逃走,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谁也无法得手,就暂时停战:“先抓住他再说!”他们迅速游过去。   却没想一阵鱼群游过,面前的鲛人忽然消失不见。他们一下子慌了,到处寻找。   忽然背后一寒。   他们立刻朝后看去。   只见鲛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勾起一抹微笑,殺意笼罩住所有人。   他们心头忽然一颤,剛剛一下子急了失去了理智,现在想来:“不好!”   可是已经来不及。   一道极大的力道袭来,还未看清鲛人的身影,他们就被撞到了玻璃管道上。   鲛人根本没中毒!   脑中只来得及冒出一句话:“是陷阱!”   【剩余玩家人数:25。】   水面平静无波。   那些人再也没上来。   剩下玩家的眼神暗了暗,是圈套。   他们连BOSS的面都没见到,就折损了大半人数,3S副本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慕漓把10点属性加在了抗毒上面,毒没有作用了,他坐在地上甩甩头。   好的,又带走一波。   不过没有被骗出来的人,会更加谨慎。   慕漓看了一眼姜糖梨。   姜糖梨一下子了然于心。   她的眼中升起了恐慌,对着“高飞”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我不去,你让我对付那么厉害的鲛人,我会死的!”   说完就朝十米开外一个上班族扑过去:“救我!”   “高飞要殺你,我拦得住吗?”那上班族后退几步,显然不想掺和。   他轉头就离开。   但没关系,慕漓胸口的摄像头已经拍下了他的样子。   裴阚言接收到影像,上了岸换了套行头,就跟上那个上班族。   慕漓对着姜糖梨散发出殺意:“你还敢求别人?”   “啊啊啊,我要被杀了!”姜糖梨很配合地装出一副仓皇的样子,转身就逃跑。   一边跑对着彈幕求救道:“救命啊!”   【糟了,BOSS动了杀心了,赶快去一樓,那里有排行榜86名,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彈幕很容易就把玩家身份暴露了。   姜糖梨看到这个消息,眼神中的光一闪。   真是谢谢你们了!   她穿过人群下了一樓,扫了一圈,立即喊道:“那个带鸭舌帽的别走。”   慕漓跟在后面,一下子就找到了一个压低鸭舌帽的男子。   好的,又找到一个。   那男子紧紧皺眉,立刻闪身隐藏在人群中。   现在情况很诡异,别说杀鲛人了,死了这么多玩家,但依旧没有找到BOSS杀人的方式。   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BOSS一定躲在了暗处,伺機而动,他不能暴露身份。   但他没想到,一个拐角,一双手从管道中伸了出来。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人瞬间消失不见。   而这边,姜糖梨一眨眼,那男子就没了,她对着弹幕哭丧着一张脸:“怎么办,他不理我。”   【没关系,三楼,45和195名都在那儿,他们假扮成了夫妻。】   姜糖梨一听又上了楼,故技重施道哭诉道:“大哥大嫂,救命啊!”   丈夫给妻子拎着包,拍着照,看起来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   那丈夫看到姜糖梨,就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神中透着贪念的邪光:“别怕,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她是我先找到的,你们要跟我抢?”慕漓追上来,一看到两人就威胁道。   那妻子却摇头,把丈夫拽回去,空出一条通道来:“当然不是,你请吧。”   慕漓再次追逐而上。   姜糖梨一见到这场景又跑了,对着弹幕痛哭流涕:“他们也不帮我,还有谁可以救我?”   【可以去大厅,那里有一个小队。】   姜糖梨就拐了个弯朝大厅跑去。   而那丈夫看到两人的背影,急得团团转,刚刚可是大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姜糖梨?高飞不过是101,你可是45。”   “我当然不是怕高飞,现在所有的视线都在这个姜糖梨身上,谁都知道鲛人把她认成了妹妹,抓住她就能引出鲛人。但BOSS难道不知道吗?”   丈夫犹豫道:“你是说,她是个诱饵?”   “高飞这么嚣张地追逐姜糖梨,就这么一头栽进了陷阱里,他活不长了。”妻子看着高飞的背影,语气带了点不屑。   但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一个反应过来:“不对,我们暴露了,躲起来……”   但是她一转头,丈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忽然一道攻击袭来,她向后退一步,手撑到了玻璃管道上。   她瞳孔一缩。   “糟了!”   人影消失不见。   姜糖梨一路跑过去,一路给BOSS指出玩家。   慕漓一路把影像传给裴阚言,裴阚言一路把人都拉到反世界。   那些玩家一到反世界,就会进入被剥夺的空间,根本无法挣脱。鬼王只要一点头,棋子立刻剥夺其生命。   涂钦珏握着风弩,颇有些百无聊赖,还有多少邪祟要杀啊。   一连串的播报声在他们后头响起。   【剩余玩家:24……20……15……10。】   【等等,再这么找下去,所有玩家都会暴露了。】   【还有那个棋子怎么回事,攻击力也太逆天了吧,一触即死。】   【这都是BOSS的阴谋啊,他明明可以杀了主播,但就是想让主播逃走朝其他玩家求救,有什么办法破局吗?】   【去找NO.1蒼雷,别忘了,上一个3S副本死了四百多个玩家,最后还不是他出手,一出手就斩杀了BOSS。】   弹幕已经把能找到的玩家都找出来了。   姜糖梨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一副摆烂的样子:“我跑不动了,你想杀就杀吧。”   “早听话不就好了,白费那么大力气。”慕漓一看就知道姜糖梨到极限了。   这时,手机忽然强烈震动,那是从高飞身上扒下来的手机。   拿出来一看,他被拉入了一个群,群里有10个人。   而群主的名字是——蒼雷!   姜糖梨也拿出手机,她也被拉入了一个群,她一个惊呼:“群主就是排行榜第一!”   慕漓眼中寒光一闪。   第一啊……   那这个就是副本的BOSS了!   群中有一段蒼雷的语音:“你们都知道,我们死了很多人,我怀疑我们之中已经有人混了进来。”   一个个信息发出:   “有卧底?谁?”   “要说卧底,最有可能的就是姜糖梨,她的记忆被扰乱了,你们都看到了吧,她碰到一个死一个。”   “高飞也在吧,我劝你离她远一点。”   慕漓发了一条:“她的记忆已经回来了,根本不可能是卧底,你们就是想让我离开然后夺走她!”   其他人一个气急:“呵,我看你怎么死。”   大家似乎已经认定了,高飞这么高调,早已经被盯上了。   其他人都是发信息,而蒼雷却发语音,这人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又一段苍雷的语音:“其实很好辨认,那些人都不能走出水族館,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其他人顿了一下。   “可万一出去了,任务就被判定失败了怎么办?”   “对啊,我不出去。”   苍雷却轻飘飘地发了一句:“走出水族館,否则……死!”   所有人心底一颤。   谁都听说过苍雷嗜血的名声,无论是NPC还是玩家,照杀不误。   偏偏他强大到令人发指,如果不听他的话,他真的会大开杀戒,   他们只能下了一楼,躲在人群中隐藏身份,跟着人流出了水族館。   姜糖梨却有些心慌,她悄悄看向伪装成“高飞”的慕漓,这人是不能走出水族馆的。   只要他一出门,就会自动回来,那不就暴露了他NPC的身份了吗?一旦苍雷知道他不是玩家,就会来杀他的。   虽然她没有见过苍雷真正出手的样子,可她听说过,至今没有BOSS可以在他手中活下来。   但慕漓很平静,只说了一句:   “走吧。”   姜糖梨就稀里糊涂跟着出了门。   眼见9人都走出了水族馆。   苍雷手撑在栏杆上,在楼上看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我看看,谁会被传送回来。”   却没想到,一阵歌谣从广播中响起。   发动技能:[幻境迷宫]!   在歌谣响起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散了。   好像被什么吸引一样,突然改变了脚步,都在往回走。不光是9人,连普通的游客都回来了。   慕漓就混在他们之中,又回到了水族馆。   姜糖梨瞪大了双眼,既然出不去,那就让所有人都无法离开。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怎么做到的?   苍雷看着这一幕,皺了皱眉:“用这种方法,竟然找不出来。”   这下子,这几人之中如果真的有NPC,也被很好地隐藏了下来。   歌谣一停止,所有人都清醒了。   游客们面面相觑,他们怎么回来了?   哦,对了,还没玩够呢,得再逛一圈才行。   而其他玩家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大厅,心中猛然一沉。   群里疯狂跳动消息:   “我们出不去了!”   “我们就被算计了!什么时候?刚刚?还是一踏入水族馆,就掉入了陷阱?”   “现在敌暗我明,我们既不知道他们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又不知道鲛人的方位,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慕漓也发了一条:“我们可以聚在一起,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出手,就算真的被攻击,这么多人也能互相掩护。”   “说的有理,但你确定我们不会全军覆没吗?”   “可是只要苍雷出手,我们就安全了不是吗?”慕漓又发了一条。   苍雷嗤笑一声:“笑话,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不会吧,连鼎鼎大名的苍雷都不敢出手,不会是怕了吧?”   信息发出的一刹那。   慕漓的脖子突然被收紧。 第50章 玩家挑拨成功   “你怎么敢?”   下一秒, 眾人只见“高飛”脖子断了,他的头像从群中自动消失。   但是他没死,脖子又“咔嚓”一声轉了回来。   他们都知道高飛有“第二条命”, 但亲眼看到他复活的场景,还是颇为震撼。   慕漓扭了扭脖子, 拿过薑糖梨的手机就“噼里啪啦”发了一段语音:   “蒼雷, 原来进了群就可以被你远程攻击, 难怪你不帮我们,因为你根本没把我们的命放在眼里,只要你一不开心就隨时可以殺了我们!”   隨后将薑糖梨也退出了群。   眾人一听, 都能听到语气中压着浓浓的愤怒,可谁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高飛?他们可没有复活的能力。   他们立刻翻出退群键,可一旦按下就会得罪蒼雷。不退,命就随时掌控在了别人手中。   这让他们怎么冷静?   忽然, 几人手机中多了一个8人的私群。没有蒼雷, 也没有薑糖梨,他们可以畅所欲言。   一个名叫独蜂的首先发了信息:“我们的命不能被他控制,我有一个提议,把蒼雷引出来, 利用BOSS的手殺了他!”   群里静了几秒。   “可万一失败了呢, 苍雷的报复可不是闹着玩的。”   独蜂:“我们没选择了, 我刚得到的情报,那个陈连用了回城卷,却依旧被BOSS殺死, 积分清零,直接消失。”   “这不可能!”   既然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就解禁了, 弹幕一下子喷涌而出。   【是真的!所有死去的玩家都被排行榜除名了。】   【回城卷失效,积分全部清零,惩罚副本消失,这代表着什么?】   【这里的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   这个消息,使得整个游戏都出现了大地震,不仅是身處于这个副本的玩家,还有其他玩家也都恐慌了起来。   他们能够在副本中如此肆无忌惮,不就是因为死亡只是游戏失败吗?   群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发:“苍雷大招发动的条件,就是献祭同伴的生命,他的目標,是我们。”   这下,一片厚重的阴霾落在他们头頂,驱散不去。   殺鲛人完成任务?不!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保命!   他们还没有出事,那就表明苍雷还没有他们的踪迹,可现在唯一可以伤到他们的就是那个群。   “我退群。”   “我也……”   苍雷觉得奇怪,他明明杀了一次高飛,可是大招的进度没有任何变化。   就几分钟没看群,等到再打开时,就看见群已经解散了,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那儿。   他一个气极,手机都捏碎了,眼神中杀气腾腾。   好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反抗他了。   但他不能现身,大招的条件还没有达成,这个BOSS又诡异至极,暴露身份的风险太大。   不过只要等到大招成形,这些玩家,包括水族馆的所有人,一个都逃不了!   眾人感到一阵杀气,又混入了人群换了地方躲藏。   一边移动一边发消息:“但我们怎么引苍雷现身?”   “高飞没死,苍雷一定会来杀他。”   慕漓发道:“我有多少条命你们知道吗?他的下一个目標还会是我吗?”   的确,高飞的命太多了,可以杀,但将会耗费太多时间,不是苍雷的首选目标。   消息一发完,群里一人的头像忽然暗了。   【剩余玩家人数:9】   “苍雷动手了!”   众人心里一凉,他们彻底惹怒了NO.1。   独蜂立刻发道:“我们需要合作,不想死的就来頂楼会议室。”   要见面了吗?   慕漓把手机一关,拉着薑糖梨到偏僻處:“接下来会很危险。”   “等……”姜糖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反世界。   慕漓拍了拍手,这下可以专心对付他们了。   可他忽然感受到了一段呼吸,就在脚边。   慕漓手腕一轉朝那边攻过去。   却听到了一个惊呼声:“不要杀我!”   只见本来空无一物的角落中,显现了一个身影。   慕漓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被鬼王判断为人的那个膽小鬼,他收回笔刀,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膽小鬼握着隐身符,泪流满面。   他躲在这里,听着一个一个玩家死亡的播报声,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慕漓想了一下,把之前搜刮下来的回城卷塞在他手里:“你不属于这里,走吧。”   膽小鬼一臉懵逼。   他捏了捏这个高级道具,满臉的不可置信:   “谢……谢谢?”   人影消失。   【剩余玩家人数:8。】   慕漓就朝楼上跑去。   留下震惊一片的弹幕。   【卧槽!这什么情况?】   【不仅没死,还被BOSS亲自塞了回城卷,安全回到了空间,这是什么顶级待遇?】   【为什么唯独放过胆小鬼?他有什么特别的?】   BOSS不是随便杀人的!   他们心中瞬间闪过这一句话,他们激烈讨论了起来,BOSS的杀人模式,可是关系到所有人的命。   毕竟谁都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进入这个副本。   【胆小鬼很弱,但有几个死去的玩家跟他一样弱,他最特殊的一处就是,他因为胆小,从来没有杀过人。】   【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姜糖梨手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她到现在都没事,而沾染过人命的玩家都死了。】   【按照BOSS凶残的模样,绝对不是在替天行道。你们没发现吗?他吸收了玩家的生命力,不仅伤口会愈合,而且会变得越来越强。杀孽越重的玩家,对他来说越是大补。】   这一点很好印证,这里有现成的例子,就看姜糖梨能不能活着从副本中出来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的转移到了姜糖梨身上。   慕漓到了顶楼,推开会议室的门。   却没想到,里面坐着的是傀儡、娃娃,紙人、虚拟投影,还有一只乌鸦……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中年男子。   不对,这也不是人,而是个仿生人,应该就是那个独蜂了。   他们围着会议桌坐了一圈。   独蜂一见到“高飞”,脸上就闪过一丝惊讶:“你胆真的挺大,敢真身前来,你怎么活这么久的?”   “我命多啊。”   哦,也对。   众人明白了,随后眼中尽是贪婪,有了那么多命,是不是就能在苍雷手中活下来了?   慕漓扒开椅子,也落了座:“合着就我一人老实是吧,你们躲得了我算什么本事,躲得了苍雷才叫厉害。”   “别生气啊,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现在把手中的信息都分享一下吧,我先说。”傀儡僵硬地把照片发到他们手机上。   “我知道他的伪装身份。”   慕漓打开图片一看,是一个普通模样的男子,他立即发给裴阚言,让他留意。   紙人说不了话,依旧打字:“我们都知道,苍雷的大招是召唤一位神灵,但需要吞食12个人,他会继续杀我们,把我们喂给神。”   慕漓一挑眉。   召唤神?   不是,一个邪祟还能召唤神?   他举手提问:“你们确定那是正经神吗?”   “……”这些人顿时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那只乌鸦开了口:“晚上8点以后,一进入员工宿舍就会被传送到反世界,而那里一定有BOSS设下的陷阱,我们可以引苍雷进去。”   “不错的提议。”几人点头。   慕漓一皱眉,原来晚上的宿舍就是另外一个通道。   难怪之前馆长一定要人待在宿舍,难怪经理会说有吃人的东西。   独蜂“咳”了一声,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只剩8人,也就是说姜糖梨已经被杀了。现在我们任何一人都不能死,我们合作。”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苍雷是不是再杀一人,就可以召唤神灵。   大招一出,所有人都会死。   他们要想保命,只能:   “合作,杀苍雷!”   不过,退路还是要找好的。   几人交换了眼神。   独蜂突然压抓住了“高飞”的肩膀,笑眯眯道:“只有你有这么多命,为了不让苍雷得手,不如分我们一点。”   “凭什么?”慕漓拍开了那双手,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只毒蜂从他肩上掉落。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立刻调出属性,加毒抗,20点!   傀儡、纸人和乌鸦幽幽地看着这一幕,嘲讽道:“真身前来,真是蠢啊。”   独蜂看到“高飞”的眼神涣散了,一拍手:“好了,现在问他什么,他就会答什么。”   “说吧,你的‘第二条命’,是什么?”   只见“高飞”从口袋中拿出一顆黑色的珍珠:“需贴身携带。”   众人看着这顆珍珠,眼睛都发亮了,急切地追问道:“你还有多少?”   “高飞”拿出一捧。   几人琢磨着:“可是怎么证明有效呢?”   傀儡刺入他的心脏,纸人开始诅咒,乌鸦发出尖锐的叫声。   随着他死去三次,珍珠消散了三颗。   “不会有错了!”   他们欣喜若狂地把珍珠都瓜分了。   独蜂打了一个响指:“他会在一分钟后清醒。”   几人不屑地瞧了一眼,离开了,只留他一个。   门关上。   慕漓一个起身,朝墙上的玻璃管道走去。一触碰,来到了反世界。   在最底层,见到了躲得远远的姜糖梨,和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排列邪魔躯壳的小唐,以及正在给胶卷排序的安蜜。   这里每一层都是棋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   慕漓蹲下拿了一颗棋子在手上,不一会儿就被他捏成了珍珠的模样:“不枉费我捏得这么圆。”   而涂钦珏在一旁默念:   剥夺伪装! 第51章 玩家削敌力量   塗欽珏打开监控, 在他的视野中,傀儡身上出现了一条线,连到了一名遊客身上。   以此类推, 找到紙人、乌鸦以及剩下几个人的方位,不是什么难事。   “找到了。”   现在, 所有的邪祟都暴露在眼前!   这时, 裴闞言也回来了。   慕漓一个上前询问:“怎么样?”   “很危险。”裴闞言的眼神不一般地严肃。   “连你都觉得危险?”塗欽珏面色凝重, 这个蒼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敌人。   “他身上有股不妙的气息,我不能靠太近,你们也离他远一点。”裴闞言告诫道。   几人点头, 看来计划要调整一下了。   群中。   一人提出疑惑:“我们现在有遊客们做掩护,但一到8点他们都会离开,蒼雷很容易就找到我们,更别说引他去宿舍了, 我们自身都难保。”   独蜂道:“别担心, 水族馆的前老板,也就是我们的任务发布者就在这里,他拥有控製所有人进出的權限。”   慕漓看到这个信息,一个皱眉。   他们要将遊客全部封在水族馆。   裴阚言查了一下监控, 出去一趟, 没过几秒又回来了, 手中提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   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前老板,他被摔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   “哪个混蛋……”   但话还没说完呢, 就被慕漓抓住,将他的面孔轉到那些营养舱前:   “我们都知道这水族馆在干什么勾当,你是谁?背后还有什么人?”   前老板一睁眼就看到死去的鲛人, 满脸地驚慌,他不明白刚才好好地走着,怎么就被带到了这里:“我可是苏家人,你们不能殺我。”   塗欽珏“啧”了一声,果然是苏家人:“为什么要发布灭殺鲛人的任务,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前老板开始吞吞吐吐。   “说。”慕漓一刀横在他脖子前。   那人害怕极了,一股脑儿吐了出来:“江底有一片无人能触及的鳞片,只有失去逆鳞的鲛人才能取得,而殺了鲛人之后,鳞片就是我们的了。”   “那个鳞片有什么特殊的?”   “那是王鳞……”前老板说了这个词,忽然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图案,随后面色发紫,口吐白沫倒了地。   死了。   “他也被下了禁製。”   一旦吐露情报,就会死去。   几人沉默了一下,看向小唐。   小唐回答:“王鳞,据说是从真正的鲛人身上剥落下来的,但我没有得到它,它只是借给我力量。”   “王鳞是开启鲛人王宫的钥匙。”涂钦珏冷哼一声。   “看来他们是真的很想找到神子了。”   慕漓挠了挠脸。   兜兜轉转,怎么还是回到他身上了?   “既然前老板已经死了,那现老板是不是拥有了全部的權限?”   他们看向裴阚言。   裴阚言点点头,直接关闭了涂钦珏进入水族馆的权限。   下一瞬,人就出现在水族馆外,吃了一口风。   涂钦珏:“……”   直到被开通了权限,他才回了反世界,一见人就质问:“我招你惹你了?”   “我们这里只有你是游客,我又不能选择姜糖梨冒险。”裴阚言平静道。   涂钦珏磨了磨牙。   行,就他一人最适合试验。   现在权限已经全部都掌控在裴阚言手中。   但他们不准备先动手。   “既然蒼雷那么厉害,那就让他们先自相残殺吧。”   还存留下来的玩家,也许不是战力最强的,但一定是伪装最好的。   他们一边躲避蒼雷,一边等待8点的到来。   但是慕漓不会按照他们的约定计划时间。   一到7点,所有的游客瞬间消失。   几人猝不及防,直愣愣地待在原地。   刚才的欢声笑语还近在眼前,下一秒,水族馆就变得空荡荡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他们一驚,反應过来后立刻闪身躲藏,豆大的汗滴流下来。   其他游客全都消失,留他们一人在走廊。就像在雪地里行走,完全暴露在野外!   独蜂躲进一个房间,心脏差点跳出来。   群里疯狂刷消息。   “怎么回事?所有游客都不见了,现在只有7点啊,就算前老板失败了,那也應该8点才会闭馆。”   慕漓发了消息:“这不很明显吗?前老板背叛了我们,他跟苍雷是一伙的,他们要来杀了我们!”   “这么说来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我们的身份?难道是前老板告诉他的?”   群里一静,这个可能机率太高了。否则怎么可能那么精确地把所有人送出去,只留下他们。   “苍雷找到我们一定会大开杀戒,各位坚持1小时,不要被他找到。”   “真是可笑,你们有那么多条命还怕他?”慕漓嘲讽道。   群中人看到这一条消息,脸一黑,发消息道:“我们怎么知道你的珍珠对我们有没有用?”   “抢我东西还有理了?你们可是一颗都没给我留啊,既然这么怕就还回来啊,我求着你们用了吗?”   “你……”几人语塞。   这时,苍雷找到了贴在角落中的紙人,紙人还抱着一颗珍珠,他将其狠狠一撕。   纸人被撕成碎屑飘落在地上。   水族馆这情况,显然BOSS出手了。   一出手竟然将所有无关之人都转移了出去,可真不容小觑。   现在就看谁的速度快了。   只要他早一步比BOSS杀了其他玩家,他就能召唤神灵。   但只见珍珠消散了,纸人却拼拼凑凑又恢複了原样,立刻逃离了苍雷的视线。   苍雷没有放在心上,一个纸人而已,他立刻去寻找其他玩家的踪迹。   而纸人的主人自然知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脸兴奋地在群里发:“我的纸人竟然也能起死回生。”   几人见到这个消息,眼前一亮,都算计着什么。   有了这个保命的道具,他们就有与苍雷一战之力。   没有了游客们的干扰,苍雷这么一间一间找下去,果不其然找到一个人的真身。   傀儡师藏在了通风管道里,突然背后一凉,就被掏了心脏。   但他没有死,只是身上的一颗珍珠消失了。   傀儡师又被扭断了脖子,但剩下的珍珠没有消失,他依舊没有死。   苍雷啐了一口,这人早该死了才对:“你们干了什么?”   傀儡师这才反应过来了,他惊喜万分,控制着傀儡朝苍雷攻去。   两人交战,直接将天花板给打碎了。   傀儡师一边逃一边在走廊上大喊:“高飞,难怪你白天敢这么高调,你竟然隐藏了实力,原来一颗珍珠就能让你处于不死状态!”   他的胸膛已经被穿了个窟窿,在刚才的交战中,他早该死了十几次,可他依舊活得好好的。   其他躲藏着的人侧耳听了一句,就这一句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所以这个道具不是複活,而是不死!   几人已经蠢蠢欲动。   “既然是这样,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我们一起上,杀了他!”   就这一瞬间,苍雷被数人围攻。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色横生,乌鸦的尖叫震碎耳膜,剧毒在他身上炸开,诅咒之纹漫延全身。   可是苍雷没想到他们竟然伤他,他的身上多了许多血痕,一个气极:“你们这些蠢货!高飞是假的,他给你们的东西是致命的,不过要是你们跪下求饶,我就考虑救你们一命。”   “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那珍珠这可是独蜂用毒逼高飞拿出的道具。   摆在他们眼前的事实就是,无论他们被苍雷攻击了多次,都不会死。   他们有意无意间,将人引向了员工宿舍。   苍雷一刀一刀刺进他们的心脏,可这些人依旧神采奕奕的。   他神色有些焦躁了,他杀不了他们,就无法释放大招:“我现在只差一个人,你们献出一人,我就可以召唤神,到时候杀了鲛人,我可以给你们各10万积分。”   独蜂道:“别被骗了,如果他真的召唤了神,要杀我们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几人都觉得有理,他们没有退路了。   苍雷咬牙切齿:“好,是你们逼我的!”   说罢,他朝自己的攻击而去。   “不好,他要献祭自己,只要成功召唤神,他就能复活。”   所有人都来拦住他,钳制住他的手,不让他有攻击自己的机会。   “现在怎么办?”   “坚持住,入口就要开了。”   一到8点,他们立刻将苍雷推入房间。   苍雷坠入黑暗之前,眼神中的无尽的杀意: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与此同时。   慕漓,裴阚言,涂钦珏,姜糖梨与安蜜都出现在了走廊。   而小唐在玻璃内,他不能出水。   几人一看,高飞竟然与NPC站在一起,心中忽感不妙。   “你为什么跟他们一起?”   难道高飞背叛了?   不对,姜糖梨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   如果她活着,那他们不是多了一个人吗?   独蜂想起苍雷的那句话,这时才反应过来,眼中布满惊惧:“你不是高飞,你是谁?”   慕漓把面具给卸了下来,终于可以透口气了,他笑了一下。   “我的珍珠,好用吧。”   这模样,竟然是BOSS!   他们脸上爬满了恐惧,立刻把珍珠丢弃,像是在丢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那这是什么?”   这不是保命的道具!   BOSS怎么可能让他们不死?   涂钦珏冷漠道:“被我剥夺的死亡,现在还给你们。”   被剥夺的……   死亡?   几人惊恐万状,所有的伤都在一瞬间爆发。 第52章 玩家逼出神灵   独蜂怎么也没想到, 高飞竟然是BOSS伪装的!   可这时候明白已经晚了,只能在悔恨和不甘中失去意识。   【剩余玩家人數:2。】   姜糖梨刚放松下来,看到數字后却一愣, 立刻道:“蒼雷没死!”   几人心下一沉,打开监控。   蒼雷一进入房间, 就被传送到了反世界的水域中, 被无數食人鱼啃食, 水流涌动扬起一顆顆棋子,他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一触即死。   但周身闪了一下金光,瞬间复活。   蒼雷语气颇为不屑:“我可是有神的庇护, 你们以为这种东西就能殺我?”   随后拿出匕首朝自己的心脏刺去。   周围一圈棋子全部消散,但是作用微乎及微,只是拖慢了蒼雷的速度。   “不对劲,他的生命根本源源不断。”塗欽珏一皱眉。   他闭上眼, 做了这么久的准备, 就是为了这一刻。   再次睁眼时——   一万颗棋子!   之前打出的所有棋子,地上的水中的,密密麻麻的一片,就在那一瞬间爆发。   “啊——”   苍雷的脸扭曲得犹如恶鬼,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反世界。   刺眼的光芒乍现开来, 似乎要将一切都夷为平地。   血条瞬间清空!   “我去。”慕漓瞪大了双眼, 看向塗欽珏变成了星星眼。   那可是一万条命啊!   幸好是队友,要是之前敵对的时候被攻击这么一下,就会扣掉死一万次的血量, 那跟直接去世有什么区别?   弹幕都震惊了。   【天呐,这个NPC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这副本是什么地狱嗎?BOSS都还没出手呢, 光靠这些棋子就全军覆没了?】   【我终于知道难度为什么是3S了,BOSS级别的NPC,一次出了两个!这怎么打啊?】   【别急,苍雷的大招已经完成了,这下鹿死谁手可不一定。】   “不对,他还没死!”姜糖梨看到弹幕,心慌不已。   听到这话,几人又警惕起来。   监控中,无数棋子化为点点粒子,渐渐消失。   待到光芒散去,却发现苍雷的身后出现了一副巨大的骷髏架子。   那骷髏的一双眼珠子挂在脸上,身上“唰唰”地掉着血肉,骨头裂出了无数细细密密的缝,水被染成了血红色,想来刚才那一击对它产生了不小的傷害。   “殺不死……”慕漓看到那怪的血条趋于零,却好像无法真正归零。   等等,这怎么这么像他大号的技能?   裴阚言双眼一暗,骷髏身上瞬间爆出了黑雾,吞噬它的骨髓。   骷髏张开双臂,立刻释放金光抵挡。   黑色与金色在水中翻腾卷涌。   “这是神?”裴阚言感应到金光中与他相反的力量,不确定道。   “怎么可能?”慕漓眨了眨眼,那么大一个红名标着呢。   “这摆明了是一只更强大的邪祟。” 塗欽珏手撑在墙上,一次性控制了那么多棋子,体力已经不足了,风弩也出现了失控的迹象。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好像跟裴阚言对戰一样,就算消耗再多的棋子,都无法讓其死亡。   “看来这一次,我们要做好玩命的打算了。”   姜糖梨听到这一句话,心已经凉了半截,她从没见过这几人脸上出现那么严肃的表情。   苍雷双眼布满血丝,被召唤出的神竟然被削去了皮肉,现在连人样都无法维持了,他狂怒不已。   自从得到这个能力后,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怒吼声响起,两个水族馆的管道都应声爆裂,玻璃裂成无数碎片,裹挟着金光朝他们攻击而来。   姜糖梨和安蜜没有抵挡的能力,塗欽珏又没了体力。   “快躲开!”要救的人太多,慕漓抵挡了碎片,身上已经出现了数道傷痕。   裴阚言干脆将所有人的权限都关闭,几人一下子出现在水族馆外。   碎片落了个空,只能将墙壁伤得千疮百孔。   “他不见了。”就这么几秒间,监控中已经没有了苍雷的身影,更没有骷髅的踪迹。   裴阚言的黑雾也失去了目标,回到了他的眼睛里。   姜糖梨环视四周,夜里就只有他们几个在外面,心里一个咯噔:“我哥呢?”   三人对视一眼:   “糟了!”   苍雷要殺的是鲛人。   “我去找他,你们跟上。”慕漓从大门上把伞收回来。   瞬移!   一眨眼,他出现在了磐白江底。   一抬眼就看到那个占满视野的庞大无比的水怪,依旧飘荡在水中。   不远处传来苍雷的阴笑声:“原来这就是你的本体。”   小唐的脖子已经被扭断,这个躯壳已经无法使用,他的灵魂飘浮出来,回到了他原本的身体中。   巨型鲛人,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眼。   尖锐的獠牙朝骷髅撕咬而去,一下子咬断了骷髅的手骨。   骷髅仰头嘶吼一声,释放金光朝鲛人的心脏攻去。   慕漓立刻转动八音盒,发动技能:[幻境迷宫]!   一段旋律响起。   骷髅停下了动作,苍雷又拿出匕首要朝自己刺去,小唐趁机会将骷髅撕得七零八落的。   慕漓赶紧按下耳上的通讯器:“我只能拖住15秒,快来。”   涂钦珏也想快,但风弩已经出现了裂痕,试了几次,终于打出了白棋。   交换!   三人出现在水底,把安蜜留在了那,讓她找一处地方躲起来。   但不过才7秒,金光就破除了幻境。   苍雷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前一刹那,他清醒了。   他竟然差点找了道,一抬头看到被打得支离破碎的神,数根骨头飘浮在水中,已经不成了人形。   他气得咬牙切齿:“你们竟敢如此侮辱神,他会殺了所有人!”   慕漓难以理解:“你是怎么对着一个骷髅喊神的?”   裴阚言眼神一凛,苍雷身上爆出了黑雾。   苍雷立即将骨头收回身体中,让神为他抵挡伤害,水中的骷髅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不对,有人。”   几人都感知到有很多人在靠近。   “各位,無妄组织杀了我蘇家人,我今天来就是讨个公道!”   一个气愤的声音响起,竟是十几个蘇家人出现在了水底,一现身就把苍雷护在了中央。   而他们身后跟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势力,足足有几十人,察觉到江底有异样,浩浩荡荡地闯入他们的戰斗中。   苍雷勾起嘴角,这些NPC来得正是时候,这样一来,神就可以有时间恢复力量了。   慕漓扫了一眼:“这些都是谁啊?”   “论坛上前10的组织,都在这儿了。”裴阚言继续用黑雾侵蚀金光,阻止骷髅恢复,但无法击杀。   “这样拖下去对我们不利。”   慕漓“嘶”了一下,翻找着技能列表。   要怎样才能击杀这怪?   蘇老板对着其他人开口道:“你们看到了吧,他们不仅不杀邪祟,还帮助邪祟杀这位苍雷先生,所做之事简直令人发指。”   各大组织的人看着这局势,面面相觑,都竊竊私语起来:   “那鲛人身上缠绕着浓郁的祟气,显然是杀孽无数的邪祟。”   “裴阚言竟然与邪祟一起攻击那位苍雷先生,难道他真的要背叛除祟界?”   “要真的是这样,我们有一战之力嗎?除祟界不会就此倾覆吧?”   小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这副可怕的模样,这些人认定他是邪祟,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是狡辩。   而姜糖梨游了过去,她没有想到她哥异变得如此巨大,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蜉蝣生物。   她只能拍拍他的手指。   小唐感觉到指尖有异样,低头一看是自家妹妹,立刻捧在手中。   而涂钦珏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紧紧蹙眉,苏家人真是好算计,他一闪身来到众人面前,解释道:   “你们落入了陷阱,苍雷才是邪祟,苏家人护着他,他们才是要背叛。”   却没想到这句话,引得苏家人一个一个都笑了起来:“哈哈哈,涂钦顾问,你是疯了吗?”   各组织也都觉得这人疯了,难道他们一个个都眼聋耳瞎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才是邪祟,涂钦顾问这黑白颠倒得未免也太离谱了。”   “他是公司的顾问,公司向来与裴阚言敵对,今天怎么帮敌人说话?”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众人看涂钦珏的眼神不对劲了起来:“难道他与裴阚言是一伙的?”   苏老板又插了一句嘴:“不管如何,现在苍雷先生牵制住了裴阚言,我们先把赤皇后杀了再说。”   一时间,杀意朝慕漓笼罩过来。   “好啊,我没来找你们,你们倒是过来送死了。”慕漓关掉技能列表,拿出笔刀,进入战斗模式。   他又找到一个极为苛刻的技能,献祭自己让大号暂时降临,但非危急时刻不能动用。   现在,先把解决这些人再说。   涂钦珏一伸手拦在慕漓面前:“不能动手,一旦开战,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那将会是整个除祟界的追杀。   他冷眼瞧着那群人,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却自信地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他深吸一口气,这场景曾经也上演过。   只不过那时候,他是那些人其中的一员。   “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他们做的一切没有背叛!” 第53章 玩家知神本相   以性命做担保, 这……   各组织的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难道他是得到了什么隱秘的线索:“可我们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   “证据就在水族馆!”   塗欽玨道:”那里存放着邪祟的躯壳,他们取代水下表演员的身份游荡在外界, 隱藏在人皮之下无法辨别,而蒼雷就是其中的一员。”   蘇老板暗自咬牙, 没想到这几人已经查得这么深了, 他立刻对众人道:“不能信, 他们一定是在水族馆设好了陷阱,骗我们进去之后,一网打尽。”   慕漓瞧了一眼那人, 直接瞬移回去,将一个躯壳带回来,展示在众人面前:“瞧好了。”   众人伸出脖子看,这个躯壳的臉上竟然没有面容, 不过按照气息来说, 的确是人死去的尸体:“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但下一刻,他们说不出话来了。   赤皇后这么一划,那躯壳被划出了一道伤痕,祟气竟从其中散了出来, 不一会儿就覆盖了周身。   这下左看右看, 这都是一只死去的邪祟!   一人驚呼道:“可刚才明明一点祟气都没有!”   所有人一时间都感觉毛骨悚然, 如果没有那一道伤口,就算是从生到死,都不能察觉异样。   如果邪祟早就会隐藏在人皮之下, 那么这么多年来……   他们看谁都不确定了,有意无意间与他人保持距离:“不会真有邪祟装成人混在我们之中吧?”   蘇老板心中暗恨,这么多年来隐藏的秘密, 今天竟然一下子就被赤皇后戳破。   不出半日,论坛上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人可由邪祟假扮,这将对他们之后的计划产生不可估量的阻碍。   一旦讓这些人联想到他们身上就不好了。   “是裴阚言!”   这蘇老板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升起一抹诡异的笑:“你们别忘了,他那雙眼睛充斥着浓郁的邪气,之前还以为是他的特殊能力,现在想来,他竟是伪装成人的邪祟!”   众人一驚,惊讶之余一想,还真有点道理。   “对啊,如果邪祟真的隐藏在我们之中,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裴阚言。难怪他要保护这个鲛人,原来是同类啊。”   “大家都听说过吧,那雙眼睛是献祭了百万人的性命才取得的,据说那整座城都变成了死城,直接从现实世界上消失,难道这是真的?”   裴阚言听到了“死城”一词,眼神一暗:“如果我是邪祟,你们还能活着在这跟我废话吗?”   一瞬间,殺意笼罩住所有人,众人一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止不住地战栗,但越发觉得这猜测是对的。   要是在平常,他们只有逃命的份,但是现在不同了。   裴阚言的殺气这么浓厚,却没有攻擊他们,反而一心一意将黑雾倾注在蒼雷身上。   这就表明他已经没有余力殺他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趁他被牵制住,所有人一起上!”   他们拿起各自的武器。   先殺赤皇后,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冲他来的?   慕漓就要上前迎战,却又被塗欽玨拉住了手臂,他疑惑道:“你还要阻止我?”   塗欽玨没有回答,只是一挥手散出数颗棋子,拦在这些人面前:   “留下蒼雷,离开江底,否则,就是跟我开战!”   他本就体力不足,又凝聚了那么多棋子,越发虚弱了。   但这些人一下子都被唬住了,棋子漂浮在水中,隐藏着致命的危险,绝对不能触碰,一个个都不敢上前。   他们只能道:“顾问,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们,我们不杀你,就不怕公司清理叛徒吗?”   涂钦珏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些人:“我说了,离开,或者死!”   众人又被一层杀气笼罩,险些溺了水。   涂钦珏挡在裴阚言和赤皇后前,而那两人又挡鲛人前,鲛人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了月光,江底晦暗不明。   那些人迟疑了起来。   涂钦珏的战力可是与裴阚言的不相上下,一旦与他开战,就等于送死。   蘇家人一看那些人心生退意,冷哼一声:“你们不能退,他是绝对不敢杀我们的!”   除祟师的软肋就是自己人。   在自己人面前,一旦动手就是板上钉钉的叛徒,就算是知晓他们苏家人的身份,他们敢出手吗?   蒼雷之前一直在驱散身上的黑雾,可那黑雾如附骨之疽,一旦沾上就挥之不去,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神的力量。   这样下去根本无法恢复!   他又见周围的NPC心生迟疑,从神身上硬逼出一丝微末的金光,朝涂钦珏擊去。   “真是一群蠢货,他现在根本就是强弩之末。”   涂钦珏没有力气躲避,眼看就要刺进心脏。   慕漓上前一刀砍散,随后立刻召唤出鬼王。   瞬移!   苍雷忽然感到后背一寒,轉头一看,鬼王的血爪近在咫尺,他立即用手臂阻挡。   小唐见到机会,伸出爪子也来帮忙。   劈天盖地的攻擊袭来,苍雷被撕扯得不成人形:“你们竟敢伤我?”   他从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众人没想到赤皇后会突然袭击,反应过来后立刻反击。   却根本抓不住那道身影。   那人犹如鬼魅魍魉,穿梭在昏暗的水中,一现身就会响起一道惨叫声。   5人逃离不及,捂住自己的脖子,立刻化为灰烬,被水流冲散。   【叮,玩家成功击杀邪祟X5,血量+50。】   血水扩散开来,带来一股腥气。   那几个苏家人就这么轻飘飘地死了,连一点灰都没留住。   但少年臉上一点波动都没有,好像死几个人不算什么。   不仅不停手,还环顾四周,又朝苏家人提起刀来。   此等心狠手辣,根本就是视人命为无物!   “唉……”   涂钦珏看着众人的眼神中渐渐爬满了恐惧与恨意,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狠狠地闭了闭眼,他还是没有阻止这一切。   他知道死的是邪祟,但是那些人不知道,只会认为赤皇滥杀无辜。任务结束之后,他们一定会被打上叛徒的烙印,受到整个除祟界的围杀!   而慕漓一转头,朝苏老板方向瞧去:“学乖了呀,为了不暴露身份,死后连尸体都毁了。”   苏老板看到这一幕,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栗。   这是他设的局,但本不该是这样的。   “你……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赤皇后真的敢!   他找了那么多组织的人来,为的就是把他们当做挡箭牌,讓無妄组织的人无法战斗。   在他的预想中,对上这么多势力,就算开战也应该有所顾忌才对。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属下,在一刹那,魂飞魄散!   “你是在杀人灭口吗?”众人看到了这一幕,气得全身发抖。   他们还在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我杀的是人吗?” 只见赤皇后说了这么一句,又不见了踪影。   一阵旋律在远处响起,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次睁眼时,就都被送出了画中世界,几十人站在了鲛绡桥上。   一个个都咬牙切齿:“可恶!”   而江底的苏老板巴不得离开。   苏家人一个一个被杀得魂飞魄散,眼见就要轮到他了,他立即发出消息,让剩下的人全部赶来支援。   随后立即向后仓皇而逃:“杀我苏家人,难道你不怕追杀吗?”   “追杀我?那就省的我去找你们了。”慕漓已经杀了最后一个下属,一双眼睛锁定了他。   苏老板眼神中尽是惊恐,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对劲,这人的眼神中根本就没有惧意,只有跃跃欲试和极度的兴奋,他只见过一种人跟他一模一样——疯子!   只有疯子才无所畏惧。   苏老板心下惊慌,在之前的调查中,赤皇后还没有这么疯。   他只能朝苍雷求救道:“救我!”   “一群废物!我凭什么救你?”什么前10的组织,那些NPC名头挺响的,打起来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苍雷越发烦躁了,先是神被重伤,现在又被黑雾死死壓制,神力根本无法施展。   鬼王与鲛人来势凶猛,这样下去根本就是陷入了死局。   苏老板暗骂一声,这个苍雷竟也是靠不住的。   却没想到就这么说话的一秒间,赤皇后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脖子边已经能感觉到冰冷而又锋利的刀刃。   他咬咬牙,拿出一串银色的手链:“姜糖梨,替我去死!”   说完这话,手链破碎。   慕漓的动作一个顿住:“你说什么?”   他回头一看,只见姜糖梨手腕上的禁制突然长出了藤蔓一样的图案,刺入了血肉,朝着命脉涌去。   “哈哈哈,姜糖梨,没想到你竟然是送上门来的第13个祭品。”苍雷在脸上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对着他们恶狠狠道。   “你们,完了!”   裴阚言一个皱眉,他眼中的黑雾释放了一层又一层,朝苍雷吞噬而去,试图阻止他体内的骷髅的再生。   而姜糖梨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生命力极速流逝,她无力地倒在小唐的手心。   鲛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朝天疯狂嘶吼。   他的双眼染上了血红,整个江底的水流剧烈翻涌,庞大的恨意将要撕碎一切。   但是只听到一声:“伤害转移!”   慕漓的嘴角溢出鲜血。   【叮,玩家触发[极限锁血],进入不死状态。】   姜糖梨感到一阵疼痛,刚要陷入黑暗,谁知道忽然又不疼了。   她睁开眼,站在自家哥哥的手心,发现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   她一下子想到什么了,对着BOSS询问:“难道,是你救了我?”   “我说过,有我在你不会死。”慕漓笑了一下,心下松了一口气。   幸好技能发动得及时。   姜糖梨听到这话,一股熟悉感袭来,好像他之前也对她说过——   他不会让她死。   为什么?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些奇异的能力,为什么BOSS要一直带着她?   还没等她想通,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直接被壓得倒地不起。   无尽的压迫瞬间感袭来。   巨型骷髅从苍雷的身上分离出来。   金光在它周身闪耀,血肉正在慢慢长出,再也不是骨头外露的模样。   慕漓一转头,就看到那骷髅的血条极速上涨,却又被裴阚言硬生生压住。   骷髅的脸上渐渐丰满了起来,血肉一点一点填满,轮廓一点一点清晰。   这模样,怎么越来越像……   涂钦珏瞳孔一缩:“神子!”   慕漓:“啥?” 第54章 玩家对战假神子   金色的光照耀整个江底, 蒼雷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神的虚影,眉眼间充满了悲天悯人,举手投足之前尽是庄严神圣。   最重要的是, 它有着与神像一模一样的容貌!   塗钦珏强行撑住,一阵眩晕袭来, 好像多年的信仰一下子崩塌了,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神子怎么会受一个邪祟控制?”   画之外,众人霎时间感到一股极强的威壓,实力不足的直接被壓在了桥面动弹不得, 唯有几人才能抵挡,但也被壓得半跪而下。   他们惊呼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而江中,苏老板直接被压得沉在江底, 不见踪影。鲛人借王鱗的力量抵抗, 也被压得寸寸而下。   就连裴闞言都感觉身子颇为沉重,他硬生生把神子的血量吞噬到一半,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唯有慕漓一人什么都感觉不到,就这么直立立地站着, 嘲讽道:   “装谁不好竟然装神子, 一个假货, 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我承认你很厉害,可是在神的面前, 根本就是不堪一擊。”蒼雷这回脸上尽是狂妄,虽然这人不受神的压制,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假神子抬起手蓄力, 凝聚成一团蕴含着浓厚力量的光。   蒼雷道:“去死吧!”   裴闞言立刻釋放出黑霧抵挡,可是金光破开了层层叠叠的黑霧,直接朝慕漓袭去。   “快躲开!”   可是身后是塗钦珏,慕漓不能离开。   等待金光近在咫尺的那一刻,就这样結結实实地承受了这一擊。   涂钦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一道光袭来,赤皇就这么挡在他面前,五脏六腑都被搅碎,整个人差点四分五裂,血从无数道傷口中一股一股地往外流。   靠净戒补充力量,他才能堪堪维持人形。   涂钦珏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查看傷势,他看到赤皇的胸口多了一个血窟窿,他紧紧皱眉:“你是傻的嗎?为什么不躲?”   慕漓强撑着拿出八音盒:“你现在没法动用棋子了,也离开吧。”   “等等……”还没等涂钦珏拒绝,就被送出了水底。   等他再睁眼时,就站在了桥面,面对一群对他武器相向的众人。   那些人交头接耳:“顾问怎么也被传出来了?”   “不会是内斗吧?”   一些闲言碎语过后,一个胆大的人问道:“江底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的威压是怎么回事?”   涂钦珏没有回答,只是气得拍了一下栏杆,看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内心想着对策。   神子不可能帮助邪祟!   那江底的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但只要还在受邪祟控制,他一定要阻止。可他现在没有力量了,还有谁能帮他们?   公司的人嗎?不,他们也不会信的,而且也没有阻挡神的能力。   突然,他眼神一闪,想到了一个人,他立刻登上论坛联系。   “怎么会没死?”   蒼雷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他本以为胜券在握。   BOSS的血条本就只剩1点了,就算是满血,受了这么强大的一擊,本该直接灰飞烟灭才对。   可没想到一擊过后,却还是1点,难道说——   是锁血!   好啊,难怪是BOSS,原来根本就殺不死,他咬牙切齿。   “可恶,先殺了鲛人。”   假神子又抬手使出一击。   裴闞言一挥手,用黑霧阻挡一半,但是还一半朝鲛人袭去。   “糟了!”   小唐立刻直接姜糖梨推到远處,全身散发着蓝光准备阻挡。   姜糖梨看着自己离哥哥越来越远,而金光离哥哥越来越近,伸出手却根本无能无力:“不要!”   但只见鬼王先一步挡在鲛人面前,还没来得及嘶吼,就被打得鬼力四散。   慕漓看到鬼王支离破碎,一个皱眉,挣脱开裴闞言,一个闪身又挡在鲛人前。   金光就此止步,在少年身体中炸开。   “你……为什么救我?”小唐看到从少年身上渗出的血水,把水染得越来越红,血腥味铺面而来,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救人还需要理由吗?”慕漓擦了一下嘴角。   小唐听了这话,怔住了。   姜糖梨见到这一幕,真真切切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她看向慕漓的眼神複杂了起来。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是BOSS,一直以为他高高在上,冷漠看着别人自相残杀。而救她那么多次,只是为了游戏更有趣一点。   可万一不是呢?   为了有趣,真的可以次次救她与哥哥于水火,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吗?   而假神子见此,歪了歪头,再次蓄力,朝鲛人攻去。   裴阚言再次释放出众多黑雾,可那一击破散黑雾之后,余力又打到慕漓身上。   裴阚言这回可真是殺意翻腾,刚想釋放出所有黑雾。   小唐在这时开了口:“你们不要再救我了,他的目的是我,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糖梨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慌。   假神子又使出一击。   慕漓又想如法炮制,可小唐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借王鱗的力量抵挡。   但金光直接冲破了蓝光,直接把鲛人打得溃散。   小唐的眼前模糊一片,弥留之际只是朝自家妹妹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哥!”姜糖梨绝望嘶吼。   一个巨大的躯壳从边缘處化为点点星光,开始消散。   缠绕周身的祟气也从他身上分离了出来,轮廓渐渐清晰,那是一个又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都被生生剥夺了逆鳞。   他们痛苦地哀嚎着,游荡在整个江底。   一时间,水中凄厉声四起。   苍雷却欣喜若狂:“哈哈哈,我赢了!”   那可是一百万积分啊。   他等着系统播报声响起的那一刻,等着万众瞩目的那一瞬。   可事与愿违。   “没关系,你们的一切痛苦,将由我来承担。”只见少年张开双手,说了这么一句话。   傷害转移!   下一刻,溃散停止了!   小唐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鱼尾渐渐恢複成了人腿,巨型的躯壳缩小了,他回到了正常人类的样子。   姜糖梨惊讶地发现,不仅是他哥,周围的所有鲛人,身上的祟气在变淡。   痛苦在减弱,怨气在消失,扭曲的面容被抚平了,一个个都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原来这些人,才是那些死去的水下表演员。   裴阚言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阻止不了,所以他只能默默加大对假神子的压制。   姜糖梨立刻朝哥哥游去,泪眼模糊:“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我没事。”小唐抱住了他的妹妹,他终于以人身与她重逢。   与之相反的。   少年的双腿渐渐变为了鱼尾,闪烁着波光粼粼的鳞片,修长的睫羽拂过水波,就像深海深处的精灵一般,绮丽而又梦幻。   姜糖梨看呆了,久久不能言语,这一幕就像梦中的场景,而少年就像梦中的人一样。   然而随着他们伤口的愈合,少年的身上裂开了无数道的深可见骨口子,鳞片染上了血红色,一片一片地脱落,不一会儿就千疮百孔。   “为什么会这样?”姜糖梨抓住自己的胸口。   他为了救她哥,为了救在场的所有人,把伤害和痛苦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变得伤痕累累。   玩家所认为的BOSS到底是什么?说到底,根本就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叫法!   少年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的呼吸弱得已经微不可闻,即将要落到水底,几人都过来扶住他。   裴阚言立刻游过来环住了慕漓的腰身,将弑戒的能量传送给净戒,看到他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好的:   “你这又是何必?”   可在苍雷等了许久,可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依旧没有来临。   他殺错了?   而现在整个水底都没有鲛人了,除了慕漓,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鲛人!”   他回忆了一下,自言自语了起来:“对啊,你可以异化别人,我之前怎么一直没想到呢。”   小唐却一个咯噔,他对苍雷道:“他不是鲛人,你要杀我就杀我。”   “滚开!”苍雷已经杀错了一次,可不会杀错第二次。   可慕漓握住裴阚言的手,支撑起半个身子说话:“对,我才是你的目标,你要杀的是我,把他们都放了。”   “你在说什么?你明明不是!”小唐猛的看向少年。   他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忽然有一天闯进了他们的世界,义无反顾地承受他们的所有伤害。   而现在,他要替他去死!   “我是,你的一切攻击都朝我来。”慕漓朝苍雷道。   随后用血量复活鬼王,让鬼王把姜糖梨和小唐,以及一众灵魂都带到远处。   “当然。”苍雷冷哼一声。   假神子又发动攻击,裴阚言将要释放全部黑雾。   可慕漓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战斗结束之前,我不会死。”   可是结束后呢?   裴阚言咬破了后槽牙,他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光打破了他的黑雾,一击又一击打在慕漓身上。   “你放开我。”姜糖梨被鬼王抓住,不能行动,但是她向那边望去,看到假神子不停地凝聚神力,不停地攻击在少年。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整个水域都被染上了血色,已经看不清那两人的身影。   姜糖梨感到要疯了,她哭吼道:“你逃啊,你为什么不逃?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   可是苍雷感觉自己也要疯了。   随着攻击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已经没有了之前嚣张的自信。   “你去死啊,你为什么不死?”   假神子怒吼一声,再次疯狂攻击而来。   10次,20次,30次!   苍雷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但一看清血量,就挠破了自己的脖子。   1点……   怎么还是1点?   杀不死,无论攻击多少次都是无用。   根本杀不死!   杀不了鲛人,就直接陷入了死局。   苍雷正在想破局的方法。   却没想到,血雾中传来一句。   “伤害反噬!” 第55章 玩家被封印水底   之前所积攒的所有伤害, 在体内一瞬间爆发。   假神子发出尖锐的惨叫,面目狰狞了起来。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再次被黑雾包裹。   竟然又一次被压制, 苍雷已经气红了眼:“你不是神吗,起来继续殺啊!”   假神子听到命令挣扎起来, 慌乱中打出神力, 却根本中不了目标。一时间金光在江底乱窜, 却很快被黑雾吞噬,再也动弹不得。   那些灵魂本就脆弱,被金光遠遠一照, 竟然有消散的迹象。   慕漓拿出符箓,符箓将周围的血液吸收一空。   水中的视野漸漸清晰了起来,薑糖梨急忙上前,离得近了却又犹豫了起来。   她怕见到的是冰冷的尸体。   少年靠在裴闞言身上, 双眸的光黯淡了下去, 血在一点一点流失,呼吸微弱得近于无,只有微微浮动的胸口才证明他还活着。   薑糖梨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   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 血肉翻卷, 深可见骨, 每一道都惊心动魄,她的心脏狠狠揪起来:“是不是很疼?”   慕漓感觉到动作迟钝了起来,游戏画面都暗了一些。   “不疼的。”   血量不知道被扣成什么样子, 任务结束之后不会又要进入假死状态吧。   而听到这三个字,薑糖梨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就哭崩了。   他竟然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为什么?”小唐看着这一幕, 喉咙发紧,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毅然决然替他人去死,就算在此之前素不相识。   这时,苍雷一个惊恐,逃窜出了好远。   “这是什么东西?”   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门,往上延伸至天际,往下延伸至水底,根本看不到尽头。   门打开了,朝里面望去,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看得久了,好像要把人吞没。   “我们快逃!”薑糖梨看到从中伸出无数條锁鏈,将那些灵魂一个一个缠住,拉到门之中。她惊慌极了,拉着他们就要走。   小唐却摇了摇头,他好像有了预感:“这是鬼门,轮回的入口,是我们的归处。”   话落,锁鏈就缠住了他。   可姜糖梨手腕上的禁制亮了,与此同时,水面上也浮现了一个相同的图案。   往下垂落四條链条,而尾端是四个几近透明的长釘,小唐的四肢竟然被釘子牢牢釘住。   “怎么会有两个禁制?”   引魂使者无法将他带走:“他的灵魂被封住了。”   这时,蘇老板见到这巨大的鬼门,吓得心惊胆战,拼命游远。   一抬眼却见到了鬼王,被抓着后衣领带到他们面前。   慕漓刚想说什么,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裴闞言帮他抚平了气息,瞧着他坚持的眼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蘇老板威胁道:“把禁制解开。”   蘇老板转头看了一眼狼狈至极的神子,只能被压在原地无能嘶吼,他简直震惊得腿脚发麻。   他哆哆嗦嗦道:“那禁制是焚烧献祭了姜糖梨才设下的,只有她消失了,才能解除。”   “你说什么?”小唐充满恨意地看着蘇老板。   是他们,为了封住他,殺了他妹妹!   姜糖梨问道:“进不了轮回,会怎么样?”   “会消散。”   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这个认知刻在了姜糖梨心中,她看着她哥正在渐渐变得透明,她忽然拿出匕首,朝自己的刺去。   小唐一个惊恐,死死抓住匕首:“不可以!”   “可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姜糖梨下定了决心,只有她死了,他哥才可以活。   “那我宁可不去轮回。”   两人僵持不下。   但只见慕漓朝苏老板说了些什么。   苏老板看着赤皇后那威胁的眼神,整个人都在疯狂颤栗。他拿出一个血石,捏碎了之后,钉子有松动的迹象。   就见慕漓瞬移到小唐身边,一把将他推出去。   钉子找不到目标,就找到最近的灵魂。   “你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裴闞言手上的重量一松,嘴角一下子降下来,闪身到他身后扶住。   小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身上的禁錮不见了:“怎么回事?”   慕漓没有回答,只是越发虚弱了,他朝使者道:“现在,他自由了。”   引魂使者顿了一下,将锁链收回。   小唐的身影,就这么一寸一寸地没入门中,他的手朝妹妹伸去。   姜糖梨拽住那只手,却一点一点地分开。   直到手上空空如也。   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哥哥了。   一时间,她感到天旋地转。   【玩家渡魂X99,净化画中世界:[落水的冤魂],血量+180。】   【玩家成为[被封印的鲛人],获得「王鳞」加持,防御力+120。】   慕漓等待着伤口的愈合,可是并没有。刚才伤得太重,奖励没有办法补足血量。   看来,还是得擊殺假神子才行。   引魂使者把门关了一半,可还有最后一个灵魂留在了这儿。   “等等,姜糖梨呢?”慕漓赶紧道。   引魂使者只说了这么一句:“她的灵魂,不属于鬼门。”   “什么?”   门关了。   姜糖梨知道为什么,她的灵魂被系统禁錮住了:“任务失败后,我就会消失了,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可惜我没有时间回报了。”   她的积分早就已经清零了。   死了也好,那就能与哥哥团聚了。   慕漓一下子想明白了,那些邪魔的任务是杀了鲛人,而现在唯一的鲛人就是他,这就是让姜糖梨活着的唯一方法。   画的主人不在了,画中世界消失。   现在的磐白江可以任由人进入。   除祟师们朝水面望去,只见一道金光在水中闪耀,离他们越来越近。   破出水面的那一刻,他们根本难以置信。   那是与神像一模一样的容貌。   “是神子!”   不知是谁说什么这么一句,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只见神子升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停在半空中,低下头俯视着他们。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就像太阳亲临于世,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力。   只是周身被黑雾禁锢。   “预言是真的,轮回重启之后,神子真的降临了!”   “那黑色的气息,是裴阚言!疯了,真是疯了!他竟然敢对神子出手?!”   “果然是邪祟,顧问,你还要跟他们站在一起吗?”   塗钦玨放下联络器,面色凝重,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无用了。   只要他们站在神子的对立面,就会被群起攻之。   鲛绡桥上的行人已被清空。   一辆车停在桥面,从车上下来的是公司的人。   塗钦玨转头开口对他们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们的顧问,我所做的一切,都与公司无关。”   说完,就翻身落入了水面。   “顾问!”冰薇冲向栏杆,可是来不及拦住,她想问很多问题,为什么裴阚言会成为邪祟?为什么顾问被认为是叛徒?   周围的那些人七嘴八舌:“我们早就说过,他背叛了,你们非不信。”   “老师绝对不会背叛我们,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如果不是……”   晏组长也来了,她一出现,隔绝结界就落了下来:“他一定是被無妄组织以某种方法控制住了!”   苏家人得到当家的命令,全部都出动了。   他们来到这里,一看见神子的虚影,惊惧异常。刚想逃命,却被苏老板告知一切。   真是天道好轮回,那个至高无上的神子,现在竟然为他们所用。   苏家人道:“裴阚言是邪祟,赤皇后助纣为虐,神子降临助我们除魔,我们一起下去,杀了他们!”   “好!”   “杀了他们!”   众人拿起武器附和,一个一个跳下水。   只见那假神子飘了上去,塗钦玨就下来了。   慕漓急得咳了几声:“你回来干什么?”   涂钦珏一到水中就发现小唐消失了,而赤皇却变为了鲛人,全身伤痕累累,已经气若悬丝。   他紧紧皱眉:“神子生命是永恒的,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找一个人,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你离开吧,我们走不了了。”裴阚言将戒指的能量传到慕漓身上,可是不见好转,他心底一沉。   “噗通,噗通……”   落水声一个接一个,人影渐渐朝他们聚拢。   “来不及了!”涂钦珏想强行把他们带走,可是一触碰到慕漓,却被弹开。   透明的钉子在一刻显现了轮廓。   涂钦珏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   “你代替我哥,被封在了水底?!”   姜糖梨游过来,颤抖着手,捧起慕漓被生生穿透的手腕,钉子已经完全穿透了他的身躯,双手、心脏、鲛尾,都被狠狠钉上。   这该有多痛?   这有多痛?   姜糖梨一下子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会有一个人,可以为了两个陌生人,牺牲自己的一切?   她朝着苏老板,朝着苍雷,朝着所有人哭吼道:“你们该死,你们全部都该死!”   她的眼眶红了一片,神情已经有了些许癫狂。   【叮,玩家信徒+1,受神力庇护。】   姜糖梨的身上隐隐闪着荧光。   慕漓歪了歪头。   诶?   苏老板看到了他的属下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多被转移出水的人都回来了,连公司的人也都来了。   他赶紧游到过去,身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他一改之前的惶恐,又开始嚣张了起来。   “各位,事实摆在眼前,神子杀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苏家人。现在神子被裴阚言困住,现在轮到我们帮他脱困了!”   那些人抬起头,透过水面看到神子的倒影。   那么崇高威严,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嘴角勾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又增添了几分唯美。   他们在一瞬间看痴了,喃喃道:“神子是不会有错的,对,神子不会出错……”   “当然,我不会有错,错的是你们!”   慕漓冷哼一声:“一个假神子,你们也信?”   “闭嘴,竟然质疑神子。”他们听到这话一个气极,回过头来看向四人,所有的武器在一瞬间攻擊而来。   “你们,受死吧!”   “等等,顾问还在那……”公司的人开口阻止,但这些人像疯魔了一般,根本不听。   晏组长抬起手,凭空给涂钦珏和另一个女娃升起结界,可需要时间。   “真是倒反天罡。”   慕漓身上闪耀出蓝光,在面前升起一道屏障。   刀剑符箓,风火雷电,蛇虫鼠蚁,一并都挡在了外面。   众人一个咯噔,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全力一击,竟然攻不破。   “怎么办,我们连防御都破不了?”   慕漓的眼神冰冷了下来。   这些人招招是杀机,根本没有避开姜糖梨和涂钦珏,他们是想把他们一并杀了!   “你们没必要掺和进来。”   鬼王得了令,爪子朝姜糖梨和涂钦珏攻击而去。   众人一惊。   赤皇后竟然朝自己人下手? 第56章 玩家控制顾问了?   塗欽玨却没有躲。   契约没有触发。   鬼王的这一擊看似狠厉, 其实根本就是佯攻。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要是真受了这么一擊,不死也残。   眼见鬼王的爪子已经近在咫尺。   “你竟敢!”晏組长气得发抖。   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圆形的透明屏障出现在将塗欽玨和姜糖梨的周围,瞬间把他们拉到公司的保护圈内。   鬼王的攻擊落了个空, 慕漓咋了一下舌, 语气颇为遗憾:“哎呀哎呀, 可惜了,應该早点殺了他们才对。”   众人不解,赤皇后为什么要殺塗欽玨,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可恶!”一听那话,公司战斗組的組员立刻拿出武器,朝蓝色屏障攻去。   “挺厉害啊。”慕漓看到防御屏障已经有了一丝裂痕。   他默默翻开技能列表。   假神子被黑雾吞噬了这么久,又被他反噬了一次, 却依旧不死。   看来只有召唤大号这一种通关方式, 但代价似乎有些大啊。   公司加入了攻擊行列,形势一下子倒转,眼看防御要被击破。   塗欽玨立刻制止道:“停手,他们没有要殺我。”   连其他組织都一愣, 赤皇后要殺他, 他却反倒为他们说话。   这绝对不正常。   组员们没有停止,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鬼王下的死手:   “顾问,你现在不清醒,我们不能听你的。”   而涂钦珏见他们不收力, 眼神一凛:“那就别怪我了。”   组员们的攻击直接被切断。   屏障又稳定了起来,慕漓召唤大号的动作停顿了。   “竟然对我们剥夺行动力?!”组员们一个个都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们看向顾问的眼神, 尽是不可思议。   裴阚言一看这场景,眯起眼睛:“介绍一下,他现在是我们的人,就算我们伤他杀他,他也不计前嫌,反而会牺牲生命保护我们。”   “难道,真被控制了?”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桩桩件件,根本就不合理。   “别听他胡说,我没有被操控。”涂钦珏道,他本就体力告罄,刚才又强行动用能力,额头上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   “对,他没有被操控,他非常清醒,他是真心想帮我们,他甚至还想加入我们组织呢。”裴阚言附和道。   “你可闭嘴吧!”涂钦珏咬牙切齿道。   他看了一眼消耗壽命压制神子的裴阚言,有看到已经伤痕累累的赤皇,好像从未认清过他们。   他们这是想跟他划清界限!   晏组长看向两人,杀意四起:“你们,解开控制。”   慕漓笑了一下:“我们为什么要解开,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动手,否则受伤的还是他。”   “你……”公司的人简直气得头昏眼花。   蘇老板看到这些人这么容易就被误导了,恨恨咬牙。   無妄组织自毁名声,是要保全涂钦珏。   不行!   涂钦珏太厉害了,现在不除,等他恢复体力,一定会灭了他们蘇家!   “不能信,这是他们做的一出戏。你们也看到了,涂钦珏现在六亲不认,趁他现在没有反击的力量,我们先杀了他!”   要是涂钦珏被攻击,两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分散了黑雾,神子就能趁机恢复力量。   这时,慕漓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呀,除祟师之间的自相残杀,我还没见过呢。”   那些人一听,赶紧制止同伴:“不能动手,他们操控涂钦顾问就是为了这一刻,我们不能落入陷阱。”   “他根本就是故意这样说的!”蘇老板差点破口大骂。   不應该啊,不應该是这样的。   又来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局势好像又一次脱离了掌控。   看来他要动用后手了,他立刻联系了殷氏集团。   殷家人回应了他,他手中的武器正在渐渐凝成。   涂钦珏闭了闭眼。   一个两个的,都想把他推到对面。   他们知不知道,这样下去,那些无端的罪名只会越来越重。   他说出实情:“無妄组织没有背叛,反倒是神子,被邪祟控制了!”   那些人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神子,被邪祟控制?!”   “天呐,这是整个世界观都被扭曲了呀。”他们看向顾问的眼神凝重极了。   涂钦珏:“……”   他看着这些油盐不进的人,又看了看造成这个局势的两人,抚了一下额。   说不通,根本说不通。   头好痛。   “对了,魔女镜!”苏老板眼咕噜一转。   “我记得那是你们公司收管是器物,要是镜子一照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那就表明涂钦珏根本没有被控制。”   “好,我给你证明。”晏组长一听,按下通讯器,“把镜子带过来。”   蘇家人野心大了,竟一直把罪名强加到顾问头上。   而他们也正好缺一个有力的证据,证明清白。   冰薇在橋上掌握所有人动向,一听到晏组长的声音,立即拿出一个盒子,翻身落水。   她打开盒子展示在众人面前,里面是一面小巧玲珑的镜子   一看到这个器物,好些人眼馋了起来,公司的宝物可真不少。   “那镜子干啥的?”慕漓问道。   “还原记憶。”裴阚言勾了勾嘴角。   这不就巧了吗?   苏老板这一次信心十足,可当他看向裴阚言的时候,发现两人并没有什么举动。   不应该啊,他们不阻止吗?   他提前说道:“如果证明涂钦珏真的背叛了,公司不会徇私吧?”   “不会。”冰薇把镜子对向顾问,“那我就开始了。”   只见上方投影出了一段影像。   影像之中,出现了一个幽暗的走廊,那里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身着黑袍的神秘人,看不清面容,这人身后的是裴阚言。   而与他们对战的,就是涂钦顾问!   苏老板本来还信誓旦旦,现在忽然笑意一僵:“怎么回事?”   镜子不应该有任何反应才对!   涂钦珏回憶起来了,这是他剥夺另一个自己记忆的时候:“不对,立刻关了!”   他想上前,却触碰到了结界。   晏组长道:“马上就要看到真相了,你先等一下。”   涂钦珏两眼一黑。   他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这要是被播放出来,那更说不清了。   众人疑惑,顾问怎么这么激动,他们继续看向影像。   雙方激战一阵,“涂钦珏”一个不查,被裴阚言压制。   只见神秘人握着什么东西,直接打进了他的太阳穴,说道:“忘记这里的一切。”   “涂钦珏”的眼神就涣散了,雙手垂了下来,棋子掉落在地上,竟然放弃了抵抗,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我明白了。”   到这里,转换了场景。   这是一个水族馆的门前,站着许多公司的人。   “涂钦珏”道:“没有异常。”   一行人便结束了任务。   这一段影像直接让众人驚呼起来:   “他的记忆被扭曲了!”   一组员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四年前出的一次任务,当时我们连门都破不开,我们都觉得一定有问题,谁知道顾问竟让我们回去。”   “你们没发现吗?这个水族馆的拥有者,不就是裴阚言吗?”   其他组织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就对了,我就觉得奇怪,顾问向来与無妄组织敌对,怎么会突然朝我们攻击?原来是被篡改了记忆!”   这些人心底一沉:“那个身着黑袍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厉害。”   涂钦珏:“那个人是我。”   黑袍人是谁?   是他啊!   他猛然看向了裴阚言。   难道在那么早的时候,这人就算到这一切?   众人一听,叹了一口气,顾问的话,越来越离谱了。   苏老板暗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裴阚言竟然真的动了手脚,难怪刚才他们一点都不着急。   这下涂钦珏算是扳不倒了,他转换了目标:   “各位,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顾问这么厉害都中招了,他们会一点一点渗透进除祟界,到时根本不费一兵一卒,就是邪祟的天下了。”   众人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毛骨悚然。   正在这时,苏老板手中凝成了笔的虚影,他一咬牙,朝水面一划。   水面出现了色彩,一些轮廓渐渐浮现。   橋与江,女孩与火,鲛人与凶徒……   待到完整显现时,才能看到其真实面目。   鲛人从桥上落水,女孩被献祭焚烧。   构成了这一幅盛大的畫。   众人皆抬起头,震驚地看着这惊艳的一幕,竟然止不住地颤栗。   他们根本没办法看到畫的全貌,人在这画面前,太渺小了。   原本陷入癫狂的姜糖梨,抬眼呆滞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   裴阚言呢喃:“以磐白江整个为画布,这执笔者,手笔挺大。”   慕漓看着这巨大的画。   我去,难怪小唐的躯壳是巨型的,原来是一比一还原啊。   他忽然皱眉:“不对劲。”   苏老板废了一只手,疼得龇牙咧嘴。   但蓝色的光芒分离出了一部分,朝画上的鲛人传送而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阴笑道:“趁现在,救出神子!”   众人看到两人面前蓝光越发薄弱,他们立刻反应过来。   一击之后,屏障四分五裂。   “他们已经没有防御了。”   涂钦珏可以阻止公司的人,却阻止不了这么多人:“你们要是杀了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那些人一个嗤笑。   “太可笑了!”   一瞬间,两人被数人包围,致命的攻击铺天盖地袭来。   慕漓环视一圈,看着这一个个充满杀意的除祟师,攻击犹如漫天星光降落,他并不害怕,反而笑了一声:   “口口声声说着崇拜神子,却对我们痛下死手,好啊,杀我,就等于杀你们自己,来试试看啊。”   他挡在裴阚言面前,想要承受住所有的攻击。   裴阚言眼神一暗,环住肩膀把他拉回来:“你不能再受伤了。”   无数黑雾从他的眼中释放而出,水中弥漫着黑色气息,水底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幽暗。   众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攻击打在黑雾之上,竟被完全吞噬。   “快散开!”   他们感受到极致的危险,只能慌忙避开。   但黑雾已经漫延至整个江底,从桥上望下去,江水已经被染成了浓厚的墨色。他们根本避无可避,一触即无法驱散。   “他刚才竟没出全力?!”   他们惊恐万分,直到黑雾漫延至全身,将器物一个一个湮灭,将拿着武器的手臂一只一只折断: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剧痛在体内炸开,无一人幸免。   一人对神子,竟然留有余力。   仅仅这一点点余力,在场的所有人竟毫无反击之力。   他们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恐怖的敌人!   这一回,裴阚言动用了全部的力量。   假神子见他力量不足,趁机挣扎起来。   裴阚言蹙眉,只能再次分出黑雾压制。但这样一来,众组织就有了喘息之机。   神子感觉自己又不能动弹了,眼中是极其的不甘。   冰薇一惊,裴阚言头顶上方的数字,正在快速跳动:“他的壽命怎么下降得这么快?”   慕漓听此一个咯噔,他抓住裴阚言的袖子:“假神子根本就不死,你这样只会白白浪费寿命。”   “我知道。”裴阚言喉中泛起一股腥味,黑色的眼眸又有血红的迹象。   可是他如果收手,死的就会是慕漓了。   有什么办法吗?   然而苏老板一听,忍着痛道:“各位再坚持一下,他已经透支了力量,他的寿命马上就会耗完的。”   他恶狠狠地看了一下涂钦珏,如果不是他让公司的人都无法战斗,裴阚言的寿命将会消耗得更快。   而涂钦珏看着这一幕,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他只能干巴巴地问道:“减少了几年?”   “10年。”冰薇回道。   涂钦珏抬起头,眼中带了深深的怒意,朝神子喊道:“我曾经那么敬重你,可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而慕漓一听到这个数字,声音都在颤抖:“才短短几秒,就耗了10年?”   他抬起双手死死捂住裴阚言的眼睛:“你不能再用了,你这样会死的!”   可没有用,黑雾并没有减少。   裴阚言看不到慕漓的面庞,只能握住他的手腕,自嘲了一声:   “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我还说会救你,是我太自负了。也许这一次,你要跟我……一起死了。”   慕漓缓缓地松了手,盯着他已经裂开的双眼,抹去他眼角的血液:   “你放心,我不会让死。”   一旦使用技能,小号就废了。   “我也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裴阚言一听这话,预感不好,握紧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献祭我所有的生命。” 第57章 玩家击杀假神子   獻祭生命?!   “停下!”   裴闞言想阻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   他眼睁睁看着慕漓的眼神,变了。   【叮,玩家扣除血量:10万, 发动技能:[神子降临],持续时间:1000秒。】   面前之人那原本夹杂着怒意与决绝的眼神, 就这么……   平複了。   他的眼眸变得很陌生, 很空洞, 好像任何人都无法在他眼中留下痕迹。   他的情绪消失了,无悲无喜,无忧无欢, 任何事物都无法在他的心底产生一丝涟漪。   周身恐怖的威严倾泻而下,将所有人都壓在原地,就连神子的脸上都爬上了惊恐的神色。   裴闞言的心脏莫名一緊,轻轻地唤了一声:“慕漓?”   “我名……”慕漓緩緩回握住他的手, “黎, 曦。”   神子,名黎曦。   裴闞言的心神都晃了晃,手攥的更緊了:“你别闹了。”   “停手。”慕漓的嘴唇开合,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裴闞言摇头:“我不能。”   只见“慕漓”周身隐隐散发着一抹淡淡的银光, 将鲛尾的鳞片显得光辉熠熠, 不似真人。   那抹银光通过他的指尖, 流动到裴阚言的手上,看似温和唯美,却蘊藏着着极大的力量。   一瞬间, 所有黑雾都这道银光缠上。   黑白交织,互相撕扯,互相吞噬, 各不相让。   “为什么?”裴阚言颤抖着嘴唇,他的眼睛也漫延上了银光,那是与他相反的力量,与神子一模一样的力量!   “因为,你不能死。”   慕漓想要笑一下,毕竟大号看起来挺不好惹的,裴阚言似乎对他警惕了起来,他不想让氛围变得那么剑拔弩张。   可是五官不听他使唤了,他连提个嘴角都不行。   ?   他翻了一下技能备注,呃,此号处于版本更新之前,人物模型无法兼容。   哦,所以他现在什么表情都不能做了。   慕漓叹了一口气,放弃了,随后一个发狠。   终是银光胜了一筹,假神子身上的黑雾,眾组织身上的黑雾,都在一瞬间被银光包裹,被强行帶回了裴阚言的眼中。   “怎……怎么回事?”   水底又明亮了起来,眾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黑雾突然就不见了?   而且这股威壓是什么?   他们使劲挣扎,可是怎样都动不了。   一人猜测:“难道是因为我们分散了裴阚言的力量,神子挣脱了束缚?”   那些人纷纷抬头,看着散发着金光的神子,脸上尽是欣喜若狂:“接下来,是不是就能见到神子出手了?”   一想到这个,他们就止不住地激动,时隔一千年,终于能亲眼见到神子出手的一幕。   这是多大的荣幸!   然而与他们想象的不同,假神子释放出金光,是为了全力挣脱威壓。   不对,不对!   这不可能!   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但是谁都不知道它心中所想,就连蒼雷都不知道。   蒼雷看到黑雾失去了踪影,这才现了身,他抑製不住笑意:“哈哈哈,现在该我反擊了。”   弹幕却还在瑟瑟发抖。   【天呐,我错了,不是2个,而是3个!3个BOSS级别的NPC,你告诉我都在一个副本里?】   【一个瞬殺一万條命,一个力量直接碾压,一个锁血加反噬,这要是单拿出去,每一个都是3S副本的BOSS,更何况集中在一处,保佑我以后绝对不要碰到他们三个。】   【不过神已经将3个BOSS都消耗得差不多了,黑雾都消失了,接下来就是蒼雷的主场了。】   【但姜糖梨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她到底恢複了记忆没有,为什么她自从神出现之后,就一直站在BOSS那边?】   【不,她的做法是对的,她知道蒼雷一定会殺了她,只能继续假装自己是之前那个鲛人的妹妹,这不,一下子得了3个BOSS的帮助,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厉害。】   【不,我觉得你想多了,我觉得她纯粹是又被扰乱了记忆,完全就是又弱又单纯而已。】   苍雷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看来你们的力量用光了,现在该我了。快,殺了他们!”   可命令一下,神却没有出手。   反而好像恐惧异常,似乎极其想要逃离这里。   苍雷怒斥道:“你在干什么,殺了他们啊。”   可是神还是没有动手。   “你不是他。”裴阚言的喉咙发紧,紧紧抓住“慕漓”的肩膀,“他去了哪,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为了让他活着,獻祭了自己?   他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   “你的眼睛,不应该存在。”慕漓抬手抚上裴阚言的眼眸。   这个无妄之眼的确厉害,但是副作用太大了,一下子就差点把寿命耗光了,这怎么得了?   如果把大号的眼睛替换给他,那就完美了。   但是裴阚言一把将“慕漓”的手甩开,他感受到这人手上的力量,完全可以把他的眼睛捣碎,他面色阴沉道:“你要毁了我的眼睛?”   “我的给你。”慕漓摇了摇头,凝出银光朝自己的眼眶打去。   只见他三两言语间,就要挖了这具躯壳的眼睛,而面上无一点波动,仿佛他所控製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随手可毁的一个玩偶!   裴阚言一把将他的手压下去,声音中帶着浓浓的怒意:“那是慕漓的眼睛!”   “可我……”慕漓刚想说什么,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危险。   苍雷的命令已经下达了七次。   假神子的心中恐慌极了,他想要逃,却不得不释放出金光朝他们攻擊而去。   “神子出手了!”   眾组织的人瞪大了眼睛,不想错过这一幕。   这是绝无仅有的一击,金光之中雷霆万钧,蘊含着无穷的力量,将撕裂面前的一切。   可慕漓一个反手,挡住了这一击:“我倒是忘了你了。”   他一个用力,直接将金光捏碎,碎成了点点星光。   下一秒,这点光完全没入了他的手中。   “……”   众人看着这一幕,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这么一抬手,就这么轻而易举,粉碎了神子的攻击。   他们都不自觉地破了音,“赤……赤皇后,这……这么强?”   他们知道裴阚言很厉害,可他也只能压制神子而已。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   赤皇后,竟吸收了神子的力量!   这是要变天了?   “诶,创造你的人,是谁呀?”慕漓缓缓朝假神子看去。   假神子被一道蕴含强悍威压的视线死死锁住,它感到虚空之上出现了一双淡漠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它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所有的器官,都在叫嚣着逃离。   逃。   快逃!   它看向苍雷。   可是苍雷根本没有接收到它的信息,他又烦躁了起来:“怎么还有二阶段?”   每次当他以为快成功了,可每次都会有新的阻碍。   但这一次的阻碍怎么会这么多!   涂钦珏似乎明白了。   他说他名唤“黎曦”,可古往今来只有一个人唤这个名字。现在掌控着这具身体的,就是神子!   被邪祟控制的也许就是他的一部分,现在他降临于世,这一切的局势都将扭转。   可赤皇说的献祭……   不会的。   涂钦珏否决了这个猜想。   献祭他人复活自身,终究是诡道,神子不可能会行这种事。   “不说?”慕漓歪了歪头。   苍雷把头皮都快抓破了,神到底在顾忌什么:“你怕什么?你现在完全恢复了力量,你现在是全盛状态,快杀了他!”   假神子眼中杀意一闪,凝聚金光朝水底的所有人打去。   神子那么善良,他一定会救下他们,到时候就是它的逃脱之际。   “不说,算了。”慕漓嘴角一降,他抬起手,释放出一道亮如白昼的银光。   这一道光将使整个江都翻江倒海,所有人都被刺得闭上了双眼。   “假扮我,你有几條命?”   待到光芒渐渐消失。   寂静。   现场是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信仰都崩塌了。   苏老板以及其他苏家人,就算已经全身战栗,就算是爬,也要逃出这片江水。   他们的面孔上是一片极度的惊惧。   被吞噬……   神子正在被吞噬!   慕漓抬起手,既然将他的力量伪装得这么像,那他就不客气了。   神子的面容疯狂扭曲,痛苦嘶吼,它身上的金光被硬生生撕扯出来,涌入慕漓的手中。   而苍雷与姜糖梨,以及所有观众看到的,却是更可怕的东西。   神的血条,正在极速下降。   不是普通的下降,血量消失的同时,血条也在消失。   他,竟然可以吞血条!   弹幕空白了很久。   【……】   【卧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苍雷的所召唤的神,永生不死的原因就是因为血量会极限趋近于零,却永远不会等于零,但是现在你告诉我,连血条都没了?】   【怎么打,就告诉我怎么打!】   【神杀了那么多3S副本的BOSS,而这个BOSS杀了神,所以他……什么级别?】   弹幕一下子停顿了,比3S更高级别的,是什么?   神子的边缘正在溃散。   连带着血肉,骨架,一丝不剩,都成为了这人的一部分。   裴阚言看着这一切,心中是深深的忌惮。   如果他真的要了慕漓的命,他阻止得了吗?   而慕漓成功杀了怪,却是欲哭无泪。   【叮,击杀[假神子],血量+1万。】   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假货这么厉害,奖励也挺丰厚的,就是他大号降临一次代价实在太大了。   这点根本补足不了他扣除的血量。   完了,这回小号真的废了。   还差9万血量。   你告诉我怎么补?   啊啊啊啊,要死要死!   众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心中尽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败……败了?”   “神子,败了?” 第58章 玩家获得王鳞   裴闞言看到慕漓的手臂在崩裂, 心底狠狠一沉:“怎么会这样?”   “这个身体太弱。” 慕漓叹了口气。   小号根本承受不了大号的力量,技能时间还没有过,就要快到极限了。   说话间, 裂痕迅速漫延至整个身体,宛如一个冰裂纹瓷, 一不小心就会碎裂。   裴闞言小心翼翼捧起他的手, 沙哑着喉咙:“告诉我, 救他需要付出什么,我的眼睛,还是我的命?”   慕漓摇了摇头, 再建个小号就行了,就是重新练号费点时间。   “我会再创一个,一个崭新的生命,同样的相貌, 同样的名字, 你一定能认出……”   再创造一个生命?   他认为人是可以替代吗?   “就算一模一样,也不是他!”裴闞言听了这样的话,气得双手发抖,扣住他的肩膀。   “我要的是慕漓, 此时此刻在我面前的这个人, 我要他活着!”   慕漓沉默了一下。   对于NPC来说, 不同的号就是不同的人吗?   而其他組织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语。   一个凡人竟然打败了神子?   瘋了,这个世界瘋了!   他们反应过来后,吓得心惊胆战, 連看一眼赤皇后的勇气都没有,再也没有一战之力。   一回头看见苏家人已经先跑了,该死!   他们看着这局势, 神子消失,赤皇后的身体快要崩溃,使用这么强大的力量,反噬果然很严重。   但裴闞言还有战力。   一人结巴道:“我……我们还是有希望的,被殺死的只是神子的一个虚影而已。”   另一人急忙点头:“对啊,等到神子下一次降临,一定能殺了他们。”   说完这话,他们没想到裴阚言突然转过头来,眼中血色弥漫,散发着浓浓的殺意:“找死!”   众人一下子四散而逃,嘴中骂道:“你们刺激他干什么?”   他们跟没有胜算,一个个迅速远离了这条江。   慕漓眼看裴阚言的神色不对劲了起来,他捧住他的脸:“你怎么了?”   但是裴阚言好像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不好,他要失控!”涂钦珏看到黑霧不受控製地在水底乱窜,立刻解开組员们的行动力,“你们快走。”   然而晏组长一自由,就将结界传送出去,連带着涂钦珏都一起传了出去。   眼看黑霧所到之处尽是危险的漩涡,她对着组员们说道:“我们先离开。”   水底荡然一空。   蒼雷整个人呆滞住了。   竟然失败了?   那可是神。   从无败绩的,无所不能的——神!   一想到这个他就浑身颤抖,不知道气的还是怕的:“你不是人,你绝对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慕漓听到蒼雷还在那边叫嚣,眼神泛冷。   “你说能召唤神,我还好好期待了一番,原来不过是以我为原型做的一个伪神而已,就像你人的身份一样,都是假的。”   “你说什么,伪神?这怎么可……”   蒼雷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惊悚萬分,对啊,他们的力量都是相似的。   这就解释了他多年以来的一个疑惑,一个神,凭什么听他的命令?   他惊惧地看着少年:“你才是真正的……”   神!   难怪!   难怪之前那么反常,原来是认出了真神。   是想要逃!   可他捏着回城卷,心底突然有了底气,恶狠狠地看着他:   “可你才降临一次身体就崩溃了,而我能召唤无数次。等下一次,我绝对会殺了你们,到那时,我的神就是真神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竟变成了用回城卷的落水狗。那可是一百萬积分,竟然就从他的手中溜走。   可是就算有天大的不甘,他现在也得走,否则死的就是他了。   要逃?   慕漓一蹙眉。   他现在不能再使用力量,否则身体将会粉碎,他无法追捕。   不过看到蒼雷身后的那个人,他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冷哼一声。   “你逃得了吗?”   苍雷一听这话,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见回城卷就被一道赤焰包裹。   “谁?”   苍雷咬牙切齿,回头一看却震惊万分,那是一个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是你,你能控火?”   薑糖梨身上隱隱闪着荧光。   那幅画中焚烧女孩的那团火,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吸引力,硬是从中分离出来,缠绕在她的周身。   荧光与火融合,成为了不滅赤焰,照亮了整个江底。   苍雷明白了过来,牙都快咬碎:“原来你的胆小懦弱都是伪装的,你竟然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薑糖梨也没想到自己有这种力量,她的双眼一看到苍雷就充斥着恨意,她愤怒道:“你该死!”   一瞬间,苍雷的全身上下都爆起烈火,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   他想要滅火,水呢?   他僵住了,可他就在江中啊。   那是水中不灭的火!   “好,好得很啊,等我回去一定会全榜通缉你,你给我等死吧。”   他赶紧拿出另一个回城卷,可是使用的前一秒却再次被火焰焚烧。   再拿出一个,再被焚烧。   即便他有无数个,也没有用   他的双眼終于爬上了惊恐:“不,你那么善良,你不会杀我的。”   薑糖梨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慕漓,回过头来怒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苍雷面容扭曲了,尖锐的痛苦哀嚎声响起,他感到自己被火焰一点一点吞噬,却无能为力。   “不,你不能杀我!”   可是,最終还是化为灰烬。   【叮,玩家剩余:1。】   薑糖梨看到这人死了。   她立即朝慕漓游过去,看着他只差一步就会破碎的身体,呜咽道:“你……你是神子,你不会死的对吗?”   她记起来了,幼时听哥哥讲过的传说。   原来是这样。   难怪一次又一次的救她,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哥哥。   原来是这样啊。   一缕火焰在慕漓指尖跳动:“你是我的信徒,只要这火不灭,我就还在……”   他的话语突然断了。   姜糖梨急忙道:“你怎么了?”   “没事。”慕漓摇头。   倒计时结束,号猝不及防切回来了。   他赶紧摇了摇裴阚言的肩膀:“你清醒一点,把黑霧收回去。”   裴阚言感应到那抹熟悉的灵魂,眼眸中的血色退了一些:“……是你吗?”   “是我。”   裴阚言的双眼渐渐清明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慕漓的眼睛,再也不是空洞的模样。   他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是一阵头痛欲裂,却还想着:“我想办法救你。”   可将两只戒指的力量都耗尽了,伤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他将匕首放在慕漓的手中,控製黑雾撞在刀刃之上。   提示音响起。   【玩家消除祟气,血量+50。】   慕漓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一甩手把匕首丢出去:“没用的,这一次,就算你耗尽所有的寿命,都救不了我。”   裴阚言深深闭了闭眼,随后破天荒地提起一抹笑容:“好,我放弃了。你要是累了,就睡吧,一切都交给我。”   “嗯。”   但慕漓感觉这笑怎么毛骨悚然的,是错觉吧。   反正他也活不成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他朝姜糖梨伸出手。   姜糖梨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哀求道:“不要死好不好?”   慕漓笑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   话落,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叮,血量值为负,玩家进入假死状态,请尽快补血。】   封印的鲛人死了,水面的禁製消失了。   裂痕在扩张。   他在破碎。   可是黑雾紧紧包裹住他的身躯,硬是不讓他碎。   裴阚言的眼中又是一片血红与黑雾的交织,他的杀意漫延至数百里:   “我会杀去邪祟,一百个够不够?一千个?一万个?一直到你醒来,一直到你醒,一直到你醒……”   还未走远的那些人,直接被这股杀意压得晕了过去。   路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快去找论坛的主人。”   “裴阚言真的要失控了!”   而水中。   少年闭上了双眼,没有了气息,没有了脉搏,心脏停止了跳动。   一张原本鲜活的脸,再也不会笑了,徒留一具空壳。   水底是一片压抑的静,连水流声都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姜糖梨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已经泪流满面,却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她发现自己的手中多了一个东西,这是刚刚他给她的。   “这是……”她瞪大了双眼。   “逆鳞!”   她手腕上的四芒星的最后一角也灭了。   禁製解除了。   鲛人没了逆鳞,会死。   姜糖梨再也忍不住,捶着自己的腿,嚎啕大哭。   他知道自己会死,可在最后一刻,却还想着救她。   她崩溃质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   【惩罚副本任务:解除禁制,已完成,奖励积分+5000。】   【3S副本任务:杀死鲛人,已完成,奖励积分:一百万!!】   【恭喜姜糖梨,成为排行榜NO.10。】   弹幕疯狂刷过。   【我的天呐,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一下子成为了唯一一个活着的玩家,一下子夺得了一百万,一下子成为了第十名?这排行榜,天要变了!】   【NO.1被一个排行榜都进不去的小透明杀了?啊?就这么死了?啊?这世界太魔幻了吧。】   【没想到啊,主播的演技实在是太精湛了,就连我们都骗了过去,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展示过控火的能力,一直到最后一刻才反杀,这是多大的忍耐力?】   【而且明明之前都清醒了,却又装作记忆混乱的样子,夺取了所有人的信任,讓BOSS心甘情愿为她拔下逆鳞,这心机,这手段,那些人输的不冤啊。】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所以说BOSS到底为什么这么偏爱她啊?不杀她也就算了,一路保护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为了她牺牲了自己?】   任务完成了。   姜糖梨的身影的消失了,她又回到了那个白色的空间。   环顾四周,只有她一个人。   她发现自己手上还握着那片逆鳞,蹲下抱住膝盖,泪止不住地流。   这个惩罚副本就是一个死局。   她的禁制必须杀了鲛人才能解开,鲛人的禁制必须杀了她才能解开。   而她哥就是一开始的那个鲛人,这是要让她亲手杀了她哥!   本来是死局,可是他出现了,替代了她哥成了鲛人,替他们两个去死。   她把之前没有流的泪都流尽了,越流眼中越坚定。   将她的世界变成副本,将她的哥哥变成鲛人,将神子推上死路的幕后之人!   她要爬上去,在这个游戏中做最顶端的那个人,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为他们,报仇!   ……   玩家又死了,慕漓又不能控制角色了哇。   可他听到裴阚言的最后一句话,吓得不敢下线。   为了救他,去杀邪祟,直到他复活为止。   天呐,这还真是裴阚言能做出的事。   如果有一天,真被他杀完了,可是玩家已经下线了,那他是不是永远都等不到他的复活。   救命,那该多绝望!   一个提示音忽然响起。   【叮,玩家成功拯救队友:姜糖梨,完成隐藏任务,成为[失去逆鳞的鲛人],获得稀有道具:「王鳞」。】   与此同时,一个鳞片缓缓显现。   同时,水中出现了许多鲛人,他们的身躯是透明的,虚幻的,环绕着两人游荡。   正在窸窸窣窣谈论着什么:“有个族人死亡。”   “要救吗?”   裴阚言一下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你们能救?”   对啊,慕漓现在是鲛人,没有了逆鳞会死,那是不是有了逆鳞就能活?   黑雾缠上了王鳞,将其放在鲛尾缺失的那块皮肤之上。   可是等了一会儿,他并没有活过来。   裴阚言眼中的希望渐渐熄灭:“为什么?”   鲛人们一见到这恐怖的杀意,就吓得瑟瑟发抖。   一个稍微胆大的鲛人哆哆嗦嗦道:“王鳞救不了他的,我们受酆皇之命,等待一千年,是注定要救神子的。”   “呵呵呵……”   裴阚言不受控制地笑了,整个水底都充斥着他嘲讽的笑声:   “我今天见到了两个神子,一个被邪祟控制,沉浸于杀戮中。一个竟然接受了献祭,把一个无辜的生命带走。你们告诉我,这样的神子,有什么可救的?” 第59章 玩家反杀啦   鲛人们吓得直接窜得老远, 却还梗着脖子说道:   “你一定对神子有什么误会,他是世界上最仁慈的神。如果我们救了他,他一定会改變我们滅族命运的。”   “误会?”裴闞言嗤笑一声, “你们是他的守護者,他以滅族要挟, 让你们的王舍弃逆鳞救他?”   鲛人们一听急了, 连忙摇头:“不是的, 他没有要挟我们。而且我们现在还不是守護者,国师大人说了,只有救了神子, 才能成为守護者。”   不是守护者?可是古籍上明明……   裴闞言皱眉,難不成记载的都是虚假的?   難道故意误导后世,就是为了此刻取得王鳞,复活神子?   他感受的到慕漓越来越冰冷的体温的, 低下头喃喃道:“可谁又能救他呢?”   鲛人们的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哀伤:   “我们救不了他, 我们并不是实体,只是族人们的意志而已。这是王的逆鳞,除非王亲自降临,扭转他自己的意志, 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救不了……吗?”   裴闞言垂下眼眸。   他抬手抱起慕漓, 转身离开。   鲛人们只能望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   这一去, 他们两个怕是要天人永隔了。   忽然,水面上传来了一个声音:   “救他。”   鲛人们被吓到了,在水底乱窜, 撞成一团,一片混乱。   好像没动静了,他们往上一瞧, 驚呼道:“天呐,竟然有这么大的鲛人。”   “只有王才会这么巨大,他是王吗?”   鲛人们围在一起讨论了起来:“是王吗?”“是吗?”不是吗?”   画上的鲛人再次喊道:“救他!”   裴闞言看着这一幕。   这是小唐最后残留的一点意志。   这一股意志注入了王鳞,王鳞闪着光芒,好像在回应着什么。   下一刻,鲛人们的意志全部扭曲。   他们看着裴阚言怀中的少年,突然兴奋得欢呼了起来,围绕着少年一圈一圈游走。   “我记起来了。”   “我们是要救他的。”   “我们终于等到他了!”   鲛人们一个一个回到了王鳞当中,将所有的力量传送给少年。   王鳞替代了缺失的那块逆鳞,融入了鲛尾。   【叮,玩家融合「王鳞」,防御力+200,血量值重塑,解除假死状态。】   【玩家获得眷属:鲛人族,水亲和力+500。】   【叮,鲛人族受神力庇护,脱离灭族命运,鲛人王宫开启,请玩家注意隐蔽。】   慕漓身上的伤口瞬间愈合,尾部也變回了双腿。   他睁开眼。   啊啊啊啊,他又活过来了!   他猛的窜起来。   裴阚言听到他再次响起的心跳声,看着他鲜活的面容,就这么盯着,微微失了神。   慕漓一醒来还没开心多久,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猛兽死死盯住,他一阵头皮发麻:“那个,我回来了。”   “嗯。”   忽然一片安静。   “你生气了吗?”   “没有。”   裴阚言停顿了许久:“以后,不准再献祭了。”   “那你也答应我,不轻易动用眼睛。”   “……好。”   慕漓捋起袖子:“哼哼,蘇家人把我们害到这种地步,逃得倒是挺快啊,我去追他们。”   说完就要游出水面。   裴阚言沉默了。   面前这人精神抖擞的样子,根本不像熬了三天大夜,又经历大大小小的戰斗,剛才还死过一次的模样。   “你才剛醒。”   慕漓挠了挠脸:“嘿嘿。”   裴阚言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叹了口气:“走吧。”   蘇家人一见到神子被吞噬,就慌不择路地逃走。   可恶!   赤皇后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逃出了好远,应该追不上了,他们才停下来喘口气。   却没想到,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跑什么呀?”   他们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一看到那熟悉的面容,双眼之中布满驚惧之色:   “不,你不能殺我们!”   面前少年的伤口愈合了,怎么会这样?才短短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慕漓神情冰冷异常,一步一步走近。   蘇老板吓得一个腿软跌倒在地,看来他今天是不准备放过他们了,那就只能:   “我……我们可是受神子的庇护,你刚刚只是打到了一个虚影,等到真正的神子降临,一定会殺了你的!但如果你今天放了我们,或许我可以给你求情……”   但只见面前的少年笑了:“我为什么要庇护你们?”   “你……你说什么?”蘇家人瞪大了双眼。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苏老板的脑子转得非常快。   一个疯狂至极的猜测从他心底涌上来,他的脸上瞬间爬满了极致的恐慌:   “你是谁?”   面前的少年没有说话。   一道刀光闪过。   苏老板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喉咙,之前一切的不合理,都在这一刻得到解释。   一个邪祟怎么可能控制神子?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眼認定那是假神子?   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殺了神子?   都是因为:“你……你才是……神子!”   裴阚言听了这话,蹙了蹙眉。   而苏家人见到苏老板的尸体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们脸上都开始崩溃,跪地痛哭求饶:“这一切都是老板的阴谋,都是他逼我们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话还没说完,全部都在驚恐之下,失去了声音。   嗯,一个也不剩。   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慕漓拍了拍手:“收工。”   裴阚言这时开了口:“你吓他们,用神子的名号干什么?”   “呃……”慕漓拍手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我就是神子……”   还没说完呢,裴阚言的眼睛又充斥着血气,低沉着嗓音道:“这是神子给你的暗示?还是根本就扭曲了你的记忆?”   “咳咳,不是不是,我是想问我和神子有什么不同?你刚才为什么能一下子就認出我?”慕漓一下子就转了话风。   怎么他忽然这么激动?   裴阚言稍微平静了一些,他抿了抿唇:“靈魂,他永远也无法伪装成你的靈魂。”   慕漓微微张大了嘴,所以苏家人这么容易相信他是神子,是因为他们太弱了,根本无法分辨各种灵魂。   但裴阚言太厉害,就算再细微的差别,他也一眼就能戳破。   这样一来,他不就反而得不到真相了吗?   “唉。”慕漓欲哭无泪,无奈地垂下双手,只能慢慢来了。   他们回到了江边。   水面上的那幅画變了。   这回没有苏家人,没有火焰,两兄妹并肩站在桥上,朝他们挥手,口型是:“再见。”   慕漓踮起脚尖,朝着水面也挥了挥手:“再见。”   画在渐渐變淡,直到消失。   这时,一只雀划过天际,落在栏杆上。   竟然开了口:“你们殺了苏家人?”   “一些邪祟,杀了干净。”慕漓好奇地左看右看,“一个会说话的雀诶,是妖怪吗?”   “我不是妖怪。”   鸟雀摇了摇头:“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壇主,看来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慕漓靠近裴阚言,问道:“壇主?”   “就是论壇的主人,不知身份,不知相貌,不知能力,很神秘,很危险。”   “哦。”慕漓瞧了一下。   绿名!   他一个抓住那只鸟雀的爪子,上下摆动:“你好你好,组队吗壇主?”   那只鸟雀整只鸟都僵硬了,但委婉拒绝了:“论坛向来不会偏颇任何一个组织。”   “好吧。”慕漓瘪了瘪嘴。   裴阚言狠狠揉了揉太阳穴,一把将人拉回,转而说道:“你的目的?”   坛主把爪子抽回来:“他们说你失控了,可你没有。”   “所以?”   “所以我很好奇,但是现在一看,更好奇了,但我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来提醒你们,你们组织将会迎来无尽的追杀,还不逃吗?”   “逃?”   裴阚言沉下脸。   慕漓双眼危险地眯起:“该逃的不是他们吗?”   坛主被杀气震得直接从雀中脱离出来。   他靠在椅背上回想起最后一幕,少年脸上连一丝恐惧也没有,反而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裴阚言,看来你遇到一个契合的搭档……但是,你们真的能挣脱诅咒吗?”   他看到裴阚言提交的任务,眼中划过一道冷光:“伪装人的邪祟……”   才一天,论坛之上,坛主认证,任务:鲛绡桥,已完成。   众人一看到这离谱的结论,论坛顿时炸了。   [水族馆将人异变为鲛人,残忍杀害。任由怨气横生,以祟气滋养,迫使近百灵魂转变为邪祟。]   [苏家人献祭女孩封印鲛人,四年后禁制力量流失,再以落水者的灵魂加以稳固……]   “不可能,苏家人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一定是裴阚言杀了他们,还把脏水泼到他们头上!”一些人不相信。   “闭嘴!竟质疑坛主?论坛的任务,不论立场,只论事实。没想到苏家人做了那么多恶事,的确是死有余辜。”   “可恶,亏之前还想为苏家人讨公道,结果他们根本就把我们当作替死鬼。”   而一些人浑水摸鱼:“可就算苏家人罪大恶极也是人,怎么能够让一个邪祟杀了?”   “对啊,坛主,快发布追杀令。”   可是没有动静。   这时殷家人冒了头:“坛主向来中立,他不发追杀令,我们难道不能发吗?”   “对,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发。”   慕漓这时冒出了一句:“可我们,不是早就在懸赏榜上了吗?”   “这……”那些人一下子顿住了,一看的确如此。   懸赏榜前20都是無妄组织的人,裴阚言与赤皇后更是占据了第一第二,这追杀令还怎么下?   他们竟一时间无从下手,气得眼冒金星:“太嚣张了,太嚣张了,还敢在论坛里发言,我们一定会杀了你们!”   慕漓:“你们怎么杀?”   那些人忽然发觉不对,一看发现这个账号是赤皇后的,一个惊恐。   “不对,他没死!”   他的身体已经崩溃成那样了,竟然还没有死?   慕漓:“你们要来找我吗,正好,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那些人一下子噤声了,论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慕漓:“你们不来,那我来了!”   众人看着这段话,莫名觉得有些惊悚,生怕一个回头就看到那个少年。   但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生什么。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不可能还有戰力……”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   “等等,快看懸赏榜!”   他们发现悬赏榜变了,参与战斗的所有人,名字都在赫然在榜。   一直往上,往上,一直超过了裴阚言。   哗啦啦的几十人,在悬赏榜上并列第一!   众人差点以为自己恍花了眼,他们颤抖地指着论坛。   这……这是多大的财力?   “他想要干什么!”   众人惊慌道。   忽然,一人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人的悬赏令,变成了灰色。   “陈兄,你怎么了?”   他们连忙联系那人,可是手机那头是一片尖叫:   “他被自己的刀砍伤了?可是刀不是被毁了吗?怎么会这样?”   众人心里一沉,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又一人的悬赏令变灰。   他们手忙脚乱又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复是:“这怎么可能,他是被自己的剑气所伤!”   悬赏令一个一个变灰,刀剑符箓,风火雷电……他们之前发出的攻击,都反噬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一人在论坛惊骇道:“难道赤皇后,在狩猎我们?”   这个认知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余下的人惊恐万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他们。   “快……快阻止他!”   可是。   “阻止不了!”   一人崩溃道:“我长兄在孤山之内,被数百高手保护,毫无预兆被自己的风刃刺穿,你告诉我怎么阻止?”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悬赏令更迭的速度更快了。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1秒内,全部变灰。   同时,论坛上发来消息:“一瞬间,全部重伤!”   其他人看到这个消息,内心是一片震撼,与惊惧。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远在千里之外,伤人于无形之中。   这极其诡异的手段,好像一团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驱散不开。   慕漓冷眼地看着这一群不可控的NPC,还反过来背刺玩家?   “你们错了,不是你们追杀我们,而是我追杀你们!从现在开始,我即是除祟师,我即是除祟界,你们杀我,就是与整个除祟界作对!” 第60章 玩家生气啦   九大組織的负责人目眦欲裂, 手指发颤,連字都打不出来。   赤皇后简直是疯了,竟扬言掌控整个除祟界。   猖狂, 太猖狂了!   可是他们就好像被一只手緊緊遏制住喉咙,浑身疯狂发抖, 却根本无能无力。   而一直潜水的小組織们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悄悄都冒出了头, 心里颇为幸灾乐祸:   “真是天道好轮回,这些老牌家族仗着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横行霸道,垄断了除祟界大部分器物, 这回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他们还不明白嗎?無妄組織不仅在打壓之下突破重围,甚至十年来一直力壓榜首,能是什么善茬?”   可这些消息发出一会儿,就被删除了。   这些小組織一看这架势, 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一下子又安静了下去。   慕漓趴在床上晃动着脚丫,看到这一幕一个坐起。   他翻着论坛,言论又一次一边倒,全部都叫嚣着讨伐裴闞言。   他戳了戳旁边男子的手臂:“打壓其他组织, 取缔不同的声音,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嗎?”   裴闞言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 随后点了点头:“嗯。”   慕漓得到肯定的答案,都快被气笑了。   “大敌当前还在玩弄权势?”   难怪呢,他差点以为这个世界都是些不可控的低阶NPC。   而那些人只敢求助坛主:“赤皇后想颠覆除祟界, 您不管嗎?”   坛主答:“论坛只论事实,不论立场,绝不会偏颇任何一个组织。”   “可裴闞言是邪祟!”   这个情报在昨晚由九大组织联合发出, 在论坛中广为流传。   他们不敢与無妄组织硬碰硬,现在唯一能帮助他们的就是坛主,否则今日一过,他们的地位将远不如前,甚至有可能永远消失。   坛主问:“证据呢?”   “神子亲口说的,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余下的人根本没有见过事情的发展,所有围攻無妄组织的人都重伤昏迷,他们也无从得知神子说了什么。   他们只在三言两语中得知,赤皇后吞噬了神子……   神子,連区区一个人都打不过?   这绝对不可能!   可是不妨碍他们搬出这套言论。   慕漓的臉色一沉,手机一下子被掰成了两半,屏幕暗了下去:   “我相信围攻我们的那群人是被那个假货蒙蔽了,可这些人又是为什么?”   “苏家人制造了一个谎言,有些人心甘情愿跳了下去,仅此而已。”裴闞言把碎片从他手上收拾出来,又把另一个手机放在他手上   “为什么?”   “我挡了很多人的路。”   “……”   慕漓紧紧蹙眉,在论坛上又发了一句:“你们真以为裴阚言是邪祟,还是根本就是忌惮他的力量?”   他们一下子都不敢回复。   百年来,除祟界都由他们几个家族联手掌控,可这个平衡就这么被無妄组织打破了。   一破就破了十年。   忌惮,忌惮得要死。   而许多人又都被带偏了过去:“既然神子都说了,那應該是真的。”   “我去,排行第一组织的BOSS是邪祟?这太离谱了吧。”   “够了!你们可以拿出别的证据,但绝对不能用神子的名义,否则,他……”坛主危险地眯起眼睛,这些人简直在找死。   “会生气的。”   他们一个心虛,神子会发怒嗎?   不,他们否决了这个猜想。根据记载,神子对世人有着超乎异常的容忍度。   灵魂,躯体,神力,一切的一切,他会牺牲一切拯救他的信徒。   他怎么会对他们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们忽然有恃无恐了起来:“坛主,你連神子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吗?”   “左一个神子又一个神子,你们,好烦。”   慕漓打开大号界面,利用他的名义把人冠上邪祟的名号,就可以肆意杀戮?   好得很啊。   一个名为“离火”的小组织胆大极了,在众组织对峙之下冒出一句:   “你们这些阿猫阿狗也配提神子?你们口口声声说崇拜他,那为什么不知道,每一次呼唤神子之名,都会迎来他的注视,也许他在什么地方看着你们呢?”   注视?   他们忽然一阵哆嗦,就好像头顶上方有一双眼睛,高高在上地盯着他们。   可是一抬头,却又什么都没有。   “哪冒出来的组织?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可是他们根本找不到人,更别说删除这条言论了。   这一条信息就明晃晃地挂在论坛上。   他们只能暂时作罢,又朝坛主逼迫而去:“杀了裴阚言,否则你就是在维护邪祟!”   “呵。”   坛主嘲弄一声,他好像感應到了什么,冷冰冰地看着论坛:“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对神子妄言者,不敬者,将永堕地狱!”   话落的一刹那,一双双眼睛在那些人的上方同时睁开。   一道极强的威压袭来。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压在地上。   “神……”   话还没说完,他们直接被压得吐出一口血。   附身鸟雀的坛主站在椅子上:“从现在开始,这两个字是绝对的禁忌,他不准污秽之人……呼唤他。”   一瞬间,他们身上的力量都在流逝,他们所拥有的器物都在破碎,九大组织的排名正在跌落。   跌落,跌落,一直落到低谷。   他们驚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似乎这才记起,他们利用的是一个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容不得一点世间污浊的——神!   他们在驚惧中抬头,却被一道强烈的光灼烧了眼睛。   世人不可直视神子!   他们惨叫着捂住眼睛,痛哭求饶:   “不,不!我们不敢了,我们只是被苏家人蒙蔽了,您世界上最仁慈的神,放过我们吧。”   可是那双眼睛中无悲,无喜,就这么在虛空中垂眸。   坛主讽刺一声:“我想你们弄错了一件事,他的仁慈只会对他信徒。所以你们以为为什么,所有的古籍上都记载着他的慈悲?”   “因为亵渎他的人,不配得到他的拯救。而世人若得不到他的垂怜,会死!”被关在结界里的涂钦珏不能走动,也不能回复论坛,他喃喃自语。   论坛中人听不到这句话。   他们只知道:“他,降临了!”   从前只当是一个虚假的人物,一个遥远的神话,甚至一个随意利用的名号,可从现在开始,他便是举头三尺的那个神明!   无人敢随意提起,更不敢随意抬头。   直到这些眼睛消失,他们都没有真正见过这双眼睛。   论坛迎来了大洗牌。   腐朽的陈旧的家族最终被淘汰,一个个新鲜的血液注入了除祟界。   百年来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隐藏在论坛之中,引导局势发展的那些邪祟们,简直要疯了。   惊慌地删除消息,把带有“神子”两个字的全部删除!   而晚了的,只能任由被光灼烧而死,连一丝灰都不剩。   不过是一个垂眸而已,九大组织直接从排名上无影无踪,连带着其中的卧底和眼線,一起消失。   “我们百年来的精心布局,就这么……全部湮灭!”   他们的瞳孔中散发着深深的恐惧,只能剧烈地颤抖。   那双眼睛中根本没有一点感情,只有无尽的淡漠和冷酷,看人类就好像看一群蝼蚁,随意摆弄和操控。   他们这才窥探出一点神子的真实面目,他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可怕,那就不是什么仁慈的神,只有顺着昌逆者亡!   他把所有人都骗了!   “我们能说话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排名全部都变了!”   论坛众人一看排名,震惊地瞳孔地震。   前10的组织,除了第一,全部被替换,换成了活跃的有实力的新兴组织。   “他降下了惩罚,唯独对無妄组织例外,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所以他们是利用了……那位大人的名义陷害裴阚言?他们是疯了吗?我差点又被骗了。”   “仗着古老的传承作威作福够久了,现在全部跌出了排名,呵呵,真是活該啊。”   论坛之中一下子爆发出了许多愤懑的声音。   公寓内。   慕漓把论坛展示在他面前,抬着下巴一臉求夸奖的表情:“所以我说,神子也是很好的,他帮了你诶。”   啊,那些杂碎从论坛上消失了,就是清爽嗷。   裴阚言顺了顺少年被压乱的头发:“他很好,只要不把你带走,他就很好。”   他太厉害了,厉害到望而生畏,常人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不会有。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带走他……   一道暗芒从裴阚言眼中划过。   慕漓一阵头皮发麻,莫名有些心虚 ,小号注定是要为了大号牺牲的,到时候他应该能解释得清楚……吧。   “呃,我去睡了。”   “嗯。”   裴阚言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眼神渐渐幽深。   玩家下線啦,玩家又上线啦。   一看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可是裴阚言并没有叫醒他。   不对劲诶。   慕漓一个鲤鱼打挺,跑到书房,一个蹦跳就跳到床上,拉着他的被子就扯:“醒了吗?醒了吗?”   可是裴阚言躺在床上,似乎被梦魇住了,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怎么叫都叫不醒。   忽然一个睁眼,眼眸布满红丝,充斥着一股瘆人的血色。似乎认不得人了,伸出手朝面前之人的喉咙掐去。   慕漓一个不查,被掐了脖子狠狠摔在床上,两人瞬间上下颠倒。   他看着上方的男子充满杀意的眼神,感到越来越收紧的力道:“咳咳,你怎么了?”   裴阚言凑的近了,才看清了熟悉的面容,眼中的血丝渐渐消了下去。   他清醒了过来,忽然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手一个松开:“我怎么……”   他从少年身上起来,捂着头坐在一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差一点,失控了……   慕漓捂着脖子坐起来:“你梦到了啥呀?把我当成敌人了吗?”   “没什么。”   裴阚言抿了抿唇,看着少年脖子上浮起一圈红色的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异常明显。   他的眼神暗了暗:“刚刚,抱歉。”   “我没事,你醒了就好。”   裴阚言“嗯”了一声,随后起身进了浴室。   慕漓就在门外乖乖地等着。   裴阚言被凉水一浇,冷静了下来。出了浴室头发还滴着水,就看到慕漓在门外,像一个甩着尾巴的小金犬,殷勤地把毛巾递上。   他一个挑眉:“说吧,什么事?”   慕漓“嘿嘿”一声:“你说我都是组织的一員了,都没见过别的成員,连我们基地在哪都不知道,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裴阚言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   “你真的想知道?”   “嗯嗯。”慕漓狠狠点了两下头。   “好。”裴阚言随便套了件衬衫,来到主卧开了衣柜,把衣服都分开。   一扇隐形门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眼前。   慕漓一拍脑袋:“嗐,我就说嘛,难怪你一直不让我进这个房间,原来真的有秘密通道。”   他就知道,上锁的房间绝不会这么简单。   “进去吧,希望你不要后悔。”裴阚言打开了这扇门。   慕漓迫不及待地进入这个隐藏的房间,明明在外面看起来很小,但一旦到了里面,却发现是不一般的大,甚至还有隔层,中央是一个大屏幕。   抬眼望去,这里挂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衣服,每一套旁边都有一个台子,台上摆着一个个面具。   而每一个面具下方都配了一个身份证,每个身份都可在屏幕上调出一段详细的生平介绍。   裴阚言伸手介绍:“这就是我们组织所有的成員了,来打个招呼。”   “啊?”慕漓嘴巴张成了“O”字形。   他拿起一个面具,看了一眼身份简介,赤皇,男,真名叶莫羽。   他右拳打左手掌,一个恍然大悟:“所以,無妄组织的其他成员,你的全部属下,都是不存在的?甚至连赤皇都不存在?”   “对,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如果你要退出的话……”但裴阚言话还没说完呢。   却没想到少年激动地蹦跳起来。   “天呐,天呐,一个人的组织!”   慕漓双眼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你一个人,打败了所有组织,成为了第一!啊啊啊啊啊,这也太酷了!”   裴阚言看着少年说着说着就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他一个失笑:“现在,是两个人了。”   “两个人!”   玩家真的是無妄组织的一员了。   慕漓意识到这个事实,就感到心脏跳得飞快。   他左看看右看看。   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些已死亡的成员,烧死,淹死,掉落悬崖,飞机失事……各式各样的死法。   他肉眼可见地焉了下去:“他们都说你把你的属下利用致死,如果这些死去的成员都是你,那岂不是……”   裴阚言弹了了一下他的脑门:“别瞎想,假死脱身而已。”   “哦。”慕漓不信,但不说。   他又找到一个新奇的身份,把资料调出来:“李宴,李氏集团的总裁,哇,这也是你?难怪你这么有钱。”   他转头看向裴阚言的眼神中尽是崇拜。   裴阚言凑过来看,看到了财产名目,忽然嘴角一降:“他的名下怎么会有一个水族馆?”   慕漓眨了眨眼:“这不就是你买的吗?”   “不对!”   裴阚言调出一下这个身份的所有财产,四年前真的支出一笔巨额,他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画中世界购买的东西,怎么可能带到现实?!”   慕漓挠了挠脸,不可以吗?   “那现在水族馆的馆长是谁?”   一个他们本不该有交集的人。   “安蜜。” 第61章 玩家的存档道具   他们站在门前。   周围的游客进进出出, 热闹不减当年。   两人踏入的一瞬间,整个水族馆好像从沉睡中驚醒,观景玻璃内的鱼群一瞬间都混乱了起来, 激动地到處乱窜。   老板回来了!   安蜜似有所感,从楼上下来, 一眼便见到两人, 眼睛一亮。   “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快进来!”   其他员工一看一个驚讶,他们不苟言笑的安馆长,竟然对这两人这么热情?   他们在后头偷偷交头接耳:“这两人是谁啊?”   那养生员伸出头一看:“哦, 这是我们的大老板。”   员工们颇为震驚:“这么年輕就是老板了?”   他们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年纪輕輕就坐拥千万家产,富二代啊。   慕漓环顾一周,这里与畫中的一模一样, 连墙上破碎的玻璃管道都恢复了。也对, 只要早上6点一到,这里就会變回原样。   他轉头见到了穿着职业装,较之前更为成熟的安蜜:“可以呀,都当上馆长了。”   安蜜掩不住喜悦:“自从那天你们追逐苍雷離开, 我就发现我成为了馆长, 我一直留在这里, 等你们回来,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她将两人带到馆长室。   “你认识我们?”裴闞言一个皱眉。这个安蜜对他们似乎颇为娴熟。   安蜜点头道:“当然,你们帮我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我怎么可能忘记?我还没报答你们呢。”她顿了一下,问道:“小唐他还好吗?”   “他很好。”慕漓把之后发生的事告诉她。   裴闞言眼神冷了几分,几人的记忆似乎都对得上。   可是这不可能。   他来到玻璃管道前, 记忆可以替换,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无法伪装。   “我来了。”慕漓知道他想做什么,跑过来触摸玻璃管道,两人一下子就进入反世界。   裴闞言看见眼前的景色,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与四年前的一模一样,按日期整理好的胶卷,一具具邪祟的躯壳,还有涂钦珏剥夺的空间。   “我们之前真的回到了四年前。”裴闞言看着这熟悉场景,一时间分不清他们到底在畫中,还是现实。   他捂着嘴沉思。   画中世界是既定事实,任何的變化都不会影响现实。可是这一次,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慕漓挠了挠头:“可之前不都是这样吗?”   如果不能改變受害者的命运,那玩家在副本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裴阚言眼神一闪。   之前所有的画仅仅是虚幻的世界,所改变的一切都是虚无,可这一次的不同,就是神子的降临。   神子触及画的那一刻,他们所改变的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传说中的逆天改命,原来是真的。”   裴阚言在慕漓的斜挎包中拿出神像,神像的左手持一根筆,筆身晶莹剔透,不似凡物。   “你还记得这根笔吗?与蘇家人手中的一模一样。”   慕漓一个毛骨悚然:“你可别吓我!”   这时系统来了一句。   【叮,存档道具「逆命之笔」已丢失,请尽快找回。】   特么谢谢你提醒啊!   啊啊啊啊啊,他知道存档技能冻结了,可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冻结的。   不是,策划,这年头NPC都能使用玩家的道具了吗?   慕漓“哇”的一声哭出来,死死扯住裴阚言袖子:“我们一定要把笔拿回来。”   裴阚言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   执笔者……   神子知晓这一切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随后看着这里那么多邪祟的躯壳,打开通讯器:“麻烦的东西,都交给公司。”   慕漓幹嚎了几声发现哭不出来,他“诶”了一声:“敌对是敌对,但你好像挺信任公司的。”   “他们的员工总有一些奇怪的能力。”裴阚言没有否认。   这一回,来的是老熟人了。   “我们的老板已经等你很久了。”安蜜将人引到馆长室。   慕漓一上来就打招呼:“好久不见呐。”   封弈没有回应,努力移开眼,再三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慕漓,不要再被骗了!   裴阚言一个挑眉:“给你打招呼呢,公司的人这么没礼貌?”   他顿了一下:“他们舍得让你来,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哈?当然是因为我的寿命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结束啊。”封弈一下子破功了,刚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就看到少年的领子拉得有些高,却微微露出了一些的红印。   “你受伤了?”封弈转而上前把少年的领子拉下来,想要看清伤势。   慕漓脖子一凉,都没反应过来:“幹啥呀?”   封弈瞪大了双眼,他看到了什么?   慕漓的脖子上本来是一圈指印,但在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变成了斑斑点点的红印,有的还有些发青。   安蜜看到这忍不住“咳”了几声,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轉动。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封弈对裴阚言咬牙切齿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别动手动脚的。”裴阚言眼神一暗,一把将封弈扔出好几米远,随后将慕漓的领子拉好。   “我动手动脚?”封弈回忆起论坛之上一直以来的猜测。   無妄组织的首领,与二把手,是一对啊!   一对啊……   这三个字在他脑中不停地循环,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三观都给震碎了,整个人摇摇欲坠,指着裴阚言的手都在颤抖:   “你你……你简直禽兽不如,这可是慕漓身体!”   慕漓本人:“啥?”   裴阚言一听这话,深吸一口气:“有你在公司居然还没倒闭?不如去好好看看脑子。”   封弈看裴阚言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变态,他越想越崩溃:“等等,虽然灵魂是女的,但身体是男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慕漓举手:“我男的。”   封弈一下子闭了嘴,沉默了许久。   真的好久好久……   最终骂了一声很脏的话。   慕漓感觉再不解释就越来越解释不通了:“我觉得你对我们误会很深,我根本就没死,赤皇只是我的一个身份,我就是真正的……”   “呵,赤皇在组织建立之初就存在了,慕漓那时才几岁。”   封弈嘲讽一声,一脸“你又在骗我他的寿命已经归零了都鉴定过了我不会上当的死心吧”的表情。   慕漓眨了眨眼,突然轉头问裴阚言:“公司如果完了我们可以接手吗?”   封弈一个暴怒跳起:“你说什么?”   裴阚言:“当然可以。”   封弈张牙舞爪:“我杀了你啊!”   可是最终被裴阚言一只手压住了。   “你放开我,有本事把玩偶还给我,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好了好了。”慕漓趁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封弈眼前的景色变换,他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摆放着许多的营养舱,那么多人都被异化成鲛人凄惨死去。   他眼中是深深的恨意:“蘇家人,该死!”   可恶,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無妄组织的确厉害。   把深藏在除祟界的卧底挖出来不说,还将这些受害者的痛苦与怨气一并消除,更是将他们送去轮回。   慕漓一个回头,就将在水族馆外徘徊的公司的人,都带到这里。   调查组的人被赤皇提溜进来的时候,一个个都瑟瑟发抖。   一个裴阚言已经够令人胆寒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赤皇,这人更为凶残,战斗组现在都还躺在床上。   不过比其他组织好一点,至少他们都是轻伤。   “别愣着了,咱们开始幹活!”慕漓看人都傻在一旁,催促道。   调查组反应过来,开始收集证据,清理现场,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绝对是专门干这活的。   时间渐渐流逝,日落西山。   现场已经清理干净了,营养舱中的鲛人,邪祟躯壳,和一切胶卷都被带了回去。   这都是蘇家人与邪祟勾结残害人类的证据,说不定再深挖一下,会挖出更大的阴谋。   工作结束了,封弈要回去了。   他走之前一步三回头,紧握了握手,最终咬咬牙,只留下这么一句。   “我一定会把他的灵魂带走。”   还是離开了。   慕漓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惊奇:“这不像是他啊,这次竟然这么容易就走了?”   裴阚言反问道:“怎么,舍不得?”   慕漓的确不舍:“是有点。”   毕竟这么好的队友啊,可没有第二个了。   裴阚言一听这话,眼神反复变化了几次,突然说道:“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慕漓一愣:“啊?你说笑的吧。”   “当然不是,我们组织可没有毕业证都没有拿到的成员。”   “那是因为就两个人啊,不是,没得商量吗?”   “没有。”   ……   第二天一早,一辆豪車停在校门口。   路过的学生脚步都慢了,一个个“啧啧”惊叹,这車绝对价值不菲啊,他们都围在门口看热闹。   车门开了,下来一个身形瘦弱的学生。   虽然带着墨镜,可是还能看到他正呜咽哭泣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们到處询问:“这是哪家的小少爺?”   一同学一看,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这这不会是慕漓吧?”   “谁啊?”   “呃,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靠补助金才上的学。”   众学生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八卦了起来:“我去,那岂不是穷学生傍上金主?”   慕漓扒着门不肯走:“我们还有好多任务没做呢?”   “放手。”裴阚言道。   “不,我不放,我怎么会在这里也要上学啊。”慕漓哇哇大哭。   裴阚言把人从门上抠下来,强行送进了学校,離开之前还在他耳边轻声说:“听话,回来给你烤鱼吃。”   慕漓一只眼偷瞄了一下,他是铁了心了要他上学,他一撇嘴:“那好吧。”   这下子,众学生看两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只见从车上又下来一个气质非凡的男子,周身气场压迫感十足,朝少年走去。   随着男子一步一步走近,那少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只能牢牢抱住门不放。   却被男子拦腰抱住,一把扛在了肩膀上。衣领晃动,隐隐能看到脖子上的点点红印。   只见男子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那少年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惨白着一张脸,神情恍惚地进了学校。   直到车離开了。   他们才猛然惊醒。   这不对啊。   这不像是自愿的,反而像是……   一女生鼓起勇气,朝他走去:“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慕漓一歪头:“啊?”   他还没回答。   却听到一声怒喝:“你旷课也就算了,竟还敢做这种不知羞耻的事,你给过来!”   校长涨红着一张脸,直接扯着慕漓的衣领就走。   慕漓嘴角一降。   他被带到校长室,校长把退学通知书甩在他面前:“你明天不用来了,你被开除了。”   慕漓眼神冰冷:“为什么?”   校长:“你还问我为什么,你殴打蘇少爺,没送你去警局算便宜你了。”   “原来是他啊。”慕漓都快忘了有这个人了,嗤笑一声,“苏家都覆灭了,哪来的苏少爷?”   “什么?你还敢诅咒苏家?”校长一拍桌子站起来,扬起手就要打人。   但他还没动手呢?   校长室的门就突然一开,进来一群穿着穿着制服的人,直接把校长压在桌上:“你涉及一桩杀人藏尸案件,跟我们回去调查。”   “我可是苏少爷的人,你们敢动我?”校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群人就把他压制住,他立即叫嚣道。   “不好意思,苏家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哦忘了说了……”门外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他转而朝少年伸出手,“我是这所大学的新校长,嚴斡。”   慕漓回握一下:“来得真及时。”   “多谢您手下留情,不过毕竟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总不好染上血腥气,您说对吗?赤皇后阁下。”嚴校长脸上是一个完美的微笑,任谁都看不出,被少年握住的那只手已经僵硬了。   身后的那些人也精神紧绷,他们从电话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   这是一次试探,用生命试探,这个笼罩在整个除祟界之上的阴霾,会不会对普通人出手。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我来这里只是想要一个毕业证书。”慕漓笑了一下,朝那人走近。   “还有,我是赤皇,你也可以叫我叶莫羽,下次,可别叫错了。”   他杀意一收,转身离开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严校长无力地靠在桌上,手还在发颤。其他人从一阵虚脱中久久不能缓过来。   旧校长还搞不清楚状况:“你们放开我,我要见苏少爷!”   那些人直接捂了他的嘴,带上手铐:“闭嘴吧,我们再晚来一步你就去见阎王了。”   严校长轻喃:“叶莫羽?这是他第一次暴露自己的名字。赤皇,他自称为皇?他想要干什么?难不成……”   他已经不甘屈于裴阚言之下了。   这边,慕漓在校园里乱逛,毕竟他怎么可能记得他的教室在哪。   照理说游戏不应该毫无理由的把他强行困在一个地方,除非这里有剧情必须要走。   果然,他遇到了一个男学生。   那男生一脸惊讶:“是你?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当时我太害怕了就离开了,苏少爷没对你做什么吧?”   慕漓努力回忆:“哦,你是之前带我去雕塑室的那个男生,你叫什么来着?”   那男同学道:“你不认识我是应该的,我们并不在同一个专业,我叫云庆,我实在太过意不去了,这里有两张滑雪的票,当作我的道歉吧。”   “滑雪?雪山?原来是这样,谢谢了。”慕漓收下了。   下一个副本,GET!   他得到票之后就一路兴奋地往回跑:“裴阚言,我知道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了?”   他乘电梯上了楼,一打开公寓却一个震惊。   浓烟四起,厨房还在熊熊燃烧,就快要漫延开来。   他进去打开灭火器把火灭了。   回过头来一看,家里好像遭贼了一样,茶几整个破碎,上面的茶具与餐具都摔落到地上,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啊?”慕漓在房中到处找裴阚言,可是不见踪影。   不对啊,按照他的战力,什么人可以逼得他这么狼狈?   慕漓到处都找过了,可还是找不到人。   一个反应过来,秘密基地!   他打开隐形门,可这里也没有,当他刚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隔间一阵巨响。   “砰砰砰……”   好像是什么重物撞击的声音。   他进入隔间一看,果然在这。   裴阚言低着头,双手一直在重重地捶打着墙壁,这几米厚的墙,硬生生被他捶出一个大坑。   “你怎么了?”慕漓赶紧上前。   裴阚言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一抬头,眼中尽是红血丝。   他一个转身用力抓住那人的肩膀,狠狠把人摔在墙面。   慕漓感觉一下子天旋地转,就被摔在地上,都被摔懵了:“我的天呐,你干啥呢?”   裴阚言要把那人的肩膀捏碎,却再次看到了熟悉的面容,眼中的血气渐渐退去。   “慕……漓?”   他眼神又一次清明了,随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又失控了。”   慕漓起身甩了一下肩膀,突然想到什么:“等等,难道说你知道自己要失控了,所以才把我送去学校?”   “不是。”裴阚言抿了抿唇。   他知道自己的力道,这一撞击下来,慕漓的后背一定青了一大片。他拿出戒指,却忘记能量已经全部用完。   他脸色一沉,只能带人离开密室,找医疗箱给他肩膀和后背涂药。   慕漓坐在床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怎么可能不是?你又要骗我。”   “真的不是。”裴阚言声音都轻了下来,他似乎在此时才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或许……正好相反。”   相反?   慕漓转头盯着他的眼睛:“你失控,是因为我的离开?”   裴阚言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别瞎想。”   “我没有瞎想。”慕漓回想到裴阚言的第一次失控,是因为他的死亡。   之后几次,都是因为离开了他的视线。   慕漓的神情破天荒地有些踌躇:“是不是我的死,吓到你了?”   裴阚言叹了口气,却没有反驳。给他涂好药,转身就踩到了一张票。   他拿起来一看:“滑雪,你要去雪山?”   慕漓把票收回来:“不了,不去了。”   这次任务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危险,裴阚言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做任务。   裴阚言道:“去,为什么不去?”   “可是你……”慕漓话还没说完。   裴阚言笑了:“我想去。”   也许当他失控到无法挽回的时候,一个人在雪山,就不会伤到人了。 第62章 玩家被围攻啦   这几天, 裴闞言一直在进进出出忙活,斩杀邪祟将祟气储存在戒指中,毕竟不知道雪山会发生什么, 得做好准备。   慕漓跟着一起。   等到那天来临,他都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在游戏中坐上飞机, 他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连绵不绝的山脉被厚厚的冰雪覆盖, 与落日的余晖交相辉映, 映射着绚丽的光芒。   落地已经有些晚了,虽然慕漓不冷,但是裴闞言还是给他套上了层层的厚衣, 还围了一个围巾,到了最后直接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球。   他一落地就扑倒在雪中,手脚成大字型划动。   “真的是雪诶。”   裴闞言一个失笑:“还有假的嗎?”   眼前是一个豪华的酒店。   酒店上方的中央挂着一个巨大的钟表,数字中间是镂空的, 指针在不停地转动。   “冲呀!”   慕漓直接推开门跑了进去, 把票给前台。   环顾四周,这里宽敞无比,装潢华丽,一眼就能看见那个旋转式樓梯, 抬眼就是一个水晶吊灯, 还有钢琴伴奏。   大门开了, 一股寒气袭来,大厅之中的人哆嗦了一下。   一看进来的是一个少年,一进门就东张西望, 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   穿着精致的几人又别过头交谈了起来,像是一眼也不屑于瞧似的。   前台一看那票,本来冷漠的臉瞬间热情了起来, 将一个徽章放在他手上:“恭喜您,这张票抽中的總統套房,这是您的凭证,请收好。”   在旁边等候的管家上前:“我叫顾宁,我是您的私人管家,您有什么事请尽情吩咐我。”   “好的,顾管家。”慕漓对着光观察这枚徽章,徽章被雕刻成了雪花的形状,晶莹剔透,还蛮好看的。   这一回,很多人的視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这个少年身上。   上流社会中一直流传着这酒店的传说,其中的套房是出了名的难订,一次才放出12个名额,但这次的名额却只有11个。   小道消息说總統套房已经被先一步预定,原以为是什么隐世家族出手,没想到竟是一个运气极好的穷学生。穿的什么便宜货,连个牌子也没有。   “这里有10萬,你这间套房我要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手中环着一个女伴,拿出一张卡丢到他面前。   慕漓看着这人,迷惑极了:“你谁啊?”   那女伴手搭在那男子身上,看着少年的眼神尽是嫌弃:“这可是金總,我劝你把套房让给我们,免得自讨古吃。”   这下所有人的心思都蠢蠢欲动,这穷学生哪见过这么多钱。   一人道:“我出20萬,把套房让给我。”   “我出50萬。”   “笑话,你们可真会空手套白狼,我们任老,出500万!”   一下子没人出价了,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任家得罪不起。   慕漓看着这些人自顾自喊起来价,直接把徽章收起来,吐出一句:“不让。”   看起来这间套房不简单呐。   一下子大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面子都挂不住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轻描淡写地拒绝了五百万!   看起来挺正常的,没想到是个傻的。   金總愤怒地对着身后的保镖道:“给我把他丢出去。”   这时,身边的顾管家上前一步,臉上挂起一个完美的微笑:“不好意思,您不能对这位客人动手。”   “他是客人,我就不是嗎?”金总一把将女伴推开,转而伸手朝慕漓袭来。   其他人无动于衷,这个少年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早该教训一下了,有人帮他们做了,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道反而是从金总嘴里響起一声惨叫:“啊!”   只见一个气质凛冽的男子一个大步上前,挡在在少年面前,一抬手就扣住了金总的手腕,“咔嚓”一声折断,一脚将人踢出好几米远。   “滚!”   那嗓音低沉极了,透着一股冰凍三尺的冷意。   那女伴一看这场景,惊叫起来,赶紧扶起金总:“医生呢?”   慕漓屁颠屁颠跑到男子旁边:“裴……李宴,你来啦。”   裴闞言又变了装,毕竟整个除祟界都在注視着他们,非必要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看似是在问慕漓,实际扫了一眼众人问:“怎么,还没入住嗎?”   这回连总经理都惊动了,他低头哈腰道:“这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这边请。”   众人迅速交换眼神。   这名为李宴的男子从头到脚都是高级定制,手上用手帕擦拭着,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无意间露出腕上的伯爵表。   他们回过头来看这少年,身上的每一件都是私人定制,低调而又奢华。   糟了,他们竟然有看走眼的时候。   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朝裴阚言伸出手:“你好李先生,我是杜家的杜如绮,不知可否有幸和你共进晚餐。”   但是裴阚言直接擦身而过,抬脚朝旋转樓梯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慕漓跟上。   杜如绮的手頓在半空中,她只能尴尬笑笑,收回手。   一旁的众人都惊呆了:“这人谁啊,竟然连杜家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李宴,很陌生的名字,不过姓李?不会跟李氏集团有关系吧?”   杜如绮一听,眼神一闪,不高兴的情绪瞬间消了下去。李氏集团啊,那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她看着男子挺拔的背影,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慕漓冲进了套房,一下子摔在大床上,滚来滚去。   顾管家拿出一封邀请函:“今晚有一个晚宴,如果李先生有兴趣的话……”   裴阚言瞧了一眼:“没兴趣。”   “那就不打扰您了。”顾管家把邀请函收回。   慕漓忽然一个坐起,转头眼巴巴地盯着裴阚言。   裴阚言一頓,从顾管家手中拿过邀请函,放在他手上:“去玩吧。”   “好耶!”   慕漓一个蹦跳起来,临走前还不忘打开视频通话,他晃了晃手机:“有事叫我一声,我马上回来哦。”   裴阚言看着少年活跃的背影,摇头失笑。   假面晚宴。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身着晚礼服的少爺小姐们杯酒交错。   慕漓也拿了一个面具戴在臉上。   他这边瞅瞅那边瞧瞧,给自己盘子里加了好多小蛋糕,躲在一旁哐哐一顿炫。   这时,那个杜家千金拿着酒杯,自说自话坐在他旁边,疑问道:“怎么不见你哥的人影,这里不合他的口味嗎?”   “他不是我哥。”慕漓继续埋头吃。   杜如绮:“是亲戚,还是朋友?”   “都不是,他是我家BOSS。”   杜如绮一愣,这少年穿得这么好,竟然只是一个小员工,既然这样,那就:“我杜家的名号在圈内也是響当当的,你把你老板的喜好告诉我,等我做了老板夫人,我们杜家不会亏待你的。”   慕漓抬了一眼,又低下头:“他不会喜欢你。”   杜如绮怒意升起:“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喜欢的是我。” 慕漓口出惊人。   裴阚言已经把组织的秘密都告诉他了,还将他带入了密室,显然好感度已经达到了100。   满值!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的臉上扭曲了一瞬。   原来是这种关系,难怪呢?   而视频另一头的裴阚言听到这句话,直接喷出了一口水。   他……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杜如绮的脸都僵硬了:“他跟你只是玩玩罢了,真正要联姻的还是像我们这种贵族千金……”   慕漓好心提醒道:“我劝你离他远一点,除了我,接近他的人,都会死。”   “你敢威胁我,你知道我们杜家……”杜如绮把酒杯重重一摔,可话还没说完,就一个吓住。   被少年静静地盯着,明明隔了一层墨镜,却莫名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慕漓吃完了盘子里的,又开始起身去搜刮甜点了。   宴会开了许久。   忽然,外面的钟声響起。   “当当当……”   已经凌晨12点了。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雪,越下越大,落了一层又一层。   总经理本不想管,客人都已经到齊了,不应该有其他人。   可是敲门声一直不停歇,一直响到了宴会之上,把音乐都给打断了,已经有客人抱怨了:“谁啊,吵死了。”   侍者打开了门,门开的一瞬间,狂風呼啸。   门外是10个狼狈的旅人,而他们的身后是厚厚的雪,与一片幽深的黑暗。   一女生已经凍得发紧,还有几个也失了温,他们已经被凍得麻木。   更要命的是,他们感觉到了空前的饥饿。   一个中年男子颤抖着干裂的嘴唇:“我叫齊風,我们都是来旅游的游客,不小心迷了路,这雪下得是在太大了,可不可以借宿一晚。”   侍者道:“不可以。”   说完,就要关门。   却被那男子用脚抵住了门,齊風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与愠怒,他指着身后:“外面可是零下几十度,如果我们在雪地里过一晚,会被冻死的。”   总经理立刻上前道:“赶紧走。”   说完,直接让人把门关上,把那些旅人都关在了门外。   门外的人只能靠在一起保暖,可是并没有用处。雪如刀割般吹在他们脸上,鞋子早已湿透,却又被冻住。   几分钟内,雪把他们的脚都埋没了,任务者的眼中都涌上了绝望:“这副本这么难的吗?我们刚进来就要死了?齊風,你不是有经验的老人吗,你快想想办法。”   齐风不说话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慕漓看到声响就出来瞧,看到这场景,眼神一暗,对总经理道:“让他们进来。”   “可是,这……”总经理当然认识这个少年,这是入住总统套房内的客人,他一个犹豫。   而慕漓的一句话,掀起了千层浪。   金总也来到了大厅,他已经固定住了手,一听这话怒骂道:“你想让他们进来?你疯了吗?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钱,拖了多少关系才得到了这个名额吗?”   “这位小少爺,不要乱发善心。”听到消息,还沉浸在宴会中的少爺小姐们都出来了,他们的脸上似有似无带上了点敌意。   慕漓扫了一眼这些人,语气冰冷道:“你们是想让他们死吗?让他们进来,不然我让你们都滚出去。”   “你简直是放肆!”金总一听这话,怒喝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们口出狂言?李先生呢,让他过来与我们说话。”其他人脸上也爬上了空前的愤怒。   总经理却拍了一下手,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总统套房中的客人的命令是最优先的,既然这位小少爷要让他们进来,那……”   他一个挥手,侍者得到示意,就乖乖地把门打开,将这10个旅人带进来。   门一开,几人一下子就倒进了酒店中,外面是冰天雪地,里面却好像是四季如春,他们感觉获得了新生。   齐风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坚定地要把他们放进来。   随后,门竟然真的打开了。   他撑起身子,在人群中寻找着少年的身影。   其实根本不用寻找,那人就站聚光灯下,身上的光芒柔和而又耀眼。   这时,从樓上下来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被人推着轮椅,一出现就扯着一口苍老的嗓子:“我不准!”   众人让开了一条路,一看来人都毕恭毕敬的。   金总附和道:“听到了吗?任老都发话了,把他们赶走。”   “抱歉,我们没有办法拒绝这位小少爷的命令。”总经理却没有动作。   “不准,我不准,让他们都走,都走!”那老头忽然发起大火,将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形势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身后的几个保镖手上多了几个锋利的匕首,刀刃还在反着寒光。   齐风看到这些贵族子弟们,都在一瞬间面无表情。   手上举起刀叉,朝少年聚拢过来,一边靠近一边嘴中重复着:   “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少年好像一只纤弱的小羔羊,被一群食肉者围住,可怜得只能瑟瑟发抖。   但是还是不肯低头,昂着头颅倔强道:“你们死心吧。”   齐风眼中闪着复杂,他已经多久没碰到好心的NPC了。   慕漓手中的盘子,突然被金总打翻。   “噼里啪啦”一声,盘子四分五裂,甜点都掉到了地上。   慕漓思考了一秒,蹲下来,把掉在地上的小蛋糕都捡起来吃了。   众人看着这场景,哈哈大笑起来:“都已经被包养了,还改不了一股的穷酸气。”   那老头忽然把拐杖摔在地上,这些人忽然收了笑意,他们扬起手。   “但是,是你自己找死。”   眼看刀就要落下,落下的那一刻一定血花飞溅。   总经理却制止道:“等等,我有一个提议,既能满足这位小少爷,也无需担心扰乱我们的仪式。”   慕漓双眼一眯。   仪式?   老头急切道:“什么,快说!”   侍者将10个铭牌拿出来。   总经理转而对那些旅人道:“成为我们酒店的员工,你们就能住在这儿了,也不会抢占客人们的名额,你们愿意吗?”   任务者们迫不及待地抢过铭牌:“愿意,当然愿意。”   这下,其他人把刀叉放了下来,骂了一句:“晦气,今天的兴致全都没了。”   这群人离开了,走之前一个个充斥着恶意的眼神落到少年身上。   齐风艰难地走过来道:“谢谢你,你没受伤吧?”   慕漓看到这几人饥饿的眼神,对着总经理道,“医生呢?把他们都治好,还有,送一顿餐过去。”   总经理点头:“明白了。”   慕漓抬脚就要回房间,却发现裴阚言站在楼梯上看着他。   那些人一旦动了手,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恭喜他们捡回一条命。   齐风看到楼梯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男子,站在阴影处看不清面容。   那男子突然一个转头,那是一双充斥血气的眼睛。   他吓得退后一步,但一眨眼,楼梯上哪还有什么人?   是他冻太久了出现了幻觉吗?   总经理把这些旅人带到房间,给他们房间的钥匙,让医生给他们看冻伤,又给他们准备了晚餐,可谓是听话极了。   几人狼吞虎咽了起来。   总经理走之前说了一句:“以后你们就是我们酒店的侍者,我有必要提醒一句,千万不要打扰总统套房的那位。”   “为什么?”任务者们口中还吃着饭。   总经理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嗓音沙哑得犹如腐烂的木头:“你们可以试试看。”   几人吓得不说话了。   而旁边的侍者也机械地重复了一句:“千万千万不要打扰到他。”   他们看着这场景,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齐风捂着下巴思考:“既然NPC这么强调,那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间套房的人,一定不简单。”   “对,我们还是听NPC的话,不要去打扰他好了。”他们面面相觑,都附和点头。   这时弹幕也更新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被NPC这么忌惮,那一定很厉害。说不定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   【你们说刚才那个小少爷是不是有点眼熟啊,虽然带着面具,可这身形怎么这么像……】   【喂喂,这可不兴乱猜啊,他不是死了吗?】   一女生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我们可是要在这里存活7天。”   一男的忍受不住了:“闭嘴,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那女生只能捂住嘴,可还是抽抽噎噎。   其他几人也烦躁了起来,刚进副本,就差点死了,他们脸上都不太好看。   齐风一看他们状态不对,提议道:“现在看来,那个小少爷对我们没有敌意,我们明天去找他,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几人点头,定下了这个计划。   房间内。   慕漓“啪嗒”一声倒在床上:“嘶,这个酒店里的人很奇怪,他们聚集在一起,举行着什么仪式。”   裴阚言想上论坛,但是发现无法登录,无法联系外界。   他皱起眉:“线索太少了,还需要调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少年的侧脸:“你说的那句话,知道什么意思吗?”   “什么?”   “你说的,喜欢。”   慕漓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嗯,我确定你喜欢我。”   裴阚言心跳一个漏拍,嘴角刚要扬起。   却听到慕漓说:“封弈,涂钦珏,还有姜糖梨,也都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们的。”   裴阚言:“……”   他沉默了好久,最终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睡觉!”   慕漓“哦”了一声,回自己的房间,把手机对准自己,将视频通话一直开着。   只要裴阚言一睁眼,就能看到他。   夜深了,酒店寂静了下来。   ……   第二天清晨。   外面的暴雪似乎停了,但经过一晚,雪又积了厚厚的一层。   女伴一早发现金总不见了,到处问:“你有没有看见金总?”   遇到了好几人都摇头:“没有。”   女伴疑惑:“奇怪,去哪了?”   慕漓也下了楼。   那些人的眼神如刀割似的戳过来。   慕漓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地在餐厅吃早餐,他盛了一碗海鲜粥,味道不错。   任务者们已经穿上了侍者的制服,天一亮就被抓起来打扫酒店,可怜的他们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一看到那小少爷的身影,一个个都有意无意间靠近了过来。   齐风刚想与他搭话:“请问……”   可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啊——”   有事发生了。   慕漓立刻跑出去看。   只见那个女伴摔倒在雪地里,一脸惊恐地指着上方。   慕漓抬头。   那个巨型的钟表之内,原本是数字1的镂空处,塞着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似乎是为了将人塞进边框内,他的两只手被砍断,身体两侧多余的部分被切断。   不对,应该是啃食过的痕迹,但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   血正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一直流到雪中,将雪染成了红色。   慕漓将摄像头对准钟表:“你看到了吗?”   “嗯。”裴阚言在手机上看到了这一幕,脸色沉了下来。   难道,这就是那个所谓的仪式? 第63章 玩家被下毒啦   “那是……金总!”   虽然其他地方残缺不堪, 但头还是在的,不知是誰认了出来。   听到尖叫声,其他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看热闹, 誰知道看到的是这一幕。   他们闻着这血腥的气味,一个个差点作呕, 随后疑惑道:“死的怎么会是他?”   齊風也跟在慕漓身后, 看到巨型钟表的那一瞬间瞳孔一缩。   其他任务者也跟着出门, 随后一个个都趴在地上幹呕。   那女生跌倒在地上,又开始哭泣:“嗚嗚呜,这才第一天, 就死了一个……”   而且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   虽然不是他们的任何一人,但是誰知道被塞进数字“2”的人,是谁?   而其中一个任务者抓着那女生的头发,又开始骂了起来:“闭嘴, 哭有用嗎?我看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那女生怕得要死,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其他任务者却不敢上前制止。   齊風阴沉着脸色,把那男子分开,厉声喝到:“梁志丘, 够了, 我们得赶快找到死亡规則, 否則死的就是我们了。”   他轉而朝其他人道:“去查一下这人的身份,最要紧的是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   显然,对于这些任务者来说, 这个齊風是个领导者,他们听他的命令,一听到这句话都急匆匆四散开来, 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而那个梁志丘脸上不情不愿,可是没有发作,啐了一口,最终还是走了。   慕漓侧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回过头来喃喃自语:“规则?”   这些人看到尸体的第一反应不是找到凶手,而是寻找规则。   难道与姜糖梨来自同一个地方?   杜如绮无法理解:“他可是拥有名額的,他怎么会死?”   客人们一听到这句话,都面色难看了起来。   这时,总经理拍了一下手:“各位客人,现在是早餐时间,请移步餐厅。”   “发生这种事,我们还吃得下饭嗎?你们酒店安保幹什么吃的?客人怎么会死?”一男子拍着桌子,发了大脾气,怒吼道。   “我们也很痛心,唉,那只能让仪式暂停,让警察来找出凶手了。”那经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手帕,擦着泪。   一听到警察来,仪式还要停止,他们又不愿意了:“不行!”   总经理把手帕一收,脸上又扬起一个笑容,恭敬地朝前方伸手,重复道:“那,请移步餐厅。”   他们只能坐在餐厅内。   周围是无数精致的早餐,但众人没有胃口。一看到带着番茄酱的东西,就怒斥着叫人拿走。   而这边,齊風看着慕漓的背影,发现有些异样。   那群公子哥们看到这一幕都惨白着一張脸,他们这些任务者也都反胃得不行。   可这个小少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盯着尸体看,已经很久了。   齐风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你还好嗎?”   但是没想到,那个小少爺直接身体一软,摔在了雪地上。   “你怎么了?”齐风急切地蹲下检查,发现少年嘴唇发白,面无血色,紧紧地闭着眼,脉搏渐渐微弱。   难怪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被吓晕了过去。   齐风赶紧把人扶起来带进大厅,按上人中。   “咳咳咳……”   慕漓忽然睁开了眼,随后起身扶着一旁的柱子幹呕了起来。   这弱不禁风的少年,面对那么血腥的场景,吓得脸都煞白了,跪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齐风看着这少年,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他拍着少年的背,帮他顺气,随后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慕漓咳了一会儿,直到身体内的毒素完全被“毒抗”分解。   他抬起头,眼中寒光一闪。   大步去往餐厅,回到吃早餐的地方,桌上还剩一点海鲜粥没喝,他抬眼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这些人坐在座位上,看少年的眼神奇怪极了。   似乎在惊讶为什么他一点事都没有。   慕漓垂眸,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一早上看他的眼神那么古怪。   他端起那碗粥,直接一仰头喝了,一边喝一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那些人看到这一幕一惊,随后一阵幸灾乐祸,真是找死。   但是直到粥已经见底,少年却还是一点事都没有,他们交换了几次眼神,怎么回事?   而一男子面上挂不住了,对着一旁的助理骂了一句:“废物!”   “赵少爺,这不可能啊。”而那个助理也诧异极了。   慕漓走过去,问道:“你在我粥里下了毒?”   “呸,你别血口喷人,别以为你有楼上的那位撑腰我就怕你了,不过就是一个玩物而已,而且你不是在这好好的嗎?哪里来的毒?”赵少爷破口大骂。   “是吗?”慕漓一笑,如果被下毒的人不是自己,那早就已经死了。   他直接在碗里灌了点水,一把将赵少爺壓在桌子上:“那就喝。”   “什么?”赵少爷一个错愕,没想到这人竟然敢袭击他,而且力气怎么这么大,他竟然挣脱不开。   许多公子哥已经站起身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被包养的小金丝雀,本应该恐惧得瑟瑟发抖,可是现在竟然把赵少爷壓在桌子上?   这不对啊。   眼见那碗已经离他的嘴越来越近,那赵少爷的眼中越来越惶恐:“你……你别乱来,我可是赵家大公子,你杀了我,你就死定了!”   “怎么,不是说没毒吗?不过一碗水而已,怕什么?”慕漓道。   赵少爷尖叫:“不,你放开我!”   这时,赵夫人从楼上下来了,震声道:“放开我儿子!”   一众保镖前来将慕漓推开。   赵夫人刻薄着一張脸:“你敢伤我的儿子?你们都给我上!”   而齐风把一杯热水拿过来,却发现大厅里没有人影,听到餐厅里有些吵闹,便走过去。   但一进门就发现,少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保镖围着,孤立无援,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齐风一个皱眉,一定是因为昨晚这个小少爷把他们放进来,得罪了这些人。   “住手!”   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上前挡在那个少年面前:“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不羞愧吗?”   赵夫人怒道:“一个侍者敢跟我这么说话?给我一起打!”   齐风面对一整个餐厅的NPC,手中已经出了细汗。他这次怎么会这么冲动,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人。   这在副本中可是大忌!   他急中生智道:“他可是李先生的人,你们要是伤了他,就不怕那位生气吗?”   赵夫人一听,想到那个压迫感十足的李先生,面上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哼,算你们好运。”   随后哗啦啦一群人就走了。   慕漓眨了眨眼道:“我叫叶莫羽,今天谢谢你了。”   “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我们昨晚就被冻死了。”   齐风忽然面色犹豫,似乎在琢磨着措辞:“你和那位李先生真的是那种关系吗,他们都说你是他的小……小……”   小情人。   慕漓一个歪头:“什么?”   看着少年天真懵懂的样子,齐风沉默了,根本说不出来那个词。   现在看来,不仅是酒店工作人员惧怕那个李先生,连这些上流社会的人都对那人忌惮万分。   他心下咬牙。   如果那个李先生强迫,这个少年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而弹幕已经认出了这张熟悉的面庞,在那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不要靠近他!他是这个世界的神子啊,那个传说中独一无二的神级BOSS,连苍雷召唤的神都是仿照他制成的。】   【我就知道神子大人没有死,他又在装柔弱了,这是他的恶趣味吗?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可怜兮兮的少年,一抬手就能让这里的所有人都能灰飞烟灭呢。】   【我的天呐,这几个主播这是多倒霉才会碰上他啊,这回不会要全军覆没吧。】   可惜这些弹幕被屏蔽了,齐风看不到,只有观众能看得到。   众人都散了,慕漓上了楼,半路就碰上裴闞言。   裴闞言语气笃定:“他们欺负你了。”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搞定。”慕漓轉而道,“有一个问题,那个凶手是怎么把人装在钟里的?”   两人上了天台。   可是天台上没有打斗或者拖拽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干干净净的。   他们靠着栏杆往斜下方看,这钟可是不一般的大,被一个玻璃罩子罩住,而所有的数字都在罩子中。   而金总身上的确是齿痕。   裴闞言道:“昨晚是暴雪,如果从外面打开罩子,钟表间一定有积雪,可是并没有。”   “你是说,凶手是从酒店中将尸体装上去的?”慕漓转头就叫了一声。   “顧管家。”   顧管家好像变魔术似的,突然从拐角处出来:“客人,有什么事吗?”   “那表盘上是不是有门,可以从酒店进入钟里面。”慕漓指着那个钟。   顧管家却道:“客人,这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不能拆卸。”   裴闞言一个皱眉:“是吗?可尸体怎么会凭空出现?”   顧管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他笑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却还是说:“没有任何通道,我是不会骗您的。”   裴阚言“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不信。   随后与慕漓眼神交汇。   那就考虑,杀人的并不是人。   裴阚言话锋一转:“带我们去他的套房。”   “好的,请跟我来。”顾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伸出手。   两人进了金总的套房。   那女伴坐在桌子旁,手中捧着一杯水,已经被吓住了。   他们扫视了一圈,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慕漓试了一下窗户,是被锁死的。   裴阚言问道:“他昨天干了什么?”   那女伴精神一阵恍惚,回答道:“我们昨天到了这里,金总被……被您折断了手,然后去了晚宴,晚宴的事你们知道,随后我们回到房间,可我早上一醒来,就发现他不见了,我就到处找。”   “半夜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女伴摇头:“没有。”   “你们的名額是什么?来这里举行什么仪式?”   女伴一顿,眼神些许茫然:“我也不太清楚。”   慕漓忽然问顾管家:“你知道吗?”   顾管家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一个管家,怎么会知道呢?对了,马上就是滑雪的时间了?请聚集到滑雪场。”   慕漓双眼眯起:“死了人,你们还想着滑雪?”   顾管家:“或许,您去一次,刚才的问题,就会有一些收获呢。”   好嘛,这个酒店一定有问题。   裴阚言转身又换了一张脸,跟在慕漓身后。   他们去往滑雪场的交通工具,是一个雪橇,前面有一只雪橇犬,还悠悠地甩着尾巴。   顾管家兴奋地展示:“这可是客人独享的服务。”   可是居然在少年身后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笑容一僵:“请问,这位是……”   “我的滑雪教练。”慕漓张口就来。   可顾管家的神色扭曲了一瞬,这人什么时候进酒店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裴阚言没理人,上前就掰开犬的嘴,那只犬都懵了,“嗷呜嗷呜”地叫着。   慕漓凑近检查,但是它的牙齿干干净净,他摇了摇头:“不是。”   他们被雪橇犬拉到滑雪场,发现这里很多人已经到达了。   总经理举着雪花状的徽章激动道:“万众期待的滑雪终于来临,虽然我们都对金总的死感到惋惜,但是幸运的是他的名额空了出来。谁拿到滑雪大赛的第一,谁就能得到这个徽章!”   这下,所有人的眼神都垂涎欲滴了起来,似乎没想到奖励是一个徽章。   他们相互之间升起一股诡异的气氛。   慕漓一个挑眉:“死了名额就会空出,这不是鼓励人去杀人吗?”   裴阚言在背后说了一句:“那个徽章有七个角。”   慕漓悄悄拿出自己是徽章看一眼,是十二角。   杜如绮已经穿好了雪具,又在外面套了厚厚的一层,她张望着朝着少年身后看去,可只是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李先生没来吗?”   慕漓:“你很想他来吗?可是他一来,你们还有机会吗?”   杜如绮一噎,不说话了。   上场的有10个人,没想到的是这些少爷小姐们亲自比赛。   发令枪一响,他们冲出去。   还没划出百米远,一人提速的时候,忽然拿出刀刃朝另一人的腿上划去。   一惨叫声划破天际。   “啊——” 第64章 玩家是金丝雀?   雪地上划过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们划了多遠, 血迹就延續了多遠。   隔着几十米就有抱着双腿哀嚎的参赛者。   慕漓插着口袋看着这一幕:“这可真是……”   “野蛮。”   裴闞言吐出两个字。   到了最后,是劉總得了第一。   他手上的划伤冒出血,却很快被冻成了冰, 但是他好像一无所感,只是举起手中的旗子, 大笑几声:“哈哈哈, 我赢了!”   胜者已经出来了, 医疗团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开始对其他人进行治疗。   参赛者一个个被担架抬回来。   總经理微笑着将徽章放在劉總手上:“恭喜您,您获得了完成仪式的资格, 雪山之巅的圣地将对您开放。”   这个劉總手上有许多伤口,趴在担架上吸着氧,他拿出自己的六角徽章,与这个徽章重合在一起。   在那一瞬间, 他的瞳孔似乎涣散了, 抬头望着远方,好像被什么吸引,臉上是极度的兴奋。   他朝一个方向指去,手指都在颤抖:“我……我看到了!”   慕漓往那边一瞧, 只有连绵的山脉, 并没有雪山之巅, 更没有圣地。   “那里有什么?”小盈又被吓到了,躲在人身后一个劲的发抖。   齐風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我想只有拥有徽章的人才能看到。”   而劉总面露狂喜,下了担架就朝那个方向跪下, 重重磕了头,随后起身走一步,又跪下。   一步一磕头, 渐渐走远。只见人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   一阵風吹过,迷了眾人的眼睛。   再一看,那人竟然消失不见。   裴闞言听着监听器中的忙音,朝慕漓摇了摇头。   慕漓估计那人凶多吉少,他转头问道:“圣地有什么?”   “传说进入圣地,就能预知未来,改变未来。”总经理虔诚地捂着胸口。   “你在跟我说笑吗?”慕漓一个挑眉。   “只有您亲自到达那个地方,才能明白。”总经理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随后对着眾人道:“今天的仪式已经完成,客人们可尽情游玩。”   而其他参赛者,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面色各异,随后都陆陆續續地走了,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对策。   两人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继续坐着雪橇回去。   到达酒店门口,慕漓从斜挎包里拿出肉干送到雪橇犬的嘴边。   可是那犬连闻都没闻,直接昂着脖子转身,“吭哧吭哧”离开了。   “这狗厉害啊,连送上门的肉都不吃。”慕漓只能把肉干送到自己嘴里。   随后发现好多人堵在门外,并没有进去。   慕漓凑近了瞧:“看什么呢?”   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刘总!   刚才还在雪中消失,现在却静静地站在大门口,站在那巨型鐘表的正下方,就这么看着他们。   他的相貌与之前一模一样,但已经变得西装革履,手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没有半点狼狈的模样。   他伸出双臂:“各位,我回来了。”   “恭喜啊恭喜。”   其他人嘴上说着恭喜,可眼底是深深的嫉妒。   居然被他抢了先。   慕漓戳了一下裴闞言的手臂:“真的是他吗?”   这么短时间,从远处回到酒店,竟然比他们还快,太奇怪了。   裴闞言看到那人的定位并没有重新显现,嗤笑一声:“回来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慕漓一进酒店,温度就上来了。   但他还没找呢。   那人就先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刘总闻了闻,口中分泌唾液,眼中是极度的垂涎:“叶少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好香。”   “你想死吗?”慕漓语气冰冷。   “死?哈哈哈……”刘总仰天大笑,随后对少年伸出手,“我现在根本不怕那个李先生,跟我走吧,他可以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   “滚。”   刘总一听,臉色一暗,突然张开嘴朝少年撲来。   眼看那血盆大口越来越近。   慕漓刚要动手呢。   裴阚言上前一步把人踹出去。   那人被踹到了另一端,在墙上留下了一个窟窿。   但没想到那人的牙齿那么锋利,直接在慕漓的衣领上咬开了一个豁口。   就那么一瞬间。   众人就看到少年的脖子上,肩膀上,都布满了斑斑点点。伤痕已经发青发紫,一直延续到后背深处,多得让人心惊。   小盈捂住了嘴,惊呼道:“天呐!”   裴阚言一蹙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哎呀,我不冷。”但是慕漓挣扎不能,又被裹成了一个球。   而周围人看少年的眼神已经不对了,没想到啊。   杜如绮一瘸一拐地走进门,冷不丁看到了少年身上的淤青,一下子受了很大的打击:“你……”   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都恍惚了。   齐風心底升起一股愤怒,緊緊握紧了拳头。   李先生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光这一处就那么严重,不可想象,他全身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伤痕?   那刘总手脚脱臼了,却自己“咔嚓咔嚓”两下恢复了过来,刚爬起来,又想朝慕漓撲来。   其他人看到这场景,眼中的贪婪越来越盛。   原来去了圣地,真的能得到不一般的力量。   但总经理喝止了:“刘总,不能对这位客人无礼。”   刘总一个停顿,口中不停地分泌着唾沫,瞧了一眼总经理,又朝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   “这么听总经理的话啊……不对,他受你一击,这么快就恢复了?”慕漓一个后仰。   裴阚言沉默了一瞬:“又是个麻烦的东西。”   两人上楼换衣服。   而后面梁志丘看着少年的背影,露出一个阴邪的笑容:“看来李先生平时没少疼爱他……”   齐风皱眉:“闭嘴!”   梁志丘面色難看:“那只是一个NPC而已,我劝你别对那人有感情。”   齐风面容深沉,只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   随后也离开了。   慕漓换好衣服。   他开始到处敲着墙壁,寻找进入鐘表的方法。   直到外面也渐渐下起了雪,晚宴又一次开始。   裴阚言站在天台按下通讯器:“我守外面。”   “那我守里面。”慕漓在酒店里逛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灯一盏一盏灭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凌晨,裴阚言带着一身寒气,突然出现在走廊。   一看时间3点16分。   慕漓一个站起:“怎么了。”   “死了。”裴阚言道。   “连你都抓不住吗?”   “尸体凭空出现在钟里。”   “我去看看。”   裴阚言一把拉住了他:“雪太大了,明天再说。”   慕漓一看窗外,那暴雪简直要把人吹跑:“好吧。”   第二天早晨。   果然又是一个尖叫声。   这回轮到趙夫人一脸悲痛,倒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而其他人没想到会接着死人,再次惊恐了起来。   “这里不对,我不要呆在这儿了,我要离开。快联系我的私人飞机,我要离开这儿。”一人大声嚷嚷。   但他的保镖表情为難:“可是手机没讯号,联系不到外界。”   总经理苦恼:“似乎是昨天暴雪太大,把线路切断了。不过各位,这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名额,真的要放弃吗?”   “这……”那人犹豫了起来。   总经理笑了:“那么,请到餐厅用餐。”   但趙夫人一看到慕漓,就伸出指甲朝他扑过来,语气充斥着极大的恨意:“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儿子!”   裴阚言上前一步挡在慕漓面前,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推。   那趙夫人就感觉天旋地转,倒在几米开外的雪地上。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那么着急给我定罪?”慕漓感觉一阵无妄之灾。   两人走出门抬头,发现这回钟表上多了两具尸体。   被塞进“2”的是赵少爺,而“3”中是他的助理,他们的脊背、双腿完全被折断,折成扭曲的形状,才能塞得那么严丝合缝。   “不是你还有谁?我儿子那么乖,就只有你昨天冤枉他下毒,一定是你杀了他!”赵夫人站起来,妆容全部糊在了脸上。   一人附和道:“昨天赵少爺和他有了口角,今天就死了,他的嫌疑的确最大。”   另一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这么说来金总也是,白天得罪了他,第二天就死了,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那些人面面相觑,越想越对,看那少年的眼神越发警惕了。   “一群蠢货。”裴阚言冷嘲一声。   那些人一听,上来就骂:“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滑雪教练而已,居然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齐风见到双方要打起来了,前来制止:“叶少爷绝不可能是凶手,以他的力道,怎么可能杀了两个人?”   众人一顿,是有那么些道理。   瞧那少年细胳膊细腿的,好像一折就断,怎么可能杀了两个成年男子,还把他们塞进那么高的钟里。   赵夫人想起来了,睁大着双眼:“是李先生!他的身手很好,一定是他!”   她指着慕漓,眼中是极致的疯狂:“你说,是不是他杀了我儿子?是不是他在为你报仇?你该死,李宴该死,你们全都该死,我要杀了你们!”   她又张牙舞爪地想要袭来,却被一旁的保镖抓住了。   齐风不说话了。   他们进入了副本,几乎见到了所有的NPC,但他们从来就没有见到这个神秘的李先生。   他们一致认为,这李先生最有可能是这个副本的BOSS。   而其他人看事情扯到李先生身上了,都闭了嘴。   慕漓扫了一眼:“杀人不是我,也不是李先生,凶手明显不是人,它还会继续杀人,你们猜,下一个受害者,是谁?”   而众人听到这句话一个僵硬。   凶手没找到,还会继续死人,这个酒店已经不安全了。可是一旦离开,就会失去名额。   他们踌躇不已,到底该如何选择?   这一天,早餐又草草结束。   一间房内,任务者们围着一圈。   “我们得到的信息是,第一天,金总打翻叶少爷餐盘。第二天,赵少爷和他的助理往叶少爷早餐中下毒。而两者依次死亡。”   “现在,死亡规则已经很明显了。那个少年,是BOSS豢养的金丝雀,他不允许别人动他分毫,更不允许别人伤他。一旦伤了他,就会触怒BOSS。”   一人深沉道:“而触怒BOSS的下场,只有死!”   【哈哈哈,这个规则是最有可能的,如果那个金丝雀不是神子大人的话,捂脸。】   【不过也大差不差了,那个李先生应该是神子大人的手下,谁敢对神子不敬,谁就会被BOSS分而食之。】   慕漓听到监听器里的对话,一脸迷惑:“难道真是谁伤我,谁就会被幕后之人噶掉?” 第65章 玩家的鬼王怕狗啊   裴闞言摇了摇头:“是把我们当幌子, 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借此隐藏真实意图。”   慕漓“唔”了一声:“看来幕后之人在有意误导他们,可这样一来, 真正的规则又是什么呢?”   他们来到天台,想直接把这玻璃罩子砸了。可是锤子落下, 連一个裂缝也没见到。   楼下有一些嘈杂声, 他们往下看去, 一群人背着他们偷偷摸摸朝滑雪场走去。   慕漓趴在栏杆上,托着下巴:“哟,这年头还真有人上赶着去送死呢?”   “跟上他们。”裴闞言转身。   而齊风点了一根烟, 靠着窗望向远处白茫茫的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成熟的女性过来问道:“齊哥,规则都已经知道了,你还在发愁吗?”   “你听到叶少爺的话了, 殺害3人的并不是人, 他在给我们提示,可并没有言明凶手就是李先生。”齐风的眼中有一丝道不明的意味。   “有可能他并不知道。”   齐风声音有些许干涩:“但也许,他正在被李先生监视,无法说出真相。”   一直跟在少年身后的滑雪教练, 极有可能就是李先生的手下。他就像困在笼中的鸟, 被监视, 被控制,无法逃脱。   可就算这样还想方设法提醒他们,那个李先生, 不是人!   他们到达滑雪场的时候,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   因已有一人完成仪式,他们的竞争似乎更激烈了, 一路上不仅是血迹斑斑,还残留着一些残肢。   最后是任老的孙子夺得头筹,但他被担架抬回来的时候,失了一只脚,傷口处已经被冻结。   总经理将徽章给他,这枚是三角,而任少爺手中的是十一个角。   这一次任老也来了,他已经垂垂老矣,坐在轮椅上极力地伸出手,污浊的眼中尽是渴望:“给我,快给我!”   只要去了圣地,就能重返年轻。   可任少爺握着两个徽章,笑得得意极了:“你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   任老不可置信,锤着轮椅怒骂道:“不肖子孙,你们给我殺了他,把徽章夺过来。”   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身后的保镖没有听他的命令。   任少爺透过徽章好像看到了什么,他不顾自己的傷势,兴奋地朝一个方向爬去:“圣地,圣地……”   慕漓半蹲下来,手按着雪地。   发动技能:[鬼王虚影]!   鬼王现身,却隐藏在雪之下,跟着那个任少爷。   众人感到一陣震感,一个个都东倒西歪:“怎么回事,地……地震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小盈似乎想到了什么,嚇得跌倒在地上,脸上闪过一丝崩溃,抱着头一个劲地重复:“我知道了,我知道照片是什么意思了,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   “说,你知道了什么?”梁志丘抓住小盈的领子。   齐风把小盈挡在身后,对梁志丘道:“够了,这里人太多,回去再说。”   慕漓一歪头,照片?   看来他们知晓一些秘密。   一陣风雪飘过,任少爷失去了踪影。   在那一刻,鬼王抓住了他的脚,同样消失在地图上。   慕漓一个皱眉:“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我可以再次复活它,但好像有什么异常的空间,把它困住了。”   “回去看看,他们應該在酒店等我们了。”裴闞言把雪橇拖过来。   雪橇犬又拉着他们原路返回。   果然,在巨型钟表之下,他们见到了任少爷。   那人的腿已经接上了,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看着慕漓,口中分泌着唾液,但是有前车之鉴,他不敢上前。   只能舔着嘴唇道:“叶少爷,你好香啊。”   慕漓翻了个白眼。   可众人看到这一幕,眼中更为疯狂。   原来无论受多重的傷,只要去了圣地,就能痊愈!   “汪汪汪!”雪橇犬突然朝天台大叫,呲牙咧嘴极为凶狠。   两人循着视线望去,酒店上方环绕着一道的鬼气。   他们眼神交汇,上了天台,移开门缝,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鬼王!   它背对着他们,就静静站在上面,一鼓一鼓地喘着气,手臂上的眼睛胡乱转着。没下雨,前方却是一滴一滴在落水。   “感觉不对。”裴阚言眼神一凌,拉住了慕漓的手臂。   慕漓让他放下心来,一点一点走近,一边迈着步一边问道:“你去了哪?看到了什么?”   这时鬼王突然转过头,二话不说就朝他扑过来,张开嘴似乎要把他的头颅都咬掉。   慕漓伸手直接卸了它的下巴,雙脚锁住他的脖子往后一带,“鬼王”狠狠摔倒在了雪地上,摔出了一个坑。   它眼中是一股极致的饥饿,嘴边还在留着口水,却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于是伸出爪子朝他袭来。   慕漓手抓住雪塞进它嘴里,裴闞言趁机直接把它的数根手臂扯断。   它疼痛不已,无数眼睛充斥着血丝,却連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慕漓将笔刀刺进它的脖子,语气冰冷:“我家鬼王呢?”   可是这不知名的东西好像没有理智,只是一个劲地挣扎。   笔刀拔出来,伤口却在慢慢愈合,而落了一地的手臂也在朝它蠕动而去。   “啧。”又是一个攻击不起作用的怪。   慕漓解除技能,可是这个怪物没有消失。   他再次召唤,另一个鬼王在他身后显现,这才是真正的鬼王。   而假鬼王哀嚎一声,身影變得透明,一下子消失不见。   慕漓拍了拍身上的雪,起了身:“被替代了,就像其他两人一样。”   “真的一旦出现,假的就会消失。”裴阚言手按着空无一物的雪坑。   鬼王剛剛可看到了,与它一模一样的怪物被两人伤得七零八落的。   它一下子可委屈了,蹲在地上,手在雪上画着圈圈。   “放心,你是我的伙伴,我不会伤害你。”慕漓拍了拍它的头,把摄像头挂在它脖子上,“找到圣地,但不要进去,再试试能不能出雪山。”   鬼王耳朵动了动,一听到“伙伴”一词,周身好像飘着小花花。   得了令,一瞬间出现在百米开外。   而雪橇犬感觉到了什么,挣脱开绳子朝那个方向跑去:“嗷嗷嗚——”   “那狗真胆大啊。”慕漓看着一排脚丫子印,惊叹了一声,转而朝裴阚言看去,“等等,那我们明天是不是没有雪橇可以坐了?”   “好像是这样。”裴阚言轻笑一声。   “真是可惜。”   可这话一落,门缝中,少年的身影突然不见。   杜如绮躲在门后嚇得魂飞魄散,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中竟是惊惧。   她跟着两人来到天台,却没想到看到这惊人的一幕。   那个可怕的怪物是什么?轻松压制怪物的少年又是什么?   她的雙腿已经软了,却靠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转身。   却没想到眼前出现了一雙脚。   头顶上方传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显得阴森而又鬼魅。   “你,看到了什么?”   杜如绮话捂着耳朵,紧闭着眼,颤抖着声音:“我什么都没看到,我错了,我不会跟你抢李先生了……”   一个怪物被他殺死,另一个怪物听他的命令,他绝对不是人!   钟表上的人一定是他杀的,他们得罪了他,得罪他的人都会死。   “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少年慢慢蹲下。   好像在高高在上地盯着她,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头皮一陣发麻,眼前是一陣眩晕。   她赶紧回忆,但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可……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吗?”   杜如绮吓得差点尖叫出来,立即道:“但是我听到他们提到,徽章是打开圣地的媒介。”   “媒介?”   可慕漓只听过,八音盒是进出画中世界的媒介。   他拿出八音盒,不看不知道,一看那舞女雕像的眼睛竟较之前淡了一些。   裴阚言紧紧蹙眉,事情變得诡谲难辨:“看来我们身处的雪山,已经成为画与现实的交界线。”   慕漓感觉不对劲,进入存档只能改变过去,可这次说是可以改变未来:“應該不是画。”   裴阚言沉吟了许久,才开口:“如果执笔者画的不是过去,而是从未发生过的一切呢。”   那么他们到达雪山的那一刻,或许已经在循着别人规定好的路线走。   钟表,替代……   裴阚言双眼一眯。   这次雪山之行是一个圈套,一个是专门为他们设下的陷阱。除祟界的格局已经改变,幕后之人终于坐不住了。   “啊?不是,那笔没有这么强大。”   那仅仅是个存档道具啊!   等等,策划你不会增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技能吧?   慕漓朝天骂骂咧咧了一阵,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小盈刚刚提到一个照片,她应该知道什么?”   他们下了楼,正好遇见三个吊儿郎当的男子,正把小盈按在地上:“吃啊,你倒是吃啊。”   而地上,是一些被他们踩碎的饼干。   小盈泪糊了一脸,一边嗚咽,一边把碎饼干抓起来往嘴里塞。   “住手!”慕漓脸色一沉。   三人一看来人,竟是那个不能得罪的少年,一下子吓得退后几步:“是她偷吃,被我们发现了,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呜呜呜,我没有偷,这是你们午餐剩下的,是要处理掉的。”小盈瘫坐在地上一直摇头。   “那也是我们付了钱的,不过要是陪我们一晚,这些算什么?”三人眼中尽是邪念。   裴阚言一个不耐,直接把人折断了手,走廊里尽是三人的惨叫声。   “再让我发现你们欺负她,那就与钟表上的人一样。”   三人听到这一句话,回想起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吓得连滚带爬离开了。   慕漓伸手把人扶起来:“你不够吃吗?”   “不是……是的,我想着当做宵夜……可你是个好人,我不想骗你。”小盈看着不仅扶起她,还为她拍衣摆的少年。   “其实是因为雪……”   这时,从拐角处传来一阵咳声。   小盈一看到梁志丘,脸上就是一阵恐惧,她紧紧捏着衣摆,低下头不说话了。   “对不起啊叶少爷,我们还有工作。”梁志丘一时间低头哈腰,但拉着小盈就走。   裴阚言:“她还没说完。”   小盈眼神闪烁:“我没有说什么,真的没什么……”   随后快步跑出去。   慕漓看着两人的背影,疑惑道:“雪什么,雪山之巅?那里会发生什么吗?”   “她知道的东西应该很重要,等她一个人的时候,再找她。”   但第三天早晨。   “这么邪门吗?”   慕漓抬头,看着之前欺负小盈的三个人,真的出现在了钟表之上。   心底升起一股扶额的冲动。   幕后之人硬是要把他们当挡箭牌是吧。   而余下的人吓得根本不敢接近他,看都不敢看一眼,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他的周围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只能轻声交流:“那三人说了,他们遇到了叶少爷,发生了一些口角,结果今天就……死了。”   众人内心恐慌万分,越发觉得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李先生,容不得叶少爷受一点委屈!   杜如绮自从昨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今早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裹着被子一直重复着:“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这一天才刚开始,酒店就萦绕着压抑的气氛,连天空都灰暗了一些。   齐风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他抬头望向天空,风雨欲来。   要变天了。   今天的滑雪比赛参加的人数不过7个人,但总有一人去到圣地。   于是又多了一个人站在钟表底下,眼馋地看着叶少爷,咽着口水,又说了同样的话:“你好香啊……”   慕漓没有分一个眼神,直接背身走过。之前只有两种情况还看不出来,现在比对这三种情况,六人的死亡,规则已经很明显了。   “这六个人,除却关于我的部分,共同点只有一个,我知道真正的规则是什么了。但问题是,如果填满这12个数字,会发生什么吗?”   “凶手一直没有现身过,现在一半的数字成形,我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裴阚言看着表盘上空着的一半,面色深沉。   这时,鬼王的气息出现在酒店附近,但一直在周围徘徊,没有过来。   两人只能出门去找它,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上了一个小坡,慕漓才看到那团黑乎乎的身影,他手作喇叭状:“你在干啥呢?”   结果定睛一看,它的面前是一团小小的白色,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他坐下直接“哧溜”一声滑下去,快得裴阚言拉都拉不住。   慕漓划着划着人就翻了,吃了一口的雪:“啊呸呸。”   裴阚言站着滑下来,拦住腰把他一个抱起。   慕漓这才起身,瞧了一眼庞大的鬼王,正抱着膝盖自闭,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的模样。而堵在它面前的,是那只小小的雪橇犬。   鬼王一看到慕漓就兴奋要过来,但它就移动一步,雪橇犬嘴里就会发出几声汪汪叫,它就不敢动了。   慕漓沉默了一下:“不是大哥,你好歹是个鬼王,那么多邪祟说杀就杀,现在居然怕一只狗?”   鬼王“嗷嗷”了几声。   裴阚言根本听不懂,问道:“说了什么?”   “它走了一夜,无论如何都走不出雪山。”慕漓翻译了一下,双手插着口袋环顾一周,可是这里除了雪还是雪。   他艰难地拉开大衣的拉链,从里三层的斜挎包里拿出伞,瞬移!   好的,还在原地。   他把伞放回去:“看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它应该已经找到了圣地的具体方位。”裴阚言上前把摄像头从鬼王的脖子上摘下来。   突然,雪橇犬发出一阵急促的叫声:“汪汪汪……”   与此同时,鬼王的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朝他拍下来。   裴阚言感到一阵杀意,但他只是顿在那儿,转头看向慕漓,眼神中是一阵不理解。   慕漓瞳孔一缩,直接跑过去将裴阚言撞出去。   两人双双翻倒在雪地上,扬起一片雪花。   “你干嘛不躲?”   裴阚言只说了这么一句:“它听你的命令,而你不会伤害我。”   “我……”慕漓一阵语塞。   “可是鬼王现在好像不认得我们了。” 第66章 玩家的李先生出场   鬼王喉咙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咯”声, 全身的眼睛布滿了血丝,张开嘴朝两人扑过来。   慕漓立刻解除召唤。   鬼王扭曲了一瞬,直接回到了影子中。   “并没有被替代, 那为什么会攻击我们?”   雪橇犬看着这场景,头一歪, 眼中是大大的疑惑, 似乎不明白那么大一个鬼为什么不见了。   裴闞言把他拉起来:“半个钟表被填滿, 这里产生了变化,再把它召唤出来一次。”   慕漓点头,意念一动, 鬼王又一次现身。   两人做好了防御準备。   可是鬼王蹲在地上眨了眨眼睛,眼中尽是迷茫,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警惕。   “它没有刚才的记忆。”慕漓道。   没有记忆?   裴闞言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再等等看。”   雪橇犬在鬼王周围转悠,用鼻子嗅了嗅, 似乎确认了什么, 眼中没了敌意,甚至还有些放松。   一个起跳爬上它的肩膀,盘着尾巴趴下了。鬼王也没啥动作,就这么默认了小小的一团, 在它肩上睡下。   慕漓惊奇地“哇”了一声, 抓着裴闞言袖子让他看:“鬼王居然交到了朋友诶。”   “还真是。”裴闞言笑了一下。   于是两人一鬼一狗, 就这么坐在雪地上大眼瞪小眼,等了3个小时,一切都很安静。   天空灰蒙蒙的, 渐渐落起了小雪,落了他们一身。   雪橇犬突然弓起背弹出去,站在雪地上又一次疯狂嚎叫:“汪汪汪……”   下一秒, 鬼王没了神智,再次张嘴朝他们咬而来。   “回去!”慕漓这次有了準备,立刻解除召唤。   “看来这一次,被取代的是意识。”裴阚言抬手给慕漓拍了拍身上的雪。   “还真令人防不胜防,看来之后要更加小心了。”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人就被换了。   慕漓转过来摸了摸狗头:“谢了。”   雪橇犬酷酷地摆了摆爪子,好像在说不用谢。   裴阚言这才拿起摄像机看其中的影像,屏幕上鬼王在一处雪地上转着圈,这下具体定位有了。   慕漓突然乍起来:“等等,如果我们出不去,那外面的人能进得来嗎?”   不知道要在这个无人之地待多久,食物總会有吃完的一天,那时候补给送不进来,难道吃雪嗎?   裴阚言一蹙眉:“走。”   那犬看着两人的背影,也跟上了。   两人回到酒店,用餐已经结束了。   不过看这样子还是自助的形式。   慕漓朝走廊大喊:“顧管家,出来!”   顧管家果然出现在面前,扬起一个笑容:“客人,有什么事嗎?”   “带我们去清点食物。”这是一种不可反抗的口吻。   顧管家笑得更灿烂了,但没想到嘴上却拒绝道:“不行呢,您没有这个权限。”   “带我们去。”语气冰冷了下来。   可顧管家还是拒绝:“不行……”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的就断了。   “客人,我会到受惩罚的。”顾管家笑不出来了,他的手“咔嚓”一声折了回来,腰弯了些。   两人对视一眼,跟进入圣地的那几个一样,受了伤都会复原,都不是人该有的样子。   裴阚言垂下眼眸,指着那人的胸口:“你们都有一个铭牌,碎了会怎么样?”   顾管家整个人一下子僵硬了,表情变换了几次,才伸出手:“请随我来。”   他们来到一个储藏室。   果然,里面空了一大半,米面只剩下几袋。   “按照之前的吃法,还不够一顿的。”裴阚言嘲讽道。   慕漓朝那人凑近了些,难怪一顿不落提醒他们用餐,原来是故意把食物耗光:“你知道的吧,这点食物马上就会耗完。你们的补给呢?你让客人之后几天喝西北風嗎?”   顾管家面上歉意十足:“真是不好意思,但酒店不能减少餐品供应量,否则客人就会不满的。”   “减少会不满,那没有食物怎么办?怎么,你们是以为我们活不到那一天吗?”   “客人,您误会了。”   “闭嘴,告诉所有员工,从现在开始,储藏室归我们了,誰敢不听……”   慕漓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   “哐当”一声,那人直接被摔在墙上,断了脖子。   “那就试试看。”   “好的客人。”顾管家没想到面前的少年明明看着这么瘦弱,下手却这么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脖子“咔咔”移回来,这下可顺从了。   不过离开前却加了一句:“客人,员工的口粮也都在这里了,请别忘了。”   但低着的臉上,是阴森的笑意。   裴阚言算了一下:“宾客加上员工,保持生命特征最低的量,也只能坚持一天,信他吗?”   “唔,那去问问。”   两人下了楼。   “大哥,帮个忙,除了新来的那10人,酒店的员工需要进食吗?”   慕漓蹲在雪橇犬面前:“要的话就叫一声,否则就叫两声。”   “汪汪。”雪橇犬吼了两声。   原来如此,不用进食,那估计所有员工都不是人。   “那他们不进食会发生什么吗?会的话一声,不会的话两声。”   “汪汪。”   “太够意思了,我交你这个朋友了。”慕漓使劲握着狗爪子上下搖动。   雪橇犬听到了“朋友”一词,耳朵一动,嘴中叼了一个狗牌子放在他手上。   慕漓一看那名字:“雪谛。”   同时,绿名在那犬的头顶显现。   玩家眼睛一亮,凑近它的耳朵偷偷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名字是假的,实际上我叫……”   “嗷嗷呜!”雪谛回握了一下爪子,表示记住了。   裴阚言看着一人一犬正经地交换着名字,扶额失笑。   慕漓站起身来,转过头道:“顾管家骗我们,他们根本不需要摄入食物。”   “去除员工,可以坚持两天。”裴阚言道。   “那剩下的就交给它了。”慕漓拍了拍身上的斜挎包。   知道要闯雪山的副本,怎么可能不准备多一点东西。   裴阚言“嗯”了一声:“保险起见,还是抓紧找出路,去找小盈吧。”   他们问了其他侍者,找了一圈。   发现小盈还在那边暗中收集干粮,和一些照明以及取暖设备,而梁志丘在一旁遮掩。   这两人一看到他们,就想低头离开。   慕漓挡在他们面前:“走什么呀?我都知道了,之后几天没有食物的确会死,你们没必要藏着了。”   小盈一惊,脱口而出:“你们知道要雪崩了?”   “什么?”   雪崩?!   慕漓一皱眉,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   看小盈的模样是确信的,所以她在滑雪场的时候才会那么崩溃,缺食物的情况下再迎来雪崩。   “可真是没给我们活路。”裴阚言心下一沉。   梁志丘一听就气不打一出来,看这两人震惊的模样,显然之前并不知道,他又朝着小盈打去:“你个蠢货!”   小盈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一下子眼泪又满了眼眶。   “你为什么不让她说?怎么,想自己偷偷积攒食物,到时候一个人活?”裴阚言上前抓住那人的手,一折。   “啊!”梁志丘一下子惨叫出声,倒在地上抱着手哀嚎。   他的臉上恨意十足,但又很好地隐藏了下来,见也没什么可隐瞒了的,眼中算计闪过:“如果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所有人都会跟我们抢食物,不如我们合作……”   裴阚言不耐烦了,直接一手敲晕。   小盈看着这一幕都愣住了,连泪珠都挂在了臉上。   慕漓问道:“你是怎么确认有雪崩的,是那张照片吗?照片呢?”   小盈本来就决定告诉他们,但是一直被梁志丘跟着,既然那人晕了,她指了一下那人的口袋:“在他那里。”   裴阚言从那人身上把照片搜出来,慕漓凑过来看。   照片上是一片茫茫无际的雪,而雪地上有一个突兀的凸起,那是一个透明的半圆形。   这越看越熟悉,怎么那么像外面钟表最上面的一部分?   “酒店会被雪掩埋!”   小盈擦着泪点头:“也只有这种解释,否则那么高的钟怎么会在雪下,不过能活到第七天就好了,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这雪山从未掩埋过一座酒店。   两人眼神交汇。   所以,这是一张未来的照片。   “为什么是第七天?你怎么确信会得救?誰会来救我们?”裴阚言转头连续问道。   小盈呆呆地说了:“因为只要存活到第七天,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算算日子,还有四天。”   裴阚言根本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又问道:“那过了第七天……”   他突然感觉衣袖被拉了一下,立即弯着腰侧着耳朵听。   慕漓抬头轻声在他耳边道:“这些人应该与姜糖梨来自同一个地方。”   裴阚言点了点头,她们应该隶属同一个组织,任务时间一到就会被传送回去,这就解释得通了。   但这些人的时间就是他们的时间吗?   如果不是,找不到出路,迟早会死。   “这情况齐風知道吗?”   小盈低下头,眼神闪了闪。   两人就明白了。   于是几分钟后。   齐風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失手打翻了水杯。   “雪崩!”   慕漓“嘘”了一声:“现在告知他们,一定会引发骚乱。”   齐風合上了嘴,转头看了一眼小盈,但她一直低着头。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一条关乎生命的线索,是梁志丘威胁她不让她说。   他这是要害死他们!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具体来临的时间?”   齐风烦躁地锤了一下桌子:“一定会在第七天之前。”   “那就要早做准备。”   慕漓在走廊上叫了一声顾管家,人一出现,他就命令道:   “告诉所有人,不准踏出酒店一步。还有晚餐时间就要到了,按照最低限度准备。”   顾管家:“好的客人。”   齐风神情犹豫:“酒店会被掩埋,我们应该离开。而且他们知道是你下的命令,一定会暴起,你会被群起而攻之。”   “待在酒店是最安全的,因为我……李先生会出手。动乱你不用担心,李先生会帮忙摆平一切。”慕漓回道。   齐风一下子沉默了,如果让李先生出手:“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不会付出什么啊。”慕漓回了一句,感觉这问题莫名其妙的。   齐风喉咙发紧,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看着葉少爺一副轻松的样子,实际上谁都知道,李先生的手段残忍。   他不忍想下去,如果葉少爺去求李先生,会遭受怎样狠毒的对待,身上的伤会不会多出一倍,甚至更多?   可他能做些什么?   ……   晚餐。   侍者们将客人们带到了座位上,而在他们前面摆着的,只有一饭一菜一汤,甚至都是一小碟。   果然,客人们开始破口大骂:“你们酒店什么意思?当我们叫花子吗?让你们總经理出来!”   總经理不停地道着歉:“不好意思,这是葉少爺的命令,从今天开始,所有人只能吃这种级别的餐食,我们也没办法呢。”   “你……”他们一听到是葉少爺,各个都像是戳破了的气球,瘪了下去。   他们不是怕他,而是怕他身后的李先生。   但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心底愤怒到极点,却不能发作出来,一个个都憋红了脸,拿餐具一摔,离开了座位:“不吃了!”   “吃吧。”这时杜如綺坐在座位上,一改常态。   旁边的姐妹不干了:“怎么回事啊如綺,你能忍受得了?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不想死的话,就吃。”杜如绮面无表情地将饭塞进嘴里。   其他人一听:“杜小姐,你别危人耸听。”   这人不是一直与叶少爷不对付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委曲求全。   杜如绮冷哼一声。   瞧了一眼餐厅愤愤不平的眾人,只有她一人知道,叶少爷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也许他们所惧怕的李先生的一切,背后都是叶少爷的手笔。他不高兴了,所有人都会死。   这时,慕漓出现在楼梯上:“你们当然可以不吃,还能省下一些。但这是以后每一餐的份量,不吃就饿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对食物不敬者,死!”   听到一个“死”字,那几个摔餐具的吓得立即转身把餐具拿在手里,装出一副吃饭的样子。   实际味同嚼蜡。   慕漓看着这些人难以下咽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大难临头。他搖了摇头,有的吃就不错了。   随后转身就想上楼。   而常人怕叶少爷,进了圣地的刘总可不怕,他直接把盘子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你什么意思?酒店是你的吗?我们可都是花了钱的,你竟敢用这些剩菜剩饭打发我们?”   其他人一听,火气又被勾上来了。   这些不就是狗食吗?这算什么?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不过只敢在心里附和罢了。   慕漓转过身来,双手环胸:“这是李先生的命令,谁敢不听?”   这李先生的名号一出,所有人偃旗息鼓,坐下来机械地扒着饭。   那是酒店中最为可怕的存在,是他们晚上最为恐惧的梦魇。毕竟谁也不知晓,自己会不会出现在钟表之上。   任少爷以及另一个进入圣地的人同时一拍桌子,煽动道:“李先生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就坐视不管吗?”   而慕漓就站着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不过仅有一人被挑动了。   “我们怕什么,说到底他也只有一个人,只要我们一起上,就能杀了他们。”赵夫人激动地站起身来,这是为他的儿子报仇的好机会。   而其他人都精明着呢,冷嘲热讽道:“他们三人进入圣地的当然不怕,不如让他们先打个头阵?”   “好!”   刘总咽了一下口水,眼中是一片馋涎,从桌上拿了一把锋利的餐刀,一跳上了六七个台阶,直接朝慕漓的心脏刺去:“那就先杀你。”   齐风惊恐极了,他看到叶少爷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就站在那儿一动都不动。   他赶紧上前去,嘶吼道:“快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刀刃离叶少爷只差一寸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刀好像碰到了一个透明的屏障,竟然直接折断。   而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刘总直接被弹了出去,狠狠撞到了墙上,手脚都扭曲。   眾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见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个人。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下又一下撞在众人的心中。   他们转头看去,一瞬间屏住呼吸。   那男子一身修身的西装,气质高贵,就像中世纪的一个贵族,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他棱角分明,眼神如刀锋一般凌厉,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眸,看他们就像看着蝼蚁一般。   “你们对我的命令,有什么异议?”   他扫了一眼,所有人都在这一眼上感觉到了冰冻三尺的寒意。   他们惊恐地退后几步,直道不敢。   有任何不敬,就是死!   可那三人没这么多顾忌,直接上楼向李先生刺去。   但众人只见又一道蓝光闪过,那三人“噗通”一声倒了地,残肢散落了一地,染红了反光的地瓷砖。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一阵反胃。   这手法,不就与钟表上的尸体一样吗?   慕漓看到那三个不是人的东西,被反噬得七零八碎的,却根本没有死,又要蠕动着与躯干合起来。   不过效果是好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他一抬头,就见到那些人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一边作呕,却还是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将餐盘吃得干干净净,不敢剩半点东西。   这还得感谢幕后之人把一切罪责推到李先生身上,否则这些人还不会这么恐惧。   不恐惧又怎么能听话呢?   而李先生靠在扶手上,慵懒地开了口:“拿几个笼子。”   “遵命,客人。”总经理见到这一幕,手脚都在颤抖,面上极为恭敬。   随后众人就见到侍者将那三人的残肢分开,分别装在不同的笼子里。   三人剧烈反抗,但是李先生一个眼神过去,他们突然就不敢动了。   连头都低了,脸上显露出讨好的笑容,虽然一个头在微笑非常瘆人罢了。   而总经理和一众员工的脸色都不太好,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恐怖的客人?   计划还进行得下去吗?   他们交换着眼神,就算再怎么节省,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只是时间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杜如绮看到那道蓝光明明是从叶少爷身上发出的,但所有人都恐惧地看着李先生。   她默默低下头,不说话。   而任务者们吓得一个个都不敢抬头。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李先生!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看到了他的出手,原来一出手对方连完整的尸体都看不见。   原来,这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   他们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眼中布满了惊恐。   他现身是为了什么?   杀他们吗?   他们逃得过吗?   李先生再一次从楼梯上漫步走下。   “咚咚咚……”   一声一声撞击在他们心中。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任务者们感觉眼前模糊一片,这难道就是死亡的倒计时?   逃不了的。   他们眼中只有一片绝望。   但是李先生只是停留在少年的旁边,撩了一下他的头发,语气柔和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没受伤吧。”   慕漓摇了摇头:“没有。”   而齐风强行让自己抬起头,他看到了,一个可怕到心惊的眼神。   李先生的瞳孔是全黑的,那是一种一旦陷入就无法挣脱的黑暗。他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就好像一只猛兽压抑着自己的饥饿感。他的眼神中是疯狂到极致的占有欲,和病态到极度的独占欲!   那是BOSS最宠爱的人类,是他最心爱的瑰宝,他不允许别人觊觎他,更不允许别人伤害他!   否则将会迎来BOSS最为残忍的报复!   齐风硬生生面对了这个眼神,一瞬间就被压到半跪在地上。   他曾经有一股冲动,带少年离开这个地狱,但是这股冲动,现在被生生碾碎。   他做不到!   一旦动手,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   谁都逃不过……   而弹幕疯了一样唰唰而过。   【这BOSS这么好看的吗?】   【神子大人绝对是个颜控,否则怎么每一任属下都这么好看。】   【啊啊啊啊不要啊神子大人,你忘了裴哥了吗?你移情别恋了我们裴哥怎么办啊?】 第67章 玩家耳后的牙印   裴闞言的头侧了侧, 望着少年白皙的脖子,一股香味萦绕在鼻尖:“好香。”   “你饿啦?”慕漓眨了眨眼。   裴闞言喉结上下动了动,轻轻地“嗯”了一声。   慕漓抬眼回想了一下, 他们今天的确没有好好吃过饭,就拉着他上了楼。   两道身影就这么消失在拐角处。   眾人紧绷的神经却久久不能放松下来, 直到脚步声也消失了, 这才一个个跌坐在椅子上, 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   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进了房间,慕漓从斜挎包里拿出两个罐头,伸手递给他:“这是我们的一份。”   裴闞言没有接过:“两个都给我, 那你呢?”   “我不需要进食啊。”慕漓摇头。   只要血量不降,怎么都不会死,最多只会感到一点饿而已。   裴闞言顿了一下,把其中一个罐头打开, 递到少年唇邊:“吃。”   “我们现在要精打细算。”慕漓一个后仰, 拒绝了一个罐罐。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   突然拉着他的手腕一用力,少年的身子就倒了过来。他站起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扣住他的下巴,直接撬开他的嘴, 命令道:“吞了。”   “?”   慕漓还没反应过来, 就“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他脑子懵了一秒, 随后猛的跳了起来:“啊啊啊我吃了太浪费了!”   “浪费?”裴阚言眼神一暗,声音冰冷得似乎要把这两个字嚼碎。   “不准再说这两个字。”   慕漓一下子安靜了下来,“哦”了一声。   他偷偷抬眼, 李宴的这张脸与原来的模样有三分相似,都是极具攻击性的冷峻,嘴角下降的时候唇抿成一条线, 还真怪令人心慌的。   裴阚言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慕漓就乖乖爬上床。   到了半夜。   游戏的警报一直在响。   可隔壁那么大一只大佬在,有什么敌人能接近他?   慕漓赶紧上线。   却发现床邊突然多了一个人影,嚇得他一个弹起,手上握着笔刀划过去。   结果被一只手轻易抓住。   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那人并不是别人。   慕漓立刻把刀丢了,爬上前掰开裴阚言的手检查伤势,却发现没有一丝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而这时,警报声停止了。   他明白过来,一定是裴阚言察觉到危险,已经先一步将敌人打跑了。   可是:“你怎么徒手接我刀啊?”   裴阚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恍惚间发觉自己身处在另一间房中,周围是一片幽暗,他坐在床邊,忽然忘了要干什么。   只是抿了抿唇:“不知道。”   慕漓思考了一秒,难道又失控了?   他挪了一下身子,讓出一半床:“这样我就不会离开你的视线了。”   裴阚言似乎真的被诱惑住了,弓着背凑近了一些。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少年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香,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那种味道,他突然涌上一股咬上去的冲动。   “我没事,你睡吧。”   他猛然转身,往门口走去。   慕漓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既然警报已经解除,就对着男子的背影喊道:“那晚安了。”   下一秒,直愣愣地倒在床上,下线了。   第四天一早。   慕漓一睁眼又看到一个人影。   裴阚言站在床边,好像一夜都没睡 ,就这么靜靜地盯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   慕漓起身揉了揉脖子,感觉整个人被看得头皮发麻,语气都带了点小心翼翼:“你有事嗎?”   “没事。”裴阚言直接拿起准备好的衣服给他套上。   随后把“李宴”的脸摘了下去,换上滑雪教练的脸。   在那一瞬间,萦绕鼻尖的那种独特的香味不见了。   嗯?   他转身双手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凑在他脖子边仔细聞了聞。   真的不见了。   慕漓悠悠来了一句:“你在闻我嗎?”   裴阚言看着少年迷茫的脸,缓缓退后一步,最终吐出两个字:   “没有。”   慕漓伸出胳膊闻了闻自己:“没味道啊,而且我洗过澡了。”   裴阚言一听,直接大步离开房间,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诶,等我呀。”慕漓赶紧跟上去。   每天早上一醒来,就固定在钟表下打一下卡。   很好,这一天钟上没有多出尸体,看来昨天的下马威是有用的。   结果看到有几个人偷偷拿着雪具,竟还想离开去参加比赛。   慕漓喊住了他们:“怎么?顾管家没有跟你们说嗎?不准出酒店,更不准参加什么比赛。”   “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那几个人嚇得一个劲地赔笑。   一想到被关在笼子里的三人,就算去了圣地又怎样,还不是被李先生伤得不成人形,一个个都歇了心思。   齊風看到叶少爺下了楼,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是他耳后的牙印却暴露了这一切,他苦笑一声。   叶少爺有自己的骄傲,从不会将伤展示在人前,更不会在人前示弱,總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一个人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而總经理却不请自来,弯下了腰道:“叶少爺,既然无人参赛,那么您自动拥有完成仪式的资格。”   其他人一听这个消息,心中尽是不忿,原来不讓他们去比赛,是想自己去圣地。   但他们只敢偷偷摸摸地愤怒,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直道恭喜。   “我?”慕漓双眼一眯。   这總经理心思挺多呀,这话一出,又把他们推到風口浪尖。不过他们本来就是眾矢之的,没什么可怕的。   他身上的徽章灼热了几分,他似有所感,朝远处望去。   一个高耸入云的雪山凭空出现在眼前,在那山巅之上,是一扇连接天际的门。门上雕刻着不知名的文字,闪着白色的光芒。   “我去探路。”慕漓说完就想走出去。   “不行。”裴阚言抓住他的手臂拉回来,直接将徽章夺了过去。   但他的视野中没有出现所谓的圣地,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雪。   總经理又换上了笑容:“叶少爺的资格,别人是夺不走的。”   “你放心,我是不会进去的,万一有什么危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我救出来。”慕漓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随后抓住徽章转头就跑。   裴阚言眼中闪过一道红光,但看到视频又冷靜了下来,他咬碎了后槽牙:“很好……”   可他知道他不弱,不可能一直把在人拴在身边,他知道的。   “叶少爷,你快回来!”但这可要把齊風嚇死,进入圣地一定活不成了,他想要追出去。   但是被总经理拦住:“谁也不能打断仪式!”   齊風发现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不能再向前移动一步。   少年渐行渐远,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却又很快被雪覆盖。   而众人眼中多了几分嫉妒,这个叶少爷得到了李先生的垂青,不用比赛就能进入圣地,可真是好命。   而齊风只能想到一个人,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他一咬牙就要朝套房跑去:   “现在只有李先生可以救他了!”   “不好意思,李先生不在房间内。”顾管家也伸出手挡在了他面前。   齐风停住了脚步,看着酒店这一个个员工笑得和蔼可亲的,实际上却硬要让一个少年去死。   他握紧拳头,可恶,这些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杀叶少爷,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   这时,其中一个任務者也过来劝说:“齐哥,你现在太奇怪了,你不觉得对那个人太上心了吗?难道……真的被迷惑了?”   迷惑?   “谁对你们这么说的?”齐风发觉不对。   “我们现在应该以任務为重,你竟然要保护一个不想干的人,完全不顾大局,你还能担任我们的领队吗?”梁誌丘站出来一步。   “他可是救了我们,不然我们在一开始就已经被冻死了!”   “但这也许都是设定好的,就是想骗取我们的信任,你竟然对那人有多余的情感?”   “对啊。”其他任務者都点头附和,毕竟只是一个NPC而已,救人估计只是一道程序而已。   齐风看着同行的任务者都站在梁誌丘身后,结果已经很明白了:“好,我不做这个领队,我做的一切你们也别拦着。”   不过他侧身叫住:“小盈,你呢?”   可是小盈又被吓了一跳,低下了头,不说话。   梁志丘大笑一声:“你问她?”   可是小盈突然就跑到裴阚言身后。   梁志丘的笑容一僵,破口大骂:“你敢背叛我?”   但是碍于滑雪教练不敢动手,他可是没忘记,他的手就是被这个人折断的。   一时间,任务者们分了两队。   眼见外面下起了小雪,视频那头的慕漓口中呼出的气变成了水雾。   裴阚言转身上楼。   总经理想拦,却被面前的男子一个眼神吓得后退两步。   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个教练也有这种危险的气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齐风跟在后头:“你去哪?快想办法联系李先生。”   小盈自然也跟上。   只见男子迅速到了总统套房,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进了去。   齐风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他本不应该擅闯BOSS的房间,一旦被发现一定会死得很惨。   他对小盈道:“你在门口放风,要是碰见李先生就叫一声,然后赶紧跑。”   随后深吸一口气也进去了,就赌李先生没那么快回来。   小盈死命点头,回头望着安静的走廊,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你们可要快点出来!   又进了一道门,齐风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房间内,墙上有一整块屏幕,屏幕上都是酒店各处的摄像头。   而每一个视频中,都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做着不同事的叶少爷。   他狠狠地抖了抖,一瞬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   裴阚言没心思管那人,坐在座位上打开笔记本。   齐风缓了一下,走得如履薄冰,过来一看。   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整张地图,和少年详细的定位,还能听到风雪的声音。   笔记本的主人在叶少爷身上放了定位器和监听器,还不止一个!   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叶少爷,知晓少年的去的每一个地方,见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   齐风感觉一阵晕眩,站都站不稳了。   在这房间里摆放的,一定都是李先生的东西。   他就知道,他昨天没有看错。   那是一种宛如藤蔓疯狂的缠绕的,永远也无法挣脱的,病态的……爱意。   裴阚言看到定位正在急速朝一个方向移去。   与鬼王拍摄的具体方位作对比,是一致的。   可问题是,慕漓已经处在圣地边缘,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停下!”裴阚言立刻按下通讯器。   慕漓一个脚刹停住了,在他的眼中,门还在前面:“我还没到。”   “不是海市蜃楼就是幻觉,总之不能再往前了。”裴阚言道。   可雪下得越来越大,遮住了视线。   但就在那一刻,慕漓看到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图案,可是看不太清。”   “听话,回来。”裴阚言眼中显现了黑雾。   “等等,我马上看到了。”慕漓把头凑近了些。   他看到了钟表,还有一些色彩。   突然一阵极大的暴雪风来临,把他吹向前。   手机直接飞了出去,摄像头被雪遮住了,画面一下子变黑。   就在这时,一团黑雾从他耳后的牙印中爆出,迅速把他往后一拉。   “叶少爷!”   齐风对着屏幕大喊道,但是定位器已经不准了,红色的点正在地图上乱窜。   监听器也没有声音了。   齐风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嘴里重复:“我应该拦住他的,应该拦住他的……”   他一个瘦弱的少年,怎么可能在这么冰天雪地下活下去,更别说圣地中不知存在多少危险。   然而裴阚言坐在座位上,只是抿着唇,面色极为平静,冷静地有些诡异。   过了几秒,定位重新出现在酒店中。   他站起身来朝一处走去,手一张开,鼠标的碎片“唰唰”落了一地。   小盈看到两人终于出来了,呼出好大一口气。   但是一看他们的脸色并不好,后面的齐风更是精神恍惚。   她闭了嘴,眼眶红了一片,紧紧抓住了衣摆,难道叶少爷真的没救了吗?   而慕漓瞬移到了天台,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悬浮着黑色的小颗粒,他拍了一下,黑雾又回到了牙印中。   他立刻跑下去,却冷不丁迎面撞上裴阚言。   他心虚地眨眨眼,故作惊叹道:   “哇,你什么时候把黑雾放我身上的,我都没发现诶!这不会对你的寿命造成影响吧,要不你收……收回去?”   但裴阚言见到少年,却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当时手机飞了,通讯器也不灵了。”慕漓立刻低头道歉。   但是,裴阚言还是没有说话。   慕漓急了,走上前戳了戳他的手臂:“你生气了?”   结果裴阚言无情地收回了手。   慕漓只能再戳了戳他的腰:“我发誓,之后不会再冲动了。”   裴阚言“啧”了一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终于开了口:“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慕漓“哦哦”两声,拿出照片:“这张照片只是一小部分,在这个钟表周围,是那十个旅人的尸体。所以第七天,不是生路,而是他们的死路!”   裴阚言盯着他的眼睛:“如果到了第七天,这一切真的没有结束,我们就一起进圣地。”   如果外面真的没有出路,就只能去那个地方赌一赌。   “好。”慕漓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   就这么约定了!   身上的定位器失灵了,他从包里又拿出几个,放在自己身上。   “那我们走吧。”   齐风走在走廊上,已经六神无主,小盈也低声抽噎着。   却发现叶少爷竟然是从楼上走下来,一点事也没有,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他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惊呼道:“你……你没事?”   “我没进去,只是被雪吹倒了。”慕漓点头。   齐风喜不自禁:“太好了!”   可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的?   “一定是李先生。”他一下子就想到了。   所以李先生不在房里,是因为感觉到叶少爷有危险,过去把他带了回来。   一定是这样。   他的能力非常强大,就算横跨半个雪山也是一瞬间的事。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对待叶少爷,为什么不允许别人伤害他,自己却毫无顾忌?   叶少爷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他越想越是心疼。   而叶少爷竟然回来了,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总经理以及一众员工都恨得咬牙,一听是李先生救了他,只能把恨咽下去,算他好运。   今天依旧是一人一餐。   可那一小碟东西根本不管饱,所有人一整天都在饥饿中度过。落差太大,难免滋生不满,但是死亡的威胁下无人敢生事。   赵管家看着储藏室越来越少的食物,笑容越来越大。   叶少爷,就算刚才逃过一劫,可这回该怎么办呢?   而梁志丘发现事情不对,食物都被李先生掌控,他能拿到的不多。雪崩一旦来临,只有死路一条。   他想到了客人手中徽章,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这一天很平稳地过去了,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刻。   钟表上还是没有多出人来,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不过一个消息不胫而走,平静一下子就被打破。   食物,只够这一天了。   “你说什么?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一人拍桌子站起。   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所以叶少爷才会减少每一餐的份量,原来他早就知道食物不够了。他们面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带了点恐慌。   他们看侍者的眼神都带了恨意,抓着人质问道:“你们酒店怎么回事,补给送不进来,你们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的,为什么前几天还这么浪费?”   可侍者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   总经理这时候来了,提议道:“客人们稍安勿躁,剩下的食物虽然不能养活所有人,但一定能养活一小部分人,足够等到救援队来临。”   “你什么意思?”   “当然,决定权在客人手中。”   众人的眼神变换了好几次,他们有什么办法,为了活着,只能这么做。   一时间对身边的人都有了敌意。   “想让他们自相残杀?”裴阚言直接上前把那人的脖子拧了,丢在笼子中。   侍者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都缩在一旁当个鹌鹑。   总经理没有死,一个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语气阴森极了:“你们杀不了我的,我们与酒店同在。而你们如果不听我的提议,明天食物吃光了,都得死!”   “对,既然食物不够,那就让一小部分人活着。”那几个男子显然很强壮。   “不行,这摆明了是想让我们死,我们不同意。”可剩下的人不愿意。   他们争吵了起来。   “你们也看到了,食物就这么多,吃完了我们所有人都要死,既然你们一定会死,不如……”   他们突然拿起了手上的银叉。   死一个人,口粮就省了下来,他们生存的几率也就越大。   气氛紧张了起来,杀意在空中漫延。   任务者们也无法抽身,混乱一旦爆发,将会把所有人都卷进去。   齐风看着餐厅中剑拔弩张的众人,带着小盈往后撤,穷途末路之徒是最可怕的,为了争夺食物,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盈很害怕,她一直在颤抖,得知雪崩的那一刻,就预想过有这一天,可没想到雪崩还没来临,他们就已经要死了。   “哈哈哈。”总经理笑得得意极了,这里马上就要血流成河,钟表上快填满了!   可就在刀叉将刺入皮肤之际,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们很想要吃的吗?”   说完这句话,慕漓转身就走。   他们一听,难道叶少爷要给他们分食物?   一个个都暂时停下,跟了上去。   任务者们都松了一口气,这群NPC恶斗,他们活不活得下来可不一定。   顾管家面色迟疑,已经大难临头,叶少爷为什么还这么平静,他感觉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也跟在后面。   一路来到储藏室,所有人都堵在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少爷,无论看多少遍,食物都不会多出来的。”   “打开。”慕漓抱着胸示意了一下。   顾管家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信邪,可打开门一看,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   “这不可能!”   储藏室竟然被填满了! 第68章 玩家的代价是什么   客人们看到储藏室, 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这些食物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默默把刀收回去, 隨后指着鼻子相互骂道:   “明明就有食物,誰传出的的假消息?”   “不知道, 我好像是听管家说的。”   于是众人同时看向顾管家, 他们这才明白, 自己竟然被耍了,眼中是一片愤怒:“什么意思?藏了食物让我们争斗,你们存的什么居心?”   “不可能!没有通讯, 也没有人可以进出,这些食物是怎么运进来的?”顾管家摇着头后退几步,咬碎了一口牙也想不通。   慕漓没有回答,只是敲了敲门, 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你们听到了?之前的那些是酒店提供的, 而现在你们面前的都是我的。我的東西,我想分给誰就分给誰,谁惹我不高兴,什么都得不到。”   “当然, 以后我们以叶少爺为首是瞻。”那些人一听这话, 心思饶了好几圈, 立即低声下气,面上多了些讨好。   顾管家已经穷途末路,他看少年的眼神布满了恨意, 却忌惮他的武力值不敢上前:“你给了他们食物,他非常生气,他一定会把你撕碎!”   “谁?”慕漓问道。   “你会不知道吗?”顾管家盯着叶少爺耳后的牙印, 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裴闞言直接把他的下巴卸了,一路拖出去丢进笼子里。   众人赶緊让开了一条路。   任务者们看着面前满满的储藏室,一时间还真感觉不太真实,这还是所谓的灾难副本吗?   这个叶少爺一现身,任务难度就从求生模式,变为了简单模式?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以安稳度过第七天了?   他们面面相觑。   一成熟的女性轻声道:“就算是个NPC,也是个友好的NPC,咱们没必要那么大敌意,以后能帮就帮吧。”   其他人附和几声。   梁志丘“呸”了一声:“一点便宜货就把你们收买了,没吃过好的吗?”   “那有本事别吃他的東西。”小盈在背后小声碎了一句。   梁志丘听到这句话,臉色陰沉了下来。   而齐風面色凝重,明明之前食物还所剩无几,一夜之间竟多出这么多,而且是凭空出现。   思来想去,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李先生,可李先生能有这么好心?   一定是叶少爷祈求的!   他看着少年的眼神又增添了几分心疼,一时间欲言又止:“……把这些食物分给我们,你会付出什么?”   “啊?”慕漓疑惑。   齐風握緊了拳头,又是这样。叶少爷一直在默默地帮助着他们,却把伤都咽下去,对自己的付出闭口不谈。   慕漓捂着下巴:“说起来,他们这次为什么这么着急?等到明天食物真的没了,不就会爆发更大的动乱吗?”   “只有一种可能,雪崩快来了。”裴闞言望着窗外,这两天斷斷续续下了雪,天空却依旧暗沉。   遠處的云越来越低,好像与雪山连成一片。   慕漓点头,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他朝走廊中的侍者喊道:“关緊门窗。”   “好的客人。”侍者们慌忙应下,他们见到总经理和管家的下场,一个个都吓破了胆,不敢不听。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毫无预兆的,这一层的窗户全部碎裂。   一时间北風呼啸,寒气涌进走廊。   众人被吓得抱头蹲下,惊慌失措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回自己房间!”慕漓站在楼梯上朝所有人命令道。   那些人听到这声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意识就朝房间跑去。   裴闞言朝侍者道:“拿备用的窗户,没有就用木板锁死。”   “好。”侍者急急忙忙跑去封窗。   风雪渐渐大了,遠處已经模糊不清。   慕漓在酒店中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雪諦的身影,他找了一个侍者问:“你们没把雪橇犬带进来吗?”   “犬是没有权限进酒店的。”那侍者哆哆嗦嗦道。   慕漓一皱眉,抬手就要按下通讯器。   谁知道楼下传来一个声音。   “我刚刚看到它被雪卷跑了,我们一起把它带回来。”   是裴阚言。   他现在换上了李宴的臉。   而周围的侍者们一看到李先生,就怕得瑟瑟发抖。   慕漓一歪头,刚刚不是在楼上封窗吗?这么快就下来了?   但容不得多想,他一下子跳下几层台阶:“我们得赶快去救它。”   李宴拉着他的手臂:“跟我来。”   慕漓跟他出了酒店门,朝雪山走去,一步一个雪坑,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齐风从窗户中看到叶少爷被一个男子带走了,而那人竟然是李先生,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赶紧对小盈道:“快去找那个滑雪教练!”   隨后立即跑了出去。   “好。”小盈不明所以,但还是跑上楼,却没想到被梁志丘拦住了路。   梁志丘陰笑了一声:“你想去哪儿啊?”   小盈一惊。   两人走了有一段时间,抬眼望去,周围都是雪丘,除了雪还是雪,没见到有任何活物。   “我们方向是不是错了,这里连个爪印都没有。”慕漓看着男子的背影,询问道。   李宴脚步停下,转身将他耳上的通讯器摘了,又伸出手:“把你的伞给我。”   “对,我瞬移过去。”慕漓从包里拿出伞。   没想到一拿出来就被李宴夺走了,但他一触碰到就吃痛一声:“嘶。”   一抬手把伞丢到远處。   风雪一吹,伞很快就被雪淹没,消失不见。   “怎么了怎么了?”慕漓上前掰开他的手看伤口。   怎么回事,伞没有攻击能力啊?   李宴勾起嘴角,反抓着手腕把他拉过来,在他耳邊说道:“你好香啊。”   香?   慕漓感觉奇怪,却说不上来:“呃……你是饿了吗?”   “是啊,我很饿,非常饿,饿到疯了。”   “我给你拿吃的。”慕漓一邊手伸进包里拿饼干,一边环顾四周寻找雪諦的踪迹。   既然裴阚言说在这里,那一定在这里,但怎么会连一个影子都见不到?   却没想到,他的肩膀忽然一个湿热,血腥味漫延开来。   慕漓摸了摸,一手的血,他惊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为什么?”   李宴咬了他的肩膀,嘴角还在滴血,朝他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又张开嘴朝他的脖子咬来。   一道蓝光闪起,可是一瞬间就碎了。   “你是谁?”   慕漓语气冰冷了下来。   他朝那人的头顶一看,没有绿名!   与此同时,雪谛忽然从雪丘后显露了身形,一边跑一边朝着李宴喊叫:“汪汪汪!”   它的腹部上还残留着一个血窟窿。   “不知死活的东西。”李宴看着那犬,眼中显露了杀意。   慕漓赶紧上前把李宴的撞开,朝雪谛道:“快跑!”   说完这话,他就感觉头发一紧,被直接拉了回去。   雪谛从喉咙中发出威胁的低沉的吼声,深深看了一眼,随后迅速朝酒店跑去。   慕漓拿出笔刀往后一划,但被抓住手腕一折,手腕断了。   反噬!   李宴肩膀、脖子、手腕都多了几道伤口,他疼得“嘶”了一声,语气带了点惊讶:“没想到啊,你并不弱啊。”   但疼是疼,却没有对他的动作造成多大影响。   慕漓一个皱眉,看了一眼这赝品的属性。   【等级:+∞;血条:+∞。攻击力:SSS+;防御力:SSS+;速度:SSS+。】   哈?   这不就与裴阚言的面板一模一样吗?   所以那个圣地想要取代裴阚言,就造了另一个他出来?   啊啊啊啊啊,那可是个BOSS啊!   小号现在还没满级,怎么就要打BOSS了?   慕漓手伸入斜挎包,将八音盒一转,发动技能,[幻境迷宫]!   李宴的眼神涣散了,顿在了原地。   慕漓赶紧往酒店跑去。   但只有3秒,李宴就清醒了过来。随后朝少年大步跨去,捂了他的嘴。   慕漓直接将所有的属性点都加在了力量上,一个翻身上背,双脚锁住他的脖子一拧。   可是李宴把脖子扭了回来,一手折断了他一条腿。   慕漓的背部狠狠摔在地上。   要命了裴阚言,你为什么这么厉害?   李宴又抬起他的腿开始啃。   “滚开!”   慕漓朝他的面部刺去,使劲往上一划,将他的臉皮削了一半。   李宴捂着自己的脸,升起一股空前的愤怒道:“你竟然敢划伤我的脸!”   随后伸出手朝少年抓来。   慕漓躲不过去就一个侧头,那人的指甲划伤了他的一只眼,血涌上了他的眼睛,将白色染成了红色。   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上显现了一个浅色的蝴蝶印记,但是被血挡住,无法看清。   这时候齐风终于追上了两人,他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住手!”   雪地上是大片大片的血,已经渗入深处,红得触目惊心。   而李先生就像一只野兽一样,正在啃食着叶少爷。   少年毫无反击之力,身上是一处又一处伤口,不停地往外流着血。   齐风气得全身发抖,他猜到了,叶少爷拿出食物的后果一定不会小。   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以自身的血肉为代价!   慕漓受伤过重,游戏视野开始模糊了,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能听出声音:“你来干什么?快跑啊!”   齐风一咬牙,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唯一一个高级道具,如果这还不行,那就真的完了。   “去死吧!”   李宴被一束光罩住,皮肤开始灼烧,嘶吼了一声,身形变换了好几次,一下子是李先生,一下子是一个无脸的黑影。   慕漓趁机会爬出攻击范围。   李宴疼得脸都扭曲了,可是再次张开嘴朝少年咬去:“你跑不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汪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的一声。   李宴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撞上。飞了出去,一直飞了近百米远。   撞到了雪丘之上,才停下来。   裴阚言眼中的黑雾裹挟着血气,与杀意一起疯狂翻滚。   “你找死!” 第69章 玩家遇雪崩啦   慕漓知道一定是裴闞言来了, 这才放下心来,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看我,不要失控, 我没事。”   手电筒的灯光暗了下来,齐風一个脱力摔倒在地上。   李宴从远处爬起来, 感覺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咬牙切齿道:“我杀了你!”   又朝他们攻击而来。   裴闞言将少年輕輕地放在地上, 只说了一句:“等我。”   隨后迎面撞上了那个不知名的東西。   两个相同攻击力的人对战,扬起一片風雪。   齐風的心都揪了起来,那个滑雪教练的确挺厉害, 但可能打得过李先生嗎?   他睜大了眼睛,可是風雪越来越大,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这边, 一瞬间又出现在另一边, 空中的雪都卷入其中,被染成了红色。   李宴手脚都被撕扯开来,剧烈的疼痛汹涌袭来,发出阵阵惨叫:“啊——”   不可能!   怎么会有人比李先生还强?   只见面前的男子同样是傷痕累累, 喉咙被他捏碎了半边, 却好像感覺不到疼痛, 面容依旧寒冷彻骨。   竟然放弃了防御,再次朝他猛烈攻来。   李宴骂了一句,疯子!   这个不顾性命的打法, 真是疯了。   裴闞言将假李宴的手脚撕碎,将心脏捏碎,将头碾碎。   代价是身上多出无数个窟窿, 正在“唰唰”流血,快要流尽了。   可是那人的血肉竟然在蠕动着愈合。   裴闞言紧紧皱眉。   李宴的头颅先一步恢复,嚣張地笑道:“哈哈哈,我是不会死的,可已经你穷途末路。等你死了,我一定会把那个少年一寸一寸吞了!”   他看到男子的视线刹那间冰冷得宛如地狱修罗,可那又怎样,这人已经的命脉已经被他断了。   可就在他要享受胜利的时候。   男子抬起手,将脸上的面具撕下。   李宴的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这人的脸是假的!?   李宴感到自己的身体边缘处竟有溃散的迹象,眼神中忽然爬上了驚恐。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为什么李先生会时不时消失不见?为什么区区一个滑雪教练可以与李先生打得不分上下?   隨着面具剥离开来,一張相同的面庞暴露在视野当中。   李宴的身体也随之溃散得越来越厉害。   真的出现,假的就会消失。   他疯狂嘶吼道:“我还没有结束,但你最好永远都是李先生,否则我会再次出现!”   话落,他的声音也消失在空气中。   裴阚言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面色低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风想要起身,可是道具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只剩眼睛还能看到。   葉少爺躺在雪地上,如同一个破布娃娃,周围的血缓缓往下渗。   齐风哽咽了,这样下去会死的。   到底为什么对一个善良的少年这么残忍?   就因为他拿出了那么多食物嗎?   就因为他要救他们吗?   可是人没有回答。   这时,风雪之中,一个人影渐渐显露身形。   回来的是谁?   仔细一看,齐风眼中一片驚惧。   是……是李先生!   这样一来,那个滑雪教练,就活不成了。   雪谛从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慕漓警觉了起来,睜大了眼睛,可是看不清,他问道:“谁?”   可是没有回應。   在他的认知中,裴阚言绝不会败,可是遇到的是另一个自己,却又不确定了。   齐风想要开口让葉少爺逃,可是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先生离少年越来越近。   慕漓朝远处喊道:“裴阚言,回答我!”   那人依旧没有回應,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来。   “别过来!”慕漓拿出笔刀对准对方。   那人想伸手。   却发现少年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在颤抖。   他在害怕。   裴阚言的手顿在了半空,他張了张嘴,但声带已经撕碎,说不出话来。   随后再次伸手而来。   慕漓笔刀一划,对方没有躲,他感觉砍到了什么。   裴阚言的喉咙略感干涩,抓住少年的手,将戒指对上。   慕漓想要挣脱开,却感觉自己的血量正在回升,他不动了。   轻声喊了一句:   “裴阚言?”   可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随着血量上涨,慕漓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一抬眼看到男子头顶的绿名,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可是手一摸全部都是血,男子身上是一个个窟窿,深可见骨,血肉模糊,身后的雪地是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没有快速愈合的能力,只能慢慢等傷口止血。   两人的血融合在一起,落在雪地上,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血腥而又绮丽。   慕漓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比雪山还冷。   圣地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那扇门开始剧烈抖动。   下一秒,被强行撕裂了一道深渊巨痕。   一股鲜血从门中倾泻而下。   正在门前的梁志丘看到这恐怖的场景,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慕漓将傷害转移了过来。   可是裴阚言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但慕漓没有停止。   他治他的傷,他又治他的伤。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在空气中漫延。   而弹幕瑟瑟发抖。   【我发现好大一个BUG,这个戒指一直是裴哥戴着的,而神子大人也喊的是裴哥的名字,那回来的……真的是李先生吗?】   【等等,这么说来初次见到李先生时,也戴着戒指,所以裴哥从一开始就取代了BOSS的身份?大胆猜测,原来的李先生有反叛之心,神子大人降临,就是为了处决BOSS!】   【不过太吓人了,刚刚神子大人看到裴哥伤势的眼神好恐怖,一瞬间感觉这一整个雪山都要被毁灭了,竟然连圣地的门都裂了。】   【梁志丘怎么进圣地了,他疯了吗?】   而齐风看着这一幕。   李先生抱着葉少爺,正在为他治伤。   太可笑了!   既然那么心疼他,那么怜惜他,为什么又要伤害他?   两人不能将戒指的能量用完,伤好得七七八八,就停下了。   他们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好像从没有受过伤一样,又恢复了矜贵的模样。   雪谛拉着雪橇过来,顺便把伞也挖了出来。   它的伤很快就愈合了,也对,它也不需要进食,不是普通的犬,在假李宴的手中活下来,那慕漓就不用担心它会死了。   三人一犬回到了酒店。   却发现梁志丘站在了钟表下,一见到人就匆匆回去了。   往里面走,几男几女在餐厅争吵着什么,但是一见到李先生,就吓得一个激灵,都唯唯诺诺地四散开来。   这一天下了很大的雪,积了一层又一层,好像要把这辈子的雪都要下完。   两人封了天台,靠在走廊的窗户上等着,谁也不知道雪崩什么时候来临。   裴阚言目光落在远方,鼻尖又萦绕一股香味,他突然开了口:“我在被取代。”   当他不是李宴,假李宴就会出现。但他成为李宴,意识会被逐渐扭曲。   这是一个死局。   他又说了一句:“到了那时,不要留手。”   “不会的,你不会被取代,更不会伤害我。”慕漓摇头。   “可是……”   “没有可是!那根笔支撑不了未来,那张照片极有可能是第七天的某一刻,一旦我们走到了那个时间,还未成形的画中世界就会崩溃,一切都会回到原轨。”   “……嗯。”   10个任务者有的一个人待着,有的聚集在一起,正在听齐风说着白天的情况。   叶少爷为了给他们分食物,自愿献出血肉,供BOSS吃食……   小盈一听,一下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少爷怎么能够这么好,可是他好惨呜呜呜……”   几个任务者沉默了。   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善良的NPC。   为了一些不想干的人,竟然甘愿赴死,这个少年简直善良到傻的地步!   ……   凌晨,很多人都在睡梦之中。   两人没有睡,一种莫名的预感,就是今晚了。   忽然,桌上的水在抖动。   一开始是微微的震动,到了最后越来越强烈。   裴阚言一看腕表,3点16。   两人对视一眼,尸体凭空出现在钟表上也是这个时间点。   “怎么回事?”酒店中的所有人都被震醒,一个个扶着墙壁东倒西歪地走出来。   “是雪崩!”   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得面无血色,瘫倒在地上。   “救……救命!”   连任务者们都驚慌了起来,但他们想到齐风说过,叶少爷会请李先生出手。   就躲在桌子下闭着双眼。   而梁志丘趴在窗户上看着,突然张开双臂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雪崩来了,这次的任务只会有我一个人活着。”   连逃都来不及逃,磅礴的雪翻涌滚来,宛若巨大的海啸,将要把一切都掩埋。   已经近在咫尺!   他们会被雪埋在地下,没有灯光,没有食物,只有一片黑暗和无尽的饥饿与寒冷。或许连空气都没有,只能窒息而死。   一个个崩溃大哭,眼中是深深的惊惧。   “不,我不想死!”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   却惊讶地发现,好像没有任何疼痛。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这才慢慢睁眼。   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整个酒店被一道蓝色的屏障死死护住。   “这……这是什么?!”众人大声惊呼,眼前的景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墙壁没有裂痕,窗户也没有破,雪就好像忘记了酒店一样,朝两边滚滚而去。   可不管是什么。   “我们……得救了?!”短短几秒钟就经历了大悲大喜,他们泪涕还留在脸上,却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任务者们都要疯狂了:“天呐,天呐!”   哪一个雪山副本的雪崩,是他们这样轻易活下来的?   不仅活下来,而且有灯有水有暖气有食物,再活两天根本不是问题!   杜如绮却一个人坐在窗边,喃喃自语:“叶少爷出手了……”   梁志丘却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这不可能!”   如果酒店不会被摧毁,如果其他人也都还活着,那他进了圣地又有什么意义?   慕漓的王鳞悬浮在空中,将酒店笼罩在防御屏障内,毫发无损。   震动持续了很久,才安静了下来。   裴阚言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了。   一些人聚集到大厅,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奇怪的事情,虽然捡回了一条命。   可环顾四周,窗外是雪,门外是雪,所有的出口都被雪堵住,找不到一点缝隙。   根本就出不去,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活下来的惊喜过后,一阵压抑的氛围又漫延在酒店中。   “这怎么办啊?”   慕漓道:“从天台往上挖出一条通道。”   “叶少爷,我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出去了能干什么?通讯无法开启,没有人会救我们,也没有补给,食物一耗完,我们还是会死。”梁志丘冷哼一声。   这话一出,一时间人心惶惶。   是啊,他们还是会死。   “你,在散播恐慌?”慕漓眯起眼睛。   下一瞬,只见那梁志丘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砸在了桌子上,四分五裂。   李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扫视了一眼:“吃了这么多东西,这点活都不想干?”   他们直道“不敢”,争先恐后地上了楼,把天台的门一开,满眼就是雪,不知道有多厚。   用铲子挖,每挖一次,屏障就会扩张一分,防止二次覆盖。   挖了大半天,他们终于在头顶见到了光芒。一人爬上去踩上了现在的雪地,抬眼望去都是白色,其他什么颜色也没有。   那人连连发晕,吓得又回到了下方。   他们往前挖,挖出了钟表的上半部分。   本是想确定一下安全,没想到往下一看,钟表上又多了三具尸体。   9个数字已经成形。   慕漓嘴角一降,是昨天在餐厅与几个千金小姐发生口角的三人,他转头问道:“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抢了我们的午餐,还说以后都要给他们……”几个女生吓得面无血色,知无不言。   任务者们聚在一起谈论:“难道规则不止一个?”   慕漓朝众人道:“你们都看到了,不准抢夺食物,否则就跟他们一样。”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听这话,都歇了心思,谁都不想与那几人落个一样的下场。   两人琢磨着对策。   凶手对浪费食物和抢夺食物的行为极其痛恨,尸体上又有明显啃食过的痕迹,应该经历过极度饥饿,也许就是因为这次雪崩。   “雪崩已经出现,现实正慢慢朝那个未来靠近,保险起见,我们必须脱离走向,10个旅人不能死,钟表也不能被填满。”裴阚言忽然把一颗糖放在他手中。   慕漓愣了一下,刚想放在口袋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掰开手夺走了:“你……”   “这样一来,今晚凶手就会来杀我。” 第70章 玩家的雪橇犬在哪   “那好, 只要敢来就别想回去。”慕漓说道。   裴阚言侧了一下眼,发现少年的脖子邊有一个浅色的蝴蝶印记,他用指腹蹭了蹭:“你被公司下了梦蝶?”   “什么?”慕漓拿着手机往自己的脖子照, 还真有一个蝴蝶,不仔细瞧都发现不了。   他用力擦了一下, 但好像镶嵌在了皮肤中, 竟然擦不掉。   他想起来了, 之前在水族馆,封弈碰了他的领子,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吧。   “难怪封弈那时那么容易就离开了, 还以为他轉了性子,原来等在这儿了,但是有什么用啊?”   “不清楚,总之……”裴阚言话还没说完。   突然轉身朝虚空踹了一脚。   墙上多出一个坑, 一个黑影闪烁几下后显现了身形, 臉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血盆大口,口中是一排排尖锐的牙齿。   “他有实体了,还能在白天出手, 看来力量又增强了。”慕漓拿出笔刀朝那人刺去。   黑影連忙躲开, 可他现在不是李宴, 以他的速度根本逃不开,直接被砍得七零八落,一时间房间回荡着惨叫:“啊——我不会放过你!”   侍者一看連酒店的主人都毫无反击之力, 他们抖得更厉害了,連忙又拿了几个笼子来。   “奇怪。”裴阚言无时无刻不在抵抗黑影的替代,两者的感官在极少的情况下是共通的, 而他现在能察觉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暗喜。   黑影看着少年手上残留的血迹,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你们殺不了我,你们保護了酒店,保護了那些宾客,到头来却给了我机会把鐘表填满,你们输定了!”   “他们看到了触犯规则的下场,不会再犯。就算再犯,你已经被关在这里,动不了手。”裴阚言冷冷看着黑影的残肢想要与躯干结合,却被笼子阻挡。   “食物在一天一天减少,饥饿与恐慌在漫延,你们还能压制他们多久?”黑影冷哼一声。   “既然我们一定会死,那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对了,马上就是第七天了,你没有时间了,对吧?”慕漓嘲讽道。   黑影恨恨咬牙,的确,无法替代现实中的人,时间一到他就会随着那幅画一起消失。   那些客人不知道还要被雪崩埋多久,不会再浪费食物。看到鐘表上的尸体,也不会輕易抢夺别人的食物。   但他感应到了什么,露出一个阴笑:“可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吞食同伴!”   “你做了什么?”裴阚言又感觉到一股不属于他的狂喜。   “本来不会用到这第三个规则的,本来第二个规则就可以讓所有人都成为我的猎物,可是偏偏你们两个出现了!你们竟然讓他们惧怕到违背天性!”   黑影大笑起来,笑得张狂极了:   “不过没关系,这还得感谢叶少爺你啊,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把它当作同伴。”   “我的同伴?谁?”慕漓手抓住了笼子,他预感不好,如果吞食同伴是第三个规则……   这时,餐廳传来一阵吵闹声。   黑影道:“哈哈哈,快去看看吧。”   “我留在这里,你要小心。”裴阚言这么说道。   他讓少年离开,或许此时此刻待在他身邊才是最危险的。   “好。”慕漓点头,黑影的确要有人看着。   他转身就来到餐廳中,发现一些人正围着一个女生。   仔细一看,被围着的是杜如绮。她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嘴被布条封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慕漓嗬斥。   那几个人一转头看见是叶少爺,臉上慌张的神色一闪而过。   梁誌丘却走过来,笑道:“这个女人饿瘋了要抢食物,我们只好把她绑起来了。”   可杜如绮却在不停地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   “放开她。”慕漓道。   梁誌丘只好给她松绑,但輕声在她耳邊威胁道:“敢背叛我们,你就死定了。”   可杜如绮一自由就毫不犹豫喊到:“他们要吃了那只狗!”   一旦说出来会得罪这些人,可是不说会得罪叶少爺。   这里只有她知道,叶少爺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一定是酒店真正的主人!   或许连整个雪山都是他的。   而梁誌丘听了这话,臉一下子黑了下来,身后的几个客人都慌得发冷汗。   慕漓上前死死抓住了梁誌丘的领子,从喉咙中挤出声音:“它呢?”   梁志丘不自主地朝厨房瞥了一眼。   慕漓好像从门缝中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慢慢走近,越靠近血腥味越浓。   他推了一下门,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地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毛发,锅中沸腾似乎煮着什么。   慕漓心狠狠一沉,颤抖着手把锅盖掀开,是一锅血汤。   他退后两步,眼前阵阵发黑,甩了甩自己的头,随后扶着门框出来,一字一句道:“它,在,哪?”   面前的少年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一边质问,一边嘴边流出了血,连站都要站不稳了,只能靠在门框上。   梁志丘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看来那个黑影得手了,他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当然是,在我肚子里了……”   “说谎!”慕漓不信,他摸着包里伞。   瞬移。   可一睁眼,竟然在原地。   再试了一次,还是在原地。   所以,它真的就在这里,可是这里只有人。   慕漓的眼神变得极度冰冷,浓郁的殺意霎时间炸裂开来:   “我不是给你们吃的吗?为什么要杀了它?你们吃着我给的食物,住着我保护下来的酒店,到最后却杀了我的同伴?!为什么?”   “同伴?可真是一个天真的少爷啊,竟然把一个条狗当同伴?一个畜牲而已,你那些东西根本吃不饱,我们还不能加餐了?”梁志丘边走近边嘲笑。   身后的客人不知道为什么餐厅变得这么寒冷,他们看不到墨镜背后的眼神,只是连忙摇手,指着梁志丘道:   “不是我们杀的,都是他的主意,肉都是他吃的。”   可一人道:“怕什么?李先生现在还没出现,一定像他说的那样被酒店的主人控制住了,都自顾不暇了。”   慕漓死死地盯着这些人。   雪谛死了。   他转移不了伤害,他无法让它复活。   他拿着笔刀的手在颤抖,上前一步。   却没想到直接半跪在地上,开始瘋狂地咳嗽。   许多客人听到动静,都伸出头张望。但一看见这场景,都吓得不敢下楼,只敢站在楼梯上偷偷瞧。   酒店的主人出手了,李先生被控制住了?但这消息不知真假,得再观望观望。   梁志丘看着少年犹如瓷器一般精致的侧脸,那是一种超越性别的美。   他动了别的心思,蹲下抓住了少年的手,轻易将他的刀夺了下来:   “小少爷,是不是觉得很难受?这可不关我的事,他说他会给李先生下毒,可我没想到他也会给你下毒,唉,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毒?   慕漓一皱眉,是黑影的血!   那人看到过他中毒的样子,知道他毒不耐,用这种方法让他失去战斗力。   之前所有的属性点都加在了力量上面,现在没法加毒抗,不过只要等几分钟就能分解完。   可是,这人怎么知道黑影的行动?   少年的杀意又浓厚了几分,看向这人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你是他的卧底?”   “那又怎样,他能够带我走向胜利。”梁志丘的眼中是一片邪意,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把他的墨镜摘下来丢了,随后往下撕开他的衣领。   少年跪倒在地上,衣衫不整,肩膀上是被啃食过的痕迹,纤细的手腕被牢牢抓住,想抽回手却根本挣脱不开。气得都眼眶红了一片,真是可怜极了。   但他的双眼没有瞳孔,眼角流下了血液,看来是毒伤了他的眼睛。可就是这种残缺,让他多了一分奇异的病态的美,直让人移不开眼。   楼上楼下的所有客人都看呆了,他们终于知道李先生为什么对叶少爷那么偏执了。   齐风急忙赶来,看到这一幕,心中燃起熊熊怒火,直接上前抓住梁志丘的领子质问:“禽兽!你还是人吗?”   “滚开!”梁志丘一把将其推开。   齐风忍痛站起,气到全身发抖:“你知道他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真是疯了,竟然对这个世界的人有感情?”梁志丘却不屑道。   “把他放开!”齐风上前,却又被打飞了出去,头撞在了桌角上,晕了过去。   小盈姗姗来迟,看到叶少爷竟被如此屈辱地对待,朝梁志丘哭嚎道:“你会遭受报应的!”   “报应?哈哈,哪里来的报应?”   梁志丘嚣张地嘲讽一声,看着少年肩膀上的伤痕,笑着舔了舔唇:   “小少爷,看来这几天李先生没少疼爱你啊,但是也太不知道怜惜了,怎么能把你伤成这样呢?不如跟我吧,我一定会对你温柔的。”   众人一看这场景,都知道今天叶少爷怕是逃不了了。   他本就是个纤弱的少爷,是依附于权贵的菟丝花,是李先生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现在靠山不在了,只能任由他人欺凌到哭泣,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可是,只见那本该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少年,却一反常态地笑了:   “嗬呵呵……”   这声音回荡在餐厅中,带着一股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客人们都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叶少爷还在发笑,这是认命了吗?   只有杜如绮明白了过来。   那人,完了!   下一幕,血撒了一地。   在场的所有客人都惊愕失色。   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他……他……”   小盈的泪一下子顿在了脸上,打了一个哭嗝,根本不理解眼前的一幕。   梁志丘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   一瞬间,他的肚子上破开了一个洞。   “啊——”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口中发出一阵惨叫,倒在地上疯狂哀嚎。   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少年一轻描谈写地抬手,他的五脏六腑就空了?   血溅在少年天真无邪的脸上,显得越发鬼魅。那双眼睛空洞而又深邃,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旦陷入便无法挣脱。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就好像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一命,偿一命。”   只听到少年的口中吐出这五个字。   【神子大人生气了!】   【这梁志丘算什么东西,神子大人不过是装一下柔弱,他还真敢上手啊,他一定死得连渣都不剩。】 第71章 玩家是圣地的主人?   楼上的客人们看着那人五脏六腑落了一地, 一个个扶着栏杆疯狂作呕。   “原来……原来你一直都是伪装的!”梁志丘嘴里不停地吐着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他回忆起曾经进入聖地的那三人,他们那时候拿着刀刃朝葉少爺刺去, 但还没碰到就被一道蓝光撕得四分五裂,与现在的情况极为相似。   他的眼神中爬上了惊恐:“难道, 那次出手的不是李先生, 而是你!”   “你才知道啊, 包括这整个酒店,都是因为葉少爺才能完好无损,否则早就支离破碎了, 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嗎?”杜如绮上前一步说道。   他一个人就对抗了一整个雪崩,那该是多强大的力量?   梁志丘越是回想,越是惊惧。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掐着他的脖子,抽空他的空气, 使他越来越窒息。   之前的一切不合理之处, 都在现在得到了解答。   酒店的主人明明那么忌惮李先生,为什么偏偏给葉少爺下了毒?总经理和管家那么想杀了葉少爺,为什么偏偏在他面前恭敬得点头哈腰?   对啊。   那些员工那么惧怕总统套房中的客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得罪, 所以他们才一直認为李先生是BOSS。   可那间套房中明明住着的是两个人!   为什么他们偏偏忽视了叶少爷?为什么偏偏对他失去了戒备心?同是NPC, 凭什么認为他只是个柔弱的学生?   他失声尖叫起来:“这一次, 是双BOSS!”   “双BOSS?”小盈喃喃自语,她一时间无法接受面前的场景,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   慕漓从梁志丘的肚子中取出了雪谛的铭牌, 却看到那人受了他一击不死,双眼危险地眯起:   “你也进了聖地,你也是酒店的一员, 为什么还要杀了它!”   “不关我的事,这都是酒店主人的阴谋,他发现你把那只狗当作同伴,就撺掇客人吞食狗肉,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觸犯第三个規则,明天就会出现在钟表上。”   梁志丘急忙为自己开脱,把一切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没办法违抗黑影的命令,我也是被逼的!”   可是下一瞬,他见到少年手起刀落,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与身体分离。   “那就下地狱给它赎罪!”   而将犬分食而吃的六人,一听自己会成为钟表上的屍体,看着梁志丘的眼神是深深的恨意:“你竟然敢算计我们!”   他们拿着刀乱刺,直接将人砍得七零八碎。   隨后心中惶恐不安,朝叶少爷祈求道:“我们錯了,你也听到了,都是梁志丘的诡计,我们也是受害者,救救我们吧!”   “除非雪谛复活,亲口原谅你们。”慕漓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些客人心里凉了一半,但转念一想,叶少爷認为那只狗是同伴,所以他们才会死,那——   “那就是只畜生啊,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要否认它是同伴……”   “你们,才是,畜生!”慕漓捏紧了筆刀,刚要动手。   那些客人就被不知名的东西抓到半空中,衣领死死勒住脖子,手脚开始扭曲,就好像被人扭断的一样。   “救命……”   他们口吐鲜血,一瞬间死亡。   但身体被硬生生几经翻折,多余的边缘被一个看不到的怪物啃食,一口又一口,啃成了1个“0”,4个“1”和1个“2”,正好可以填滿剩余的数字。   剩下的客人看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把胆汁都给吐了出来,再也不敢看那少年一眼。   他们是第一次看到钟表上的屍体是怎么来的。   錯了,错了……   一切都错了!   纤弱的躯壳?天真的面孔?依附于权贵的菟丝花?囚禁于笼中的金丝雀?   不!   造成这一切的少年冷漠地垂眸,好像那些屍体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微微蹙眉。   他的洁白无瑕的十根手指本应柔弱无骨,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断了。但如今拿着染成血色的银链,指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所有人汗毛倒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   得罪他的人,都会死!!   杜如绮感受一阵深深的后怕,她的选择是对的,否则地上的屍体,说不定会多她一个。   梁志丘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啊——”   但他并没有死去,血肉一点一点在愈合,他与酒店中人一样,都死不了。   当他意识到这个认知,又嚣張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现在是不死之身!一个畜牲而已,你竟然想为它报仇?真是笑话!”   “你难道不知道,聖地将会在第七天消失?”少年冷嘲一声。   梁志丘一听这话,突然恐慌极了:“你说谎!”   如果圣地会消失,那他呢?   侍者们堵了他的嘴,将他也关进笼子里。他现在不会死,但他会在笼中,看着死亡之期一点一点来临,陷入永无止境的恐惧之中。   几缕透明的灵魂从他们的身上飘出来,凝聚成一只犬。   雪谛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看这边瞧瞧那边,然后朝少年“汪”了一声。   慕漓把铭牌又戴在它脖子上,隨后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符箓。   雪谛拿回了自己的狗牌牌,激动得蹦跳了两下。   符箓被引滿了血液,鬼门凭空出现。   一道强大的威压降临,直接把酒店中的所有侍者压得跪倒在地上。   普通人看不到灵魂,更看不到鬼门,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侍者同一时间跪了下去?   锁链勾出地上六具尸体中灵魂,将其带入门中,却忽视了雪谛。   “它没有过去,它的灵魂本不存在。”引魂使者说道。   “不存在?那它连轮回都进不去嗎?”   “是。”   慕漓紧紧皱眉,他蹲下问:“你也是从聖地出来的嗎?”   雪谛“汪汪”回应了两声。   慕漓明白了,酒店中的所有活物,包括酒店自身都是执筆者创造出来的。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注定会消失。   黑影那么想要替代裴阚言,就是为了在现实得到一个身份,取代他活下来。   “必须让雪谛得到现实的认可,可是该怎么做?”慕漓朝引魂使者看去。   使者思考了一下:“……共生。”   这两个字一出。   慕漓看到自己影子中无数只手伸出。   鬼王剧烈挣扎着,试图破开影子的桎梏。   慕漓动作顿了一下:“这是鬼王第一次无召而动。”   他发动技能,鬼王出现在他身后,一现身就释放出浓郁的鬼气,注入雪谛薄弱的灵魂中。   雪谛被鬼气带着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扑腾着四只爪子,却不受控制地飘到鬼王的方向。   成为缠绕鬼王周身的一只犬魂。   “嗷?”雪谛站在那么高的肩膀上,疑惑地歪了歪头。   但鬼王坚持不了多久,眼睛再次发红,失去了意识,又朝慕漓咬来。   “嗷呜!”雪谛小身子一撞,直接把它撞进影子里。   然后自己“噗通”一声也跃了进去。   慕漓松了一口气。   嗯,队友,又多了一个!   做完这一切,鬼门又要关闭。   慕漓却伸手制止了:“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你不如等等。”   引魂使者沉默了几秒:“……好。”   所有的侍者都是从圣地出来的,他们见到相似的门,吓得牙齒都在打颤,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同样的庄严肃穆,同样矗立于天地之间,望不到尽头。只是一扇白色,一扇黑色。   “这个门与圣地的门,有什么关系?”   少年随意一挥手,这样一扇门就轻易降临。   豪华酒店,雪山之巅,圣地之门,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创造出来的。黑影是酒店主人,也逃脱不了被那人操控的命运。   “难道说,叶少爷就是圣地的创造者?!”一侍者惊呼。   “这么说……也没错。”慕漓一个挑眉。   毕竟没有他的笔,哪来的圣地?   他手上捏着徽章,扫了一眼楼上的客人们,嗤笑一声:   “不过就是散播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你们就争先恐后地成为圣地的祭品,太可笑了。你们真以为从圣地回来的,还是人吗?”   客人们一听这话,一个个都毛骨悚然,張开嘴无声地尖叫。   这个原本柔柔弱弱的小少爷,似鬼似魅也就罢了,手段残忍也就罢了,将人制成钟表上的数字也就罢了。   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他就是圣地的主人!   进入圣地的人是祭品,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一个局!   客人们立刻把徽章都拿出来,哆哆嗦嗦地双手捧上:“求……求您把徽章收回去。”   从圣地回来的那三人,到底是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还是根本就是拥有力量的怪物替代了他们?   这些人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技不如人,没有夺得进入圣地的资格,以此逃过了一劫。   “行吧。”慕漓一挥手。   侍者立即上前把徽章拿走,递给叶少爷。   慕漓拿过剩下的三个徽章,1个,2个,10个,加起来正好13个角,可以让一个人越过他12角徽章的权限,夺得进入圣地的资格。   那些客人再不敢逗留,都精神恍惚地回了自己房间。   餐厅只剩下三人。   小盈呆滞住了,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慕漓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好……好厉害。”小盈这才回神,惊叹道。   “嗯?你看到了这一切,但似乎并不怕我。”   小盈思考了一下:“你把我们从冰天雪地中救了回来,又拿出那么多食物,还在雪崩时护住了整个酒店……你一直都在帮我们!”   她说着说着,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刚才叶少爷明明没有动手,却被认为是钟表上尸体的凶手,但他没有否认。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惧怕他,断绝觸犯規则的可能。   他把自己变成圣地主人,让自己成为设局的幕后黑手,为的就是让他们交出徽章,不再去圣地送死。   “可是这样做,值得吗?”小盈的声音忽然哽咽了,眼泪又溢上了眼眶。   这样一来,没有人知道他背后的付出,只会记得他的残忍与可怕。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而已。”叶少爷笑了一下,他的语气很轻松,好像这一切不算什么。   小盈一听,泪就停不下来了。   就算被所有人的谩骂,就算受到所有人的恐惧,他也不在乎,他只是在背后默默保护着他们。   呜呜呜,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NPC?   慕漓挠了挠头,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了。   他看向地上的六具尸体,掏出打火机。   但是新的通讯器中传来裴阚言的声音:“不能毁坏尸体,等我过来。”   慕漓不知晓原因,把尸体烧成灰烬不就填不满钟表了吗?但他还是停手了,回答道:“好。”   齐风悠悠转醒,看到人都不见了,而地上多了几具扭曲的尸体。他心里一个咯噔,慌忙抬头寻找少年的踪影。   但见到叶少爷还好好地站在那,就松了一口气,随后朝小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小盈刚要回答。   一个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黑影,就朝他们极速撞过来。   准确的说,是扑向叶少爷。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叶少爷就被黑影掐住脖子按在了墙上。   慕漓一蹙眉。   黑影是被关在笼中的,他竟然出来了!那看守他的裴阚言呢?   难道是发生什么意外?   慕漓抬起笔刀直接刺进黑影的手臂,随后使劲往外划拉。   但黑影却没有吃痛松手,脖子的上的手反而越来越收紧。   慕漓眼神一暗。   不对,这不是黑影所拥有的力量。   这是裴阚言的力道!   他没有替代李宴,力量怎么变得这么强?难道说那几个人触犯了规则,导致他的力量又上涨了?   黑影没有五官,占据着半张脸的是那布满尖锐齒牙的血盆大口,充斥着饥饿,垂涎。   他歪着头,张开嘴,朝慕漓的脖子咬来。   眼看利齒就要刺进皮肤。   “住手!”齐风和小盈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跑过来拉住他。   但黑影一伸手就轻易把两人甩出去。   慕漓对那他们喊道:“快去找李先生!”   两人一咬牙,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根本救不了叶少爷,他们只好赶紧跑出去找李先生的踪迹。   这下,整个餐厅就剩下他们两个。   黑影的喉咙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好像破旧的齿轮想要转动,却被卡住。   慕漓无法挣脱开,那人的牙齿就刺他的在脖子之上,刺出了一个凹坑,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刺破。   当他以为他又要被咬下一块肉来。   黑影却硬生生停住了。   牙齿就这么停在了皮肤之上,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再也不往下一寸。   慕漓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牙齿在微微的颤动,他趁机会把笔刀拔出来,毫不犹豫刺进那人的喉咙。   他原以为黑影会用另一只手抵挡,但并没有。   血液从那人的嘴角中流出,顺着牙齿往下流,染红了肩膀。   慕漓顿了一下。   为什么不躲? 第72章 玩家会认不出吗?   他对面前的少年有着驚人的食欲, 可是偏偏却又极度克制。   他艰难地把牙齿从少年的脖子上撤回来,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好像耗费了他所有的气力。   两种极端的情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欲望与理智正在疯狂拉扯,他痛苦地嘶喊了一声:   “吼!”   这声音回荡在整个酒店中, 把身后的墙都震得“唰唰”掉灰。   那人忽然抬起另一只手。   慕漓立即把笔刀抽出来, 刚想刺向对方的心脏。   却没想到那人竟朝自己狠狠打去。   头被打得偏向一边, 锋利的牙直接断裂,掉落在地上。   笔刀停留在半空中。   慕漓驚讶地看着这一幕,看了看地上那颗染血的牙, 又抬眼瞧着黑影那張本应该凶残可怖的臉。   不知怎么的,竟然不那么可怕了。   “为什么?”   黑影張了张嘴,声音嘶哑得犹如干裂的土:“我……”   但就在这时,一道強大的拳风袭来。   黑影反手格挡。   两种同样的力道相撞, 两人都被冲击力震得退后两步。   李先生来得真及时, 他朝少年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慕漓捂着脖子从墙上下来,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意,却又很快垂眸隐去。   这个裴阚言,没有绿名。   “那就好。”李宴好像放下心来。   慕漓瞧了一眼黑影。   却转身朝李宴走去, 站在这人身旁, 毫无戒心地把脖子露出来。   黑影看着这一幕, 牙磨得都快碎了,发出阵阵刺耳的“咯吱”声,全身紧绷着, 只要李宴一动,他就会猛的冲上前。   李宴低头一瞧,少年稚嫩的脖子就在身侧, 只要他往下一咬,就能尝到那种绝妙的味道。   他吞了口唾沫,却移开了目光,抬头朝黑影骂道:“你想要吃他,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隨后隨手拿起餐刀就朝黑影攻过去,两者纠缠在一起,桌椅餐具都“噼里啪啦”碎裂了一地。   双方手脚相抵,都压制住对方,一下子动弹不得。   “快杀了他!”李宴没办法进一步攻击,他朝少年喊道。   “好。”慕漓举起笔刀,朝黑影的刺去。   黑影转过来面向他。   就好像缓缓闭上眼睛,认命一般,靜靜地接受这一击。   慕漓在那张异形的臉上,莫名能感觉到一股伤心。   就在刀刺入的前一刻,少年的脚恰巧被椅子绊到了。   刀竟然转而朝李宴刺去。   李宴一见那反着寒光的刀刃,就吓得一激灵,立即朝黑影踢了一脚,借力躲开了这一刀。   刀直接擦过他的头皮而下,削掉了他的几根头发,他朝少年气结道:“你差点砍到我了!”   “我的毒没有解开,没有力气。”慕漓站稳之后低下头,可眼中却没有半点歉意。   触犯规则的人一下子达到了15个,黑影的力量达到了顶峰,得到了交换身份的能力。   不过一定有办法换回来。   “你瞎吗?呃……我是说,我当然没事,你下次小心一点。”李宴的咒骂脱口而出,但是一想到少年与李先生的关系,就把脏话吞了回去。   慕漓双眼一眯。   差点被砍伤却忍住不发怒,这人似乎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就好办了。   他转头朝黑影深深看了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很多,黑影也许解读出来了,踩着楼梯三两下上了去,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终于走了。   餐厅又剩下两人。   李宴抬起被折断的手,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你为什么不让我烧毁屍体?”慕漓问道。   李宴眼珠子一转:“发生这么多事,你也累了,这些屍体都让我处理吧。”   “我不累,为免节外生枝,现在直接烧了。”慕漓说完,又拿出打火機。   可是李宴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道:“不能动手!黑影说了,如果屍体没有在凌晨十二点之前出现在鐘表之上,他就会大开杀戒,跟酒店的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   “什么?!”   齐风与小盈没有找到李先生,又回到了餐厅,刚看到李先生已经把葉少爺救了,一颗心才放下来。   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段话,他们想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任务者,却发现手機不能用了。   齐风看了一眼少年,隨后一咬牙,急匆匆朝走廊跑去。   而小盈留在这里,因为弹幕一直让他留在葉少爺身边。倒也是对的,葉少爺一定会救他们的。   而慕漓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   这是在用所有人的性命,威胁他们。   李宴被这双空洞的眼睛盯得瑟缩了一瞬。   但下一秒,却心底又升起一腔无名的怒火。   可恶,现在的他是最強的,这个葉少爺算什么,他一只手就能捏死。   但他面上却低眉顺眼:   “现在人数够了,黑影不会再杀人。只要鐘表完整,他就能成为人,成了人他也需要补给,到了时间一定会开放雪山权限,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阻止他?”   慕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补给是个问题,得找机会把雪山的进出权限套出来。   他把打火机收回去:“行,那这些屍体怎么处理?”   “就放在这里,黑影会将他们送入鐘表中的。”李宴道。   慕漓“嗯”了一声,臉上没有喜怒。   李宴没有亲自将尸体放入鐘表,也就是说进出钟表的能力,现在转移到了裴阚言身上。   那可操作性就大了,如果猜得没错,裴阚言现在应该在天台。   慕漓看到李宴也想上楼,就示意侍者拿饭来:“现在该吃晚餐了。”   “对对,是饿了。”李宴收回了台阶上的脚,转而坐在一个还支撑着的餐桌上。   不久就吃完了一人份的餐,但是这一小碟根本就不饱,还是处在饥饿状态。   按照之前的经验,叶少爷看到他这么饿,一定会拿出额外食物的。   但是慕漓平靜地喝了一口水,当作没看到。   李宴心里不愉,可又不能明说,否则一定会露出破绽,只能憋在心里。   他憋了许久,转而问道:“1角徽章在你那里吧,你要着也没用,不如给我拿着。”   “你也想要徽章?你以前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吗?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慕漓瞧了一眼那人,装作隨口一问。   指名道姓想要1角徽章,他没办法不联想到那个关键时间点。酒店依靠滑雪比赛,已经让“3”和“6”随着前几个胜者带进了圣地。   那么是不是“1”也必须进入圣地,才能完成那个仪式?   “我就跟平常一样。”而李宴一听那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強作镇定地瞧着少年的面庞,那么懵懂,那么天真,但他知道,这人绝非善类。   少年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空白,根本瞧不出他的心思。就这么靜静地盯着你,好像能看透一切。   “走吧,去瞧瞧钟。”慕漓琢磨着这点时间足够裴阚言做什么了,就站起身来上了楼梯。   李宴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叶少爷没有发现他的身份。   到了天台。   李宴往下望,巨型钟表上没有依照约定多出尸体,不过他看着身边的少年,心里并没有慌乱。   李先生可以不管其他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不管叶少爷。现在是晚8点30,给李先生搬尸体的时间还很充裕。   等等。   他瞧见了手腕上的表,是8点35,他惊呼道:“手表快了5分钟!”   李宴这才发觉不对,这表可是李先生一直带着的。他拿出手机,但是屏幕一片模糊,根本看不了时间。   “被电磁干扰了。”慕漓的手机也看不了,但他瞧了一眼系统上显示的数字,与手表上的时间是一致的。   “该死,一定是他想算计我。”   李宴骂了一句,随后赶紧下楼,对侍者命令道:“把酒店的钟都给我带过来!”   “好的客人。”侍者们四散而去,随后将大大小小的钟摆了一桌子,估摸着有十几个。   手表的时间,竟比在场所有的钟都快了5分钟。   李宴又朝侍者道:“都在这里了吗?把宾客身上的表也拿过来。”   侍者刚把客人叫出来,这时一个不耐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那么多事,表不准調了不就行了?我困了,我要睡觉!”说完,少年打了个哈欠。   看来裴阚言把酒店各处的钟都調了,不过不一定能把客人的钟都调完,他得转移注意力。   而李宴见到少年臉上不耐烦的表情,脑中的警报直接拉响,立即弯腰好声好气道:“好好好,这些钟就够了。”   可心下咬牙。   怎么回事?   叶少爷竟然对李先生大呼小叫的,完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来李先生极其宠爱叶少爷,竟把他宠成这种傲慢的性子。   而他现在必须与李先生一样对叶少爷低三下四的。   可恶!   等到时间到了,他一定要吃了他。但现在只能低下头默默调表。   慕漓在后面静静地看着,看着李宴亲自把分針逆时針调了五格。   很好,这样一来,现在所有的钟,都比实际慢了5分钟。   慕漓似乎明白了裴阚言想要做什么。   不破不立。   如果他们想的是一样的,那就赌一把!   而客人们半夜被叫醒本身就带了点怒意,但一听是李先生的命令吓得一下子清醒了,出了门只差一步就要把表递上。   却没想到少年的一句话,李先生就打消了主意,甚至还讨好地笑笑,安静地在一旁调表。   他们在心中疯狂尖叫,自从在餐厅暴露了凶残的实力,叶少爷已经不打算装了!   他冷脸时候整个空气都凝固了,空中的水汽都好像冻成了霜,李先生在他根本抬不起头来,站在他旁边就像一个跟班。   原来他们一开始的印象都是错的,叶少爷才是那个上位者!   小盈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恍惚了一下,不过仔细一想也对,叶少爷根本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兔。   ……   到了晚10点,钟表数字的“10”上多了两具尸体。   “看来他一定要在最后的时限把钟表填满。”李宴不满地“切”了一声,不过这对计划没有什么影响,最多费点时间罢了。   慕漓把一个睡椅搬上了天台,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实际却清醒着。   酒店被埋在雪之下,暴风雪在上方呼啸着,但与现在的酒店一点关系都没有,此刻安静极了。   又等了两个小时,尸体一个一个出现在钟表之上。   小盈也搬着小板凳坐在天台上,看到尸体越来越多都快急死了,不过看到旁边的叶少爷睡得那么平静,就沉下心来。   慕漓并不着急,裴阚言说过绝不会让钟表完整,他一定有后手。现在是在拖延时间,但是只能拖延到12点,接下来就靠他了。   李宴睁大了眼睛,看着数字“12”一点一点被填上了血肉,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   快了,快了……   “咚咚咚。”   一阵厚重的钟声响起,尸体与数字融为一体,整个钟表闪耀着红色光芒,他激动地尖叫出声。   “成了,完成了!”   最重要的仪式终于完成了。   【叮,警告,警告!画中世界:[饥饿的旅人]即将成形,请玩家尽快阻止。】   慕漓微微睁开眼,填满钟表上的数字,也是计划的一环。   徽章没有进入圣地,仪式没有完成,如果没猜错,李宴要开始引诱他去圣地了。   而与此同时,在旁边待命的侍者的铭牌也一并闪着红光,他们也兴奋不已,只要仪式完成,他们都能得到现实的承认。   影子中的雪谛也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甩了甩耳朵,脖子上的铭牌也在发光。   “哈哈哈……”李宴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放松了一大半,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完成另一半仪式了。   但谁知道却被浇了一盆冷水。   “吵死了!”少年拿起旁边的杯子一扔,直接扔到了李宴的头上。   “你……”李宴感受到水“哗啦啦”地从他头发上流下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但他看着少年被吵醒之后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竟然硬生生咬牙忍了下来。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是叶少爷对待李先生的正常态度,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就只能憋得脸通红,心底疯狂咒骂着李先生,为什么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还在少年面前低声下气的。   不过他立刻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钟表已经完整了,可是我找到另一个方法可以阻止这一切,那就是进入圣地得到不死的能力,我们赶快过去。”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吗?都凌晨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慕漓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又躺下了,心中却暗道果然。   “可是没有明天了,我们没有时间了。”李宴急切道。   可少年口中幽幽吐出了一句:“你平常不是最讨厌熬夜吗?”   这句话一出,李宴又吓得冒冷汗,心中忐忑不已,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但是看到少年困得迷迷糊糊,倒头睡下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感觉自己想多了:“那就再睡两个小时,不能再多了。”   但叶少爷却根本不理人。   李宴不敢说话了。   叶少爷是李先生最亲密的人,时间未到之前就识破他的身份,那么就算他得到了现实的身份,也得不到李先生强大的力量。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又忍了。   一旁的侍者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叶少爷竟然能够随意打骂李先生,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相处模式。   小盈“哇”了一声。   弹幕喷涌而出。   【哈哈哈,我明白了,这绝对不是裴哥,这是原来的李先生,他怕神子大人怕得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原来神子大人是圣地的创造者,梁志丘进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画面,圣地是另一个冰雪天地,神子大人竟然可以开辟小世界!】   【我现在都怀疑我们的很多副本,都是神子大人无聊间创造的,一定是这个副本的BOSS惹怒了他,所以他来这里,毁灭雪山副本。】   等到2点的时候,李宴小心翼翼地叫醒了少年。   “好烦,走吧。”慕漓起来扭了扭脖子,看这人的眼神已经像看死物了。   这人在一步一步亲自朝着死路走去。   李宴见到少年终于发话了,一颗心落了地。   随后脸上升起一抹冷笑,只要这人进入圣地,不仅徽章可以归位,还可以将这个不可控的人除掉,一举两得。   前几天在天台上方挖开的一条通道,现在有了用处。   他们登上梯子穿过了一个洞去往外界,站在了现在的雪地上。   夜晚的雪山幽暗无比,只能依靠淡淡的月光依稀分辨方向,而风雪交加之下更是寒冷。   慕漓踩了踩,谁能想到他的脚底下是一座豪华酒店呢?   “我们快走!”李宴被雪刮得脸生疼,立刻动身前往雪山之巅,但他已经變为了李先生,又没有徽章,已经看不到圣地了。   慕漓就带着他绕远路,饶了大半个小时。   李宴的脚湿了又冻,冻得已经麻木了,他不止一次举起颤抖的手,看向手表:“路……路线对吗?我们早该到了才对。”   “你又没进过圣地,你怎么知道?”慕漓冷冷回了一句。   李宴一听,又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少年好像是随口抱怨的一句,并不是别的什么意思,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只能闭嘴,又走了十几分钟。   慕漓见时间拖得也差不多了,他摸了摸口袋,惊讶道:“呀,徽章不见了!”   “你说什么?!”李宴简直气得要吐血,抬手就想扭断少年的脖子,但是举了很久的手,却依旧没有动手。   一看还有20分钟,还好,时间还充裕,他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走回头路:“我去找。”   慕漓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他。   李宴沿着路线寻找,把雪地都快翻了过来,终于找到了那三个徽章。   徽章一到手,他就看到了威严的圣地之门就在他们身后,已经不远。   但一看手表已经走到3点11了。   李宴赶紧回来,将叶少爷带到门前,将徽章递给他:“来不及了,你快点进去!”   慕漓嘴角勾起。   不,已经来不及了。   正好3点16,到时间了!   现在整个雪山一点动静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消失,但没有人知道,毁灭就隐藏在这种平静之下。   换句话说,裴阚言成功了!   慕漓伸出手就要接过徽章:“好啊。”   李宴咽了口唾沫,仪式马上就要完成了。他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却根本抑制不住笑意,他的眼中是一片贪婪与狂喜。   他马上就要拥有实体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将成为他的食物!   哈哈哈哈……   但是慕漓凑近的时候,直接召唤出鬼王:   “进去吧你!”   合力一起把李宴踹入圣地,随后又在鬼王被取代意识之前解除召唤。   李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震惊的神色还残留在脸上,就这么带着徽章被推进了圣地。   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少年忽然间就變了脸色,他在成功即将到来之际根本没有防备。   进入门的身体又变成了黑影,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被骗了!   他的眼中充斥着深深的恨意,发了狂似的嘶吼道:“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随后整个人没入门中。   此刻圣地之门也显现了一个钟表,与酒店上方的一模一样,却没有指针。   3,1,6,这三个数字亮起。   现在只差一步。   下一刻,瞬移!   天台之上,裴阚言回到了人类的模样,但是不完全,手还是黑影的样子,似乎还在继续异变。   他好像知道慕漓会过来,就在这里等着他,一见到人就把时针和分针递到他面前:“亏你想得和我一样。”   “那可不。”慕漓接过裴阚言手中的两个指针,塞进了斜挎包之中,现在除了他们,谁也得不到。   “原来你一直都在耍我!”   但是刚做完这一切,黑影出现在钟表之上,他气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本来就可怕的脸变得更丑陋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我没有露出破绽,你到底是怎么识破我的?”   “没有破绽?可是他把刀刺向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躲?”裴阚言嗤笑一声。   “可笑!他要伤我,我为什么不躲?等等,难道说……”   黑影突然想到了什么,面朝李先生看去。   明明李先生那么强大,强大到可以躲开任何攻击,可手臂上和喉咙上却还是存在被少年刺中的伤痕。   他的语气带了点崩溃:   “难道就算他把刀刺向你,你也甘愿被他所伤?!” 第73章 玩家气得两眼一黑   慕漓看向裴闞言的那两道伤。   一道划穿手臂, 另一道贯穿喉咙,从上而下血如瀑布,浸湿了整套西装, 将黑色硬生生染成了暗红色。   他嘴角一下子降到冰点,那个时候自己留手了嗎?   没有!   “你傻呀?可以用别的暗示啊。”   “那种情況下, 如果你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他的身份, 会很危险。”裴闞言回答道, 简直是理直气壮。   慕漓气得两眼一黑,也不知道气的是谁,最后伸手就要碰他的手臂:“我给你治伤。”   “现在治伤没有意义, 先解决他吧。”裴闞言把手收回来。   这么一来,慕漓好像找到了出气口,缓缓转头,视线死死锁住黑影:“你该死!”   黑影一瞬间感觉寒毛直竖, 磅礴的杀意在他身边炸裂开来。   一眨眼, 少年鬼魅的身影近在咫尺。   而弹幕疯狂刷过。   【裴哥可能傻嗎?他精明着呢。他可是3S级别的BOSS!这种伤算什么?看着血肉模糊而已,根本伤不到筋骨。可是偏偏不自愈,偏偏要等神子大人亲眼见到他的伤口才行。】   【啊啊啊啊啊,裴哥绝对是神子大人最疯狂的信徒, 他的眼中是極度的占有欲, 但他从来不说。这是明谋!他以自己的血肉为筹码, 得到神子大人的垂怜,让神的视线永远为他驻足!】   【我甚至怀疑如果提前愈合了,他说不定还会自己扒开伤口……】   刚才小盈在等葉少爷回来, 却没想到等到了黑影,吓得她赶紧到躲到门后。   但没过多久黑影就“唰”的一下变成了李先生。后来葉少爷回来了,居然带来了另一个黑影。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现在什么情況, 不过她只需要知道一点,相信葉少爷就可以了。   而黑影恨不得把李先生大卸八块,这人三两句话就挑拨了葉少爷的愤怒,居然还在后面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他的喉咙被刺穿,整个人直接被钉在了栏杆之上,却坚持朝李先生咒骂道:   “你得意什么?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再次夺走你的身份,你的力量可以再次为我所用,到时候我就在你面前把你最心爱的叶少爷,一口一口吞了!”   裴闞言眼神冰冷了下来,上前把他的四肢卸了。   “啊——”天台上又传来一声声惨叫。   可还没等疼痛消下去,又传来少年阴森得宛如恶鬼的声音:“你想代替他?好啊,到时候你也是个人了,你也得进食,但补给永远都进不来,你会活活饿死。”   黑影感觉一阵不寒而栗,但看到李先生手表上的时间,就又胆大了起来:“所有的仪式都已经完成,1分鐘之后我就会成为真正的人!到时候我开放雪山的进出权限,又怎么可能会饿死?”   “呵,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已经3点20了,你没有后路了。”裴阚言垂眸看了一眼表,随后拿出手機展示在他面前。   “我会被你这么低级的谎言骗到嗎?时间要是过了一切都会消失,我现在怎么可能还存在?”黑影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时间,语气不屑。   “你那么想让鐘表完整,可你难道没有想过,鐘表不仅有数字,还有指針吗?”慕漓讥讽一声。   指……指針?   黑影好像想到了什么,头皮霎时间炸开。   不会的,不会的……   他艰难地往下瞥了一眼,却见到鐘表的指針凭空消失。   指針不在,钟表就不完整。   时间已过,聖地此时处于存在与消失的交界线上,他穷途末路了!   他剧烈挣扎着,朝着两人疯狂嘶吼道:“我要杀了你们!”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他看到的一直都是错误的时间,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計的圈套!   “这还得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将手表拨慢了,我们还不能这么顺利呢?”   黑影听了这话彻底怒了,朝天咆哮一声,他的四肢回到了自己躯壳之上,人的皮肤覆盖全身,又变为了李宴。   而裴阚言被黑色的阴影所包裹,变为了一个怪物,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上前将慕漓拉回到身后。   黑影又得到了李先生的力量,抬手就要捏碎少年的头颅,但一击没中,却将斜挎包夺了过来。   可是他翻了这个包好几次,都找不到指针,他一下子又慌了。   “指针呢?你不是把他放到包里了吗?”   “我的东西,谁也夺不走。”少年笑了,笑声环绕在耳边,如银铃般清脆,却莫名令人心生恐慌。   黑影抓着自己的头发狂,得不到指针,他将永远受雪山的禁锢,永远得不到自由,他嘶吼道:“可是你们这样又能得到什么?雪山被封,食物一旦消耗完了你们都得死啊。”   “可我没想活着呀,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少年勾起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一起死吧!”   黑影整个脊背都寒了,他在少年臉上寻找破绽,可是并没有!   少年的眼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丁点儿对死亡的恐惧。   反而是永无止境的疯狂,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会将陷入的一切全部搅碎。   不好!   黑影把牙都咬断了,才从这个毫无理智的、極度混乱的漩涡中脱离出来。   叶少爷是个疯的,就算是自己死了,也没想过别人活!   跟他谈判无疑是送死。   黑影哆嗦着嘴,转而把斜挎包给李先生:“你那么喜欢他,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就算我把指针放回去,聖地消失,可是雪山依旧无法进出,他还是会死。”裴阚言道。   黑影害怕了:“不,不!我保证,只要你把指针还要回去,拨到3点16,我就会开放权限,救援队就会进来。”   “……这样死的,只会是我一个,对吗?”裴阚言抿了抿唇。   “但叶少爷会好好的。”黑影急忙补充。   “等等,你怎么会死?”慕漓看到裴阚言真的一副视死如歸的模样,突然冷下了一張臉,他们的計划哪里有死亡这一项?   裴阚言蜷缩了一下手指:“我现在变为了黑影,一旦钟表完整,就会代替他原本的结局,随着聖地一起消失。”   “我知道,但我同意了吗?”慕漓面色冰冷。   黑影以为叶少爷这句话的意思,是拒绝把指针拿出来,要跟他们同歸于尽,他慌乱道:“李先生,你快劝劝他!”   叶少爷要是铁了心了要拖着他们一起死,那他怎么可能活?   裴阚言握着的少年手拉到一旁:“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决定了?”慕漓反问道。   裴阚言顿了一下:“你答应过我,不会让神子再次降临,所以只有这一个方法。”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计划?”慕漓明白了,他看着那張異形的臉,好像要看透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指针给我。”裴阚言发现现在他没办法从包里拿出任何东西。   慕漓磨了磨牙:“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去圣地。”   “现在有更好的方法,指针给我,你活着出去。”   “可我一定会进入圣地,你来不来?”   裴阚言看着少年坚毅的脸庞,伸手摩挲了一下对方耳后的牙印。   他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嗓音低沉极了,好像是猛兽最后的仁慈:“……最后一次机会,我放你离开。”   “到时候就算死也会死在一起,你来不来?”可是少年嘴唇张合,语气轻柔又充满极致的魅惑,就算是前方是无间地狱,那也是铺满了血色的曼珠沙华,诡谲而又绚丽。   裴阚言好像真的被诱惑到了,却反而松开了手,退后一步。   于是黑影看到了今生最诡異的一幕。   李先生的手轻捂着自己的脸,理智的那根弦在一瞬间全然崩溃,充斥着危险的黑雾从他身上溢出,带着一股强横的独占欲注入少年耳后的牙印中。   明明顶着的是他的脸,但他从没有见到过自己的脸,笑得如此可怕,宛若森罗恶鬼。   黑影全身都抖了几抖。   两个都是神经病!   “啊?”慕漓捂了捂自己的脖子,脸上还有些懵。   “放心,只是存在你那里,只要不动用,对寿命就无碍。”可裴阚言说了一句,他再次伸手,这回成功将指针拿了出来。   慕漓这才朝黑影道:“他一旦放上指针,你就真正成为李宴,你控制雪山的权限也会消失。如果你没有在那之前解除权限,你就会把自己永远困在雪山中,活活饿死。”   “当然。”黑影接连点头,他松了一口气,看来李先生终于让叶少爷回心转意了。   对他来说解除权限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李先生没有把指针放上去,最多再次把权限收回来罢了。   裴阚言跳下天台,很容易就越过了玻璃罩子,进入了钟表。   “3秒后,一起放。”慕漓道。   黑影舔了舔嘴唇:“好。”   “3,2,1!”   同一时间。   黑影解除权限。   裴阚言放上指针。   下一刻,钟表完整,雪山地动山摇,停滞的时间又一次往前走去。   整个酒店,包括巨型钟表、所有员工、进入圣地的四人……属于圣地的一切,都缓缓化为星光点点。   钟表上剩余几人的灵魂被解除了禁锢,进入了鬼门中。   “哈哈哈我赢了,我不会消失了!”   黑影张开双臂,激动得疯狂大笑。   但突然朝着少年吞咽了口水,趁李先生的力量还没有退去,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张开血盆大口朝少年咬过来:   “我终于可以吃了你了!”   可是他跑到一半,却发现他的身体竟然正在溃散。   黑影惊恐万状,捂着自己手上的洞口,却根本无法阻止,他崩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替代了李先生,我有了身份,为什么我还会消失?”   却听到了少年颇为懊悔的惊呼声:   “哎呀,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李宴,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第74章 玩家开辟时间线   不存在?!   黑影眼中尽是惊恐, 李先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替代的是本就不存在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消失!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整个人都发了狂, 怒吼着朝葉少爷脖子的掐去。   “我杀了你!”   可是没想到力量流失得这么快。   慕漓头一侧躲开,把手表从对方手腕上给扯了下来, 随即将人踹下天台, 上下摇了摇四根手指:“再见。”   黑影掉下天台, 一边下落一边消散,眼中是极致的恐慌。   “不——”   却只能看着自己消失在空气之中。   【玩家击杀BOSS:[黑影],奖励符箓x9, 属性点+20,血量值+150。】   【玩家阻止畫中世界[饥饿的旅人]的诞生,击溃扭曲的未来,获得道具「逆命之笔」使用权限:1次;解锁绑定技能:[夢蝶], 当血色雙眸显现时, 将连通跨越千山万水的夢境。】   诶?   慕漓眼前一亮,可以用道具了。   虽然只有一次但也是意外之喜,那岂不是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将裴闞言救回来?   不过小盈的身体竟然也开始虚化了,她颤抖着手臂道:“葉少爷!”   “把員工铭牌丢了。”慕漓看了一眼就道。   小盈立刻把别在胸口的铭牌扔得遠遠的, 这才停止了消失。   “原来他们第一天给我们铭牌的时候就不怀好意。”她愤愤不平, 随后立刻联系齐風, 让其他人都把铭牌丢了。   下一秒,巨型钟表“啪嗒”一声碎成渣渣。   任务者们同一时间听到系统提示音。   【任务:存活七天,已完成, 奖励积分:500。请注意:60秒后返回空间。】   小盈听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刻,还有一点不真实:“赢……赢了?”   她立即变成了星星眼,看向葉少爷的眼神中尽是崇拜。   弹幕说对了!   原来这就是低阶副本, 只要跟在葉少爷后边,什么敌人都不用担心。   过了一会儿连天台都碎了,但他们没有掉落,反而站在一层蓝色屏障之上。   上方的雪朝四周划落,终于露出了广阔的暗夜星空。   到了最后酒店整个都消失了,在雪中留下一个巨大的坑。坑底瘫坐着的是还存留下来的客人,他们在睡夢之中一睁眼,就见到了天空。   迷茫的神情中夹杂着万分震惊,吓得直接弹起来,可是一摸,周围真的空荡荡的,唯有一些蓝色的光,他们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天呐,这是夢吗?”   那么大一个豪华酒店呢?   就这么没了?   啊?   其他任务者们也不知所措,他们刚才还在讨论黑影大开杀戒之后的逃跑方式,却被要求丢掉铭牌。   铭牌掉在地上化为灰烬,任务就直接完成了,一个个都傻眼了:“这……怎么回事?”   齐風往上瞧,最顶端的屏障之上,一个黑色的怪物发了狂似的朝叶少爷扑去,他心里一个慌:“糟了!”   立即爬上去。   与此同时,遠处的夜空之中,一个巨型的门竟凭空显现,高耸入云,威严神聖,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难道,那就是聖地?”   就算在坑底,客人们也能看到这神乎其技的一幕,他们一个个都惊呼起来。   只是那道的门现在却已经四分五裂,从中落下无数碎石,光越来越暗,似乎即将崩溃。   他们心中震撼又恐惧,只能在心底疯狂呐喊。   毁滅聖地之门的人,不会是叶少爷吧!   慕漓被两只强硬的手牢牢按在怀中,根本动弹不得。眼看门要裂了,他一咬牙,把刚得的属性点又加在了力量上。   “来不及了,快走!”   他使劲挣脱开来,拉住裴闞言的手臂就往外拖。   指针重新轉动,裴闞言现在属于聖地,但圣地本不存在于这条时间線上。他的躯体在一点一点溃散,指尖已经化为黑色的颗粒。   他们两个必须都进入圣地,他才能活。   可是裴阚言现在完全失去了意识,反手把面前的少年拖回来,又死死锁住。   “叶少爷,快过来!”齐風爬上这层屏障,打开手电筒朝黑色怪物照去。   可是控制了还不到3秒,光就明滅不定,怪物就可以动了,只是动作有些迟钝。   慕漓又趁机会脱離了出来,朝坑底的所有人道:“现在雪山可以联系到外界,食物留给你们,足够你们坚持到救援队的到来,不过要是再敢自相残杀,那就去死吧。”   客人们一听吓得冷汗直流,直道“不敢”,现在就算食物散落在他们身旁也不敢捡。   他们拿出手机,一看真的有信号了,一个个喜极而泣。   “我们不用挨饿了。”   “终于可以離开这个鬼地方了!”   但是齐風感觉叶少爷站在那边,就好像一个抓不住的幻影,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少年轉过头拿刀一划,在手腕上割开了一道血痕,在黑色怪物的嘴角前晃了晃。   “想要吗?”   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声音似乎带着极致的诱惑力。   “那就跟我来。”   说完直接转身朝圣地跑去。   “不,你会死的!”齐风心脏猛的一缩。   他在刹那间明白了,叶少爷割开手腕,是想用自己的鲜血引开那个怪物!   血液疯狂地散发着香气,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就算是毒药也趋之若附。   黑色怪物嘶吼了一声,一瞬间挣脱了光的束缚,朝着少年的背影追过去。   手电筒直接灭了,齐风脱力跌落在屏障上。   但他立即爬起来追上两人的身影。   少年一边举着受伤的手,一边朝着圣地跑去,血滴滴答答掉在雪地上,染红了一路。   而饥饿的怪物循着血腥味跟上。   齐风伸出手,可是永远都破不开风雪,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好像永远都触不到。   圣地之门已经近在咫尺。   少年拿出徽章,转过身面对着怪物。   就在怪物即将触及之際,向后一步。   那道单薄的身影,带着怪物一起,消失在门中。   下一刻,门瞬间破碎。   只留下一道仿佛撕裂天空的血色巨痕。   “不!”   齐风目眦欲裂,雙腿跪倒在雪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少爷死去。   一阵风雪吹过,他也在雪山之中失去了踪迹。   坑底是一片死寂,余下的客人们亲眼看到那几个旅人在他们面前消失。   这下,根本不敢有任何一个动作。   天際慢慢泛白。   一个手电筒照亮了坑底:“快,这里有伤員。”   救援队到了!   ……   神子踏入的那一刻。   圣地停止了溃散。   一条时间線被重新开辟,那是专门为一人存在的时间线。   裴阚言的意识一清醒,就见到了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少年。   “太好了,你醒过来了。”慕漓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此时是晴朗的白天,阳光明媚,光晕打在少年的侧脸,宛如一座发光的神祇。   裴阚言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强行移开了目光。   “这里就是圣地吗?”   他们此时处于雪山之巅,朝远方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雪,望不到尽头。   “是啊,不过现在就是一个全是雪的空间罢了,我帮你换回身份,我们早点出去吧。”   “你有办法?”   “当然,再畫一个钟表,再填满一次,再换一回身份不就行了?”慕漓从包里掏出神像,把神像左手的笔拽了下来。   那原本是紫檀木雕刻成的笔,在他手中变成了实体,通体晶莹,玲珑剔透,隐隐泛着银光。   “难怪……”裴阚言这回放下心来,圣地没有崩塌,不是因为神子降临,而是因为神像。   “不过畫这幅畫的人需要在圣地外,我去摇人了。”慕漓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梦蝶,随后抬头把血滴在自己的双眼中,染成了红眸。   发动技能:[梦蝶]!   “梦蝶是这样用的吗?”裴阚言的疑惑还没问完,就抬手接住了倒地的少年。   他顿了一下,看着慕漓平静的睡颜,缓缓抬头望去,那是无边无际的雪。   整个天地之间一片静谧,没有任何声音,除了雪花飘落。没有任何呼吸,除了他们两个。   如果一直停留在此刻,也不错。   慕漓闭了眼,再睁开。   就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会议室,中央摆了一个圆桌,不过7个位子都是空的。   这里就是梦境吗?   封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抓着慕漓的手就两眼泪汪汪,一下子哭崩了:   “哇……我就知道你还存在,你可吓死我了,要是你的魂还没有被招过来,我就要跟赤皇拼命了!”   “你……认出我了?”慕漓眨眨眼,指了指自己。   他都已经做好以赤皇的身份与公司交易了。   “当然,我们用的是你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你被鬼附身眼眸会变成血色,但赤皇占了这具躯壳,你成为了鬼魂,所以当你双眼重新成为血眸,就是你再次掌控身体的时候,进入梦境的一定是你。”   封弈一脸激动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慕漓挠了挠脸,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因为根本没有换过啊。   不过被承认了身份,这样一来倒是省事了许多。   慕漓直奔主题:“你会画画吗?”   “呃,会画一点。”封弈一懵,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了这个上面   “我需要你帮我画一幅画,很简单,画一个手表就好了。”   “好,包在我身上。”   封弈一拍胸脯,立刻答应了下来。   这时,圆桌的位子上多了一个人。   张队双手交叉,笑意盈盈道:“我是公司的队长,我叫张申琮,我们又见面了,这是封弈的梦境。抱歉,我们只能用这个方法联系到你,無妄组织才不会察觉……”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听说你的目的是画一幅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们公司的正式成员?”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恭喜玩家受到邀请,重新进入偏离的主线。公司:乾天,收拢各地能力成员,独立于论坛各组织之外,玩家可自由选择加入与否。】   慕漓一个挑眉,没想到这个队长一上来就要他加入公司。   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涂钦珏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说过,他是公司的编外人员。   不过……   “主线?”   所以他加入無妄组织是偏离了?   不过要真是一开始就加入了公司,一定会与裴阚言敌对,说不定还会认为他就是最终BOSS,这不是给玩家挖坑吗?   慕漓双手环胸:   “可我要是拒绝呢?” 第75章 玩家是公司首领?   “你这小家伙倒是很有趣, 我们隊长从来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亲自把你帶进公司,这可是独一份。”   圆桌邊出现了一个年輕男子, 身上帶着一股温和的气质。   他一挥手,不知道做了什么, 封弈忽然一个后仰失去了意识, 但被身后出现的一张躺椅接住了。   “我也从来不加入組織, 要加入就加入最厉害的。”慕漓瞧了一眼桌签,医疗組組长祁宣容。   “你不会是想说無妄組織吧?”祁宣容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真是被裴闞言骗得很惨。”   又有4个人影出现在桌邊。   “不需要召开组长会议,我绝对不同意他进入公司。”器物组于琒冷哼一声。   晏清漪也来了,她一听这话就一拍桌子,这个火爆的脾气差点给人干了起来:“他曾经为了杀鬼王甘愿同归于尽, 救了战斗组的所有人, 凭什么不能进?”   “可他救的人当中,也包括了裴闞言!”   “但他是个心善的孩子。“   “可这种善良也最容易被利用。”   “我附议……”   这时,慕漓锤了一下圆桌,圆桌直接裂开了一条裂缝。   几个组长轉过头来看他, 眼中略帶了点惊讶, 迅速交换了几个眼神。   慕漓手撑在桌上:“你们跟裴闞言有什么仇什么怨?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   “呵, 什么仇?”   “他,杀了我们的首領!”祁宣容温和的气质一变,眼中带了点肃杀。   慕漓蹙眉, 杀了首領?   “证据呢?”   “公司的组员,几个组长,总隊长, 包括我,都亲眼所见。”祁宣容双手緊緊地握着把手。   于琒咬牙切齿:“首領那么信任他,力排众议把他带到公司,甚至把他作为下任首領培养,结果呢?就在他即将接手公司的前三天,亲手刺进了首领心脏,你说,我们該不該恨!”   但面前的少年却根本对这种恨意不为所动,他只是垂眸沉思。   原来如此,所以公司才会对裴阚言有那么大的敌意。他太强大,公司又有太多能力者,如果两者是盟友,将不可抵挡。   “好,很好,我终于知道除祟界为什么乌烟瘴气了,如果裴阚言真的成为了公司的首领,他的力量加上公司的辅助,一切局势都会改变。”   “你什么意思?”祁宣容皱眉。   “眼见就一定为实吗?公司与無妄组织的敌对,不过是幕后之人的阴谋罢了,他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双方的力量相结合。”   慕漓在这一刻心思流轉,那他就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你凭什么说是假的,我们没有中幻觉,我们见到的都是真的……”于琒还想说什么。   张隊却在这时敲了敲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轉移了过去,几个组长都没了话。   张隊继续朝少年问道:“你真的不考虑加入公司吗?”   “那你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裴阚言和解?”慕漓反问道。   组长们回了几个冷冷的眼神,就连晏清漪都摇了摇头。   “好,我改变主意了。”慕漓道。   晏清漪一愣,随后脸上挂上了欣喜:“你回心转意了?”   “不,裴阚言没有当成的首领,我来当!”少年的手离开了桌沿,圆桌瞬间瓦解,成为了粉末飘散在空气之中。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血红的眸中眼中带着威严的震慑,就好像是天生的王者一般,嘴唇张合:   “你们以后,必须听我的命令,违抗者,死。”   几个组长都站了起来,他们的眼中带着深深的警惕。   这情况不对,他们知道少年曾经借了鬼王的力量,但以为死后力量就会消散。   这是这样看来,并没有。   就连张队的眼中都凝重了许多,他曾经见到的少年,是一个极度温柔的孩子,为了救人可以把刀对向自己。   资料上也显示,他从小到大都是温和的性子,从未有过愤怒,难道是因为鬼王的暴虐影响了他的性格?   于琒气得浑身发抖:“当首领?是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你们没得选。”慕漓瞥了一眼。   于琒就被一个视线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张队转而朝一个空座位瞧去:“顾问,你觉得呢?”   这时,最后一个位子多出了一个人影:“既然意见出现了分歧,不如问问罗盤?”   涂钦珏坐在了位子上,手上翻转着黑白棋子。   “老师。”晏清漪稱呼了一句。   几位组长见到这人,杀意一收,又落了座。   “既然顾问已发话,那就依靠命运来抉择。”祁宣容又回到了温和的模样,微微点头。   “哟,这地位挺高呀。”慕漓叹了一句,涂钦珏一来,这几人就收了明面上的敌意。   他之前一直以赤皇的身份示人,按道理来说,他们本没有见过一次面。   灰烬又飘了回来,好像时间回溯一般,变回了原本完好无损的圆桌。   桌上浮现了一圈一圈文字。   五组长把手放在罗盤上,解锁了权限。   张队只说了半句:“我以公司问命运……”   罗盘迅速转动。   但于琒还是愤愤不平:“一年只能问一次,竟然用在他身上。”   “闭嘴吧你。”晏清漪回了一句。   无数个字从盘中脱离出来,飘浮在虚空之上。   最后形成六个字。   “生死系于一身!”   这下子,几位组长都惊得站了起来,力道大得连椅子都翻了。   这批语,太严重了!   与此同时,圆桌上边了多一个座椅。   张队顿了一下,也站起身来,随后朝少年尊稱一声:“首领。”   慕漓輕轻“嗯”了一声,直接上前两步坐上了位子,手轻托着下巴,戏谑地看着他们:   “都坐。”   就好像本该如此。   几个组长都带了点不可置信,首领职位空缺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合适的人选,但是:   “裴阚言的人,怎么可能成为首领?!”   而涂钦珏一把捏住了黑棋,这才正眼看向了这个少年。   不对,他听过很多封弈讲述的关于“慕漓”的事迹,也看了很多资料,但没有一种是符合这种性格的。   张扬,肆意。   这做派,倒是与赤皇极为相似。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忽然克制不住了,这回,他对少年是左看右看。   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对其他人道:“罗盘承認,队长承認,你们呢?”   “我也承认。”晏清漪立刻道,她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只是没想到还在上学的学生,竟然一跃成了顶头上司,有些愣住罢了。   于琒急切道:“可是……”   却被张队打断了:“我以公司问命运,命运回答,不认则死。”   队长发话了。   余下的组长也都认下了。   祁宣容深吸一口气,对着少年称呼一句:“首领。”   “好了,要你们命似的。”   慕漓笑了一声,手指点了几下罗盘:   “既然我已经是首领,你们就该听我的命令。我的要求也不多,第一条,不准与無妄组织敌对,更不准许对裴阚言出手。”   话落的一瞬间,这条规矩刻在了员工守则之上。   祁宣容无可奈何地闭了眼。   于琒:“就算你是首领,也不能……”   “第二条,不允许质疑我的任何决定。”   于琒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噎住了,因为这一条又刻在了员工守则上。 第76章 玩家造了另一圣地   公司的成员发现员工手册上多了两条守则, 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不可置信道:   “我……我没在做梦吧!”   同一时间,论坛上滚动了一条通知:公司不再与無妄組织敌对。   把其他組织都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双方和解了?!”   “天呐, 公司终于被裴阚言篡位了嗎?”   连坛主都动作一顿,笑了一声:“命运又改变了。”   混在论坛里的邪祟真的要疯了。   离谱, 太离谱了!   这么大的仇怨也能化解?   这个新首領到底是谁?   为什么从最近的某一时刻开始, 他们的计划就一个接一个被破坏。   一个阴森可怖声音响起:“一定要让他死在聖地!”   雪山周围的面具人一瞬间都停止了动作, 忽然轉头朝一个方向涌去!   梦境中。   慕漓撑在桌上托着下巴:“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既然可以问命运,为什么不找罗盘问问, 裴阚言到底是不是凶手?”   “他的眼睛很特殊,罗盘没有问他命运的资格,就像我不能问那位一样。”张隊回答。   “哪位?”   “咳咳……”   晏清漪在纸上写了个两个字,然后比了个口型:神子。   “哦, 所以裴阚言太强了你们问不到。”   慕漓扶了扶额:“前首領的死亡造成你们的决裂, 我会查出真相。”   “那就拜托您了,不过您现在的身份关乎到公司的生死存亡,我们必須保密。”张隊道。   “可以,之后关于我的任何命令, 会以梦境的形式告知各位。接下来的事, 我跟封弈谈。”慕漓点了点桌子。   “等……”可这话一出, 其他組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直接被傳出了梦境。   张队突然感应到了一些东西,脸上升起了正色:“晏組长, 这一次封弈出的任務,你必須去。”   随后身影也消失了。   “我知道了。”晏清漪一如既往接下任務。   随后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了, 拍着桌子一下子站起来。   不对啊,队长的能力关于命运,他很少指定人出任务,可这一次她必须去,难道说……   他们会出现?   “怎么反应这么大?”慕漓有些不明所以。   但就见涂钦珏抬手按了一下晏清漪的后脖颈。   晏清漪眼神忽然一空,闭上双眼,垂下头颅,语气没有一丝感情:“老師。”   “如果遇上他们,可以解封攻击力。”涂钦珏道。   晏清漪的声音依旧毫无波动:“明白。”   随后再次被按压后脖颈,她清醒了过来。   涂钦珏朝少年看了一眼,也失去了踪影。   慕漓问道:“你刚刚这是……”   “我需要老師的指令才能发挥完整的力量。”晏清漪回答道。   慕漓眨眨眼:“你们公司还真独特。”   这时,封弈从躺椅上窜起来,感觉一阵腰酸背痛的:“发生什么事了嗎?”   “没有啊,我们只是友好交流了一下,队长就同意你帮我了。”   “同意了?”封弈双眼一亮,捋起袖子,一脸跃跃欲试,“你把细节告诉我,我保证给你3分钟畫完。”   “诶等等,不是在这里,我在雪山,你到了之后会看到一条时间狭縫。”慕漓赶紧把人拽回来,将手机上的定位傳给他,又将手表展示给他看。   “你会得到一支筆,你在纸上畫上手表,数字要镂空,指针在3点16。”   “交给我,我回去马上坐飞机过来。”封弈虽然不知道做这些的目的,但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那就靠你了!”慕漓激动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但没收住力。   封弈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被拍出了梦境。   “啊呀。”慕漓心虚地把手收回来,全部的属性点都加在了力量上,看来下次要收力。   聖地之中。   裴阚言看到少年“唰”的一下睁开眼,立刻道:“他们有为难你嗎?”   “我是谁啊,我会被为难吗?”慕漓指了指自己,一脸骄傲。   裴阚言看到他尾巴都快翘起来了,摇头失笑:“那他们估计要气得摔桌子。”   慕漓起身把雪抖落:“对了,我知道你们敌对的原因了,公司的前首領,他们都说是你杀的,可我知道不是。”   裴阚言一听到首領,面色一愣。   雪飘落,在肩上落了一层。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縫,许久之后才开口:“……我到的时候,邪祟掏空了他的内脏,夺了他的身躯,但我为他报仇了。”   “我明白了,你杀的明明是邪祟,但在别人眼中却是凶手,你放心,这次有我在,我一定会帮你还原真相。”慕漓郑重许诺。   “……好。”裴阚言应了一声,悬着的心落得结结实实的。在他面前,似乎不需要任何辩驳,他就会信他。   慕漓突然回忆起来了:“啊!难怪我说苏家人是披着人皮的邪祟,你当时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原来你一早就碰到过伪装成人的邪祟。”   “也有这个原因,不过更多的是,你说什么我都信。”裴阚言心情一下子好极了,嘴角止不住上扬。   “哈哈。”慕漓干笑两声。   内心哀嚎。   可你不信我是神子啊。   ……   飞机上聚集了一半战斗组的成员,据说这是新首领下达的第一次任务,他们有些坐立不安。   其他组长提到这位首领,脸上是不忿,却又根本束手无策。   他们欲哭无泪:“晏组长,要不你给我们交个底,公司不会真的被裴阚言篡位了吧?”   “没有,你们想多了。”晏清漪当然摇头。   组员们心中大声呐喊,没想多啊,不然怎么会连一句骂無妄组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飞机降落在雪山,一开舱门一股冰冷袭来。不过他们已经顾不得冷了,因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血色巨痕。   就好像撕裂了天空一般,狰狞得可怕。   “嘶。”他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能造成这样的痕迹,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封弈在裂痕周围寻找踪迹:“我到了,你在哪?”   “我在里面。”慕漓回答道,他不能出聖地,就召唤出鬼王,但鬼王又很快失去了意识。   不过雪谛“汪”了一声。   慕漓把筆给它:“交给你了!”   雪谛张嘴咬住筆就跑出了圣地。   封弈面色一慌,声音竟然是从裂縫中传来的,难道说慕漓被困在了裂缝中?可他没说过情势这么危急啊。   “我们得赶快把他救出来!”   随后看到突然一只狗从裂缝里跳出来,嘴中还叼着一支筆,就这么站在他面前。   封弈一懵,巨痕中,出现了一只狗?   啊?太莫名其妙了吧。   不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立刻从犬嘴中接过那支笔。但一触碰,就感觉雪地一阵震动,好像雪山在回应着什么。   他架上畫板,在上面铺上一张纸,沾上颜料,画上第一笔。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   雪被凝聚成了无数个雪人朝他们攻击而来,而站在雪人肩上的是戴着面具的人。   而面具花纹更高级的那个,就是领头人了。   晏清漪立即用一个結界将自己人全部笼罩住,眼中是磅礴的杀意:“这裂痕果然有你们的手笔,你们到这里是想干什么?”   而组员们站在封弈前,他们的任务就是组织任何人打扰他。   领头人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阴恻恻地笑了:“没想到来的是你啊9号,我是你新老师,你敢拦我?”   “我有名字,我叫晏清漪。而且我的老师是顾问,不是你。”   领头人仰头大笑:“你竟然也有名字了,不过有什么用吗?你一天是诡面的人,一辈子都是诡面的人!”   他拿出一颗铃铛,使劲摇晃。   “当当当……”   一连串的铃铛声响起。   晏清漪的双眼有一瞬间失神。   声音传进的圣地中,慕漓也感觉天旋地轉的:“哎哟我去。”   裴阚言眼疾手快把人接住,这铃铛有魅惑人的功效。   他立刻转动八音盒,一阵空灵的旋律响起,扰乱了铃铛响。   晏清漪甩了甩头,清醒了。   领头人暗骂一声,铃铛怎么不管用了?他忽然转了态度:   “其实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公司那么想杀裴阚言,他现在就在这条裂缝之中,如果你们什么都不做,他就永远出不来了。”   这是专门为無妄组织准备的陷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时间圣地居然没有消失,但是没关系,他们已经被困在里面了。   “不行,这样慕漓也会被困死。”晏清漪拒绝。   领头人冷哼一声:“那就别怪我了,上!”   其他面具人控制着雪人朝結界猛烈撞击。   而组员们拿着器物远程反击,他们待在結界中受不到攻击,而雪人却被他们打得满是窟窿。   领头人涨红着一张脸,这个結界太烦了!   纸上的钟表已经成形,只差一些背景。   但一道巨型门已经从雪地上缓缓升起。   “不可能!”   领头人惊愕万分,他这才发现这些人在保护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在画一幅画。   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笔?   “别管其他的,全力抢夺笔。”   面具人的眼神,一下子全部盯准了封弈。   封弈抓紧用白色颜料画上雪山的背景。   雪是无穷无尽的,窟窿会很快愈合,对面具人的攻击都被雪挡住,而杀死雪人又必须先杀了面具人。   结界已经多了几条裂缝。   “组长,长此以往对我们不利。”   晏清漪的手腕上多出了一个手链,上面的银牌刻着数字1,她喃喃道:“拜托你1号,再借我一次力量。”   手链光芒一闪。   “空间撕裂!”   一个巨大的结界把所有人都罩了进去。又在其中分成了无数小结界,各结界极速位移,直接把雪人、面具人都撕成粉末。   一瞬间,几十个能力者,全部粉碎!   领头人曾经见到过这种能力,惊恐霎时间布满了眼眶,他立刻朝雪底钻去。   在撕裂的前一刻惊险地逃离了结界,却也被削去了一只手臂。剧烈疼痛汹涌袭来,他却不能发出声响。   不愧是人形杀戮机的第9号。   可恶啊!   她本该是他的武器啊!   慕漓感觉到斜挎包中的伞正在剧烈抖动,他一把按住。   他抬头看了一眼晏组长,她也是空间系的能力,两者共鸣了吗?   与此同时,画终于完成。   【玩家使用道具:「逆命之笔」。】   另一个圣地之门矗立在天地之间。   封弈朝裂缝喊道:“我好了,你可以出来了吗?”   慕漓握着裴阚言的手,旋转八音盒,一起进入新的画中世界。   这里与之前的雪山别无一二,只是有一只手表飘浮在空中。   而旧圣地在神子的离开那一刻,瞬间崩塌!   连巨痕都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你等我。”慕漓拿着手表,朝现实走去。   裴阚言轻轻“嗯”了一声。   封弈看到裂缝没了,脸色煞白,差点以为少年跟着一起消失了。   但新的巨门打开,从中走出了了完好无损的少年,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随后一看他的眼睛,还是红色的,赶紧上前:“你终于出来了,我们赶快走吧。”   雪谛屁颠屁颠跟上。   “不,还没结束。”慕漓再次割开手腕,将自己的血液注入手表之中。   封弈一急,将刀一把抓住:“你伤自己干什么?”   这时,领头人从雪底下突然钻出来,直接把封弈手中的笔抢走。   “哈哈哈,是我的了!”   只要有了笔,牺牲一条手臂算什么?   慕漓没有动手,技能已经用完了,抢去了也没用。   可雪谛离得最近,它后腿一蹬,跳上去咬住了那根笔。   领头人还没高兴多久,笔就被咬碎,化为一道光进入犬的身体中。   他气得全身发抖:“你竟然敢吞笔?我要把你开膛破肚!” 第77章 玩家遭遇蜘蛛   封弈立刻抓住了对方的玩偶。   撕碎!   領头人吐出一口血, 摔倒在地上。   雪谛趁機赶緊跑到慕漓身后。   但那人并没有死亡,反而爬起来仰天大笑:“看来裴闞言已经死了,那位大人答应给我的不死之身已经允诺了, 你们现在杀得了我吗?”   “那位大人是谁?雪山的陷阱是你们下的?”慕漓召唤鬼王,鬼王终于恢复了意识, 一现身就直接禁锢住那人, 卸了他的另一手臂。   領头人疼得惨叫一声, 傳说中赤皇后手段残忍,说不定会慢慢折磨他,他急忙道:   “不是我, 这是大祭司的计划,我们只是留下来保证裴闞言死在这里,赤皇后,不……赤皇阁下, 他死了你就能掌控組织了, 我们是在帮你啊。”   现在谁不知道赤皇后已经不甘屈于裴闞言之下,一定是觊觎BOSS的位子,那就来个顺水推舟。   “你认错人了,他不是赤皇。”封弈却说道。他一看到鬼王的身影, 差点以为赤皇又出现了, 但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鬼王本来就是慕漓用生命交换的能力!   “不是他?”領头人一愣, 这才发现面前少年双眼是红色的血眸,难道是死去的灵魂又重新附身于原本的躯壳?   “原来是鬼王的傀儡,我记得你是个孤儿, 从小生活在福利院对吧?”   “福利院”三个字一出,鬼王直接掏空了他的心脏。   “你们敢动他们?”   领头人嘴中“赫赫”地吐出血,疼得冷汗直流:“我劝你们放开我, 裴闞言死了,做什么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但话音一落,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怎么不知道,我死了?”   公司听到这个声音都精神緊绷,一个个举起器物神色戒备。   “放下武器!”晏清漪却道。   这是組长的命令,他们一咬牙,放下了。   钟表的数字被血填满,黑色的阴影退去,身份再一次交换。   那道矗立天际的门打开,从中緩緩走出一道熟悉的人影,这道身影曾经出现在无数人的噩梦之中。   领头人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到来人像见了鬼一样,臉上瞬间爬满了惊恐:   “不可能!”   明明被替代了,圣地也消失了,这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到底,神子的笔又怎么会出现第二支?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口不择言道:“我知道了,是神子!可恶,他为什么这么偏爱你!”   “偏爱我?”   裴阚言眉一蹙,来不及细想,他转眼看到少年的臉色越来越苍白,立即上前给他止血:“已经够了。”   有人呼唤“神子”,一双眼睛从天空中睜开。   领头人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两个字,一股強大的威压袭来,他痛哭求饶:“不不,求您再给我一次機会……”   却直接被压得魂飛魄散。   不敬者已死,那双眼睛又很快消失,就好像刚刚只是幻觉一样。   公司的人看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敌人在说什么?   神子偏爱裴阚言?   封弈直接沉默了,感觉信息量好大。   晏清漪是最快接受的,她捂着下巴道:“之前就有迹可循,论坛之变,神子惩罚了那么多人,却偏偏忽視了他。”   最重要的原因是,老师已经恢复了扭曲的记忆,可是依旧站在裴阚言一边。   組员们面面相觑,这么一想,好像是真的,这一次,神子又没有惩罚对方……   不会吧,好像真的是真的!   慕漓将手表的玻璃打破,把指针拨到3点16。   仪式完成!   下一瞬,虚幻的手表随着圣地一起溃散,化为点点银光注入雪谛的铭牌之中。   裴阚言又重新成为了原本的自己。   从此刻开始,幕后之人耗费无数心血的雪山计划彻底失败!   “任务结束了,收工。”晏清漪道。   组员们松了一口气,都收拾东西回去了。   飛機上,几个人的位子靠在一起。   封弈看到少年的臉毫无血色,愤愤不平道:“他为了救你放了这么多血?你是不是又哄骗他?”   “对,我就是哄骗了他,可他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对吧,漓漓?”裴阚言毫不犹豫应下了。   “啊?嗯。”慕漓一点头。   “什么漓……啊啊啊啊啊,你别叫得这么亲密!”   封弈一时间张牙舞爪,赶紧把少年拉到一旁,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他已经有了叶莫羽了,就是那个赤皇,千万别被他骗了。”   “我知道啊。”慕漓眨眨眼。   “不,你不知道,这么跟你说吧,他们是一对。”封弈一看到对方懵懂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知道。   “啥?”慕漓一个后仰,立刻转头看向裴阚言。   裴阚言回視了一个无辜的眼神。   慕漓回过头来解释道:“论坛上是这么说,但都是人云亦云的,不能信。”   在之前两人根本就是同一人,不仅如此,连整个组织都是同一人。   但这话一出,裴阚言的嘴角一降,脸上是冰冻三尺生人勿近,语气硬生生能听出咬牙切齿来:“是,不能信。”   “呵,可是有人不这么想,你放心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封弈冷哼一声。   “呃,行。”慕漓挠了挠脸。   这时,晏清漪的通讯器响起:“组长,又一幅画出现,这回不一样,诡面的人正式向我们宣战。”   “糟了!”慕漓猜到了是哪里,立即拿出伞,直接瞬移过去。   封弈拉都拉不住,人就没了,他只能对通讯器问道:“在哪?”   “甜歆孤儿院。”   裴阚言一皱眉,将腕上的手表指针一转,也离开了原地。   ……   孤儿院门前。   慕漓一落地,就见到戴着鬼面具的人站在门口,门前悬空漂浮着一幅画,阻止了所有人的靠近。   画中是一座庙宇,周围一圈人齐齐跪拜,拜的却是一个似人非人,似蛛非蛛的女郎,而地上墙上都爬着密密麻麻的蜘蛛。   忽然,面具人将画一推,朝他靠近了一寸。   慕漓的身上瞬间燃起了烈火。   裴阚言从少年身后出现,伸手把他拉回来,眼中尽是杀意:“又是禁忌之火。”   “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真的越过了赤皇,重新掌控了这具身躯。对了,按照顺位,我是新任老师。”   一个面具人手中的盒子上方出现了一段影像,影像中一人的面具与之前的领头人一样。   禁忌之火被转移到了一个名为“慕漓”的学生身上,这不是什么秘密,这倒是个分辨身份的好辦法。   “所以呢?”   “如你所见,整个孤儿院都被这幅画罩住,幸好食物充足,足够生活十天。但十天之后,除非画消失,否则里面的孩子和院长都只能活活饿死。”   慕漓一看到那些狰狞的蜘蛛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语气冰冷极了:   “威胁我?”   “这是专门为赤皇所挑选的画,名为‘蜘蛛女郎’,那可是毒性极強的黑寡妇,我劝他千万不要出来送死。”   新的领头人笑了一声,影像扭曲了一下,关闭了。   慕漓抿唇。   我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毒是这具身体的弱点了,他下次得了属性点一定要加在毒抗上。   “这次我一个人进去。”裴阚言道。   “不行!大不了让赤皇再……”可是慕漓话还没说完。   封弈就及时过来打断了他:“不可以,不能再将身体拱手于人。”   “这个或许可以瞒天过海。”晏清漪也来了这里,她拿出一个美瞳。   慕漓没有犹豫,接过戴上,瞳孔变为了黑色,随后毅然决然进了画中。   “记住了,他现在是叶莫羽,一旦叫错,他就会被烈火焚身而死。”裴阚言强调道,随后也转身进去。   封弈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晏清漪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画中,对身后的组员们命令道:“将附近诡面的人全部清除!”   “是。”   慕漓“唰”的一下睜开眼。   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行驶的公交車上,車上有十几个乘客和一个司機。   他们行驶在一条孤零零的公路上,外面的天色几近黄昏,前方就是一个古朴的小镇。   “叮铃铃……”   一阵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响起,乘客们拿起手机就接:“喂……我们在公交車上……对,已经看到镇子了……”   慕漓坐起来打开手机,是裴阚言的电话。   话筒里傳来熟悉的声音:“慕漓,你在哪?”   他瞬间挂断,看了一下周围的人,都正在毫无防备地与电话另一头的人交谈。   “挂断电话!对方是假的,不要告知我们的方位。”慕漓站起身来喊道。   几人脸色一白,连忙挂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怎么辦,我已经说出去了。”一小哥哭丧着脸道。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慕漓透过窗户望去,是一大片宛如潮水的黑色朝他们涌来。   “快关窗!”   几人反应过来,立即按下关窗按钮。他们这才看清了,无数只蜘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   但公交車却猛地停下,后门打开了,司机转头露出了黄色的牙齿:“末站到了,请下车。”   蜘蛛离他们只有十几米远,门却绝望地开了。   “那是毒蜘蛛,救命啊!”他们头皮发麻,瘫坐在地上惊喊道。   慕漓从后座几个跨步上前,直接把司机拉下来,手上按下关门按钮。   门已经老旧了,只能“嘎吱嘎吱”缓缓移动,不过幸好就在蜘蛛潮来临的前一刻,关上了。   只不过前方的蜘蛛一个跳跃过来,却被卡在了门中,但一直挣扎着进来。   一个中年男子赶紧拿着一旁的灭火器,向那只蜘蛛锤去,黑色的粘液溅在玻璃上,死了。   “怎么办,我们暂时安全了,但也出不去了。”一乘客声音颤抖道。   周围都是蜘蛛,根本没有地方逃,而且它们正在撞击着玻璃,窗户已经有了几条裂缝,一旦被撞碎他们就完了。   “冲过去。”慕漓直接坐在司机的位子上,一脚踩上油门。   车提了速,往前方的小镇冲去,玻璃上的蜘蛛直接被甩飞了出去,一路上又“噼里啪啦”压到了无数的蜘蛛,甚至好像还爆了浆。   “我去,这人是个学生吧,胆子怎么这么大?”身后的乘客们被惯性甩得一个仰倒,爬起来赶紧抓住扶手。   车在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迅速后移。   乘客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等等,前面有路桩,有路桩啊!”   可是车没有停,直接“砰”的一下撞了过去。   “在这里挡路是想我们死吗?”慕漓瞥了一眼后视镜,一片黑潮又追了上来,聪明的蜘蛛已经在啃食轮胎了。   前方的门卫却拿着大喇叭喊:“停车!小镇已经关门了。”   乘客们看到镇子的大门真的已经关上了,还落了锁,一片心慌:“怎么办,我们进不去了。”   慕漓打开窗朝门卫的大爷道:“没看到我们身后有多少毒蜘蛛吗?开门!”   “你们别睁眼说瞎话,哪里来的蜘蛛?赶紧走!”   很好,他们看不到蜘蛛,那就说明镇子里才是安全的。   “那就别怪我了,你们抓好了。”眼看蜘蛛又追了上来,慕漓又一脚油门上去。   一阵强烈的推背感袭来,乘客们就眼睁睁看着车离那个大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近在咫尺。   要撞上了!   他们吓得闭上双眼,嘴里尖叫:   “啊啊啊啊啊……” 第78章 玩家时日无多?   门卫看着公交车没有一点减速意思, 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声音都驚得变形了:“你给我停下……”   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他们吓得都趴倒在地上。   等到没动静了才起来,回头一看, 门直接被撞了一个大窟窿。   一阵刹车声响起,车里的乘客都还没缓过来, 就发现他们已经水靈靈地进了小鎮。   蜘蛛在门口徘徊, 并没有进来,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车门打开,慕漓下了车。   门卫跑上前抓着少年的领子怒骂:“你疯了吗?竟然敢撞门?”   他们的衣服上带着一股香气,直往慕漓的鼻子里钻, 他捂着嘴咳嗽。   好嘛,一来就是毒。   “放手!”   齊風上前拽开门卫的手。   他站在门口等其他任務者,却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阵不可置信之后,心底涌上一片欣喜, 叶少爺没死!   可少年咳着咳着, 手一摊开,竟是一片鲜红。   “我什么都没做啊,别碰瓷啊。”门卫赶緊把手放开,举起手退后几步。   这少年身子瘦得轻飘飘的, 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但没想到比看起来还要弱。   “呜呜呜, 齊風说你进了圣地,我还以为你死了,可是……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小盈捧起他染着血液的手, 一下子又哭得上接不接下气的。   慕漓把手背到身后:“我没事。”   “咳出了血,这怎么叫没事?”齊風手攥得越发緊了,却无可奈何, 少年的臉色较之前更为苍白了。   圣地那么危险,他到底遭受了什么,竟会受这么严重的傷?   慕漓见两人的神色越来越痛惜,挠了挠臉,转而朝门卫道:“你身上的香味是什么?”   “熏香啊,白天蜘蛛不会进来,可是到了晚上就不一定了,但是只要点燃这个熏香,保证一整晚都睡得死死的。”门卫回答。   “好啊,原来你们看得到蜘蛛,居然还把我们关在门外?”一乘客听了这话,一个气急,抬手就要打来。   门卫赶紧躲开。   这时鎮长过来了,手上拿着一个袋子,怒骂道:“吵什么?哪几个是来修缮庙宇的?过来拿熏香,每人拿一个,晚上一定要点,否則被蜘蛛咬了,誰也救不了。”   慕漓抬眼,车上的乘客加上就在小鎮里等着的,包括齊風和小盈,一共四男四女。   他也混在里头,在袋子中拿了一个,鎮长在他拿的时候笑了一下。但他触及的一瞬间,又咳嗽起来。   不过看了几眼其他人,他们却一点事都没有。   慕漓“啧”了一声。   行吧,看来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毒。必须点燃熏香,蜘蛛才无法靠近,那么他就会一直处于中毒状态。   8个任務者,现在却有9人,有NPC混在他们之中了。   是誰?   他们忽然发现不对,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带了些警惕。   镇长把袋子一收,又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在旅店住下,明天再去修缮庙宇,跟我来。”   他转身就走。   任務者们跟上。   日渐西沉,镇子上的店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要关门了。   但外来人一走在街上,镇子上的人都停下动作,以一种粘腻的目光看着他们,机械式地齐齐转头,走到哪看到哪。   慕漓瞧了一圈,在街上走着的,在店外坐着的都是男性。   而街道两边的屋子里,一片黑暗之中,好像有人窥视着他们。   队伍中的女生都起了鸡皮疙瘩,躲在人身后,搓了搓胳膊:“他们的眼神怎么那么渗人?”   他们来到一个旅店,看起来还算干净。   镇长让前台给他们分了钥匙:“你们白天去后山修庙宇,晚上就回镇子住在这儿,对了,这里的老板脾气不好,不要去打扰他。”   随后吩咐了几声就走了。   任务者们这才聚在一起,交換着情报。   “任务都清楚了吧,得在熏香点完之前逃离这个小镇。”   “可是外面被蜘蛛包围了,怎么逃?”   “……尽快找到死亡规則,先活下去再说。”   慕漓偷偷听着,检查了一下熏香,发现底座有个隔层,打开之后刻着一行字:   “你们当中混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呼唤他的名字,即可烈火驱逐。”   哎哟我去,这摆明了就是在针对他啊。   一中年男子来到他跟前,笑着道:“你好,车上真是谢谢你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叶莫羽。”慕漓道。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心思各异,已经有人开始试探了吗?   齐风也看到了那行字,那说的不就是叶少爺吗?   他抬头就想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有人已经叫出了名字。   “原来是叶莫羽,我叫伍正祥,我比你大个几轮,叫我伍叔就好。”   “好。”慕漓点头。   任务者们等了一会儿,什么事都没发生,都微微摇头。   不是他。   齐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感觉下一刻就是扑面而来的烈火。却没想到一切正常,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欣慰地看了一眼少年,这不是真实姓名。   幸好不是。   “不是他,两个任务者都认识他,更何况他在车上救了我们,概率太低了。”伍正祥走开了,转头对另几个人道。   一听这话,魏罡看了眼几个女生,舔了舔唇:“那就在你们之中,是谁?”   “不是我。”她们急忙摇头。   小盈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在试探,但是失败了。   弹幕一驚。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神子大人要被驱逐出副本了,原来是我想多了,我就说嘛,神子就是神子!】   【规则竟然没有被触发?可是明明已经叫了名字了。离火组织曾在副本中得到的可靠的情报,神子大人在人世间的身份,就是赤皇叶莫羽!】   【等等,我重看了几遍姜糖梨的直播回放,有几个NPC一开始就说过,这是一个死去学生的身体。而最后伪神之战的时候裴哥也亲口说过,神子大人降临在了这具身体中。】   【……难道只有降临的时候,我们见到的才是神子大人,其它时间,我们看到的就是那个学生。天呐,只要交換身份就不会被焚烧,完了,这下任务者永远都猜不出来了。】   小盈看了弹幕才明白。   原来那具身体中存在着两个灵魂!   她回想了一下上个副本,她真的看到了两个性格相差极大的叶少爷。如果之后出现的,那个大杀四方的才是神子大人。   那么原来的他,被李先生虐待是真的,为了拿出食物牺牲自己也是真的……   就在几人各自怀疑时。   一个女子突然闯进了旅馆,被门槛绊倒了摔倒在地上,但一见到他们就“啊啊”几声,手来回比划。   “赔钱货,你居然敢逃?”身后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手上还拿着刀,抬手要朝她砍去。   哑女眼中尽是惊恐,手护在头前闭上双眼。   慕漓上前抓住了男子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哎哟,你长得不错啊,比那个赔钱货好看多了,等我教训了她再找你。”那男子刚想生气,却看到了少年的脸,把刀换了一只手又要砍下。   慕漓刚想把对方手腕卸了,但这人口袋里也有熏香,他的力道又被削弱了。两只手才能握住刀,手被割破,血流而下。   齐风赶紧上前把人踢开:“滚开!”   “我们这种人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人,真是蠢。”魏罡嗤笑一声。   “你闭嘴。”齐风升起一股怒意。   拿刀男子又被打断,还想攻击。   “我们都是来修缮庙宇的,你傷了我们就是对山神不敬。”小盈着急忙慌道。   男子一听到山神,脸色变换了几下,只能放下刀:“好,我动不了你们,但她可是我女儿。”   他又朝哑女走过去。   哑女害怕得直哆嗦。   “她今天要跟我走。”慕漓挡在面前。   “行啊,500,她今天跟你了。”男子眼神充满了邪意。   慕漓深吸一口气,拿出几张纸币。   男子一把抢过,数了数,这才满意地走了。   小盈看到少年的双手都被割傷,留了两道豁口:“你受伤了需要包扎,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旁边就是诊所。”   “不用。”慕漓拿纸按了按。   可齐风硬拉着他去往诊所。   哑女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直跟在少年身后。   醫生差点把门关了,却进来了患者,脸上带了点不耐烦:“你们要是再晚来一步我都关门了。”   “拜托你,他手上被刀割伤了。”小盈道。   “行吧。”   慕漓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有标注着“血清”的箱子,他坐在位子上。   醫生给他的伤口消毒,又用纱布随便缠了缠,缠得比裴阚言缠的难看多了。   那人头都没抬,就把箱子一推:“对了,我这里有血清,谁被咬到了就打一针,没咬到也可以预防,一针一千,要不要全凭自愿。”   “要,当然要了。”一听是保命的东西,跟在后面的其他人站不住了,纷纷上前买血清。   一拿到有人就迫不及待地往自己身上戳。   慕漓却开口:“还不知道打了会发生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小盈把血清放好,叶少爷都提醒了,谁再打谁就是傻子。   魏罡却啐了一口:“你什么意思,我们不用省下来给你是吧。”   “那你大可随便用,死了可别怪别人。”齐风道。   伍正祥道:“好了,谨慎点总是不错的。”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打了。   小盈把一叠钱放在桌上:“他刚刚吐了血,醫生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的病你们治不了。”慕漓站起来就要走。   但是医生看在这一叠钱上面,给他做了一番检查,大手一挥:“没问题啊,这几天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我就说他治不好我。”慕漓起身,看向诊所墙上的照片。   有7张,都是一个男子抱着一个男婴,所有的男婴手臂上沾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太清。   齐风见少年走开了,面色凝重地问医生:“你实话告诉我们,什么叫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医生手一摊:“你们还没给他准备后事吗?医院没给他下病危通知书吗?他这个身体早该死了,贫血是最次要的,心肺都烂成什么样了,就在这几天了,早知道就不用消毒了……”   可话还没说完,齐风就抓住那人的领子,眼神尽是杀意:“你说什么?”   “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医生看着面前这人要杀人的眼神,之前神气一下子泄了,结结巴巴道。   小盈惊慌地后退两步,她撑在椅子上,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会吐血。   伍正祥听到这话也变了脸色,他明白了这个学生为什么在公交车上能那么冷静。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齐风狠狠锤了一下墙,难道就是因为引开了怪物,进入了圣地,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吗?   他们出来了,就看到少年目光深沉地望着虚空,眼睛里好像藏了很多心事。   在雪山穿了厚衣不明显,现在就套了一件衬衣,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没有一丝肉,皮肤之下就是骨头,单薄得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随风飘走。   齐风又捏了捏烟,但最后还是放下了,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还剩多久?”   慕漓以为是在问任务的时间,那些诡面的人说了:   “十天,或者更少。” 第79章 玩家救鬼婴儿   10天?!   小盈蹲在地上, 头埋在膝盖里嚎啕大哭,一直重复着:“就只有这么点时间了……”   齊風狠狠了闭了眼,一只烟放在嘴中嚼了, 他知道叶少爷的时间不多了,可没想到竟然已经近在咫尺。   慕漓挠了挠头, 咋了咋了?怎么就哭了, 他没说什么吧。   可他一转头, 就看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都是怜悯中带着痛惜,看得人一阵鸡皮疙瘩。   “?”   莫名其妙的。   他不明所以地进了诊室, 指着外面的照片问道:“你这里还管接生?”   “当然了,鎮子就我一家诊所。从出生到死亡,大大小小的病都是我管。”医生还在理剛剛被抓皱的衣服。   “照片上为什么都是男嬰,女嬰呢?”慕漓又问, 他们一路走过来, 除了啞女,没见过一个女性,她们都去哪了,被关在家吗?   “你是在跟我说笑吧, 女的也配拍照?”医生扫了一眼队伍中的几个女生, 又瞧了一眼缩在后面的啞女, 一脸的鄙夷与不屑。   几个女生都感覺一阵恶寒,那是一种审視货物的眼神,她们离得远些, 小声交谈:“看来这是一个对女性极其不友好的鎮子,我们一定要小心。”   “不错,现在看来女生被攻击的可能性极大, 我们互相照看一下。”伍正祥也道。   其他人点头。   慕漓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他们没看到,医生话一落,一个手术刀就抵在他的喉咙上。   “要是敢对她们出手,我要了你们的命。”   医生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看到少年眼中的杀意,直接吓得抖成了筛子。   这个人已经快死了,本来就是不要命的,得罪了他说不定会带着他们同归于尽。   他急忙抬手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绝对不会伤害她们。”   刀这才从他喉咙邊拿开。   慕漓转身道:“天要暗了,我们回去吧。”   啞女缩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人走了赶紧跟上。   医生看着这些外来人的背影,眼神中尽是怨毒:“马上就是山神大人的祭祀节了……”   他们回到旅馆,太阳正好落下,小镇被一阵黑暗笼罩,街上只有依稀几个路灯,两邊的店铺全部封锁。   远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好像是节肢动物成群结队的爬行。   他们赶紧关上旅店的门,点上熏香,香雾在空中缭绕。   剛分解完的毒素又补上了,慕漓看到眼前的視野天旋地转的。   “大家早点先睡吧,明天还得干活。”   “好。”   几人陆续都回了自己房间。   慕漓带着哑女走到楼梯间,却听见从街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任务者还没沾到床,又都急匆匆下了楼。   贴着大门仔细听,这哭泣声细小却凄厉,在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哆嗦了一下:“我们要管吗?”   这时“砰”的一声,眾人一个惊吓,转头看去。   几个蜘蛛正在撞击着窗户。   慕漓上前拿着熏香一晃,蜘蛛四散而逃,他透过窗户往外看,街道已经被蜘蛛占领,所见之处皆是黑潮。   而街道中央不知道被誰放了一个篮子,篮中竟然有一个嬰儿,正在挥着手哭泣,而旁邊附了一个熏香,但是所剩不多,一旦烧完蜘蛛就会立即扑上,啃食殆尽。   “一定是陷阱!”一人道。   嬰儿可以在任何地方,但决不能在蜘蛛包围圈内,这摆明了是要引诱他们上钩。   “看起来是陷阱,可万一是线索怎么办?只要拿着熏香蜘蛛就会让开,迅速把婴儿带回来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誰敢去?”   魏罡扭头就上了楼:“反正我不去,你们要去送死那就随便。”   几个任务者面面相觑,事情陷入了僵局。   结果他们看到少年略过他们,直接打开门,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走了出去。   “!!”   熏香在前,蜘蛛让开了一个半圈。   哑女赶紧拉住他,一边“啊啊”,一边摇头,神情很紧张。   “太危險了。”齊風也把他拉回来。   慕漓转头:“是不是陷阱都没关系,那是个婴儿,我必须去。”   齊風叹了一口气:“那我跟你一起。”   “我也。”小盈也鼓起勇气举手。   “不用,我受伤没事,你们受伤就麻烦了。”   眾人听了这话,心中一震。   少年的眼神很坚定,也很淡然,根本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根本不爱惜自己。   他是想用他病弱的残躯,为他们试探危險!   少年捧着熏香,一边咳一边走上前,蜘蛛虽然让出了一圈,却紧紧贴着后脚跟。   就是一只孤舟飘零在大海上,无处落脚,眾人担心得出了一身冷汗。   慕漓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个婴儿不是活着的,是灵魂状态。   鬼婴儿!   他把篮子提起来,婴儿瞬间不哭了,还闭上眼睛睡下了,他开始往后撤退。   剛转身,楼上忽然落下了一盆水,直接把熏香浇灭。   慕漓立即抬头,看到三楼有一个窗户正在关上,看不清是誰。   有人要害他。   “快回来!”齐风吓得魂飞魄散,連忙拿出手电筒往街道一照,可是定住了前方的,却没定住后方的。   蜘蛛趁机一拥而上咬上他的脚踝,毒素瞬间注入,腿上升起一条藤蔓状的黑线。   慕漓吐出一口血,立即把篮子提起,刚想召唤出鬼王。   脚上的蜘蛛瞬间爆裂!   众人差点以为少年这下凶多吉少,都不忍心看,却见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高挑的男子从街道深处漫步走来,鬼魅的身影出没在黑夜中,就好像一个吸血鬼贵族一般,矜贵却又危险。   “砰砰砰……”   以他为中心,往外的一圈又一圈,滿地的蜘蛛来不及逃,直接被爆出一地浆液。   众人提起了一颗心。   这这……这么厉害,绝对不是一般的NPC,到底是敌是友?   男子看到少年嘴边的血迹,眼神一凛,伸手擦拭了一下,随后竟缓缓蹲下。   慕漓瞧了眼滿地是蜘蛛尸体的街道,还真有点嫌弃,转身一下子跳上他的背。   众人就看着男子轻而易举背起少年,朝他们一步一步走来。   进了门,谁都不敢拦。   慕漓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哑女似乎很怕那个婴儿篮,躲得远远的。   而男子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上,好像是在对待一个珍贵的易碎物品,半蹲下来擦拭着血液,用纱布细细包扎。   可是无法解毒。   少年咳嗽起来,越咳越剧烈,血不要命地从他的七窍中流下来,顺着椅子一直流到地上。   裴阚言将戒指靠近,却被慕漓躲开。   戒指的能量已经很少了,能不用就不用,更何况他的身体一直在解毒,等这一阵过去了就好了。   齐风焦急万分:“现在只有血清能救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可万一……”   “没关系,打吧,正好可以试一下副作用。”慕漓把血清拿出来。   “你怎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小盈双眼又噙满了泪,咬碎了牙,却无可奈何。   又是这样,每次遇到危险,叶少爷一定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可他知不知道,刚刚只差一点他就会被蜘蛛咬死,现在又为了试验血清用自己的身体去冒险……   裴阚言最终拗不过慕漓,往他的胳膊上打了一剂血清。   几人屏住呼吸。   过了几秒,少年腿上的黑色藤蔓慢慢褪去,直到消失不见。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血清有用!   慕漓感觉力量回来了很多,就对裴阚言道:“刚才太感谢你了,我叫叶莫羽,你是谁啊?”   “……我姓李。”裴阚言挑了挑眉,十分配合。   这个竟也是李先生!   这可吓了齐风和小盈一跳。   他们偷偷瞧了几眼,样貌完全不同。   但小盈却小声道:“李先生是可以变换样貌的,我亲眼见到他变成了那个黑色怪物。”   “难道真的是他?”齐风的神色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叶少爷出了圣地,李先生没道理死在了里面。如果这真是那个李先生,改变相貌以另一种身份接近叶少爷,到底是想干什么?   “所以,刚才是谁把熏香浇灭的?”裴阚言冷冰冰地横扫一眼,旅店没有其他客人,人就他们之中。   几人感受到一道凛冽的视线,連对视都不敢。   “我……我们没有理由这样做,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旅店的老板。”一人连忙猜测。   这么一想,任务者们都恍然大悟,只有这里的NPC才不想他们完成任务:“对,一定是。”   可下一秒却听到男子的话语:   “我就是老板。”   慕漓“哇”了一声,才分开了没多久就买下了一个旅店,这是什么土豪行为?   那人的冷汗直接就下来了,原来这就是旅店的主人,他连忙摇手:“不是您,绝对不是您,我也只是猜测!”   而伍正祥看了一眼其他人,这少年本来就活不过几天,队伍之中竟然还有人害他:“如果让我发现是谁残害队友,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   魏罡躲在众人之后,眼神闪烁了几下。   裴阚言扫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随后转过头竖了个大拇指,嘴上噼里啪啦夸赞道:   “小羽真棒,敢一个人面对那么多蜘蛛,真厉害,楼上还有一个大客房,奖励你免费住。”   “好呀。”   慕漓嘴角一勾,光明正大给他开后门,他怎么能拒绝呢,他拿着婴儿篮就上了楼。   哑女害怕,但是咬咬牙跟上了。   伍正祥看着这一幕,有一个猜测:“也许刚刚无论谁出去拿婴儿篮都不会有事,因为这个李先生会过来救人。”   而做了这件事会得到NPC的好感,不仅能住进大客房,连副本难度都说不定降低了。   这下,魏罡的嫉妒都快溢出了眼眶:“便宜他了。”   “刚刚那种情况下你可是跑得最快,现在不爽什么?”齐风察觉到这人的不快。   “这个旅店老板一看就不是什么平凡人,我看那个叶莫羽怎么死。”魏罡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倒是真的。   齐风想上前把叶少爷拉回来,但是被李先生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一眼充满着警告与威胁,他的脚愣是抬不了一步。   可恶!   小镇的旅馆挺小的,就算最大的房间也只有两个床。   他们只能让哑女单独睡一个床,而他们两个只能挤一挤。   熟睡的婴儿放在床头柜上。   哑女就这么躺在软乎乎的床上,还有点受宠若惊。   到了凌晨,呼吸都平稳了起来,很多人都睡熟了。   熏香快要燃尽,婴儿忽然睁开眼。   黑黝黝的眼睛在黑夜中诡异极了。   婴儿蹑手蹑脚地爬出篮子,趴在地上,手脚竟然渐渐拔长,一直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   他站起身来。   竟朝少年扑过去。 第80章 玩家参加祭祀   哑女被吓醒了, 慌忙间掉下了床,刚想提醒他们。   就见裴闞言将那人一脚踹开:“你根本就不是嬰儿,你是谁?”   男子就这么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 直接撞在了电视柜上,电视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疼得龇牙咧嘴。   哑女一惊, 他们竟然没睡, 一时间就这么愣在原地。   男子见自己不敌,转而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别杀我,有人把我变成了嬰儿, 我也是受害者。”   “谁把你变成嬰儿,目的是什么?”慕漓也睁眼起来,站在他面前问。   男子还没回话,但香已经快要燃盡, 他背上的衣服突然鼓起, 好像长出了什么东西,表情痛苦地扭曲,在地上翻滚哀嚎。   “啊……救命!”   慕漓刚想救人。   就听到男子对裴闞言伸出手:“把他的身体让给我,我那里有很多女人, 比哑女漂亮多了, 随便你挑不要钱。”   慕漓沉下了一张脸:“你什么意思?”   香燃盡了, 一条蛛腿穿透了他的背部,越长越长,到最后足竟有一米, 这样的蛛腿足足长出了八根。   整栋楼都能听到一阵阵尖锐的惨叫声,任務者们都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眼见男子从一个人转变成了一个大型蜘蛛,同时从一个鬼转变成了一个邪祟。   再也没有了意识, 扬起蛛腿朝他们攻击而来。   裴闞言不想弄脏房间,就把蜘蛛踢出阳台。   于是等到了白天,任務者们看着街上那个还流着浆液的大型蜘蛛的屍体,一个个惊得头皮发麻。   不敢对从楼上走下来的李先生有任何不敬。   “所以那个嬰儿不是真的,而是一个成年男子假扮的。而且你怀疑这个鎮子上的人,做着买卖女性的勾当。”伍正祥听了少年昨天的遭遇,看着眼前空的婴儿篮,眉头紧皱。   “对,如果昨晚没有李先生,我们可能就都死了,等有机会去鎮子上的房子里查探一下。”慕漓说道,要真的像猜测一样,得把人救出来才行。   这时,一阵敲锣打鼓声从远處响起。   慕漓回头一看,街角處缓缓走出了一个穿着喜庆的隊伍。   前面抬着蜡烛香油,以及一头祭祀用的猪,后面抬着八把空椅子,再后面跟着一連串的人,估计鎮子上的男性都出来了,整个隊伍庞大得站满了街道。   很好,依旧一个女生都看不到。   他们路过那个蜘蛛屍体的时候,神情都慌乱了一下,队伍变得歪歪扭扭,只能绕道走。   鎮长把视線从蜘蛛尸体上挪走,正了正色道:“小镇上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   “我们只是修缮廟宇而已,有必要那么隆重嗎?”慕漓道。   镇长满面笑意:“那当然了,修缮廟宇的人是我们镇子最尊贵的客人,又恰逢祭祀节,这可是每年一次的大节,可不得隆重嗎?”   “那些椅子是给我们坐的?”   “呃……我们没想到会来9个人,事先只准备了8把椅子,山路崎岖,只能委屈一个人走路了。”镇长也纳闷呢,怎么会多出一个人?   有几个任務者刚想坐上去。   慕漓却道:“前面抬着猪,后面抬着人,到底猪是祭品,还是人是祭品?”   这下那几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手缩回来。   伍正祥也感觉不太对劲,坐上去说不定会触发什么规则,他朝镇长问道:“一定要坐嗎?”   “一定要坐,不然会惹怒山神大人的。”镇长语气坚决。   这下麻烦了,镇子上几百号人都齊齊盯着他们,一定要等着他们坐上去。要是不愿意,那些人说不定会硬压着他们上去。   “你们什么意思,我是来投资旅游项目的,他们是什么身份,我都没坐,他们凭什么坐?”裴闞言冷冷道。   镇长看到是这个脾气不好的老板,神色迟疑了一下:“可这不合规矩啊。”   “連修缮廟宇的钱是我出的,我的话就是规矩,我不能坐,谁都不能坐!”裴阚言没有废话,直接从门口拿了个斧头,上前把座椅全部砍断。   队伍又骚乱了起来,抬着椅子的人想挡住,可是想到不远处的蜘蛛尸体,又看到斧子上还带着残液,就吓得一激灵。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碎屑满天飞,椅子被砍得七零八落的。   而任務者们对他投一个感激的目光,这么容易就帮他们破了局,他一定是一个友好的NPC。   镇长气得全身发抖,但是根本不能表现出来,怕斧头真的朝他砍来,就只能硬挤出一个笑容:“那就把椅子撤了,大家都走路。”   “行。”裴阚言把斧子一丢,拍了拍手。   又一阵敲锣打鼓声,队伍向前走,任务者们跟在一旁。   慕漓刚想跟上,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婴儿篮“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顿了一下,回头将篮子也带着。   他们绕着街道走了一圈,一路走到后门,门打开。   先是看到一大片的坟地,墓碑直直地对着镇子,上面照片是一个个故去的人,都好像笑容满面地迎接着他们。   任务者们一惊,就算是大白天也平白无故感觉到了寒意,后门一走出去就是坟地,什么大病。   而坟地之后是一座山,山顶山露出一个屋顶的就是山神廟了。   “我们不会是要穿过坟地吧?”一女生颤抖声音道。   镇长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是的,这么大的节日,一定要老祖宗们都知道才行。”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穿过去。   出了镇子,熏香的味道减少了些,慕漓力量恢复了许多,他看到这些墓碑的土还是新的:“这些墓都被人翻过。”   裴阚言望着一大片的墓地:“这工程量很大,不知道翻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慕漓若有所思。   穿过墓地,眼前是一个陡峭的台阶,队伍走上去。   裴阚言朝他伸出手:“山路不好走,你腿上有伤。”   “啊?”慕漓眨眨眼。   于是任务者们就看到,李先生又一次将少年背在背上,抬脚上了台阶。   齐风咬碎了一口牙,这么温柔都是装的,叶少爷,你可别被他骗了。   而魏罡跟在后面,眼神中的嫉妒毫不掩饰。   慕漓朝着两侧的树林看:“这么大的山没有蜘蛛吗?”   “镇子和后山都是受山神大人保佑的,白天是没有蜘蛛的。”镇长也走得气喘吁吁的。   抬头一看,这台阶好像望不到尽头。   “还有多长啊?”一任务者抱怨。   “都说了让你们坐椅子,你们就不信。”镇长冷哼一声。   别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走路吧,任务者们敬而远之。   又走了好一会儿,所有人的体力都不行了,抬着猪的人双腿都在发抖,猪随之一晃一晃的,无意间露出了肚子上的線。   裴阚言凑近几步,仔细瞧了瞧:“缝合线?”   “猪的肚子被剖开过,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吗?”慕漓蹙眉。   “还不知道。”   他们走了将近1个小时,才终于看见了一座庙。   他们又感觉有力气了,走近了些。   两人对视一眼,这就是画上的那座庙了,里面应该就是蜘蛛女郎。   这庙很久远,又地处偏远,但香火很旺盛,烟雾缭绕,不过庙顶上有一个大窟窿,木板都是焦黑的。   “那个大洞是雷劈的吗?”慕漓朝上指了指。   “是啊,前几天下雨,雷正好落在了庙上,这一定是山神在发怒,这不,我们全镇子的人都来祭祀了。”镇长面上隐隐多了一分恐惧。   慕漓从裴阚言身上下来,台阶的尽头是一块石碑,刻了鲜红的文字,一到五十九。是以8x8的样式,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还有5个数字是空的。   “这石碑是什么?”   “这表明山神已经保佑我们59年了,过了今天就是第60年。”镇长骄傲道。   镇子上的人把猪和其它祭祀物品抬进去。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几人也一起跟上。   不过哑女好像很害怕这里,脸都吓得煞白,一直拉着少年的衣摆搖头:“啊啊……”   “我们会小心的,你怕的话留在外面。”慕漓一同进了去。   哑女只能抱着石碑,好像里面有恐怖的东西,牙齿都在打颤。   “竟不是女郎。”   他们一跨入门槛,就见到了一个石像,可雕刻的是一个老头的模样,长得挺慈祥,但与他们见到的画相去甚远。   不过,这里的摆设倒是一模一样。   猪被摆在供桌上,旁边还有一些水果,点了蜡烛。   “跪——”   镇子上的人齐刷刷跪下来,从庙里跪到庙外,站不下的直接跪在了台阶上。   眼见所有人都跪下来,就只有任务者们站着,显眼极了,他们踌躇道:“我们要跪吗?”   “不跪。”慕漓嗤笑一声,又是一个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的。   叶少爷不跪,那齐风和小盈都一定是站着的。而李先生不跪,其他人也不跪。   “不过我看这石像明明很慈祥,不过总感觉不对劲。”慕漓疑惑。   “他的嘴角是笑着的,眼睛却被雕刻得狭长,冷漠。”裴阚言回道。   慕漓瞧了一眼,好像是这样。   镇子上的人头都抵着地,一边拜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除了发财之外,还听到了:这一次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慕漓搖摇头,果然是求子的。   忽然蜡烛的火焰高涨,把供台都点燃了,连带着那只猪也烧了起来。   皮没烧毁,那缝合线倒是被烧断了,一只人手从猪的肚子里伸了出来。   任务者们一惊,这么小,难不成是婴儿的手!   “救人!”   裴阚言上前扒开猪肚子,把女婴拿出来,不过她已经没有呼吸了,是个死婴,已经死了好几天。   脖子上有掐痕,脖子上的骨头完全断裂,根本支撑不住头颅,头歪在一旁。   慕漓的眼神冰冷极了:   “你们把女婴,当作祭品?” 第81章 玩家知晓熏香制法   有人破坏祭祀!   廟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愤怒地盯着这些外人,眼神如阴毒的蛇一般要把他们撕碎。   任务者们吓得退后几步,躲在李先生身后。   鎮长恨恨咬牙, 只能解释道:“这不是祭品,这是火葬, 能葬在山神大人面前, 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快点放回去!”   “你们的亲人也是这样葬的嗎,那山下一片坟地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没有这种荣耀?”慕漓冷讽一声。   鎮子上的人一听这话,眼神闪烁。   “不管怎样, 赶快把女嬰放回去,否則山神大人发怒了我们都得死。”鎮长又急又怒,可是却不敢动手。   不过就好像在印证他的话一样,女嬰手臂上的数字“六十”闪着血光, 供台的火焰忽然直冲廟顶, 像火龙卷风一样把她卷回供台。   鎮子上的人臉上惊恐极了,跪下惊呼:“请山神大人息怒!”   裴阚言将手直接伸入火焰,好像不怕烫似的把女嬰帶出来,可是脱离火焰的那一刻女嬰不见了, 转眼又出现在了供台上。   “她被锁定了。”   慕漓拿出矿泉水泼在火上, 果然没用。女婴的身躯马上就要被燒毁, 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痛苦地哭泣着,要被吸到石像当中。   两人一起把灵魂拉回来, 放在婴儿篮内,强烈的吸力断了,这才稳定了下来。   这时, 一道高昂的喊声响起:   “祭祀完成——”   烈火一瞬间熄灭,留下了一个焦黑的供台,以及台上的一些灰。   廟里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随后各自默念:“请山神大人赐福。”   镇中人的头上飄起一个个灰团,漫延了半座山,同一时间往石像方向涌去。   “我记得有一种方法叫做信仰成神。”慕漓认出了这是什么,那曾经是大号的另一条职业道路,只不过那时的他没选。   信仰之力一般都是纯白的,而这些个灰团却又脏又粘腻。   裴阚言蹙眉:“他们在造神?”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这幅画。   他不知道其它方法,但是以祭祀婴儿的方式成神,一定是个邪神。   他上前想要捏碎石像,只不过刚一觸及,石像周围就升起一股黑气,与他的力量似乎所处同源,可以相融却无法互相攻击。   慕漓感觉不对劲,拿出笔刀一刺。一觸碰到却被黑色的光弹开,就好像相反的力量互斥开来,只不过对方的力量比较强,他无法破开防御。   唉,还是太弱了,要是大号在,随便一抬手就能毁灭。   石像吸收完灰团,又从中释放一个个白团,飄入镇中人的身体中。   “山神大人显灵了!”   他们受到恩赐,激动地跪拜,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   裴阚言抓住了一个,白色只是外面一层,里面都是黑色的祟气。   他用力捏碎,但祟气并没有消失,反而掠过他的手,飘到了一人的身体中。   “啧。”   神的力量果真麻烦,就算这是一个还未成形的山神。   “幸好没有跪,否則这些恶心人的東西就要飘到身体里了。”任务者们看到李先生手中外白内黑的气息,都一阵恶寒。   小镇里的人这才起身。   镇长阴沉着一张臉,对李先生是又恨又怕,只能啐了一口:“这次是山神大人放过你们,以后千万不要惹怒他。”   “嗯?”但裴阚言只是扫了他一眼。   他就吓得后退一步,只能转而向任务者恶狠狠道:   “你们的工作就是修好廟顶的洞,在此期间不准下山,否则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你们要尽快,要是在熏香燒完之前没修完,可没有第二根,到时候就去喂蜘蛛吧!”   他哼了一声,甩了一下手就离开了庙。而其他人跟上,但经过时每个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帶着明晃晃的恶意。   但一个人却脱离了队伍,过来把供台上的骨灰装进一个袋子中。   慕漓走近了一些,但越靠近,中的毒就越深,他踉跄一步,朝那人撞过去。   “没长眼嗎?”那人赶紧躲开,不过被碰到了衣角,但他没在意,收完后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镇子上的人没辦法看到灵魂,可是任务者能看到,女婴就在篮子里睡着。他们过来询问:“这是真的嗎?”   不会又是成年人假扮的吧。   慕漓摇摇头:“她跟我们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她是被献祭的,而且是有身体的,只不过现在被烧毁了。”   魏罡却道:“你怎么能够确定?万一这也变成蜘蛛,那不是把我们置于危险之中吗?”   “按你的意思?”   “反正她已经是个鬼了,把她丢远一些也不会死……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有错吗?这人有李先生保护我们有什么,我这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   可任务者们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杀伐果断是对的,可是冷酷到这种程度的,说不准哪一天就会背叛队友了。   裴阚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留着你,不过是想验证一个猜想。再有下一次,蛛毒会在你的脚上出现。”   魏罡就感觉一瞬间坠入了冰窖,整个人浑身颤抖,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慕漓連一眼都没分给他,转身提着婴儿篮出了庙。哑女很怕之前那个假婴儿,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哑女看见镇上的人哗啦啦一片下了山,却没有停止恐惧,好像这里有她的天敌一样,额头上的汗越来越细密,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反胃得干呕。   慕漓赶紧帶着她下了台阶,直到看不到庙了,她才坐在台阶上,一点一点缓和。   她一定知道庙中会发生什么,所以才这么害怕。   慕漓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哑女抱着双膝摇头。   “难道,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哑女点了点头。   这时,一群翱翔的白鷺从树林上方飞过,她抬手朝虚空抓了一下,却又放下了。   “你会成为一只白鷺,飞离这镇子的。”慕漓郑重道。   哑女似乎很高兴,手比划着“啊啊”几声,听着声调有点像“白鷺”两字,随后指了指自己。   慕漓猜测:“你很喜欢?”   哑女这下狠狠地点了一下头,脸上带了点哀求,似乎在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一听到肯定的回答,她很高兴,整个人跳着手舞足蹈起来,   她虽然害怕,但还是跟着慕漓回到庙前。   “她并不排斥女婴,没有危险。对了,她有名字,她叫白鹭。”慕漓道。   众人点头,虽然不知道一个哑女怎么说出她自己的名字的。   但是按照前几次情况来说,她恐惧的東西都是有害的,不恐惧意味着暂时没有危险。   慕漓转而看到裴阚言在盯着石碑,也凑近瞧了瞧。   石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刻了上了“六十”。如果他们每献祭一个女婴,就会刻上一个数字,每一年举辦一次。   “60年,60个女婴,他们未免太丧尽天良。”   “如果猜的不错,还差4个,而我们这里正好足数。”   两人回头。   一女生也想到了,脸色一白:“可是他们献祭的是婴儿,我们不是啊。”   “但他们有方法将一个成年人变成婴儿,你们一定要警惕在你们身边发生的任何异常,有事就联系我们。”慕漓把联系方式给她们。   “庙里可能有线索,我们再找找。”   众人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唯有石像没有检查。   可是依旧没有办法触碰,应该要触发什么条件才可以。   “那现在做什么,修庙顶吗?”   “我去找一下那个收骨灰的人,他身上的香味不对劲。”慕漓跟裴阚言一起往外走,白鹭紧跟在后头。   “镇长刚刚警告我们不能下山,否则可能会死。”伍正祥犹豫道。   慕漓却道:“我下了山,如果我没事,就可以出去。”   齐风和小盈听到这话两眼一黑,叶少爷又要用自己去试探危险,他们連忙跟上。   他们又回到了镇子中。   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敌意。   “分开寻找,找到了位置共享。”   “好。”   慕漓就直接来到了偏僻的角落,瞬移过去,抬头一看是一个老旧的熏香店。   裴阚言看到定位,带着白鹭与他会合。   他们抬脚进了店,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在整理熏香,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头也没回就大声嚷嚷:   “不是说新的还没做完吗?催那么急干什么?”   的确是之前收骨灰的那个人。   裴阚言直接上前把人压在墙上:“熏香是骨灰做的?”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呢……”老板眼珠子一转,装傻充愣。   可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卸了胳膊,他疼得大叫,嘴很容易就软了下来:   “是是是,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方法,如果不用骨灰,是没办法驱赶蜘蛛的。”   慕漓被香熏得头昏眼花,这里毒的浓度太高了,他缓了一下道:“这么说来,你们世代都会收集女婴的骨灰?你们在哪制香,带我们去。”   老板没办法,他怕跟街上的那个蜘蛛一样被李先生砍死,就带他们下了一个地下室。   一踏入,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落了地,就见到一个空旷的空间,地上整整齐齐摆着64个坛子。   旁边还放着一个笼子,笼子中有好几个毒蜘蛛。慕漓疑惑,是为了试验熏香才养的吗?   篮中的女婴哭了起来,好像是共鸣似的,刻了“六十”的坛子剧烈震动起来。   白鹭好像被这道哀鸣声感染了,抱着婴儿篮也哭了起来,一人一鬼的哭泣声交叠。   坛子一个接一个震动,到最后所有都一起震动。   裴阚言打开坛子,放入坛中的应该就是她的骨灰:   “好得很,躯壳,灵魂……现在连最后一点骨灰都不放过。” 第82章 玩家给女婴许诺   老板爬过来抱住壇子:“你不能拿走, 熏香一旦没了所有人都会死,我保证,我可以给你们更多的熏香。”   可男子根本不为所动, 他就把口袋里的全部递过去。   慕漓伸手拿着。   老板看到少年接过了,这就意味着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朝着那些壇子大喊道:   “你们看到了吧, 他们还不是要烧你们的灰?谁会救你们?没有人!所以,全部给我停下!”   但是壇子并没有停止震动。   反而越来越剧烈。   老板臉色一白,为什么威胁不管用了。   慕漓高声道:“拿了你们的东西, 不是白拿的,我会让你们的仇人十倍百倍地奉还,为你们送葬!”   一瞬间,所有的坛子都停下了震动。   女嬰和白鷺也都停止了哭泣。   忽然间, 这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老板。   老板看到这些人带着杀意的眼神, 心里一悚,连忙摇头:“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就没有人制熏香了。”   “正好,这样的鎮子毁了最好。”   这些是外地人, 真的会毁了鎮子的, 他赶緊道:“饶了我, 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说。”   老板见这些人没有再向他靠近,松了一口气:“山神大人无所不能,已经保佑我们鎮子60年了, 他最灵验的地方就是求子……”   说到这里,老板听到两人冷呵一声。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们镇子很特别, 每年只会出生一个女嬰,但都活不过一岁,我们只能进行火葬。”   他看到两人的眼神又危险了起来,赶緊改口:“顺……顺便献祭给山神大人。”   裴闞言緊緊皱眉:“每年仅出生的一个女嬰都被献祭,那这个镇子怎么可能延续了那么多年?”   “那是因为镇子外的人会嫁过来。”老板回答。   “嫁?”   慕漓抓住那人的脖子:“是嫁还是买?她们都在哪?”   老板感觉到一阵窒息。   但是体内忽然升起一股黑气,将少年的手挡住。   脖子上的力道没有了,他愣了一下,随后臉上狂喜。   这么多年拜山神还是有用的,关键时刻山神不就来保佑他了吗?既然他们伤不了他,那怕什么?   “你们可别瞎说,我们会干那种事吗?”   老板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模样。   有了黑气阻挡,问不出什么了。   慕漓打开八音盒,物理攻击不行,那就精神攻击,发动技能:[幻境迷宫]!   清脆的旋律响起,老板的双眼忽然失了神。   他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凄厉的哭声,但环顾四周,却没见到嬰儿,只见到一个空的篮子。   等等,那不是空的,那里有个婴儿,那是今天才被献祭的女婴。   “鬼婴儿!”   他吓得腿一软,瘫倒在地上,碰到了坛子。   坛中傳来无数婴儿的哭泣声,他转头一看,所有的坛子的封口都破了,一个个鬼婴儿爬出,朝他極速冲过来。   他大惊失色,想要逃,但没想到出口里站着很多头破血流的女人。   她们充满恨意地看着他,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我说过,你会不得好死!”   老板的眼中爬满了惊恐:“鬼,是鬼!”   躲在后面的白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到那个老板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情惊悚極了,忽然间掐住自己的脖子,越掐越紧。   直至死亡。   两人翻了一遍地下室,没有隔墙,又四处找了找,没见到任何人。   慕漓转过头来问白鷺:“你也是被拐卖来的吗?”   白鹭顿了一下,点头。   “那你知道她们在哪吗?”   白鹭摇头,她不知道。   只能他们自己找了。   他们走出了店,发了消息,让齊风和小盈过来。   慕漓询问:“你们有没有发现异常?”   齊风摇头:“没有,不过有一家店里养了蜘蛛,那都是有毒性的,他们解释说这是傳统,具体的就含糊其辞。”   “是挺可疑。”裴闞言思索,这个熏香店的老板也养了蜘蛛,难道有什么特殊用处?   小盈见人都堵在门口,问道:“我们不进去吗?”   “哦,我们进去过了。”慕漓把里面的景象都描述给他们。   齊风听完,沉默了一下,忽然拉着少年到一旁,脸上恨铁不成钢道:“不是说找到了给我们发消息吗?”   “呃……”慕漓眨眨眼,能说是故意支开他们的吗?   裴闞言挑了挑眉:“因为我想跟他独处,怎么,有意见?”   齊风听了这话,就知道李先生是故意的,他似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他?”   “停下,我们打不过他。”小盈差点吓死,赶紧过来拦住齐风。   “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他。”裴阚言却挑衅道。   这回轮到小盈气炸了,她在男子面前一阵张牙舞爪:“你别做梦了,你要是敢伤害他,神子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一出,裴闞言脸色一瞬间暗了下来:   “你们是神子的人?”   慕漓一听那淬了冰似的语气,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三人分开来:“怎么扯到他了?”   “神子?”齐风不解,朝小盈看去。他記得那是传说中的神級NPC,一个直播回放就要几万积分。   裴阚言握了握拳,对那两人道:“有本事跟来。”   小盈虽然害怕但是没有后退,梗着脖子道:“来就来!”   慕漓也想跟上。   裴阚言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回去,低沉着声音嘱咐道:“在这里待着,不准过来。”   “?”   然后慕漓就眼睁睁他们撇开了他,走远了。   他们背着他有秘密!   指指点点。   白鹭看看这边,瞧瞧那边,也跟上偷听。   离得远了。   “他在哪?”裴阚言双眸一寒。   小盈疑惑道:“你不知道吗?他一直在他的身体里,只要有危险,他就会出现,所以我劝你别妄想了。”   “好,很好,一直待在他身体里,原来还不死心。”裴阚言冷笑一声,笑得危险极了。   齐风有些混乱:“等等,我不明白。”   小盈朝他解释道:“葉少爷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个就是我们平时见到的他,另一个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子。”   齐风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那个神級BOSS,在葉少爷身体里!!   啊??   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可是前几次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神子为什么不救他?”   “是啊,既然他那么悲天悯人,为什么不救?”裴阚言脸上尽是冷嘲。   因为想要他出手,慕漓必须献祭灵魂。   同样是献祭,这与以婴儿为食的山神有什么区别?   弹幕刷过。   【别忘了,神子大人一出场就杀了近百任务者。他高兴的时候救一命,不高兴的时候,等死吧。】   【大胆猜测,雪山时原主祈求了神子大人,所以现在他的器官才会衰竭,生命才会即将走到尽头。】   【神级BOSS,如果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又怎么能够召唤呢?】   他们毫不掩饰崇拜的语气,却更恐惧这强大到望而生畏的力量。   但越恐惧,就越崇拜。   无解。   但是小盈对着虚空咬牙反驳道:   “他们之中无论是谁都一直在帮助我们,他们同样和善,同样温柔,如果不是战力问题,我们根本无法区分任何一人。”   齐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旧信紙:“这是一张記录正确情报的信紙。”   他曾经不明白有什么作用,现在知道了。   小盈凑过来看,信纸上用金色的笔写着一行字:[在无数副本世界的文化中,神子是慈悲救世的存在。]   齐风把信纸折起来,目光深沉道:“如果代价不可避免,那岂不是说……两人都是受害者。”   “对啊。”小盈一怔。   一个为了保护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信徒牺牲,却无能无力。   裴阚言看着这两人突然向着空气对话,脑子不太正常。   他紧紧皱眉:“转告你们的神子,不要妄想打他的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男子周身散发着阵阵杀意。   两人被压得不能动弹,一阵恐惧席卷全身,窒息感扑面而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李先生走远了,他们这才扶着墙咳嗽几声,身体却还是在战栗。   “好强。”   他们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弱小,这样下去根本保护不了叶少爷。   而白鹭似乎把听到的都记在了心里。   裴阚言回到少年跟前,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情绪,却被硬生生压下来。   “他们说什么了?”   慕漓一见到人就问,不过一靠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对劲啊。   裴阚言沉默了许久,才道:“先解决眼前事吧。”   山雨欲来,差一个雷声就会倾盆而下。   任务者们确定了叶莫羽那几人无事,就赶紧下山。要是下了雨,山路更不好走,万一被困在山上,到了夜晚蜘蛛来了就麻烦了。   前脚刚进旅馆,后脚雨就落下,天色暗得早了一些,街上的店铺赶紧关门。   几人交换了一些信息。   就见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咔嚓”一声降雷,直劈后山山顶。   “难道庙顶上的窟窿是这么来的?”   任务者们看着雨水“噼里啪啦”打着窗户,看着暗沉的天空,心里莫名感觉一阵压抑。   慕漓靠在窗边,抬眼看着天象的异常:“老天在帮我们,它不会让一个邪祟成神。”   “一击不成会迎来强烈反扑,明天估计不会这么平和了。”裴阚言蹙眉。   伍正祥这时道:“我们还没有找到死亡规则,大家今天什么都不要做,早点睡吧。”   几人点头,草草扒了几口饭,就赶紧回房间。   死亡规则,只有人死了才会清晰,他们可不想成为试探规则的那个人。   夜晚,镇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雨落声,和风雨无阻的蜘蛛觅食声。   与前一天一样,两人躺一张床,白鹭单睡一张,篮子放在桌上。   黑暗中,女婴睁开眼,爬出了篮子,手脚渐渐伸长。 第83章 玩家有新信徒了   长成了一个瘦弱的女孩。   看起来还没有十三岁, 手撑在窗沿边出神。   见没有攻击的意思,两人起身,把灯打开。   慕漓蹲下来问道:“你叫什么?”   女孩好像很瑟缩, 很久才说道:“丫…阿丫。”   “你记得你家在哪吗?”   她顿了一下,又说了句“阿丫”。   “你知道谁把你变成嬰儿的吗?”   可女孩一直在重复自己的名字。   慕漓摇摇头:“看来她的神智被摧毁了。”   “送她去轮回吧。”裴闞言拿出符箓, 召唤鬼门。   引魂使者现身, 将阿丫带进了轮回。然后, 门就一直竖在房间里。   “你这次不走了?”慕漓惊奇道。   引魂使者破天荒地吐槽了一句:“……看到你们我就知道我要加班。”   “你都休息几十年了,积攒了那么多灵魂,是該加班了。”慕漓感觉这人觉悟已经上来了。   引魂使者:“……”   裴闞言感觉不对:“每年会出生一个嬰儿, 既然她不是,那今年出生的嬰儿在哪儿?   “难不成熏香店的老板在骗我们,还是她被人藏起来了,或者说山神没有时间了。”慕漓猜测道。   裴闞言望了一眼窗户:“以这种天气状况, 今晚是不能出门了。”   ……   第二天清晨, 雨停了,地上湿漉漉一片。   又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响起,由远及近,准确地停在旅店门口。   两人下了楼, 看到门口庞大的队伍:“祭祀节不都过了吗?你们还去?”   这些人又抬了一头猪, 被掏空的肚子对准了旅店, 只不过里面没有嬰儿。   鎮长笑眯眯道:“这回我们来接一个死婴,她会山神大人面前火葬。”   慕漓眼神一眯,来这里找死婴?   “你说我的旅店, 死了人?”裴闞言拿起斧头就扔。   鎮长被斧子擦着头皮而过,把为数不多的头发削掉了一撮。   他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有……有话好说。”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 出事了。   他们把门一锁,把所有人关在店外,随后赶紧上楼。   “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女生瘫坐在地上,顫抖着手指着面前的婴儿。   慕漓上楼就见到走廊上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婴,而女婴穿着与小盈一模一样的衣服,只不过全部都缩小了。   他臉色一沉:“发生什么了?”   “剛才还说着话,锣鼓声一停,她的身体就缩回了婴儿的模样。”齐風顫抖着手把婴儿籃拿过来。   小盈在籃子里眨巴着雙眼,发现所有人都变大了。   伍正祥急切问道:“你再好好想想,她到底是怎么触犯规則的?”   “她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做,一回旅馆就回房间睡下了。”齐風捂着脑袋不停地回想。   这下众人的臉色难看了下来,那就意味着这次规則很隱秘,很随机,什么都有可能。   “这个待会再说,现在楼下都是鎮子上的人,他们今天要献祭小盈,绝对不能让他们夺走她……”慕漓剛说完,就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他提着籃子就跑,齐風连忙跟上。   裴阚言在楼梯口堵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这里是我的旅馆,你们凭什么进?”   鎮长和其他几人都拿着刀防身,可是一看到李先生站在前面,就再也抬不动脚了。   但今天必须再献祭一人,他们只能跪下朝空气磕头:“山神大人啊,不是我们不愿意啊,实在是在打不过他,请显显灵吧。”   话音一落,通讯器里响起声音:“快来!”   裴阚言立刻过去。   就见小盈被黑气锁住了右手,往门外拖,而两人死死抓住篮子,可是力道太强,他们的脚直接被拖得移动。   裴阚言几个跨步上前抓住篮子。   黑气拽不动了。   慕漓刚想松了一口气,却见从远处又飘来一道黑气,缠住小盈的四肢,又一次往外拖。   三人见此再次使劲,可这回,他们的脚步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移动。   “糟了!”   已经快出了门,裴阚言用手肘抵住墙,空出一只手想要捏碎黑气,可是攻击依旧没有作用。   就在这时,似乎还是嫌慢,又飘来一道气息朝她缠去。   “山神非杀她不可了?”慕漓咬碎了后槽牙,抓住气息死命往外扯,可是手骨被扭断了却还是抓不住。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力道袭来,小盈一下子被扯出了十米远,直接进入了庞大的队伍当中。   镇长看到这场景,笑得舒畅极了,他们怎么斗得过山神大人呢,他一挥手:“奏乐,动身。”   镇子上的人又一次敲锣打鼓,欢欢喜喜地跳着大神,往山神庙走去,好像在干一件非常喜庆的事。   任务者们看着这一幕,脸色极为难看。唇亡齿寒,如果找不到破解方法,下一个被拖走的,就是他们了。   三人拉着篮子,却一直被黑气拖着往前走。   齐风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了后门,即将进入坟地,眼中渐渐升起一股绝望:“真的没救了吗?”   小盈“啊啊”了几声,似乎已经接受了死亡的现实,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让他们不要再浪费力气了。   “这样下去不行,有什么办法吗?”慕漓朝天大喊,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在她被山神杀死的前一刻转移傷害了。   但裴阚言的眼睛再一次变成全黑,周身释放出了黑雾:“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   当凝聚到超过山神的力量时,黑雾应該能吞噬黑气。   慕漓回想起他对战假神子的时候,短短几秒就消耗了10年寿命。   这是为了杀裴阚言而准备的,那这未成形的山神应该与伪神差不多。   他吓得赶紧制止:“不能用!其实还有一种方法。”   “什么?”   “小盈根本没做什么,但是一定点燃了熏香,那就赌一把……”   裴阚言眼底一沉,好像知道了他想做什么,立即喊道:“绝对不行!”   而齐风只听到少年口中轻飘飘说了一句:   “傷害转移!”   篮子一沉,落到地上,他没收住力,撞在了抬祭品的人身上,队伍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   小盈的手脚逐渐伸长,长到成年的模样,不一会儿恢复了原样,她坐在地上,脸上还有些懵。   她看着自己的雙手,发生了什么?她怎么恢复的?   可是她一转头,却看见了腥红一幕。   少年吐出一大口鲜血,无力地倒在李先生的怀中,血从他的七窍流下,衣服染成血红。全身的经络被无数的黑色藤蔓覆盖,好像整个人被毒素浸透。   地上还有昨夜未干涸的水塘,现在被染成血塘。   “啊——”小盈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忽然蹲下来抱着头大喊。   齐风瞳孔剧烈震动,眼眶通红,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三道气息没有了目标,在空中乱窜,突然得到了什么命令,朝少年冲去。   裴阚言发了狠了用手死死抓住,不让黑气前进一寸。   “怎么会这样?”镇长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现在阴沉得快要滴水,他手晃动着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锣鼓声一下子停了,镇子上的人面面相觑,都恐慌不已,婴儿没了,那用什么祭祀?   任务者们一直跟在后面,忽然见队伍不走了,上前查看,却见到这震撼的一幕。   伍正祥怔住了,许久才道:“应该使用了道具,破除一次规则,但代价……”   太大了!   用生命作为的代价!   魏罡站在后面,看到了少年手上的戒指,难道那个就是道具?他起了些心思,但见到那么多人,就按耐住了。   小盈跪在地上,颤抖着手,一直低头重复着:“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触犯规则……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受傷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可是慕漓一咧开嘴,血又从嘴角流了下来。   一天两夜之內,小盈吸入了很多熏香,一瞬间全部在他体內爆发,还真要花点时间解毒。   不过这也印证了,死亡规则一定与熏香有关。   齐风的神色似乎有些癫狂,发了疯似的把烟往嘴里塞,嚼烂了直接吞下,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此时此刻,想要力量的念头达到了最顶峰。   【叮,玩家信徒+2,受神力庇护。】   两人身上隱隐闪着荧光。   慕漓眨眨眼:诶?怎么突然成他的信徒了?   裴阚言无法吞噬黑气,可是慕漓的伤不能再拖了。   他硬生生将其打入自己的眼睛内,气息在他体内乱窜,捣毁他的五脏六腑。   喉咙中一片血腥气,他又生生咽下,手一得自由就使用戒指给少年治伤。   慕漓还想反抗,可是被男子的双臂狠狠禁锢,无法挣脱。   他抬头瞧了一眼裴阚言,发现他的眼睛又一次充斥着血色,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慕漓身子一缩,心虚地目移。   戒指,又是戒指!   只见李先生将戒指对上的那一刻,少年身上的藤蔓竟然渐渐消了下去,面色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魏罡贪婪的眼神已经快要掩盖不住了,他没有在意过少年是不是一开始就戴了戒指。   他只是认为,这是李先生送给少年的道具,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而齐风和小盈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两人一下子晕倒在地。   裴阚言轻轻地擦了擦少年嘴角的血,随后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滚,都给我滚!”   镇长却道:“李先生,今天没有祭祀成功,山神大人会……”   但是他突然看到男子的眼神,好像地狱修罗一样恐怖。   他吓得跌坐在地上,赶紧往回爬。镇中人也只好跟在镇长后面,走回头路。   任务者们不敢不听,也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   但是裴阚言并没有说一句话,唇抿成了一条缝,沉默得令人发慌。   慕漓给自己找补:“我刚刚是有把握的,而且别看我伤得这么重,就是瞧着惨了点而已,其实什么感觉也没有,像这样吸收了力量就治好了……”   “你知道吗,没有痛觉,才是最危险的!”   一次次地救人,一次次地受伤,就算是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第84章 玩家不用买墓碑了   “不危险啊, 你不觉得很厉害嗎?你们受伤有事,我受的那叫伤嗎,又没感觉, 又可以快速治愈,那所有的伤都應该由我来受才对, 这样利益才会最大……”化。   可他越说得越多, 男子的脸色就越阴沉。   慕漓的声音越来越弱, 最后弱得都听不见了。   “所有的伤,都應该由你来承受?”裴闞言咬着后槽牙重复了一句,眼神恐怖得要把人吃了似的。   很好, 再重的伤都已经受习惯了,这种毒在他眼里根本无所谓。   慕漓吓得一个激灵,身子朝外挪了挪:“那个……”   怎么好像起了反作用啊?   裴闞言见人要逃走,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压了回来。   总是冲在最前面, 总是轉移伤害, 总是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从来不知道保护自己。   “你是想逼瘋我嗎!”   一瞬间,男子的雙眼被血色覆盖。   “冷……冷静!”   慕漓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又要失控了吧, 他咽了口唾沫, 試探着问:“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我能害怕什么?”裴闞言冷笑一声。   慕漓灵光一闪, 突然想到他们昨天提到了神子。   “呃……”   不会吧不会吧,现在发展到提一下都不行了嗎?   而一动怒,裴闞言的脖子也爬上了黑色的藤蔓。   “你还说我呢, 你刚刚是不是把黑气打入自己体内了?” 慕漓抬起下巴,感觉一下子就理直气壮了起来,抬手就摸上他的脖子。   裴阚言握住他的手腕:“别岔开话题, 我虽然吞噬不了它,但它也杀不了我……”   话还没说完,体内的黑气感應到了目标,奋力朝少年冲过去。   裴阚言一时不查被这力道带动,猛的朝怀中人扑过去。   “!”   慕漓突然被抱住,一瞬间心脏贴着心脏。   “咋了咋了?”   他抬手撑着,想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开,好像被死死锁住了一般。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跳得非常快。   “没事。”裴阚言控制黑雾去啃食黑气,几分钟后,力道减轻了一些。   他刚起身,却又被黑气带动着往下贴。   好像有吸铁石一样,半点都分不开。   “……”   “我再想办法。”他試图将黑气往手心推。   慕漓离得近了,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往上瞧,是一雙深邃凌厉的眼眸,以及根根细长的睫余。而他手心的,是硬邦邦的肌肉。   他一时间失了神,随后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建模建得这么好干什么?   他都没有腹肌。   游戏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信息。   他好奇地一点,就轉到了一个帖子里。   #论新游《詭怪夜行》的反派BOSS#   【最近出了一个巨资打造的新游戏,里面的反派大BOSS帅出天际,又是一个新老公啊,所以哪里可以玩?】   慕漓一看图,很好,是裴阚言。   【不行,找遍了都没有下载渠道,客服还是个人机,不过据说现在还在内测,全服只有一个玩家。】   【我的天多大的手笔啊,那么多的资料片,精美的人物模型,细致的地图,各种詭异副本,你告诉我只有一个玩家内测?策划瘋了还是我疯了?金主爸爸也疯了吗?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到这个新老公!】   慕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上面点回复:这是我一个人的老……   呸呸呸,差点被带过去了,他赶紧删除。   但一个人的什么?他还没想到,就无意间点了发送。   帖子下面多了一条回复。   救命,撤不回来了!   一人认了出来:“TM这就是那唯一一个玩家。”   !!!   一瞬间无数玩家涌入,一看评论嫉妒得都快扭曲了。   “啊啊啊啊什么叫这是他一个人的?我也要!”   “等到游戏正式开服我绝对要疯狂刷礼物,把好感度刷到满,我就不信攻略不下来。”   慕漓嘴角一下子降了下来,他直接把帖子关了,凑在男子耳边没由来的问道:“你也会对别人这么好吗?”   裴阚言一挑眉:“别人配吗?”   “可是外面好多人叫你老公。”   这两个字在他的嘴里说出来,转了好几个弯,似乎有一种道不明的意味。   裴阚言心脏都漏了一拍,他忽然低下头,与他对视,反问道:   “那你呢?”   慕漓一愣,思考了几秒才道:“你是我搭档啊,但你不会只有我一个搭档。”   “不可能,只会有你一个。”   慕漓不说话了,许久才道:“……骗人。”   裴阚言一个失笑,不明白少年在纠结什么,眼中的血色缩回去了。   他硬是把黑气逼到了手心:“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两人起身分开,却十指相扣。   “这主意不错,不妨碍行动。”慕漓点点头,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快。   随后来到齊風和小盈跟前,这两人一下子被注入了庞大的力量,到现在还晕着。   裴阚言看到他们身上发着荧光,眼神一眯,冷哼一声:“果然是神子的人。”   “现在他们还没有分化自己的技能,身上环绕的就是纯粹的神力,也许,这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慕漓触碰了两人,使力量平缓了下来,让他们一点一点吸收。   两人悠悠醒来。   一醒来就要找少年的身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见他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只剩下衣服上的血迹,这下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呜哇哇,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害死你了。”小盈蹲在地上,泪又绷不住了,不要钱一样流下来。   齊風的手现在都是颤抖的,他看向了男子,竟是他救了叶少爺,一刹那间感觉割裂极了。   宛如易碎瓷器一般捧在手心,还是像野兽一样残忍啃食,两个极端,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李先生?   慕漓蹲下问:“你之前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做,很正常的起床,打招呼,然后下楼。”小盈吸了吸鼻子。   “那说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你一直都在做,很容易忽略。”裴阚言为了不让另一只手举起来累着,也蹲了下来。   “有可能是无意间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物品。”慕漓列举下来。   “啊。”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朝齐风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齐风“呃”了一下:“还真不知道。”   一直“小盈小盈”地叫。   “可是我听到你叫我萧盈,对,是你的声音,我應了一下。可是回头什么人也没有,我还以为我太害怕幻听了。”   “那个时候熏香还在燃燒吗?”   “我不记得灭过。”   慕漓点点头:“过来的时候公交车上有人唤我们的名字,一旦回应蜘蛛就会知道我们的方位!”   “熏香,名字,回应,三个条件。”裴阚言道。   “我马上跟他们联系。”齐风打开手机。   这头,镇上的人不敢回去,一直在后门前朝着空气跪拜,这么多人拜了又拜,还挺壮观。   而任務者们远远地看着。   伍正祥一得到消息,立刻与其他人分享:“知道规则了!点燃熏香之后,不知名的东西叫你的名字,一旦答应就会变成婴儿。”   可是知道了,他们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这次也太防不胜防了,晚上不得不点熏香,睡了迷迷糊糊中应了也不知道啊。”   “如果在这里也能睡迷糊,那就说明不适合任務。”伍正祥道。   这回,没人说话了。   坟地前。   齐风不明白,一咬牙还是朝李先生询问道:“你明明这么爱护他,但之前为什么又伤害他?”   实在是太矛盾了。   慕漓眨眨眼,他们认出了裴阚言就是之前的李宴,而李宴曾被黑影夺走过身份。   但这样解释起来太麻烦。   “他不是李先生,你们还记得吗?他是我的滑雪教练啊。”   “等等,可这长相不一样。”两人仔细瞧了瞧这人。   于是裴阚言默默换上了另一张脸:“是这样吗?”   他们这才回忆了起来,瞪大了双眼:“原来真的是你!”   他们可是清楚地记得,滑雪教练一直跟在叶少爺身后,一直在保护着他,甚至为了阻挡李先生,被其残忍杀害。   小盈一拍手:“我明白了,是神子大人,不仅把叶少爷从圣地里救出来,还让死去的人复活了。”   他们得到这个认知之后,激动地对视一眼。   “对对对。”慕漓赶紧附和,不过反应过来,他们好像自始自终都在叫他假名。   就从斜挎包里拿出孤儿院的徽章,上面刻着名字,刚想要递给他们。   却裴阚言一把抓住,摇摇头:“不可信。”   “不会的。”   信徒绝对不会背叛。   裴阚言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有时候那么警惕,有时候却又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两人手里接过徽章,还有些不明所以。   但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名字,惊讶地一抬眼。   “原来……”但是他们立即住嘴了,不能说出那个名字。   拿出熏香一看,只见底座的字悄悄地变了:“你们当中已有人知晓那个人的名字,请呼唤他。”   两人脸上尽是担忧,好像少年不该对他们这么没有戒心:“这样暴露给我们太危险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会被烈火燒死的。”   “你们值得信任。”   听了这话,他们目光复杂地看着少年,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   只能暗暗告知自己,慕少爷这么信任他们,他们死也不会说出名字。   【等等,徽章上面是不是写着“甜歆孤儿院”?那不是个S级副本吗?】   【听说里面的院长女士看着是个和蔼可亲的普通人,但速度非常诡异,一个人5分钟就可以烧整个孤儿院的饭。】   【那是因为那是有8条腿的怪物啊,任务者一旦被发现不是原本的孤儿,就会被穿心而死。】   裴阚言瞧了一眼前面,都是一排排的墓碑:“既然都来了墓地,趁没人找找线索。”   “好。”   几人应了下来,开始检查墓碑。   慕漓蹲下,土果然是被翻过的,但下面到底有什么呢?   他拿出鏟子,怼在土上一个用力。   居然没鏟动。   裴阚言接过铲子试了试:“不行,有一股力量在阻挡我们。”   他们在四处转了转,大部分的墓碑都有遗照,突然找到了一个没有照片的墓。   他们走近一看。   “哟呵,这下买墓的钱都省了。”   “慕漓”两个字明晃晃地刻在墓碑上。   裴阚言气得手都在抖。 第85章 玩家挖自己的墓   裴闞言跨步上前, 手上一个用力,墓碑就被捏得粉碎,風一吹就散了。   不过几秒过后, 粉末又飘了回来,就连名字都重塑了。   慕漓也踢了一脚, 墓碑拦腰断裂, 却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他们一定要让你死。”裴闞言手骨握得“嘎吱嘎吱”响。   不过慕漓捏了捏他的手:“毁不去就算了, 反正有你在,他们杀不了我。”   “……当然。”裴闞言悄悄回握了一下,似乎被安抚到了, 杀意渐渐收了回去。   他们又在周围找了找,不远处的墓碑上刻了其他任務者的名字,但都没有照片,还有一些空墓, 不知道给谁的。   而小盈找了一圈, 没有自己的,也没有别的女生的,她指着这些墓两眼冒火:“啥?太过分了吧,连这都要歧视?我们注定被他们献祭所以连个墓都没有?”   “看来山神对你们四人势在必得。”齐風咬牙道。   “我挖我自己的墓, 挖不穿说不过去了吧?”慕漓突然拿着鏟子往下一鏟, 这次竟然直直插进了土里。   “诶, 真的可以。”   齐風看到这一幕,也拿了一个铲子挖他自己的墓。小盈也想来帮忙,不过剛一伸手就再次被挡在了外面, 行吧。   慕漓挖出了一坑,土下面迅速钻出来了一个毒蜘蛛,朝他咬来。   裴闞言往后一拉。   慕漓顺势一跳, 翻身上了他的背。   蜘蛛剛想追人,不过一闻到男子的气息就赶紧刹住了车,8只脚慌乱中都劈了叉,赶紧原路返回躲进了墓里。   连一些蜈蚣蝎子都从土里爬了出来,赶紧远离了这片土地。   “哇,你是人形驱虫药诶。”慕漓惊叹了这么一句,隨后跳了下来。   继续往下挖,一铲子下去挖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棺材的一角。   “退后。”裴阚言蹲下,手一抬把棺材板一掀。   往下一看,里面黑乎乎一片都是蜘蛛,一见男子都害怕得想要逃走,但不知道逃去哪儿,只能在棺材里踩在同伴身上乱窜。   “嘶——”小盈看到这么多蜘蛛,恶心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时齐風也挖到了棺材,他揉了揉肩膀,挖了这么大的坑竟然感覺不到酸,是错覺嗎?   不过他没多想,用铲子撬开棺材板一看,里面也是蜘蛛。   他们立即朝裴阚言靠拢,那些东西就不敢靠近。   “难道这里是蜘蛛的大本营?那其它墓呢,它们不会以尸体为食吧?”小盈瞧了一眼周围的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有可能。”   慕漓转头问道:“你说,鎮中人知道这些蜘蛛在他们祖宗的坟里嗎?”   “要是知道,那可真是孝子。”裴阚言一挑眉。   他们转头就将挖开的墓还原。   齐风无意间一个抬眼,瞧见一个遗照似乎有些熟悉,他伸着脖子仔细瞧了瞧,瞪大了双眼指着道:   “那人我认识,跟我们同样是任務者,但这里怎么会出现他的墓?”   “这是去年的,难道说,之前做任务的人也死在了这儿?”小盈瞧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原来他们不是第一批进入这个副本的人。   不过也对,副本都是可以循环利用的,除非崩塌了。   两人走过来看,是一个不知名的人。   而与墓相连着的另一个墓上的照片,很眼熟。   慕漓凑近瞧了瞧,疑惑了一下:“那不是第一晚伪装成嬰儿的那个男子嗎?”   一看时间,也死在去年。   “是有什么联系吗?”   “不知道,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没有遗照的墓就5个,有心人只要一对比,就很容易知道你的名字。”裴阚言想了想,抬脚凑近一块空墓,在碑上刻上“叶莫羽”三个字。   慕漓明白了:“现在只要把假照片贴到原来的墓上,那我的身份就坐实了,诊所墙上贴着照片,医生一定知道哪里可以拍照。”   “不过我们一走,那些人靠近这些墓碑怎么办?我们一直守着太明显了。”齐风有些担忧。   “那就把他们困在鎮子里。”慕漓将熏香点燃,埋到地底下。   “走!”   四人转头就朝鎮子跑去。   熏香在底下漫延,无数蜘蛛从各个坟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一片,朝四处散开。   他们回到后门,看到一群人等在门外:   “蜘蛛来了,快进鎮子!”   镇中人看到几人身后一大片黑潮,惊恐极了:“后山脚下怎么可能有蜘蛛?”   不过现在就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不拜了,赶紧起身回镇子。   任务者们也跟上。   所有人都进了镇子,他们立刻把门一关,将蜘蛛阻挡在门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伍正祥擦了擦冷汗,问道。   “血流到了坟地里,那些墓里就爬出了好多蜘蛛,我们差点就死了。”小盈脸色惨白,好像恐惧极了,捂着脸不停地流着泪。   这话一出,镇子上的人诧异极了:“不可能!墓里怎么可能有蜘蛛?”   “听说你们世代供奉山神,怎么他任由蜘蛛吞食你们亲人的尸体呢?”慕漓嗤笑一声。   “你……”一听这嘲讽的话语,镇中人的话好像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都涨红了脸。   裴阚言道:“今天的祭祀,你们是一定做不了了。”   镇长咬咬牙,最后无奈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但眼神示意一些人跟上,商量对策。其他人只能把祭品放下,回了自家店中。   齐风和小盈守着后门,防止有人出去。   白鷺一直在等着他们,一见到少年伤口愈合了,神色一松,隨后赶紧跟上。   ……   一进诊所。   裴阚言一眼就看到墙上7张男子抱着男嬰的照片,每个男嬰的手臂上都有一个黑色的图案。   “比之前更清晰了些。”慕漓仔细瞧了瞧,但还是看不清是什么。   “照片怎么来的?”裴阚言移开眼,朝医生问道。   医生一回头,吓得一抖,这少年怎么又来了?   还带了个更大的衰神,他立即朝李先生赔笑,伸手指路:“那是在照相館,前面走过三个路口拐进去就是了。”   “原来在那儿。”   裴阚言冷不丁来了一句:“对了,血清很好用,他打了之后毒就解了。”   “打了?”医生好像很惊讶,声音都变调了。   “怎么,看到我完好地站在这里似乎很不应该啊,难道血清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少年冷冷地盯着他。   医生一下子冷汗直流:“怎……怎么会呢,您不是好好的吗?”   “好像也是。”   少年笑了一下,隨后与李先生一起离开了诊所。   医生一看人走了,一下子脱力地倒在了位子上,用袖子擦擦汗。   三人朝照相館走去。   “血清一定有问题,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裴阚言蹙眉。   “一直不确定挺好,说明没有人再被蜘蛛咬了。”慕漓却道。   他顿了一下,又朝任务者们发了条消息强调,非危急血清绝不能打。   拐入街角,就看到照相馆的招牌。   还没进门呢,白鷺的脸色又白了,整个人哆哆嗦嗦,再也不敢踏入一步。   两人对视一眼,有问题。   “你留在这儿。”   随后踏了进去。   白鹭看着两人的背影,焦急地等在外面。   慕漓一进入就发现这里的熏香味很淡,甚至可以说接近于无。   店里一个壮硕的男子正在摆弄着相机,穿得很严实。   他看到两人,上前露出一个微笑:“客人要拍什么照片?”   “不需要你来,我们自己拍。”慕漓一邊回答,一邊上上下下打量。   这人笑着看起来很热情很和蔼,但莫名令人感到一股冷意。   摄像师语气犹豫:“可是……”   “这样够了吗?”裴阚言拿出一叠纸币。   “够了够了,您这邊请。”男子看了一眼钱,脸上多了几分真诚,迅速接过。   但就在触碰的一瞬间。   裴阚言感觉到手掌中的黑气细微颤动了一下,却又很快停止,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两人进了屋内,把门一锁,在门口听脚步声,人走远了。   裴阚言换上滑雪教练的脸,拍了一张黑白照,将其打印出来后,彻底删除底片。   做完这一切,耳边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他们抬头一看,是楼上。   慕漓把窗户打开,两人一起翻了上去。   来到二楼,环顾四周,就是一个普通的睡房。不平凡的是,地板上也放着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个毒蜘蛛。   体型比外面成群的蜘蛛大了一圈,与熏香店老板養的差不多。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太奇怪了。   蜘蛛的旁边似乎有一个小巧的玩偶,他们刚想上前检查,就听到楼下越来越近的声音。   他们又翻窗回去,打开门。   就见摄像师紧挨着门口,一见人又笑着:“客人这就拍好了吗?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裴阚言又给了一叠钱:“打听一件事,既然镇子上的人那么怕蜘蛛,可为什么有些人又要養?”   “那是因为传说中蜘蛛是山神大人的使者,只要养了一只,就算熏香没了,别的毒蜘蛛也不会咬你们。”摄像师一把接过。   “那么厉害,我们也想养,要去哪里领?”慕漓问道。   摄像师笑了一下:“你们不是有一个哑女吗?不如把她给我,我就告诉你们。”   白鹭蹲在门口,忽然感到有一股粘腻的视线正在窥视她,害怕得双手掐得都快破皮了。   但只听到一句:“绝不可能!”   不过摄像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冲到门边就朝女子抓去。   白鹭吓得呼吸一窒,跌坐在地上。   裴阚言上前抓住那人的手,却发现这人的肌肉硬度超乎常人。他一用力,将那人的手掰断,随后一推:“滚!”   “啊!”摄像师惨叫一声,跌在台阶上,抱着手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慕漓看到那人的袖子开了,手腕上有一些黑色的东西,一直漫延到手臂。   他蹲下想把那人的袖子扯开。   没想到一道祟气从这人身体中钻出来,挡住了他的手。   慕漓撤回来,随即往斜挎包中伸去,将八音盒一转。   一阵旋律响起。   摄像师一瞬间双眼无神,但并没有刺伤自己,是被定住了。   一动不动15秒后,清醒了,随后一脸惊恐道:“你们刚刚做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了?”   “这只是给你个教训,别打她的主意,我们走。”   两人带着白鹭远离了这个照相馆。   慕漓一边走,一边回头用手挡住那人的下半张脸,只看眼睛。   冷漠的,阴冷的。   他放下手回过头来:“装得挺像,可是对于弱者,一进入幻境就会死。”   “这人在隐藏实力,或许与山神有关,小心一点。”裴阚言道。   既然拿到了照片,他们回到后门。   却见有人在争吵。   “外面都是蜘蛛,出去了会死。” 齐风和小盈一人堵着一扇门,拦住那些人。   而在他们面前的是镇长拿着锤子,后面跟着四个人,抬着原来的那只猪。   不过猪的肚子又鼓鼓囊囊的,还多了一个缝合线。   “你们赶快让开,误了时间,山神大人降下罪责怎么办?”镇长抬起锤子就朝男人砸去。   结果被齐风一把抓住,反手一扭。   “诶诶诶,要断了,放手……”镇长疼得不停“唉哟”,锤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齐风将其一脚踢开,随后松开了手:“回去!”   镇长不敢再对上男子,转而朝另外一个女生瞧去,这女人从头到尾一直在哭,看起来就一副很弱的模样。   他朝小盈冲过去。   小盈吓了一跳,慌忙间一把推开。   可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力道?   但镇长没想到直接被推倒在地上,还滑行了几米远。   小盈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上。”镇长一阵腰酸背痛,恼怒道。   后面几个人放下祭品,就要攻击。   裴阚言出声制止:“你们在干什么?缝在猪里面的是什么?另一个女婴?”   他们一看是李先生,就不敢动手了。   “我们如果有女婴就不用愁了……”镇长脱口啐了一句,但一回头看到李先生的脸色,立即摇手改口。   “我是说,这绝对不是。”   “让开!”   几人面面相觑,立即走开,不敢拦路。   慕漓笔刀一划,掰开来一看,瞧清楚里面是什么之后,语气冰冷极了:   “好得很,没有女婴,就献祭男婴?” 第86章 玩家破坏祭祀   “这一定是个误会, 这是熏香店老板,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鎮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后山都是蜘蛛,要想上山必须多准备一些熏香, 他们本想去店中拿,可没想到老板想不开掐脖子自杀了。   死状那叫一个惨烈, 連舌头都伸了出来, 这太诡异了。不过来不及多想, 他们正好将这人当做祭品。   慕漓瞧了瞧,这个男婴的穿着与熏香店老板一样,更重要的是还残留着幻境的痕迹, 还真是他。   不过祭祀一次山神的力量就增长一分,不能让他们继续。   “今天无论是谁,都不准出这个鎮子。”   裴闞言伸手按压着台子,四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再也抬不动了。   鎮长一见急了, 招手让一个小男孩过来:“不是我危言耸听啊,如果山神大人没有吃到祭品,全鎮的人都会死。我知道我们没啥好活的,但总不能让孩子死吧。”   小男孩估摸着只有四岁, 长得一副福娃娃的模样, 可心脏却被一道祟气缠绕。   “你们竟用一个孩子威胁?”小盈气愤極了, 一旦阻止献祭,山神可能会直接杀了男孩。镇上的其他人死有余辜,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不过白鹭一见到这男孩, 不自覺地躲在两人身后,似乎很怕与之对视。   慕漓的眼中划过一丝警惕,顿了顿道:“那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外面都是蜘蛛,谁都出不去,但李先生可以帮你们去驱逐。”   “太好了,那就麻烦李先生了。”镇长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地把熏香放回口袋。   随后心中暗骂,这熏香店老板死了就算了,竟然没把熏香的制法传下来,剩余的已经不多,现在能省则省。   门一打开。   蜘蛛一闻到男子身上危险的气息就慌乱不已。   裴闞言带着两人往前走,每走一步蜘蛛就退后一圈。   镇长想趁机会跟上。   却没想到被齐風拦住了:“那么着急干什么,等一下蜘蛛就会全部回到墓里,到时候更安全。”   “可是……”但就这么点时间李先生已经走远了,镇长无奈,只能门口等着。   *   来到坟地。   裴闞言将遗照放到墓碑上。   很好,这样一来这墓就混在了所有墓当中。   慕漓将地底下的熏香挖出来灭了,不过香味要过一会儿才能散去。   忽然,一只大型蜘蛛从“叶莫羽”墓中窜出,直朝少年冲去。   却被裴闞言一脚踢开。   那蜘蛛飞了十米远,竟然没被伤到要害,甩了甩脑袋之后,在坟中挖出了一个玩偶,又朝他们爬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少年的脚边。   “玩偶?这怎么像封弈的能力,他也进来了吗?”慕漓一看,这是一个女孩的玩偶,不过手脚纤细,看起来很瘦弱。   他蹲下就伸手要拿。   裴阚言却先一步触碰,没事,随后一把抓起:“他是在我后面进入画的。”   “但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怎么没见到过他,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不会,既然公司同意他参加这次任务,那就说明他的寿命不会在这里结束。”裴阚言翻轉检查了一遍,还真残留着封弈的力量。   这时蜘蛛又动了,用腿在地上写着字:是我。   两人对视一眼,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戒备。   慕漓拿出伞,走得远些,瞬移!   他们出现在蜘蛛旁边。   不过裴阚言蹙眉:“我覺得可疑。”   “我也覺得。”慕漓点头。   他没有在这蜘蛛的头顶上看到任何面板,更没有看到绿名。   按照前一次的经验,绿名消失,一律当做假的来看待。   蜘蛛见这两人还不信任,就在墓中挖出了更多的玩偶。   那是一个个陌生的面孔,足足有几十个,他们从没有在镇子中见过那么多女孩。   慕漓突然对那蜘蛛笑了,笑得真诚極了:“你有那么多的玩偶,那就一定就是封弈了,原来你被人變成蜘蛛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變回来的。”   蜘蛛见少年身上的气息平和了下来,似乎放下了防备。   他试探着爬近一步,两人没有动手。随后继续靠近,直到越来越近,它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人性化的表情,阴毒极了。   刚张开口器注入毒素。   却没想到不知道被哪里来的笼子罩了进去。它慌忙间想要挣脱,却被男子一手刀劈晕。   裴阚言拨开瞧了瞧:“这是摄像师家中的蜘蛛,他想借它的手除掉我们。”   蜘蛛有智慧,人也可以被变成蜘蛛,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慕漓把玩偶都放在了斜挎包里,这些就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女孩。第一天镇中人就献祭了阿丫,而阿丫是拐卖来的。   “早就觉得奇怪,他们拐卖的女孩不計其数,这次却舍弃唾手可得的,反而要冒着那么大的風险,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对小盈发起攻击。”   那就说明山神已经无計可施,才会放弃积攒力量,提前与他们为敌。   “看来封弈先一步见到了她们,而且把她们保護得很好,以至于山神找不到其她任何一个女婴。”裴阚言接话。   “所以封弈和那些女孩到底去了哪?为什么到处寻不到踪影?連山神都找不到。”慕漓回忆有哪里可藏人的地方。   “还是得把镇子地毯式搜索一遍。”   他们定下了计划。   这时,熏香散得差不多了,蜘蛛回到了墓穴之中。   镇长看外面空空如也,就抬着祭品一路朝廟走去,同时叫了那些修廟顶的人一并前去。   任务者们来到坟地,就看到李先生旁边的墓被挖开了,一看名字是“叶莫羽”。   他们惊呼:“这墓上怎么写的是你的名?”   “不僅是我的,还有你们的,不过只能挖自己的。”慕漓手指了一圈。   几人看到附近几个墓碑上是他们的名字,脸色一白。   他们试了试,真的只能挖自己的墓,而把棺材板一掀,里面都是蜘蛛。   而镇中人看到这一幕,面色難看了起来,難道真的跟他们说得一样,他们祖宗的墓里也都是蜘蛛吗?   小盈眼神一闪,现在名字都对得上,他们一定不会怀疑慕少爷了,她就偷偷找齐風借了打火机。   齐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难道你是想要……”   “对,万一事情没有回轉余地,你就指认我,说被我威胁不能说出我NPC的身份。”小盈“嗯”了一声。   “你放心,不会只有你一个,到时我就算付出生命,也会保護他。”   两人齐齐点头,达成一致。   而镇中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上了山。   山神廟前。   任务者们发现庙顶上的那个洞被劈得更大了一些,他们昨天修复的全部白费了。   进了庙,猪被放在供台上,一瞬间被火焚烧。   但这个祭品这好像惹怒了山神,忽然间庙内狂风大作,吹得人东倒西歪,甚至把魏罡都给吹得跪倒在地上。   镇中人脸色慌乱,急忙叩头:“山神大人,我们实在找不到啊……”   但是他们的祈求没有用,強风并没有停止。   又一道黑气锁住小盈的手腕拽向石像,裴阚言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两人反应过来后立即去帮忙。   “怎么还是不肯放过她?”慕漓眼神一暗。   好啊,既然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他了。   他打开大号界面,暗中引导着神力。   小盈身上荧光大涨,黑气剧烈颤抖,石像被照耀到的地方滋滋作响,她直接愣住了。   妈呀,她的皮肤竟然发光了!   但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温暖柔和,好像四肢有用不完的力气。   不过这疼痛感似乎更加激怒了山神,整个庙都开始震动了起来。这是前所未有的,镇长害怕得都爬在了地上。   “山神大人息怒!”   齐风刚刚还在惊讶小盈身上的异样,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上也闪耀起了荧光,注入其中。   这回两者的神力叠加。   “发生了什么?”   众人只知道一道強烈的光一闪,他们睁不开眼了。   但在失去视觉的前一秒,他们看到了石像后面张牙舞爪地挥舞着细长的脚。但一眨眼又不见了,好像是幻觉似的。   在荧光的照耀下,黑气的边缘竟有被净化的迹象,转变成为淡淡的银光,朝慕漓的手指触碰而去。   神子,果然还不死心!   裴阚言眼神一凛,抬手释放黑雾,一个发狠,将黑气连带着银光一起扯进自己的眼中。   慕漓一愣,随后立刻道:“这个不是敌人!”   银光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却也离开不了,就这么在男子眼中住下了。   不过山神要气疯了。   双方争夺的是他的力量,那可是他的力量!   可他根本无可奈何,吃不了这个女人,连第四道黑气都没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接受供桌上的祭品。   供桌上又留下一堆灰。   这下风停了,他们赶紧把小盈拉到门口。   【卧槽,这个副本已经有好几波任务者进入了,所有人都失败了,这可是山神第一次放弃自己的祭品!两人身上的力量是什么?明明连买武器的积分都不够,怎么可能让山神让步?】   一个带着离火组织标志的弹幕:   【我有一个猜测,在许多副本的背景传说中,神子大人对自己的信徒很仁慈,仁慈到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付出信仰,就能得到神力的庇护……但没想到这是真的。】   【你不是说笑的吧?所以两个主播僅仅是付出了信仰,就能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甚至逼退BOSS?】   一瞬间,弹幕后面的观众都疯魔了,别管真的假的。   【啊啊啊啊啊,神子大人,我从现在开始也是你的信徒啊,请看看我啊……】   而这边,齐风和小盈看到了弹幕,愣愣地对视一眼。   !!   原来他们身上的荧光是神子大人赐下的!   神子大人不仅在救慕少爷,还一直在救他们。甚至他们只需要信仰,就能得到能够伤害BOSS的力量。   呜呜呜,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神?!   这下,他们看向少年的眼神更为狂热了。   突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玩家信徒+1。】   “?”   慕漓转了转头,想在在场的几人当中找寻新信徒,可是并没有看到人影。   忽然间感觉被很多人盯住了,他擦了擦胳膊。   “见鬼了?” 第87章 玩家知晓山神由来   慕漓挠了挠臉, 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   鎮中人的身上飘出了信仰之力,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墓地的原因,他们心里似乎已经对山神产生了怀疑, 有些灰团比之前小了很多。   而从山下飘上来的灰团感应到了荧光,就开始在门口乱窜。有的一狠心进了庙, 却直接消失, 只有零星几个能进入石像的体內。   山神怒极, 从石像內释放出的祟气也淡了许多,钻到各个贡献信仰之力的人身上。   祭祀完成,庙停止了震动。   鎮长擦了擦冷汗, 山神大人接受祭祀了,总算是有惊无险,他对任务者们道:“你们赶紧修庙。”   说完就好像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女生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手指着石像:“剛剛那后面的是什么?怎么越看越像蜘蛛腿啊?”   “很显然, 这根本不是什么山神, 而是个蜘蛛成精罢了。”齊风嗤笑一声。   慕漓捂着下巴,半人半蛛,与他们在画上看到的对上了,可只对上了一半。明明是一个女郎, 可现在被众人供奉的是个老头, 是障眼法嗎?   “两人身上的神力虽不能完全克制, 可是能抑制力量的增长,如果再来一次,说不定能照出这石像的真面目。”   “知道真面目也无济于事, 得想个辦法削弱他的力量。”   裴闞言抬头看向那个洞,反手拿一块石头砸向庙顶,可是并没有砸破。   看来只有雷可以毁了庙。   可魏罡看到这一幕, 站不住了:“李先生,你万一要是把庙顶砸了我们就完不成任务了。”   “是啊。”众人附和了几声,到时候熏香烧完了可就没命了。   “修?如果今天降雷,山神就会被重伤,你们要帮一个邪祟挡雷?”裴闞言危险地眯起雙眼。   “我……我们只不过是想保命。”他们吓得退后一步,结巴道。   伍正祥却在思索:“这蜘蛛怪显然就是这次的BOSS,修庙帮BOSS挡攻击又怎么可能通关?我觉得他们的思路是对的。”   “可是熏香……”   “我这里有,真要修那等熏香用完了也不迟。我们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被拐卖的女孩不见了,我们得去鎮子中挨家挨户地找。”慕漓从包中拿出一把熏香。   “可这太危险了。”任务者们看到那么多熏香,心里稍微安定了下来。可是一听到要去鎮中人的店中搜查,却有些犹豫。   “既然山神已经已接受了男嬰,今天没有人会被献祭了,现在看来关于名字的规则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不找线索可就没机会了。”齊风却道。   这么一说,几个任务者终于达成一致。   慕漓出了庙,看到白鹭还是抱着石碑,而上面数字已经达到了61,不过颜色很淡。   回到镇子中。   任务者们四散开来,借着买工具修庙顶的借口,进各家店寻找暗室。   而慕漓跟着镇长后面,发现他进了照相馆,就没再进去。   反而趁没人来到了镇长家,上了二楼,也看到了被籠子关着的几个蜘蛛。   他们凑近那些蜘蛛,放入墨水和纸:“你们是人类嗎?”   但是纸上被画得杂乱无章。   “是的话举一下腿。”   但是没有蜘蛛照着他们的话做,这些是没有意识的嗎?   他们又来到书房翻箱倒柜了一阵,发现有一个保险箱,裴闞言一用力就将箱子捏碎。   而里面有一个账本,但是上面记载的是购买的各种蜘蛛。   “用蜘蛛作为幌子,掩盖他们的罪行。”慕漓冷呵一声,一条一条看下来,连名字都没有,都是数字编号。   最后一条是:78号,9月12,绛盱城,花蛛,16个月,三万。   而裴闞言看到了这一条记录,赶紧抓起桌上的日历,一看时间,手一下子握紧:   “现在,是25年前!”   这句话从他的喉咙中挤出,声音阴沉得宛如恶鬼。   “怎么了?”慕漓感受到手上越来越大的力道,放下了账本,一转头却看到裴阚言的雙眼被血色覆盖,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他立刻搖了搖男子的肩膀:“你清醒一点!”   裴阚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狠狠闭上了眼,捂着额头道:“我没事,你找一下白鹭,她是被拐来的,应该也在账本上。”   可慕漓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看着血气缓缓退去。   这次足足等了有五分钟,眼睛才慢慢恢复了原样。不对劲,这回压制的时间怎么这么长?   慕漓抿了抿唇,瞧了一眼账本,上面有引发他失控的信息,可是裴阚言不想说。   那他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转而问白鹭:“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你知道你本来的家在哪吗?我查一下记录,说不定就能找到你的家了。”   可白鹭眼神闪烁了一下,搖了摇头。   “估计很小就来这儿了,已经记不清了。”慕漓紧紧皱眉。   “镇长回来了,他一定知道很多东西。”裴阚言听到有人开锁的声音。   于是镇长一开门,就看见三人坐在位子上静静地等着他。   他转身就逃,却被压了回来,瑟瑟缩缩地坐在座位上:“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觉得呢?熏香店老板已经告诉我们了。”裴阚言把籠子推到他面前。   镇长看到了籠子,知道瞒不下去了,心里骂得可脏,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死了还不安生。   他换上了一副为难的表情:“李先生,我真的试过很多次了,没辦法把她们變回来啊。”   裴阚言垂眸,听这话的意思,这人以为这些蜘蛛就是那些女孩?   “你见到这些蜘蛛變成了女孩?还是女孩变成了蜘蛛?”   “都有啊……”镇长说完这话就发现不对,试探着问,“那熏香店老板没告诉你们吗?”   这回,装作封弈的蜘蛛醒了过来,一听镇长的话就开始撞击着笼子,腿一直写着:是我,是我。   它以为镇长都这么说了,他们一定相信它了。   结果又被裴阚言一掌劈晕。   “所以我劝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否则就会和那人一样,死了之后被当做祭品。”慕漓手中玩转着熏香。   镇长看到这么多熏香瞪大了双眼,一刹那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那么容易就相信那个男嬰就是熏香店老板。   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惊恐:“那人是你们杀的?”   “当然了,所以你是想要跟那人一样吗?”慕漓把笔刀横在镇长脖子前。   镇长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我说我说,可……可我从哪里开始啊?”   “从头开始。”   镇长没有办法,只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这要从几十年前说起,有一个大户人家,太太只要一生女嬰,老爷就会将女嬰摔在石头摔死,您猜怎么着?一连八年之后,就生了个男婴!那石头就被雕刻成了山神的模样,被供奉在庙里。”   “你是说,八女婴换一子?”慕漓一皱眉,蜘蛛有八腿,石碑如果凑到六十四,正好会生出八个男婴,诊所上的照片只有七张,之后得再去瞧瞧。   “对对,从此以后,我们镇子只要一怀孕都是男婴,哦,除了那每年必须出生的一个女婴。不过说来也奇怪,连男婴都会死在肚子里,可是这一个女婴就算怎么打骂孕妇都不会掉,那一定是个邪物……”镇长越说越激动,面色神神叨叨的。   “你才是邪物!”   “别!”   镇长见离脖子越来越近的刀刃,气势又弱了下去,看着男子点着笼子的手,忽然掩面大哭了起来:   “唉哟,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去献祭,不然怎么会被逼无奈娶别的地方的姑娘,不过我们保证,我们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的……”   小盈正好在门外,听到了这一切,气得火冒三丈,一把锤在门框上:   “说谎!你们把女婴当作祭品求子,久而久之镇子里再没有一个女性,你们这种人早该灭绝了!可这还不完,还要拐卖外面的女性给你们生,真是一群畜牲!”   “那些女婴多倒霉才会出生在这儿?这样的镇子早该毁了!”齐风也跟来了,咬牙切齿道。   镇长看到这两人把他家的门框都给锤碎了,碎得四分五裂,整个人抖了抖。   “那么,今年出生的女婴呢?”裴阚言蹙眉。   说到这个,镇长苦着一张臉:“我能找到也不用那么着急了,关键是,她不见了!”   不见了?   会不会被封弈保护着,所以他们才找不到?   慕漓顿了一下,又问:“白鹭是你们从哪里拐来的?”   “你说这个哑女?可真不关我们的事,昨天她晃荡在大门口。我们剛想把她变成女婴,她就逃了出来,之后就遇到了你们。”镇长摇了摇手道。   不是拐来的?   这回,两人一转头,都盯着白鹭。   可白鹭低着头,不自在地看着脚尖,不敢看人。   他们交换了几个眼神,昨天才到的镇子,却能知道镇中那么多事,不简单呐。   不过她一直在帮助他们,许多危险也是她示警的,或许不是敌人,先信任着。   慕漓看向镇长:“所以你没什么可交代了吧。”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镇长抹着泪。   随后他见刀从他的脖子上撤了下来,刚想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听见一道旋律。   一瞬间,无数的女人出现在他的屋子里,怨毒地盯着他。   “啊——”   死了。   小盈见这人死相惨烈,只说了一句“活该”。   齐风退到门口:“我们没有找到那些被拐的女孩,不过在很多家店都找到了被装在笼子里的蜘蛛。”   慕漓走出去一看,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卡車,車上装着的是都是从店里搜刮来的蜘蛛。   镇中人想抢回来却根本抢不过,在门口围了一圈,气愤不已:“你们不能把蜘蛛带走,那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抢了又怎么样,回头我给你们送几个同样品种的来。”小盈却道。   “这根本不是普通蜘蛛,我们的后代还要靠她们呢!”可是他们群起激昂,涨红着一张脸。   这话一出,小盈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所以你们把女孩变成蜘蛛,就这么用一个笼子明晃晃地圈养在家……你们把人当作人吗?”   “你可别瞎说啊。”镇中人眼神飘忽不定。   这时,天空又暗沉了下来,雷在云中酝酿着。   “我要把蜘蛛都带回去,谁敢阻拦?”裴阚直接把镇长拖出来摔在他们面前。   雷马上就要落下,他手中的黑气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在体内乱窜。   镇子上的人一看镇长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子瞪出眼眶,舌头都咬断了,就这么惨死家中。   他们都白着一张脸,再不敢上前一步。   卡车开到了旅店前,雨倾泻而下,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地面。   任务者们赶紧来帮忙把笼子都放在旅店中。   慕漓看着这一地的笼子,摇头道:“可封弈不可能进入每一家店,看到了每个女孩,再把玩偶制出来。”   这些蜘蛛不是那些女孩,但是一定有关联。   裴阚言看向云中的那道雷,转而道:“把包给我。”   “哦。”慕漓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斜挎包给他了。   裴阚言将伞从包中拿了出来,随后叮嘱一句:“乖乖待在这儿。”   说完,就放开了手,转身进入了大雨之中。   慕漓一愣,竟然可以和他的手分开了!   黑气不起作用了吗?   他立即想跟上,但是刚跨出一步,就发现裴阚言消失在了街道深处,完全不见踪影。   他手朝包伸去,却反应过来刚刚伞已经被拿走了。   “不想让我跟上。”   为什么?   下一秒,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慕漓抬头,一道雷从天空降下。但降落到一半,竟然分成了两道。   一道朝山顶的庙劈去,但另一道呢?   他突然想到裴阚言体内残留着四道黑气。   “糟了!” 第88章 玩家与恶神善人格   可是慕漓一踏出门, 街道尽头迅速涌来一股黑潮。   “蜘蛛来了,快进来!”齐风急忙道。   但少年好像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点燃了熏香, 可是一淋雨就灭了。他就抬起一只手护着香,毅然决然冲进暴雨中, 朝着落雷的方向跑去。   蜘蛛闻到香气, 節節后退。   可当他来到廟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两道雷又合而为一。   已经近在咫尺。   “快把山神的力量引出去!”慕漓大喊,但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裴闞言不避不退,就这么站在石像前, 将雷全部引到廟內。   落雷刹那间撕裂虚空,廟顶直接被劈碎,轰鸣声在地上炸裂开来,不远处的蜘蛛瞬间湮灭成粉末。   刺眼的光芒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裴闞言!”   慕漓呼吸一窒, 抬脚就要上前。   但一道祟气不要命似的缠绕住他的手, 准确地说,是緊緊缠绕住他的戒指。   他无法上前一步,不过心中焦急,没空与它纠缠, 就把戒指脫了扔到山中。   祟气脫离了少年的手朝戒指飞去, 找寻了一番, 随后飘向旅馆。   慕漓直接踏入了庙中,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石像被劈得现出了原型,面目狰狞可怖, 后背张牙舞爪着八只蜘蛛腿,每只腿上有八节,不过右側的最后一只少了三节。   而男子站在雷中央, 雨水透过庙顶的窟窿落下,打湿了他的发丝,顺着毫无瑕疵的皮肤肌理滑落,没入了领口当中。   全身闪耀着蓝色的弧光,光芒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脸上,宛如一座初醒的神袛。   可是再这样下去,他也会像那些蜘蛛一样,被劈得四分五裂。   “弑神的雷你也敢接,你疯了嗎?”   慕漓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一边引导银光护住他的命脉,一边将雷引到自己身上。   又不听话了。   裴闞言叹了一口气,想把少年推出去,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就这么半跪了下来,溅起了水花。   缓了许久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神子也被这么劈过嗎?”   “没有,天敢劈他他就敢劈天。”慕漓磨了磨牙。   直到一道黑气被劈得溃散,雷才渐渐消了下去。   “有没有事?”慕漓赶紧上下检查傷口。   裴闞言感觉两只手在他身上乱摸,轻轻咳了一声:“……没事。”   慕漓刚想松一口气,却感觉不对劲,另一只袖子怎么空荡荡的。   他上手一摸,竟然抓了个空。   慕漓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杀气腾腾得瞪着天空,对着雷云拳打脚踢:“你眼瞎吗?邪祟就在那边,你却劈他?”   而裴阚言用仅剩的一只手环住少年的腰,把他拉到怀中,否则他就要飞上天去骂了。   “好了,既然我都受这么重的傷,那么山神一定也不好过。现在……先讓我休息一下。”   男子把重量壓到少年身上,从没有见他的脸上这么疲惫过,这回真是傷狠了。   慕漓侧了侧脖子,讓他的头顺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暗戳戳想要发动技能。   可裴阚言先一步看出他的想法,悠悠道:“别想转移我的伤势,否则就算痊愈,我也会再次砍断。”   “我……”慕漓一下子顿住了,仔细一想,这还真是裴阚言能做出来的事,他一个气结,却发现无处可发。   “所以为什么不把黑气避走,这样你就不会被天雷锁定了。”   男子在他耳边细语,低沉的嗓音慵懒了几分:“黑气一旦不受我禁锢,就会朝你缠去,不是我,就是你。”   这话一出,慕漓转而朝山神看去,杀意溢满眼眶:“我会把他的脚,全部砍断!”   石像开始剧烈抖动。   他的一道黑气被击散,这还不完,面前的男子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吸收着他的力量,却装得一副虚弱可怜的模样,硬是不修复被雷劈毁的手。   山神气得石像都差点动了起来。   雨一直在下,两人离得很近,裴阚言看到水珠落到少年的睫羽上,又很快从眼角处滑落,连成了一道线,就这么看怔了。   他轻柔地摩挲着他的手指,语气微怒:“戒指呢?”   “被一道祟气抢走了。”慕漓撇了撇嘴。   “我帮你抢回来。”   “好。”   慕漓把一旁的伞撑起来,罩住两人,撑了好久,直到天暗了下来,雨稍弱,裴阚言才恢复了一些力气。   台阶湿滑,他小心翼翼将裴阚言扶回去。   回到了旅馆。   一看灯还亮着,任务者们不敢睡,都在大厅等着他们。   门被推开了,他们看到了活着的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漓一路把裴阚言扶到床上,看他全身都是湿的,就一只脚单跪在床上,凑到他的胸口,想要解开他的衬衣。   却被一只手抓住了:“你想幹什么?”   “换衣服啊。”慕漓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套幹净的衣服。   裴阚言喉结滑动了一下,牛头不对马嘴道:“我饿了。”   “哦,那我去给你煮粥。”只说了这么一句,少年就这么“噔噔噔”下楼了。   裴阚言:“……”   厨房內,慕漓刚把粥炖上,就被伍正祥拉到一个房间中。   只见任务者们坐在一起,在开会。   伍正祥郑重其事道:“大家都看到了,雷分成了两道,一道朝山神庙劈过去,另一道的目标,却是李先生。”   “这不能说明什么,李先生将黑气打入了体内,所以雷认错人了。”小盈解釋道。   伍正祥却摇了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的力量都是黑色的,看起来出自同源,而且黑气在李先生体内也没什么事,更重要的是,从天而降的雷,怎么会认错?”   “可就是认错了,你们误会了……”但慕漓还没解釋呢。   伍正祥却再次道:   “山神食婴,可是李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们,现在更是为了避免天雷对我们造成伤害一个人躲出去,你们听说过人,呃……神格分裂吗?”   “啊?”慕漓一懵。   这时弹幕刷过。   【我就知道裴哥不简单,能得到神子大人的青睐,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别忘了,他可是3S副本BOSS之一,曾经把伪神壓制得死死的。】   【听主播的意思,如果山神是恶神,那裴哥是不是他的对立面,两者是不是善恶的双方?】   齐风和小盈看到了弹幕,我去,能将伪神压制,这裴先生这么牛的吗?   他们也举手了:“我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   “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其他人直接被带偏过去了。   “??”   慕漓当然知道裴阚言不可能与山神扯上关系,他一个起身,椅子都倒了:“你们认真的吗,太离谱了吧!”   “这只是一种可能,具体的情况还要再调查,不过现在看来他对你有好感。”   几人齐齐看向少年。   “……行吧,我会待在他身边寻找线索。”慕漓挠了挠头。   “那太好了,就交给你了。”   会议结束了。   慕漓把熬好的粥端上去,一脚踢开门,发现裴阚言已经换好了衣服,躺在床上,正翻阅着杂志等着他。   “你来了。”   “嗯。”慕漓看到男子的脸色还是这么苍白,一只手没了,行动终究不便。   他就跪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裴阚言一边盯着慕漓,一边喝着勺子中的粥,嘴角止不住地勾起。   慕漓扫了一眼,那道被劈散的黑气,其中蕴含的庞大祟气,竟被他吸收得一干二净。   “他们说你是恶神的善人格,这么一瞧,还真有点道理。”   裴阚言一挑眉:“一句话就把我开除人籍了?”   “这真不好说。”慕漓可没有忘记,这人可是个BOSS啊。   攻击力无限,防御力无限,也就是说如果不去管寿命的话,释放所有黑雾,现在立刻就可以杀了山神。   可是不行,必须要找到一个不损耗寿命,也不需要降雷,就能解决山神的方法。   于是等到白鹭悄悄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睡了。   她眨了眨眼,也睡到自己床上,闭了眼。   ……   一清早,这回没有敲锣打鼓声。   不过鎮子里的人还是抬着一只猪,路过旅店的时候走得快极了,生怕被叫住。   慕漓一睁眼就检查了一圈,今天没有任务者变成婴儿。   他掀开窗帘,侧身靠着窗户楼下看,猪肚子缝得不紧密,露出了半个身体,看那件熟悉的衣服。   “是昨天才死去的鎮长。”   回头一瞧,裴阚言也起身了。   “你还没恢复,今天就该好好养伤。”   “你以为我没了一只手,就不能杀邪祟了?”男子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   说起来,大多时候,慕漓也是拧不过裴阚言的,所以只能任由他带着伤上山。   他们来到庙前的时候,供台已经燃起了火焰。   而石像似乎等不了了,就直接控制着八只腿,戳进祭品中,撕扯着血肉往嘴里塞,已经快将其吞食殆尽。镇长献祭了那么多人,没想到这回终于轮到他了。   镇中人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们不明白不就才过了一夜,为什么石像的脸会变得那么阴狠,活脱脱像一个凶恶罗刹。   更可怕的是,背后多出来了八只蜘蛛腿,长满倒刺,流着剧毒,锋利无比。   而等祭品完全被吞食,那最后一只蜘蛛腿生长出了一节。   外面的石碑上也写到了“六十二”。   慕漓托着下巴:“每献祭一次,蜘蛛腿就会完整一节,力量就会增长一分,等到八只腿全部成形,估计连雷都劈不动了。”   裴阚言上前触摸石像,三个蜘蛛腿上显现了三道黑气,而其它四个空空如也。   “一只腿上生成一道黑气,七个蜘蛛腿七道黑气,最后一道还在凝聚,不能让他成功。”   但是该怎么做?   “说到‘七’,诊所墙上的七张照片,一定与这有关联。”   两人一对视。   “走。” 第89章 玩家寻到照片   “对了, 今天还没有人變成嬰儿,如果有可疑的东西叫你们的名字,千万不要回應。”两人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一句。   “明白。”任务者们连连点头, 一看到面前的镇长被吃得一丝不剩,都齐齐打了个冷颤。   心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触犯規则。   慕漓一出廟却没有下山, 拐了个弯在人群看不见的地方, 瞬移!   他站在了醫生身后。   诊所中, 醫生本来躺在躺椅上刷着视频,但好像看到了手机上的什么消息,惬意的表情一變。   整个人突然弹起来, 直冲到墙上把照片撕下来。   “你在毁灭证据嗎?”慕漓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   一道阴森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醫生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一看大门是锁着的,他冒出了一身冷汗,颤抖着手指道:“你……你不是應该在廟里嗎?”   “对啊, 所以我很好奇, 从我们决定来诊所到我现在站在这儿,还没有一分钟,难道我们当中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慕漓掰开那人的手,将照片和手机都夺过来, 早不撕晚不撕, 偏偏在这个时候撕, 绝对不对劲。   醫生吓得趕紧放开了手,这个少年行踪诡异,一定不是常人, 如果他敢不给,这人真的会把他的手掰断的。   慕漓打开手机,看到最新一条消息:   [他们发现照片了。]   “这个人是谁?”   他把屏幕展示到医生面前。   “我也不知道啊, 这号码我都没见过,可能是发錯了。”医生趕紧摇头。   “是吗?”慕漓点了回拨,可是无人接听。   他转而给齐风发消息:任务者之中有内應,小心。   “我觉得是那个魏罡,我从现在开始盯紧他。”小盈也看到了这条情报。   “那我盯其他人。”齐风同意。   总之,慕少爷给他们的信息,绝不会有錯。   这时,裴闞言也到了,把诊所的门一腳踢开。   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把医生吓得抱着头乱窜。   两人仔细瞧了瞧这七张照片,嬰儿手臂上的图案还不清晰,但隐约能看出是个蜘蛛。   “把这些嬰儿的出生记錄拿出来。”   医生脸色一白:“不瞒你说,他们都是山神大人在人间的使者,万一怪罪下来……”   “怕山神?但你看到镇长的下场了吧?不拿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你!”慕漓拿出了笔刀。   “别别别,我马上去。”医生一看到那锋利的刀刃就头皮发麻,只能哆嗦着身上去柜子中翻记錄。   隨后将一个册子递给他们。   两人翻找记录,最大的男婴现在都有52岁,但最小的只有4岁,每隔八年出生一次。   “果然每一个都是在献祭了八个女婴之后才出生的,难道是山神的孩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可是名字和地址都没有记载。”   他们又看向医生。   医生一个颤抖,结巴道:“这些婴儿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在哪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激动了起来:“但摄像师一定知道,每一张照片都是他们家族拍的。”   这人吓成这样都不说,看来是真的不清楚。   裴闞言转而又问道:“你们是怎么把那些蜘蛛變成女孩的?”   “本来只要被摄像师一摸就能换回来了,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用了。”医生表情为难极了。   慕漓一挑眉,这人说的是换,而不是变。   他蹲下来:“难道说,你知道那些女孩在哪?”   医生点头道:“对,她们在反……”   结果他的表情忽然痛苦地扭曲起来,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八条蜘蛛腿就穿破了他的后背。   开膛破肚,血流了一地。   “死了?”慕漓踢了一腳。   “苏家人的禁制。”裴闞言上前检查了一番。   慕漓翻了个白眼:“他们已经被灭族了怎么还阴魂不散?这人说的反……反什么?”   “不知道。”裴闞言摇了摇头,“白鹭对摄像师十分恐惧,我们不要妄动,先去找那个四岁的孩子。”   “好。”   他们问了镇子上的人,那些人不敢隐瞒:“那是棺材店主的儿子。”   他们就来到棺材店前,却发现门口挂了白布,店中传来了哭啼声,几人竟抬着一个棺木出来。   “儿子啊……”店主眼泪糊了一脸,抹着泪哀哀戚戚道。   这时,一张照片从手中飞出,正好落在棺木上,就是他了!   裴阚言闻到了一股烧焦味:“把棺木打开。”   “你什么意思?他才刚入殓,你就要扰他清静?”店主一听就炸了,愤怒道。   “昨天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们一来就死了,是不是太巧了点?”慕漓没有废话,把棺木一掀。   店主拦都拦不住,棺木就“哐当”掉落在地上。   裴阚言上手检查,男孩身上多处烧傷焦黑:“是雷。”   而把袖子一掀开,手臂上纹着是一个七腳蜘蛛。   被发现了!   抬棺材的几人脸上傷痛的表情一收,进了屋子就将门一锁,急得连棺木都留在了台阶之上。   “雷劈在廟里,怎么会在他身上出现?”慕漓手一伸,将灵魂引出。   这时,照片竟然无火自燃,男孩的身躯瞬间化为灰烬。   他拿笔刀一刺,一个蜘蛛就被钉在了棺材中:“又是披着人皮的邪祟!”   那蜘蛛的口器一张一合,竟然口吐人言,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怨毒:“都是你们的错!如果不是你们阻止修庙,我也不会死!”   “所以是你挡了雷?你们是山神的替死鬼?”裴阚言双眼一眯,原来昨天那道雷應验在了这蜘蛛身上。   “胡说,我们可是他的分身!”蜘蛛一听怒了,八只脚挥舞着试图朝男子攻去,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原来是分身啊。   “都一样,山神知道自己会遭受雷劫,让你们这些分身降生,不过就是为了让你们替他去死罢了,就是我没想到,你们在他眼里连一道黑气都不如。”慕漓摊了摊手。   昨天的雷只是把黑气劈散,并没有劈毁,就是因为这个分身承受了大多数伤害。如果不是裴阚言将力量全部吸收,山神可以轻松将这道黑气重新凝聚。   欺骗天雷,真是好算计。   显然这蜘蛛也想到了这一层,语气明显惊恐了起来:“不,你说谎,我杀了你们!”   但它一冲出来,就被笔刀划成了两半。   这回真是死得渣都不剩了。   慕漓收回笔刀:“一般来说,阻止邪神的雷会降下九道,黑气是山神力量的具象化,前八道劈毁的是他的力量,那么最后一道的目标就是他的本体了。”   “前两道雷被庙挡住,昨天一道死了一个分身,还差五道。”裴阚言算了一下,隨后一脚踢开棺材店的门。   慕漓把棺木摔在院落中,威胁道:“它已经死了,带我们去它的住处,否则就跟它一样。”   店主看到面前四分五裂的棺木,吓得一激灵:“两……两位息怒,请跟我来。”   这人带他们来到了一个普通的房间,除了玩具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桌子上没有摆一个模型的话。   店主看两人一进门就盯着这个模型不放,立即弯腰谄媚道:“这是镇子的模型,花了大价钱打造的,两位要是想要就送给你们了。”   他们见过类似的模型,在水族馆。   两人立即反应过来,医生说的是:   “反世界!”   玻璃罩子内装的是这个镇子的缩小版。一个围墙将其分割成镇内与镇外,从后门出去是坟地,再后面是一座山,山上有庙,跟现实中的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人应该在镇中,蜘蛛在镇外。可这模型上,蜘蛛霸占着镇中的各家店,而人徘徊在镇外。   “难怪我们在镇中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原来封弈和那些女孩都在反世界!”慕漓感觉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   他赶紧把笼子从包里拿出来,里面的蜘蛛挥舞着脚一直写着“是我”两个字,一直试图证明自己是人。   “如果这个对应的是封弈,那么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反世界中有一个对应的蜘蛛,这就说的通了。”裴阚言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罩子。   这个模型他们见到过两次,绝不是巧合。或许是器物,或许是某一个人的能力,设定一个参照物,以此制造一个相反的空间。   “等等!”   慕漓一下子想了很多,但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如果人蛛颠倒,现实的山神以蛛身成神,那反世界的呢?”   人身成神?!   “他们不仅在造邪神,还在造正神!”裴阚言眼神一凛。   想取代神子吗?   他立即朝店主问:“进入的方法是什么?”   “进……进哪?”店主十分疑惑。   “那你继续葬你儿子吧。”慕漓把模型放进包里,随后一边走,一边翻找着照片,准备去找下一个。   而店主的面色难看极了,人都成灰了,还葬什么?   但慕漓没想到他脚一踏出店门,就听见一声质问。   “你给我们的規则是假的!”   慕漓愣了一下,他抬眼一看,任务者们都朝他走来,而小盈提着篮子,篮子中多了一个女婴。   他一皱眉:“我们都告诫过你们了,怎么还会触发规则?”   可伍正祥一见他们就二话不说朝他们指责道:“你们说的,熏香,名字,回应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可是刚才在庙里没有点熏香,也没有人喊她,她更没有回应,但是她在我眼前却变成了这样,你们怎么解释?”   三个条件都错开了,难道规则变了?   慕漓沉思了下来。   裴阚言却朝那人冷哼一声:“你怎么不找山神解释?”   “我……”伍正祥噎了一下。   而齐风看到双方竟然起了冲突,立即赶来把那人推开:“随着山神力量的增长,规则本来就可能会改变,乐萱应该是触发了什么新规则,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心中升起疑惑,从前几天的表现看来,这人是最信任他们的,这次怎么会把矛头直接指向慕少爷?太奇怪了。   “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关系,因为,他就是我们当中那个不应该存在的人!”伍正祥伸出手直直指向少年。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将视线全部集中在慕漓身上。   这人是NPC?   不对吧,这少年不顾危险救了他们好几次,怎么看都不像啊。   但是伍正祥也没必要说谎,他的副本经验丰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提醒他们避免危险。   这下他们看不明白了。   而小盈握紧了口袋中的打火机,脸上万分凝重。从庙中一路下来,没有人跟这人联系或交谈过,他怎么会突然知道真相?   但慕漓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上前两步将伍正祥的手一翻,这人的手臂上赫然是一个针孔。   “你打了血清?” 第90章 玩家瞬移反世界   “可你不是一直告诫我们非必要不能打吗?”一任務者惊讶道, 一个平时那么小心的人,现在怎么反倒比他们先松懈了?   “被蜘蛛咬了当然要打了,不然等死吗?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那就说明血清是安全的,你们要是被咬了也千万不要犹豫。”伍正祥把手收回来, 一脸的无所谓。   “又是被咬又是打血清……”慕漓一蹙眉。   不对, 这人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覺是沉稳的, 虽然脑洞大了点,可是警覺性很高,这种低级错误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除非有人陷害他。   裴闞言试探一句:“这种情况必须更加警惕, 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被誰叫到名字都不能回應。”   “不行!这样只会让大家疑神疑鬼,好让山神有机可乘。”伍正祥一听这话,脸上多了一分急切。   “你们听我的, 这人故意告诉我们错误的規则, 就是为了帮山神杀我们,他就是混在我们队伍当中的那个人,杀了他我们就赢了!”   “你闭嘴,如果他是山神的人, 那为什么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救小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破坏祭祀?”齐风冷下了脸。   “我们之中最不應该怀疑的就是他!亏我之前还那么敬重你, 認为你经验丰富是队伍中的領导者, 可你现在为什么又敌我不分?”小盈怒视着伍正祥。   其他任務者一回想,之前少年拼了命地阻止献祭,实在不像卧底, 他们面面相觑:“对啊伍叔,你不是叫过他的名字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是不是搞错了?”   伍正祥见这些人又不相信他了,一咬牙道:“我有证据,我亲眼看见过他们换了墓……”   但是他还没说完。   就被慕漓打断了:“你似乎很想让别人忘记規则,我自己当然知道我不是内應,但是你却把矛头指向我,所以我现在怀疑,你才是那个不應该存在的人!”   “你簡直是贼喊捉贼!”伍正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但他忽然感覺到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一时间急于证明自己:“你们别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是……对了,我知道NO.1,是苍雷对吧!”   任務者们一听这个名字,又搞不懂了,这的确不是NPC该知道的事。   慕漓眼中光芒一闪:“那你知道姜糖梨吗?她是誰?”   这回伍正祥却支支吾吾道:“任務者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知道每一个人。”   “那可是NO.5不灭赤焰,进入排行榜一眼就能看见,你知道已经死去的苍雷,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一任务者已经发现不对了。   慕漓一顿。   哇哦,姜糖梨已经第五了!   才这么点时间不见,就这么厉害了?   “什么?苍雷死了?”伍正祥震惊极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可我知道他,还是可以证明我不是……”   “可是你知道的情报还停留在一年前,多出来的那个人,说不定还是你们的前辈呢。”裴闞言嗤笑一声。   “是上一批任务者!”   齐风灵光一闪,立即反应过来,对其他人道:“我明白了,我们不是第一批进入这里的人,上一批全灭,都葬在墓地里,只要去看一下立刻就能证明我说的。”   小盈忽然联系起来了,上前翻找着这人的口袋,搜出了刚熄灭没多久的熏香:“熏香是他点的,这人在庙中叫了一声乐萱,她回应了,她就在我们面前变了女婴。”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一愣,三个条件都对上了,规则根本没有改变,这人就是那个不知名的东西!   回想起熏香底座的那句话:不应该存在……对啊,并不代表一定是NPC啊,还有可能同样是任务者!   这下,所有人看这人的眼神满是警惕,他们感觉一下子想通了:   “已经失败的人,却装作第一次做这个任务,你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   一个NPC混在队伍之中很容易能找出来,可一个任务者什么都知道。難怪啊,这么久了连一丝破绽也找不出。   “不是……”伍正祥冷汗直流,还想解释。   却被裴闞言卸了下巴。   魏罡躲在后头看着这一幕,眼底阴沉极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非要说叶莫羽就是NPC,这些人换了墓碑。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既没有扰乱他们对规则的認知,还被反过来揭露了身份。   真是废物!   小盈眨眨眼,默默把打火机收了回去,情势瞬间逆转,好像没有她的用武之地诶。   慕漓给他们分了照片:“他一定也不叫伍正祥,我们会去墓地找出他的真名。照片上的人是山神的分身,找到了不要轻举妄动,立即告诉李先生。”   “好。”任务者们点点头。   都去拿着照片去找人了。   见人走了,裴阚言却问道:“魏罡有什么举动?”   “我今天一直在盯着他,什么异常都没有。”小盈回答。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慕漓眯起双眼。   那人平时那么妒恨,却每次都被伍正祥骂了回去。但今天伍正祥一反常态,他却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我马上去盯住他。”小盈明白了,赶緊跟上。   走到一半突然想到:“可乐萱怎么辦?”   “到时候我想辦法。”慕漓把篮子接过来。   结果受到裴阚言的狠狠一戳。   咳咳。   慕漓目移,大不了转移熏香的时候躲远点。   随后他蹲下来掐着那人的脖子,语气充满着危险:“那么,真正的伍正祥在哪?”   他在第一晚就打了血清,立刻就有一个男鬼要和他抢身体。   与现在的情况极为相似。   裴阚言将那人的下巴又装回去。   “伍正祥”咬牙切齿道:“你血口喷人!”   慕漓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緊,昨天会议上伍正祥那么信任他,甚至把试探裴阚言的任务交给他,今天却忽然对他恶言相向。   “你是会议之后才夺了他的身体,赶快滚出去,否则我就杀了你!”   真的被发现了!   那“伍正祥”也不装了,他感觉就快要窒息,却依旧阴笑道:“呵呵呵,我劝你们放了我,这个身体是他的,你们伤了我就是伤了他,你们没有办法对我怎么样!”   “你知道的吧,一旦称呼不该存在的人的名字,那人就会被焚烧而死,你猜,我们叫出你的名字,你会不会死?”慕漓冷笑一声。   “这个规则不适用我。”   “万一适用呢?”   那人眼神闪烁,也不确定了。   “试试看。”   裴阚言一只手提着那人来到墓地。   将他摔在第一晚那只男鬼的墓前,将他的脸对准墓碑,让他好好看清楚上面的名字,询问道:“认識他吗?”   “我不认識!”那人奋力挣扎,却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个呢?”裴阚言将他带到旁边的墓前,墓主人同样死在一年前。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全都不认识。”那人神色緊张了些。   難道要让他一个一个认过去?   所以到了第三个墓,他一看到上面刻着“簡景”两字时,脸部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原来是你。”这就是齐风所见过的那个任务者,他脸色一沉。   簡景知道装不下去了,他哭丧着一张脸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我不按照山神的意思做,会被他打得魂飞魄散的。”   “可你抢了别人的身体!你从这个身体里出来,把乐萱恢复原样,你手上就没有出人命,他们或许可以留你一命。”齐风劝道。   “不!只有我把所有人都变成婴儿,山神吃够了祭品,他才会留我一命。”   “你是想让我们所有人死?”齐风气愤地抓住了那人的衣領。   “那就没办法了,对吧简景。”慕漓道。   名字被喊出的那一刻,这人的灵魂瞬间燃起了火焰。   “啊——”   简景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地嚎叫着,这具身体已经出了两个重影。   他阴毒地看着他们,恨恨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个人给我陪葬!”   说罢,在离开身体的那一刻,把伍正祥的灵魂也扯了出来,一起撞入了墓中。   伍正祥的身体瘫倒了下来,两个灵魂竟然齐齐不见了踪影。   “我去把他们找出来。”慕漓立即拿出伞。   瞬移!   他一睁眼,本以为自己会出现在地底下,谁知道却站在了地上。环顾四周,周围还是一圈墓碑,只不过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简景身上依旧燃烧着火焰,他的灵魂被烧得焦黑,却还抓着伍正祥不放,硬是要把火传到他身上。   慕漓上前将那人的手一折,随后朝胸口一踢。   简景被踢了出去,撞在了自己的墓碑之上,眼中是深深的惊恐:“不!”   只能被烧成了灰烬。   “我怎么了?”伍正祥起了身锤了锤脑袋,却发现自己从旅馆突然出现在墓地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现在是灵魂状态,但是没死,只要回到自己身体里就好了。对了,你怎么会被蜘蛛咬?”慕漓问道。   伍正祥一愣,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我怎么会被咬?”   “没被咬为什么要打血清?”   “我什么时候打了……等等,我记得有一道祟气捂住了我的口鼻,我就失去了意识,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少年那话的意思,难道有人趁他睡着给他打了血清?伍正祥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任务者之中有内应,我大概知道是谁。”慕漓点点头,明白了。   “内应?”伍正祥还想张口问什么。   却被一道嘶吼声打断了,周围所有的墓都震动了起来,他赶紧远离了一些。   抬头一看,不远处的鎮子天空上方有一个巨型的人形,那人的脸上是一个弧度夸张的微笑,正伸出手往鎮中抓着什么。   更重要的是,相貌与庙中的石像一模一样:“是山神!”   “难道说……”   慕漓一皱眉,赶紧往镇子方向跑去。   就见一群人在镇外徘徊,他走上前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双眼无神,没有回应。   而一推开门,街上,房子上,犄角旮旯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一听到声响忽然全部转过头来,馋涎欲滴地盯着他们。   果然:   “这里是反世界!”   伍正祥也跟了过来,看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觉醒来镇子就被蜘蛛占领了?   “那山神攻击的……”   慕漓双眼一抬,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点燃了熏香,蜘蛛闻到味道后退了一圈,他立即朝镇子中央跑去。   拐了几个路口,终于见到了人影。   无数蜘蛛争先恐后地想要朝一群女孩咬去,却每次都在前一刻分成了两半,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从天而降的一只大手朝她们伸来,遮住了日光投下了一片阴影,她们害怕地瑟缩着抱在一起。   忽然间,一个少年逆着日光跑来。   女孩们好像见到了最后一根稻草,颤抖着干裂的嘴唇道:“救命……”   “坚持住!”慕漓又点燃几个熏香扔在周围,蜘蛛闻到浓郁的香味只能退去,但并没有走远,还在街道处虎视眈眈。   他立即上前,手从包里拿出食物和水分给她们,她们一接过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里足足有几十个女孩,面黄肌瘦,手臂一两肉都没有,还能清晰地看到骨头,本来就不大的衣服挂在身上甚至还显得宽松。   “慢点吃,我这里还有。”   少年的包好像取之不尽一样,往下倒了倒,面包饼干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们一边吃着一边泪眼模糊道:“拜托你,你也救救他。”   几个女孩移开了一些,露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封弈!   慕漓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   “你还好吗?”   可他刚蹲下一伸手,却没想到摸到了一手的血。   只见封弈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头低垂着,七窍一刻不停地流着血。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一丝回应,好像已经没有了意识,却不忘紧紧握住手中的玩偶。   两只手臂的血肉已经见了底,露出了森森骨头,全身的皮肤已经融化成了血网状,甚至能看到错综复杂的血管,以及那颗微弱跳动的心脏。   “已经三天了,他真的快死了!” 第91章 玩家被切断痛觉神经?   “我来晚了。”   封弈艰难地睁开眼, 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却在隐约中见到了一个人影,他張了張嘴, 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依靠口型依稀辨认,他在说:“我……帮到你了嗎?”   巨型的手明明已经近在咫尺, 却好像被一条锁链牢牢锁住, 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无论无何也触碰不到那些女孩。   以一己之力,禁锢山神!   “帮到了。”   封弈听到这一句话,这才欣慰地笑了, 血又从嘴角流出,緊绷的神经一下子断裂,终于支撑不住向侧方倒下去。   却被接住。   玩偶一松,禁锢消失。   山神感覺到自己可以动了, 笑容更深了几分, 手朝他们狠狠按压下去。   却没想到对上了少年的雙眼,寒芒瞬间在脊背上炸裂开来。   那雙瞳孔是一片黝黑,好像一个深不见底漩涡,一股恐怖的杀意从中散出, 一旦陷入就会被疯狂的杀气撕碎。   伍正祥追寻着少年的背影赶来。   只见山神在天空之上俯视着镇子, 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把半个镇子都覆盖在黑暗之中,一旦降下所有人和店铺都会化为尘埃。   他吓得魂飞魄散。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山神竟然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明明一伸手就能杀死他们,却不敢动一丝一毫,甚至眼中多了一分惧意。   顺着视线望去, 巨大阴影的边缘處竟扭曲了,无数只鬼手从中窜出,猛然抓住山神的四肢与脖子。   伍正祥一阵止不住地战栗。   就在这地底下,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来了!   “吼!”山神挥动着手想要挣脱。   却没想到一个巨大的力道袭来,还没看清是谁,就见到缠绕在那周身的浓郁的阴森鬼气。   下一刻,被狠狠撞入了后山之中。   整座山剧烈震动,无数巨石翻滚而下,都填不满那个窟窿。   阴影瞬间退去,日光又重新照耀在了镇子中。   伍正祥感覺自己的心脏跳得都快爆炸,他现在是灵魂状态,所以他认了出来。   刚刚那个可是鬼王!   到底是敌是友,为什么会出现?现在无论哪一个一出手他们就是一个死。   他强迫自己别开眼,去那群女孩之中寻找少年的身影,他找到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给自己披上了一件黑袍,遮住了所有的皮肤。   “趁他们打斗,我们赶快走。”   伍正祥赶緊上前,却看到地上还有另外一个男子,已经傷成了血人,呼吸极其微弱,離死亡只差一口气。   但是那人没死。   不仅没有死,身上的傷口还在愈合,血与肉在刹那间长出,填满了他的手臂。   伍正祥一惊。   这男子不仅能挡住山神,还能快速自愈,真是厉害。   慕漓做完这一切,就把封弈扶起来:“我们先去旅馆,之后再看看怎么離开这里。”   “好。”伍正祥帮忙扶着那个男子,离得近了,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以为是从男子身上传来的,毕竟刚刚受了那么重的傷流了那么多血,没有多想。   有了熏香开路蜘蛛不敢进犯,他们带着女孩一路来到旅店,把门一锁,暂时住了下来。   两人把封弈搬到床上。   女孩们一直處于心惊胆战之中,虽然还在白天,但一下子放松下来,是真的累了。   可是她们看着面前的床,却不敢上前,低着脸小心翼翼道:“真……真的可以嗎?”   “当然了,这是我家旅馆,隨便睡。到时候我会联系你们的家人,你们会远离这个镇子,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现在,好好睡一覺。”   于是,收获了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她们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盖着软和的被子,还有些不真实。   少年走了,她们也不敢一个人睡,能挤着就绝对不分开。一间房里睡了好多人,窗帘拉起来了,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一人恍惚道:“我们是不是得救了?”   “……好像,是的。”   将她们安顿了下来,慕漓松了一口气。   却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清醒着的女孩,她的脸色很疲惫,却硬撑着对着墙壁说些什么。而她的手中拿着三个花環,花还很新鲜,是刚刚做的。   女孩听到了声音,轉过头见到了人,忽然伸出手,把一个花環递给他。   慕漓顿了一下,接了过来,粉色的花簇拥着,编织得很灵秀:“手真巧,可你这么累?不去休息吗?”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本不應该来这里。”女孩小声道。   慕漓眨了眨眼:“那,我應该去哪?”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刚才祈求了神子,所以他才会把你带到我们身边。”女孩把一个花環摆在地上,闭着眼双手合十拜了拜。   原来是这样。   “那还真是巧,所以这是报答他的吗?那另外一个呢?”慕漓失笑。   女孩摸了摸手上的淤青,最终决定把花环收了回去:“另外一个不麻烦他了,这些只要再过几天我就不疼了。”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慕漓一蹙眉,她身上都是被殴打的傷痕,新伤夹杂着旧伤,青青紫紫,他忽然开了口:“不麻烦。”   “什么?”女孩没有听清楚,轉过身来。   “我是说,花环放下了,然后睡一覺,一醒来,花环就会不见了,你也不会痛了。”   “真的嗎?”   “我是神子派来的,我会騙你吗?”   “我信你。”女孩看不清黑袍中少年的面容,可是一听这话就笑起来了,郑重地把花环放在了地上,抵着额头又拜了一拜。   隨后跑去了房间,睡下了。   等到人走了。   慕漓默默把三个花环都收进了包里。   伍正祥想要来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却发现少年进入了房间。   他透过门缝中看,虽然黑袍挡住了身形,但还是能看到,少年弯下了腰,一个一个触碰了女孩们的额头。   伍正祥不明所以,这是在做什么?   他轉了一个角度,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少年的指尖……可那已经不算手指了!   血肉早已消失,只有骨头露在外面,甚至连指骨都有了几条裂缝。   而只要触碰一个,女孩的伤痕就会淡去。疼痛消失了,她们从噩梦中脱离了出来,眉头渐渐抚平,终于安稳地睡去。   伍正祥眼睛瞪大了,惊得退后了两步。   如果只有男子一人能够自愈还可以理解,可是只要被少年触碰到的人伤口都会愈合……   回想起少年在救小盈的时候,如果不是用道具破坏了规则,那么就是把伤害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伍正祥一得到这个认知,一时间靠在栏杆上,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   慕漓走出了房间,抬头瞧了瞧自己,反正这具身体已经这样了,回去一定会被骂了,那不如把熏香也一并转移过来。   说做就做!   另一边,篮子中的女婴忽然间恢复了原貌。   乐萱站在地上,看着正常的身体,惊喜道:“我,恢复了?”   “我们得赶快找到他!”齐风立即反应了过来,慕少爷一定又是转移了伤害,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裴阚言眼底翻涌着暗潮,嗓音极为低沉:“好得很。”   而这边,慕漓躲在角落里慢慢等毒分解,耳后的牙印却冷不丁溢出了黑雾。   还怪痒的,他抬手拍了一下。   却没想到黑雾竟然幻化出了一只手,朝他的耳朵狠狠拧去。   “不是,还有这种操作?”慕漓一下子都震惊了,声音都劈叉了。   他想着自己现在的状态,眼神心虚地飘忽了几下:“那个……回去你不会打我吧?”   这下黑雾真是气狠了,把他的耳朵拧了180度。   “呜哇,大哥饶命啊!”   慕漓“哇哇”求饶了起来。   忽然间,门打开了,黑雾立即缩了回去。   “你还好吗?”伍正祥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是从阳台传来的。他赶緊过去,一掀开门帘。   只见少年瘫坐在血泊之上,气息已经微弱至极,血一直流,从楼上落到楼下,滴滴答答不停歇,将黑袍都染成了暗红。   弹幕一时间疯狂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却不忍心看到她们受到任何伤害,几十人的伤啊,一下子都转移了过来。】   【一旦裴哥不在了,他就好像没有了限制,开始无节制地使用能力,戒指不在了,他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让自己活!】   【我真的已经想象不出来黑袍之下是什么场景了,他舍不得别人受一丁点伤害,可是为什么不能看看自己呢?他从来都不说,只是用衣服把伤口遮住,蜷缩在角落里,一个人孤独地等待死亡……】   死亡?!   伍正祥一见到这两个字样,立刻上前,颤抖着手拿出积分兑换的伤药,声音沙哑着大喊道:“快吞下!”   慕漓把小药丸吞了下去,血量上瞬间涨了一格,他的眼睛一亮。   我的天,好东西诶。   “谢谢。”   “不用,刚才在墓地还是你救了我。”伍正祥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差一点就……   不过幸好,救回来了。   随后就感到喉咙阵阵发紧。   他看到少年缓了很久,能动的第一时间却紧了紧黑袍,将自己的伤勢遮挡得严严实实,却挡不住纤瘦得就剩下骨架的身子。   伍正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把人扶到床上休息,说了这么一句:“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随后下楼去了厨房。   而隔壁房间封弈已经悠悠转醒,但脑袋阵阵钝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在晕过去的前一刻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怔然地看着天花板,是幻觉吗?   他艰难地撑起了身体,却发现自己手上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绝对不是幻觉!   “你好点了吗?”慕漓感知到另一房间有动静,赶紧推门前来查看。   封弈整个人还是很虚弱,他看到少年用袍子遮住了身体,立即就想到了什么,眼眶红了一圈:   “你告诉我,你没有把我的伤勢转移!”   但是他一上前,就跌下了床。   慕漓见此赶紧扶他起来,又搬回床上:“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这里交给我。”   “不,我知道我伤得有多重,你告诉我!”封弈想抓住少年的肩膀,却在触碰的一瞬间又收了回来。   “我没事的,你会痛,可我不会,而且裴阚言就在另一边,他一见到我就会帮我疗伤的。”   “你騙我,怎么会不痛?”封弈伸出手,想看看黑袍底下的少年的伤势,但被退后一步,躲开了。   “我真的不痛,我有没骗你,我是没有痛觉的。”   但封弈一听到这句话,脸色竟变得煞白一片,第一反应却是:“你被切断了痛觉神经!”   “啊?”   慕漓一懵,怎么拐到这上面的?   他立即否定:“不是,我就是普通的天生的没有痛觉而已。”   “对,不是被切断的,不是被切断的,一定不是,不是……”可是封弈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已经听不到别人说话了,双眼怔怔地望着虚空,嘴里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这样下去不行。   慕漓抿了抿唇,只能给他的脖子来了一手刀,强制让他休息。   封弈又倒在了床上,昏睡了过去。   而伍正祥刚端着饭到了门口,就听到了“切断痛觉神经”的字样,他的心中狠狠一沉。   他曾经听说过这个情报,那可是一个S级副本,一个制造怪物的实验!   而慕漓深深地叹了口气,站在窗口边,目光深沉地望着远方。   发愁捏。   救命啊,他的解释有问题吗?   怎么每个人一触及这个问题都变得那么激动啊!   而伍正祥却看到,少年听到了这段话,转而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户旁,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身上似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当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才会那么异常。】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他转移女孩伤势的时候一直都很平淡,没有痛苦,没有排斥,就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对,就好像无数次被这样对待过,已经认为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甚至对其他人拒绝转移的行为很不理解。如果再加上他的痛觉神经是被有意切断的话……】   【卧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第92章 玩家被误认大祭司   伍正祥张了张嘴, 想问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你傷得那么重,回去休息吧, 我会照顾好他。”   “我吃了药好多了,现在又能跑又能跳的, 可精神了!”可慕漓一听这话, 一下子好像触到了什么点, 轉过头来猛的跳了几下。   “别……”这可吓得伍正祥胆战心惊,立即伸手去扶。   回光返照!   他的脑中出现了这四个大字。   那黑袍之下空荡荡的一片,身子骨单薄极了, 薄得就好像一张轻飘飘的纸片。那药只能堪堪吊着性命,可这具身体已经千疮百孔,早已经……   早已经补不回来了!   “我去找出路,你在旅店注意危险, 一有动静就让它‘汪’几声。”慕漓挥挥手, 抬脚就要出门,走之前还把雪諦留了下来。   “绝对不行!”   伍正祥的喉咙阵阵发緊,追寻着少年的背影而去,但雪橇犬堵在了门口, 死咬着他的裤脚不让他跟上。   而一抬眼, 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恶!   伍正祥在旅館中找了一圈, 哪里都没有,他握拳狠狠锤了一下门框。   少年一定是知道自己已经回天乏术,在死之前要以这残破的身躯为他们找到生路!   而慕漓的身影快速穿梭在各个店铺中, 可是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   他们之前猜测今年出生的女婴应该与封弈一起,可是并没有,在镇子中也找不到一点踪迹。   她到底去了哪?   这时, 后山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慕漓拿出伞朝鬼王瞬移而去。   一睁眼,他脚下一空,竟没有触及地面。   他立即用笔刀刺进山体中,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就这么挂在了半空中。   阳光从窟窿中照进来,慕漓依靠这道光观察着四周。   只见山神被鬼王牢牢禁锢在山壁上,一旦挣扎就会被无数只手按下,只能无能狂怒。嘴角因愤怒而下降,却被雕刻成笑容的模样,一半升一半降,以至于整张臉怪异极了。   等等,这整座山竟都是空的!   山壁很薄,山体全部被挖空,中央矗立着一个倒立的巨型塔。   塔底在上,塔顶在下,每一層都挂着一个灯笼,可是灯笼都是暗的。   慕漓朝山壁借力,跳上了最近那一層,半蹲下朝里面望去,却什么也没有。他往上数了数,隨后跳了下去,一直数到最底层,不多不少,一共六十四层。   他抿了抿唇,这里什么也没有,不代表正世界里也没有,得回去看看。   而山神定睛一看,似乎认出了穿着黑袍的男子。不会错的,上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怒目道:“大祭司,为什么?只差一步了,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为什么要阻止我?”   大祭司?   那不是设计雪山陷阱的幕后黑手吗?原来这场残忍血腥的祭祀也有他的手笔。   等等。   这里除了鬼王,就只有他一个人。   慕漓立即反应过来,山神认错了人。他又跳了上塔,直至与之平视,低沉着嗓音道:“你真的以为,我们会让你成神?”   “你要阻止我?就凭你?你怎么和你的主人交代?”山神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人类,眼中尽是不屑。   这人在他面前就如一只小小的蚂蚁,如果不是鬼王,他一伸手就能捏碎。   慕漓一挑眉。   嚯,这幕后黑手居然还有个主人,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他隨口胡诌道:“这就是主人的意思。”   山神听了这句话,嗤笑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根本就是利用我。但没关系,我早已准备了后路,有了她,我注定成神!”   慕漓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難道他说的是今年出生的那个女婴?   “她在哪?”   “快了,快了,哈哈哈……”山神不再回话了,反而仰天大笑了起来。   慕漓见问不出话了,朝鬼王道:“拜托你了。”   “吼!”鬼王回应了一声,手又收緊了几分,绝不会让山神逃脱。   慕漓来到坟地,其他的墓依旧挖不动。他又挖开自己的墓,但是挖了近十米也无法看到正世界,看来这样行不通。   当他把土又埋回去的时候,雪諦“汪”了一声。   他立即出现在旅館里,问道:   “什么危险?”   雪谛拱了拱已经所剩不多的熏香,而蜘蛛已经在窗户边跃跃欲试。   慕漓立即点燃新的熏香,蜘蛛又一次一哄而散。   熏香所剩不多,在点完之前还没有找到出路,就脱不开身了。   封弈再次醒来,却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扒着门框就要出去:“他受那么重的伤会去哪?我要去找他!”   却被伍正祥拦在门口:“你现在站都站不稳,去了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封弈无法回答,随后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我回来了,不用找我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两人看到少年,眼神都亮了几分:“你回来了!”   慕漓又把人扶到床上,剛要轉身。   可封弈緊緊抓住他的黑袍,急切道:“你还要去哪?”   似乎不打算放他离开一步。   慕漓叹了一口气,看来不找到一个完美的解释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唔,在封弈的认知中,他的寿命已经歸零了。   有了!   “你真的不用担心,反正我早就已经死了,这个身体无论受多重的傷都是无所谓的,但灵魂绝不会有损傷就是了。”   但没想到这话一出。   封弈猛然间吐出一口鲜血,床边鲜红一片。   “你怎么了?!”慕漓一下子跳了起来,赶紧给他检查有什么内伤。   但是没有了,都被转移了啊。難道是瘀血,吐出来就好了?   这下子,封弈的眼神变换了好几次,万分颤抖的手,终于放开了,他沙哑着喉咙道:“我……明白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你真的想通了?”慕漓一个激动。   “嗯。”封弈点点头,露出一个似笑非哭的微笑。   “那我继续去找通道了。”慕漓“噔噔噔”又外跑。   封弈看着少年的那道背影,抬了抬手,那是无数次噩梦之中永远也追不上的。   他将手又放下了。   你放心,我会保护那些女孩,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绝对不会!   而见到少年已经远去,那些无意识的人得到命令,渐渐进入镇子朝旅館靠拢,蜘蛛也蓄势待发。   而伍正祥听到这些,整个人都僵硬了,臉上是一片不可置信:“什么叫已经死了?”   封弈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听错?你剛刚看到了,叶莫羽还有心跳,还能说话,还能动,他怎么可能已经死了?”伍正祥要疯了,内心恐慌极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知道死亡会降临在少年身上,可是怎么会这么快?   封弈的脑袋一阵一阵刺痛,他听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却不知道说的是谁。他抱着脑袋努力想,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对了,叶莫羽是赤皇的名字,他必须是叶莫羽,必须是……”   面前的男子说得很细碎,很模糊。   伍正祥只能凑近了听,却听到了“赤皇”的字样,他之前用积分买到的情报。   赤皇,是神子在人世间的一个身份!   弹幕的权限瞬间开放。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算了!他已经死亡,啊?他已经死亡?】   【对上了,都对上了!所以神子大人才会降临在他身上!】   【NPC曾经说过,他为了救人与鬼王同歸于尽,早已经已经失去生命特征。而在死前弥留之际还不忘转移裴哥的伤势,时间……归零!】   伍正祥看到了一切真相,踉跄着退后几步。   原来是这样……   他以为少年没剩多少时间,可事实却是,时间早已归零!   被迫进行残忍的实验,被切断痛觉神经,被当做治疗伤口的工具……   他的眼眶一片通红,抓着男子的肩膀嘶吼着,质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发生在他身上?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啊——”   一道尖叫声打破了安宁。   那些“人类”破窗而入,将熏香熄灭,无数蜘蛛疯狂涌进旅馆,嚎叫着朝那些女孩咬过来。   “汪汪汪!”雪谛立刻召唤玩家。   整个旅馆就像一个孤舟,被一片黑潮包围,就要被吞噬!   而当知晓神子的那一刻,信仰之力互通。   条件达成!   【叮,玩家信徒+1。】   慕漓跑着跑着一个停住,紧跟上来的蜘蛛来不及刹车,撞翻了一堆。   瞬移!   当他回来的时候,封弈刚要将玩偶全部撕碎,但下一秒,整个旅馆被一道荧光包裹。   已经侵入旅馆的人类与蜘蛛全都化为湮粉,还未进入的感知到巨大的危险,拼命往回跑。   一瞬间旅馆周围成了真空地带。   伍正祥受不了力量强大的冲击,晕了过去。   慕漓蹲下,引导他身上的力量让其缓和下来:“太好了,现在熏香用完了也没关系了,那些女孩可以留在这里了。”   反世界的山神走的是正神的路子,不会犯下杀戮罪,可是他会把她们送回原本的世界,要是被邪神得到,只有死路一条。   对她们来说这里就是最安全的。   “难道这人也成为了信徒?”封弈看到敌人全部被粉碎,紧绷的神经又松了下来,把玩偶收了回去。   他手扶在床边咳了几下,看着这熟悉的荧光,回忆起来了,这与他刚成为信徒的场景一模一样。   “是的,我之后再给你们找出路,你们先留在这儿,等我。”慕漓翻着包,把食物和水都留了下来。   “好。”封弈应下了。   慕漓紧了紧身上的黑袍,瞬移到了小盈身旁。   来到正世界。   却没想到,一抬眼就见裴阚言掐着魏罡的脖子。   而地上散落着一些针管。   “快救我!我给你们打血清,是为了你们好。”魏罡被掐得脸青紫,赶紧朝其他任务者求救道。   “你们别信他,打了血清就会被鬼夺取身体,而且他还想把白鷺带走,幸好我们及时通知了李先生。”小盈却愤愤不平地指着那人。   白鷺跌在一旁,看到少年连忙爬起来,瑟缩地躲在他身后。   而任务者面面相觑:“难道他真是叛徒?”   魏罡见没人救他,咬了咬牙,随即唤出一道祟气。   祟气从他的体内飘出,将李先生的手擋在皮肤之外。   “你竟投靠了山神?”任务者看着那道祟气,什么都明白了,痛骂道。   “就是他抢的戒指!”慕漓也认出了那道祟气。   裴阚言眼中杀意一闪,空气中瞬间炸出了层层叠叠的黑雾。   慕漓眼睛瞪圆了,赶紧上前抓住男子的手:“你等等,先把黑雾收回去,我有办法。”   “我叫你我停手的时候,你停了吗?”裴阚言语气平淡,却朝少年狠狠斜了一眼。   随后看到黑袍,双眼危险地眯起,受了多重的伤,才要擋住?   慕漓被这个冷冽的眼神吓得身子一缩,心虚地“咳”了几声。   赶紧转移视线,朝魏罡问道:“你为什么要带走白鹭?伍正祥是你陷害的?我的戒指在哪?”   “山神要她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伍正祥那个蠢东西竟然敢處处跟我作对,死了也活该。你的戒指,哈哈哈,在山神手上,你去找他要啊。”   事到如今,魏罡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语气越来越嚣张。   “怎么办,我们根本破不开那道祟气。”任务者们脸上担忧了起来。   而慕漓回头看了一眼白鹭,山神刚说完,魏罡就要抓她。   难道她就是山神的后路?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可白鹭低着头,捂着胸口还心有余悸,面色颇为苍白。   不管如何。   慕漓回过头来,朝魏罡轻蔑一笑:“你确定我们杀不了你?”   “有了山神的庇护,你们怎么杀我?我劝你们把白鹭给我,或许我会求山神绕你们一命。”魏罡看到祟气挡在他面前,把李先生的黑雾震慑得一动不动。   既然祟气那么强,那他怕什么?   “说起来,第一晚浇灭我熏香的人,是你吗?”   “对,那又怎样?真是可惜,那时候你竟然没被蜘蛛咬死!”魏罡的眼中是深深的恶意。   “很好,那就……去死吧!”   发动技能:伤害反噬!   “你才要死。”   魏罡冷哼一声,命令道:“快杀了他们!”   祟气化为无数锋利的刀刃朝他们刺去。   但怎么也想不到,一阵惨叫声却反而在他嘴中响起:   “啊——”   魏罡抱着脚痛呼,他的脚上血花四溅,竟凭空出现了血洞,毒素瞬间漫延上了双腿。   他惊恐万状:   “怎么会这样?” 第93章 玩家反噬山神分身   “怎么回事, 这里没有蜘蛛,他怎么会被咬呢?”任务者也迷惑不解。   慕漓贴心地递上一个血清:“哎呀,快点打吧, 要是晚一步,说不定就会毒发身亡了。”   “滚开!”魏罡却一把拍开, 血清在地上滚了几下, 停止了。   “那没辦法了, 你中了毒,不打会死,打了还是会死, 你选择吧。”慕漓摊了摊手。   “不会的。”   魏罡眼中惊慌失措,一边摇头一边退后,突然抓住了面前的祟气:“你答應我的,你不能让我死的, 快救我!”   可是祟气脱離了他的手, 向远方飞去,显然是已经放弃他了。   “不——”   魏罡伸手想要追上,但是毒已经漫延到了全身,他捂着脖子表情十分痛苦, 一阵翻滚之后。   瞪着眼珠子死了。   其他人看着这下场, 内心直道活该。   而白鷺看到那人没了气息, 松了一口气。   裴闞言把黑雾收了回去,转头朝她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们嗎?你是谁, 山神为什么要抓你?”   白鷺沉默了一下,像是决定了什么,终于开了口, 口中“啊啊”地说着话。   但是没有人能听得懂。   “你会写字嗎?”慕漓把紙和笔递到她面前。   可是她不识字,手上只是乱挥着,指了指后山山顶的庙,又指了指小盈。   小盈艰难猜测道:“你是说,你跟我一样,会被变成婴儿被献祭嗎?”   “嗯嗯。”   白鷺点了点头,随后掐住自己的脖子,做出死人状,又指了指庙。   “呃,你会像女婴一样被掐死,然后被献祭?”小盈试圖理解。   白鹭刚一点头,随后又摇头,又重复着指自己,掐脖子的动作。   这下真是谁都看不懂了。   慕漓叹了一口气,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这下有点难辦了:“无论如何,山神既然要把她带走,那么我们必须保护她。”   “你现在跟着我们,一步都不能離开。”裴闞言对白鹭嘱咐道。   白鹭点点头,见他们无法理解,只能放下了手,迈着小碎步又靠近了一些,緊緊跟着他们。   慕漓忽然感覺到一道危险视线落在他身上,从头到腳一寸一寸细细地审视,似乎一只凶恶的猛兽在磨着尖牙思考着,从哪里下口比较合适呢。   他的胳膊升起一阵鸡皮疙瘩,腳尖不自主地往外侧了侧,全身都散发着想逃的气息。   趕緊又朝众人问道:“对了,照片怎样了?找到那些分身了吗?”   “照片上的婴儿太相似了,实在分辨不出来。但是我们找到了同年出生的人,都在这上面了。”任务者们将照片和一张名单递给少年。   慕漓接过一看,摄像师果然在列,是28岁,他回想了一下那人的模样,嗯,岁数差不多。而其它岁数之下,同年出生的有十来个,不过也是缩小范围了。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他们趕緊摇手,感覺到李先生身上越来越危险的气息,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那什么,我们再去找找线索,先走了。”   一群人转头就跑。   就连齐风和小盈都急匆匆地跑了,生起气来的裴先生,好恐怖。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   忽然,男子手指突然抬了一下。   慕漓一瞬间像一只被踩到腳的猫一样,一下子弹飞了几米远,手挡在前方结巴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过来。”男子伸手勾了勾,嘴角反常地扬起一个弧度。   慕漓一阵头皮发麻,倏然见男子的腳步一动,趕紧往后逃。   一边逃还一边抱着头大喊:“啊啊啊,我错啦,你别过来!”   可是没跑多远,就被裴闞言上前几步就追上了,他一手提起少年的后衣领。   下一刻却紧紧皱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轻了?   少年被提起的时候手脚还在虚空乱划,就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两只耳朵都耷拉了下来,瞪圆了水汪汪的眼睛,心虚又讨好地看着你。   但是,一切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还逃吗?”   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語气颇为慢条斯理,平淡得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慕漓脑中的警报声正在疯狂作响。   被抓住了!   看着离地面一公分的脚,袍子都拖到地上了,一瞬间脑子转得飞快。   只要我先发制人你就骂不了我了!   却见少年反倒双手环抱胸前,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你说说你,怎么不好好爱惜你自己呢?天要暗了,雷可是马上就要降下来了,你还想被劈断一只手吗?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雷正在凝聚。   “你再说一遍。”男子被气笑了,脸上是一抹越来越和善的微笑。   慕漓的气势一下子瘪了下去,咽了口唾沫:“那个,如果你要指责我,你是不是得以身作则,如果你今天还是硬要接雷,那有什么资格……”   但看到面前男子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語气一下子弱了下来。   “说……说我。”   “对,我没资格。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是你的谁,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裴闞言把他放了下来。   “呃,倒也不必,我们是搭档,还是有这个资格的。”慕漓一站到地面就脚一软,踉跄了一下朝男子跌去。   裴阚言一只手环住少年的腰,就稳稳扶住了。   却听到了这句话,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很好,又是搭档。   “如果再有下一次……”   但他还没说完。   慕漓就紧紧抱住男子的手臂,挤出好大一滴泪,哇哇大哭道:“不要啊,我们一辈子都是搭档,你不能赶我走哇。”   而一只眼却偷偷瞄了一眼男子的脸色,内心暗道:大不了,下一次等到的伤都愈合了再回来。   裴阚言看到少年似乎真慌了,话又说不出口了,心软成一滩水。   才几小时不见就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要是没有他看着,说不定第一天就会得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说又说不听,打又打不得,赶……是不可能的,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能拿你怎么办?”   慕漓低着头狡黠地眨了眨眼,嘿嘿,听这语气。   过关啦~   他立即抬头道:“伍正祥给了我一颗伤药,我现在真的没事。不过现在不是说我的时候,雷真的快来了,你有什么对策?”   裴阚言的眼神颇为无奈,知道对方又在转移话题,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各有三道黑气,殺一个分身,我想办法把黑气吸收,那么我体内就只有两道,雷就只会劈山神。”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但是一个一个分辨过去吗?时间没那么充裕啊。”慕漓赶紧拿出名单选择对象。   裴阚言点了点那张紙:“20岁的只有3个,先从这里入手。”   “那赶紧的。”慕漓拉着人就走。   ……   他们进了店铺,一见到睡在躺椅上的男子就问。   “你有蜘蛛纹身吗?”   那人被吵醒了,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摆摆手道:“没有。”   随后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慕漓回头看看白鹭,并没有特别害怕的神色,應该不是这人,不过还是要确定一下。   他转动八音盒。   那人一陷入幻境,就从躺椅上跌了下来,挥舞着手惊恐道:“别过来,我没有想打死你,你怀孕的时候怎么都没事,我也没想到这次怎么会那么弱……”   白鹭听了这话,怔住了,仔细瞧了瞧,似乎认出了这是谁,手握紧了拳头。   “他这话的意思,有孕时就随意打骂,最后致死?”慕漓冰冷地看着这一幕。   那人朝自己的肚子打去,一拳又一拳,最后在桌上拿了把剪子,割开肚子把肠子亲手抓了出来。   死了。   掀开那人的衣袖看手臂,没有圖案,果然不是。   “下一个。”   他们来到一个馒头店:“你有……”   但是还没问话呢,那人一看到他们,一笼馒头全部掀翻到了地上,朝相反方向跑去。   慕漓再次转动八音盒。   那人一听到旋律就停住了脚步。   三人追上了,却有一道祟气窜出,他们近不了身。   15秒过后,这人清醒了过来。   “就是你了!”   男子看到他们被祟气挡住,转过身来不打算逃了:“被你们发现了又怎样,你们是殺不了我的。”   “不急,反正雷马上就要下来了,你会帮本体挡雷而死。”慕漓翻找着照片,可婴儿真的都长得差不多,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男子20岁,倒推下来,手臂上的蜘蛛应该有5个脚。   照片上婴儿手臂的图案较比之前清晰了些,可是太小了,依旧有些模糊,还是无法分辨脚的数量。   而男子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你说谎!我可是他的分身,他怎么会想杀我?你们一定是在挑拨离间,我不会上当的。”   “你也不知道本体的打算吗?”裴阚言皱眉。   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山神并没有告诉他们实情,看来本体和分身之间并不是一条心。   慕漓放弃了,直接把一叠照片靠近男子,大喊一声:“现原形吧!”   等了一会,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你在干什么?”男子嘲笑了几声。   “算了。”慕漓把照片收了回去。   熏香是女婴的骨灰制成的,女婴是献祭给山神的,这人是山神的分身,而熏香一直在毒他。   逻辑通。   慕漓嘴中默念:反噬!   而裴阚言一看到少年的口型,立即伸手去抓男子的脖子。   “没用的。”   男子一动不动,反正祟气会帮他抵挡一切攻击。   可是笑着笑着,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张开嘴就吐出一口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你们做了什么?!”   分身受了致命伤,祟气的首要任务就是保证存活,它们转而去修复伤势。   裴阚言趁机会把分身从人的躯壳中抓了出来,祟气竟一时间抽不出空来阻止。   蜘蛛脱离了人身,一时间惊慌失措:“快保护我!”   附在周围人身上的祟气得到命令,全部涌过来牢牢抓住蜘蛛,想将它推回躯壳之中。   但没想到,分身脱离了躯壳,慕漓手上的一张照片竟无火自燃。   他立即把那张照片挑出来。   那些祟气似乎得到了什么引诱,竟不管此时此刻正受到生命威胁的分身,转而全部缠绕在照片上,试图扑灭上面的火。   蜘蛛看着这一幕惊恐极了,挥舞着脚:“你们在干什么,快回……”   可是话还没说完,裴阚言手上一使劲。   蜘蛛的眼珠子都爆了出来,撒了一地的浆液。   “好脏。”慕漓赶紧拿出纸巾给他。   照片不一会儿就烧没了,分身也死了,祟气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顿了一下,又回到了镇中人的身体中。   “原来在照片烧毁的短短5秒间,祟气会不顾命令聚集在上面,我们也许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很多事。”裴阚言接过纸巾擦了擦手,察觉到体内的其中一道黑气失去了保护,黑雾瞬间将其吞噬。   突然间,镇中人的祟气又都飘了出来,朝各个方向冲去。   “是其他分身,他们知道我们杀这具分身的手法,现在命令更多的祟气保护自己。”慕漓面色又凝重了起来。   这么一来就可以一边修复伤口,一边阻挡他们,反噬不管用了。   “现在照片被烧毁的那5秒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张也不能浪费,必须与分身一一对应。”   裴阚言说完这话,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来。   这时,雨又淅淅沥沥降了下来,云中的雷蓄势待发。   “现在你有两道,山神却有三道。”慕漓松了一口气,安全了,山神这次可算逃不了了。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天雷降了下来,却没想到又分成了两道。   粗的那一道又朝裴阚言劈来。   慕漓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后对着天破口大骂:   “你有病啊?” 第94章 玩家反噬天雷(修)   远处又飘来一道黑气, 徘徊在他们头顶上空,将雷引了过来。   随后迅速朝少年冲去。   但它好像知道男子会出手,在被黑雾包裹的那一刻, 顺势钻进了男子的体内。   “宁可再舍去一道,也要讓我做替死鬼。”裴闞言看到进入手心的黑气, 眼神深邃异常。   慕漓紧紧抱住男子的唯一一只手不放, 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龇牙咧嘴道:“这回别想再斷他一只手。”   说话间, 天雷霎时间降落,将两人籠罩在其中。   蓝色的弧光中蕴含着庞大的力量,像是无数尖锐无比的利刃, 肆虐在男子的五脏六腑之中。   裴闞言死死咬紧了牙关,却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一时间半跪了下来,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慕漓怕他咬破自己的舌头, 拇指撬开他的双唇伸进去:“你不讓我转移伤害,那痛的时候就咬我吧。”   男子忽然抓住了少年的手腕,牙齿厮磨着那根软乎乎的手指,却没有刺破。   一邊紧紧含着, 一邊垂下眼眸盯着少年的脸庞, 用眼睛一寸一寸勾勒出对方的轮廓, 就好像每看一秒,痛楚就会减弱一分。   慕漓见到裴闞言那么痛苦,看向天空的眼神中充斥着浓郁的殺意, 口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反噬!”   下一刻,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任務者们躲在旅馆里,远远地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 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疯狂的场景。   降落的那道雷竟然从地上骤然升起,势如破竹般劈向天空。   “轰隆!”   雷在天空当中炸裂开来,蓝色的弧光布满整个天际,雨滴被卷碎,乌云瞬间一空。   他们看着这一幕,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结巴道:   “天……天被劈了?”   許久之后,齐风先找回了声音,望向天空的双眼中尽是崇拜:“神子大人出手了。”   “許久不出手,一出手就将天劈了个干净!”小盈趴在窗户上,双眼变成了星星眼。   而慕漓将要把昨天的那道也一并还回去的时候,天空好像感觉到了危险。   周围的雷倏然散了,夕阳的余晖散在两人身上,赶紧给他们渡上了一層光辉。   “没事吧。”慕漓这才收了手,想把人扶起来。   但是裴闞言没有了力气,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起不来了,语气虚弱道:“让我緩緩。”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脖子边,连带着发丝一起划过,慕漓感觉到一阵痒意。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子背部的肌肉好像更硬了一些。   这时一滴雨水落在了额头上,他再次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天空。   天还想暗戳戳地下雨,却被这一眼瞪了回去。   一张照片自燃。   裴阚言又吸收了一道黑气,闻着少年脖子间清新的味道,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捕捉的笑意。   这样被劈一次,好像也不错。   但是少年接下来话,戳破了他的幻想。   “针对黑气的雷还剩四道,最后一道一定是劈本体的,但如果我们事先将分身都殺了,你把所有黑气都吸收,那么剩下的雷是不是都会劈向本体?”   “……”   裴阚言的嘴角又平了:“也許。”   慕漓“唔”了一声:“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阻止献祭,可是我们一旦出手,山神不知道会做什么反扑。”   “明天再試一次,不行就用第一个方法。”许是被雷劈坏了脑子,裴阚言手抚上少年的后脑勺,手指莫名其妙开始缠绕着头发玩,一圈又一圈。   可慕漓只是眨了眨眼,上下嘴皮子一刻也不停,把反世界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对方。   裴阚言静静地听着,听到山体中有座塔的时候眉头一皱:“那应該是葬嬰塔,明天去看看。”   缓了许久,天色渐暗,两人这才回到旅馆。   裴阚言帮他掖了掖被子,睡下了。   *   隔天清晨,昨晚没雨,山路都好走了些。   看到庙了,这次被雷全部掀翻,只剩下斷垣残壁,和一个光秃秃的石像。今天被献祭的是魏罡,这镇子里的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不过在进入庙之前,两人将猪给掉换了。山神的一条蛛腿刺进猪肚子中,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石像的脸都扭曲了,整座山开始震动,所有祟气从镇中人的身体中脱离了出来,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对准了他们。   两人将藏起来的祭品又放回供桌上,山这才停止了震动,归于沉寂。   “就像镇长所说的,一旦阻止献祭,立刻同归于尽。”   这条路果然行不通。   祭品被啃食殆尽,石像的最后一条腿生成了第七节。他们来到石碑前,上面凭空被刻上了“六十三”。   “只剩下最后一个祭品,明天一早,山神就会迎来最后的成神仪式,到时雷会一次性降下。”   在那之前,杀了分身,削弱力量,務必让他死在天雷之下。   慕漓又翻看照片,发现上面的蜘蛛图案终于能看清楚了,4张照片分别对应1-4脚:“不对啊,怎么每献祭一次,图案就清晰一点。”   这不是在帮他们杀分身吗?山神有那么好心?   “山神对他的分身很是忌惮,这或许是他制衡的一种方式。”可裴阚言越是思索,面色却越是凝重了起来。   分身一死,对应的黑气就会被他吸收,对山神来说抵挡最后一道天雷的力量就减少一分,为什么要把图案变清晰?   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回到山脚下。   任务者们找了个薄弱的地方开始凿石壁,不一会儿,一个窟窿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真是空的!”他们没想到竟然真能凿通,惊讶地看着这窟窿。   这副本难度有些太过了吧,如果不是驱逐了不該存在的人得到了这个情报,谁能想到啊?   众人弯腰进入了山体。   一抬头,被眼前这壮观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   那是一座巍峨的巨型塔,下至山脚,上至山顶,仿佛整座山就是为了它而存在。每一層都挂着一盏灯籠,光向上绵延至高处。   整座塔都充斥着浓厚的怨气,不详的黑色瘴气从下往上升起,一直到达64層,聚集在塔顶。   而塔顶之上就是山神庙。   “这座塔无时无刻不在凝聚怨气,供山神使用。”裴阚言面色沉了下来。   “奇怪。”慕漓面上不解,这座塔是正的,但原以为所有灯籠都是被点亮的,但为什么每隔几層就有一盏暗的。   “进去看看。”裴阚言走上前把门锁拧断,先行探路。   几人也跟上。   进入第一层,灯笼是灭的,他们把手电筒打开,就见中央有一个圆台,台上空空如也,但是仔细一瞧,上面刻满了血色符文。   忽然间符文感应到了什么,闪起了异样的红光。   白鹭一瞬间面无血色,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慕漓回头询问道。   却发现她这次害怕的程度跟之前的都不一样,牙齿颤抖着发出“咯吱咯吱”响,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台子,惊恐地瞪大了,似乎沉浸在恐怖的回忆之中,已经神智不清。   “她一定跟这里有关联,保护好她。”裴阚言沉思,这些符文与制造鬼王的噬魂符文极为相似,难道出自同一人之手?   “明白。”齐风立即将人带出去。   白鹭出塔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呼吸到新鲜空气,却受不住晕了过去。   塔内,众人循着台阶往上走,第二层的灯笼是亮的。   台子上的血色符文将一个女嬰的靈魂牢牢锁住。女嬰后脑勺是一片凹陷,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好像一直陷在巨大的恐慌之中,无法挣脱。   而怨气源源不断地从中生成,顺着符文升入上一层。   “果然是葬嬰塔,死后竟然还不肯放过她们!”小盈咬牙切齿道,女婴才刚出生没几天就被献祭给山神,从此以后一直被锁在塔中。   几十年!   慕漓沉吟了下来,伸出手想把女婴救出来,但刚一触碰到就被弹了开来:“符文有问题。”   他暗中召唤:快来!   鬼门瞬间出现在塔边。   引魂使者释放锁链,但一触及到塔身也被符文弹开。   “靈魂被禁锢了。”裴阚言試着用黑雾破除,但是被符文裹挟送入塔顶,他摇了摇头。   “门……门!”任务者们手颤抖地指着那扇突然出现门。   那门巨大得与塔身不逞多让,甚至还有一部分镶嵌在山体中,竟比这座塔还高。   “鬼门而已。”   裴阚言抬脚继续往上走。   任务者们面面相觑,看着李先生一副镇定的样子,看起来那门不是敌人。   他们早就知道李先生不是一般人,却没想到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为神秘。   一连几层的灯笼都是亮的,每一层都禁锢着一个女婴的靈魂,闷死的,掐死的,烧死的……   他们每走上一层,心情就沉重一分,最后义愤填膺却得不到发泄:“那些人真是畜牲!”   可无论试了多少次都无法破除符文,只能继续往上走。   每隔几层就夹杂一个暗层,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空的台子,却更为可怕。   “其中的靈魂,会不会已经魂飞魄散了?”几人忍不住胡思乱想,声音颤抖道。   裴阚言琢磨了一下:“应该不会,既然山神想利用怨气增长祟气,那么不应该让她们灰飞烟灭。”   可是这些女婴去了哪?   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   台阶连绵不断。   他们一直走到第60层,灯笼是灭的,台子上保留了一团怨气。   两人对视一眼,一阵庆幸。   这一层本来禁锢的是阿丫的灵魂,幸好他们先一步把她送进了轮回。   再往上走,接下来的3层献祭的是熏香店老板、镇长和魏罡,但台子上都没有灵魂。   “山神很容易能禁锢这些人的灵魂,或许符文只对女婴起作用,凝聚不了男子的怨气。”裴阚言猜测。   “这样就说的通了,所以才会一直抓着小盈不放,最后不得已才接受了其他祭品。”慕漓一拍手。   他从头到尾都记着数,这里禁锢着35个的灵魂,可到现在为止山神一共吃了60个女婴,而阿丫的灵魂被他们送进了轮回。   “现在失踪了24个灵魂,说起来白鹭很怕台子上的符文,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是其中一个?”   但他想了一下,又感觉不对:“可她是有躯壳的,她没有死。”   “这个时间点轮回断绝,她也不可能是她们其中一个人的转世。”裴阚言补充道。   那么,她到底是谁?   两人感觉走进一张巨网之中,似乎已经离真相不远,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这时,一道撞击声响起。   “砰!”   有东西撞在了山壁上,一些碎石唰唰掉落。   慕漓立即拿出伞,瞬移!   一睁眼就见齐风被祟气打到石壁之中,却立刻站起身来,护着一旁晕倒的白鹭。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许久不见的摄像师。   那人周身缠绕着许多祟气,化为利刃朝他们刺过来:   “把她给我!” 第95章 玩家知晓山神本体?   摄像師看向白鷺眼神充满了势在必得。她是本体的后路, 只要拥有了她,他就有了谈条件的资格。   但没想到利刃轻易被黑雾挡住。   “把她交给山神不过是加快你自己的死亡,你是为挡雷而创造的分身, 一旦本体成神,你还有用嗎?”   裴闞言嫌走楼梯太慢, 直接从塔上跳了下来。又从少年手中接过照片, 不经意间露出上面的图案。   摄像師眯起眼睛, 清楚地看到照片中的蜘蛛印记已经清晰不已。   他恨恨咬牙,除了他自己的那张,其它都是他拍的, 他当然知道用处,如果不是本体解除的权限,印记怎么会变清晰?   可他盯着面前散发危险气息的李先生,眼中尽是警惕:“但我是山神的分身, 就算我此刻收手, 你们会放过我嗎?”   慕漓抬起双手对着裴闞言,一副小迷弟的模样朝那人介绍道:   “正因为你是分身,我们才是一路人啊。难道你不知道吗?李先生是山神的善人格,我们都是本体忌惮铲除的对象, 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   既然想要让本体与分身争斗, 那他就再加一把火。   而裴闞言听了这话, 挑了一下眉。   “你说什么?善人格?哈哈哈……”摄像師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突然大笑起来。   但是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竟然看见他的祟气与黑雾缠绕在一起, 一时间竟分辨不清,他驚声道:   “我们的力量竟所处同源?!”   任务者们看到李先生翻身下塔,吓出一身冷汗。但一想到这可是硬生生接了两次天雷的人, 又觉得一个小小的塔没什么大不了的。   塔底有动静,他们急忙下楼,走到半路却就从NPC口中听到了这一段话。   “难怪反世界的本体是没有意识的,原来你被他驱逐到了这儿!”摄像師看向男子的眼神由原来的嗤之以鼻,变成了复杂至极。   可恶,本体到底瞒了他们多少事?   任务者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驚喜:“这可是那个人亲口说的,这下不会有错了!”   【耶,我们猜的没错,慕慕亲口承认了,裴哥就是恶神的善人格!】   【如果不是同样位列神位,怎么可能得到神子大人的青睐?那个山神到现在都还是个伪神,所以裴哥到底是哪一个神的人格,还有待商榷。】   【查了一些副本资料,神子大人在一千年前陨落过一次,为了诛杀恶神与之同归于尽……不会与这有关系吧?】   裴闞言看到那人有了动摇,又加了一句:“你真的甘心做一个垫腳石?注定牺牲,注定消亡?跟我合作,我可以帮你,让你代替本体……”   成为至高无上的——神!   摄像师在心里补全了未尽之语,眼中贪婪已经快要溢出,他舔了舔嘴唇:   “对应我的那道黑气,本体一定会在最后不得已的时候才放手。把它引诱进你的身体里,我切断与黑气之间的联系,到时我们可以正式开始合作。”   “那么现在,山神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过我们必须先杀了其他分身,黑气才会继续轉移到我身上。”裴阚言手中翻轉着4腳蜘蛛的照片。   “你是28岁,这是你的?”   摄像师会意了,举起一个纸条:“上面是2腳和3腳的名字。不过你体内的两道是1脚和3脚,1脚是最初的分身,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但你可以把他的照片给我,我帮你们找。”   “一张照片换一条情报,如果你把进入反世界的方法告诉我们,就都给你。”裴阚言抬手把属于他的那一张照片飞过去,只不过撕了一点碎角留在指縫中。   “行,你们等着。”摄像师接过照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把纸条给了两人,把祟气收回体内。   随后看了一眼后方的白鷺,最终離开了。   齐风赶緊把人带出塔。   慕漓凑过来看纸条上的名字,的确在之前任务者给出的名单上:“那人除了自己的照片,好像也很在意最初的那个分身,嘴上说不知道在哪,但一定有联系。”   白鷺悠悠转醒,一睁眼看到了天空,眼中却还是残留着懼怕之色。   “你见过那些符文吗?”慕漓过来问。   白鷺反应有些迟钝,却还是摇头。   唉,还是问不出来。   “我们现在确定能杀死的,只有一个。”裴阚言把3脚蜘蛛分身的照片挑出来。   “迟则生变,走。”慕漓接过。   白鹭见少年要离开,隐下自己的不适,緊紧跟在后面。   来到一家裁缝铺前。   白鹭脸上又有了懼色,齐风和小盈就在门外保护她。   两人进了抬脚进了铺子。   男子刚在裁剪衣物,一抬头看到了来人,立即知道自己暴露了。   却没有逃離,身上的祟气萦绕铺子中,冷哼一声:“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的?”   “那还要感谢摄像师啊,把你们的情报都透露了出来。不过我们很想知道第一个分身在哪?为什么連摄像师都不知道?”慕漓拿过那人手中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   裁縫把剪刀一丢,啐了一口:“那个混蛋竟然说不知道,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有那么多祟气,你们是杀了不了我的,趁我心情好,赶紧走。”   说完,就挥手赶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摄像师果然有问题。   他们转而又问:“再问一个问题,白鹭到底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裁縫听到这个名字,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为什么要抓她?哈哈哈,你们都被她骗了,哈哈哈……”   说完就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直不起腰来,差点笑岔了气。   “我们被她骗了?”慕漓一皱眉。   “怎么回事?”裴阚言感觉事情不简单。   可裁缝一直笑到锤桌子,锤得“咚咚”響,铺子里回荡着他尖锐的笑声。   许久,他终于笑够了,对着他们神神秘秘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她就是真正的本体……哈哈哈……”   话完又笑了起来,似乎笑他们傻乎乎地被骗了这么久。   本体?!   慕漓眼睛瞪大了,一下子上手抓住了那人的领子,高声质问道:   “你说什么?”   却又被祟气缠住手腕。   裁缝摇着头“啧啧”了两声,指着门外的白鹭,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她,就是本体!”   “你说谎!”   慕漓的眼神瞬间冰冷极了,拿起打火机,朝着照片靠近:“说出真相,否则,死!”   “你用一张照片威胁我?趁早去看看医生吧。”裁缝嗤笑一声,很容易将照片上的男婴认了出来,却似乎不清楚烧了照片会发生什么。   慕漓点燃火焰,铺子中的祟气受到了引诱,一时间全部都聚集到照片上。   “等等……”裁缝突然间慌乱不已,伸手就要去抓祟气。   裴阚言上前把蜘蛛抓了出来,语气危险至极:“说!”   蜘蛛感受到两人身上恐怖的杀气,又没有祟气傍身,这才挥舞着脚惊恐道:“我没说谎,这是每一个分身都知道的秘密,放过我……”   却在下一刻被捏碎,失去了声音。   裴阚言又将一道黑气吸收,体内还剩下一道,他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少年,沉默了一下:“死之前说的话,不像是谎言,你还记得着那幅画吗?”   蜘蛛女郎。   他当然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慕漓看向店外躲在石墩子后面,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孩,最终开了口: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证据可以证明白鹭就是山神,有人蒙骗了这人,他以为他所说的就是真相。”   “但如果她是伪装的,你我都会有危险……”可裴阚言话还没说完。   “啊——”   一阵尖叫声響起,街道上骚动了起来。   两人同时往外看去。   白鹭忽然弯着腰痛倒在地,双眼红丝密布,刚一张嘴,血从喉咙中咳出,而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鼓起。   “你怎么了?”小盈蹲下来担忧问道。   但一触碰到她,一条狰狞的蜘蛛腿从她的背部瞬间破出。   一節又一節,直到伸到第八节,竟比楼房还高。腿上生长着无数倒刺,锋利无比,挥舞间就将旁边的墙壁劈碎。   许多镇中人逃离不及,被一分为二,血染街道,死无全尸。   齐风赶紧将小盈扑倒在地,蛛腿擦过头皮,捡回了一命。   “救命!”   街道上的人一见到这骇人的场景,都惊惧着大叫起来,疯狂朝相反方向逃去。   白鹭不疼了,却听到一阵恐惧的惊叫声。   她睁开双眼,看到周围人一圈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骇意,她的脸上升起一丝迷茫。   忽然间,身后蛛腿朝小盈刺过来。   刚要刺进脖子的时候,却被裴阚言一把抓住。   蛛腿扭曲着想要挣脱,但把地面劈碎了也抽不回来。   其他任务者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了,一看到街道上散落着一地的碎尸块,忍不住趴在墙边吐了起来:   “呕……”   这时,一人认了出来,手颤抖着指道:“这不就跟石像上的一样吗?”   镇中人一听这话,就知道逃命没用了,立即跪拜起来,头磕在地上磕得“哐哐”响:   “山神大人息怒啊!”   任务者看到一群人都在跪拜那个哑女,又看到她身后的蛛腿,万分震惊道:“不会吧,她就是BOSS?”   白鹭回头一看,蛛腿竟然連接在她身后。吓得她疯狂拍打起来,却只能将手刺得遍体鳞伤,那蛛腿却没有一丝伤痕。   “我的本体啊,请回到庙中吧,明天我们会将最后一个祭品呈上。”一个中年男子也来到这里,急忙跪了下来。   慕漓认了出来,那就是2脚蜘蛛分身。仔细一瞧,那人全身都在发抖,跪在地上连正眼都不敢看一眼。   裴阚言手上的力道渐渐增加,蛛腿疯狂挣扎起来。   任务者面面相觑:“连分身都这么说了,难道她真是山神?”   “我们全被骗了!伪装成柔弱女孩的模样,从第一晚开始就一直跟在我们身边?”   一想到他们一直带着她,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在跟他们接触的时候,不会动了什么手脚吧?   白鹭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抬眼望去,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她,她抬着伤痕累累的手,摇着头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她想解释,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啊啊……”   她感觉跌入了一个深渊,整个世界都只剩她一个人,在一片跪拜声,求饶声和质疑声中,她的声音微乎其微,直到归于寂静。   她眼中的光也渐渐灭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山神本体?我不信!” 第96章 玩家又被骗了!(修)   她好像蜷缩在孤舟上, 流向断崖,她在坠落,她在破碎……   就像回到充斥谩骂与血腥的深海中, 只剩下从石缝照射进来的一点光亮,可外面有一个怪物残暴地将仅有的那道缝隙填满。   直到那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握住她的手, 将她从深渊中拉起。   “白鷺的名字是我取的, 她对自由的渴望不是假的,更何况她一直在提醒我们危險,山神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蜘蛛可以伪装成人, 人也会被异化成蜘蛛,不要被骗了。”   这一切都太巧合,她身上的山神特征越是明显,慕漓越是不信。   白鷺的眼中多了几分希冀。   可任务者看着白鷺身后张牙舞爪的蛛脚, 打了个冷颤, 看着一地的碎尸,又开始疯狂反胃:   “我们提出一个假设,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就是想获取我们的信任, 那她心机实在太深, 演技实在太恐怖。”   “那把她带在身边, 就太危險了!”   但是慕漓越过了众人,朝白鷺靠近:   “我连天雷都不怕,还怕区区一个伪神?她如果是山神, 待在我身边,危险的可是她。可万一不是,我们丢下她, 她一定会死!”   白鹭抬起头,一睁眼就撞入一束阳光中,她不适地眨眨眼,企图缓解被强光照射后的酸涩。   少年逆光而立,柔和的光洒落在他身上,给他渡了一层唯美的光晕。他的双眸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如同漫长黑夜中的第一缕晨曦,柔和而又温暖。   她从没有被如此坚定地选择过。   “这……”任务者互相看了看,不再说话了。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少年,对一切都散发着善意,只要有这样一种可能,就算危险也绝不放手。   裴闞言垂下眼眉,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慕漓认定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将黑雾缠绕在蛛腿上,硬生生把它折叠禁锢在背部,最终放了手:“没关系,她要是有异动,我会殺了她。”   “嘿嘿,我就知道你信我。”慕漓见他放过白鹭了,朝他扬起一个清爽的微笑。   “你有一句话说得对,区区一个未成形的神,5年寿命就足够了。”裴闞言拍了拍手,随口说了一句。   “可别!”这个吓得慕漓倒吸一口凉气,趕緊抓住了男子的手臂。   “我说笑的。”裴闞言朝少年笑了一下。   慕漓冷汗直流,这可不像是在说笑啊。   不过现在最要緊的是找到白鹭的身份,他转而询问道:“我问你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你是在这个鎮子里出生的吗?”   白鹭点点头。   “你从小生活在鎮子里吗?”   她再次点头。   “你与被献祭的女嬰有关系吗?”   但这个问题好像触发了什么,白鹭又开始痛了起来的,背部再次鼓起。   她艰难地点头,却一下子疼得面色煞白,怕是再问一个问题,就会有第二条蛛腿长出。   “不对,她看起来二十来岁,每年唯一出生的一个女嬰都被献祭,她是怎么长大的?”裴闞言一皱眉。   慕漓回想了一下:“之前有一个男的说白鹭是他女儿,去看看。”   他们来到一家猪肉铺子。   一股难闻的气味袭来,苍蝇在案板上飞来飞去。店铺里没人,他们往里走到一个院子,牆角边有一些啤酒瓶的碎片,牆壁上还有一些有划痕与凹痕。   男子一看到来人就吓得想逃走,可是被堵住了,他立即跪了下来:“不要殺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啊啊……”白鹭一看到这人就认了出来,神色激动起来,血丝再一次爬满了双眼,内心升起一股恨意。   忍着痛伸手指了指男子,又指了指那些啤酒瓶,最后指了指腹部,是要告诉他们什么。   “他用酒瓶砸你腹部?”齐风看向男子的眼神充斥着愤怒。   既然慕少爷认定白鹭是无辜的,那一定不会有错,这人竟这样虐待自己的女儿,人渣!   而男子立即摇手撇清关系:“我可没有用酒瓶砸她,我那次只是吓唬她,讓她断了逃走的念头而已。”   “而已?她是你女儿,对自己女儿下那么重的手?”裴阚言在院中踢了踢酒瓶碎片,埋在碎片底下的是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不是我女儿!”   男子趕紧摇头否认:“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前几天出生的女儿不见了,镇长看她徘徊在镇子门口试图逃走,就把她抓了回来,正好拿她蒙混过关。”   原来这人也不知道白鹭的身份。   等等。   “今年的女嬰出生在这里?!”两人反應了过来,交换了一个眼神,是巧合吗?   “难道白鹭的意思是,你拿酒瓶,砸孕婦的肚子?”慕漓的语气带了些危险。   白鹭一听,疯狂点头。   可是每点一次,背部就痛一次,脸色就白一分,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男子一听这话慌了,见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充满杀意,好像下一秒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他赶紧解释道:“那是个意外!我发誓我没想打那女人的肚子,谁知道酒瓶破了之后碎片就正好扎在肚子上了。”   没想打肚子?是想打哪?   “你简直不是人!”小盈气得两眼昏花,拿起桌上酒瓶子就往男子方向砸。   却又被一道祟气挡住,酒瓶被弹出去,摔在了墙边。   男子看到这一幕,眼珠子一转,山神大人在保护他,这下他腰都直了起来:“这可不关我的事,那个女嬰不是什么平凡人,出了这么多血竟然还活了下来,绝对是个精怪!”   “闭嘴!你把孕婦打死,却说是女婴杀的?女婴拼了命活下来,你说是精怪?”小盈咬碎了后槽牙,这人半点都没有悔改,好像殴打孕妇是一件小事。   男子反驳道:“你别血口喷人!如果不是女婴夺了母体的生机,她妈怎么会一生下就死了,那个女婴就是个怪物……”   可他还没有说完,却猛的吐出一口血。   男子每说一句,白鹭就脸上就升起一分愤怒,直到双眸变成了血红,身上升起浓郁的怨气,第二只蛛腿破出背部。   瞬间穿透了男子的腹部!   “救……救我……”那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竟被一条蛛腿穿透,而祟气并没有制止这次的攻击,反而缠在蛛腿上不动了。   他神色惊恐,可求饶声还没说出,蛛腿就卷起旁边的酒瓶,一个一个砸在他身上,无数碎片刺到他的血肉之中,血液溅在了墙壁上。   一阵剧痛袭来,他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只能被活活砸死。   “他死了。”慕漓抿了抿唇,之前街道上的人是蛛腿杀的,而这一次却是遵循她自己的意愿。   他没有阻止,这人罪有應得。   可是白鹭还没有停止,蛛腿挥舞着,碎尸块散落了一院子。   “冷静一点!”慕漓喊道。   蛛腿顿了一下,突然朝少年刺过来。   但是几人没有惊慌,因为他们知道,有一个人会再一次抓住。   “蠢到这个时候攻击你,我相信她是被控制了的。”裴阚言禁锢了第二条蛛腿,随后抬起手刀打在她的脖子上。   白鹭失去了意识。   “镇长说过,他们无论怎么虐待孕妇孩子都不会掉,我怀疑是山神做了什么,讓每年唯一一个女婴一定会出生。”   那些孕妇已经虚弱不堪,全靠女婴吊着一口气。只要一生下,就会因伤势过重死亡,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却会被再次殴打致死。   “无论如何逃不开一个死字。”   几人眼中充斥着浓厚的杀意。   这样的镇子,不应该存在!   ……   他们问了几圈,没有人见过白鹭,根本查不到她的身份,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直到天色渐暗,今天的雷雲又在聚集。   他们慢慢朝2脚蜘蛛分身靠近,那人还在收拾店铺,完全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慕漓又扯扯男子的袖子:“你真的受的住吗,需不需要我……”   “不需要,就是很疼。”裴阚言看着少年,眼中似乎隐隐有些期待。   慕漓都準备好了:“你想用哪个?还是都用上?”   “……”   裴阚言看着眼前的牙套和止咬器,眼角抽动了一下,他咬牙切齿道:“不用,一道雷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好吧。”   慕漓咂咂嘴,一脸可惜地收了回去。   他抬起头,因裴阚言体内只有一道,而山神有两道,雷这次对準了庙:“我猜山神又要把雷引过来。”   果然,远处又飘来一道黑气,进入裴阚言手心。   “如果摄像师没有骗我们,这新的一道对应的就是这个2脚分身。”   慕漓趁雷没落下来,点燃照片。   祟气立即离开那分身的躯体。   “怎么回事?”那人被台阶绊倒在地,惊慌不已。   只感到背后一凉,头就与身躯分离。   裴阚言趁其不备将那分身脖子扭断,随后立刻将这一黑气吸收。   可做完这一切,雷还在厚雲中积蓄,并没有降下来。   山神白失了一道黑气,气得怒吼一声。不过过了一会又冷静下来,没关系,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计划。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芒。   现在双方体内各有一道,雷一分为二。   两人望着天空等着:“就看山神舍不舍得将最后一道也舍去了。”   还真舍得。   他们没等多久,最后一道黑气也飘到他们头顶,这回雷又全部对准了裴阚言。   “山神还真是怕雷怕得要死。”慕漓深吸一口气,不过正好,跟计划的一样。   远处的摄像师眼神一亮。   一感应到他的那一道脱离了禁锢,立刻与其断开联系。   他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朝庙大笑起来:“哈哈哈,本体你没想到吧,我终于逃脱你了!”   又一黑气消失在裴阚言体内。   “剩下最后一道,对应的是最初分身,我们不需要找到这人,只要雷劈下,最后一个分身一定会死亡。”   可是他们等了一会儿,雷依旧在厚云中翻卷,似乎惧怕着什么,迟迟不落。   “看来是昨天被你劈怕了。”裴阚言好像明白了,摇头失笑道。   慕漓“嘿哟”了一声,捋起袖子指着天骂:“不让你落的时候偏落,让你落的时候却犹犹豫豫,再不落我就将另一道雷反噬给你。”   这话一出,雷不得已慢慢悠悠的,终于降落。竟还不敢劈人,战战兢兢地劈到他们脚边。   可这样不行,根本劈不散最后的那道黑气。   “哎哟我去,还真是欺软怕硬。”慕漓都快被气笑了。   裴阚言就只能自己向旁边移动了一步,利用雷劈散了体内最后一道。   雷散了。   体内的黑气一扫而空。   山神多年来辛辛苦苦凝聚的力量,全部被他掌控。   慕漓指尖划过男子手臂上狰狞的伤痕,他点了点他手腕的钟表,垂下眼眉:“你说,雷是你受的,神位凭什么是他得的?”   “你是想……”   还没等裴阚言说完,指缝中的照片碎屑忽然间无火而燃。   这时,一阵掌声响起。   “真厉害,不愧是你。”摄像师鼓着掌慢悠悠地走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   不对,属于4脚蜘蛛分身的碎屑燃起,为什么这人身上的祟气没有动静?   无火而燃,只有在分身被雷劈死的时候才会出现。   很好,他们又被骗了! 第97章 玩家给摄像师设陷阱   “把最后一張照片给我, 我就会告诉你们进入反世界的方法。”攝像師伸出手。   “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们。”裴闞言忽然间将这張照片点燃。   祟气一瞬间脱离了掌控,开始往照片聚集而来。   “你们想干什么?”   攝像師看到这一幕,眼中布满了惊恐, 想到其他分身的下场,他吓得赶紧往后逃。   可他没想到, 那两人就这么看着他逃走, 没有一个动作。   直到5秒过后, 照片被烧得一干二净,灰烬飘散在空气中,都没有移动一步。   “不要那么怕呀, 你也看到了,刚刚李先生很容易就可以杀了你,可是却没有动手,现在可以相信我们了吧。”   慕漓看到那人恐慌的表情, 笑了一声。只不过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难怪知道那么多事。   原来这人才是最初的分身!   攝像師停住了脚步,照片已然化为灰烬,祟气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轉头看向那两人的眼神震惊极了,烧毁了照片, 却不对他出手, 难不成真的没有敌意?   他面上惊喜:“好好好, 既然你们那么有诚意,那我也按照约定告诉你们,反世界出入口就在墓地, 但除非两方的墓同时挖,否则不可能挖通。”   “原来如此。”慕漓点点头,难怪之前怎么挖都挖不穿。   随后上前几步, 伸出手:“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攝像師不假思索地回握住,他的戒备心显然已经放下了大半。   “那么,明天夺神位一事你有什么对策?”裴闞言朝摄像师问道。   摄像师一听夺神位就笑得肆意极了,照片本来是他的最后一个弱点,现在也没了,他张开双臂兴奋道:   “明天一旦降雷,本体会躲在反世界,雷劈完之后就会降下神位,我会在那一刻进入石像,神位就是我的了!”   就这么简单?   不对。   裴闞言双眼眯起,山神那么忌惮这些分身,怎么会轻易暴露弱点?   不过嘴上却道:“我明白了,明天我们会幫你拖住本体。不过我们有一个忙需要你幫,不会让你白费力气,先预支三道,成功之后会全部给你。”   话落,三道黑气从男子身上飘出,进入了摄像师体内。   “快!快说,需要我帮什么?”摄像师感受到体内的力量,一下子欣喜若狂。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人真就这么信任他,竟然将本体苦苦积攒的黑气轻易给了他,他看两人已经像看傻子一样了。   “清理反世界,削弱本体的力量。”慕漓说出了他们的意图。   “这算什么,现在就过去。”摄像师似乎被冲昏了头脑,急切异常。   没想到这两人看着挺精明,却是十足的蠢货!   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勾起。   不知道蠢的是谁?   他们来到墓地,拿出铲子。   “叶莫羽”的墓本来就是假的,谁都可以动。   “3分钟后开棺。”裴闞言在这边开挖。   “好。”慕漓瞬移到反世界,土迅速减少,“咚”一下挖到了棺材。   棺盖同时打开。   慕漓低下头去看,竟然从中看到了倒立的墓碑和高远的天空。   他头朝下跳了下去,却在另一头被裴阚言一下子拦腰抱住。   “通了!”   连接正反世界的通道,开启了。   但没想到摄像师竟比他们还急,迫不及待地跳下去,随后舔了舔唇,朝鎮子后门释放出祟气:“对不起了。”   鎮子外的那些“人类”本来游荡地好好的,却没想到被祟气拦腰绞杀,内脏散落了一地。   而那些血液似乎受到了指引,竟纷纷飘了起来,经过通道之后,涌进了裴阚言手腕的钟表之中。   数字正在一点一点填满。   两人把装着伍正祥身軀的小推車带着,也进入了反世界。   慕漓扛着小推車瞬移到旅馆。   因荧光的阻挡,旅馆周边都很干净,密密麻麻蜘蛛只能在街道深处徘徊,却没胆子靠近。   他一下子推开门:“我回来了!你们还好嗎?我找到出口了。”   而听到动静,本来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封弈和伍正祥还有那些女孩,都齐齐轉过来看向他。   看样子似乎已经深切交流了一番,更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女孩们眼眶都红了一圈,眼神中夹杂怜惜、同情和不忍,她们抽泣着:   “我们已经知道了……”   她们知道了,为什么一醒来什么痛都没了,为什么新伤旧伤都不见了。   “呃,知道啥了?”慕漓一下子被几十号人直勾勾看着,站在门后瑟缩了一下。   “没什么,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封弈红了眼角,起身问道。   “现在还不需要,你们还要待在这里一段时间,不过明天应该就能出去了。”慕漓转而指了指小推车,朝伍正祥道,“你的身体我带过来了。”   伍正祥一看到自己的身体,就被吸了进去。   他睁开眼,张了张嘴,所有想说的话最后都汇成这两个字:“谢谢。”   “不用。”慕漓感覺这些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抱起雪谛就赶紧往外跑。   “我还有事,先走了。”   而她们看着少年的背影,一些人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谁都知道少年黑袍底下的身軀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拖着残躯还为她们找到了出口。   街边。   摄像师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我已经把人全部杀了。”   裴阚言坐在椅子上,看到一地的尸体,抬头示意街道深处:“别忘了还有那些。”   “忘了还有你们。”摄像师又收了两道黑气,尝到了甜头,竟然一下子不可收拾,对蜘蛛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蜘蛛们感覺到危险,在地上乱窜逃命,却被祟气搅碎一大片。   “嚯,这人这么敬业啊。”慕漓抱着雪谛来了,一看到这一幕就惊叹了一声。   “他嘴边有萝卜吊着呢。”裴阚言抬起了手腕,多亏摄像师的辛勤劳作,钟表上数字被血液填满,条件达成!   “汪。”雪谛得到示意,摇晃着尾巴叫了一声,脖子上的铭牌亮起了光芒,一道巍峨的圣地之门矗立在眼前。   不过无人能察觉。   一直杀到凌晨。   摄像师喘着粗气来到他们面前,背后留下一地蜘蛛的尸体:“我……我杀完了。”   浆液炸到街上、屋顶上,整个镇子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你过来点,李先生好把剩下的黑气给你。”慕漓也搬了个凳子坐在裴阚言身边,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向那人招了招。   “快,我等不及了。”摄像师眼睛一亮,急切上前两步,这下正好与门重合。   “就是这儿了。”慕漓一拍手。   “恭喜你,拥有了所有的黑气。”裴阚言笑着恭贺道,最后两道也飘出来,进入那人的身体中。   “哈哈哈,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摄像师已经高兴得不知道南北,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许久之后,他笑够了,低下头来,又贪婪地瞧着面前男子体内那些蕴藏浓厚祟气的黑雾。   他抬手就控製黑气,臉上升起一个奸诈的笑容:“既然你们人那么好,不如送佛送到西吧!”   黑气突然钻入了男子的体内,张开血盆大口将黑雾吞了进去,随后再次回到摄像师身上。   少年似乎被这一幕吓到了,一臉不可置信地捂着嘴:“我们不是合作嗎?你难道要背叛我们?”   “哈哈哈,要怪就怪你们蠢,竟然这么容易就信了我。”摄像师感受到黑雾之中磅礴的力量,舒畅地呼出一口气。   “是吗?”   却没想到少年一反常态笑了起来:“呵呵呵……”   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回荡在黑夜的镇子中,却莫名令人感觉到一股阴森。   摄像师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恐惧,转而怒骂道:“你笑什么?给我闭嘴!”   “他笑你蠢不自知。”男子手上握着一个钟表,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宛如上世纪贵族一般,慢条斯理地调着指针。   直到转到3点16分,时针与分针重合,两者再也无法分辨。   摄像师突然发现不对,这两人被他背叛了,脸上竟一点也没有着急的神色,反而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   “你们干了什么?!”   他发现他的身体正在變化,他的手臂正在慢慢消失,视角正在慢慢變高,他的脸上爬满了惊慌。   “没干什么呀,你不是想要黑雾吗?那就给你啊。”慕漓摊了摊手道。   摄像师惊恐地看着自己正渐渐变成了李先生的模样,而李先生变成了他。   他在一瞬间明白了:   “你们想取代我?别做梦了!”   他转身就逃,但没想到刚踏了一步,一股冰冷刺骨的风袭来。   一抬眼,眼前竟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地,雪花正在飘落。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选择一个方向逃跑,跑了很久很久,翻过一座雪坡,又一座雪坡,但眼前不是雪,就是雪。   他跪在雪地里,脸上多了一丝崩溃:“这不可能!”   裴阚言夺了摄影师的身份,之前送去的七道黑气与黑雾又存在了他的体内。   他戴上面具,易容成原来的模样。   他们来到了后山。   进入山体中,看见了被鬼王禁锢的山神。   山神还在努力挣脱,却把自己的脸憋得铁青都没有成功。   “终于可以面对面好好聊一聊了,听你的分身说,你会在雷劫来临的时候躲在这里。”裴阚言开口道。   “那又怎样,你能阻止得了我吗?”山神冷哼一声。   “你说呢?”   裴阚言一抬手,分出三道黑气锁住住山神的脖子与双臂:“现在三道黑气在你这儿,雷一定会穿过通道找到你,明天无论你在正反哪一个石像内,都跑不了。”   “你放肆!”   山神怒吼了一声,他看着手臂上的黑气,气得简直全身发抖。   这可是他的力量!   现在却变成了禁锢他自己的枷锁。   他只能对穿着黑袍的少年道:“大祭司,你真的就眼睁睁看着吗?时机还没有成熟,你还需要我延缓你主人的降临,我要是被劈死,你的一切计划都会被打乱!”   “你怎么知道时机还没有成熟?”慕漓一挑眉,那主人听起来很神秘啊。   “因为我知道你还没有找到陨落之地,你主人的力量被神子压製得死死的,这时候如果强制唤醒绝对会失败,你主人知道了一定会大怒!”   陨落之地?   被大号压制?   慕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凛。   不会吧。   那个所谓的主人,不会就是副本的最终大BOSS,大号被迫耗尽所有生命,只能同归于尽才能杀死的恶神——   厄戮! 第98章 玩家知晓白鹭身份(修)   “我特么……”   慕漓一下子被气得两眼昏花, 朝天骂骂咧咧。   回档了多少遍才打出这个结局,那么麻烦的BOSS竟然还要打第二遍?   策划你疯了嗎?!   而裴闞言听完刚才那些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嘴中似乎要将那三个字咬碎——   大,祭, 司!   山神见两人身上的杀气非但没有散去, 反而更浓郁了, 不对!   他心中升起一个猜测,脸上震惊極了:“难道你主人已经找到了容器?”   容器?   “那是什么?”慕漓询问道。   而身后的裴闞言垂下眼眸,掩下闪烁的目光。   “别装傻了, 你会不知道嗎?”山神恨恨咬牙,一定是这样,他们得到了容器就可以偷天换日,那么他的价值就不存在了。   所以大祭司来这儿不是为了阻止他成神, 而是要将他直接除去!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这下山神可谓是怒不可谒, 伸出脖子似乎要朝他们咬来。   但鬼王见到了这一幕,立即伸出手臂掐住他的脖子,将其压在了石壁之上。   山神开始疯狂挣扎,山又剧烈震动了起来, 碎石接二连三地落下, 可是依旧无法挣脱。   更可怕的是, 厚雲再一次凝聚在九天之上。   雷已经在雲中翻滚,通过墓地的通道感應到了黑气。   山神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磅礴的力量锁定,就像被一双恐怖的眼睛注视着, 恐惧得全身战栗起来。   “你们给我等着!”   放了一句狠话后,狼狈地逃出了反世界。   裴闞言看到那具躯壳没了意识,又回归成石像状态:“现在的他没有选择, 只能跟我们正面交锋。”   “所以大祭司是谁,你跟他有关系嗎?为什么我一穿上这件黑袍山神就认错了?”慕漓有好多疑惑,这一直以来不都是無妄组织的衣物吗?   组织才创立了10年,25年前的山神怎么会见到过?   “我……一有意识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件黑袍。”裴闞言摩挲了一下袍子上的鎏金花纹,犹豫再三才开口。   “难不成你跟那人有仇,让这些纹路成为组织的标志,无时无刻不招搖过市,为的就是将那人引出来?”慕漓眨眨眼,随口猜测一句。   裴阚言手顿了一下,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一边转身走出山体,一边告诫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计划已经开始,接下来无论我伤得多重,你都不能停止,更不能暗中转移我的伤势,明白了吗?”   “真的要这样做吗?要不我们交换?”慕漓抬腳跟上。   “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5年寿命,我现在就可以杀了山神。”   裴阚言停止了腳步,视线往少年身上一戳。   “不至于不至于。”慕漓疯狂搖手,立即跳起来把黑雾从男子身上拍散。   这时齐风突然来消息:   “山神来了!”   两人嘴角一降,迅速回到正世界。   抬头一看。   一个巨大的蜘蛛漂浮在镇子上方,嚣张地挥舞着七根蛛腳,将整个镇子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所有镇中人都吓得全身顫抖,不停地在街上磕头跪拜:“山神大人息怒啊……”   巨型蜘蛛的视线忽然落在旅店之上。   全镇子的人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同一时间全部抬起头,朝旅店看去。随后拿起一旁的撬棍,慢慢朝那處靠近。   “你们敢?”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们往后一看,竟是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李先生。就这么被扫了一眼,他们就像被扼住了脖子,再也不敢迈动一步。   两人越过这些人回到旅馆中。   小盈一看到少年就急切着上前,满眼都是担忧:“那蜘蛛一出现她就晕倒了,怎么都叫不醒。”   “叫不醒?”慕漓预感不妙,镇中人还没有去庙里祭祀,而山神却盯着旅店不放,那么这次的祭品,不会是……   他立刻踢门进到房间。   发现白鷺还在床上昏迷,好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眉头紧皱,满头大汗。手一摸,女孩的额头很烫,发着高烧。   而后背又在鼓起,似乎又有东西要破出。   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白鷺……白鷺……”   这个声音回荡在整个镇子中,阴森而又诡谲。   裴阚言透过窗户,看到巨型蜘蛛的口器正在一张一合,而每个镇中人脚边都点燃着熏香,他下了判断:“他在诱她触发规则。”   “她……就是最后一个祭品!”   慕漓眼神中散发着浓郁的杀意。   他们都知道,为了杀死这最后的祭品,山神一定会倾尽所有!   这时齐风道:“我有一个问题,她不会说话,没办法回應,怎么触犯规則?”   “没那么简单。”慕漓摇了摇头,紧皱着眉思索着。   可话音刚落,床上的白鷺猛然睁开眼。   眼中血红一片,从床上直愣愣地站起,背后第三条蜘腿瞬间破出,将窗户连带着牆都劈碎。   牆壁从二楼落到地上,发出了一阵巨响。   “哐当!”   女孩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就要爬下楼。   却没想到蛛腿被裴阚言一把抓住,黑雾渐渐往上漫延。   女孩一慌,用脚抵住断墙,从男子手中扯自己的蛛腿,发了狂似的大叫:“啊……啊……”   慕漓心一沉,行为举止变了,被附身了吗?   他上前伸出手,要把她拉回来。   谁知上方的蜘蛛又喊了一句:   “白鹭。”   女孩看了一眼少年,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抬头竟字正腔圆道:   “是我。”   其他任务者听到这巨大的动静也急忙赶来,一听到这两个字吓了一跳:   “她回应了!她触犯了规則!”   随后发现不对。   “等等,她会说话?”   女孩的手脚極速缩小,一眨眼变成了嬰儿大小的模样,没力气抓住断墙,就要失控下坠。   幸好被少年眼疾手快提住了后领。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天空中炸裂开来。   众人抬头,天空被蜘蛛遮挡,竟将劫云也一并挡住,以至于他们没看到雷已经在空中蓄势待发。   “还没开始獻祭,雷怎么会提前?”裴阚言紧紧皱眉,按照前几次的规律,雷只会在獻祭之后降临,这次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快?   可来不及多想,慕漓把白鹭侧放到床上,立即发动技能:   转移!   熏香的毒被吸入体内,喉咙中涌出一口鲜血,却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任务者们知道少年破坏规则的代价,他们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看向少年的眼中充满了不忍。   却毫无办法。   慕漓一睁眼,本以为会看到恢复原来模样的白鹭。   却没想到,女嬰嘴角上扬到一个夸张的弧度,双眼黑黝黝地盯着他,“咯咯咯”地笑着。   “为什么?”慕漓撑在床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一旦破坏其中一个条件,规则就应该解除。   规则改了吗?或者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裴阚言一边拍着少年的背,一边控制黑雾,将女嬰身上的第三条蛛腿也禁锢。   女嬰感觉自己无法动弹了,朝男子威胁地嘶喊,却没有任何用處。   山神飘在空中,俯视着这些蝼蚁,看到少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那种奇怪能力是没用的,因为……”   蜘蛛嘴角奸诈地上扬。   “那就是她原来的样子!”   婴儿?   原来的样子?   “难道说……”   慕漓好像抓住了什么,脑中迅速回想一切。   本该存在的女婴消失不见,而白鹭出生在镇中,生长在镇中,镇中人却没见过她。   成人可以缩回婴儿,那么婴儿呢?   裴阚言眼眸一暗,也想到了:   “她就是今年出生的女婴!”   “什么?”众人瞬间瞪大了双眼,顫抖着指着床上的女婴。   “你说她……她本来就是个婴儿?!”   “所以她不是哑巴,她不会说话,是因为根本没人来得及教她。”齐风也明白了,为什么被控制之后她就可以说话。   这下,其他任务者看向白鹭的眼神内疚極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怎么可能是山神?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变成了长大后的模样,又被山神异化成了蜘蛛,自始自终都处在极度的惊惧之中。   小盈看到蛛脚占了小小婴儿的整个背部,把血肉都翻了出来,气得浑身发抖:“才刚出生……竟然对她那么残忍,山神,你该死!”   “哈哈哈,今天将会是最后一次献祭,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拼尽全力全力阻止我,我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山神看到这些人充满杀意的眼神,一时间得意极了。   不过这还不够,他们不顾多年合作要杀了他,甚至逼迫他出了反世界,这点痛苦算什么?   他眯起双眼,又加了一把火:   “她是我最后一个祭品,早就成了我的一部分,我却还要装出她还活着的模样,真是累啊。”   第八只脚瞬间从蜘蛛的身后伸出。   慕漓瞳孔一缩,赶紧握住白鹭的脉搏。   可就在下一秒,消失了。   她还在眨着眼盯着他们,可心跳、呼吸,一切都已经停止。   他立即瞬移到庙前,石碑上赫然刻上了鲜红的“六十四”。   他又瞬移回来,摇了摇头。   裴阚言闭了闭眼,随后朝山神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身体里钻出蛛脚的那一刻?”   “不不不,我做得会那么明显吗?在那更早,在你们还没来到小镇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我的祭品了,你们都被我骗了哈哈哈……”   山神笑得停不下来,他已经憋了很久了,这一次终于一次性说了出来,心情舒畅极了。   这些蠢货一定以为必须把这女婴拖到庙里烧毁才算献祭,可是他们不会想到这一次的祭祀,早在刚过凌晨12点的时候就已经完成。   “所以雷才会提早那么多时间凝聚……”慕漓的神色忽然平静了下来,可是仔细看,他的手在发颤。   石碑上的数字完整了,山神已经生成了最后一条腿,祭祀已经完成。对于已经死去的人,他无法转移伤害。   这一桩桩都预示着——   白鹭,早就已经死了。   他们无法拉出她的灵魂,如山神所说,她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   “这次的雷全部会劈向你,你一死,白鹭就可解脱。”裴阚言释放剩下的黑气,全部缠住巨型蜘蛛。   山神挣脱不开,急忙抬头,现在有两道雷锁定了他,一道雷锁定反世界的石像,最后一道还在凝聚。   不过他冷哼一声:“我知道我逃不过去,你七道黑气都缠住我,而我只需要一道。”   第八道气息迅速朝男子的手掌冲去。   天空之上,巨型蜘蛛忽然失去了踪影,再出现时,已经躲在了男子心脏处。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所有力量都给你?你每吸收一道黑气,就会被我寄生一分。这次的雷会劈向我,但你那么厉害,有你帮我挡雷,再好不过了!”   山神笑得猖狂极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朝他计划好的方向发展。   裴阚言看了看手心,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翻滚的雷转换了方向,死死锁定了他。   “真是好算计啊,你一道雷也不受,就能坐享其成。” 第99章 玩家再次开启圣地(修)   “糟了!”   任务者们看着这一幕急得冷汗直流,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山神竟然进入了李先生的身軀,那可是他的善人格啊,竟然将其当作替死鬼!   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什么方法?   而慕漓与裴阚言眼神交汇, 又迅速错开。   不出所料,山神那么容易就舍弃的黑气, 果然是陷阱!   裴阚言手指点了一下表盘, 昨天被填满的12个数字, 现在一半都被清空,他笑了一声:“不愧是本体,全鎮子的信仰都集中在你身上, 比分身可厉害多了。”   “怎么,你要认输了?不过晚了!”   山神听到了称赞,却控制蛛身緊緊缠绕住男子的心脏,笑得阴险極了:“现在你就算求饶, 我也不会放过你。”   但慕漓却听明白了裴阚言的未尽之语, 对于更强大的敌人,血量的要求更多。   他转头朝樓下道:   “你们真的以为那个恶心的蜘蛛是神?又是祭祀,又是食婴,不过是一个嗜血的怪物罢了, 你们却拜了这么多年, 真是可笑!”   山神在男子体内嗤笑一声:“你以为这么说有用?他们难道不知道嗎?”   果然, 鎮中人听了少年的话,竟反驳道:“你别胡说,婴祭是祖宗传下来的, 你去看看别的村,不都是这么做的嗎?”   任务者们驚呆了,在这些人的认知当中, 祭祀婴儿是正常的一件事嗎?   “那么,他把你们祖宗的墓地当作巢穴,以尸养蛛呢?”少年冷冷地加了一句。   “墓地是……是……”他们涨红了一张脸,说不下去了。   显然他们也知道,吃他们先祖的遗体,绝不是一个神该有的行为。   那些人的信仰有了波动。   慕漓瞄了一眼鐘表,血上升了一个数字。   他继续说道:“李先生都没怎么动彈,就把那个蜘蛛打得魂飞魄散,可真是太弱了。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敢圍着我们?要跟我们动手嗎?”   “我魂飞魄散,你已经被吓疯了吗?”山神听了这话,讥讽道。   他以为他的话传了出去,可他没想到男子体内到處是浓郁的黑雾,声音根本到达不到外面。   其他任务者也一脸迷茫,少年这是怎么了,山神怎么可能死了?倒是李先生要被害死了。   这时,一条彈幕划过。   【我知道了!山神走的路是信仰成神,这种方式有个弊端,所拥有的力量必须得到别人的信仰才会增长,反之就会衰退。】   任务者似乎明白了,只要鎮子中的人不再信仰山神,他的力量就会大大减弱,到了那时,就是他们的机会!   而鎮中人面面相觑:“山神大人被打败了?”   “别瞎说,怎么可能?”一人反驳道。   但天空上的巨型蜘蛛真就消失了,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您还在吗?”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一点动静没有。   一时间他们脸上慌乱極了,连匕首都拿不住了,山神为什么不出现?   “如你们所见,被人这么诬陷都不现身反驳,他是什么大善人吗?难道不是因为他根本就出现不了吗?”   “他已经,死了!”   死了?   这个念头从镇中人的心中一出现,他们的信仰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死去的怪物,死得一点水花也没有的怪物,怎么可能还会受到他们的崇拜?   山神驚慌地感觉到缠绕那些人的祟气正在慢慢消退,长期以来收集的信仰之力竟从他体内渐渐流逝。   他朝着少年怒吼道:“你想干什么?削弱我的力量吗?妄想!”   慕漓目光掠过鐘表,又有两个数字充斥着鲜红色。可是还不够,还有四分之一没有填满。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最后一道雷即将成形,本以为这一劈向山神本体的雷会凝聚得更久一点,但与前几道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每一道雷都蕴藏着磅礴的力量,暴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几秒之内就将地面染湿,这是雷即将降下的征兆。   裴阚言把钟表放在少年手心,扶着断墙站在樓边:“我先走了。”   “我这里,你放心。”慕漓紧握着表,点点头。   “当然。”裴阚言对少年笑了一下,随后从二樓跳落。   慕漓看着男子越来越遠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暴雨之中,他深吸一口气,把都極度想跟上的想法压了下去。   而山神眼睁睁看着无数灰团从他身上剥离,一直向上飘,飘到雷云之间直接被撕碎。   他看见这一幕心都在滴血,这回简直恨毒了少年,利用最后的一点信仰之力下达了命令:“我会给你们永生,殺了他!”   永……永生?!   所有镇中人的脑中突然响起了声音,驚喜无比。   他们被告知了一切,山神大人是因为附身了李先生才没有现身,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被骗了!”   随后看向少年的眼神愤怒极了,看着年纪不大,居然那么阴险,竟用这种话欺骗他们,他们差点就对山神大人不敬了。   现在李先生走了,剩下那几个人根本不足为惧,那可是永生啊!   他们看着少年,舔了舔嘴唇,胆子又大了起来。   “殺了他!”   这群人面色癫狂地拿起匕首,疯狂朝旅馆靠近,生怕晚一步被别人抢了去。   “轰隆——”   一阵轰鸣声在耳边炸裂开来,天空似乎要被撕裂,四道雷同一时间降下,如同恐怖的巨兽朝遠處吞噬而去。   齊风急忙看向少年:“我知道李先生很厉害,但是一次性承受四道雷,不会有事吧?”   慕漓抿了抿唇,只是望向遠方,没有回答。   “应该没事。”小盈急于向慕少爷求证,当她看到少年的脸上没有慌乱,就松了一口气。   齊风想了想也对,他们最大底气,就是神子大人。只要他不出现,那就代表没有生命危险。   任务者们看向旅馆外,几百个镇中人出没在大雨中,如丧尸圍城一般朝他们聚拢,他们头皮发麻:“等等,这些人怎么办?”   “打了再说。”   小盈跳下了二楼,一脚踢飞了一大片,扬起一片水花,齐风也来帮忙,把人拦在楼下。   其他任务者惊呆了,两人怎么变得这么猛?不管如何,真是帮了大忙了。   他们没什么战斗力的,就只能拿起匕首在房间里待着,有漏网之鱼上来了就一起围攻,总能戳死。   暴雨模糊了世界,眼前一片迷蒙,不知道遠处发生了什么,只是狂风带来了一股血腥味。   “血雨?”   慕漓伸出手接住,滴滴鲜红落在手心。他知道他不会死,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慌。一口气堵在心口,怎么也挥散不去。   出了多少血,才会飘到这么远?   【啊啊啊啊,裴哥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对不对?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被雨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诚心要急死我啊。】   【不对啊,平常的慕慕看到这一幕是会担心得发疯的,早就二话不说跑过去了,这次居然就乖乖地待在这儿,太奇怪了。】   【我觉得,他是在等什么。】   许久之后,雷声渐渐小了下来。   天空之中乌云消散,从中降下一道金色的光芒,温暖而又祥和,落在山神庙中。   来了!   慕漓眼皮子一跳,一抬手。   齐风和小盈在打斗中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又溢出了荧光。   朝庙中飞去,将石像牢牢笼罩。   这时,一人爬了上来,将匕首抵在少年的脖子上,眼中尽是狠毒:“永生是我的了!”   慕漓一挑眉,是从断墙上爬上来的吗?   “糟了!”齐风赶紧三两步跳上楼。   但是还没等他动手,另一人上来刺中了这人的背部:“滚,这是我的!”   一时间一群人在房间中自相残杀,血花飞溅,把一旁的任务者看得一愣一愣的。   “呵呵呵……”   少年突然笑了,笑声传了很远,却莫名在其中感觉到了一丝冰冷。   “你笑什么?”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的镇中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尽是贪婪。   “我只是好奇,你们当中,有人不会死吗?”少年扫视了一眼这群人。   “只要杀了你,我就不会死。”他们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   似乎明白了这样下去永远都成功不了,他们全部将锋利的刀刃全部对准了少年。   “去死吧!”   只是他们没想到,少年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朝后山望去,眼神中好像蕴藏了很多东西:   “那些女孩的伤,女婴骨灰做成的熏香,这一次,一并还给你们!”   发动技能:   伤害反噬!   那些人刚扬起匕首,小盈就上了楼,想把他们都踢下去。   “啊……”   没想到一阵阵惨叫声响起。   这些人忽然间面容扭曲,身上凭空多了很多伤口,七窍都流出来血液。   就那么一秒内,所有人连匕首都握不住了,失去了战斗力。   任务者们抬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痛苦地翻滚在地上,壮观极了。   他们惊讶不已:“发生什么了?”   镇中人想到少年刚刚说的话,伤,都还给了他们?   他们惊恐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那要问你们了,你们对她们做了什么?”少年冷冰冰地俯视着这些人。   “是反噬!”   齐风看到弹幕,明白了过来,对这些人冷哼道,“没沾染过人命,就不会死,所以你们,有人不会死吗?”   “不!不!”   镇中人一时间惊惧极了,朝远处伸出手:“山神大人,救救我们!”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们。   被掐死的,被淹死的,被烧死的……不同的死法在镇中上演。   任务者们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过只是把所有女孩的痛苦,还给了他们而已。   血液汇流成了一个血泊,再次注入钟表之中,12个数字再次被填满。   雪谛从影子中跳了出来,圣地之门开启。   慕漓拨动指针,身份交换!   而远处的山神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看到天雷散了,一道光落在庙中,他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神……神位,到了!”   那只蜘蛛兴奋得快要发狂,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急切,松开男子的心脏,要爬出軀壳回到石像当中。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了!   却没想到被黑雾挡住了去路。   只听到一个冷冽得令人森寒的男声:“既然你那么想待在这个躯壳中,那就永远不要出去了。”   山神浑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他马上就要成为真正的神了,语气狂妄极了:“哼,你以为能拦住我?”   但刚想冲破黑雾时,却惊恐地发现:   这具人类的躯壳,竟从内脏开始一直到表皮,在慢慢变成石像! 第100章 玩家知晓画主人   怎么会这样?   山神感觉到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慌乱,这人难道想伪装成他窃取神位嗎?   他只能一咬牙冲进黑雾与黑气中,任由其吞噬全身, 将男子的力量牢牢套住。   “怎么,想破釜沉舟?”话是这么说, 裴闞言却在暗中减轻力道。   “只要我先一步回到石像, 你就不可能夺走神位!”山神一察觉男子的防御减弱, 立即忍痛突破这具躯壳。   迅速朝庙中窜去。   裴闞言嘴角微微勾起:“可惜了。”   巨型蜘蛛又出现在半空中,已经到达后山山頂。   却又被一道荧光挡住,他内心极度迫切, 竟不顾被神力侵蚀的痛苦,一头撞进荧光中。   现在什么都不阻止不了他!   而悬浮在眼前的,是一座玄色的八角玲珑塔。   每个角上都挂着一个鈴铛,黑气感应到了本源, 朝鈴铛缠绕而去。一时间, 一阵阵阴森的鈴声響起。   这就是神位!   山神異常狂喜,不由分说就回到石像中,一条蛛腿一碰到铃铛,那暴虐弑殺的浑厚力量, 令他止不主地战栗。   可是没等他高兴多久, 不对!   在庙中被塔身籠罩的不是石像, 而是一具熟悉的血肉之躯!   他刚触及到的玲珑塔,一阵明灭不定后,竟然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他愤怒嘶吼道:“不——”   旅店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金光, 他们内心升起一股绝望,顫抖着声音道:“山……山神得到神位了?”   “咚咚咚……”   可不等他们多想,一阵令人牙酸的撞击声響起, 远处似乎有东西过来了。   他们屏住呼吸,精神极度紧绷。   可大雾弥漫在镇子中,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随着撞击声越来越响,一道鬼魅的身影突然出没在大雾中,上一秒还在远处,下一秒就近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一个石像显露出了身形,一举一动就像木偶一般,死板又僵硬,每一步都要卡一下,却真真切切在向他们走来。   “是山神,他要过来了!”   任務者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们赶紧往后撤:“我们快逃!”   “不用。”可是少年却摇了摇头,神情反而放松了下来。   “还等什么,现在的山神一只手指就能碾死我们,快走啊!”   可就在说话之间,石像竟然又近了十几米,他们的脸色苍白一片。   但更没想到,少年上前两步直接跳了下去。   任務者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伸手去抓却连一点衣角都碰不到:“你去干什么?”   慕漓落到地面,像火箭一样极速扑向石像:“你没事吧?”   石像比他高了一大截,他只能抱住男子的腰。   “没……”   可裴闞言刚要脱口而出,低头看着少年的头頂,却抬起手捂着心口,“哎哟”了几声:“一次性承受那么多雷,还真挺疼。”   但这话一出,慕漓的神色阴沉得快要滴血。   裴闞言见此忽然改口道:“骗你的,疼也一瞬间就过去了。说个好消息,神位拿到了,说个坏消息,献祭那么多女嬰得来的东西在我体内,恶心透頂。”   “那就殺了山神,毀了神位。”慕漓看到了男子体内的玄塔,殺意弥漫。   而这边,任務者们刚要跑路,就被石像挡住了去路,吓了个半死:“别……别过来。”   “别着急害怕,别忘了,山神的善人格,不也是山神嗎?”齐风看到黏着石像不放的慕少爷,两人的相处模式非常有既视感,对着其他人说道。   任務者们一下子恍然大悟,还有一个人是神位的拥有者。   抬起头,石像没有对他们出手的意思,他们拍着胸脯结结实实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等等,那现在的局势岂不是向他们倾倒了!   他们眼前一亮。   慕漓开口道:“去后山。”   一群人提着嬰儿籃,直往山顶而去。   他们看着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高大的石像,BOSS的躯壳,就这么水靈靈地站在了他们这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众人站定在庙前。   就看见“李先生”正发了疯似的打击着荧光屏障。   一见到他们就疯狂怒吼道:“你们骗我,取代了我的身份,夺走了我的神位,我要杀了你们!”   其他任务者们交换了几个激动的眼神,果然是这样:现在石像中的才是李先生!   “笑话,哪一道雷是你受的?神位,你也配?”慕漓讥讽一声。   那具身躯的肢体之间是拼接的,如果不是依靠祟气将其合起,就会看到一具散架的尸体。   慕漓双眸一暗,这一次的雷,劈散了他。   山神被一股浓郁的杀气笼罩,惊恐地退后了两步,指着石像道:“你不能杀我,这可是他的身体,你杀我就等于杀他!”   “是吗?你不如好好瞧瞧,你现在这具躯壳,是谁?”裴阚言一挑眉。   山神忽然间不寒而栗,顫抖着手往脸一抓,竟然拿下了一个面具。   任务者看到面具下的脸,不明所以道:“那不是摄像师吗?”   山神气得身上“唰唰”掉起了碎肉,这是他最初的分身,这两人预料到他会夺取身躯,一早就调换了身份。   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他!   “啊——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将面具捏碎,双眼通红发了狂似的撞击着屏障。   “捂住耳朵。”裴阚言手穿进石心内,从玄塔上解出一个散发诡異气息的铃铛。   慕漓蹲下把白鹭的耳朵捂住。   所有人躲得远远的,拿着耳塞就往耳朵里堵。   “你想干什么?”山神头皮瞬间炸开,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恐惧。   只见男子用手晃了一下铃铛。   “叮当……”   一时间风云变幻,电闪雷鸣。   摄魂的铃声在山中回荡,似乎夹杂着无数怨魂的哭泣声,又如同古老的沙哑低喃,诡异得令人骨髓生寒。   “啊——”山神的神色定格在惊惧之上,刹那之间就被撕碎,化为尘埃飘散在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整座山好像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力量,剧烈震动起来,无数巨石滚滚而下。   “发生什么了?”   任务者们惊恐地看到脚下的山体裂了一条巨缝,露出了塔顶,而山上的树塌陷到了缝隙中,立即消失不见:“山……山崩地裂?!”   慕漓立即控制荧光籠罩住众人,在崩裂的那一刻将所有人带到了塔顶之上。   裴阚言脑中阵阵轰鸣,使劲锤了锤头,使自己清醒。   任务者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睁眼,自己竟然站在塔上,而眼前的景色异常开阔。   整座山瞬间被摧毀!   天地间就剩一个塔和一扇巨门,孤零零地矗立着。   他们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我的天呐!”   李先生的力量,也太恐怖了吧。   而慕漓转过头来紧紧盯着裴阚言,眼神中满满都是惊艳,太厉害了吧!   随后看向大号界面,颇为恨铁不成钢,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复活啊?   好想念当初一挥手就能杀死一大片怪的时候,这下慕漓的怨念都快化成了实体,所以猛的敲了敲塔边的鬼门:“上班了上班了。”   “……”   引魂使者顿了一下,依旧摇头:“我还是带不走她们。”   这话一出,两人瞬间戒备,背靠背查探着四周:“山神没死!”   “不是吧,这样都没死?”其他人一个咯噔,躲在两人身后。   “咯咯咯……”   突然一道扭曲的笑声响起,他们僵硬着脖子低下头一看。   籃子中的女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任务者们吓得一下子窜出了好几米远,颤抖着手指道:“他在白鹭身上!”   “那么,你们敢毁了这具躯壳吗?”山神恶狠狠地威胁道。   心中却恨得呕血,神位被夺走了,本体被摧毁了,那么久努力的全部白费了!   只不过这些人忘了,这具躯壳也是他的一部分!   裴阚言手指摩挲着铃铛,神力一定可以剥离白鹭的靈魂。   可刚才他明明想着杀山神,现实却是毁了整座山。   他抿了抿唇:“邪神神位,会将人心的暴虐放大数千倍。”   “所以这么强大的破坏力,绝对不能用在人身上。”慕漓明白了,越强大的力量,副作用越大。   不过两人同时想到了封弈,他现在是唯一有能力剥离靈魂的人选。   但还没等他们去反世界把人带过来。   山神就扯着嗓子大喊道:   “怨吧,恨吧,痛苦吧,释放你所有的愤怒吧!”   “啊——”   数道尖锐的哀鸣声重合着响起。   婴儿篮的正上方显现了一个与白鹭相同模样的灵体,血色符文从第一层飘出,死死锁住她的四肢。   慕漓立刻伸手,却竟然直直穿过去了,他趴在栏杆上往下望,眼睁睁看着灵体被禁锢到第一层。   灯笼被点燃,怨气涨了一分,被符文凝聚于塔顶。   而这时,篮中女婴的身躯长到了一岁,背上又有一条蛛腿要破出。   裴阚言语气阴沉极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谁叫这镇子中的人那么喜欢打骂孕妇,为了让这些女婴顺利出生我可是费劲了心思,最后发现死了也不要紧……”   山神控制着这具身体站起来,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让另一个灵魂补上不就行了吗?”   就好像印证着他的话,又一个与白鹭一模一样的灵体显现在上空。   第五层的血色符文飘出,将其锁住带到台子上,灯笼又被点燃,怨气又长了一分,身躯又长了一岁。   而塔中,可是消失了整整24个灵魂!   慕漓死死捏住了栏杆,手指都被捏得发白:“你别告诉我,那些空着的台子,都是因为孕妇被虐待致女婴流产而死,而你把白鹭作为替代品,代替她们降生?”   山神的后背一条又一条蛛腿破出,伸出手指了指这具身体的太阳穴,笑得阴毒极了:   “是我让她见到了这广阔的天地,否则她就会和其她女婴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塔中,她应该感谢我!”   任务者们听到了所有的真相,气得浑身发颤。   所以白鹭被迫一次又一次出生,一次又一次被杀死。24次出生,24次死亡。每一次降生,都逃不过献祭的命运。   “你简直是畜牲!”   一个又一个灵体显现,灯笼一个又一个被点燃,就这么层层往上,一直升到第六十四层。   塔完整了,一时间怨气空前大涨,被符文引导着全部凝聚在塔顶。   山神身后再一次招摇着八只蛛腿,他舒畅地舒了一口气,张开双臂道:“哈哈哈,没想到吧大祭司,这才是我真正的后路!”   而在这一刻,慕漓和裴阚言眼中看到的不是山神,而是一个似蛛非蛛的女郎。   两人对视一眼,画名《蜘蛛女郎》。   白鹭就是画主人! 第101章 玩家杀死山神   【警告警告, 鬼王已死亡!】   “糟了!”慕漓一听到系统提示,趕緊拿出伞。   裴阚言却按住了他的手:“你待在这儿。”   隨后轉身跳下塔,还没落地, 就已经在墓地通道边。   山神的瞳孔一瞬间扩大。   这两人竟如此可怕,刚想调动另一石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一有异动就被两人感知。   “别想走。”   蛛脚抵地立即向下爬去。   齐風和小盈见此迅速上前, 各抓住一条蛛腿往回拉。   山神的半个身子已经在塔外, 却硬生生被扯了回去,再次被熒光束缚,气得他破口大骂:“混蛋!”   反世界。   在神位降临的那一刻, 石像体内凭空出现了一个倒立的白塔,却依旧一动不动,并无意识。   但一得到命令,铃铛一响, 山体尽毁。   “吼……”鬼王整个身子皆被削去, 缠绕周身的鬼气溃散,回到了玩家的影子中。   下一秒,石像出现在旅馆上空,伸出一只手往下压, 要把所有人都碾碎。   熒光屏障裂了一条缝, 伍正祥吐出一口血, 跪倒在地上,隨后再次将荧光注入屏障中。   女孩们看着头顶之上的怪物,緊緊抱在一起。   石像无法向前一寸, 它再想晃动一次铃铛,却在这危急时刻,被一个极大的力道压在地上。   裴阚言踩着石像的头, 对着封弈道:“带着所有人走!”   隨后轉过头来,危险地眯起雙眼,石像体内的塔顶之下,明晃晃地挂着一个白色的戒指。   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找死!”   可在封弈眼中,看到的却是两个石像对打起来了:“趕緊走。”   他扶起伍正祥,带着女孩们就往通道跑。   刚踏上正世界。   就听见一陣巨大的声响从通道另一头响起,一时间一陣后怕。   他们把女孩们安顿下来后,来到塔顶。   任务者们一看伍正祥又回来了,惊讶道:“你没死?”   “我之前被夺了身体控制权而已。”伍正祥道。   任务者们有些奇怪,可是明明任务者只有8个人,那么多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现在山神在白鷺的身体中,情况僵持住了。   “蜘蛛女郎?”封弈一见到白鷺就脱口而出,那模样,与画上的一模一样。   “她现在被山神夺走了身躯,如果要剥离靈魂,要付出多少代价?”慕漓询问道。   “我不知道。”封弈在一见面的那一刻已经将玩偶制作完成,拿起玩偶对准山神,开始分离靈魂。   山神感觉靈魂一阵震荡,恶狠狠道:“你们做不到的,他会死!”   “等等,不是现在。”慕漓压下了封弈的手,得先想要想办法削弱的力量。   而山神的眼神似淬了毒似的,那人的玩偶居然能作用靈魂,他趕紧加快吸收怨气。   台子上,白鷺的灵体沉浸在恐怖的梦魇之中,眉眼紧皱,彷徨不安,灵体竟开始模糊不定。   塔中所有哭泣声都渐渐小了下来。   “山神开始对灵魂动手了。”伍正祥赶紧释放荧光,让女婴的灵魂稳定下来。   “等着我。”慕漓觸摸符文。   他不能轉移死亡。   但是,他可以轉移这些符文,转移死亡的痛苦,转移灵魂上的痛楚。   发动技能:   “伤害,转移!”   慕漓吐出一口血。   【叮,玩家觸发[极限锁血],进入不死状态。】   这一个灵体好像忘记了什么,眉眼渐渐平稳舒展开来。   一睁眼,看到血色符文竟然松开了她,转而朝少年刺去,她立即明白了过来。   他,代替了她。   “啊啊……”   她立即摇头。   可是慕漓却回了她一个笑容:“没事。”   随后拿出弑戒,吞噬符文中的怨气,灯笼灭了。   任务者们惊慌道:“他在干什么?”   “他在削弱怨气。”封弈嘴唇颤抖着回答。   可是,这座塔有这么多女婴,他要将所有痛苦都转移嗎?   小盈努力镇定下来,声音呜咽着:“有神子大人在,他不会有事的对嗎,一定不会有事对吗?”   齐風却沉默了。   所有人的心狠狠一沉。   慕漓循着台阶往下走。   到了第60层,这是阿丫的怨气,虽然她的灵魂被他们送入了轮回,可是她的痛苦,却深深刻在尘世中。   转移!   “咔嚓”一声。   任务者们听到少年的脖子断了,他们感到喉咙发涩。   可少年根本不顾伤势还要往下走,他们拉住了他的黑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不会,你们放手。”慕漓扯了扯自己的袍子,可是这些人死死抓住不放,他一皱眉。   反正血量一定是负值了。   【叮,玩家消耗血量,复活鬼王。】   一只鬼突然从少年的影子中钻出来,把他们拦在这一层,随后转身,毅然决然下了楼。   他们着急喊道:“不要去。”   却只能看到少年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了上来,他们心里一慌。   那只鬼堵在台阶上,他们走不下去,就只能靠着栏杆往下望。   59层灭了,58层灭了,57层灭了……   一个一个灯笼化为灰烬。   女婴们的灵魂自由了!   她们忘记了死亡,忘记了痛苦,带着宁静与平和,进入了鬼门当中。   而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厚。   “你们看!”一人指着。   塔墙正在往外渗血,随后顺着缝隙往下流,滴滴答答……连成了一条长线。   塔,已经被染成了一座血塔!   【呜呜呜,慕慕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他明知道她们不会再活着了,可是为了帮她们解除痛苦,一次一次受她们曾受过的伤,经历她们所经历的死亡。】   慕漓的身后已经跟着12个白鷺的灵体,一半了,胜利在望啊。   他扶着墙往下走,可已经站不住了,身子一晃,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她疯狂想抓住他,可是她碰不到他。   少年坠落到了地上,却依旧朝着台子爬去,地上拖着长长的一条血迹。   山神见自己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少,終于慌了。   这样下去真的会被分离,他嘴中默念:以規则为祭,告知吾名。   規则之力散了,一个徽章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他赶紧朝那些人展示徽章:“你们都被那个少年骗了,他才是不应该存在的人,赶快叫出他的名字!”   “闭嘴,他就是叶莫羽。”封弈脸上阴沉了下来。   其他任务者一上来就听到这句话,看到徽章上面的名字,愣了一下。   似乎一切都早已有了预示,为什么少年与李先生那么熟悉,为什么上一批的任务者说他是多出来的那个人,为什么他拥有杀死一镇人的能力。   因为他,一直都是NPC!   而这时熏香底座的的字变了:[呼唤他的名字,驱逐不应该存在的人,任务奖励:积分50万。]   任务者没有了实感,50万?真是一个诱人的数字。   可他帮了他们多少?不停地保护他们,利用自身试探規则,不停地转移伤害。   他们深吸一口气,对着山神厉声喝到:“别做梦了!什么50万,500万也没用,我们是不会说的!”   山神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没有一个人说出名字,感受到越来越淡的怨气,他已经穷途末路,疯狂地撞击着屏障:“你们疯了吗?说啊,快说啊!”   慕漓終于到了底层。   啊啊啊啊,快了快了。   谁知道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玩家信徒+1+1+1……】   甚至还在不断上涨,一下子多了几百号。   “??”   他环顾四周,除了白鹭没人啊,系统出BUG了?   他只能把提示音给关了。   来到第一层,最初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慕漓艰难地撑起身体,手指触碰到灵体:“忘记吧。”   最后的符文刺入少年的身躯,最后一个灯笼被焚毁,最后一个灵体,解脱了!   一阵狂风刮过,所有的怨气都肃清一空,阳光落进了塔中,眼前都明亮了些。   封弈眼神一凛,死死握住玩偶。   灵魂,分离!   “不——”山神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女孩的身体中剥离,他的脸上爬满了着惊惧。   白鹭的24个灵体终于汇于一处,成为了一个完整的灵魂。   她目睹了一切,无数次的死亡在她面前上演,她亲耳听到少年血液流淌的声音,五脏六腑被刺穿的声音,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她现在终于可以碰到他了,她颤抖着手触及了少年的黑袍,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其它的,什么也摸不到了。   她不可置信地在寻找着,黑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神色带了点崩溃。   直到一只透明的手握住了她。   她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过去,却扑了个空。   “啊——”   她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蜘蛛还在挥舞着腿,试图重新回到身躯中,却惊恐地发现。   白鹭的身体也闪耀起了荧光。   她一睁眼,荧光全部没入后背。   八只蛛腿上的黑色表皮全部脱落,露出了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外骨骼,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还给我!”山神眼中是空前地怨毒。   她再也不是一个弱小的人类。   她将他的所有的力量,都吞噬了!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还在张牙舞爪着试图把蛛腿收回来。   可是现在,轮到白鹭冰冷地看着蜘蛛,语气淬了满的杀意:“我要,你死!”   外骨骼全部刺进蛛身当中!   “啊……”一道尖锐的惨叫声响起,剧烈的疼痛在他身体里爆发。   山神的眼中是深深是恐惧,立刻升起了退意,正想着如何逃脱时,却听到了更为恐怖的两个字。   “反噬!”   山神忽然停止了挣扎,一秒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好像六十年那么长。   她们被献祭的痛苦,被关在塔中的绝望,一次性全部还给他!   山神爆体而亡,散落了一地的浆液。   死了。   任务者们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断了,瘫坐了下来。   他们听到了久违的机械音。   [任务:存活5天,已完成,奖励积分:1000。请注意:60秒后返回空间。]   又是60秒!   齐风瞳孔一震,赶紧往下跑。   而慕漓靠在台子上哇哇大叫。   要死要死,这一次直接把身体给搞没了。   他一想到裴阚言看到这一幕的脸色,吓得抖了三抖,随后松了一口气。   嘿嘿,幸好不在。   【叮,玩家击杀BOSS:[山神],奖励符箓x10,属性点+20,血量值+2000。】   【拾取遗落的特殊技能:[制定规则]X1,注:1、规则一旦定下不可更改;2、此规则需关于姓名;3、此规则需关于<玩家>。】   规则?   慕漓雙眼一亮,一下子蹦起来。   嗷嗷嗷,这是什么好东西?   齐风一口气冲下来,经过了无数血迹斑斑的台阶,他的心越来越慌。   在最后一刻看到少年死亡,他不想再来一次,可他来不及开口:“你……”   却只看到少年的背影。   倒计时截止,他回到了白色的系统空间,耳边只剩下一片寂静。   他抓住胸口的衣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死,真好。   慕漓听到动静,刚想回过头来挥手,就发现人没了。   随后就见封弈红肿了一双眼,似乎害怕见到什么,始终不敢下来:“你没……没事吧?”   “没事,你看,伤口都愈合了。”慕漓蹦跳了几下。   可是封弈死死咬住嘴唇,一下子受不住了,又折返了回去,一个人躲在塔中角落里,哭崩了。   白鹭把外骨骼收了回去,紧握了握手中的徽章,虽然她不认得字,可是把图案都印刻在了脑中。   随后伸出手,把徽章递给少年。   “诶,什么时候掉的?谢了。”慕漓拿了回去。   白鹭赶紧摇头,心中默默补充一句,不用谢。   慕漓把徽章放回斜挎包,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山神死了,可画却没有净化。   他一拍脑袋,反世界还有一个麻烦东西呢。另一个神位,怎么打?   “走走走,去找裴阚言。”慕漓赶紧朝墓地跑去。   封弈走了出来,面色又回到了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去找他。”   却没想到已经肿得老高的双眼,出卖了他。   一进反世界。   就发现这里已经成为了废墟,就像发生了什么末日一样,连一处踏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一股强烈的震感袭来。   “地震了?”   而一抬眼,上空两个石像已经杀红了眼,似乎没有了理智,只剩下愤怒与杀戮。   双方各自持有八个铃铛,一对战魔音贯耳,相互吞噬,相互残杀,却又同时恢复,无法杀死对方。   而男子一听到脚步声,就转过头来朝他们暴怒道:“滚!”   “??”   慕漓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 第102章 玩家回收双塔神位   “你确定那是裴闞言?”   封弈惊讶地指着其中一个石像问道。   “确定……吧。”慕漓挠了挠脸。   而裴闞言看见两人离得那——么近, 竟还在耳边说悄悄话,一下子就黑了脸。   一个瞬身抓住少年的后脖颈将其压到自己身侧,另一只手晃动铃铛朝封弈的攻击而去, 語气森冷无比:“谁允许你靠近他?”   慕漓吓了一跳,趕緊抱住男子的手将铃铛稳定下来:“冷静。”   “你叫我冷静?我的东西, 再弄丢一次, 我就杀了你!”   裴闞言手中赫然是一个白色的戒指, 抓起少年的手指就强行戴上。石头又粗糙又坚硬,纤细柔嫩的手指哪能受得了如此粗暴地对待,指缝间不一会儿就通紅一片。   他摩挲着那片泛紅的皮肤, 喉咙中溢出低沉而又危险的笑声:“呵……”   慕漓一个后仰,倒吸一口凉气,邪神神位的影响这么深吗?   “禽兽!”封弈看到男子将戒指戴在慕漓的无名指上,哪能不知道那人的心思, 在后面愤愤不平。   “闭嘴。”裴闞言听到这两个字, 身上瞬间爆发出庞大的杀意,朝封弈笼罩而去。   而上空,被无视的石像怒吼一声。   底下那几人竟然在它面前自顾自谈论了起来,一点都不把它放在眼里!   它狠狠拍了一下铃铛。   但没想到铃声还没响起, 就被数个外骨骼緊緊缠住, 动弹不得。   慕漓眼珠子一轉, 指着石像控诉道:“你看,它想抢我戒指。”   少年眨巴着湿漉漉的雙眼,好像恐惧極了, 緊抓着他的手不放。   裴阚言怔了一下,随后轉过头,身上的全部杀意又都朝石像冲去:“我杀了它!”   但慕漓趕紧拉住了他, 把黑戒放在他手心:“现在对战只会两半俱伤,你把所有力量注入弑戒,我们可以剥离神位。”   “可你会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裴阚言一听到这句话就激动異常,一把夺过弑戒,紧紧扣住了少年的肩膀。   “你弄疼他了,快放开。”封弈看到男子的手指都快嵌进少年肩膀的肉里,趕紧上前来分开。   却被甩出了几米远,一下子摔在地上,摔懵了。   慕漓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轉头就抱着男子的大腿,大嚎大叫道:“呜哇呜哇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我就再也不和你搭档了。”   “你敢?”裴阚言目光一寒,弯下腰掐住少年的下巴,强迫其抬头与他对视,語气带着浓浓的威胁。   “你猜,我敢不敢?”慕漓凑近了些,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   裴阚言抿了抿唇,最终垂下眼眉。   “那开始吧。”封弈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手中握着的玩偶对准了石像。   他清楚地知道,剥离神位的代价是,死亡!   石像感觉到白塔竟有离它而去的迹象,仰天嘶吼一声,开始朝玩偶疯狂抓去。   却被白鷺死死禁锢住,无法靠近一步。   塔已经分离出了一个角。   封弈诧異極了,竟然这么容易,别说死了,一点伤都没有,甚至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等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个咯噔,担忧地朝少年看去:“你是不是……”   他明白了,所以剛剛裴阚言才会那么生气。   “放心,有他给我们兜底,谁都不会死。”   慕漓朝虚空伸出手,无时无刻不在轉移封弈身上的伤势,雙手的血肉迅速消失,血量極速降低。   而裴阚言将邪神的力量全部注入弑戒,净戒将其净化后又注入慕漓体内,血量上涨伤口恢复,达成一整个闭环。   “吼——”石像痛苦地狂嗥一声。   一个倒转的白塔,硬生生从它身上分离。   白鷺控制外骨骼一个用力,直接将石像撕得粉碎。   结束了。   几人松了一口气。   【叮,玩家净化画中世界:[蜘蛛女郎],血量值+1000。】   【获得道具「雙塔神位」,注:佩戴者極大概率被控制心智,理智归零,暴虐嗜杀,请谨慎使用。】   慕漓“嘶”了一声,这一不小心就会變成第二个山神啊,他趕紧扯着男子的手:“快,把神位丢出去。”   裴阚言很听话,黑塔从他的石心中飘出。   慕漓剛想打开斜挎包,那两个塔却被抢先一步打进圣地。   “你干什么?”   交换身份!   男子从冰冷的石像,重新转變成血肉之躯,而双塔竟在他体内显现。   神位带来的极庞大的力量,瞬间将他的断臂恢复。   他一抬手,封弈和白鹭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出了反世界,而一转头,通道已经完全被黑雾封了。   做完这一切,男子一言不发,深邃的双眸死死锁住少年,高大的身躯一点一点靠近,落下一片阴影。   腳尖对着腳尖,一股极致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要做什么?”慕漓冷汗直流,心道不好,难道真的失去理智了?   “你听。”   “啊?”   “这里很安静,什么也没有,只有你和我。我有了神位,只要你留下来,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你。”男子一句一顿,说得很认真。   “别闹了,孩子们还被关在孤儿院呢,我们得赶快回去。”慕漓循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不是废墟就是废墟,还真是什么也没有。   裴阚言听了这话,却猛的掐住少年的脖子,恶狠狠道:“你不停地转移伤势,最后一定会死,与其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死在我手上!”   慕漓任由男子掐,甚至还把脖子往外伸一点:“好,那你现在就杀了我。”   裴阚言感受着指腹上微微隆起的喉结,盯着那白皙细嫩的脖子,一时间失了神。   慕漓却拿出笔刀,朝自己刺去。   裴阚言想要阻止,却来不及。   少年的脖子已经被刺破,血液缓缓流下。   裴阚言眼神一暗,压住少年的后脑勺,侧头舔舐着他的伤口,血留在舌尖,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就好像在品尝昂贵的红酒一般,竟不舍得吞下。   两人靠得近极了,温热的气息相互缠绕,带着一丝细微的缱倦,早已分辨不清。   慕漓眨眨眼,感觉这问题挺大啊,竟然已经开始嗜血了吗?这样下去不会变成吸血鬼吧。   舔到血已经不流了,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慕漓却将笔刀放在男子的手心,随后将刀横在自己脖子前:“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   眼看刀刃离少年越来越近,裴阚言好像火烧似的抽回手,将刀重重摔在地上:“不要逼我。”   “要想我留在这儿,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我死!”慕漓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前。   裴阚言从喉咙中挤出如恶兽一般低哑的嗓音:“不要逼我!”   “天雷疼不疼?我还没有转移吧,我数三声,我要是还在这儿,你可以试试……”   他听到了少年话语中的决绝。   “三。”   他无法阻止这种奇怪的能力。   “二。”   他预想到四分五裂的身躯。   “一。”   “够了!”   男子低吼一声,手突然朝自己心脏抓去。   指尖刺进血肉之中,血哗哗地流下,但感觉不到痛似的,竟硬生生将雙塔从心中挖了出来。   血淋淋的塔,血淋淋的心脏,一并展示在少年面前。   看到双塔的那一刻,慕漓立即将其装进斜挎包中。   神位的气息一消失,反世界剧烈震动,连天空都开始碎裂。   裴阚言似乎脱了力,跪了下来,他抬手要觸摸少年,但还没碰到就像觸电一样收回手,刚刚的一幕幕在他脑子里闪现。   最后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   “这有什么,这里快要塌了,我们快走。”慕漓上前扶住了他,径直走向通道。   一踏入地面,反世界瞬间崩溃。   通道关闭,棺材另一头再也见不到另一个世界。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封弈本来蹲在墓边用尽全力捶打着黑雾,可是毫无用处。忽然间黑雾散了,两人从通道中钻了出来。他“噌”地站起来,赶紧将他们扶出来。   “当然没有了,他保护我还来不及呢。”慕漓赶紧摇头。   封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翻,少年除了脖子上的红肿外什么伤也没有。   但是裴阚言的心脏被挖了,手上和胸口处一直在滴滴答答流着血。   他看男子的眼神中多了点难以言表的意味,为了将慕漓带出来,挖了心脏,舍了神位。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裴阚言吗?   说话间,这方世界从塔开始,也开始化为点点星光。   渐渐漫延到他们脚边。   “画已经净化了,我们赶快出去。”   山神已死,设在镇子周边的阵法消失,迷雾也散了,显露出了远处的一座城。   城中人来人往,说说笑笑,热闹极了。   裴阚言瞳孔一缩,急切地问道:“今天是几号?”   几人摇摇头,还真不知道。   他又回想起账本上的那条记录:9月12,绛盱城……   9月份!   裴阚言脸色一变,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抬脚就朝那座城跑去。   “你去哪啊?”慕漓在后头大声喊,难道神位的后遗症还没有清除吗?那就危险了,他赶紧跟上。   “等等,这里快消散了。”封弈拉住了少年。   “也是。”慕漓转动八音盒,把封弈先送了出去。   随后对白鹭嘱咐道:“我没时间了,旅馆中的女孩交给你了,再见了。”   他刚想去追,却被白鹭扯住了衣角。   她面容极为不舍,手脚比划着:“啊,啊……”   好像在说,什么时候可以再碰面?   “你现在还找不到我,不过……”   慕漓掰开手指算了算,院长妈妈是6年前来到孤儿院的,而这里是25年前:“对,19年后,去甜歆孤儿院找一个姓姚的院长,她会让你找到我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她望着少年消失的街道,心里默默记住了那个名字,甜歆孤儿院……   *   慕漓出了镇子的前门,在一条公路上奔跑,而路的另一头,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已经看到裴阚言的背影了,他正疯狂地往那座城跑去。   眼看就要触碰到了。   可那座城就在他们面前,无缘无故的,毫无预兆的,凭空消失了!   只留下一大片空白的地。   慕漓一个愣住,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整座城,眼睁睁的,就没了?   裴阚言停住了脚步,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他缓缓仰起头,看着那片刺眼的阳光,抬手挡住了眼睛。   记忆中虚幻的,在梦里追逐的,永远也触摸不到。   慕漓终于追上了,也跪倒在了地上,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可是发现周围都是血迹,男子的手上都是血液,脸上还不停地流淌着血,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又一朵血花。   他赶紧绕过去与男子面对面,却呼吸一窒。   裴阚言的眼睛——   被搅碎了!   只留下两个空荡荡的血洞。   他的嘴唇张合,在喃喃自语:“我毁不了……”   随后抬起手,再次朝自己的眼睛挖去。   慕漓吓得赶紧按住他的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阚言却转过头来对着少年,似哭非笑道:   “我,毁不了这双眼睛!”   一瞬间,层层叠叠的黑雾出现在半空中,似乎无穷无尽一般,遮天蔽日,光芒尽灭。   “快停下!”慕漓摇晃着他肩膀。   可是这回,裴阚言似乎真真正正地,失控了!   慕漓一个扑空,差点摔倒在地。   周围都是浓厚的黑雾,将他紧紧包裹住,一伸手,却捞到了一片黑暗。   “裴阚言,你在哪?”   连声音都传不出去。   慕漓艰难地拿出伞,瞬移!   可是一睁眼,却还是在一片浓雾中。   他向前走了一步。   突然间,一个穿着相同黑袍的人低着头,与他匆匆擦身而过。一眨眼就没入黑雾,消失不见。   慕漓一怔,一模一样的黑袍,难道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大祭司?   但他一拍脑袋,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裴阚言。   慕漓剥开黑雾,终于见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个刻着诡异符文的祭台。   祭台上站着一个三岁的男孩,双眼的瞳孔充斥着极致的黑暗,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闯入者。   没错,是这双眼睛,周围的黑雾都是从中释放而出的。   男孩的双眼,就是无妄之眼!   慕漓一口老血堵在喉咙,特么山神都死了,规则怎么还存在?就这么水灵灵地变小了?   他想上前解除规则。   却被一道愤怒的声音呵止:“大祭司,放开那个孩子!”   慕漓感觉背后有杀意,转过头来,问道:“你们是谁?”   “你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几人拿出了武器,神色戒备异常。   慕漓双眼一眯,其中一个年轻人,怎么看着那么像是,张队?   “张申琮?”   那个年轻人好像如临大敌:“你认识我。”   对啊,这是25年前,那么这个裴阚言,岂不是……   慕漓惊讶地看向男孩。 第103章 玩家解锁孤儿院   “你们认错人了。”慕漓把兜帽拽下来。   “这……”公司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黑袍之下竟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年。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身上的黑袍是哪里来的嗎?”一个慵懒低沉的嗓音响起。   只见一个高挑的男子缓缓走来, 嘴角似笑非笑,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首領。”眾人立即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语气中充斥着恭敬。   慕漓一挑眉, 资料中见过。   前任首領, 聞时溯。   这时,男孩双眼一凛,一抬手, 黑雾都对准了那些人。   “不能动手。”慕漓立即抓住了男孩的手腕。   “恶神的眼睛降临在了那个男孩身上。”張申琮心底一沉。   聞首領手上变魔术似的多了一本册子,撕开一页纸:“让他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员。”   張申琮明白了,这样一来,就算是被控製, 男孩也一定会遵守公司的守則, 不可能会伤人。   聞首領又在手册上写着什么。   慕漓的脑子忽然恍惚了一阵。   再一睁眼,其他人已经到了跟前,緊緊压製住他的四肢与喉咙,刀刃离他的命脉只差一毫米。他们的眼神警惕万分, 只要他一有异动, 皆会下死手。   “无论你是不是, 跟我们回到公司。”   大祭司最善伪装,绝对不能松懈。   慕漓朝前方望去,聞首领正朝着男孩走去, 他立刻道:   “离他遠一点!”   这些人是第一次见到裴闞言,不知道他有多危险,现在周围都是黑雾,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   “别动,你的计划马上就要落空了。”張申琮恨恨地盯着大祭司,手上的力道又緊了緊。   闻首领已经要碰到男孩的手了。   慕漓脑子中灵光一闪,立刻朝几人喊道:“我以首领的身份命令你们,住手!”   话刚一落。   公司的人瞳孔一缩,动不了了!   无论如何也晃动不了一根手指,这怎么可能?   “真是不可思议,复製了我的身份嗎?”闻时溯的指尖在触碰到男孩的前一刻,停止了。   “拥有这种能力,你还说你不是大祭司?”那些人恨恨咬牙,他们差点被他给骗了。   “你们是说,复製身份?”慕漓一皱眉。   他想起来了,大号曾经遇到过这种技能,难道那个人就是大祭司嗎?   妈呀,这么算下来活了千年那么久嗎?   男孩眼神空洞地瞧着面前的男子,突然抬起手要触摸那人。   慕漓心道不好,手腳一转立即挣脱了禁锢,随后向前一扑推开了闻首领。   而原地的空间,竟然被黑雾就此撕碎。   男孩才刚刚得到力量,还不熟练,没攻击到人,脸上颇为不愉。   周边的黑雾都开始异动,一瞬间死死缠住了所有人。   “千万别动!”   眾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缠绕周身的黑雾中蕴藏着极庞大的力量,一旦爆发,触碰到的所有生物都会死!   他们看向男孩的眼神震驚异常,这么小的孩子,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绝对是个大灾难。   闻时溯两手指中夹着一張纸,朝着大祭司道:“你也不想死吧,将他的指印按在上面。”   公司的人紧张地看向大祭司,这一举动无疑是将男孩推到他们这边,就看那人认为是男孩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好。”慕漓夺过这一张纸,扫了一眼,上面是一道契约,只要按下指印,就是公司的成员。   首领对公司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所以,这才是裴闞言这么多年来没有失控的原因。   眾人见大祭司答应了,松了口气。   慕漓使劲挣了挣,可硬生生将腳骨折断也无法向前一步,他转而对男孩道:“过来!”   可是男孩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禁锢他的黑雾又浓厚了几分。   不行,现在的裴闞言根本不认识他,更别说处于失控状态。   此时,画渐渐破碎到城中,遠处的场景已经成为一片蓝色的数据链。   一旦漫延到他身上,他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他走了,所有人都会死。   只有这个办法了——   【叮,玩家使用技能:[制定规則]!】   慕漓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裴,闞,言!”   这一声清脆无比,穿透了层层浓雾,到达了男孩的耳中。   与此同时,整个无限世界都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无数白色的系统空间中,都同一时间亮起这一条规则——   「无论何时何地,当我呼唤你的名字,你,绝对不会失控!」   这一句话出现在所有任务者的眼前,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柔和的银光,神圣而又威严。   任务者们都驚呆了:   “天呐!那是什么?”   “规則显现?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不对,这……是凌驾于所有规則之上的,规则?!”   而所有信徒感受到上面温暖的光芒,驚喜道:“是神子大人!”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遍了无数个副本。   神级BOSS,为一人,制定了规则!   而迷雾中。   只见大祭司喊了一声名字。   男孩的身子晃了晃,黑雾一顿,全部被收进双眸之中,那双眼睛变成了平常的眼睛。   没了遮挡,视野空旷一片,阳光散在众人身上。   男孩脱力,倒了下来。   慕漓赶紧上前扶起,随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对上他的手指,按在这一张契约上:“没事了。”   男孩艰难地睁开眼,隐约中见到了一片精美的纹路。   闻首领眼神闪烁了几下,那是男孩的名字吗?只要喊了名字,就不会失控。   这时,破碎已经漫延到了慕漓脚下,要离开了,他朝着男孩耳边轻声道:“我走了。”   可是男孩伸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这时系统提示音又响起。   【警告警告!玩家偏离时间线,此地之人皆未见过玩家,请立即修正。】   慕漓一皱眉,对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裴阚言和张队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他的腿部已经开始破碎。   在最后一刻,他对着所有人道:“我以首领的身份命令你们,忘記我的样子!”   “可恶!”   公司的人气得两眼冒火,又是这一招。   他们刚要过来抓住,却手上一空,那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地上只留下一个男孩。   而他们的脑海中,大祭司的样子已经模糊不清,只記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可那张脸却像是被人从他们记忆中割了下来。   闻时溯紧紧皱眉,两次了,以首领身份下的命令,他竟然都中了招。随后蹲下按了一下男孩的脉搏,松了一口气:“带他回去。”   *   现实世界。   慕漓出了画,回到了孤儿院门前。   画被净化了,失去了力量,无力地掉在地上。   那一刻,孤儿院瞬间被解封。   可是他一抬头,却看到了惊险的一幕。   封弈、晏清漪还有一众组员,都被黑雾紧紧缠住了脖子,提在了半空,涨红了一张脸,快要窒息。   而裴阚言就在他们面前,一只手抬起对准了他们,双眼是一片猩红。   慕漓一蹙眉,厉声道:“裴阚言!”   触发规则!   男子眼中的血色一瞬间退去。   他看到自己正要杀了这些人,立即将所有黑雾都收回去,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又失控了,又失控了!   他咬破了舌根,颤抖着手又要朝自己的眼睛挖去。   可是慕漓过来压住了他的手:“不要这样,没事了,以后有我在,你再也不会失控了。”   裴阚言佝偻着背部跪下来,双手紧紧将少年按在怀里,嘴里呢喃道:“我毁不了,毁不了……”   说话间,眼睛上的裂痕正在快速愈合。   如他所说,这双眼睛,无法毁去。   “所以,你要将你的痛苦,千倍万倍地还回去!”慕漓轻拍着他的背。   男子眼神一凛,身上爆发出磅礴的杀意。   大,祭,司!   组员们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缓了一会儿才道:“组长,裴阚言能杀我们,我们却不能对他动手,这太要命了吧。”   “不需要紧张,首领永远会来救我们。”晏清漪看到少年回来了,一颗心終于落了地。   “啊?”组员们朝四周望了望,新首领?   哪呢?   慕漓抬起头瞧着这些组员,这也是他的下属,他对着他们道:“你们放心,他以后都不会失控了。”   说话间,组员们身上的员工守则一烫,他们拿起来一看,又多了新的一行字:裴阚言,不会对公司出手!   组员们一惊:“刻到守则上的句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的天,这个新首领这么厉害,竟然能控制無妄组织BOSS的举动?   等等,他们再次朝四周张望,按照组长所说,新首领不会一直在远方默默关注着他们吧。   他们找不到人,又看向手中的守则,眼神一亮。   一定是,否则这一行字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   “你们竟然没死!”领头人抓狂地挠着头皮,那幅画是他立下军令状得来的,失败了他怎么交代?   众人循着声音朝里一看,孤儿院中,诡面领头人用刀刺着姚院长的脖子,而周围的许多人都抓着孩子。   “我劝你们别动,刀上涂了毒,动一下我就杀了她。还有这些孩子,都活不了了。”   晏清漪一皱眉,周围的敌人早被清空,可是依旧找不到新任“老师”在哪,原来一早就躲在了孤儿院里。   而其中一些孩子翻了个白眼,他们都是正在过副本的任务者。   这些戴面具的人劫持谁不好,偏要劫持院长,简直是找死。   而姚院长开了口,对着周围的孩子们轻声道:“乖,闭上眼睛。”   孩子们很听话,都闭上了。   “离开孤儿院,否则,死!”慕漓冷冷地看着领头人。   “笑话,现在主动权可是在我们这里。你过来,你想知道你的身世吗?”领头人眼珠子一转,突然朝他招了招手。   “我的身世?”慕漓歪头疑问,似乎被吸引到了,慢慢走近。   “不要听他说的,别过去。”封弈刚从窒息中缓过来,就要上前抓住少年。   现在慕漓还不知道舒澜就是他的母亲,亲眼看到母亲的尸体,亲手将母亲送进了轮回,要是知道这一切,该有多伤心。   可是慕漓拍拍封弈的手,随后再次靠近领头人。   领头人一把抓住了少年,一高兴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们都在瞒着你,那个记者就是你的亲生母亲,而你,就是被封在罐子里制造鬼王的那个孩子!”   其他人太厉害根本没法动,不过带一个鬼王附身者回去,大概可以交差了。   慕漓见到自己的影子与那人的影子重合了,却突然听到了这一段话,大脑待机了一秒。   舒澜,是他母亲?   母……母神?!   而鬼王刚要从影子里钻出来。   却没想到,那人瞬间被刺穿了心脏。   领头人惊恐看着自己胸口的窟窿,吐出一口血,回头一看,只见本来普通的院长女士。   忽然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模样,更可怕的是,身后招摇着八条蛛腿。   他失声尖叫道:“怪物!”   慕漓着那熟悉的外骨骼,一个愣住:“那不是……”   白鹭的吗?   其他诡面成员看了一下这个怪物,再看了一下那画,竟然一模一样。   他们的脸上爬上了惊悚,手脚并用朝门外逃跑:“她……她就是蜘蛛女郎!”   怎么会碰见画主人?!   “用我,禁锢我?之前不杀你们,只是不想弄脏我的院子而已。”白鹭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人。   待所有人都逃出了孤儿院,闪身追上。   外骨骼飞舞间,全部撕碎!   连那幅画都没有幸免。   领头人死之前还期望地看着晏清漪:“9号,我是你老师,帮我。”   “你不是我老师,我的老师是涂钦顾问。”晏清漪冷哼一声。   “你背叛了诡面,1号会杀了你,快帮我!”领头人眼神阴毒了起来,只剩下半个头,一边开口一边嘴边还流着血。   晏清漪脸上忽然异常恐怖:“1号绝对不会伤害我。”   空间撕裂!   “不——”领头人眼中惊惧,只能不甘地被搅碎。   【OMG,弹幕終于解禁了,所以八条腿的怪物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我说了你们都不信。】   【特么谁知道隔壁副本一个弱小的NPC会成长为那么大一个BOSS啊,而且是S级!】   【果然跟在神子大人身边的没有一个普通人,他刚才还制定了一个规则,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所以被呼唤的那个人不会是裴哥吧,啊啊啊啊啊,嫉妒使我扭曲。】   而门一开,任务者们赶紧出了孤儿院,一时间喜极而泣。   提示音响起,任务完成,消失在原地。   鬼王见没有敌人了,又默默缩了回去。   慕漓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白鹭?”   “你終于记得我了?”白鹭眼睛一亮。   “你一直都在这儿?”慕漓都惊呆了,刚分离,这么快就碰面了。   白鹭激动地点头:“你说的话我都记得,19年后,孤儿院,可是我找不到一个姓姚的院长,但我找到了你。”   慕漓迷糊了一下:“可你不就是院长吗?”   “我不是,但我想她对你来说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我自称姚院长,她听到了一定会来找我,但是始终都没有人来,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她。”白鹭面上有些失落。   慕漓挠了挠头,好神奇:“可我说的姚院长,就是你。”   “真……真的吗?”白鹭听了这话,忽然眼前一亮,“所以这个姓,是你给我取的吗?”   “是……吧?”慕漓歪了歪头,有点追不上她的脑回路了。   姚白鹭激动疯了。   神子赐我名,神子赐我姓。   这可是独一份的荣耀!   可是后面的男子不爽地“啧”了一声,他终于缓过来了,打开手机寻找资料,院长的名字还是“姚白鹭”。   他弯下腰来,将下巴靠在少年的肩上:“我也要。”   “什么?”慕漓眨眨眼。   裴阚言眼中狡黠的光一闪而过:“名字是不可能你取的了,那你要从别的地方补偿我。”   “你别说,你这名还真有可能我取的。”但是慕漓看到男子委屈巴巴的眼神,态度一下子软了,“好吧好吧,你要什么补偿?”   “你总是叫我全名,太生分了。”   “那,阚言?阿言?言言?噫,好恶心。”慕漓抖了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裴阚言嘴角一降,一口咬到少年肩膀上:“叫我很恶心吗?”   “怎么可能?就觉得怪怪的。”慕漓没感觉到疼,就感觉到肩膀上一阵痒,脖子都缩了一下。   事情告一段落了,公司的人留下来打扫场地。   为了防止被杀个回马枪,他们在孤儿院住了几天,虽然有白鹭在来一个杀一个就是了。   慕漓一直在等裴阚言说出那座城的事,但每一次开口,就被打混过去了。   好吧,看起来还没有解锁条件,这个副本无法开启。   “话说,舒澜是……”慕漓问了另外一件事。   在场诸位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么多天了,终于来了!   “抱歉。”裴阚言垂下眼眸,也许不希望他再失去一次,也许是经历太相似。有些东西,不知道为好。   “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来不及跟你说,你就……”生命值就归零了,封弈一想到这个,就喉咙发紧。   慕漓从斜挎包里拿出画:“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下吗?”   几人交换了眼神,最终起身离开了,还关上了门,但是没走远。   所以他们清楚地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抽泣声。   众人面色不忍,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死去。对于慕漓来说,从未得到,又要失去,是最痛苦的吧。   但是房间内,慕漓把画挂在墙上,然后锤着墙哇哇大叫:“母神啊,你不知道我这一千年来过的什么日子啊,陨落了那么多年啊,待在同一个的地方,永不见天日啊。”   泪从脸上“哗啦哗啦”直流,在游戏设定中,玩家都是由同一个神创造的,不会有错。   哀嚎了几声,可是画中的“舒澜”还是微笑着看着他。   慕漓干咳了一声,起了身:“话说您下界一趟,到底干啥来的?”   他突然想到了,拿出神像晃了晃:“难不成,给我送这个的?”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这神像挺古老的,看着成色也有千年了,可是咋用啊?他敲敲打打细细研究了一番,最终还是不明白。   “不过您大可放心,杀死你历劫躯壳的真凶,我一定不会放过!”   慕漓把画收起,打开了门,对他们道:   “第一任院长将这幅画埋在孤儿院,一定与执笔者有某种联系。15年前,我三岁的时候档案室被烧毁,院长正好消失了,这一定不是巧合。”   而找到执笔者,也能知道,那座城到底是不是在画中。   众人看到少年眼睛红了一片,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都心情沉重。   裴阚言抿了抿唇:“我会帮你找到一个对应时间的画。”   【叮,条件已达成,[孤儿院纪事]副本已解锁。】   慕漓拿出八音盒:   “不用了,这个孤儿院,已经是画入口了。” 第104章 玩家扮演自己?   “我也去!”封弈赶緊扯住了少年的衣袖。   但是慕漓摇了摇头:“你已经很虚弱了, 你放心,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可是……”封弈面色急切, 脚步向前还想说什么。   却被晏清漪揪着后领子按在座位上:“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这么高强度的任務。”   随后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人, 眼神带了点惊叹。   这两个首领还真不是一般人, 恢复力极其强悍, 受了那么严重的致命傷,不过才修整几天,又可以重新投入任務中。   说话间, 裴闞言的手已经搭上了少年的肩膀,慕漓趁機转动八音盒。   瞬间不见了踪影。   封弈抬脚就想追上,却只能觸碰到少年的衣角,就像脆弱的泡沫, 一觸即散。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安, 回过头来,喉咙发涩:“组长,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切断痛觉神经, 是一个制造怪物实验。可是怎么会这么巧, 他也没有痛觉。”   “你说什么?!”   晏清漪一下子起了身, 手不自觉地捏緊了手链。   封弈眼眶通红。   如果必须回到过去才能解开尘封的记忆,那么少年所遭受的痛苦,是不是……   是不是又要重新见证一遍?   *   耳邊很嘈杂, 慕漓一睁眼。   是一个学校食堂,旁邊的牆壁似乎被捏碎了,还在落着碎石。   地上瘫了好几个混混, 他们的手被硬生生扭断,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上还挂着恐惧。   环顾四周,那些学生冷眼看着他们,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忽然瞥见了一道背影,是裴闞言!   他急忙追上去,但一转角,人就消失不见了。   那几个混混缓了很久,见男子走了,气急败坏地又把少年堵在角落:“那个男的是谁?敢断我的手?”   一人眼中闪过一丝淫邪:“说不定就是他哪个客人呢?还真别说,这人傻是傻,还挺好看的。”   反正少年的傷很快就会愈合,到时候什么证据也找不到。   一想到这个,手就不安分地摸上少年脸颊。   慕漓嫌弃地一脚踢开。   那人摔倒在地上,痛得“哎哟”直叫。   嗯?力道变小了。   他瞧了瞧自己缩小的身板,立即打开属性面板。   原来如此,回到了以前的身体里了嗎。   “给我一起上。”那几人气得发抖,什么时候连一个傻子都能反抗他们了?   慕漓轻描淡写地一抬手:“反噬。”   无论回到多远的过去,初始技能可不会变。   周围的学生以为今天不能善了了,被这些混混盯着算他倒霉。   却只见少年嘴中吐出了两个字。   “啊——”那几人惨叫一声。   痛苦地翻滚在地上,身上竟然凭空多了很多傷口,痛得都站不起来,一时间昏死过去。   看着这詭异的一幕,其他学生瑟缩了一下,剛剛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那几个混混倒地了?   主任正好经过,气愤地指着鼻子骂道:“你竟然敢打架斗殴,叫你院长过来!”   如果不是可以减免一些费用,这种智商缺陷的他们学校怎么会接?   “是他们傷我,你可以问其他人。”慕漓扫了一眼周围的同学。   但那些学生却埋头吃饭了起来。   “閉嘴!还敢狡辩,这一次记过你是跑不了了。”主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知道嗎,坏事做多了,可是会有报应的。”慕漓没有废话,范围扩大为全校。   反噬!   “报应?傻子就是傻……”   可话还没说完,很多人都跌倒了在地上,抱着身体的各个部位哀嚎。   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上出现的淤青。   怎么会这样?   【我去,我没看错吧,慕慕竟然有直播间了?他成了任務者?】   一瞬间涌入几百万观众。   【不可能,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孤儿院副本,任務就是扮演孤儿。这个任务者一定是附身到了慕慕的身躯中。不过他为什么不打开弹幕?是新人嗎,不会使用直播嗎?】   【什么?哪来的任务者竟然敢附身慕慕?竟然还能用技能!等等,为什么那几个混混身上反噬了那么多伤?】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浮现了很多伤,脖子上的掐痕,手指上的铅笔刺伤,大腿的烟头烫伤,以及各种让人忽视的细小伤口。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被反噬到了?我的天,慕慕在学校的时候一直都被这么欺负的吗?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慕漓手一个顿住,为什么感觉有很多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被监视了吗?他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圈,没有听到多余的呼吸声,太奇怪了。   他思考了一秒,随后不管身后的哀嚎声,走出校门。   向孤儿院跑去。   但越接近,这种如芒刺背的目光就越强烈。   “快走,迷雾要过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響起。   慕漓手在空气中挥了挥,这不就是些普通的雾吗?   他朝四周望了望,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都是朝孤儿院跑去,而他混在其中,竟也挺和谐。   可在任务者们眼中,那些浓雾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一触及皮肤就会渗血,直至抽干所有血液。   而面前的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孤儿院,血色荆棘爬满了外牆,扭曲的枝丫倒影在门上,门把手上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潮湿的气息。   他们咽了口唾沫,这么詭异的地方,真的要进去吗?   但是看了看身后的浓雾,他们一咬牙,推开了那道门。   一道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響起。   他们赶緊进去,一回头,迷雾就停在门口,没有追进来,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漓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不是,这些人那么大力干什么,门都摇摇欲坠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下身份信息。   “我叫桑以权。”   一男子突然对少年道:“你是慕漓?”   慕漓眼神一凛,被揭露身份,禁忌之火就会燃起。   “不……”是。   可是身上一丝火苗也没有,他的话剛到嘴边就转了个弯。   “不错,我是。”   诶,真的没有烧起来,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桑以权嘴上告诫道:“要扮演这么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傻子,你可真是倒霉。之前扮演这个身份的任务者剛与院长碰面就漏了馅,直接被刺穿心脏,我劝你小心一点。”   慕漓没忽略这人眼神中的幸灾乐祸,面上扬起一个笑容:“我会注意。”   但眼中杀意一闪,扮演?   这些孤儿被任务者替代了吗?那原本的孩子呢?   [欢迎任务者进入S级副本:诡怪孤儿院。主线任务:寻找出口。支线任务:寻找院长媽媽的秘密。]   [请注意:千万,千万不要被院长媽媽发现异常哦。]   众人的面色已经开始凝重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是S级,而且是出了名的死亡率极高的孤儿院副本。   慕漓一挑眉,这个提示音是機械化的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根本不是玩家的系统。   难道说,这是只有任务者能听到的声音?   名为姜运的男子突然打笑道:“你们那么緊张干什么,虽然这个副本死伤率极高,但死了不过是被驱逐出去而已,最多失去一点积分,而且我有这个。”   他炫耀地将徽章拿出来。   桑以权眼皮子一跳,自从经历那一次3S级副本神级BOSS的大清洗,无数顶尖任务者被清除,现在什么蠢货都能进S副本了。   他朝其他人点了点头道:“对应身份的徽章,可以扰乱院长的分辨力,为我们争取一次逃命的机会……”   “回来啦,刚好我做了点心,一起吃吧。”话还没说完,一个阴森诡谲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一刹那,寒意从他们脚后跟窜上头顶,他们立刻回头。   那是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女士,脸上还挂着温柔和蔼的笑容,可他们还没蠢到以为这就是个普通人。   院长妈妈,S级BOSS——蜘蛛女郎!   “怎么不跟过来?”白鹭皱了皱眉。   “来……来了。”   一看到院长妈妈的眉头一蹙,危险的警报在他们脑中疯狂拉响,他们连忙跟上。   到了教室。   很多孩子都已经坐在了自己座位上,一看到来人齐齐抬头盯着他们,黝黑的眼眸像一个个漩涡。   “坐啊。”白鹭在各个位子上放了小蛋糕,他们最喜欢她的手艺了。   一时间,众人汗流浃背,腿好似千斤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   但只看见那个少年动了,径直走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了。   白鹭面容软了下来,无奈道:“这不是你的位子啊。”   其他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完了!   这个人要被杀死了。   慕漓一摇一摇晃动着椅子,举着手道:“我们换位子了。”   “你们交换位子了吗?”白鹭走到一个任务者面前,蹲下来问道。   那任务者看到距离极近的BOSS,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点头:“是的。”   “那坐下吧。”白鹭把人带到原本的位子上。   众人交换了眼神,还有这种操作?   “我也换了位子。”桑以权也跟道,心中却暗想,那少年实在太镇定了,看来是个老手了,不容小觑。   白鹭笑了:“真拿你们没办法。”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坐在了位子上,但是一颗心却没放下来。   他们看着面前桌上的蛋糕、水果和牛奶,冷汗直流。   到底该不该吃?   “为什么不吃啊?”白鹭笑着站在一人面前。   “我……我吃过了。”那人吓得直哆嗦。   “閉上眼睛。”白鹭笑得更灿烂了。   孩子们很听话,都闭上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不闭,但眼睛还是开了一条缝。   “噗呲!”   院长妈妈的背后瞬间破出了一条蛛腿,刺穿了那人的心脏。   “他从不会吃外面的东西。”白鹭收回外骨骼,语气像是淬了冰似的。   任务者死了,连血都没有。   而蛛腿一抽出,那个孩子的眼神变得迷茫了些:“我怎么在这儿?”   随后看到面前的小蛋糕,就什么事都丢在脑后了,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慕漓咬着勺子,任务者死了,那些孩子才会回来吗?   “好孩子。”院长妈妈温柔地抚摸着那孩子的头,转过头来对所有人道,“那么,你们不吃吗?”   不吃会死!   这个认知深深地刻在任务者的心中。   他们赶紧拿起勺子挖了蛋糕,颤抖着手送进自己嘴里。   “闭上眼睛。”   那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们耳边响起。   所有人的心里都一个咯噔。   一只蛛腿刺进了另一任务者的心脏中。   “她不爱吃芒果,你不知道吗?”白鹭冷哼一声。   开局没有五分钟,死了两个人!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任务者们精神紧绷,只能战战兢兢地吃完,味同嚼蜡,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我还要。”慕漓又举手了。   安静的教室突然响起这一声,吓得他们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白鹭眼中挂上了惊喜,这还是他第一次要加餐,她变魔术似的又拿出很多小蛋糕:“没吃饱的上来拿,吃完的小朋友自由活动哦。”   有些孩子离开了教室。   任务者们也跟着一起走了,到了院子里,看不到院长妈妈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回想就是一身冷汗:“那个人太胆大了吧。”   桑以权目光闪了闪:“会不会因为他扮演的本来就是个傻子,所以无论做什么出格的行为,都不会被判定异常?”   “什么?那之前那些人是因为不出格,所以会被杀?”姜运惊讶道。   “你还说有了徽章不用紧张呢,刚刚勺子都掉了的就是你。”其他人目光有些鄙夷。   “呸,你们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姜运朝他们啐了一口。   这时,一人眼尖,看到孤儿院周围的迷雾散了一些,急忙朝门口冲去:“愣着干什么,赶紧趁机会离开。”   但刚一打开门,胸口就被刺穿。   “这个孩子最乖了,怎么可能不打招呼就跑出去呢?”白鹭冷漠道。   任务者们吓得面无血色,刚刚根本就没有看到院长妈妈身影,那是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速度极其诡异。   “一触发规则就会死。”   这个副本太危险了!   白鹭刚想关上。   一男子却扶住了门:“我是新来的义工李宴,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了,十分欢迎。”白鹭脸上挂起了欣喜,赶紧抓住把人带进来,生怕人跑了似的。   慕漓一边舔着勺子上的奶油一边走出来,刚巧听到熟悉的名字,一抬眼看到熟悉的绿名,一下子明白了。   嘿哟,一个面容青涩的大学生啊,戴了面具还缩了骨啊。   桑以权示意了一下少年:“那个义工从来没有出现过,你经验丰富,试探他的任务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你是让我去送死吗?”慕漓嗤笑一声。   “这个筹码足够了吧。”桑以权拿出一个徽章。   “当然可以,这个任务我接了。”慕漓一把接过,随后朝义工走去。   他暗中从包里拿出另一个徽章,两者放在一起比较,显然桑以权给的那一个字体刻得劣质了一些。   其他人看着那个勋章眼馋极了,怨怼地看着桑以权,为什么要给那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勋章,他们在院中四散开来,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院中,高大的槐树下。   裴闞言正晾晒着衣服,看到少年向他走来,眼神深沉了一些。   在他们的时间线中,白鹭已经养了慕漓六年,而这几个月他又疯狂投喂,也才养出了一层薄肉来,但比正常人来说还是瘦弱。   可现在是三年前,宽大的校服挂在少年身上空荡荡的。他上手捏了捏少年的肩膀,手掌下都是骨头,不敢用力,怕一使劲就会散架。   “你好李先生,我们在寻找出口,你知道在哪吗?”慕漓握住那只手,指尖有意无意间划过男子的手掌。   那个所谓的出口不是孤儿院大门这么简单,通往之处一定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地方。   裴阚言眼神变了变,他曾经见过这个时间段的慕漓,双眼黯淡无光,毫无生机,而眼前的少年却目光炯炯,更何况手掌中如羽毛般划过的触感。   这绝不是15岁的他。   但这里就他们两人,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帮你找,跟我来。”裴阚言拉着人就走。   “好啊。”慕漓屁颠屁颠跟上。   嘿嘿,对接成功!   到了档案室。   一股淡淡的焦味萦绕在鼻尖,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散去,而里面矗立着三个大柜子。   慕漓翻了翻上面资料,果然,3岁之前的档案都没有了。他翻到了自己的档案,刚一打开。   里面飘出来一张白色的纸人。   他捡起来,纸人脸上还被画了两坨红晕。   裴阚言蹲下来,手检查着这面墙,被重新装饰过,他撕开墙纸,里面还有烧焦的痕迹,竟还刻着一行字:“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会咒杀,孩子们会死!”   慕漓赶紧过来,这是他的字迹!   可是他从来没有写过,难道是以前的自己写的?咒杀,跟这个纸人有关系吗?   这时,房间内多出来一个呼吸声。   “谁?”   两人立刻一左一右上前堵人,可是柜子后面空无一人,没有窗户,房梁上也没有。   慕漓感觉非常有既视感,这怎么这么像:“瞬移?”   见没人了,裴阚言回过头来继续撕开墙纸。   上面还有两行字,一行比一行年代久远,但是都被抹除干净了,他摸着粗糙的墙面:“看这痕迹,不是一般的刀所能造成。”   慕漓灵光一闪,拿出笔刀将这行字划去。   这下,毁坏的痕迹与上面两行字一模一样。   “好嘛,时间乱了。” 第105章 玩家床底有人   裴闞言一蹙眉。   未来的他们, 会回到更遥远的过去嗎?   他转头看向趴在墙上的少年,又瞧了瞧那三行被毁去的字。   既然要提醒自己,为什么不写下敌人的具体信息, 反而刻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除非……   他眼眸一敛, 伸手就要夺了紙人:“给我!”   “不行。”慕漓赶緊往旁邊一躲, 将紙人塞进斜挎包里, 顯然他也想到了紙人的用途。   但不能明说,就呲牙咧嘴地朝男子示意:   总不能让孩子们受伤吧!   裴闞言略顯无奈,只能拿接过他的档案, 但越看眉头越緊:“第二任院长王凡宽,一上任就给你判了先天性智力缺陷,和认知障碍。”   以此套取了一大笔款项。   慕漓凑过来,档案里还夹着一张医院证明, 可是已经很旧了, 字体模糊不清。   他拿起来对光看,一字一句读出:“汐蓝精神病院。”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这个病院。   问题大了!   “详细资料被拿走了。”裴闞言继续翻找,所有的档案都緊挨着的, 唯独院长的这一列是空的。   “那就只有一个人知道。”   慕漓迈出门往办公室走去, 白鹭是第三任院长, 一定见过第二任。而第二任,是最有可能见过第一任院长的人选。   裴闞言看着少年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忘了嗎, 他在第二任院长手底下生活了9年,他才是最熟悉王凡宽的那个人。   办公室前。   慕漓敲响了的门,等了一会儿, 没有动静。   裴阚言上前,伸手刚想直接捏坏锁。   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白鹭周身冰冷的气息还没有收敛,但一见到门外的少年,面色立即软和了下来:“是饿了嗎?”   “你知道第二任院长在哪嗎?”慕漓直接问了出来。   “你记起来了?”白鹭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眼中杀意一闪,却又很快掩去。   记起?   裴阚言看着还无知无覺的少年,眼神一暗。果然是忘了,重大创伤之后的,解离性失忆吗?   白鹭蹲下来温和地对着少年道:“你放心,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在哪?”慕漓追问。   “别多想了,晚饭想吃什么?”白鹭试图转移话题。   “他死了吗?”慕漓还想问。   但裴阚言拉着他就走,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既然忘了,那就不要再记起:“好了,我们别處看看。”   “放开我,我马上就问出来了。”慕漓一懵,就被拖走了。   【完辣!他为什么去找BOSS?慕慕一出生就在孤儿院里,怎么可能不知道第二任院长?裴哥盯着主播的眼神太恐怖了,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等等,裴哥在哪,我怎么没见到?】   【那个大学生就是,还有誰不知道李宴早已经被取代了吗?敢叫这个名字的不是裴哥是誰?】   时间差不多了,再走在一起他们该起疑了。   两人分开了,裴阚言继续以局外人的视角观察孤儿院中的每一个人。   而慕漓又回到任務者当中,蹲在墙角:“你们也发现了。”   “能不发现吗?整个孤儿院都被重新粉刷过,但遮不住血腥味。”姜运刮开走廊邊的墙面,陈年的血早已渗到了墙中,里面都是暗沉的红色。   桑以权撕开寝室一侧的墙纸,看清是什么后,立即吓得倒退一步。   那是層層叠叠的血手印,大手印覆盖小手印,新手印覆盖旧手印,冲击着所有人的视网膜。透过镜头,扭曲的疯狂与极致的恶意扑面而来。   【天呐,这个孤儿院发生了什么,看这出血量,要死多少人啊?】   慕漓摸了摸,墙面凹凸不平,显然是被撞击过,是骨头吗?   这些都没有在未来的孤儿院发现过,是白鹭之后又重新打扫了一遍吗?   任務者们继续在四處寻找,教室,洗漱间,杂物间,几乎所有房间的墙壁都渗了血。   看得众人面色越来越白:“那个怪物竟然那么凶残?”   慕漓紧紧皱眉,透过窗户看向院子。   那些孩子们玩着滑梯,荡着秋千,脸上洋溢着笑容,这些陈年旧事在他们身上没有一点迹象。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墙上的血痕不符合院长媽媽的行为逻辑,她会直接刺穿心脏,不会放血,这些不是她做的。”   “怪物还会讲逻辑?”姜运冷哼一声。   “她心情不好,誰知道会做出什么?”其他人附和道,随后把墙面恢复原样。   慕漓摇了摇头,看他们找了所有地方,却有一处不敢靠近:“你们怎么不去院子?”   “你敢,你就去。”桑以权道。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种着一棵高大的槐树。枝丫繁密,倒影出一片斑驳,越是看,越令人覺得森冷。   在许多副本中,槐树属阴,引鬼养邪,谁知道靠近会发生什么事。   慕漓当然没有什么忌讳,靠近树敲了敲,没有異常,浅翻了一下泥土,没有血。耸动一下鼻子,没有其它味道。   他不可能深挖,他知道树下埋着画,但必须在3年后挖出,否则系统又该提示时间线異常了。   不过所有房间都有血,槐树周围却一点都没有。   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   “咚咚咚……”   这时,一个有节奏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众人吓了一跳。   “好像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胆大的咽了口唾沫,偷偷过去看。   将窗户移开一条缝。   只见院长媽媽的后背挥舞着八条蛛腿,拿着刀正在板上剁着碎肉。每一刀都极重,好像在剁着敌人。而旁边挂着鲜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么肉,还在一点一点滴血。   院长妈妈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眼中冰冷刺骨,尖锐的刀刃闪着寒光。   吓得他们呼吸一窒,強大的求生欲竟让他们抬动了已经软掉的腿,疯狂朝后逃跑。   那些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慌张地手脚并用爬回来。   慕漓就走去厨房看了一眼:“她不是很正常地在做饭吗?”   谁知道他们的眼神更惊惧了:“你说什么?”   这是晚饭?   所以等到他们看到摆在面前桌上的肉丸子时,胃里急剧翻涌,脸色惨白一片。   “怎么不吃啊?”院长妈妈还在笑容满面地催促着。   “我……我等一下吃……”那人颤抖着拿着筷子。   一只蛛腿又刺穿了心脏。   任務者看到这一幕,立即拿起筷子,夹着肉放在喉咙里,咽了下去。   等到院长妈妈走了,齐齐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呕——”   “不好吃吗?”慕漓感觉白鹭的手艺挺不错的呀。   姜运一脸恶心:“你居然吃得那么开心,你难道不知道?”   “什么?”慕漓一歪头。   众人心中骂了一句,这人还真不明白,真是无知者无畏。   桑以权扶着墙,感觉胃中还在犯酸,却转而问道:“关于那个义工,你试探出什么了?”   “目前看下来,那义工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在我旁敲侧击之下,得到一个情报。”   慕漓拿出纸人晃了晃:“咒杀之术,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是院长的卧底。”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姜运差点气得脑溢血,难不成之前BOSS突然出现把开门的人杀了,就是因为这个纸人?   桑以权看着那个诡异的纸人,不敢上手检查:“所以一旦被咒杀,就会引得院长追杀?”   “看起来是的。”慕漓扫了一眼这些人,嘴角微微勾起。   隐藏在人群中的咒师,无论是谁,现在所有人都想你死。而你,一定很想让我死。   果然,一个怨毒的眼神盯着少年,恨不得食其肉,却在眨眼间失去了踪影。   “如果不找出这个咒师,我们永远都出不去。”其他人也想到了,他们看了一眼孤儿院的大门,恨恨咬牙,看他人的眼神多了一丝戒备。   他们当中,哪一个是院长的卧底?是谁,要让他们做替死鬼?   “人当然要找,可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那门就是出口吧?”慕漓好心地将他们的路掰正。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出口,就在这个孤儿院中?”桑以权看向少年眼中又多一层警惕,这可是他花了大笔积分才获得的情报。   上一批任务者出了孤儿院的大门,但没有任何奖励,只是活着而已。这个少年知道的实在太多了,看来是想抢他的通关奖励。   众人面色一僵,也就是说之前所有任务者的方向都是错的,为了出大门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他们差点也都被带偏了。   任务者们反应过来,赶紧四散开来寻找出口。   可是孤儿院就这么大,找了几圈,直到晚上,也没有找到异常的地方,除了一处。   他们在寝室围了一圈,谈论道:“院长办公室,怎么去?”   “只能合作,你们引开院长,我进去,还有谁跟我一起?”慕漓问了一句。   “我也进。”只有桑以权一个人回答。   那么,明天的计划定下来了。   “到时间喽,睡觉了。”院长妈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门口,关了灯。   任务者们赶紧躺在床上,所有孩子也都乖乖地睡了,一时间三十几人的寝室安静得令人发慌。   慕漓躺在床上眨着眼,忽然间床底下多出了一个呼吸声,一呼一吸竟与他的频率相同。   是白天的那个神秘人吗?   他脚一用力,翻身下床。   但床底空荡荡的,连个老鼠都没有,只有他和床板干瞪着眼。就这么等了很久,也没见人,他刚想出来。   却被一只手提溜起来:“又不乖了?”   裴阚言一手提着灯,一手提着少年,叹了口气。   花了那么久才给他改掉的坏习惯,怎么一回到孤儿院又复发了?   “可是床底下有人。”慕漓在半空中扑腾着四肢。   其他任务者当然没睡着,听到少年这一句话头皮瞬间发麻,床下有人?   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这不是你睡床底的理由。”裴阚言把人放到床上,強硬地盖上被子。   被窝已经凉透,少年显然已经躺在地板上很久了,他要是不来,或许真就睡过去了。   白鹭见到有亮光,又回到寝室,一看见男子把少年从床底挖了出来,激动地扑在他床边:   “你是人,你要睡床!他已经走了,你不需要听他的话了!”   裴阚言眼中划过一道杀意。   果然,上一任院长,该死!   “我真的没有要睡地板。”慕漓再次强调,被子蒙上了嘴,声音闷闷的。   “睡吧。”裴阚言掖了掖被子。   寝室中。   见院长和义工走远了,任务者们又偷偷聚在一起。   桑以权语气酸极了:“真是厉害,院长就等在外面,如果你刚刚真的睡了床,一定会死。”   “什么意思?”姜运问道。   “这个孤儿的常识被扭曲过,在以往的直播中从不会睡床,只会睡在床边、门口或者走廊。”   慕漓满脸问号。   不是,他什么时候不睡床了? 第106章 玩家抓住神秘人   姜运听了这句话, 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一个蜘蛛怎么可能把孤儿当人看,养他就像养条狗一样, 才会养出这么一个怪胎。”   众人觉得十分有道理,看了一眼旁邊消瘦的少年, 似乎同情极了:“你扮演的这人还真是倒霉, 这么多孤儿里, 那怪物竟专挑他一个虐待。”   【按照院长媽媽的说法,有人剥夺了他睡床的權利,毁坏了他作为人的认知。连规则都判定, 在他的行为模式中,睡地板才是正常,睡床反而是异常。】   【天呐,慕慕到底遭受了什么, 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 他的思维还是没能改变?】   【太奇怪了,都在一个孤儿院,为什么其他孩子的精神都很健康,唯独他一人好像幽魂一样游离在世界之外?】   “我劝你们睡觉最好小心一点, 那人速度极快, 说不定就出现在你们某一个人的床下。”慕漓翻了个白眼, 这些任務者脑洞挺大啊。   这下,所有人背后都凉飕飕的。时不时地看一下床底,生怕那东西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刺穿他们的头颅。   就这么警惕到半夜, 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皮子一搭,倒在床上睡了。   姜运本来还困得迷糊。   “你才是狗。”   一个森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似乎很近, 好像就在他耳邊,凉风吹到了他的脖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甚至还能听到指甲刮过床沿的声音。   他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发现其他人盯着他的身后,眼神中都带了点惊恐。吓得他瞬间清醒,霎时间头皮都炸开。   有人!   他僵硬着脖子緩緩转过头去,借着透过窗帘的一点月光,才隐约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   就这么蹲在他床邊,面目全部隐藏在阴影中,死死地盯着他。   “啊——”可尖叫声还没响起。   慕漓就把姜运的头按在枕头中,翻过床扣住了那神秘人的肩膀。   谁知那人身手极好,肩一扭就挣脱了他的束缚,滑溜地钻回床底。   他再想去抓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空气。   过了一会儿,桑以權才表情难看地问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没看清。”其他人惊慌未定。   “接下来轮流守夜,没问题吧?”慕漓道。   “没问题,都打起精神来。”桑以權对其他人道。   “是。”这回那些人一点睡意都没了。   慕漓躺在床上,摩擦了一下手指,剛剛触碰到了,标记成功。   他将手伸入斜挎包中摸了摸,诶,伞呢?   他再仔细翻了一下,摸到了伞的边缘,哦,虚惊一场。   瞬移!   慕漓眨了眨眼,怎么还在床上?   那神秘人能截断他的技能吗?   接下来一夜宁静。   窗外亮了,闹钟响起,“叮铃铃。”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醒来。   慕漓也起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他往胸口一摸,竟冷不丁摸到了一个紙人。   他緊緊皱眉,什么时候中招的,他竟没有发现,咒师的手段这么诡异吗?   隨后朝着其他人大声喊道:“都起来,昨天的那个东西动手了!”   任務者们都醒来了,低头一看,发现每一个人的胸口都贴着一个紙人,他们吓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明白了:   “紙……纸人!”   慕漓翻过纸人,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字:别撕,我在帮你们。   原来咒师杀孩子们,是为了帮任務者们偷天换日吗?   他立即点燃,将其烧成一堆灰烬,隨后把打火機丢给他们:“快,院长媽媽要来了!”   “不想死的话照做!”桑以權拿起打火機也把纸人点燃。   “哒哒哒。”   寝室外的走廊上,腳步声越来越近。   是院长妈妈!   其他人吓得争先恐后地拿着打火機,将纸人聚在一堆,都烧了。   正巧在这时,院长妈妈推门进来了:“孩子们,吃早饭了。”   任务者们屏住呼吸,怕那个怪物一言不合就伸出蛛腳。   可是并没有,院长妈妈只是很正常地带孩子们去教室。   慕漓暗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裴阚言开始检查别的孩子,将纸人一一毁去。   等到早餐结束,也没有发生什么,院长妈妈收拾碗筷后,去了厨房。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运缓了缓,隨后指着一人骂道:“你可是最后一个守夜的,你是怎么看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什么也没看到啊。”那人急忙摇手。   慕漓眼神暗沉,现在还没有人死,那就说明完成咒杀还需要一些条件,他朝众人告诫道:   “再有纸人一定要第一时间毁掉,血迹和头发以及一切人体组织都不能沾在上面。还有名字或者生辰,千万不能被写上。我听说咒师杀人后力量就会变强,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明白明白。”众人立即点头。   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那双眼睛,冒着熊熊怒火。   这些,蠢货!   特别是那个少年,哪来的任务者那么自作聪明。偏了,全部都偏了!   “怪物一有异动就通知我们。”桑以权拿着手機。   “好。”其他人远远地盯着厨房,注意院长妈妈的动向。   慕漓来到办公室前,拿起板砖就要砸锁。   “你疯了吗?怪物回来了发狂怎么办?”桑以权吓出一声冷汗,赶紧拿出一根铁索在锁孔转了转,开了。   慕漓一挑眉,打开门一看,里面摆着一个办公桌,一个沙发,一个书柜,很整洁,就是平常的一个办公室。   他们十分有目的性,一进去就敲击墙壁和地板,寻找异常之處。   慕漓推开书柜,朝后墙敲了敲,是空的。他用力往后一推,推出了一道暗门。   桑以权走了过来,用手机手电筒照了照,那是一条往下延伸长台阶,里面很暗,深不见底。   他咽了口唾沫,朝少年道:“这估计就是出口了,我把奖励让给你,你先进。”   “可以啊,那就说好了,奖励归我。”慕漓看了一眼那人,抬腳就下去了。   他用手机照着,台阶上都是陈年的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两边墙上也有血手印,夹杂着指甲划过的印记。   幽暗的空间,稀薄的空气,满眼都是血色,压抑极了。   桑以权已经感觉呼吸不畅,预感极其不妙,路的尽头是什么?真的会是出口吗?   “哎呀。”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少年忽然叫了一声。   “怎……怎么了?”桑以权差点心脏都跳出来。   “还有一道门。”慕漓用手电筒晃了晃。   这是一道厚重的铁门,灰尘与蛛丝缠绕,只有一个长为二十公分的小窗口。他举起手机,朝里照了照:“原来如此。”   [支线任务:寻找院长妈妈的秘密,已完成。]   桑以权刚想发怒,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但听到了这句提示音,立即撞开少年朝里望去。   却看到了一个不能称作人的人,被挖了眼睛,割了耳朵,砍掉四肢,所有的肉都在被密密麻麻的蜘蛛啃食,却又快速长出,再次被蜘蛛啃食,周而复始。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死。   听到动静,一个头张着嘴,沙哑的声音响起:“救我……”   桑以权看着血腥的场景,吓得往后跌坐在台阶上,趴在墙边一阵干呕,恶心得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是那个怪物做的!   他的眼神中爬满了恐惧,他们进了办公室,要是被发现了,会跟这人一样的下场!   “你就是第二任院长王凡宽?”慕漓上前问道。   “是我,救我出去,那个怪物要杀了我。”王院长一张嘴,粘稠的血液就掉了下来。   “你对那些孤儿做了什么?她不杀你,却要把你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禁室,要你生不如死。”慕漓语气冰冷。   “我喜欢那些孤儿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们?你去看他们的身上有一丁点伤口吗?那怪物来到孤儿院取代了我的身份,养着那些孩子,是在圈养食物喂这些蜘蛛!”王院长激动道。   “你在怀疑什么?那些孤儿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我要赶快走,怪物要是回来了就走不了了。”桑以权缓和了一会儿,脸色却还是惨白,隨即手脚并用就要爬出去。   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慕漓冷哼一声,继续朝王院长道:“虽然我们大门出不去,但为什么要冒着被怪物发现的危险救你?有什么好處?”   “那你们必须要救我,这里的地板上有一块瓷砖,下面有一个密道可以通往外界,但只有我知道怎么打开。”王院长抛出一个诱饵。   “太好了。”桑以权跑到一半听到这句话,但脚步依旧不停。   可就在这时,手机上发来一条消息:怪物来了!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吓得他爬上墙壁,关掉手机灯,死死屏住呼吸。   “如果你真的想出去,那就知道什么不该说。”慕漓也三两下上了墙,雙眼一眯。   那个密道会通向哪里呢?   解决了咒师和神秘人,就可以进去瞧瞧了。   桑以权见到怪物从樓梯上走下来,就从他脚底下经过,吓得全身发抖。   白鹭朝铁门走去,问道:“有人发现你了?”   “你把我关在这里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还会有谁?”王院长怒吼道。   “是吗?那就省点力气吧,9年,还有很久呢。”白鹭脸上尽是冷漠,她不会告诉他具体时间,就这么让他处在惊恐之中,一点一点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奇怪,今天慕漓去哪了,为什么见不到人?希望是她想多了,没有发现异常,她又上去了。   关了暗门,樓梯道又处在一片黑暗中。   桑以权快要吓死,就算怪物走了也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有消息,怪物到教室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在楼梯上,腿还是软的,却是不忘赶紧爬上去。   两人上了楼梯,马上触碰到暗门的时候,身后突然间多出了一个鬼魅的身影。   慕漓暗中点了两下手机联系裴阚言,随后立即反脚一踢,似乎踢中了什么,有一个东西“咚咚咚”滚下了台阶。   他刚想照明,那个神秘人就把手机打掉,脚一踩屏幕瞬间碎裂。   桑以权当然不会管,趁机会打开暗门出去了。   两人在黑暗之中对打。   慕漓一皱眉,对方的力道明显比他大了不止一倍,这又是个什么BOSS?   这时暗门又开了。   “这人很强,帮我!”慕漓隐约间看见了一个绿名。   裴阚言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往深处跳下去,随即面前就感觉到了一个拳风,他立即握住手腕一扭。   但那神秘人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趁机翻身上了他的背,雙脚锁住了他的喉咙。   裴阚言硬生生将人拽下来。   三方开始混战,墙壁被打出了无数个凹坑,正在“唰唰”掉碎石。   可越打,越感觉身手熟悉。   随即裴阚言开始混乱了起来,到底哪个才是慕漓?   他抛起手机,两只手禁锢住两人的肩膀,都将其压在墙上,一道光打过去。   他瞳孔一缩。   两个慕漓!   【啊啊啊啊啊,真正的慕慕来了,这个任务者要完了!】   【这下石锤了吧,谁还在怀疑主播的身份,能有直播间的不是任务者还会是谁?】   “唉哟我去。”慕漓看着旁边那个熟悉人物模型,惊得往后一仰。   原来玩家不在的时候,原本的身躯就被系统托管了?   [慕漓]一看到男子就不动弹了,垂下双手,歪了歪头:“我才是你搭档。”   “好。”   裴阚言一时间被两个少年盯着,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他眨巴眨巴,似乎满心满意都是他。   他低下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随后赶紧将他们分开。不能见到自己,否则画中世界就会崩溃。   慕漓知道其实没事,其他人不能在画中遇见自己,可他不一样。所有的画都依附着「逆命之笔」,而他才是那个存档道具的主人。   他跳下了几节台阶,就看到了一把伞,随即装回包里。   所以现在两个斜挎包是连通的,难怪呢。   裴阚言把[慕漓]带到办公室,让他坐下,上下检查了一番。   如今18岁的他双眼无神,空洞无物,就像一个精致瓷娃娃,随人摆弄。   身体的损伤已经愈合,可是灵魂——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一魄!   他一蹙眉,原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到过去的身体,而是二魂六魄在进入画的时候找错了身躯。   裴阚言把红袍盖在他身上,遮住了他的样貌:“待在这里,等我。”   “我是你搭档。”[慕漓]拉住了男子的衣角。   “你是我唯一的搭档。”裴阚言又蹲下来,安抚了一声。   “嗯。”[慕漓]眨眨眼。   裴阚言进入暗门走下台阶,周身杀意弥漫,一见到少年就掐住他的喉咙:   “你又是谁?”   既然有人监视他们,那就继续演下去吧。 第107章 玩家时间倒退了!   少年的眼中立即带了点恐惧, 无论怎么用力也掰不开男子的手,只能艰难地指向地下室:   “我是不小心进入这个身躯的,只要进了密道, 我就能離开。”   男子手上的力道緊了緊:“你以为我会信你?”   “不信我也没办法,可你殺我就是殺他, 你敢吗?”可少年梗着脖子, 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男子看到对方呼吸困难, 眼神多了一丝不忍,最终抿了抿唇,还是松了手:“好, 如果到了那时你没有離开,我有一万种方法殺了你。”   少年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就好像劫后余生,捂着喉咙咳嗽起来。   【卧槽, 这个任務者厉害啊, 竟敢威胁裴哥。】   【不过慕慕已经过来了,他死定了!】   玩家晃了晃脑袋,就发现眼前的游戏视角变成了两个。   一阵眩晕过后,就适应了。   随后眼睛一亮, 不就是双开吗?   简单!   [慕漓]就这么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双眼一眨, 忽然多了几分靈动。   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嘴上“嘿嘿”一笑。   从斜挎包里拿出笔刀, 进了暗门。   裴阚言只见到刀光一闪,反手握住另一人的手腕,转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皱眉:“怎么了?”   “跟他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殺了!”紅袍人的周身尽是浓厚的杀意,说完又要朝少年的心脏刺过去。   “哎呀,他要杀我,你可要救我呀。”慕漓切换视角,赶緊躲在男子身后,语气委屈极了。   裴阚言督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把笔刀从紅袍人手中夺出来:“不能伤他。”   誰知紅袍人语出惊人:“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裴阚言一愣,立即否决:“当然不是。”   “你就是不要我了,他是誰,你为什么要幫他?”紅袍人指着男子身后的少年,眼神中尽是控诉。   “他是……”裴阚言话还没说完。   “我是他搭档啊,他不幫我帮谁?”慕漓在后面伸出一个头道,拱火道。   “搭档?他说过只有我一个搭档!”红袍人大怒,又要杀过来。   “冷静一点!”裴阚言立即挡住攻击。   慕漓却趁机抱住男子的手臂,嘴一撇:“你看他,他要伤我,我好害怕呀。”   裴阚言咬了咬牙,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少年道:“你少说一句。”   【??】   【修……修罗场?】   【主播真会玩啊,一下子得罪两个人,当心小命不保啊!】   “我不管,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红袍人手被扣住了,就抬腳踢过去。   裴阚言又夹住他的腿,离得近了,忽然发现不对,怎么两人臉上的表情竟这么鲜活。   手摩挲了一下对方的皮肤,18岁的身躯上多了一魂三魄。   “呵。”   男子双眼危险地眯起,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冷哼。   那么现在,两个身躯的靈魂是平分的。   糟了,被发现了!   慕漓身子一缩,跨上台阶,一溜烟跑没影了。   随后控制红袍人把手腳收回来,也想偷偷溜走。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狠狠捏起他的臉颊:“骗我很好玩吗?”   慕漓目移,嘴上小声哔哔:“好玩。”   裴阚言都被气笑了:“你剛剛对自己下杀手,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啊,而且要是不这样那个咒師怎么可能上当,反正你会帮我治伤的不是吗?”慕漓十分地理直气壮,甚至把笔刀都夺了过来。   咒師手段诡异,他们至今都没有发现身份,这个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你真是要气死我。”裴阚言知道拦不住对方,只能把少年的臉颊扯红。   “哈哈。”慕漓揉了揉臉。   朝着门外露出一个“桀桀桀”的笑容:“别跑。”   于是,众人就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少年在走廊上狂奔,而身后跟着一个杀气腾腾的红袍人,那鲜红的袍子就像血一样艳丽,正举着刀要杀他。   慕漓控制15岁的身躯,哇哇大叫:“救命,那人要杀我。”   “不想死的,给我滚开!”红袍人挥舞着锋利的刀刃,对着挡路的人道。   任務者们吓得立即让出了路。   姜运差点被刀划到了头皮,一阵惊魂未定:“那人这么凶残,他是怎么惹到的?”   “从来没有在孤儿院见过,难不成那就是躲在床底的那个神秘人?”桑以权猜测道。   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慕漓就拐进了一个角落,面前就是走廊尽头,他的脸上惊慌极了:“没路了!”   剛想转身换条道,却被红袍人一刀刺进了脖子。   “敢扮演我?”红袍人拔出了刀,冷哼一声。   少年嘴中吐出了一口鲜血,惊恐地捂着脖子,无力地倒了地。   就在这时,他的胸口凭空出现了一个紙人,上面还显现了几个字:如果不想死,以血画名。   慕漓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上钩了。   他用着最后一点力气伸出手指沾血,在紙人上写下名字。   在最后一笔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咒杀!”   靈魂爆裂!   一时间,两个身躯都吐出了一口鲜血。   【叮,触发技能[极限锁血],进入不死状态。】   红袍人“哐当”一声倒地,装死中。   咒師瞧着这一幕,颇为沾沾自喜:哈哈哈,成功了!   慕漓爬过去触摸另一躯壳手上的戒指,赶紧恢复脖子上的伤口。   白鹭听到动静立即赶来,上前查看少年的伤势,却发现一点伤都没有,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伸出外骨骼,看向红袍人的眼中尽是杀意:“你竟敢杀他!”   可就在刺中的前一刻,裴阚言赶过来一把抱起红袍人,三两下就窜入二楼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下一个窟窿。   【慕慕啊,那可是你过去的身体啊,你悠着点。】   【气死我了,这个任務者竟然敢伤了慕慕。你等着,裴哥已经在治伤了,伤好了你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而任務者们见没动静了,远远地望了望,只见院长妈妈一去,神秘人就不见了踪迹。   “被怪物救了,他可真幸运。”桑以權收回视线,脸上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警告警告!咒師已启用咒杀技能,BOSS开启狂暴模式,请注意隐蔽。]   只见院长妈妈身后伸出八条蛛腿,语气充斥着杀意:“全部,闭上眼睛。”   所有的孤儿都闭上了。   任务者们心中一慌,也闭上眼睛假装真正的孩子,这时候不能自乱阵腳,以不变应万变,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但是怪物径直向姜运走去,伸出蛛腿就要刺进心脏。   但这时那人口袋里的徽章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怪物用蛛脚把徽章卷起。   随后刺穿旁边那人的心脏。   “该死,咒师把我们所有人都暴露了,去地下室!”   桑以權气得破口大骂,本来已经找到密道了,只要小心一些出去不是难事,可是计划都被咒师毁了。   慕漓悠闲地跟在后面。   院长妈妈速度极快,眼看任务者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咒师镇定不下来了,在跑得慢的几人身上放了紙人,上面有字:不想死,以血……   可字还没显现完,他们却吓得赶紧把纸人撕了。   但被拖慢了脚步,被怪物赶上了,心脏一瞬间被刺穿。   而跑得快的任务者听到动静一回头,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咒师嫌我们死得不够快,还要害我们!”   咒师气得脑溢血。   自己把后路断绝,愚蠢至极!   他冷静下来,把纸人缠在孤儿的脖子上,不过不敢用力。   “找死!”白鹭咬牙切齿,舍弃了那些任务者,转而去毁了孩子们身上的纸人。   可是毁了一个,脖子上又多出一个,好像永无止境一般。   咒师心中大笑:“没用的,你们找不出我的真身,就毁不了纸人。”   “是吗?可那行字上,本来就没有你的名字。”慕漓嗤笑一声。   “啊!”   一道尖锐的哀嚎声响起,所有孩子身上都震出了灰色的靈魂碎片。   “怎么会这样?”咒师惊惧地看着自己的灵魂竟在寸寸爆裂。   就好像,被咒杀了一样。   他隐藏得极好,灵魂分了那么多份,谁也找不到。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所在,怎么可能杀了他?   “不可能的,不——”   【叮,玩家击杀[咒师],夺取画中世界權限。】   慕漓看到自己身上也飘出了一缕灰色灵魂,手一弹就散了。   原来如此,所有孩子的体内都被咒师的灵魂扎根了,所以才会被接二连三地附身。   同时,任务者耳边响起提示音:   [请注意,S级副本:诡怪孤儿院,已封锁。]   姜运刚砸了办公室的锁,就听到这话:“怎么回事?副本关……关了?”   “跟我们没关系,只是新任务者不能进来而已。”桑以權已经打开了暗门,迫不及待地钻进去。   任务者们赶紧打开手机手电筒,也进了暗门。   裴阚言先一步帮他们破了地下室的铁门,随后上了墙。   所以等到桑以权到达的时候,脸色一白:“铁门是谁破的?”   他的预感极为不好,怎么好像有人打开了笼子,等着他们去钻。   而其他人来到这里,刚要挤进地下室,却闻到了一股浓厚血腥味,光一照过去,一看见那惨烈的场景,直接趴在墙边。   呕!   王院长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一根手指蠕动着爬上一个瓷砖:“暗道就在下面,我帮你们指了路,你们出去一定要带上我。”   可是没有人理他。   他们捂着口鼻,点燃火把驱赶蜘蛛,忍着恶心靠近瓷砖。   带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走?呸,碰这些被蜘蛛咬过的碎肉,他们有病吗?   但是一锤子敲下去,没有裂开。   “没吃饭呢?”另一人也上前敲。   咚!   可是瓷砖一条裂缝都没有,几人一起落锤,没有一丝变化。   这时,台阶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哒哒哒”。   “怪物来了!”几人心里一个咯噔,眼见出口就在眼前,却无法出去。   “我来吧。”慕漓没空给他们墨迹,手触碰到了瓷砖,一下子就被弹开。   是祟气!   从斜挎包里拿出双塔的一个铃铛,堵住发音口一个敲击,瓷砖瞬间粉碎。   下面是熟悉的血色符文:“应该是个传送门。”   桑以权眼神一闪,立即撞开少年想进去。   慕漓却幽幽来了一句:“不过,你们确定这里是出口吗?”   他们一下子都不敢动了。   “不管是哪里,总比这里好,快让我进去。”王院长一只手臂爬过来,但是一触碰到就滋滋冒烟。   “啊!”   几人看了这场景,更不敢碰了。   这时,已经能看到怪物的身影了。   桑以权突然对着姜运道:“我们有徽章,你已经没了,她来了第一个死的会是你!”   “你们想让我去探路?想得美!”姜运啐了一口。   “你有选择吗?”一人道。   眼见怪物离他们越来越近,姜运脸上越来越慌乱,只能一咬牙,伸手触碰。   一碰到符文,灵魂进去了,身躯留了下来。   那孩子的意识回归了,想要睁开双眼,慕漓赶紧一手刀把人打晕,防止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   没有动静,他们一时间不知道安全还是危险。   这时白鹭已经来到了地下室门前,一看到少年的身影,瞳孔一缩。她想要掩盖的记忆,全部展示在他面前。   “你们该死!”   外骨骼朝一人刺去。   “你不能杀我。”那人慌忙举起徽章。   但是这一次蛛腿穿过了心脏,死了。   “为什么不管用了?”其他人刚想拿出徽章,就见到了这一幕,眼中爬满了恐惧。   “难不成,徽章是假的!”慕漓举着徽章,捂着嘴大吃一惊。   “是你!”几人愤怒地看向桑以权。   把假徽章丢在孤儿院显眼的地方,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的,就不会再继续找了。   “呵,你们蠢怪谁?”桑以权把一个摄像头丢下去,手机同步画面,但是很模糊。   这时又一人被刺穿心脏。   “你是想让我们的命为你拖延时间?”几人眼中是深深的恨意。   留在这里是死,进入出口或许有一线生机,他们不再犹豫,也触碰了符文。   又几个孩子恢复了意识,慕漓一个一个打晕。   桑以权发现画面清晰了一些,这是……大门?   他欣喜道:“这个出口直接通向孤儿院外!”   这时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但是怪物却忽略了那少年,直接刺向了他,他的徽章也滚落在地上,被蛛脚收了回去。   那么下一次,就是他的命了,他立刻进入传送阵。   慕漓在他传送走的那一刻夺过手机,过了几秒,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屏幕中,他对着门外墙上的裴阚言道:“他还活着,看起来没有危险。”   “你有没有事,快离开这里。”白鹭见敌人都消灭了,立即过来检查少年的伤势,随后就要把所有孩子都带出去。   “没事的,你以后都不必要瞒我,我没有这么脆弱。”慕漓在走的前一刻伸手触碰了一下符文,灵魂也被吸了进去,躯壳又只剩下一魂一魄。   “我知道我瞒不下去了……”白鹭刚想说什么,一低头却看见少年的眼神再一次失去焦距。   再一次空洞无物,机械性地抬脚上了台阶。   她心一沉,咬了咬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饿了吧,今天想吃什么?”   随后转头,看向王院长的眼神充斥着杀意。   暗门关了。   墙壁上的两人跳了下去。   王院长听到还有动静,脸上又多了一个希望:“快,你们带我出去,我必有重谢。”   “永远待在这里吧。”两人没管这人,也进了传送阵。   “不!带我走,带我走啊……”地下室中,只回荡着王院长绝望的声音。   慕漓一睁眼。   眼前是一个不那么破旧的孤儿院,荆棘还没有爬上外墙,门还没有被锈蚀。   “哟呵,时间倒退了。”   而几个任务者站在大门前,脸上多了一丝崩溃。   桑以权他抓着头发:“这不可能!为什么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不可能啊。”   “请问,这里是甜歆孤儿院吗?”   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怯懦的女声。   几人僵硬着脖子一卡一卡转过头去,看到女生面容的一瞬间,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蜘蛛女郎! 第108章 玩家第二个提示   如此近的距離, BOSS一出蛛腿就能刺穿他们。   任务者们恐惧得全身发抖,他们,逃得了嗎?   “你好, 我叫叶莫羽。”可一个陌生的学生竟全然不怕死,转身朝BOSS伸出手。   姜运似乎認出来了, 惊讶道:“是扮演傻子的那个人!”   “是他。”众人这才对上了号。   他们已经出了孤儿的身躯, 自然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模样。   而白鷺眼睛一亮, 激动地回握住少年的手:“我……我知道你,你也是来找他的嗎?”   竟然那么巧,一到孤儿院就遇到了真正的叶莫羽。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那可是慕漓用过的假名!   可裴闞言看着两只密不可分的手,双眸一暗,上前两步就将少年拉回来,掐住他的臉, 低沉着嗓音威胁道:“想死?”   “你干啥呀?”慕漓满眼疑惑, 头一扭挣脱开男子的手,碰了碰臉。   幸好幸好,面具没掉。   【我就说嘛,S级副本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看来他们只是过了第一层而已。】   【我的天呐, 这个任务者敢用神子大人的名字, 哈哈哈,他死了,他绝对死了!裴哥已经气得两眼发紅, 要殺人了!】   “对了。”白鷺想到正事,急切地穿过人群,推开大门。   就见到院中站着许多孩子, 围着一个中年男子。   她立即问道:“你是姚院长吗?”   王院长听到动静,手赶緊藏到身后,一见到来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松了一口气。   隨后脸上不耐烦道:“你找错人了,我姓王,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竟敢私闯民宅,赶緊走。”   说完上前推搡着把人轰出去,就要关门。   “我找慕漓,他说了,我来这里就能见到他。”白鹭用脚抵住门。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王院长一听到这么名字,神色有些不对,立即使劲要把门关上。   裴闞言没有说话,直接上前踢了一脚门。   只听见“唉哟”一声,王院长被撞飞了几米远,身上瞬间爆出了黑雾。   慕漓吓得立即抱住裴闞言的手:“你干什么?”   “这种人,死了干净。”裴闞言周身尽是殺气。   慕漓“嘶”了一下,刚刚为砸瓷砖用了铃铛:“你不会是……”   不会吧,神位在体外诶,而且铃铛都没发出声音,居然还能影响到他?   “这是什么?”王院长惊恐地拍着身上的黑雾,却根本拍不散,只能任由其侵蚀血肉。   慕漓一皱眉,对着男子轻声道:“殺他有很多种方法,没必要用你的眼睛。而且他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之前经历过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时间线会崩溃的。”   这时,就见王院长嘴中念叨了什么,黑雾竟转移到了近处的孤儿身上。   裴阚言紧紧皱眉,立即将黑雾收了回来,但眼中的杀意不减反增。   这人竟用孩子做替死鬼!   “你们是谁,刚刚的黑雾……”王院长还心有余悸,但话还没说完。   “我们是好心来捐款的,你不请我们进去就算了,竟还要赶我们走?”慕漓从斜挎包里掏出一疊钞票晃了晃,隨后转头就要離开。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快,快请进!”王院长看到那一疊厚实的紅票,立即起身拦住少年,低声下气道。   “他呢,他在哪?”白鹭一听到可以进去了,立即撞开那人去院中寻找。   王院长面上不愉,却没有发作,反而叫所有孤儿都出来。   孩子们人挤人站满了院子,眼睛一眨一眨,每张小脸都布满了好奇。   但唯独没有一个人。   “孩子们都在这儿了吗?”   “都在这儿了。”王院长立即回答。   “不可能的,他说他就在这儿,你再找找。”白鹭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脸上慌乱极了。   “我骗你干什么?”   王院长顿了一下,隨后摩擦着手掌,对着少年殷勤无比:“您看看,我们院收留了那么多孤儿,吃穿用度都要钱啊,您发发善心……”   “我们公司可以捐赠50万,如果某些孤儿有疾病,可以申请更多,或许100万也不在话下。”裴阚言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把过去自己的账户中的钱转了出来。   王院长一听见“100万”,眼都直了,随即一拍脑袋,似乎懊恼极了:   “唉哟瞧我这记性,还真有一个孩子天生智力有缺陷,認知方面也有点问题。不过不巧了,他今天正好去了精神病院做检查,不过明天就回来了。”   慕漓一蹙眉,这个时候的他不在这儿?   他转而质问道:“所以,你让我们在这儿签合同?”   “对对对,是我招呼不周,到我办公室详谈。”王院长赶紧邀请人进去。   几个任务者看到迷雾又一次漫延到了这里,抬脚也要进。   却被王院长拦住了:“你们又是谁?”   “哦,我们是义工。”几人回道,他们可没有那么多钱。   “那正好,把院子里打扫一下。”王院长的态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来到办公室。   “茶呢?”裴阚言坐在沙发上,敲了敲杯子。   “真是不好意思。”王院长一听男子的语气不对,赶紧出去泡茶。   裴阚言把门关上,随后移开书柜,往里一推,竟然没有暗门。   他敲了敲,听这声音:“是实心的。”   “这个时候没有地下室,或者还不在这儿。”慕漓将书柜复原。   趁王院长被支开,两人立即来到档案室。   裴阚言径直朝牆走去,撕开牆紙。   果然,现在只有两行字,第一行被划去无法辨别。   第二行却是清晰可见:“藏好了,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我去,这个‘他’是谁啊,我居然要躲着他?”慕漓指着这行字,脸上颇为不服气。   裴阚言摸着这一行字,还是没有写明敌人的身份,手抬起点了点少年的额头:“你给自己的提示还真隐晦。”   “哎呀。”   慕漓摸了摸红肿的额头,歪头思考了一下:“这个‘他’我是不是认识啊,所以我不能写出他的名字,但是要说在这里我会怕谁……”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闭嘴了,但是又不能确定。   只能拿出笔刀,将这一行字划去,随后在下方刻上关于咒师的第三行字: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会咒杀……   墙壁渐渐成为他们第一次见的模样。   裴阚言将墙紙复原,心中升起一股诡异感,少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对劲,你怎么会这么提防一个人?”   “啊哈哈。”慕漓心虚笑笑,又随手在柜子上拿了一张纸。   剪了个纸人的形状,涂了两坨红晕,将其夹在自己的档案里,最后拍了拍手:“行了,王院长估计等急了,看看去。”   但一进院子,就见到了残忍一幕。   王院长抓着一个女孩的脚踝,将其倒挂在空中,用刀砍傷了她的脖子,颈动脉的血喷涌而出,浇灌在槐树边——放血!   血渗进地里,竟消失不见。   裴阚言的杀意强烈波动,瞬身过去将孩子夺过来,手按住她的傷口。   王院长吓了一跳,立即把刀藏在身后,摆着手:“您似乎误会了,这小孩子玩刀可危险了,我正教育她呢。”   “你要杀她!”慕漓赶紧跑过来触碰这个女孩,刚想转移伤害,却没有成功。   王院长却不慌不忙:“怎么可能呢,你看看,这孩子身上有伤吗?”   慕漓一低头,女孩脖子上的伤口,不见了!   裴阚言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脖子上的皮肤一片光滑,手上的血也消失了,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梦一样。   “你们一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孩子,你跟他们说说,我有伤害过你吗?”王院长蹲下来,笑容满面地对着女孩问道。   女孩扬起一个笑容:“没有啊。”   随后站起身来,好像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到滑梯上去玩了。   慕漓皮笑肉不笑:“原来是误会啊。” 第109章 玩家被谁共感了?   “我找不到他, 他在哪,他在哪!”   白鷺找了整个孤儿院,教室、寝室、厨房……就差把地都给掀翻了, 都没有找到少年。   她的臉色越来越暗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几个任务者吓得牙齿打颤, 时时刻刻绕道走。   白鷺来到院子, 一见到王院长就抓起他的领子撞在樹上, 怒吼道:“你不是姚院长,你是假的,你把他藏起来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王院长被撞得两眼昏花, 隨即气恼不已。   却发现那女人的力气极大,他竟没法撬开她的手,就只能解释道:“我已经联系病院的人了,明天他们就会把人带来。”   “真的嗎, 明天就来了, 明天就可以见到了。”白鷺松了手,高兴地在院子里游荡。   王院长扯了扯领子,看那女人疯疯癫癫的,骂了一句:“也应该去病院看看。”   隨后转头对着两人谄媚道:“看这天色也不早了, 要不我把客房收拾出来, 您二位在这儿将就一晚。”   “行, 那我们逛逛。”慕漓点头。   “当然可以,隨便逛。”王院长欣喜万分,算是把人留下来了。   不过几个任务者看向这院长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这人开心什么,马上就会被怪物关到地下室喂蜘蛛了。   王院长去收拾客房,离开了众人视线。   裴闞言蹲下触摸了一下地面, 所有的血浇灌在地上,瞬间被槐樹吸收,一滴不剩。   “難怪这里这么幹净。”   他伸出指尖触碰了一下樹幹,忽然捂住脖子。   似乎是刀割般的痛苦,又像是血液从身体里面抽离,一股不属于他的彷徨无助扑面而来。   “你怎么了?”慕漓立即将男子拉回来。   “是剛才女孩的感受。”裴闞言与槐樹一分开,这种感觉在漸漸变淡。   白鹭也过来了,好奇地触碰一下叶子。   却刹那间进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鼻尖萦绕着浓厚的血腥味,粘腻又潮湿的血水似乎要将她拖入深渊。   她立刻收回手,弯下腰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難道是,共感?”   “那是啥?”慕漓一歪头,就要上手摸。   “等等。”可裴闞言拦都拦不住。   然而。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慕漓手掌贴合在树干上,等了一会儿,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拿笔刀在上面划拉,树干上竟一点划痕都没有。又摘了一片叶子,翻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   “先不要碰,去找找其它线索。”裴闞言缓了过来,终于把人拽了回来。   “哦。”   两人分头行动,开始在孤儿院各个地方敲敲打打,试图寻找暗门。   看到少年再次一个人了,任务者来到他跟前。   “你剛剛去了办公室,看到暗道了嗎?”姜运问道。   “没有。”慕漓正贴在牆壁上听。   桑以權显然是不信:“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最好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   “不信我的话,可以自己去看啊。”   “你……”桑以權被呛了一句。   慕漓抬起头来,对着其他人一挑眉:“不过我很好奇,他之前用假徽章忽悠你们,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合作?你们信?”   几人眼神闪烁。   “你不要挑拨离间,现在情势变了,如果我们不合作,都会死。”   桑以权趁机转移话题:“不过你真是大胆,都是假名没错,可你竟敢用那个名字,真不怕神级BOSS来找你算账?”   慕漓眯起双眼,幽幽来了一句:   “谁说这是假名?”   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什么意思?】   【直播间还在,这的确是主播的身体。可一早就发现不对了,为什么裴哥不杀了他?为什么斜挎包和戒指会出现在他身上?】   【任务者可以附身慕慕,那慕慕呢?难道说——反附身了任务者?!】   【如果这不是假名,那我们现在看到的到底是慕慕,还……还是神子大人?】   【别自己吓自己,是慕慕!别忘了,神子大人降临后的身躯,是没有瞳孔的。】   找了一夜都没有发现暗门。   直到第二天,王院长本来还信誓旦旦,现在神色却极为懊悔:   “两位真是不好意思,那个孩子心理问题非常严重,还在治疗当中,如果捐款的话,50万就行。”   “你说什么?你果然是在骗我!”白鹭按住耐心等了这么久,现在却告诉她见不到了。   她的浑身溢出了杀意,背后已经在鼓起。   “别冲动,杀了他,孩子们也会死。”慕漓把她的外骨骼按了下去,眼神却冷了下来。   这王院长那么想要100万,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就走,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可是现在50万说不要就不要。   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人改变了主意。   白鹭转头一看是叶莫羽,咬了咬唇,最终把外骨骼收了回去。   “哪家病院,我们过去找他。”裴阚言不准备放过。   王院长为难道:“呃,他正在治疗,我们不好打扰他。”   “你真的以为我们是来捐赠的嗎?”裴阚言玩弄着手上的卡。   “你什么意思?”王院长听了这话,面色一沉。   “只要有了那个残疾的孩子,就能在公司中多套出50万,可这钱用在哪里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裴阚言把卡重重地点在那人的肩膀上。   王院长立即把卡拿过来,眼神一亮:“原来这是同道中人啊,早说我就明白了,不过现在门关了,我去打开。”   说完,随手在旁边抓起一个孩子,又要割脖子。   慕漓赶緊拦住了他:“他现在是正常的,你把他弄残疾了,我们公司一查就有猫腻。”   王院长摇手:“你们误会了,这些孩子根本就变不了残疾。那个孩子在一个神秘的地方,只要用血喂饱了槐树就能找到他了。”   “这么多人看着很容易走漏了风声,用猪血。”裴阚言眼神一暗。   原来槐树是暗门的开关,那么这人昨晚就已经见过小慕漓了,为什么不带出来?   是有什么不能被他们看见的吗?   “哦对对对。”王院长去了厨房又回来,把猪血在地上一浇。   他见槐树吸收了血,就随便找了个牆壁,在上面敲了三下。   墙上突然多了一条缝隙,一道暗门凭空出现。   慕漓推开门,已经进去半个脚了,却又被裴阚言拉了回来。   任务者们时刻关注着这边,一看门开了,立即撞开人进去,生怕比别人慢了一步。   只是剛下了一个台阶,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啊,我的手我的手……”   那几人疼得冷汗直流,从暗门中爬出来。缓了很久,才惊恐道:   “有东西,把我手砍断了!”   王院长一惊,看向暗门,可是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又看了一下那几人的手,根本就是完好无损。   他“呸”了一声:“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有病,给我滚开。”   说完也进去了,但刚一踏入,竟然发出了一声更惊天动地的惨叫。   手脚并用爬出来,疼得翻白眼,指着暗门说不出话。   “这门吃人呐?”慕漓看着这惨景,还真不信邪了,捋起袖子就要进去。   “你在这里等着。”裴阚言又把他拽了回来,自己却上前,下了一个台阶。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台阶,他的手指竟开始刺痛,好像指尖被钉子穿透,可是一抬手,一丝伤口也没有。   下了第二个台阶,五根手指似乎被硬生生翻折到手背。第三个台阶,整只手像是被压在桌上,被锤子狠狠敲打,直至骨头一个一个碎裂。   他一皱眉,一连下了好几个台阶,直到走到中段,疼痛已经漫延到了全身。   慕漓当然不可能听话,等了一会儿就走了进去,还跳了跳。   啥呀,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噔噔噔”追上了裴阚言,却发现他的背竟在微微颤抖。   “你也中招了?”   慕漓走到前面去看,男子臉色已经白了,他立即把人拉回来:“不能再走了,我们先回去。”   一出暗门,见到了阳光,疼痛这才渐渐消了下去。   裴阚言忽然间扣住了少年的肩膀,红着一双眼睛,低下头死死盯着他:“我在跟谁共感?”   “啊?”慕漓一愣。   与此同时,身上斜挎包震动了起来,他赶緊按住,双塔这才安静了下来。   “你现在不能动怒,否则又要被影响了。”慕漓侧着身踮起脚,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背。   男子似乎被安抚了下来,靠在少年肩膀上闭了闭眼,再没有说话。   王院长感觉不痛了,站起来对着暗门破口大骂:“我之前从没有遇见过这种事,一定是那个孩子搞的鬼。”   慕漓冷冷一督,随后拿出槐树叶:“我没事,是这个原因吗?”   这时白鹭摘了一片叶子,走下台阶:“果然没事。”   过了一秒:“但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裴阚言压下杀心,也摘了一片走进去,这一回疼痛没有袭来。   但他们走的明明是一条长台阶,可一眨眼,眼前却是一个光线暗沉的教室。   孩子们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黑板上还有些题目,似乎是刚下課。   细细找了一周,一个熟悉的少年猛然闯入视线。   “我终于见到你了!”白鹭跑过去蹲在課桌前,可是嘴角还没笑起,却又狠狠落下。   为什么他现在瘦骨嶙峋,小小的一只缩在课桌里,为什么他的双眼黯淡无光,就好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   “我是白鹭,你还记得我吗?”她的声音在颤抖,鼓起勇气伸手,却直直穿过了那道不真实的人影。   “那是过去的幻影。”裴阚言垂下了眼眸,他似乎猜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突然间“哐当”一声,门摔在墙上。   王院长好像刚刚送走了什么人,一到教室,本来还笑着的脸就沉了下来,暴怒地拍着桌子:   “你刚刚那道题为什么答不出来?你知道吗,那是上市公司的总裁,本来就要领养你了,可以为我们院捐赠一栋楼,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可是那孩子还在无知无觉地拿着铅笔画着画,教室里的其他孩子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一个恶言相向的院长是不存在的一样。   “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王院长气得满脸通红,夺过那根铅笔,直接刺入那孩子的手掌中。   裴阚言想阻止,可是一伸手,直接穿过了那根笔。   王院长把铅笔抽出来。   那个孩子的伤瞬间愈合了,似乎一点都没有刚才的记忆,挠了挠脸,拿起了另一只笔,写起了字。   “滴滴答答……”   另一边,小慕漓手上凭空出现了一道贯穿伤,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连成了一条鲜艳的红线。   可是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佝偻着背躲在自己的领子里,就好像从真实世界中分割了出来,宛如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一触即散。   “你,竟,敢!”白鹭破出外骨骼,疯狂绞杀着王院长,可是不在同一个时间,根本伤不到。   裴阚言手紧紧握拳,指甲嵌进了肉里,将这一幕死死印刻在眼中,只是眼神恐怖极了,双眸渐渐爬上血红。   他一松手,槐树叶子落到了地上,手掌又开始刺痛了起来。   他抬起手,弯了弯手指,怔怔地盯着,原来被铅笔刺穿,这么痛啊。   暗门中。   慕漓见两人一直下着台阶,看向深处,好像被一股极强的力量所吸引。   他推都推不回去,斜挎包中的双塔又有异动,他分出手来按下,两人又趁机下了台阶,这下手不够用了:   “你们清醒一点啊!” 第110章 玩家朝他脸上啃了一口   幻境中。   “又是你。”王院长看着孩子手上愈合的伤口, 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抬脚朝小慕漓走去。   将少年拽起来拖到走廊,重重地摔在地上, 还没等爬起来,又抓着他的头发将其朝墙壁上撞去, 质问道: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厉害, 啊?”   咚咚咚……   一系列撞击声响起, 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墙壁上多了几个凹坑,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血手印在了上面。   白鹭颤抖着嘴唇, 放开了槐樹葉,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   好疼啊,全身都好疼。   可这是过去的幻影,他们触摸不到, 阻止不了, 只能在旁边就这么看着。   又下了一个台阶,场景破碎,再次重组。   一个冬天寒夜,安靜的寝室中, 王院长又一次破门而入, 带来一阵寒气: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 明天有人来检查,床乱了,我一个一个给你们整理嗎?”   他随手将几个孩子从床上拽下来。   孩子们坐在地上愣了一下, 眨了眨眼,刚刚的那句话又不记得了。   王院长刚想走上前把更多的孩子拽下来,身后的孤儿却又把他当作空气一样, 又爬到床上去睡了。   “又是你在捣鬼!”   他气得涨红着一张臉,将小慕漓从床上扯到地上,一直拖到门口,将其丢在雪地里,关上了门。   大雪纷飞,地上已经积了一層厚厚的雪。   而小小的一只,只穿着单薄的衣物,蜷缩在门口,就这么在睡下了。雪落下来,落在他颤动的睫羽上。   那棵槐樹在冬天却还是枝葉繁茂,一阵风吹过,葉子哗哗落在他身上,为他遮了一些冷意。   可是一層一層的雪覆盖下来,埋没了他的身躯,嘴唇已经干裂,皮肤被冻得青紫一片。   裴闞言蹲下来,手挥了挥,却连拂去那层雪也做不到,他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冷,身上的皮肤在一寸一寸崩裂,直至麻木。   无数场景在两人眼中闪过。   弹幕沉默了许久。   【这王院长根本就不是人,我终于知道蜘蛛女郎为什么这么恨他了,现在看来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我猜到慕慕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惨。】   【呜呜呜,以一己之力承受了整个孤儿院的伤势,与一切痛苦的记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傻的人?】   这时,提示音又响起。   【叮,恭喜玩家,信徒+100+100……】   以百往上涨?   慕漓一愣,又来了,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等等!   难不成是那些监视他的人,成为了他的信徒?我去,那之前多出来的信徒,都是这么来的嗎?   所以那些人,也不是全然都是坏的?   但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些。   裴闞言和白鹭下的台阶越多,身上的杀意越浓厚,到了最后,那层杀意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眼见离地下室的门越来越近。   慕漓直接跑过去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他的雙眼一瞬间瞪大。   OMG!   抬头对着策划骂骂咧咧,你这是往死了设定啊。   而不巧的是,两人已经踏到最后一层台阶,幻境消失了,眼神恢复了清明。   “你们等等,我先进去。”慕漓赶緊堵住门上的小窗口,两只手张开拦住他们。   天呐,被他们看见这样的场景,就再也冷靜不下来了。   得先一步给小慕漓治伤才行。   “他到底怎么了,你让开!”白鹭身后的八条外骨骼已经完全破出,神色激动到已经要到发狂的地步。   而裴闞言的臉色却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一片毫无波动的水面。   但系统急切的提示音响起。   【警告警告!对方的理智值极速下降:30……15……5!请玩家立刻做出反应。】   “你可绝对不能进去!”慕漓吓得一下子扑过去,死死抱住裴闞言的腰。   而白鹭趁机用外骨骼撕开了门,光一照进地下室,竟照亮了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为什么!”   她的声音崩溃极了。   慕漓在门开的一瞬间立即捂住裴阚言的眼睛,随后把戒指丟给白鹭:“快给他治伤。”   白鹭拿起戒指,跪在了地下室中央,颤抖着手将其戴在少年的手指上。   可是他的手指很柔软,似乎连骨头都没有,穿了好几次才穿了过去,以至于将戒指从白色染成了血红。   裴阚言忽而明白了墙上的那句话,低声地笑了:“呵,千万不要被他发现,原来那个‘他’,指的是我啊。”   他缓缓抚上遮住他眼睛那只手,从手腕抚到指缝,到指骨,再到指尖,就像一条毒蛇的信子滑过,标记着猎物。   低沉的嗓音带着极致的危险:“怎么,你很怕我嗎?”   “我不怕你,但我怕神位控制了你。不要去见他好嗎?”   慕漓一个大气都不敢出,裴阚言拥有极大的破坏力,一旦看见了地下室的场景,理智绝对归零。   上一次反世界化为废墟,这一次地下室,孤儿院,以至于这一整个城市,都将顷刻间归于虚无。   “你知道吗,我刚刚竟然有一瞬间,不疼了。”裴阚言抓住他的手腕,慢慢收緊。   痛觉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但当痛到极致的时候。   “失去痛觉,反而是一种自我保护,对吗?”   “我不一样,我是天生的没有痛觉,受再重的伤也没关系,你冷静下来好吗?”慕漓手已经摸到了八音盒。   “是吗?可那些疼痛,怎么是存在的?”裴阚言手指一用力,硬生生掰开他的手。   慕漓立即转动了八音盒。   随后对白鹭大喊道:“藏好他,千万不要被他看到!”   音符响起,裴阚言的眼睛无神了一瞬。   白鹭早已用外衣緊緊裹住少年,可血渗透进布料中,将其染成了一件血衣。   她神色恍惚地抱住少年,嘴上不停地重复着:“我应该早点来的,我应该早点来的……”   裴阚言停顿了三秒就清醒了过来。   他一踏入地下室,就踩进了粘腻的血中,新血覆盖旧血,刷了一层又一层。   慕漓推不动那么高大的男子,脚步竟然在地上向后平移,他雙眼迅速转动,怎么办?   “打斷他的怒意。”口袋中的槐樹葉抖了抖,竟发出了声音。   慕漓愣了一下,不管是什么身份,立即低下头询问道:“我该怎么做?”   “他最缺什么,就给他什么。”槐树叶补充道。   慕漓迅速在脑中搜寻,裴阚言缺什么呢?不缺钱,不缺名利,可是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   他抬起头,双眼真诚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以后我不做你搭档了,做你亲人好不好?”   “情人?”裴阚言似乎听错了,脚步顿了一下。   “对对。”慕漓看到有用,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不可能的。”裴阚言苦笑一声,已经近在咫尺了,他蹲下来伸出手,要掀开遮住少年的那件衣服。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袭来。   【警告,对方理智降为:1!】   “嘶——”慕漓倒吸一口凉气,抱住男子的手臂,第一次慌了。   槐树叶语气焦急:“快,无论做什么,打斷他就好了。”   打断他,打断他!   慕漓已经快要思考不了了,脑子一热,直接伸出脖子凑上去,张开嘴朝他的臉结结实实地啃了一口。   甚至还用牙咬住了他臉上的肉。   裴阚言感觉到脸上湿热的触感。   嗯?   这是什么?   嗯?   双眼瞳孔地震。   理智升到90,“啪嗒”一声降到零,又升到80,又瞬间归零……   起起伏伏,就好像过山车一样,把慕漓看得胆战心惊的。   到了最后,稳定在了50。   慕漓多咬了一会儿,真的不动了,这才缓缓松了嘴。   抬眼一看,一个牙印就明晃晃地印在男子的脸上。   裴阚言盯着他的眼神震动极了,不知道想了多少东西,许久之后才张了张嘴: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以后你一旦被控制,我这样做你就能清醒过来了。”慕漓眼睛一亮,找到办法了!   以后,还会,这样做?   还会,这样做?   裴阚言脑袋里循环播放着这句话,脑袋一下子宕机了。   就这么盯着慕漓的唇,抬手虚抚了一下脸,脸上还残留着刚才软软糯糯的触感,耳垂竟悄咪咪地红了。   他手上慌乱无比,想找点什么事做,就上前掀开了衣服,查看小慕漓的伤势。   “等等。”慕漓一下子放松了,竟来不及阻止。   但裴阚言并没有再一次失去理智。   他转头一看,小慕漓虽然紧闭双眼,脸色惨白,但伤已经被戒指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眼睛还有些划伤。   不容易啊,总算过关了,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能量已经耗完了。”裴阚言触摸了一下净戒,心情沉重。   所以刚才究竟伤得有多重?慕漓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拦住他。王院长那么贪财的一个人,竟然放弃了50万,也不能把人带出来。   “不对!他的伤口在愈合,可生命还是在衰竭!”裴阚言心底涌上一股恐惧,握住少年的手腕。   脉搏越来越微弱,即将归于沉寂。而身躯出现重影,灵魂将要脱离。   这是将死的征兆。   “我主人说过,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被夺走了气運,沦为凶煞命格,在世上喘息到12岁,就会迎来死劫。”槐树叶又一次解释道。   “啊?气運被夺了?”慕漓一怔,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是,谁?”   裴阚言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槐树叶被着杀意吓得又抖了抖:“我不知道,但是主人也说了,一旦过了这个死劫,沙漏倒转,命運逆转!所有的气運都将集于他一身。”   “怎么做?”   “……不知道。”   “不知道?”   “世人无法逆天改命,除了那位大人。”   “你是说,神子?”裴阚言忽然把一切都串了起来,紧紧皱眉。   如果在这个时间段中,神子逆转了他的命运,那么作为代价,将会夺取他的身躯……   原来如此。   “啊?哦。”慕漓听到了他的名号,挠了挠头。   让他想想有什么办法。   裴阚言控制黑雾,将缠绕在他心脏的一缕銀光抽了出来:“够吗?”   “远远不够,他的气运现在就像一个深渊,太难了。”槐树叶左右晃了晃,像是在摇头,也像是在叹息。   “那这样呢?”裴阚言双眼一暗,周身爆出浓厚的黑雾注入銀光。   銀光将其转化成圣洁的神力,就像一道璀璨夺目的银河,缓缓朝少年的灵魂流去。   “住手,要填补一个深渊,你知道要消耗多少寿命吗?”慕漓赶紧挥手要把那些黑雾拍散。   裴阚言却拎起他的后衣领,直接把他拎出地下室,随后拿起旁边的门一合,语气温柔地安抚道:“一旦他死了,时间线就会崩溃,不是吗?”   “你停手,我们再想办法。”慕漓剧烈地拍着门。   可是裴阚言用后背抵住门,没有回答,已经没有时间了,将体内的所以黑雾释放。   一瞬间,地下室被黑雾占据。   慕漓迅速思考着对策,眼中光一闪:“对了!”   他轻轻一抬手,竟连接了两个相隔数个光年的世界。   信徒们还在揪心地看着直播。   慕慕一出生就被夺取了气运,无论有多不愿意,一切苦难最终都会找上他,他还没有好好看一看这一个世界,他却已经要迎来死亡。   这不公平!   可是他们只是观众而已,只能坐在屏幕前,什么声音也传达不出去,什么忙也帮不上。   可就在这时,繁星点点的荧光从他们的身上溢出,穿过了面前的直播屏幕,竟出现在少年的指尖。   越来越多的荧光流转,不过才一眨眼,一个极庞大能量团占据了整个暗道,犹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辉,映照着少年冷峻的脸庞。   慕漓手一推,所有荧光穿过那道门,飘入银光中,转化为的神力。   注入小小的灵魂当中。   弹幕一下子疯狂了。   【天呐,我身上竟然有光。】   【我认得,这是信仰之力,神子大人所赐下的力量!】   【所以说,我们可以帮慕慕了是吗,他不会死了对吗?】   【啊啊啊啊啊,小慕慕睁眼了!神子大人,真的逆转了命运!】   裴阚言看到那庞大的荧光充斥着整个地下室,就知道神子出手了。   可是他并没有收手,反而控制黑雾迅速遊走,占据了半个地下室。一时间,银光与黑雾紧紧缠绕,不相上下,却有同一个目标——   补足那深渊般的气运!   地下室中的所有能量都消耗一空,小慕漓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叮,恭喜玩家补全世界线!】   槐树叶激动得不停地颤抖:“成了,以后他的气运将会一天一天增长,等到恢复的那一刻,就是他灵魂完整的那一刻!”   裴阚言脱力地半跪在地上,那缕银光却还存在着。   又一次进入他的身躯,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而小慕漓忽然睁开眼,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手一卡一卡地抬起,触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嘴上吐槽道:“哎哟我去,画面怎么那么模糊?卡成PPT了都!”   “你恢复了吗?”白鹭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担忧极了。   慕漓终于把铁门推开了,就看到在重复玩家第一次进入遊戏的场景。   他打开屏幕,朝系统呲牙咧嘴:“过分了,这过场动画什么意思?”   【恭喜玩家解锁彩蛋:剧情开始时玩家伤势还未恢复,画面模糊和动作僵硬是正常的,绝对不是游戏bug呢。】   “……你不会是想说,我刚进游戏的时候卡掉线了那么多次,都是因为剧情里我还有伤?”慕漓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恭喜玩家,猜对了!】   “哈?”   慕漓一口老血就要喷出。   而对面的小慕漓朝虚空中划拉了一下,对着透明屏幕点了点。   让他看看初始技能,他一歪头,读了出来:“伤害,反噬?”   “啊——”   一瞬间,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暗道。 第111章 玩家发现新阴谋   “怎么連声音都是卡的?”   小慕漓抬手刚碰到耳朵, 突然间就掉线了。   “……”   这破游!   王院长感觉一切都不对劲。   自己刚才明明在院中,可是一眨眼,竟身处教室, 坐在了一个座位上。周圍是幼年时期的孤儿,还低着头在本子上认真涂涂画画。   他一抬头, 一个中年男子正恶狠狠盯着他的。   更可怕的是, 那人的脸竟跟他一模一样。   “你竟敢伪装我?”他拍着桌子站起来, 指着人骂道。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那人提起铅笔,脸扭曲極了。   “啊!我殺了你!”王院长眼睁睁看着那根铅笔刺穿了他的手掌,一直穿到了桌子, 血哗啦啦流出,疼得他翻起了白眼。   还没等他缓过来,场景变换,一盆滚烫的水朝他的头泼过来, 火辣辣的刺痛感爬满全身, 連皮都烫掉了。   继续变换,刚一睁眼,还没看清,一把刀刺进了他的眼眶, 他只能捂着眼睛嘶吼道:“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任務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王院长突然大叫一声,疯了似的朝暗门跑去。   之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響起,回荡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中, 極其渗人。   他们咽了口唾沫,用手指伸进去试了一下,惊喜道:“好像不痛了。”   几人对视一眼, 小心翼翼跟在王院长的后面。   所以他们看到,那人身上“唰唰”地掉着肉,手断了,脚折了,眼瞎了,耳朵割了,到了最后連头也掉了,直接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任務者一边走,一边扶着牆狂吐。   白鹭眼神一闪,无数块腐肉朝被向地下室滚来,她第一时间捂住了小慕漓的眼睛。   “我们没找你,你倒自己来了。”   “是你搞得鬼?等我傷好了我把你们都殺了!”一个头张着嘴吐出一片怨毒的咒骂,肉块蠕动着要拼合四肢。   “你找死!”白鹭眼神恐怖极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響起,密密麻麻蜘蛛从牆壁四周爬出来。   “啊——啊——”   连绵不绝的尖叫声響起。   任務者们心惊胆战地走下去,只见无数蜘蛛在啃食着血肉,这回是吐得昏天黑地。   裴闞言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殺意渐渐消了下去,他蹲下触碰了一下瓷砖。   符文感受到双塔神位的气息,通道再一次打开。   慕漓刚要离开,却发现蜘蛛已经要把肉都啃完,这不对啊,他趕紧上前制止:“等等,他现在还不能死。”   “你要拦我?”白鹭看向少年的眼神帶了点危险。   “我只是觉得就这样杀了太便宜他了。”   白鹭似乎被说动了,蜘蛛啃食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说得对,不能便宜了他。”   肉长出,被啃食,再次长出,再次啃食,永无止境。   九年,慢慢还!   慕漓握着槐树叶问:“你是谁?你的主人是谁?”   “走下去吧,会知道的。”槐树叶说完话,意识好像离开了一样,没有动静了。   “行吧。”慕漓把树叶放在包里,触碰符文,进了传送阵。   裴闞言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卡,放在白鹭手心,随后也消失了踪影。   而白鹭牵着小慕漓的手,离开了地下室。   任务者一看到怪物朝他们走来,趕紧爬上两侧牆壁躲避。   但是白鹭没有理他们,直接走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远远地就看见传送阵。   几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朝桑以權攻击而去:“徽章的仇,我们还没报。”   “就凭你们?”谁知桑以權早有准备,挡住了攻击。   双方竟自相残杀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桑以权一人出来了,身上是一片血迹,和无数傷痕。   慕漓拍了拍手:“恭喜你啊,杀出重圍。”   “要不是你挑拨离间,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吗?”桑以权捂住伤口,骂了一句。   但一抬头看到孤儿院大门,简直要疯了。   “到底要传送多少回才是出口?”   “你还不进去啊,迷雾要来了。”慕漓提醒了一句。   桑以权回头一看,迷雾已经近在咫尺,他没办法,只能进入孤儿院,马上要碰到大门了,却忽然撞上了一个透明墙壁。   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向前一步,不可置信道:“这是什么?”   “哦,孤儿院周围多了一个结界,我们试了一下,没法进去。”慕漓摊了摊手。   眼见迷雾越来越近,桑以权身上的皮肤开始爆裂,他对着少年咬牙切齿道:“你得意什么,进不去我们都会死。”   “不会,只有你死。”慕漓把假徽章丢给他。   “你……”桑以权把徽章一把拍开,可是现在迷雾已经缠住了他,他的脸上竟是惊惧。   这一次,他连门都进不去,就失败了,化为一堆灰烬。   【这这这,全灭?】   【嘶,不愧是S级副本。】   【不对,这个任务者虽然被慕慕附身了,但也正因此不受迷雾的影响。】   裴闞言敲了敲透明屏障:“原来除了晏清漪,还有人精通结界。”   “我们要强行破开吗?”慕漓用笔刀一砸,没有一丝裂缝。   这时,一个脚步声正在接近。   两人躲在巷子里观察,那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男子,不过很吃力,看起来挺重的。   “咚!”   他进孤儿院的时候头也撞在了结界上,立即咒骂了一句,随后从兜里拿出一个鬼面具戴上。   他踏出了一步,结界如同虚设。   慕漓一皱眉:“面具上的花纹怎么那么眼熟?”   “是诡面!”裴闞言闪身过去。   男子将要推门的那一刻,却被捂了嘴,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被丢在角落。   慕漓把行李箱拉开,里面竟晕倒着一个几岁的女孩,他把面具从女孩脸上摘下来:“拐卖儿童?”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儿?”裴阚言夺了那人的鬼面具,掐住他的脖子威胁道。   那么之前诡面选择用画禁锢孤儿院,也不是巧合了。   “别乱来,我要是死了,我们组织会追杀你直至死亡!”那男子似乎有些有恃无恐。   “看起来问不出什么,那你就没用了。”裴阚言的手逐渐收紧。   男子感觉到一阵窒息,脸上升起了害怕的神色,赶紧拿出成員证:“我叫岑涑,只是个编外人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孤儿院的院长紀余丰,才是高级成员。”   慕漓一听到院长的名字发生了变化,立即查看了一下那人的手机。   一看到日期,他跳起来兴奋地抓住了裴阚言的手臂:“15年前,第一任院长,我们终于回到了一切开始的时间!”   “终于……”裴阚言舒了一口气。   这时,又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好像是公司的人。”慕漓似乎感应到了。   裴阚言眼皮子一跳,看了一眼少年,随后翻看了一下行李箱,在底部找到了一个追踪器:“走。”   两人转头进了隔壁巷子,顺便把行李箱也帶上了。   刚躲好,公司的人直接把那男子按倒在地,塞住嘴绑了。   “唔……唔……”   而从后面走过来的,竟是涂钦珏。   慕漓一挑眉,十几年前的他,竟与未来一模一样。   涂钦珏蹲下摸了摸女孩的脉搏,道:“还活着,快帶回去医治。”   “好。”   他们在周围探查了一下,竟齐齐忽略了被结界罩住的孤儿院,见没有可疑的痕迹。   离开了。   “牵扯越来越多了。”裴阚言易容成了那男子的模样。   慕漓会意,爬进了行李箱,把自己团巴团巴,塞了进去,甚至还自觉地拉上了拉链。   裴阚言戴上鬼面具,拉着行李箱,毫无阻碍地踏进了结界,敲响了孤儿院的大门。   “你找到货了?”一个中年男子一听到声音就赶紧跑过来,把门打开,脸上颇为激动。   裴阚言拍了拍行李箱:“在这儿呢。”   “太好了,这下不用愁业绩了。”紀院长赶紧把人带进孤儿院。   院中冷清极了,似乎没看到除他们外的任何一个人影。   裴阚言一踏进院子,就瞧见了那棵槐树。   不过没有之前的枝繁叶茂,竟光秃一片,有枯死的征兆,奇怪。   他一边拉行李箱一边道:“这树都快死了,好好的院子都被它毁了。”   “谁说不是,过几天就给他砍了。”紀院长关上了门,随口一答。   “是吗?”裴阚言皱起眉,这人在槐树底下藏着画,怎么可能会砍了。   紀院长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瓶:“按照流程,得先验验货。”   “行。”裴阚言弯腰把拉链拉开。   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露出了一双眼睛,乖乖蹲在行李箱里,抬头好奇地盯着他们。   “醒着还能不吵不闹的,别是个傻子吧。”纪院长打开玻璃盖,一道祟气竟从中钻出。   直直进入了少年的眉心。   慕漓一拍额头,像拍蚊子一样将其拍散了。   看到这一幕,纪院长瞪大了双眼。   开始上上下下检查着少年,没有受一点伤,更没有疯狂的迹象!   他突然抱着头,大声惊呼道:“这是高级货啊!”   围着行李箱好一顿走,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少年。这回可发达了,交上去说不定还能争一争那老师的位子。   迫不及待地要把行李箱拉回去,却被一只手制止了。   “等等,这货是我先找到的。”裴阚言伸手拦住了他,督了一眼玻璃瓶,这人是在用祟气证明什么吗?   “别急,不会忘记你的,做完这一单,你就是正式成员了。”   纪院长拿出一个圆环,扣在少年的脖子上,蹲下来笑容满面道:“我准备一下,马上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哦。”   “好啊。”慕漓从行李箱中跨出来。   只见纪院长急匆匆地朝厨房走去。   两人迅速移动,检查孤儿院各个房间,五分钟后汇合。   “都是空的,没有一个孤儿,更没有幼时的你。”裴阚言感觉不对劲。   “不会又在地下室吧?”慕漓挠了挠头。   “先去看墙。”   他们来到档案室,没有焚烧过的痕迹。就连那片墙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刻上一个字。   “不会吧,我们回错时间了?”慕漓疑惑。   裴阚言在墙上细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凹凸不平,摇了摇头:“要么我们回的时间太早了,要么需要一定条件才能查看。”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槐树叶有动静吗。”   慕漓拿出叶片晃了晃:“没有,不过等我们救活了槐树,也许一切都有答案了。”   两人开始翻找档案,专门盯着院长的资料找。   裴阚言把档案抽出来:“纪余丰,孤儿院创办人,户籍……绛盱城!”   一看到这个名字,他的双手一瞬间握紧。   “又是这座城,绝对不是巧合。可那里距离我们有好几个省,他大老远跑这来干什么?”慕漓凑过来看。   “不知道。”裴阚言闭了闭眼。   越是查下去,就发现牵连越广。就连之前从未进入过视线的孤儿院,竟也早被牵扯其中。   那个阴谋,比他想象的更为巨大。   两人还想翻找,纪院长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哪?”   他们只能将资料恢复原貌,出了档案室。   就看到纪院长在院中准备了一个祭坛,在上面杀了一只猪,前方立刻显现了一道门。   他走过来牵起少年的手,笑得和蔼极了:“我们走吧。”   哟,这是不准备带岑涑去啊。   慕漓手一转就挣脱了那人,躲在裴阚言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怯生生道:“我要和他一起。”   “对啊,我都是正式成员了,有什么不能看的?”裴阚言质问道。   纪院长看少年黏着男子,死活不放手,答应了下来:“行吧,那就跟紧我。”   他们进了熟悉的暗门,走过了一长条台阶,裴阚言偷偷将弑戒塞在他手中,慕漓不动声色地接过了。   一打开铁门,地下室竟空荡荡的一片,半个人影也没有,不过瓷砖上已经显现了符文。   裴阚言抿了抿唇,竟没有幼时慕漓的踪迹。   他被藏到了哪里?   这时,任务者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任务者,主线任务:寻找出口,已完成50%。]   不对,之前都没有提示音。   所以这一次,传送阵的目的地,不同了!   “那是通往哪啊?”慕漓指着符文问道。   “那里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神的领域,进去就知道了。”纪院长脸上露出了一个疯狂的微笑,直接把少年推了进去。   慕漓睁开眼,这一回果然再不是孤儿院门外。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房间,没有窗户,没有缝隙,只有面前一个露出一整排尖牙的邪祟,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忽然间,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浓厚诱导的意味:   “不要拒绝,不要反抗,让它与你融为一体,你就能得到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话音一落,邪祟好像收到了什么命令,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迅速朝他冲过来。   慕漓努力克制将其一巴掌拍飞的冲动。   但那邪祟似乎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释放祟气侵入他的身躯。   慕漓手指一抬,那邪祟在他体内尖叫一声,就散了,只留下一团祟气。   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戒指,祟气直接被吞噬,一丝不剩。   “天才,天才!”   那个声音激动极了,甚至到了破音的地步。   四面墙渐渐变成了透明。   慕漓眼珠子转了一圈。   周围竟都是穿着白色大褂的实验员,神色兴奋异常,在纸上飞快记录着什么。   “8秒,吞噬100%,损伤0%,这突破了以往所有的记录,我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样本!”   他们记着记着,就趴在透明玻璃上死死地盯着少年,那眼神垂涎得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慕漓眯了眯眼,近处是几个手术台,旁边置放着一些器皿与针管。   而远处的,是一排装载着绿色液体的营养舱。   与孤儿院连通着的,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基地! 第112章 玩家是实验体?   门一开, 一个戴绿面具的老者进了实驗室。   周围青面具的研究員都让开了一条路,显然来人的地位更高。   那老者一见到少年也趴在了玻璃前,眼神放着亮光:“开始测试。”   “好的教授。”一研究員得到命令, 按下了第一个营养舱上的按钮。   慕漓退后一步,前方的空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洞。   一只畸形的手突然抓住了洞口, 手背多长了三排手指。   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掉落在玻璃室内, 腰背和腿都伸出了密密麻麻的手指, 全身都镶嵌着尖利的指甲。   那邪祟嘶吼一声,伸出手爪朝少年攻击而去。   “感受你的力量,用尽一切方法杀了它!”房间内傳来教授的声音。   不过当慕漓将要反击时, 却在那被祟气覆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痛苦。   他一蹙眉,拿出笔刀一划。   怪物身上的祟气被划出了一条缝,一个虚弱又决绝的声音傳出来:“杀了……杀了我!”   慕漓紧紧皱眉。   这是一个被迫与邪祟結合的人类。   教授看到少年躲开了,眼神眯成了一条缝, 催促道:“快杀了它, 否则它就会杀了你。”   慕漓冷冷地督了一眼那人,反手将实驗体压在了地上,徒手捏碎了邪祟,将祟气全部吞噬。   失去了禁锢, 一个靈魂从身躯中飘出, 那人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 五根手指,是正常的!   “谢谢……”   他捂着脸,声音哽咽。   这个人被邪祟夺去身躯的那一刻, 就已经死了。   “你自由了。”慕漓抿了抿唇,低声道。   暗中拿出符箓握在手心,用刀划自己的手臂引血。   鬼门出现在他的身侧, 这回却隐去了形体,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   不过研究員看到少年开始自残,笔一顿,叹息一声:“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实驗体看到了人的靈魂,产生了动摇,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快。”   “你错了,他并不打算放过他。”教授高深莫测地笑了,他感觉到少年身旁的力量有波动。   果然,一个鬼气森森的鎖链从少年身侧伸出,鎖住了那鬼魂的腰部,直接将其拉到身旁。   瞬间消失不见。   “他……他竟吞噬了魂魄!”围观的所有研究員都惊呼不已。   上万次的实驗得出的結论,鬼魂无法被损害,除非将其转化为邪祟。   可这个实验体竟然能将鬼拆之入腹。   “天才!绝无仅有天才!”教授激动地敲着拐杖,在地上锤得“咚咚”響,差点锤出一个洞来。   失去了敌人,少年转头死死盯着他们,上前几步拿刀刺向透明玻璃。   研究员劝道:“没用的,那可是強化过的非晶碳玻璃,就算是炮弹也打不穿。”   可是少年已经听不进人话,不停地刺,越来越重,越来越快,身上的杀意越来越浓厚,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那研究员立即在纸上记录:“5分36秒,6834实验体开始发狂……”   他看着數據又一次惊叹道:“以前坚持最久也才2分15秒,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还没高兴多久,玻璃竟然真的被少年刺出了一道裂痕。   “镇定剂。”教授急忙道。   白色水雾充斥在玻璃室中,不过慕漓学乖了。   【叮,玩家毒抗+30。】   于是研究员看到少年的动作一点也没有迟钝,在那一栏打叉:“无用。”   “麻醉剂。”   “无用。”   “神经毒素。”   “还是无用!”研究员越记越兴奋。   教授已经激动得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了。   但眼看玻璃的裂缝越来越大,他说道:“好了,差不多了。”   “明白。”研究员又按下一个按钮。   一团青色的烟雾进入,玻璃中的人影模糊不清,没有动静了。   “看起来是成功了。”研究员松了一口气,要是再过3秒,估计玻璃室真的会……   “砰!”   一道巨声響起,一整个玻璃室瞬间爆裂。   前方的躲闪不及,身体被无數碎片刺入,当场丧命。   “啊……”后方的研究员渐被溅了一脸的血,捂着脸尖叫出声。   实验室的屏幕闪烁,一个机械音響起:“检测到实验体出逃,开启三级防御。”   一道又一道厚重的门降落下来,把少年以及毒雾都隔绝在了另一头。   “太……太危险了。”几个还存活的研究员跌坐在了地上,回想起刚才的同事,上一秒还有说有笑的,可下一秒就被割成數个尸块。   他们抹着脸上的血,后怕极了。   但还没等他们緩过来,主屏幕闪烁着红色的感叹号:“警告,一层防御已突破!”   过了两秒。   “二层防御已突破!”   教授从地上爬起来,把玻璃碎片从胸口拔出去,随后对着几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对,走,赶紧走。”几人往门口冲去。   机械音再次响起:“三层防御已突破,开启一级戒备,D區即将封锁。”   脚后跟刚离开的那一刻,一米厚的门瞬间降落,还有一人来不及逃出来,直接被压在了门下。   底下緩缓溢出一滩鲜血,他们心凉了半截。   实验室中,慕漓打破营养舱,里面的邪祟被唤醒,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来。   手起刀落,邪祟尖叫一声,散了。又一个灵魂从中飘出,进入鬼门中。   可是他抬头一望,那是一整排的营养舱。   此时,影子愤怒地扭曲一瞬。   慕漓的眼神冰冷刺骨:“闹吧,将这里全部摧毁。”   “吼!”鬼王嘶吼一声,出现在少年身后。   而门外的几人小心翼翼地听了听:“这回总该关住了吧?”   然而铁门突然拦腰截断,他们对上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机械音响起:“警告,D區损坏程度:97%,入侵者即将进入C區。”   “快逃!”   几人吓得在走廊上疯狂逃窜,到了尽头,触碰符文,传送到主控室,这才趴在地上,狠狠地喘着气。   主控室中有无数个屏幕,监控着整个六區基地。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教授骂了一句,随后调出摄像。   却见到了一个背后招摇着无数只手臂的怪物,竟在C区横冲直撞,将关押实验体的房间,一个一个撞碎。   “那不是我们的实验体!”研究员惊呼。   屏幕中,那怪物朝房间内伸出手,将邪祟抓出来,一用力撕了,祟气与灵魂脱离了实验体,朝它的身后涌去。   “等等,它的身后是什么?”   他们死死地盯着屏幕,只见怪物的背后,缓缓显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似乎知道他们在看监视他,竟猛然朝着镜头看过来。   他们吓了一跳,齐齐离远了一些,狠狠打了个冷颤:“那个怪物,受他控製?”   “我知道了,他是在进食,以祟气与鬼魂为食!”教授一拍键盘,激动地脸都在颤抖。   他指着屏幕划了一圈:“看,怪物身上的黑色的气息不是祟气,而是鬼气,他吸收了鬼魂之后,製造了一个高阶鬼物!”   “原来是这样!”   研究员惊叹一声,看到少年把人类的灵魂毫不犹豫地吞了,竟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再次记录:   “暴虐,残忍,毫无同理心……这是一个完美到极致的实验体!”   可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只见屏幕中一道強光袭来,随后失去了影像。   “警告,C区损坏100%,入侵者已往B区移动。”   一连破坏了两个区。   研究员害怕地两股战战:“不是教授,这情况不对啊,以他的破坏速度不出20分钟就能到达主控室,我们是否立即请求金区长的支援?”   “不行,他是我的,你想让其他人也来分一杯羹吗?”教授立即将人拦截,眼中多了几分疯狂,敲击按钮,一排排细小的针孔对准着门口。   “您是想动用芯片?可是那么珍贵……”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等着他来。”   过了一会儿,B区已完全损坏,而摄像头显示。   少年与怪物的面前是一扇门。   他们咽了口唾沫,僵硬着脖子往后转。   那杀神,就在这扇门后!   “砰砰砰——”撞击声一下比一下响,门一下比一下凹陷。   不多时,门“哐当”一声倒了地,扬起一片灰尘。   露出了门口脸上还残留着血迹的少年。   “警告警告!主控室已被入侵,基地全面封锁,基地全面封锁!”   沙漠之中,一个透明屏障降落,将一片空荡荡的沙地笼罩在其中。   一踏入主控室,无数细针射出,鬼王一挥手就挡了一大片,可是微小的粒子却顺着呼吸进入了少年的身躯中。   他刚举起笔刀。   “停下!”教授强行下达了命令。   慕漓动作一顿,感觉身体有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他一歪头,用蛮力驱动自己的身躯,掐住那人的脖子。   “我命令你,停下。”   教授想掰开脖子上的手,可是感受到越来越紧的力道。   怎么可能,芯片不管用了吗?   他第一次有了恐惧,艰难地对其他人伸出手:“快,联系金区长。”   “六区已瘫痪……”   于是金区长从通讯器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谁在给他开玩笑。   他带着一众属下传送至沙漠,一到达沙地就愣愣地看到底下的基地已经全部坍塌。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沙坑。   一个瘦弱的少年拖着教授的尸体从沙中走出来,触及到了透明屏障,开始举起笔刀砸。   整个结界都在震动。   金区长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手指:“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面具人控制着地上的沙化成利刃,朝少年刺去。   可是身后的沙中却钻出一个怪物,不仅挡住了利刃,还一挥手将其全部返还。   几个手下立即倒地。   “停止攻击。”金区长感觉不对劲,制止了还要冲上前去的手下,随即调出实验数據。   攻击力S,理智S、抗药S、抗毒S……吞噬祟气,吸食灵魂,制造高阶鬼物,以一己之力,毁灭整个六区基地。   “哈哈哈,焉知非福!”他忍不住朝天大笑了几声,雙眼充斥着极度的渴望。   如果这个实验体为他的所控,受他教导,跻身于杀戮机行列也并无不可!   他举起枪械,将芯片射向少年。   但是被鬼王又一次拍飞。   眼看结界已经裂了一条缝。   “可恶。”金区长啐了一口,转头看了一眼剩余的属下,那么强大的力量,再多上去也都是送死。   他双眼一闪,将实验数据发给首领:“这个实验体我们必须掌控,我申请使用杀戮机。”   诡面首领看到数据,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连水杯都翻了。   他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可惜所有的杀戮机都被调出去抵御公司的人了,只有8号还留在总基地。   “同意使用8号。”   金区长一看到信息,笑得花枝乱颤的。   不一会儿空中符文显现,一个箱子从天空中掉落到沙漠,变成了透明。   里面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   她的双手双脚被绑在轮椅上,眼睛被一条黑布蒙住,耳朵被塞住,嘴被封住。 第113章 玩家踏上擂台   【这箱子还没有一米宽吧, 装一个小女孩,这也下得去手?】   【他们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营养舱里几十个实驗体, 牢房里有几百个,这还只是第六區, 那么一整个组织呢?】   【我知道慕慕厉害, 但不知道这么厉害, 一个基地,就这么毁了?】   而这时,天空传来一句嘲笑声, 一个中年男子也从传送陣中跳下来:“堂堂一个區长竟害怕成这样,还得由我出马。”   金區长听了这话,心中咬牙切齿,可面上却是低眉顺眼:“是是, 范老師您辛苦了, 请。”   “那是当然。”那范老師半点都不把这人放在眼里,伸手触碰了一下箱子。   女孩痛苦极了,开始在轮椅上疯狂挣扎,露出手腕脚腕日积月累的淤青, 已经青到发紫, 咬破了舌头, 血从她嘴角流出,染红了布条。   那人竟将力量强行从她的皮肉上抽离出来。   “找死!”慕漓看到这一幕,双眼危险地一眯, 狠狠踢了一脚結界上的裂缝。   一时间整个結界都在震动,飓风被刮起一片沙土,把众人吹得东倒西歪。   “呸!”范老師吐出了一口沙, 赶紧将女孩身上的力量收回手掌,朝少年一推。   結界中的空间瞬间扭曲,突然分割出了許多小结界。   鬼王一动,身上就出现了数个切面整齐的傷口,鬼气四散。   “看到那鬼物的下場了嗎,千万不要乱动,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会被割成多少块。”范老師收回手,对着少年笑意盈盈地威胁道。   “我也不能保证,你会分割成多少块。”少年眼中没有任何惧意,反而抬脚朝前走去。   “听不懂人话嗎,你死了可不关我的事……啊!”可话还没说完,范老师惨叫一声,竟摔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脚哀嚎不已。   “怎么回事?”金區长惊得退后一步,低头一看,那人的半只脚竟直接被削去。   隨着少年的身子渐渐往前倾,范老师全身上下似乎都在被透明的尖锐的东西切割,横七竖八的傷口往外喷血。   “我要解除能力。”范老师眼神多了几分惊恐,趁身体还没有七零八碎之前赶紧将小结界撤了。   “不行,你要违抗首领的命令嗎?”金区长却急了。   “混蛋!你没看到吗,他把伤转移给了我。”范老师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隨后看向少年的眼神尽是警惕。   伤越重,敵人的伤就越重。伤不得,更殺不得。否则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拖着敵人一起死。   六区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刺头?   “竟是这样。”金区长一惊,隨后就是极度的狂喜,兴奋得涨红着一张脸。   也就是说,这是只要一对战,就永远都不会输的实驗体!   他看着少年的眼神越来越贪婪了。   “咚咚……”   不过刚才他们的举动,似乎激怒了鬼物,它一得到自由就疯狂撞击着结界。   无数裂缝漫延至整个结界,只要一破碎,少年出来一定会殺了他们。   “首领的命令我听了,连脚都断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范老师吓得爬到箱子边就进了传送陣。   下一秒,一人一箱消失在沙漠。   “简直是废物!”   金区长气愤地啐了一口,他也想逃,但是最终还是舍不得这个实验体,就赶紧朝身后的属下问:“经手人是谁?”   一人立即把纪院长壓了过来:“是他。”   “不关我的事啊。”纪院长急忙摇手。刚还在中转站好好地领着奖金,突然就被抓到了这里,他看到已经成为废墟的六区基地,脸色煞白。   不过才半天,就毁了一个区,这回完了。   “别废话,他喜欢什么,让他冷静下来。”金区长抓着那人朝少年指道。   “我不知道啊……”   纪院长脸色为难,但看到区长冷下来的神色,双腿一软跪了地,立即补充道:“但是有一人一定知道,刚转正的岑涑,那孩子是他带来的。”   “快去找!”   一名属下立即去抓岑涑,刚壓着人到达沙漠。   “砰”的一声巨响,结界瞬间破碎。   金区长僵硬地转头,少年浑身充斥着殺意,提着刀带着身后的鬼物朝他们杀过来。   “快!控制他,我保你青云直上!”吓得他声音都扭曲了,立即将芯片塞在男子手里。   “行。”裴阚言接过芯片,手指一转就将其替换。   隨即说了一句:“等等。”   少年动作一顿,转而男子看去。   金区长瞪大了眼睛,利刃离他的眼睛只差一毫米,就这么停止在半空。   他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跌坐在沙地上两腿都在打颤。   少年看到了熟悉的人,一瘪嘴,“噔噔噔”跑过去,一下子撞在男子怀里,抬起一张小脸告状道:   “呜哇……好可怕,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还不准我吃饭,我好饿啊。”   “好吃的。”裴阚言举起芯片。   “真的吗?”慕漓一歪头。   身旁的鬼物居高临下的看着男子,散发着阵阵杀意。   金区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鬼物一抬手,就将他们压成肉馅。   少年拿起芯片,真的就塞进了嘴里,嚼嚼咽了,随后对男子道:“还饿。”   “好,我带你去吃大餐。”裴阚言刮了一下少年的脸。   众人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吃了?   金区长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就这样,成……成功了?   随后看那男子的眼神不对劲了起来,哄骗得那么得心应手,看来经验丰富啊:“哈哈哈,你做得很好,那么按照规定,你就是这个实验体的老师了。”   他站起来,大笑着重重拍了拍男子的背,不动声色将另一芯片刺进那人的皮肤中。   “都是区长教导的好。”裴阚言眼神一闪,奉承了一句,这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金区长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随后对着一旁吓傻了的纪院长道:“你是甜歆孤儿院的院长?”   “对,不过那只是个小据点而已。”纪院长讨好笑笑。   “你现在升职了,以后你就是六区的副区长,重建基地的事就交给你了。”金区长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以后可没空管基地了。   什么?副区长?   纪院长被天上的馅饼砸晕了脑袋,激动得脸上的肉都抖了抖:“我一定不负所托。”   孤儿院是诡面的据点!   裴阚言紧紧握着手,努力克制住疯狂涌动的杀意,可慕漓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孤儿院!   “对了,8号去哪了,我还要跟她玩。”慕漓眼眸一垂,回想起刚才的那个女孩,技能一样,样貌相似,绝对不是巧合。   金区长蹲下来对着少年和蔼道:“她回了总基地,她的级别是我们一般人接触不到的。”   “那我要去总基地。”   “就连我也没有去那里的权限,不过我带你去个地方,只要你爬到最顶层,自然就能见到她了。”   “好。”   慕漓嘴角一降,诡面的首领,藏得够深的。   *   吃了一顿饱餐,金区长就又带他们进了一个传送阵。   一睁眼,抬眼望去尽是大大小小的擂台,擂台上各种奇形怪状的邪祟都在对战。   “欢迎来到我们诡面最大封闭式训练基地!”金区长介绍了一下。   “真厉害。”裴阚言感叹了一句,眼眸却一暗,诡面的据点隐秘而复杂,要想找到幼年慕漓太难了。   除非进入权利中心,取得查看所有档案的权限。   金区长舔了舔唇,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去吧,你要保证100%的胜率,这样一来不仅能见到8号,说不定还能成为第9号。”   “哦。”慕漓的胸口被工作人员挂上了6834的牌子,随后被带上了一个擂台。   而面前是一个比正常人高出三倍的人形邪祟,牌号357。   “跪下来求饶,或許我能留你一个全尸。”那邪祟甩了甩脖子,低头看着像蝼蚁一样的少年。   而旁边的赌局已经开了。   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压357,一人一句嘲笑道:   “哈哈哈,这局太好压了。”   “6834的老师是让他来送死的吗?”   “趁早滚下来,或许还能留一……命……”   话还没说完,邪祟的头直接滚到了擂台下。   全場肃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强烈的惊呼声。   “卧槽,爆冷门了!”   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可是老牌的实验体,都已经在训练场上争霸十几年了。   慕漓等了一会儿,随后提着邪祟朝金区长质问道:“为什么他没有灵魂?”   “我记得他是自愿与邪祟融为一体的,完成度极高,跟基地里那些残次品不一样,不过他根本就不能跟你比,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金区长越看越滿意,果然这个训练场没有他的敌手。   慕漓捏碎了那颗头颅,吞噬了所有祟气,人自甘成为邪祟,就不存在人的灵魂了。   他走上主持台,众人让开了一条道。   慕漓一把将话筒夺过来,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邪祟:   “今天你们的敌人是我,我没那么多时间,一起上吧。”   一时间,各个擂台上的邪祟停止了攻击,都杀气滿满地看向少年。   金区长笑容一僵,吓得立即上前按住话筒: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第114章 玩家成为9号啦~   “怎么, 一群胆小鬼,不敢吗?”慕漓把话筒抽回来,又朝众人说道。   “太嚣張了!”这下訓练場可炸开了锅, 連眼前的战斗都放弃了,接二連三地下了擂台。   金区长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邪祟提着武器涌来, 简直吓得雙腿颤抖,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完成品啊。   他转头立刻对男子下令道:“快让他停下……”   “为什么要停下, 剛才連8號都落荒而逃,这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裴阚言看了一圈评估了一下战力,索性就任由其闹下去了。   “可……”金区长还想说什么。   裴阚言却敲了敲桌子:“主持人, 愣着干什么?”   “哦,哦。”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闭上差点合不拢的嘴巴,雙手控制着无数小擂台聚集。   合成了一个可容纳几百人的巨型擂台。   一群凶神恶煞的邪祟占了擂台半边, 肉贴着肉, 差点連挤都挤不上。   而另外一边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少年,纤细的胳膊怕是一折就断了,单薄的身躯一人一口也不够分的。   “这局有打的必要吗,怎么輸?”   底下的赌客大手一挥, 一大把一大把的钱都压在一边, 嘲讽声此起彼伏:“剛胜一局就傲慢得无法无天了, 这回可把命都丢进去了。”   裴阚言也凑了个热闹,把压箱底的钱都压在少年身上:“可惜了,身上就带了这么多。”   “这蠢货哪来的?”旁边的赌客看到男子, 一个个都露出鄙夷的目光。   裁判这辈子也没有裁决过这么盛大的訓练赛,他打响发令枪:   “对决开始,生死不论!”   无数邪祟露出真身, 迫不及待地攻击而去,怕晚一步连一口肉都被抢光了。   “总算省事了。”慕漓捋起袖子。   “无知小儿。”一邪祟冷哼一声,从人形化为十米长的蜈蚣,張开口器朝少年撕咬而来。巨大的身躯遮住了灯光,投下一片阴影。   众人只见到少年怕得连身子都在颤抖,僵硬在原地连动都动不了了。   眼看口器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就将身首分离。   “完了完了。”金区长摇头,懊悔不已。   一赌客摆了摆手:“我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呢。刚开始就结束了,没意思。”   可下一刻,少年提起笔刀。   “不对!”   一瞬间磅礴的殺意充斥在整个訓练場中,跑在最前面的蜈蚣直接被拦腰截断。   赌客们躲闪不及,被绿色的浆液灌了满面,恶心得急忙擦着臉。   冷不丁抬头一看,周围一圈的邪祟竟全部成为残肢,“唰唰”一片掉落在地上,分不清谁是谁。   少年飞舞在邪祟中央,一张犹如天使般纯净的面孔上,眨巴着一张圆润的眼睛。但手上却是另一个极端,干脆利落将邪祟砍碎,血溅在他臉上,一抹鲜红衬得皮肤越发白皙,嗜血而又疯狂。   “这……这……”   他们看着面前血腥却又绮丽的一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个一个残肢落下,渐渐在擂台上堆成了一个小山。   后面的邪祟已经感觉不对了,连武器都拿不住,趕緊往擂台外逃命而去,朝裁判大声喊道:“我认輸,我认輸!”   “一方已经认输,接下来会抽取一半的祟气给你……”裁判一愣,为防止全军覆没,趕緊宣布道。   但是少年直接追上去一刀抹了那些邪祟脖子,冷冷地吐出一句:“我的擂台,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说罢,竟是将祟气全部吸收,一丝不剩。   裁判被那雙充斥殺意的眼睛吓得雙腿一软,根本不敢反驳。   少年将残肢往身后一丢,丢在尸山顶上,还嫌弃地拍了拍手:“还有漏网之鱼吗?”   【叮,玩家击殺邪祟X200,血量+50,属性点+20。】   “没,没了。”裁判哆嗦着声音,纵使他见过那么多战斗,要多残忍有多残忍,可从未过这么惨烈的場景。   “这場对决,6834获胜!”主持人见裁判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赶緊说道。   “哈哈哈,我就说他不会输的!”金区长笑得脸部都抽动了。   “那这些归我了。”裴阚言早已经准备好装袋了。   赌客们眼看一箩筐的钱都被装走了,却哪敢闹事,要是被那少年知道他们压的是他输,嘶……他们赶紧离得远远的。   而这一场对决传送到诡面首领以及一众高层的面前。   他们像疯子一样手舞足蹈的,几双眼睛黏在少年身上,就差穿进屏幕里了:“天呐,碾压式虐殺,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么,谁反对?”   “当然是,全票通过!”   于是,训练场中,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戴红色面具男子,面具上的花纹复杂又精致。   应该就是首领了。   “从此以后,你将享受独立基地,一切待遇顶级,地位仅次于我。你就是人形杀戮机——第9號!”   慕漓的脸上自动生成了一个橙色面具,一条手鏈凭空落下,环在了他的手腕上,上面的铭牌还刻了数字。   其他人直接僵硬在原地,已经两年没有增加的杀戮机了,现在,却多了一位!   金区长一阵恍惚。   这就,成了?   可是少年才来了不到一天啊!   不过首领视线却落在他身上:“金区长,你做得很好,重建基地的费用你不用担心,不过组织的规定,你还没忘吧?”   “当然没忘,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金区长的脸扭曲了一瞬,少年已经成为了杀戮机,而区长不能与杀戮机接近,这是规定。   不过没关系,少年的最终控制权还是在他手上,他立即退出了训练场。   这时,空中出现了一个传送阵,第一个掉落的竟是一条手鏈,铭牌上刻着“2”。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美艳的女子。   重重地掉落在了训练场上,四肢已被截断,溢出阵阵祟气,吐出一口鲜血。   她艰难地伸出脖子咬住手链,当一触碰,手链一闪,四肢瞬间长出,一眨眼就成为了完整人类的模样。   “这里也被入侵了?”   她一起身就看见训练场空空如也,唯有一座壮观的尸山撞入眼帘,吓得再次进入战斗模式。   “呃,不是,刚刚只是打了一次擂台。”主持人擦了擦汗。   首领紧紧皱眉,质问道:“5號呢?”   女子咬唇:“被抓住了。”   “唉哟,听说杀戮机很厉害啊,怎么被杀得这么惨啊?”慕漓双手环胸,嘲笑道。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女子眼中杀意一闪。   可首领直接将杯子摔在屏幕上:“敌人只是公司外雇的顾问而已,你们拥有永生不死的能力,却被杀得一败涂地,简直是废物!”   “可那顾问一定不是普通人,我们是不死,可他竟也不死,更何况公司直接出动了首席,我逃出来已经是萬幸了。”女子立即低头。   慕漓捕捉到了关键词。   嗯?涂钦珏也不死?   这事新鲜了。   “萬年不见的首席都出来了,看来这是铁了心要围剿我们了。”首领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赌客们一听到“首席”两个字,吓得立即桃之夭夭:“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也走了。”   而裴阚言双眼闪烁了一下,下意识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慕漓朝他投了一个眼神:怎么了?   可还没等到回答,训练场的开始剧烈震动了起来。   “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女子撤退之心再次升起。   “你被跟踪了,你不知道吗?”首领这回气得可是两眼昏花。   女子上上下下翻找了一下,没有任何追踪器。但是胳膊里,似乎有一粒凸起,她将其挖出来,愤怒一扔:“又是白棋!”   首领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对少年说道:“9號,拦住首席,掩护2号撤退,这是你第一个任务!”   “行啊,但万一我真的完成任务了,就说明我比2号强,那么,我就是2号。”慕漓指着女子的手链。   “杀戮机的晋升,可没有这么简单。”首领显然是不答应。   但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训练场顶上破了一个大口子。   一个又一个全部武装的人员露出身影,一架又一架枪支对准了他们,喇叭里喊道:“谁敢动,就是死!”   而其中,一个被黑色兜帽遮住面容的神秘人,站在洞口冰冷地俯视着他们。   仅仅这么一眼,强大的压迫感压在所有人身上,连2号都不敢动弹。   首领迅速思考,9号是很强,但绝不可能打得过公司首席,他立即对少年道:   “虽然不可能一次性成为2号,但我可以破例给你开通晋升渠道,一个月内,打到几号,你就是几号!”   “可万一,我打败了1号呢?”慕漓眯起双眼。   一些高层笑得前俯后仰:“果然是年轻啊。”   “那你就是1号!”   首领许了诺。   “行。”   慕漓指着天向那兜帽人挑衅道:“那什么首席,你听到了吧,要不你先在上面晒一会太阳,等我们撤退了再下来?”   那兜帽人的手一握拳。   裴阚言都来不及捂住少年的嘴,只能低声道:“安静点,这你打不过。”   “嘿哟,他谁啊,还有我打不过的人?”玩家的好胜心上来了。   于是又朝那兜帽人喊道:“那我们就比一比,谁输了就叫对方爸爸。”   裴阚言简直两眼一黑,咬着后槽牙道:“那你先叫我一声。”   “啊?”慕漓一个愣住,抬头看向男子。   公司的人不敢妄动,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纤弱的少年,但能被称为杀戮机的绝对不是善茬。   他们不会忽视那一座巨大的邪祟尸山,残肢上的切口,正对应着少年手中的刻刀。   极度危险!   但那神秘的首席似乎真被挑衅到了,插着口袋一跃而下,一落地就直接朝那少年冲过去。   “等等,那一定是个陷阱。”旁边的成员惊慌一瞬,伸手却连一片衣角都拉不住。   慕漓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用笔刀一挡,一下子被撞出了好几米远,撞到了主持台上。   而高层透过屏幕观战,叹了一口气:“9号很强,但对上首席,还是差了一节。”   慕漓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   我去,还真挺厉害。   一眨眼,兜帽人已经近在咫尺,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脖子。   【叮,力量+20。】   慕漓把那只手掰开,一个翻身上背,双脚夹住了那首席的脖子。   首席硬生生把双脚扯开,将少年往后一摔。   “求饶,或者死。”兜帽下的声音满是杀意。   “不是,现在定输赢未免也太快了吧。”慕漓稳稳落在地面上。   “你说的。”首席抬起手。   “9号完了。”那女子赶紧打开传送阵。   首席的手往下一落,少年的脖子上瞬间爆出了黑雾。   “?”   慕漓戳了一下黑雾,“唰”的一下看向男子。   裴阚言回视了一眼。   慕漓有些欲哭无泪:   “大哥,下次能早点说吗?” 第115章 玩家进入总基地啦   他还就不信了。   大的打不过, 小的还打不过吗?   慕漓眼珠子一转,点了点耳后的牙印:“不知道会有碍寿命吗,没收了!”   从未失过控的黑雾竟脱离了少年的脖子, 朝牙印疯狂涌去。   首席一愣,虽然看不到面孔, 但感觉双眼都瞪大了一些。   众高层全都失了态, 齐齐站起。   首席的黑雾一旦沾上就无法驱散, 直到将眼前一切吞噬殆尽,但是他们看到了什么?   “9號竟能吸收黑雾!”   女子驚得連命都忘记逃了。   “你做了什么?”首席的声音都低沉了些。   浓厚的黑雾瞬间爆发,流转在他周身。   “不要命了, 快收回去。”慕漓一驚,赶紧上前拍散。   首席的背被少年拍得一抖一抖的,这下似乎更生气了,身上的黑雾都更浓了。   慕漓根本拍不散, 转头向男子求救:“快让他冷静下来。”   “说不定叫声爸爸, 他就消气了。”裴闞言朝少年笑了一下。   “??”慕漓惊得往后一仰。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指指点点。   “阿言,停下!”此时塗欽玨赶到了,跳了下来。   但是首席不听,甚至见到人来了, 黑雾绞殺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可在黑雾碰到少年的前一刻, 首席所站的地方掉落了一颗白棋, 而他再次出现时,竟是在顾问身后。   他被强行交换了回去!   “只要再一下,我就能殺了他。”首席身上的黑雾已经散了, 但是又想上前。   “好,那你准备消耗多少寿命殺他?”塗欽玨拽着帽子把人拉回来。   “……”首席一僵,默默看天。   塗欽玨喊了一声:“冰薇。”   “来了。”   冰薇现在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一听到顾问在叫她,也从洞口跳下。   站稳之后一看到首席的头顶,就抓着对方的兜帽使劲摇晃:“啊啊啊啊,才十分钟没有看住你,就整整少了一秒!”   “1秒而已……”首席的语气颇为不服气。   “而已?你明不明白?”   冰薇一下子就炸了:“1秒没关系,那1天也没关系,1年没关系,到了最后,連10年都没关系了!”   “这话倒是不错。”慕漓一听,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冰薇翻开对方的員工手册:“未来十天份的黑雾都用光了,现在开始你的眼睛被禁用了!”   “咔嚓”一声,晴天霹雳。   可怜的首席好像被什么打击到了,身子摇晃了一下,垂下了双手,整个人的颜色都变灰了。   公司的成員一个一个落下来,拽着首席的衣角要把人拉上去。   但是根本拽不动,反而被拖着走,只能崩溃地大喊:“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听话啊。”   “就算不用眼睛,他也不是我的对手。”首席似乎跟少年杠上了,又要朝人攻过去。   慕漓看着这场景,感觉新奇极了:“哇,原来你们还有这么和谐相处的一天。”   但是一转头,心底一沉。   男子见到这一幕,垂下了眼眸,颤抖的睫羽也压低了几分,周身的空气结上了一层寒霜,連血都冰冷到冻结。   一个人站在阴影里,与那片吵吵闹闹的场景分割开来,似乎是游离于尘世之外的一抹幽魂。   公司首席身邊围绕着很多人。   但無妄组织BOSS只有一个人!   慕漓慌忙间握住了他的手:“再等等,我会让那一天重新到来。”   裴闞言一怔,回握了一下:“……没关系。”   有你就够了。   正说话间,少年腳邊的白棋偷偷变为了黑棋,一圈的空间都被剥夺。   慕漓瞪圆了眼睛:“不是,他竟然偷袭?”   那女子见情势急转直下,就知道没热闹看了,立即跳入了法阵。   可首領感觉不对劲,公司为什么只攻击9號,不攻击2號?   他一拍桌子:“关掉傳送阵!”   符文灭了。   女子被阵法弹了出来,她站起身来失声惊叫:“为什么?”   “棋子没丢干净。”首領咬牙,刚才2號真的到达,整个總基地就暴露了。   “什么?”女子一惊,又开始在身上找棋子,竟从大腿骨中找到了一颗黑棋,吓得赶紧丢出去。   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透明结界笼罩住了她。   女子根本破不开,朝那顾问一眨眼,瞳孔变成了淡红色。   “是魅姬的惑术!”一人认了出来。   塗欽玨立即闭上眼睛,但是一股香味萦绕在鼻尖,他的眼中映照出了一朵艳丽的曼陀罗,瞬间被拉入了幻境。   一个似远似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解除你的能力。”   他手指间白棋一翻转,旁边出现了一个人。   是被抓住的5号!   魅姬急了:“我让你解除我的束缚,不是他的。”   涂钦珏动作一顿,转而伸出手要将女子身边的空间还回去。   但下一秒,身上的黑棋瞬间破碎,眼中的印记被剥夺,双目清明了起来。   “可恶!”魅姬没想到会这么快。   所有高层又一次震惊:   “惑术被破了?这新来的顾问到底什么来头?”   “那人的黑棋能剥夺一切东西,5号被他剥夺了生命,刚一重生又被他剥夺行动力、五感、空间,现在連我的惑术都被剥夺了。”魅姬咬着唇,眼珠子转动,思考着逃脱的方法。   首領下了最高指令:“5号,启动自毁程序。”   可屏幕上邪祟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没有了一丝意识,无论下令多少次,都没有任何动静。   废了!   他的面色极为难看,他终于明白公司为什么要雇佣这个顾问。就算永生不死,只要对上棋子,也会成为一个废物。   终极殺器人形杀戮机,竟被完完全全克制!   他立即打开傳送阵,一个又一个邪祟从中掉落:“我不信这种能力没有限制,杀了他。”   公司的人立即开枪,无数颗子弹打中邪祟,祟气四散。   还有一些漏网之鱼朝他们攻击而来,可触及到黑棋的那一刻,直接失去了生命。   邪祟的尸体倒了一地。   公司成員长驱直入,朝两个杀戮机接近。   “糟了!”   众高层心中一咯噔,公司正对他们全面围剿,其他杀戮机根本赶不过来。调离了支援,这是专门为他们创造的死局。   可就在这时,少年的声音却冷不丁响起:“别急啊,不是还有我呢么?”   魅姬冷哼一声:“就你?你还不是跟我一样被困住?”   “我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   慕漓朝涂钦珏看去,默念一句:我以首領的身份命令你,你的技能对我无效!   只见少年对着结界就这么一敲。   魅姬上一刻还不以为然。   下一刻脸上就升起了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被剥夺的空间还回,那透明结界应声而碎。   慕漓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在她面前晃悠:“需不需要我帮忙呀?”   “你……”魅姬一个气结,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刚才首领用着近乎玩笑的语气答应给9号开通晋升渠道。   她有了有史以来最为强烈危机感。   “哈哈哈,破了!”首领激动地大声狂笑,目光全然移到了少年身上,那可是连2号用尽全力都破不开的空间。   这个新实验体,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   而裴闞言看着少年的背影,双眼危险地眯起。   很好,什么时候的事?   可慕漓却毫无所觉,还在渐渐朝公司的人走近:“别走啊,来玩啊。”   随着少年一步一步接近,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们连连后退,心中对这人的警戒提到了最高。   “我竟不知道,诡面多了你这么一号人物。”涂钦珏用风弩打出一颗黑棋,另一只手却在背后向其他人做了撤退的手势。   慕漓一把抓住,随后摊开手,还是一颗完整的棋子,随口胡诌道:“你棋子的弱点,只能剥夺比你弱小的敌人,对吗?”   “你怎么知道?”涂钦珏当然知道他的能力没有这个限制,可不妨顺着少年的话说下去。   可魅姬脸色一暗:“你是想说,我不如他,更不如你?”   慕漓却并没有回应,自顾自对着公司的人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救她,可是首领给我许了诺,或许下一次见面时,你们就得叫我1号了。”   涂钦珏对他笑了一下:“那就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话音刚落,数颗白棋落下,所有公司的人消失不见。   首席走之前还对着少年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下次,杀了你!   “那就这么说定啦~”慕漓察觉到他在看他,兴奋地朝他挥挥手。   首席脸色一黑,还没来得及上前。   就失去了踪影。   “终于走了。”   可魅姬还没松一口气。   地上的白棋却又交换成了无数颗炸弹,倒计时只剩一秒,她的脸一白。   慕漓转头抓住裴阚言。   首领立即为他们开了傳送阵。   腳刚一踏入,眼前的场景就转变成了一个高端的酒吧,一段悠扬的音乐响起。   掩盖住了阵法的另一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魅姬后脚跟着过来,她的发尖被烧焦了一圈,气得全身发抖。   这一次,首领竟没有第一时间给她开阵!   “这里是中转站。”裴阚言瞧了一眼,刚刚纪院长带他来的就是这儿。   酒吧的老板立即过来,殷勤地为少年献上一本册子:“大人,这里所有的基地任您挑选。”   “还挺多。”慕漓坐在吧台上翻了一下,连海底都有,看来毁灭诡面是个大工程。   “那是自然,您还可以提出要求,我们所有人都会尽力满足您。”老板又奉上了一杯酒。   裴阚言在一旁提出主意:“一个空中基地,听起来不错。”   但老板忽然冷下了脸,不耐烦道:“你虽然贵为老师,但也不能替9号大人做决定,你越界了。”   “就要空中基地。”慕漓却把册子一合,对老板微笑道,“以后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诡面中谁敢对他不敬,就得死!”   “是,我立即传令下去。”老板被一阵杀意吓得跪倒在地上。   心中嫉妒得扭曲,一个刚转正的底层成员,竟一跃成为杀戮机的控制器,还被维护上了,实在太好命了!   魅姬却把老板提起来,对着少年嘲讽:“笑话,诡面从来没有空中基地,且不说建造难度,就说怎么隐蔽?简直是痴心妄想。”   首领却在酒吧的屏幕上出现,对着少年道:“这我来想办法,不过要等到打退公司之后了。在此之前,你先来總基地住。”   地上多了一个传送阵。   “好啊。”慕漓眨眨眼。   诶,原来这么容易的吗?   老板难以置信,所有杀戮机都被考察了半年才拥有进入总基地的权限,可少年只来了一天啊。   这诡面的天,怕是要变了!   魅姬深吸一口气,不敢反驳首领,也不能对同为杀戮机的9号出手,她怨毒地朝旁边的男子看去。   裴阚言的瞳孔中闪过一个曼陀罗印记。   魅姬这才气顺了,既然那么喜欢这个人,那她就把他夺过来。   她勾起嘴角,挑衅地瞧了一眼少年,先一步踏入了法阵,人消失了。   但一颗带血的棋子留在了原地。   “居然还有一个,不过可惜了,你棋差一着。”首领冷笑一声。   符文已改动,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棋子都无法穿过传送阵。   裴阚言朝少年凑近了一些,把手伸到斜挎包里一丢,随后拿了个巧克力吃。   慕漓挑了一下眉,拉着男子一起踏入了传送阵。   一睁眼,就见到一个宽阔的空间,周围的墙壁都是白色的,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   走廊深处,一个戴红面具的男子走过来,蹲下来和蔼道:   “这次多亏了你,公司已经开始全面撤退。不过他们一定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而你是最有可能毁灭公司的人选。”   “那当然了。”慕漓没有动手,眼前的这个不是真身。   “所有的杀戮机即将回归,明天开始进行第一场对决,敌人是8号,你见过的,我期待你的表现。”   “如果我成为1号,是不是将掌控整个杀戮机。”慕漓没有隐藏自己的野心。   这话一出,首领笑容更深了:“的确是这样,不过我建议你先关注2号,对于她来说,你们的对决已经开始,我只能提醒你这么多。”   “哦,那我要参观一下总基地,还有其它各个基地。”慕漓举手道。   “好,除了首领、长老和杀戮机的基地,你都有权限。”首领拍了拍手。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弯腰恭敬道:“大人,由我来带您游览……”   可是话还没说完。   “我来喽!”慕漓伸手在包里掏了一下,就撒开脚丫子向前逃窜。   管家一愣,少年“唰”的一下出现在几十米开外,他立即抬脚试图追上:“大人,等等我。”   裴阚言慢悠悠跟上。   客房,餐厅,实验室,训练室……都有少年经过的痕迹。   于是,公司内。   “动了!”   涂钦珏一个睁眼,起身将数颗棋子碾碎,粉末在一个平台上搭建着一个三维的立体模型。   众成员严阵以待。   连闻首领也来了:“规模比其它基地大三倍,地点在哪?”   “不存在。”   “什么?”   “不在现实。”涂钦珏一皱眉。   闻首领撑着桌子,点点头:“我们终于找到总基地了。”   这时张申琮似乎看到了什么,手中的小罗盘极速转动:“命运更清晰了,诡面即将覆灭,而关键是——1号!”   “是敌是友?是杀是帮?”   “看不清。”张申琮摇摇头。   一个小时后,总基地的模型已经建成,他们松了一口气。   但谁知道,棋子转换地点。   “火山岩壁,小型基地。”涂钦珏从椅子上弹起来,继续建模。   冰薇在纸质地图上标注,其他人开始启用卫星地图观测。   “海底,戈壁,草原……”慕漓已经跑疯了,在每一个基地上都溜一圈再走。   管家在后面追得都快吐了:“大人,你好歹吃口饭啊。”   “我不!”   整个公司忙得像陀螺一样转,一个一个基地模型出现在台面上,这回全体成员都出动了。   刚开始还挺兴奋的,只不过后来越来越不对劲了。   “棋子到底在谁手上,疯了吗?”   棋子到处转悠,一整天不停歇,一连逛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基地。全部成员都累趴下了,就连闻首领茶杯中的水都在晃动。   而首席在一旁端茶递水,甚至将晕倒的成员扛到医务室,拿着扇子开始扇风。   涂钦珏已经口吐白沫了,颤抖着双臂,撑在桌上咬牙切齿道:   “这是跟了个哈士奇吗?啊?” 第116章 玩家暴虐成性?   裴阚言跟在后头翻看的资料, 整整十几个基地,都找到没有幼年慕漓的踪迹。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只能转去下一个基地。   时间已到,一个大型竞技場中。   慕漓站在一个对决台上, 抬头望了一圈。   坐在最高处的是首領, 低一层的是各位长老和区长。   而最底下的人与邪祟混杂, 就像在看马戏团表演一样毫无顾忌,正大刀阔斧谈论着場上的少年:   “根据情报,这个实验体的能力是转移伤势, 伤越重,对方的伤就越重,对戰8號是很有希望的。”   但一人看着少年瘦弱的身子,冷哼一声:“什么歪门邪道, 在对决规则之下根本毫无用处。就算連死亡都可以转移, 但只要先死1秒,也是输!”   更何况他对上的是排名从未动过的殺戮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对啊。”身后几人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隨后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   管家上台将少年的手鏈摘下来:“对决中不能使用手鏈复活, 对方死亡, 即为获胜。”   慕漓笑了一下:“看来别的殺戮机看不起我, 連面都不出一个。”   “呃……”管家一僵。   “可笑,如果连8號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让他们出现?”一高大的邪祟眼中尽是鄙夷, 故意大着嗓门嚷嚷。   可是话还没说完。   少年竟眨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隨后转头扫了一眼众人。   “你们很吵。”   全場一瞬间鸦雀无声。   那么细小的胳膊, 就这么捏碎了一个A级实验体的脖子?   那範老師阴沉着一张脸,一瘸一拐地将装着女孩的箱子丢到台上。   打开箱子,将輪椅拉出来,将封住她眼与口的布条摘了,随后匆匆下台,不敢多待一刻。   女孩的眼睛触及到亮光,不适地眨了眨眼,酸涩地閃着水光。   主持人宣布:“9號对戰8號,现在开始!”   话音一落,慕漓朝向前走去。   但是女孩什么动作也没有,就静静地坐在輪椅上,瞳孔灰蒙蒙的一片。   “你想死嗎?你快动啊。”範老師急得满头大汗,立即下达命令。   众高层可是都来了,都要看她的表现。   女孩后脖颈的芯片的一閃,她眼神一空,语气没有一丝感情:“好的老師。”   台上出现了一个结界,挡住少年的脚步。   但也仅仅只是挡住,没有任何攻击。就这么僵持了几秒,结界散了。   她的芯片开始“滴滴”发出警报:   “警告,8号拒绝指令,命令失败!”   女孩的瞳孔回到了灰色,垂下了头颅,在輪椅上一点一点蜷缩起身子。   首領敲了一下椅子,问道:“还是没办法控制嗎?”   “是的,芯片程序没有出错,她是靠意志力将邪祟排斥在灵魂之外,不过请首領放心,人的意志是最不可靠的。”一长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首领“嗯”了一声。   这时,少年已经走在女孩面前,手中的利刃闪着寒光。   範老師直接在终端上播放视频,将音量调到最大:“快,像殺了那些人一样,殺了他!”   一声又一声惨叫响起,夹杂着痛哭声与求饶声传到場上。   女孩身子一颤,眼中升起了一抹恐慌。   “他们都是你手下的亡魂,你怕什么?快杀了他!”範老师乘胜追击。   女孩全身都发抖,嘴里重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   范老师将视频传到大屏幕上:“那就好好看清楚!”   屏幕上是一片刺眼的鲜红,残肢散落了一地,而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正在追杀着一些人类。   那些人的脸上满是惊恐,跪下向她求饶,可是下一秒,终究成了一具具尸体。   女孩在輪椅上剧烈挣扎,竭力嘶吼道:   “不要!”   下一刻,她的七窍都转变为了黑洞,黑色的颗粒从她皮肤上溢出,周身缠绕着浓厚的祟气。   “咯咯咯。”   一声尖利扭曲的笑声响起,回荡在对决场中,阴森而又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女孩的脸上升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朝着少年道:“去死吧!”   场上出现了无数个小结界,迅速移动,不规则地乱撞,分割着这片空间。   一瞬间,少年被无数结界割裂,血霎时间倾泻而下,脚下成了一片血泊。   就差一个外力,就会散架成一摊碎肉。   “哈哈哈!”范老师锤了一下台子,没想到这么容易,在场外笑得合不上下巴。   观众摇了摇头:“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才刚开局就输了,也太快了吧。”   “果然,就算是个天才,可对上同样是杀戮机的8号,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他们没想到,少年一动不动。   反倒女孩口中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啊!你做了什么?”   她的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影,体内的邪祟被分割成了无数碎块,祟气散了出来。   少年一伸手,迅速吞噬祟气。下一瞬,身上的割裂伤竟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愈合。   局势逆转!   “不可能,我杀了你!”邪祟用结界罩住少年,随后极速压缩。   众人一下子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少年被结界割裂,伤一出现就转移给对方,而自己的伤开始消失。那邪祟不甘心,移动结界,压缩结界,越移动被分割得越细,越压缩被挤得越小。   “怎……怎么会这样?”范老师还没高兴多久,就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邪祟被自己的力量,硬生生碾压成粉末!   首领的嘴角更上扬了一些,少年的能力在进化。   将伤势转移给对方,自身的伤就能愈合,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其他人的面色一下子煞白了起来,情报出错了,这下所有的杀戮机都危险了!   女孩体内的人形邪祟已经死亡,她又重新掌控了身躯,只不过一下子就脱力倒在轮椅上。   但慕漓没有收手,继续吸取祟气。   眼看女孩身上的祟气已经快要枯竭,再这样下去就要废了。   首领环视一眼道:“各位,9号胜利,没意见吧。”   “这绝对是碾压式的胜利。”众高层没有任何意见。   主持人宣布道:“8号和9号,交换排名!”   这一刻,系统上的数字闪烁了一下,连带着所有基地,整个诡面,全部更改!   管家将手鏈朝范老师一递。   范老师看向少年眼神中尽是惊恐,那根本就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   他毫不犹豫地将8号手链交了出去,随后拿过9号手链戴在女孩手腕上。   就在她接触到手链的那一刻,体内的邪祟又一次复活。   慕漓双眼一眯,手链啊。   主持人道:“下一次对决在明天,8号对7号。”   “太慢了,6号7号一起来吧。”慕漓打断了他的话。   “这……”主持人没有决定权,立刻看向首领。   首领笑容满面地对着少年道:“当然可以了,我真是对你太期待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观众对少年的眼神尽是畏惧,不敢多留,赶紧离开。   而其他杀戮机的老师面露凝重,连忙回去商量对策。   范老师推着轮椅又要将女孩关进箱子中,他自觉丢了脸面,双眼怨毒极了,手扬起朝她打去:   “一直垫底也就算了,现在竟成了9号,简直是废物!”   “这么可爱的妹妹连我都舍不得打,你也配?”慕漓抓住那人。   “咔嚓”一声,卸了胳膊。   范老师疼得冷汗直流,却不敢叫出声来,脸涨得通红。   “带我去她的基地。”慕漓推着轮椅道。   “是,请跟我来。”范老师点头哈腰,不敢有一丁点的怠慢。   踏入传送阵,进入基地。   慕漓直奔訓练场而去。   女孩的脸上是极度的抗拒,越接近那道门,她的神色越不安,直到站在门前,她发了狂了要逃离轮椅,只不过被铁链牢牢锁住。   慕漓一推开门,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就见到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地上是厚重的陈年血迹,被冲刷了一遍又一遍,邪祟与人类的躯干散落一地,血与骨粘黏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谁。   女孩看到这一幕,双眼瞳孔四散,渐渐失了焦距,只是嘴中喃喃道:   “他们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这时范老师朝少年殷勤道:“您是想要訓练吗?我让下人去打扫一下。”   “滚。”慕漓看了一眼那人。   范老师看到那恐怖的眼神,吓得四肢发寒,手脚并用地逃出了训练场。   慕漓关起门,半蹲下与女孩平视:“他们不是你杀的。”   可是女孩好像听不见别的声音了,低着头瞪大了眼睛,一直在重复着:“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慕漓抿了抿唇,转身走过去一一触碰,将这些人的伤都转移过来。   与此同时,一团一团灵魂从中升起,拼合成了一个个完整的灵魂。引魂使者手一伸,将他们带入了鬼门当中。   “知道我的能力吗?谁杀了他们,谁就要承受跟他们一模一样的痛苦。”   发动技能:伤害反噬!   女孩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闭上眼睛,抬起头颅,准备接受那些伤。   可她颤动了一下眼睫,没有感觉到任何伤痛。   反而是她体内的邪祟,又开始被结界分割,一声声尖锐的嘶叫声在耳边响起:“啊!”   死了一次,手链一闪,复活。   “我要杀了你……”   还没说完,再次死亡,再次复活。   “我要杀……”   再次死去。   另一边,其他老师看着系统上9号直线上升的复活次数,脸色越来越苍白。   一人激动地打翻了茶杯:“原来他跟着9号回去是为了进行虐杀,难道这场对决还不够让他尽兴吗?”   “我想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暴虐成性的怪物,我们的命运与杀戮机是一起的,如果他们输了,就会与9号同样的下场。”一个双手撑着下巴沉重道。   “可是他的能力实在太逆天了,我们有什么办法吗?”   一人举手提议道:“我听说他非常听他老师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从这入手。”   几人觉得十分有道理,赶紧着手准备礼品礼金往少年老师那边送去。   训练场上。   女孩愣愣地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体内的邪祟就这么死了几十次。   慕漓撑在轮椅上:“我还以为他们真的都是你杀的,可是为什么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伤?”女孩呆呆地重复一句,似乎无法思考了。   “我知道了,你对外声称杀了他们,就能抢夺它的功劳了,你欺骗了所有人。”   女孩一时间无所适从,否认道:“不……不是。”   “可你没有杀过一个人,你手上没有沾过一滴血。”   她没有杀人!   “你没有为诡面创下一个战绩,你根本就不配称为杀戮机!”   她不是杀戮机!   女孩耳边环绕着这段话,坐在轮椅上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啊——”   最后泪水溢满了眼眶,张着嘴朝着空气哭喊,直至声嘶力竭。 第117章 玩家自降血量!   许久之后, 女孩才漸漸安静下来,双眼的瞳孔有了一絲光亮。   慕漓将禁锢她四肢的铁链扯断,朝她伸出手。   女孩看了一眼那只手, 又抬头看了看少年的脸,身子慢慢凑近, 却一口咬在那只手上。   隨后一把推开对方, 抡起轮椅就朝门砸去, 直接把门砸了个窟窿。   训练场外的范老師看到系统上的复活次数,又听着场中女孩惨烈的嘶吼声,吓得脸上煞白, 生怕少年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等到惨叫声渐渐小了下来,突然“哐当”一声巨响,门被砸了个洞,女孩破门而出, 朝远处疯狂逃去。   而她身后慢悠悠跟着的, 正是那个犹如恶鬼的少年。   范老師的脸上爬满了驚恐,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难道虐殺了这么多次还不满足,还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女孩迈着步子, 一直跑一直跑, 跑过一个又一个走廊, 遇到尽头,就用结界破开墙壁继续跑。   可是这里好像永无止境,满目都是白色的墙壁, 似乎永远都找不到出口。   “哒哒哒……”   身后一直跟着一个脚步声,不远不近地回荡在走廊中,就好像死神举着镰刀, 明明可以一刀割下,却任由猎物逃窜。   她用尽全力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个巍峨的大门。   她双眼一亮,朝门甩出数个结界,可门上的符文一闪,所有的结界消失不见,破不开。   可身后的人影越来越近,没路了!   一只手冷不丁搭上了她的肩膀。   女孩猛地将碎玻璃向后一划,划到了少年的手臂,大声威胁道:“别过来!”   可对方手臂上的傷很快就愈合,就像竞技场上一样。   “你也发现了,你打不过我,也逃离不了这里。”慕漓慢慢走近。   女孩死死咬住唇,身边升起无数结界,准备放手一搏。   “在实力悬殊较大的时候,不如蛰伏下来,假装顺从,暗中提升力量,等到足够强大,一次性殺了所有人!”慕漓半蹲下,继续朝她伸出手。   女孩紧握了握手中的碎玻璃,眼神反复变换,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漓就在原地静静等着她。   女孩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玻璃掉落到地上。犹豫了一下,抬起小手,搭在少年的大手上。   “真乖。”慕漓揉了揉她的脑袋,隨后问道。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女孩撇开头。   慕漓在她手心写了三个字:“喜欢吗?”   女孩沉默了一下,最后小声道:“……喜欢。”   “太好了,饿了吧,我请你吃饭。”   慕漓拉着人就到了总基地,一路朝餐厅走去。   刚在进食的众人得到消息,吓得直接打翻了餐盘,一个个破窗而逃,餐厅内瞬间一空。   慕漓没想到会在半路见到裴闞言,刚想举手打招呼,却发现了一旁与他凑得极近的魅姬。   就在十几分钟之前,裴闞言将最后一叠资料一放。   看来普通的基地不会有任何消息了,他手指敲了敲桌子,双眼危险地一眯,那么就在更高阶的基地。   隨后暗中将全部档案传给了公司,就起身回了总基地。   没想到刚一落地就遇到一群人,殷勤得就差跪下了,手中提着的東西可价值不菲。   “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了,多多关照啊。”似乎怕他不接似的,直接将東西塞在他手里。   “当然了。”裴闞言假笑了一下,将所有东西都接下了。   可还没走几步又遇到了魅姬,似乎在这里专门堵着他。   她靠在墙上,手指卷了卷头发:“恭喜8號升了一位,他那么厉害,我怕是要有危险了,到时候要你可要好好劝劝他,千万不要傷害我呀。”   “我一定会阻止他,绝对不会让他傷害到你。”裴阚言笑得真诚极了,很好,正愁没有权限去长老的基地。   魅姬见男子眼中显现了一朵曼陀罗花,勾起嘴角:“话说,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他是个孤儿,从孤儿院一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到我这儿。”   “难怪他那么依赖你呢。”魅姬眼中闪过一絲算计,又问道,“既然这样,你怎么还忍心把他送来当实验体?”   “一个就能卖10万,还能转正,我真后悔没有多养几个。”   “哈哈哈,你真合我胃口。”魅姬听了这话,掩嘴而笑,身子忽然凑上前,语调中多了几分魅惑。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伸出手,就要触碰男子的胸口。   “你们在聊什么?”   一个突兀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魅姬一跳。   转头一看,少年像个鬼魅一样出现在他们中央,眼瞳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黝黑,散发着森森寒意。   魅姬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手僵硬到半空。   她莫名有一种预感,她再往前一寸,她的手就会瞬间断成两截。   少年直接忽视了她,看着一地的珠宝与古董,朝男子问:“哪来那么多的东西?”   “都是别人送的,倒是提醒我了,我准备拜访一些长老,这些怎么样?”裴阚言挑了一些贵礼出来。   “初来乍到,那些长老估计不会见你,我陪你一起去吧。”慕漓接过礼物翻了翻,在上面一一下了标记。   魅姬笑意盈盈,对着男子的话语中带着诱导:“岑老师,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我和他们很熟悉,可以给你引荐。”   裴阚言点点头,朝少年道:“她说得对,你忙着明天的对决,让她陪我去就可以了。”   “可是……”少年还想说什么。   魅姬就打开了传送阵:“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男子直接进去了,連看都没看他一眼。   魅姬颇为挑衅地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的眼神很冰冷,手紧紧握拳,就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女子。   魅姬这回笑得是前俯后仰,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慕漓见人走了,收回眼神,对着旁边的女孩道。“吃饭去。”   晏清漪一愣,不明白刚刚还針锋相对呢,怎么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你老师已经被魅姬控制了,你还吃得下?”   “控制?就凭区区一个邪祟?”慕漓嘴角嘲笑一声,他家BOSS連神位的蛊惑都抵御得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随后拉着人到餐厅。   “可是殺戮机的排名是极为严格的,既然她排名第二,那就说明除了1號,所有的杀戮机都曾被她控制过,你那老师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说不定回来之后就会捅你一刀。”   晏清漪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面前的小蛋糕,舔了一口,随后捧起小脸,双眼闪着亮光。   慕漓却只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1號很强大,似乎所有人觉得我可以与魅姬一战,可是却不能与1號比肩。”   “1号是所有杀戮机的起源……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和我是一样的。”晏清漪咬着勺子,神色落寞了下来。   “什么?”慕漓追问。   晏清漪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个还太早了,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明天的7号大胃王,以及6号无踪。”   “一些都不能被称为BOSS的家伙,还不配被我放在眼里。”慕漓手一落,叉子直接插碎了一个盘子。   *   第二天,对决即将开始,长老自然也要到场。裴阚言趁这段空隙时间游走在各个基地,继续寻找线索。   竞技场。   慕漓踏上台,撑起一把傘。   “咚咚咚……”   整个场地都在震动。   只见一个三层楼高的邪祟拖着一身肥肉,一步一顿地走来,嘴上还一刻不停地嚼着生肉,一股腥味夹杂着恶臭袭来。   慕漓一蹙眉。   “对决开始。”主持人道。   大胃王看到对方撑了把傘,不以为意:“你对我还挺了解的,不过普通的傘可没有用。”   他一张嘴,牙上还残留着肉的残渣,场上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这些雨落在地面上,直接将地腐蚀成了一个个洞,一股又一股烟飘起。   可令他驚讶的是,少年手中的雨伞竟没有融化。   大胃王冷哼一声:“那伞不错,可惜,你以为只有这样吗?”   他双眼锁定少年,张开嘴咬了一口肉,大喝一声,水滴在空中一顿,随后竟凝成了針雨。   朝少年疯狂刺去。   慕漓一边用伞遮挡針雨,一边向上一跳拿着笔刀向前砍去。   刀自上而下,直接将那邪祟砍成两半。   大胃王疼得嘶吼一声,又张开嘴释放了一倍的針雨。   这回伞可挡不住了,雨一落在少年身上就侵蚀着对方的肉,滋滋作响。   慕漓嫌弃地拍了拍肩上的雨滴,胃液吗?   “好恶心。”   大胃王舒畅地吐出一口气,少年被侵蚀的那些肉填补了他的肉,他的两半躯壳正在丝丝連合。   他看了少年昨天的对决,无非是转移傷势,虽然厉害,可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有延迟!   “只要我吞你肉吞得够快,我的身体就能恢复得越快,你转移伤势的速度追不上我,恢复伤口的速度更追不上我,你就会被我生生耗死!”   话落的一瞬间,针雨又要袭来。   慕漓用笔刀砍伤对方同时,开始反噬。   觀众看得眼花缭乱。   只见大胃王的被砍伤之后,吞了少年的肉就在迅速恢复。少年被针雨侵蚀之后,转移了伤势伤口也在极速愈合。   “这两位太厉害了,我们要是上去,一秒都撑不到就变成一摊肉泥了。”众人惊得嘴都合不上了,这已经不是他们能触及得到的战斗了。   两人全身上下的伤口裂开又合起,再裂开再合起,简直是不相上下。   首领深吸一口气:“现在就看谁蚕食对方的速度更快。”   “可拖得越久对8号越不利,他差就差在太瘦弱,而7号有很多肉可以挥霍。”一长老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他所说,几分钟之后,少年显然已经力不从心,被侵蚀的创面渐渐扩大。   一人站起身来指着道:“你们看,8号恢复的速度比7号慢了。一步慢,步步慢,这回可完了。”   “没办法,大胃王一身的肉可不是白长的。”几人摇摇头。   但是一个惊呼声响起:“不对啊,8号在干什么?”   慕漓一歪头,收回笔刀,中断反噬,伤口也停止愈合。   合上了雨伞,张开了双臂,就这么站在敌人面前,任由针雨侵蚀他的身躯。   自降血量!   “他疯了吗?现在收手就死定了!”场上一片哗然。   大胃王身上的肉可以恢复,可是一来一回的疼痛不亚于凌迟处死,疼得他差点晕厥过。   但是看到少年突然停止了,他双眼一亮:“放弃了吗?但我可不会留手。”   说话间,针雨侵蚀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少年勾起一抹笑容:   “我就站在这儿,你能杀得了我吗?”   魅姬眼皮子一跳,心下预感极为不好,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胃王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   少年的皮肤没了,肉也在极速消失,已经露了骨,成为了一个血人。   “完了完了,败局已定。”觀众们坐在座位上,连连摇头。   可就在这时。   【叮,玩家血量值降至1点,发动技能[极限锁血],进入不死状态!】   “哈哈哈,我赢了。”大胃王准备一口气将少年吞了,全力用针雨朝对方的骨头侵蚀而去。   但是等了许久,他的声音都扭曲了:“为什么吞不了?”   针雨一次又一次侵蚀,可是那骨头坚硬无比,竟一丝一毫也融不掉!   慕漓靠近了一步:“怎么,大胃王也有吞不下的时候?”   “不可能!”   大胃王眼神一狠,再次锁定少年,张开嘴又吃了一口手上的生肉。释放出比之前再多一倍的针雨,再次朝少年侵蚀而去。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这回连本来残缺不堪的血肉都侵蚀不了了。   现在,竟连一根头发丝都伤不到!   他吓得连连后退,臃肿的身躯向后倒下,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这怎么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众席上嘈杂一片。   而一人突然指着少年颤抖道:“天呐,天呐,是不死啊!”   “别说笑了,手链早就摘了……等等!”另一人想起了什么,瞳孔一缩。   “你……你是说,就算没有手链,他也是永生不死的?”   观众一瞬间安静,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差点把顶都掀翻了。   “他是不死的!!”   其他所有的杀戮机一意识到这个认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股极为庞大压迫感的落在他们头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与1号有一战之力的杀戮机,出现了!   首领全身颤抖地坐在位子上,抑制不住地狂笑:“哈哈哈……”   “天佑我诡面,天佑我诡面啊。”长老们激动疯了,直接跪下朝天叩拜。   可是弹幕看着少年的残躯,却是一片心疼。   【啊啊啊啊啊,慕慕你为什么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不是神子大人不死的能力,直接就同归于尽了啊!】   【因为他很清楚,他本来就是死亡状态,再怎么受伤也不会再死了,就开始无所顾忌地受伤。】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只要裴哥不在,他就对自己一点不在乎了。】   【气死我了,裴哥你在哪,快看看他啊,给我好好教训一顿啊!】   慕漓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往后瞧了瞧,什么都没有。   他转过头来,还是赶紧结束战斗吧,裴阚言现在还在查档案,要是他查完了赶过来看到他的样子,那就完啦。   只见少年抬起一只手,声音犹如魔鬼一般:“你杀不了我,那就该我了。”   “等……等等。”大胃王惊恐地向后爬去。   刚刚积攒的所有伤害,全部反噬! 第118章 玩家连胜两场   “啊——”   大胃王在地上翻滚惨叫, 连皮带肉极速消失,十米高的肥肉几秒内就只剩下一个骨架子,和一个肉球似的胃。   慕漓举起笔刀。   “不, 我认输,我认输!”那胃竟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晃动着想要逃離。   却在下一秒被一刀砍成两半, 胃液一流而尽, 再没有了声音。   一股浓厚的祟气散出,少年一抬手尽數吞噬,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现在的对决台上, 一个千疮百孔,一个毫发无伤,胜负十分明显了。   观眾跳起来欢呼:   “胜了!”   “竟然胜了!”   晏清漪嘴巴张成了“O”字形,惊得勺子都掉了, 知道他很厉害, 可没想到那么厉害。   主持人怕祟气又被少年给吸没了,立即宣布:“7号8号,交换排名……”   “那么麻烦干什么,反正殺了6号之后再会變动一次, 趕紧下一场吧。”慕漓从包里扒拉出一套新衣服换上。   主持人话一僵, 小心翼翼问:“您不需要休息吗?”   “我趕时间回去洗澡。”慕漓眼神一下子變得凶狠极了。   啊啊啊啊啊, 身上都是黏黏糊糊的,救命啊!   “呃,请6号上台。”主持人擦了擦汗。   大胃王被清理了下去, 一个瘦弱的男子上了场。   那就是6号无蹤,慕漓眼神一闪,握了握手中的伞。   主持人清了清嗓:“那么, 对决开……”   “等等!”   无蹤打断了那人,随后对着少年摊了摊手,似乎无奈极了:“我看了前两轮对决,已经很明白了,我是殺不了你的。”   “所以?”慕漓一歪头。   “所以不如我们换一个玩法,你来追我,如果10分钟内能杀了我,你就赢了。”无蹤露出一个微笑,腳一移动,地上出现了一个陣法。   慕漓眼皮子一抬,男子身邊围绕着的是熟悉的符文,那些傳送陣原来是这人造的,他眯起眼睛:“可以。”   无蹤一愣,少年竟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舔了舔唇:“看来你很自信啊。”   “愣着干什么?”慕漓瞧了一眼主持人。   主持人立即反应过来,拿出一个漏斗,倒轉的那一刹那:   “倒计时,开始!”   话一落,慕漓闪身上前,扬起笔刀。   就在剛要砍到男子的那一刻,地上又多了一个陣法。   那人消失了。   慕漓腳步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触碰到了符文,脚下显现了一个傳送陣,他一下子掉了下去,却没完全掉下。   下半身竟出现在空中。   他用胳膊肘往下撑了撑,却抽不出来。   无踪傳送到场地另一头,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本来我可以直接将你拦腰截断,但你会把伤害轉移给我。”   说着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一层阴毒:“可真难打啊!”   观眾分析者局势:“被傳送阵困住,时间一久就不妙了。”   无踪也是这么想的,双手环胸立在法阵上,拖十分钟而已,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少年脸上没有半点慌乱:“我也很想知道,谁更快呢?”   说罢,身影一晃,再出现时却在阵法旁,脚一点地就极速朝他跑来。   “什么?”无踪脸色一变,怎么脱離的?   但不等他想明白,少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手上的刀刃寒光一闪。   无踪第一时间进了传送阵,头才堪堪躲避了刀尖,刀擦着头皮而过,发丝断成了两截。   他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慕漓见人轉移走了,果断转身朝另一头跑去,一邊跑一邊疯狂标记。   无踪看到少年穷追不舍,再次开启传送,这一回他立在空中。慕漓脚步一刹,直接跳上去。   于是眾人就见无踪每隔几秒就传送到场地随机的一处,而少年紧跟其后,步步紧逼。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出现,又一前一后消失。   时间渐渐流逝,但是少年的刀尖永远离对方的皮肤只差一寸,永远都触碰不到对方。   观众感覺这一次悬了:“始终慢一步,这样耗下去可不利啊。”   时间过了8分,整个对决场已被密密麻麻的传送阵占满。   无踪感覺胜券在握,朝着底下的少年放话道:“放弃吧,你再怎么快也追不上我。”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慕漓已经跟在那人身后跑遍了对决场的每一个空间。   此刻玩家眼中,场上几乎每隔一毫米都有一个标记,而笑容得意洋洋的男子,就处在这张由标记编织的大网之中,毫无所觉。   他冷笑一声:“是吗?”   无踪心中一个咯噔,似乎每次少年露出笑容的时候,对手就离死不远了。   他一连传送到了几个阵法之外,警惕地测算着距离,20米,以对方的速度跑到他这邊,他早已经转移……   但是忽然,眼前的少年不见了踪影,下一秒,“咔嚓”一声,他的脸上一凉,面具被砍成了两半。   无踪瞳孔一缩,少年竟一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他赶紧开阵转移。   可是剛一出阵,少年的衣角一落,他的肩膀多出了一道伤痕,他吓得再次开阵逃走。可是一抬头,喉咙一痛,血花四溅。   他捂着喉咙失声尖叫道:“怎么会这样?”   “追……追上了?”众人一时间目不暇接。   局势瞬息万变,本来还游刃有余的无踪,现在却狼狈地在场上疯狂逃窜。   两个人影出现又消失,在场上移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他们的眼睛连一片衣角都捕捉不到了,只剩下一片残影,与地上越来越多的血液。   漏斗中的沙已经所剩不多,到这一刻只剩下60秒。   无踪每传送一次,就消耗一次精力。   可少年之影像鬼魅一般如骨附髓,每一次都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他身上的刀伤越来越密,越来越深,那就意味着少年已经追得越来越近。   他一刻也不敢停,剛出阵就必须立即传送到下一个地方。到了最后已经累得吐了血,也只能死死咬紧牙关。   但是突然,他感觉在被刀刺中的同时,触碰到了一根手指。   慕漓嘴角一勾。   猎物,已标记!   这时,主持人提醒道:“还剩10秒。”   这本该是高兴的一件事,可是无踪竟害怕得全身颤抖了起来。   因为。   “抓住了。”   那如同恶魔般恐怖的低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无踪吓得速度又快了一分,但刚一出阵,一片阴影就从上往下投射到他身上,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住。   时间差,没了!   “这不可能!”   他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竟忍着剧痛将自己的手脚扯下,丢在阵中不停地传送,以此扰乱视线。   可是一转头却更为惊恐地发现,少年竟然就在他旁边,与他一起进入了阵,一起传送至另一边,而手上明晃晃的就是他的四肢。   手一用力,捏碎。   “啊!”   他吓得丢魂丧胆,已经穷途末路,用尽最后一丝精力开了數百阵法,整个场地的空间叠加了三次,进行最后一搏。   “这样的我速度快了十倍!”   这回,男子穿梭在传送阵中,连首领的眼睛都追踪不到了。   慕漓一挑眉:“还真挺快的。”   瞬移!   无踪已经耗尽符文之力,场中的无数阵法在剧烈震动,只要一个失控了,所有都会在一刹那间引爆,将他自己也炸成灰烬。   可是没关系,只要撑过这几秒,他就赢了,他嘴角刚扬起。   但眼就这么一眨,少年的身影又在他眼前,他瞬间堕入地狱:   “这怎么可能?!”   少年的速度也快了十倍,与他——如影随形!   “咚”的一声。   层层叠叠的法阵刚到爆炸的临界点,就接二连三地破碎,就这么哑了火。   符文消散,观众终于看清了场内的情景。   少年将一把刀,刺在无踪的心脏。   时间刚好剩下1秒。   “你……为什么……”   无踪口吐鲜血,艰难地张开嘴。   他不明白,少年的速度明明已经是最快了,为什么到了最后一秒就又快了十倍。   那可是整整十倍啊!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容极为扭曲,失控尖叫道:   “你在耍我?”   观众一愣:“什么意思?”   一人反应了过来,抓着栏杆的手都在兴奋得颤抖:“难道说,8号,一开始就可以杀了6号?”   “什么?”另一人大吃一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刚刚始终慢了一步,是故意压制了速度?”   他们看向少年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恐惧。   明明一开局就可以赢下,却硬要玩弄猎物,在背后看着猎物惊恐逃窜的模样,在最后一秒对方以为自己成功逃脱的时候,一击必杀。   “可真是玩闹的性子。”首领微笑着摇了摇头。   旁边的长老却生生听出了宠溺,看来这个少年在首领心中的地位,又该提一提了。   主持人把张大的嘴一合,宣布道:“胜负已分!”   慕漓一拿到6号的手链,就赶紧跑回去,一边跑一边朝天大喊:   “呜哇,我要洗澡啊。”   晏清漪跳下椅子,赶紧追上。   回到总基地,那间首领给他分配的套房之中。   慕漓冲进浴室,在浴缸中放了水,直接跳了下去。   于是裴阚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在浴室门外疯狂送沐浴露的晏清漪,和连门都关不住的泡沫。   “怎么回事?”   晏清漪把洗洁精也丢了进去,随后拍了拍手:“哦,他说他不干净了。”   “什么?”裴阚言一蹙眉。   随后拍了拍浴室的门:“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惊喜声音:“太好了,你快进来。”   !!   裴阚言整个人一僵。   “你……你确定?” 第119章 玩家的天都塌了   “当然了。”   听到浴室内肯定的回答, 裴闞言反而退后了一步。   轉而问旁邊的女孩:“我才半天不在,发生了什么?”   “他对決的时候被胃液腌入味了,进浴室已经一下午了, 洗了百八十遍了,还是不满意。”晏清漪一邊解释, 一邊盯着男子外衣領口的红色口脂印。   裴闞言敲了敲门:“你先出来。”   “不要, 你进来。”里面响起了少年催促的声音。   裴闞言无奈了, 对旁邊的女孩道:“这里有我,你去吧。”   “哦。”晏清漪经过的时候耸动了一下鼻尖,聞到了男子身上浓郁的香水味, 不过没有多话,轉头離开了。   就算这人被魅姬蛊惑了,也傷不了6號。   裴闞言见人走了,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 颤抖着手按下门把手, 一大团泡沫就溢了出来,一个跨步进去之后就赶紧关上门。   浴室之中到处都是白色的泡沫和热腾腾的水汽,迷蒙一片,他慢慢走近, 眼前的景色渐渐清晰。   就见少年泡在浴缸之中, 全身埋在水下, 只露出两个水润的眼睛,嘴中“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听到人来了, 就委屈巴巴地望向男子:   “洗不掉……”   裴阚言眼中的曼陀罗花印記闪了一下,但瞬间就被黑雾掐灭了。   他感覺周围的水汽烫极了,脖子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张了张嘴:“你……要我做什么?”   “你手劲比我大,帮我洗。”慕漓在浴缸中坐起来。   裴阚言向后退一步,“哐当”一声撞在门上。   他只看到少年白皙的脖子间,晶莹剔透的水滴流下,一直流到微微凹陷的锁骨间,最后没入水中,水面之下若隐若现。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覺得不合适。”   “你嫌弃我?”玩家一听就不干了。   “怎么会?”   “那就帮我。”慕漓抬起手臂。   裴阚言瞳孔震动,不知道想了什么,脱下外衣挂在钩子上,挽起自己的衬衣袖子,拿起旁边的毛巾,缓缓走近。   半跪在浴缸前,握上对方纤细的手臂,轻轻擦拭着。   慕漓的双眼眨了眨,另一只手浇了一点水在手臂上:“你用力才能擦干净。”   裴阚言“嗯”了一声,手上很听话地加了力,将少年的手臂擦得都红肿了起来。   他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不敢看对方的脸,只能盯着一个泡沫,眼神凶狠地好像要吃了它一样。背部与大腿紧绷的肌肉,与跳得极快的心脏,暴露了他的紧张。   “差不多了。”裴阚言将那五根手指也细细揉搓了一遍,才开了口。   慕漓抽回手臂聞了聞,也許是真的洗掉了,也許是男子的味道盖住了原本的味道,他满意地点点头。   裴阚言刚松了一口气。   但少年又伸出另一个手臂给他:“还有这只。”   裴阚言機械地接过另一只手臂,察觉到少年目光炯炯的视线,整个人已经在爆炸的边缘。   竟莫名其妙开始回忆今天寻得的档案,语速极快喋喋不休道:   “我查看了长老们的基地,没有找到过去的你,却得到了关于1號的资料。他在成为实验体的第一天,第一次与祟气融合,就杀了上千个邪祟,且只需吞噬祟气,就可以愈合任何傷口。”   “上千个?”   “对,一个不知生死、不知恐惧、不知疲倦的杀戮機器,被一众高层称为——人形杀戮機!”   慕漓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我对战了3场,每一个杀戮機都有屠杀一城的能力,而1號却凌驾于其他杀戮机之上。”   别的可以不放在眼里,可这个极像BOSS,不得不防。   “还有一个。”裴阚言一只手擦拭着,另一只手将手机抽出来给他看。   慕漓接过手机,翻了一下相册,那是一頁档案,只有寥寥几行字:   极度危险!!无法控制,剥夺排名,降为0号,抹杀意识……   他抬了抬头:“有一个杀戮机脱離了控制?”   “这一頁档案的保密级别比1号高。”裴阚言沉吟。   慕漓想要翻页,但他忘了手上有很多沐浴露,手机一滑就掉在了浴缸里,溅出一片水花。   他将手抽回伸到底下,想要拿回来。   可裴阚言还抓着他的手肘,被他一带,身子往前倾,整个手臂都埋在了水下,手掌之下竟是软软的皮肤。   裴阚言呼吸一窒,像触电似的将手臂收回来。   慕漓在底下拿到了手机,拿出来甩了几下,没啥问题:“幸好是防水的。”   轉头一看,裴阚言的衣袖都浸湿了,胸口的衬衣上也被溅了水,隐隐约约露出了皮肤肌理。   “你衣服湿了。”   少年趴在浴缸边缘,如初雪般苍白的背部显露在眼前,薄茧蝴蝶骨清晰可见,水一滴一滴流下,直到没入腰线深处。   “那……”   “我还有事。”裴阚言猛的站起来。   直接大步走向浴室门,按下门把手。   “诶,还没洗完呢!”慕漓伸出手,拉都拉不住。   裴阚言充耳不闻,开门,走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随后背靠在门上喘着气,狠狠闭了闭眼,刚刚的画面在脑子里挥散不去。   只能在门前不停地来回走动。   而弹幕唰唰飞过,虽然看不到画面,但一阵恨铁不成钢。   【天呐裴哥,你这时候谈什么公事啊?你也是要气死我啊。】   【慕慕不懂也就算了,你还不懂吗?】   【逃什么?都这么邀请你了,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啊?】   【等等,有谁还記得这是主播的身体吗,裴哥当然不能做什么啊。】   【……哦,差点忘了。】   浴室中,慕漓一想到当时胃液侵蚀到了他的骨头,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竟拿起笔刀。   系统都看不下去了:【玩家,您角色模型的清洁度已经达到了120%,真的不需要再洗了。】   “可是……”   【不然您先下线,我这边给您重新加载一遍模型呢?】   慕漓一拍水花:“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赶紧下线,关掉游戏,开启游戏,重新加载资料片。   上线。   慕漓一睁眼,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眼睛一亮:“真的没有了诶。”   裴阚言在门口徘徊,突然浴室门开了,他咽了口唾沫,僵硬地转头。   看到少年穿戴整齐地出来了。   就直接闯入浴室,把门一关。   慕漓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套衣服:“你换洗的衣服没拿啊。”   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抓住衣服,迅速抽了回去。   “你……”慕漓还想说什么,却只听见“咚”的一声,门重重一关,把他隔在了门外。   他盯着门,目瞪口呆。   许久之后,浴室的门才打开。   慕漓躺在床上刷资料,却能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愣了一下,朝男子道:   “你冲冷水澡啊?”   “天色不早了,你睡吧。”男子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滴,瞧着少年身旁的那半张床,硬生生克制了下来,朝门口走去。   慕漓见到他打开门要走出房间,一个弹起冲过去扯住男子衣角,仰天哇哇大哭:“你不会真的嫌弃我了吧?我真的已经没味道了。”   裴阚言咬了咬舌尖,深吸一口气:“没有嫌弃,但这里有那么多房间……”   “你就是嫌弃我了!”慕漓直接在地上一坐,抱住男子的大腿不撒手了。   裴阚言叹了口气,半蹲下来,手指扶上少年的脸颊,一寸一寸勾勒出他的轮廓,沙哑的嗓音低沉极了:   “你确定吗?今天,我可不能保证。”   “嗯,我确定……”   可是话还没说完,却听到一个妖娆的女声:“哎呀,可真是厉害啊,白天的时候走得太匆忙,我还没有恭喜你,这么快就晋升到了6号。”   两人一转头,就看到魅姬从传送阵里走出来。   慕漓的假哭一收,站起身来:“我们的对決排在后天,你竟这么忌惮我,天天来打探敌情。”   “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魅姬将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男子身上,手上提起一个纸袋子:“之前不小心将香水蹭到了你身上,那香味可难清除了,我买了一件相似的,表达我的歉意。”   她朝男子上下扫了一眼,曼陀罗印记激活过一次,那么表明这个岑涑听从了她的命令,一见到6号就用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就好玩了,这人身上竟没有一处伤口。   她双眼一眯,6号即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将伤转移给他吗?   “那些香味,的确是她身上的。”裴阚言看向少年。   慕漓皱起眉,魅姬绝不会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更不会那么好心,他眼神一凛:“香水有毒?”   裴阚言顿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没有。”   “是吗?”慕漓一歪头。   魅姬这才看到男子身上新的衬衫,又闻到他身上一股沐浴露的味道,与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完全掩盖住了她的香水味。   她看向少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么快就染上了自己的气息,侵占欲这么强?   她点了点自己的唇,又提起袋子对着男子道:“香水倒是其次,之前将口脂蹭到了你領子上,那可是擦不掉的,收下吧。”   “她那时离得很近,我来不及躲。”裴阚言听了这话,又看向少年,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慕漓对这种行为有些迷惑,毒擦在嘴上真的有用吗,他冷冷道:“对决场上,这种招数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魅姬收回袋子,笑容更浓了几分,果然,一听到领子上的口脂是她的,就立即对她起了杀心。   “既然你对我意见那么大,那我也不自讨没趣了。”   她开了传送阵,只是离开的前一刻,还对少年讥讽一笑。任由你多强大,却还是被一个普通男人控制了心智,真是可笑!   慕漓一脸的莫名其妙,指着那边的空气道:“她到底来干什么的?”   “今晚我去隔壁睡。”裴阚言却感觉迎头被泼了一盆凉水,咬牙切齿道。   浴室的一切都是假象,如果慕漓真有这种心思,那他也不需要这么苦恼了。   “不是,为什么?”慕漓感觉一个晴天霹雳。   天都塌了。 第120章 玩家的限定皮肤   裴闞言趁他不注意, 直接进了另一个房间,关门上锁。   “哇,你开门啊!”慕漓一惊, 整个人趴在门上,锤着门大喊大叫。   可是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你回去。”   “我不, 你不开我就睡地上了。”慕漓“啪嗒”一声直接在原地一躺。   “好了别闹了, 你明天还有两場呢。”裴闞言说完这话, 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   但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对方起身的动静,他叹了口气, 只能开了门。   低下头一看,就见少年就这么趴在门口,手指还在抠着门缝,竟已经抠了一个洞。   一见到门开了就雙眼一亮, 一个起身进入了他的房间, “噗通”一声扑在了床上,霸占了大半邊。   裴闞言倚靠在门框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嘴角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   第二天, 对决場。   主持人对少年道:“介于5號不出場, 6號直接获胜。所以今天对手是, 4號与3號。”   “嗯。”慕漓点头,朝对面一看,4号瘴疫。   那是一个瘦成皮包骨的男子, 身邊围着很多的苍蝇,两个眼珠子凸起,皮膚长满了已经化脓的疮面。   慕漓瞧了一眼就不想上前了。   瘴疫笑了一下, 露出了他黄得发黑的牙:“不可否认你很厉害,但是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说完一挥手,身邊的一大堆苍蝇就“嗡嗡嗡”地飞向少年。   慕漓嫌弃地退后一步,试图挥刀砍散,一个个苍蝇被砍成一半,掉在地上成为了尸体,但是没办法一次性消灭。   一大团苍蝇总有几个漏网之鱼,落在他手上、脸上、脖子上,被苍蝇站过的皮膚开始溃烂。   “这瘟疫致死率極高,常人只需几秒就会死亡。”瘴疫一邊说着,一边口鼻中又爬出一群虫子,还沾着绿色的粘液。   慕漓体内的毒抗正在快速解毒,但他越看越皱眉,走上前笔刀一落。   瘴疫的头掉在了地上,但是傷口处竟涌出来密密麻麻的虫子,直接将他包裹在了里面。   慕漓开启反噬。   瘴疫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但是他大笑道:“病毒与腐烂本身就是我的一部分,你的傷害轉移,没有用了!”   “原来是这样。”慕漓深呼一口气,眼神一凛。   他真的不想再洗澡了!   随后轉头了瞧了一眼观众席上的裴闞言,找了一个背对着他的站位。   朝系统默念道:解除毒抗。   【叮,玩家停止解毒,血量持续下降。】   “放弃抵抗了吗?”瘴疫感覺自己身上的溃烂停止了,舔了舔牙。   而少年的全身上下都开始长疮面,脱力地半跪下来。   裴阚言紧紧皱眉,握紧了雙手,克制住上前的冲动。   等到毒完全发作。   【玩家血量值降到1点……】   慕漓却打断了系统:解除不死状态。   【玩家血量:-1,进入假死状态。】   少年垂下了头颅,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   裴阚言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心中莫名地恐慌,发了疯似的冲向前。   “诶,你干什么?”旁边的观众都一脸疑惑。   一人认了出来:“那是他的老师岑涑,不过那么着急干什么,他不会以为6号会输吧?”   “每次我们以为6号快死的时候,立即就会反殺,他竟然不知道?”   在場的许多人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回可不慌不忙地坐在座位上,朝满脸急切的男子嘲笑一声。   死的一刹那,净戒补充能量,血量上涨。   【叮,玩家解除假死状态。】   慕漓睁开眼。   裴阚言刚想动用黑雾击破对决场上的屏障,却发现少年的心脏又正常跳动了。   他脚上的动作一顿,紧紧蹙眉。   是错覺吗?   瘴疫也以为刚才对方死了,刚想控制身体捡回头颅,却没想到刚持续了不到半秒,那种感覺竟又消失了。   他定睛一看,少年的呼吸频率明明很正常,心脏也持续地跳动着,完全不像是个死人。   他心中一个咯噔,果然没这么好打:“我是殺不了你,但是你发现了吧,你也殺不了我。”   “是吗?”慕漓嘴角一勾。   死亡,反噬!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中的所有虫子一个停住,一瞬间全部失去了生命,“哗啦啦”掉落了一地。   瘴疫忽然呼吸一窒,心脏一停。一颗头颅就这么瞪大了双眼,长大了嘴巴,再没有了声音。   慕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上前将那人身上的祟气吸了过来,身上的伤口再一次恢复如初。   随后看向主持人:“还不判吗?”   主持人不知道场上发生了什么,就见瘴疫突然没了动静,一看系统,上面显示了四个鲜红的大字。   “已无生机!”   他不确定道:“6号,胜利?”   观众席上一片安静:“……”   随后爆发出了極大的惊呼声。   “天呐天呐,这就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瘴疫怎么输的?怎么就突然死了?   那还是鼎鼎大名的4号吗,是那一出手就能让一城的人都感染瘟疫的4号吗?怎么比大胃王死得都快?   一人忽然站起身来,惊喊道:“你们忘了对战无踪的时候了吗?不就是喜欢耍人玩吗?”   观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一想,既然刚一上场就能殺死瘴疫,那么对战大胃王的时候用了那么久……   他们用着颤抖的声音道:“所以他之前,都是在玩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也就是说前面的每一次对战,都能像这次一样秒杀?   这一回,他们看向少年的眼神已经恐惧得快要疯魔了。越是观战,越是觉得深不可测。每一次都以为触及到了他的战力最高点,却每次都发现上面还有一层。   他们诡面,到底出了怎样一个妖孽啊!!   裴阚言又回到座位上,问旁边的女孩:“你刚刚感受到了什么吗?”   “没有啊。”晏清漪摇头。   裴阚言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又道:“你知道0号吗?”   晏清漪吓得脸色一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那可是绝密,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真的知道?”裴阚言眼神中是不容拒绝的压迫。   晏清漪瞧了瞧四周,才凑近低声道:“我无法透露具体信息,但是所有高层都知道,首领之所以能压过众位长老成为诡面真正的掌权者,就是因为他手上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军团。”   “你是说,0号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军团?”裴阚言摩挲了一下手指,面色凝重。   随后拿出手机,把那页档案给她看。   剥夺排名,降为0号……   晏清漪的脸色压不住地恐慌:“这是对不受控的实验体的一种惩罚,或者说另一种控制方式。”   不受控?   裴阚言想到女孩之前的模样:“所以他们把你关在箱子里,收走了你的手链……”   “对。”   晏清漪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裙子,眼神中尽是畏惧:“如果不是公司突然来袭,我可能已经被剥夺意识,切除痛觉神经,成为一个杀戮机器,进行无休止的战斗!”   痛觉神经?!   “你说什么?”   裴阚言捕捉到了关键词,抓住了女孩的手腕,语气可怕极了。   “怎么了?”晏清漪被捏痛了,想要挣脱开。   裴阚言的双眼爬满了红色,黑雾在体内疯狂乱窜,周身剧烈翻涌着浓厚的杀意。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幼年慕漓,就连长老的基地都没有。   诡面首领。   很好!   非常好!   他看向高台之上的眼神,阴森得犹如罗刹恶鬼。   而弹幕喷涌而出。   【不会是我想的一样吧,切除痛觉神经?这描述的不就是慕慕吗?】   所有人都看到场上的少年已经打过了4场,可前几场是以伤换伤,而这一次。   却是以命换命!   【缺乏常识,不知疼痛,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将敌人斩杀在刀下,这完全就是一个为战斗而生的杀戮机器,不正是诡面一直在追求的完美实验体吗?】   【等等,前两次的时间倒退,他15歲和12歲的时候都是无意识的状态,原以为是因为灵魂不完整,但现在看来,难道不像是被剥夺意识了吗?】   【……】   弹幕空白了一瞬。   【啊啊啊啊啊,那些人都该死啊!】   中场休息十分钟,主持人又道:“请3号上台。”   一个老态如钟的老人出现在众人眼前,皮肤干皱得就像一层死皮,手中拄着一个拐杖,双脚颤颤巍巍地上了场。   一边上台一边还摇着头:“没想到啊,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竟然还要来对决,你都可以叫我爺爺了。”   “别废话,来吧。”慕漓刀向前一横。   歲爺笑了一下,脸上所有的皮都往下坠了坠,抬起拐杖指着少年,说了这么一句:“孙子啊,长大吧。”   话音一落,慕漓的身体开始變化。   手掌开始變大,脸颊开始长开,骨头开始抽高。   等到生长停止之后,观众们都快把眼睛都瞪了出去。   那本该纤弱的少年,现如今的身形却是高挑修长,腰肢纤细却不失精瘦。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被半边面具遮着,却越欲盖弥彰。   露出了一截宛如霜雪的手腕,配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更显其周身出尘脱俗的气质。   一个孤高冷傲的美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台上。   “哇哦。”晏清漪惊叹了一句,但转头一看。   却见旁边男子的眼神恐怖极了,好像要把观众席上所有人的眼睛都挖出来一样。   她闭了嘴,悄悄移开了一些。   歲爺大笑道:“怎么样,爷爷送你了10年,孙子高不高兴?”   “你在吞食我的寿命?”慕漓瞧了瞧,原来这就是玩家28岁的角色模型。   不是,这身形,这眉眼……与大号也太像了吧。   策划你那么偷懒的吗?   “不要说爷爷不宠爱你,接下来,送给我乖孙子100年。”岁爷锤了锤拐杖。   观众倒吸一口凉气,以岁爷的慢性子,第二次就是一百年,对6号忌惮之心可谓是到达了顶峰。   裴阚言的唇抿成了一条缝。   前有瘴疫,苍蝇一出就是大范围的瘟疫。后有岁爷,拐杖一锤就可吞食所有敌人的寿命。   诡面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岁爷可化对方十分之一的寿命为已用,这回可年轻了10岁,虽然还是老,但皮肤却舒展了一些。   但是一抬眼,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变化。   他惊讶道:“你……你怎么会?”   “好像不管用啊。”慕漓一挑眉。   游戏公司似乎就做了这么几个模型,再说谁会把老年的模型做出来啊?还要不要玩家玩下去了?   观众突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再离谱的事出现在6号身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岁爷连连后退,拐杖转动:“500年!”   他得了50年,成为了中年的模样。   可是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瞧,6号还是没有变化。   眼见对方越来越近。   岁爷一狠心:“1000年!”   他缩回了婴儿,拐杖掉在了地上,再也无法拿动了。   可是对方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脸上连一个皱纹也不存在,犹如一个精美的瓷器一般完美无瑕,甚至完美得有些恐怖了。   他的心底涌上一股绝望。   寿命对这人来说是无意义的,他的不死,不只是指愈合伤势。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时间长河上的——永生不死!   慕漓再次走上前吸收祟气,只是轻轻一句:反噬。   他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而那岁爷又变成了一个老年人,这一次比之前更老了,都快成为一具干尸了。   他怕少年直接杀了他,急得朝主持人疯狂爬去:   “我认输!” 第121章 玩家与白棋乱窜   “岁爷认输了, 3號易主了!”观众们激动大叫。   “太强了。”晏清漪眼睛一亮,与所有人都有着天壤之别,如果真有一个人能毁灭詭面。   那就只有他了!   首領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算下来少年至少可以活1610年,甚至还可能更久。   这样的武器要是流传下去, 他们詭面瓦解除祟界, 甚至统治整个世界也不在话下。   他高兴得站起来, 张开双臂承诺道:“如果你真的能取代1號,我将許你詭面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庆功宴!”   “好啊。”慕漓笑了一下。   而裴阚言垂下眼眸,曾经的死亡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寿命。   当时威胁引魂使者释放他的灵魂, 看来从那一刻开始,时间对他来说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讲个笑话,夺取一个已死之人的寿命……】   【够了,别说了!只要我不听, 慕慕就还活着。】   【可是如果还活着, 灵魂怎么可能脱离自己的身躯,附身主播呢?】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   场下,魅姬的脸色十分难看, 首領那话什么意思, 已经确定了她会输吗?   她看向少年的眼神杀意弥漫:“再强也没用, 我知道了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慕漓径直走向女子。   “明天,我会杀了你。”魅姬冷哼一声,轉头走了。   晏清漪跑过来:“魅姬专攻心, 讓人迷失在虚幻中,除了1號,至今无人战胜。”   “虽然本身不强, 但还是小心一些。”裴阚言也提醒道   “好。”慕漓点头。   就拉着人回了總基地。   突然包里的棋子有异动,塗钦玨有动作了!   他一甩手就将棋子丢在摄像头死角处,隨后立即离开。   不一会儿,白棋不见了踪影,一个呼吸声出现在走廊。   慕漓去找管家,指着大厅道:“庆功宴的主场就在这儿吧。”   “我这就去讓他们准备。”管家十分恭敬地退下。   几分钟后大厅内陆陆续续多了許多人,搬着各种雕塑、花瓶过来装饰。   而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头上顶着个绿名,在一众红名之中显眼极了。   慕漓一挑眉,哟,混进来了?   他指着人:“你过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吗?”塗钦玨指缝里夹着一颗黑棋,走上前低下头,掩下了眼中的杀意。   第一次见面时还是9號,现在却已经是3号,上升速度极其诡异,极度危险!   “燈太单調了,換成水晶的。”慕漓顺手拿起杯子往上一砸。   “砰”的一声,吊燈瞬间破碎,碎片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換,立刻给我換!”管家脸色一白,吓得立即朝手下的人催促道。   这位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恐怖,所有人不敢怠慢,传送阵开启。   一箱一箱水晶运送到總基地,塗钦玨一声不吭,却在搬运时不经意间調換了几箱。   几十个手下拿起水晶就开始串,串起来就挂在燈上,一个欧式水晶吊灯渐渐成型,还没完成就已经璀璨夺目。   “不错,将整个基地的灯都换了吧。”裴阚言似乎也将人认了出来。   “是的大人。”管家擦了擦汗。   这下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正在以大厅为中心,朝各条走廊、各个房间扩散而去。   甚至已经漫延到了会议室。   “哈哈哈,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长老们摸着胡子,没有制止。   首領见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管家,也只是笑着一挥手:“换吧,既然他那么开心,隨他去吧。”   这话一出,管家就知道怎么做了。   于是灯越换越多。   塗钦珏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无时无刻不在調换着水晶,宴会厅、训练场、办公室都闪耀了起来。   直到最后,白棋遍布了整个总基地。   “搬一箱送到我房间。”慕漓又指着人道。   “……是。”涂钦珏深吸一口气,调换了最后一箱白棋,将其送往房间中,做完这一切,眼神恍惚了一瞬。   不对啊!   他当初明明只是来探查一下情况,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慕漓进了房间就把门一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与闻首領的交集并不多,他会以怎样的形式开启围剿?”   “公司有一个特殊的组——命运组。所以不需要特别打配合,他们自然会配合你。”裴阚言解释道。   “命运?”慕漓一歪头。   “嗯,冰薇保证参战成员生命安全,张队调配任务实现战力最大化,闻首领站在命运的肩膀上宏观调控,一旦出手就是必杀。”   “所以涂钦珏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儿,也是命运?”慕漓张开斜挎包。   “对。”裴阚言点点头,抱起箱子就将白棋全部倒入其中。   “好嘞。”慕漓将包合上。   瞬移!   一睁眼,他出现在一个仓库中,脚边是之前标记过的礼物,这里就是其中一个长老的基地了。   他抓起一把白棋撒在监控死角,再次瞬移,去往下一个长老的基地。   涂钦珏脚步一顿,那本该在房间中的白棋竟出现在相隔千里之外,且持续移动。每到一处都会有十几个棋子停留,而其它几百个会跟着去往下一处。   他双眼一眯,就像前几天一个神秘人有目的性地为他们构建基地一样,这次也绝对不是巧合!   而这时,裴阚言打开了门,见着人就说:   “正好你在这儿,告诉管家,后天的对战他一定会赢,他一定会是新任1号,那一天将是整个诡面的狂欢,我不允许庆功宴上有任何差错。”   “好的大人,我这就去禀告。”涂钦珏轉身离去,眼神变换了好几次。   回了公司。   涂钦珏道:“我找到疑似除祟师的人了,是那少年的老师。”   “你是说,最近掌控杀戮机的那个男子?”首领双手撑在桌子上,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他搜寻了一遍记忆,确定没有见过。   这时器物组的于琒也回来了,他摘了雨衣,透明的身体就恢复了原样:   “我派了几十个成员游走在各个基地中打探消息,但1号实在太神秘了,不知年龄,不知样貌,数年来从未出过手,能搜集到的信息极少,只知以不死之力凌驾于所有杀戮机之上。”   他急忙喝了口水,又道:“而且他是诡面的秘密武器,友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这些调查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不,敌或友,会对战局造成翻天覆地的影响,直接決定了这次的成败。”闻首领的面色有些凝重。   真希望1号不是敌人,如果必须斩杀,那就算是出动整个公司,也未必能赢。   而涂钦珏打断了他们:“我觉得我们的方向错了,后天正好是那个少年对战1号的日子,胜负未知,但是……”   他捂着下巴:“不觉得太巧了吗?”   公司众人听到了这个消息,都怔住了。   1号是毁灭诡面的关键,但自3年前创立杀戮机以来,排名就再没有动过。   “我附议,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于琒拍了一下桌子。   闻首领立即调转调查方向:“那么我们现在最紧急的任务,分辨新任1号是敌是友。”   能取代1号的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一旦不与他们一路,那便是尸横遍野。   “我我我,我去帮你们对付他。”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首席,一听这话立即举起一只手凑上前。   “你回来,这不是儿戏。”冰薇一个没注意就被他窜了出去,她上前扯住衣角。   “等等,命运线动了,这一次,只有阿言才能帮我们分辨。”可张申琮却制止了她。   “啊?”冰薇一个懵住。   “张队都这么说了,就让我去吧。”首席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闻首领。   闻首领沉默了许久,最后才決定下来:“……好,不过你只负责分辨,不负责战斗。到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战线,抽不出身来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首席眼中燃起了熊熊战意,嘴上冷笑一声。   呵,新任1号是吧……   闻首领扶了扶额。   总基地中,一个水晶从吊灯上掉落,立即消失不见。   与之相对的,一个透明人出现在走廊上。   一群人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路过:“快,与魅姬的对决快要开始了,去晚了就没位子了。”   说完就开启了传送阵。   首席趁机也跳了进去。   竟瞬间进了一个巨大的对决场,此时场中人声鼎沸,吵得他耳朵疼。   他环顾四周,找到了疑似除祟师的那个男子,就上前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   裴阚言一愣,感觉旁边多了一个人,但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他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对决台上,主持人一宣布开始,一个透明屏障一如既然地升起。   魅姬的眼中立即显现了曼陀罗花,诡异而又妖艳,她勾起红唇,跃跃欲试:“之前的仇,终于能报了。”   “哦,那开始吧。”慕漓提着笔刀走上前。   魅姬扫视了一眼全场,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她身上散发,她只说了一句:   “9号,拦住他!”   她面前竟多了一个女孩的幻影,一抬手,一道结界笼罩住了少年。   慕漓被拦住了脚步,立即往场下看去。   观众席上,晏清漪的眼中也显现了一个曼陀罗印记,就呆呆地坐着,失去了意识。   “大胃王,无踪,瘴疫,岁爷。”   随着魅姬一个一个报出名字,一道又一道幻影出现在她面前,针雨、传送阵、苍蝇、拐杖在他们手中蓄势待发。   慕漓转过头来:“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是2号啊。” 第122章 玩家与他的BJD人偶   “可是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慕漓一刀下去, 结界破碎。   “我知道没有人可以殺得了你,但是……”魅姬眼神一狠。   只要触碰到你就够了!   刹那间,层层叠叠的针雨、传送阵与毒虫出现在空中, 朝少年疯狂吞噬而去。   但还没触及到,就被一个结界隔绝在外。   魅姬朝旁邊一看, 女孩的幻影竟明灭不定:“9號你疯了?攻击他啊!”   观众席上, 晏清漪眼中的印记一闪一灭。   脑中一直有一个命令催促着她动手, 她身上出现了一道重影,一会儿是人类,一会儿却是邪祟, 最后抱着头痛苦嘶吼道:   “闭嘴!”   場上的幻影瞬间破散,只留下一团黑色的祟气。   首领脸色一沉,愤怒地朝扶手重重一拍:“无法被芯片控制也就算了,现在连魅姬的惑术都不起作用了嗎?”   “她拥有比常人更为坚定的意志力, 的确是个隐患, 这样下去就只能降为0號了。”长老们见到这一場景,摇了摇头,一阵叹息。   “不对,她之前从未清醒过, 是你做的!”魅姬猛的看向少年, 眼中一阵怨毒。   她不可能承认连一个小女孩都控制不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这个了。   慕漓瞧了一眼晏清漪。   她坐在座位上抓住胸口的衣服,还在惊惶不定地喘着气,眼中的曼陀罗花印记正在消散。   未来战斗组的组长, 天生不甘于屈于邪祟之下,意志无论被扭曲多少次,都会依靠自己纠正回来。   但诡面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脱离掌控的实驗体出现。   他轉过头来对魅姬道:“对, 她身上的惑术,是我破的。”   首领一听这话,放鬆地靠在了椅背上,对其他长老道:“剥夺9号排名的计划,暂且搁置吧。”   毕竟一旦降为0号,力量就很难再增长了。而现在的9号,绝不是她的巅峰期。   “一起上!”魅姬一挥手。   四个殺戮机一起发力,结界被攻破那一秒,慕漓闻到了一股呛鼻的香味。   他一刀砍散一个幻影,迅速移动到魅姬面前。   可是魅姬看到少年眼睛中的曼陀罗印记,笑得开心极了:“你破除了她的,那你的呢?”   笔刀刚要刺到的那一刻,却落了个空。   慕漓一眨眼,眼前的場景极速变换,他环顾四周。   竟已不在对決台,而是一个陌生的走廊。   “幻境嗎?”   他朝前走去,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拐角。   墙上有两个人影,离得极近,正在交谈着什么。   “哎呀。”魅姬惊呼一声,身子一晃,倒在了旁邊的男子身上。   “怎么了?”男子拦住了她的腰身。   “脚好像扭了。”魅姬吃痛地“嘶”了一下。   “我送你去看医生。”男子直接一把抱起女子,向走廊深处走去。   而魅姬靠在他的肩膀上,口脂不经意间蹭到了对方的衣领上,成了一个红色的唇印。   慕漓一挑眉,向前跨了几步,拍了拍那个假裴闞言的肩膀:“喂。”   男子回过头来看到了少年,一个惊吓,连忙把女子放下来,慌忙摇手解释道:“我只是看她走不了了才……”   慕漓没听他说完,直接一刀往魅姬脖子上一划。   幻境瞬间卡住。   魅姬的头歪在一旁,半邊脖子都被切掉了。可是傷口没有血,反而闪着光芒。   她的嘴角上扬到一个夸张的弧度:“我只是还原一下事情经过而已,这就不高兴了?”   随后雙手竟掰开脖子上傷,一道白光闪过。   慕漓抬手遮了一下眼。   等到光消失之后,他已经不在走廊了。   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模糊一片,只看清了无数团漂浮白色泡沫。他回忆了一下,这是……   浴室?   不远处响起一连串的笑声,还有一些“滴滴答答”的水声。   慕漓挥了挥手,穿过泡沫和雾气,渐渐走近。就见到一个浴缸,而里面有两个交叠人影。   而伏在男子身上的,竟是一个女子,正在对方的耳边轻声道:“我要你帮我洗。”   男子咽了口唾沫,回应了一声:“好啊。”   魅姬顿了一下,轉过来趴在浴缸上,托着下巴朝少年挑衅道:“哎呀怎么办呢,他身上现在又都是我的味道了。”   “……”慕漓沉默了一下,再次一刀划过。   画面又一次卡住。   场景破碎,重组。   慕漓抬头瞧了瞧,这是总基地他们住的那间卧室,中央是一张床。   床上两人正相拥着,睡得极为安稳。   他凑上前。   果然,在男子怀里的,又是魅姬。   “什么乱七八糟的?”   慕漓迷惑极了,又拿起笔刀。   不过魅姬又感觉到了一阵危险,一睁眼就掐住旁边男子的脖子:“再傷我,我就殺了他!”   男子也清醒了,眼神中溢满了惊恐,伸出手朝他求救道:“快救我。”   慕漓手腕一轉,毫不犹豫朝那男子划去。   “他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嗎,你竟然殺了他?”魅姬看到男子就这么被砍成了两半,眼中一惊。   “这么拙劣的幻境,拿出来丢人现眼嗎?”慕漓冷嘲一声。   魅姬雙眼中尽是阴毒,这人一连破了她三道幻境,内心竟没有一丝动摇,果然是个狠角色。   不过她嘴角又露出了笑意:“可惜了,我还在愁怎么进入你的内心世界呢,你这一刀,正好。”   男子身体的傷痕中透着白光,光越来越亮,直接笼罩住了少年。   以及场上的所有人。   观众们本来还看得好好的,却突然全部都被拉入了幻境。   睁眼一看,他们竟全部变成了三分人偶,离少年越近的面孔越清晰,而离得越远的脸越模糊,他们吓得直接掉下了座位。   慕漓朝四周瞧了瞧,自己又回到了对決台上,他一个走动,却好像踢到了什么。   一低头,脚边竟多了两个容貌精致的BJD娃娃,他一手一个拿起来一看。   一个活脱脱就是Q版裴闞言,被他拿起来的时候还很冷静,这会儿正上上下下检查自己的躯体。   而另一个挎着一张脸的……   慕漓双眼一亮,坏笑了一下。   哟,这不就是首席吗?   首席刚还打了个哈欠,这无聊的对决看得他都快睡着了,但忽然一个失重,竟被一只大手抓了起来,吓得他剧烈地晃动四肢。   等等,不对啊,面前这人怎么这么巨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小短手,和两条小短腿,两眼一抹黑。   他明明只是来观战的!   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众高层也看到了少年的内心世界,却緊緊皱眉。   奇怪,他明明杀了那么多人,吞了那么多灵魂,可这里怎么会一点血腥味都没有?甚至梦幻得有些过分了。   整个对决场被分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长方体,就好像由各种积木拼成的玩具城。所有观众都缩小了,成了一个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首领愣了一会儿,忽然拍着扶手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在他眼里人的肢体是可以拆解的,血液不过是一些颜料而已,而整个世界,是独属于他一人的游乐场!”   长老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看向少年的眼神惊喜极了:“杀人不是杀人,这是一种天真到极致的残忍。”   一个生命的逝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他心中只不是一些玩具坏掉了罢了。   “你竟居高临下地将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看作人偶,而你手中的最为精美,就是你最喜歡的一个。”魅姬眯起眼睛,看向少年手中的两个人偶。   一个是他老师,另一个他老师年轻的时候。   果然那人就是他的弱点!   而裴闞言一个顿住,耳垂红得都快滴血,脑中疯狂重复着四个字:最喜歡的,最喜欢的……   而首席的头顶缓缓升起一个:“?”   立即一个后仰,望向少年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是,他们才第二次见面,就把他当作最喜欢的人?   这人有病?   “这谁不喜欢啊?”慕漓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对决上了,他晃动了两下小小的首席。   “神经病啊!”首席被摇得七荤八素的,一下子就火了,直接抱起少年的手指开啃。   “哇~”慕漓非但没有制止,周身竟还升起了一大片小花花。   而在另一只手的裴阚言,脸色肉眼可见地由明转暗,暗得都快冒出黑气来了,眼看少年的手指已经被咬出了血珠。   他一抬脚就朝这个笨货踢去,咬着后槽牙道:“鬆口!”   “关你什么事?”首席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爆炸桶,一点就着。竟真的松了口,晃动着五短的四肢朝男子抓去。   “呵。”裴阚言冷笑一声,一抬手就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可是他忘了对方的的力道与他一模一样,竟被逃脱了。   “诶,不是,你们冷静一点!”   于是,慕漓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上的两个人偶就在他面前打了起来。   打得那叫一个激烈,两个人的手脚都紧紧缠绕在一起,互相较劲着,竟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他一歪头,抽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系统面板,打开客服界面:“所以,周边?”   系统擦了擦汗:【那个,在做了,在做了……】   而一旁的魅姬看着少年正努力将两个人偶分开,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的脸色的恐怖极了:   “够了!”   “哦,不好意思,你继续。”慕漓终于把两人分开了,可他们分开的时候四肢还在朝对方方向拳打脚踢。   魅姬看着这一幕,却忽然笑了一下:“我早就觉得怪异,你可是一个一与祟气融合就得到强大力量的实驗体,一连战胜了5个杀戮机,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普通男子所控。”   “什么?”一个不注意,两人又打上了,慕漓用尽全力把他们隔开。   “这就对了,这就是你最开心的场景,因为你一只手就能掌控他。他根本就是你所操纵的傀儡,你才是整段关系真正的掌权者!”   “啊?”   话音一落,三人大眼瞪小眼,全部看向了魅姬。   而就在这时,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学校的模型,从中走出了一个与慕漓极为相似的小人偶,而裴阚言的人偶从他手中消失,出现在小人偶的身旁。   魅姬双手环胸:“你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就锁定了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的视线,一点一点缩短与他的边界,侵入他的生活。”   正如她所说,一个公寓的模型升起,小人偶第一次见面就进入了对方的家,不愿意睡在书房,偏偏要睡在门口。经过不懈努力,小人偶终于进入了他的房间。没过多久,就占有了他床的另一半边。   裴阚言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对,完全相反,是他带慕漓回了家,任由他进入房间,还自然而然地睡在了一起。   慕漓挠了挠头:“有什么不对吗?”   魅姬眼神一闪:“你有严重的自毁倾向,你不停在他面前受伤,甚至为他而死,让他对你产生前所未有怜惜,为的就是将他的目光转移到你身上。”   情节急转而下,小人偶毁去了自己的眼睛,划伤了自己的脖子,刺破了自己的心脏。大火中,小人偶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被攻击时,小人偶挡在大人偶的面前。   他的关节一次一次断裂,手脚一次一次扭曲,皮肤一片一片剥落,大人偶在一旁气得手脚都在颤抖。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紧紧咬住后槽牙,不盯着行吗?   有他看着还是会受伤,要是他离开了,谁知道会怎样的遍体鳞伤?   【啊啊啊,这自毁倾向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幼年时期被拐入诡面成为实验体吗,有人教他好好保护好自己吗?】   【这些人知道了慕慕的攻击力,一定会让他进行无休止的杀戮。知道了他的愈合力,一定不会给他任何防御措施。】   【等等,除却攻击力,还记得他能转移别人的伤势吗?】   【天呐,如果幼年的他被诡面发现了这种能力,将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而魅姬却说:“你欺骗了他,明明你的伤口能够快速愈合,你的生命是永无止境的。可他的视线还是牢牢被你吸引,一步一步掉入了你精心为他设下的陷阱,你成功了!从此以后,他的眼中只有你一个人。”   自此以后,小人偶受伤,大人偶跟在后面止血绑绷带。小人偶被攻击了,大人偶先一步将攻击者杀死。小人偶被人触碰了,大人偶在后面嫉妒得心都扭曲了。   “呃,这不就正常相处吗?”   慕漓一脸的迷茫。 第123章 玩家绑定情缘系统   “正常?”   魅姬嗤笑一声。   “你对他的依恋是病态的, 或许连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你只是本能地占有他。你決不允许他身边有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人,所以你一次一次地试探, 试探他到底会不会离开。”   如她所说,小人偶将大人偶推向人群, 可大人偶却回来了。小人偶就握住大人偶的手, 又握住其他人偶的手, 在其中牵线搭桥。   可大人偶反而气炸了,一下将那两只手劈开,挡在小人偶面前对着那些人骂骂咧咧。   裴闞言也恨得牙痒痒。   小人偶牵线搭桥把自己搭进去了, 所以现在慕漓要跟公司的人跑啦!   首席趴在少年的手指上思考逃脱的方法,忽然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一个惊起。   那人偶怎么那么像涂钦顾问?   仔细瞧瞧,一旁的还有冰薇、张队以及首领, 他猛的抬头看向少年。   精神世界如此干净也就不说了, 甚至有些过分可爱了,现在更是与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係。   不会吧,首席的眼色閃了閃。   这个也是卧底?   而慕漓翻了个白眼:“你才病态嘞,你全家都病态。”   “不承认嗎?你可骗不了我。你多狡诈啊, 在他众叛亲离的时候乘虚而入, 随意挑动他的心弦, 可如果他的经历是正常的呢?”   魅姬一挥手。   全部人偶静止,玩具城瞬间破碎,其他人被丢了出去。   场景又一次轉换。   慕漓一抬头, 就见到了孤儿院的大门,而手上已经没有了人偶。   他眉眼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又一层幻境?   而身后,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路过。   他轉过身看去,其他两人的臉都很模糊,唯有一个是清晰的。   “你是真的嗎?”慕漓走上前问道。   但那男子的眼中却充斥着陌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極为疏离:“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慕漓一愣,一看那人的头顶。   好感度:0!   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蹲下来和蔼道:“我是他的父亲,你是跟家人走散了嗎?”   “一个人待在这里太危险,我们带他你去找你的亲人吧。”另一位颇有气质的女士道,这应该是他的母亲了。   可那男子却冷漠道:“旁边就是孤儿院,他就是个孤儿,自己会回去的。我们走吧,快赶不上电影了。”   随后快步走向街道深处,那边等着许多人,似乎是他的朋友、同学、同事,一见到男子就热情地涌上来,打打闹闹。   而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陌生人。   “不好意思,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两人宠溺地看着男子,随后对少年道,“我们的确该走了,你早点回孤儿院吧。”   说完,也都轉身离开了。   街道边的树投下一片阴影,少年孤身一人处在黑暗之中,只能看着远处被阳光照耀着的欢声笑语的一群人。   天空中传来一个女声:“你看到了,他现在拥有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他的心填滿了无数爱意,而你,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慕漓走出了那片阴影,游戏进度条可没有回溯。   他追上去,一刀刺入那男子的心脏:“不认识我的他,是假的!”   男子震惊地转过头,看向少年的雙眼布滿了恐惧,捂住自己的心脏,踉跄几步就倒了地,身下流出一滩鲜血。   “啊!”   旁边的一众朋友捂着嘴,惊恐地尖叫出声。   幻境又一次摇摇欲坠。   “可恶!”魅姬见到又失败了,死死咬住唇。   已经是第五层幻境了,常人早就迷失在自己的精神迷宫里了,她之前所有的引导都是废话嗎?对方的心防怎么会这么坚固?   “好,就算过去无法更改,那未来呢?你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配角,他終究会有自己的伴侣,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而你又算什么?”   一道大门打开,慕漓踏了进去。   就见到一个巨大的婚礼殿堂,鲜花与灯光交相辉映,唯美而梦幻。   座下滿是宾客,而台上是两个人。男子穿着西服,看向新娘的眼神充滿了爱意。新娘穿着婚纱,感觉到视线,害羞地低下了头。   司仪宣布:“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两人面对面,拿着戒指就要戴到对方手上,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吧,他的婚礼上,你只能坐在台下……”魅姬刚想开口加把火。   谁知就见少年跨上了仪式台。   主持人拿着话筒,神色明显慌了:“呃,你是谁,现在还不能上来。”   可是慕漓的脚步没有停止,手起刀落,一刀砍向男子,一刀砍向新娘:   “他不会有妻子,更不会有孩子,他只会有我一人,他会永远陪着我!”   魅姬差点破口大骂。   这人什么毛病?   不管真假一旦不合他心意一律斩殺,没有一丝迟疑,根本不给她挽救的机会。   永远,陪着。   裴阚言顺着曼陀罗印记闯入了幻境,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目光紧紧跟随着少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用着低沉的嗓音承诺道:   “对,我会永远陪着你……”   “殺人了,殺人了!”众宾客恐惧尖叫,打翻了一个个酒杯,疯狂朝大门处逃离。   慕漓见幻境还没有散去,就穿梭在宾客之中,没有放过一个人。   血液溅到他臉上,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抹鲜红,更显其鬼魅妖冶。白色的婚纱被染红,满地都是刺眼的鲜血。   魅姬捕捉到了对方臉上一丝细微的烦躁,她的眼神闪了闪,終于有破绽了!   她指着这宛如地狱的宴会:   “你看看你做的这些,毁了他的婚礼,殺了他的妻子,杀了他的亲人朋友,让他的世界只剩下你一人。你认为他是你的所有物,你根本没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已经不再隐藏对他恐怖的侵占欲!”   “在这个世界上,他本就独属于我。”慕漓甩了甩刀上的血,一脸的理所当然。   而裴闞言在后面捂着脸,仔细一看脖子都红了:   “是的,是的,都属于你。”   魅姬吐出一口血。   他每破一次幻境,她就会遭受一次反噬,到了现在,她的力量已经支撑不住了。   不过她擦了擦嘴角的血,露出了一个狠辣的笑容。她終于明白了,这人極其确信男子对他的感情,这是他分清现实与虚幻的关键。   “可你以为你是特殊的吗?他本就孤独,就算不是你,任何一个人对他好,都会成为他最重要的人。”   场景最后一次转换。   慕漓一睁眼,便是扑面而来的熊熊烈火。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没有面孔的人从他身旁飞速跑过。   他立即跟上,剥开层层火焰。   被困在烈火中央的,是裴闞言!   慕漓想了起来,这是禁忌之火燃起的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被迫进入假死状态。   “你放心,我会救你的。”无脸人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那男子却哽咽道:“你为什么这么傻?”   “因为我想成为你的搭檔啊,我是你搭檔了吗?”   “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男子流下一滴泪,对着怀中的无脸人郑重许诺。   慕漓就站在两人面前,可是他们自顾自对着话,根本看不到他,   他提起笔刀一划,却触及不到,就好像穿过了模型一样。   这时,空白脸的人忽然看到了少年,愣了一下:“诶,你也是来攻略他的吗?”   “什么?”慕漓一皱眉。   只听到“咔哒”一声鼠标的声音响起,火苗不动了,男子也静止了,就好像按了暂停键,那滴泪竟停留在半空中。   那人拍拍衣服站起来:“我跟你说,这人看着冷漠,但其实超好攻略,只需要为他死两次,就可以刷满他的好感度了。”   “你是谁?”慕漓的语气冰冷極了。   那人指着他的头顶:“没看到我的昵称吗,加好友吗?”   另一人突然窜出来,一见到男子就惊喜道:“跑遍了地图,终于找到他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慕漓环视一周。   现场出现越来越多没有面孔的人,过去与“裴闞言”交谈。   同一时间数十个人开始对话,每个人的对话并不冲突,泪流了无数次。   【叮,好感度满值……叮,好感度满值……】   好感度提示音也响起了无数次。   慕漓觉得这一幕不真实极了,他退后了两步,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着。   魅姬瞧着少年的精神世界第一次有了裂痕,笑得开心极了。   原来这就是他心中最为恐惧的场景,不是生离死别,只是被替代。   “看着我,没有人可以成为我的搭檔,除了你!”身后真正的裴阚言试图唤醒他。   可是慕漓听不到这些话,他恍惚了一瞬,抬起手想打开係统面板。   却不小心点开了话题。   最顶上飘着一个最火热的标题——#如何攻略《诡怪夜行》的反派BOSS?#   点进去一看:为他死过两次就够了!   一群玩家寻着味就来了:   [原来就这么简单,很好,详细攻略已经有了,那游戏什么时候开服?]   [啊啊啊啊,我已经眼馋了几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内测完啊,快开服吧。]   [求开服啊,我等我老公已经好久了!]   慕漓沉默了一下,问係统:“游戏只有我一个玩家吗?”   【当然,在您没有通关之前,就只有您一个内测玩家。】   “那通关之后呢?”   【目前预约人数:一千万。】   “别的玩家重开了一局,把我做的都做了一遍,那么裴阚言的好感度,也会是满值吗?”   【理论上是这样。】   慕漓听此轻笑了一下,笑容中带了点嘲讽的意味。   不知道嘲笑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魅姬见对方的心防被击溃得差不多了,见缝插针说道:“不错,你可以被任何人替代,他对你的喜欢是那么的廉价,这样的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还有什么意思?”慕漓的眼神空洞了起来,缓缓拿起笔刀,朝自己的心脏刺去。   “别信她!”裴阚言瞳孔一缩,想要释放出黑雾。   但他忘了他现在也是个幻影。   糟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刺破自己的心脏。   “哈哈哈,我赢了。”魅姬笑得前俯后仰,她杀不了他,但她终于在幻境破碎的最后一刻。   让他杀了自己!   可是,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   “啊,差点忘了,都是假的。”慕漓抽出刀来,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伤口。   不痛的。   下一刻。   “砰!”   层层叠叠的幻境瞬间爆裂,闪闪发光的碎片散落了一地,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噗……”   魅姬喷出一口血雾,摔倒在台上。   “七道幻境,就这么轻飘飘地,被破了?”观众们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慕漓的雙眼清明了,环顾一圈,他回到了对決场上。   观众席上的众人或是震惊,或是振奋,或是崇拜,或是惧怕,神情生动极了。   可他的手脚却一阵冰冷。   都是,假的!   【警告,玩家的情绪正在消退!!】   【警告,玩家的情感正在抽离!!】   係统一个卡顿,疯狂弹出错误。   裴阚言也出了幻境。   他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少年眼中的愤怒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紧紧皱眉。   不对劲!   他站起身来快速到达对决台前,隔着透明屏障道:“你看着我,你已经回到了现实。”   “你说过,你不会对别人这么好……”   慕漓转头看向男子,雙眸垂了下来:“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除了你,别人不配!”裴阚言盯着对方,认真地说着这一句话。   慕漓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却还是同样的三个字:“你说谎。”   他周身的气息缓缓平稳了下来,眼神渐渐变得淡漠,似乎要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彻底分离。   裴阚言的心一瞬慌乱,那道身影此刻就在他眼前,可是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魅姬艰难地撑起身子,幻境被破除了,不过没关系,惑术已经深深扎根在对方的脑海中:   “别听他的,你所处的此刻也是虚假的,只有杀了你自己,你才能回到现实。”   她下了命令。   慕漓的手抬起,不受控制地朝自己脖子割去,他的眼眸一移:   “你为什么要让我看清这一切?”   魅姬忽然闯进一个恐怖的眼神,就像进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她的全身就好像掉入了一个冰窖。   但是她离胜利只差一步,死咬着唇再次重复了命令:   “杀了你自己!”   可只听少年说了一句:“反噬。”   魅姬双眼一空,一朵曼陀罗花在她眼中绽开,没有感情地喃喃道:   “杀了。”   她掏出了自己的心脏,倒在了台上,死了。   死的那一刻,慕漓眼中的印记也散了。   主持人愣了好久:“赢……赢了?”   首领满意地点点头,魅姬的惑术只对内心彷徨的人有用,可是少年早已没有了人的情感。   这一场对决没有任何意外。   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那么明天就是最后一场对决,2号,对战1号!”   “哦。”慕漓下了台。   可观众们兴奋极了:“那岂不是说我们能见到神秘的1号了?”   “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的1号,终于要现身了!”   他们止不住想象着,到底是怎样的强大,才能死死压过所有杀戮机,也听不到任何怨言。   而高层们的眼神复杂了一些:1号啊。   首领喊了一声:“4号,你跟我来。”   “……来了。”岁爷拖着颤颤巍巍的步伐走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一个幼童压一头。   裴阚言见少年在他身旁走过,却没有分出一个眼神。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开了口:“站住。”   慕漓的脚步没有停止,还是向前走去。   裴阚言没有转身,只是一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臂,喉咙有些酸涩:“告诉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慕漓甩开男子的手,语气多了一些冷淡。   裴阚言的手顿在空中,眼神一暗,他从没有拒绝过他的触碰,他的声音带了一点森冷:“好。”   他转身按住对方的肩膀,一用力将其带入传送阵中,两人双双不见了踪影。   首席一看这场景,趁阵还没有散,也跳了下去。   房间内,“咚”的一声。   裴阚言将少年重重按在门上,低沉着嗓音道:“看着我。”   “放开。”慕漓没有听从,只是朝对方的胸口推去。   “看着我!”裴阚言扣住少年的下巴,强迫其仰起头对他对视。   “你说只有我一个搭档,你做不到!”慕漓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瞳,这才发现对方的眼尾略微泛红,竟辨别出了一丝细微的疯狂感。   “你凭什么不信我?”男子克制不住周身的煞气,头缓缓低下,身子慢慢压下,眼神死死锁定了少年。   慕漓被一片阴影笼罩,巨大的压迫感倾泻而下,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但他也只是睫羽颤了颤,重复道:   “你做不到的。”   “只有你会为我治愈伤口,只有你会在乎我的寿命,只有你相信我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裴阚言压抑着声音嘶吼道。   “你说谎!”   慕漓用尽全力想要推开对方,质问道:“如果执笔者现在就畫了一幅畫,回到我们相遇之前,有一个人代替我做了我从前所做的一切,我还会是你的搭档吗?”   “你被幻境影响了,画世界是虚假的,这个假设没有意义。”裴阚言咬着牙。   “有,对我来说有意义,你能保证在任何一幅画中我都是你的搭档吗?就算在无数幅画中,我是不存在的……”慕漓的声音在发抖。   “我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一个,只有此刻的你我才是真的,在其它任何一个世界中都是虚假的。”   “放开我!”慕漓开始剧烈挣扎,那些话都不是他想听的。   裴阚言没有放手,反而将对方紧紧按在胸口,可是他的心越来越恐慌。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就算是如此近的距离,怀中的人还是与他隔了一层纱,随时都有可能会变化一个幻蝶飞走。可是他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将其留下,只能死死抱住。   “放手吧。”慕漓没有办法推开,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有些累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抬起手指,颤动了一下。   缓缓移向[下线]。   【玩家!!!】   系统终于修复了卡顿,看到这一幕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怎么了?”慕漓的手指顿了一下。   【NPC是不可能独属于一个玩家的,但是作为半个NPC的神子可以。】   慕漓一怔,抬起头来:   “什么?”   【神子可以与任何一个NPC绑定[情缘系统],自此以后此NPC不再与任何玩家产生任何交集,真真正正属于神子。】   慕漓眨了眨眼:“绑定了之后,他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是的,但这是一个还未被开发完全的程序,未经过一次测试,副作用未知,bug未知。而且这是情缘系统,一旦绑定就不是搭档,而是……】   系统小心翼翼道:【伴侣。】   “管它是什么?我只要他属于我,快绑定!”   有总比没有的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慕漓在“确认”键上死命戳戳戳。   【叮,神子[黎曦],已与NPC[裴阚言]绑定情缘系统,万千世界无数位面,特此告知!!】   慕漓看着裴阚言头顶,多出了一个银色的牌子:「属于神子」!   他兴奋地发出一些不明的声音:“啊啊啊啊啊……”   裴阚言听到身下人突然开始哇哇大叫,吓得他松开了怀抱一看。   竟闯入了一个明亮的双眼,还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他一愣:“你……恢复了?”   慕漓的失落来的快,去的也快,挥舞着手激动大喊大叫道:   “我要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   “你还有心思吃饭?”裴阚言咬了咬后槽牙,使劲拧着他的脸往旁边扯。   “你要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第124章 玩家与1号谁是1号   【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规则上怎么显示神子大人与裴哥结成伴侣了?啊啊啊啊,那我们慕慕可怎么办啊?】   【难道说慕慕知道他迟早要进入轮回,总有一天会陪不了裴哥的, 所以让神子代替他陪着?】   【不要啊,真的没有救了吗?】   而首席仗着自己穿着透明衣, 直接跟到房间探查。就这么看着一人把另一人压在了门上, 吵得惊天动地的。   他已经搬出瓜子来嗑了, 但刚放到嘴里,这两人又突然和好了。   “……”   他将瓜子一摔。   这少年心情变化也太快了吧!   裴闞言微微移了一下头,似乎察觉到了房间内第三个人的存在, 不过他感应了一下,就放鬆了下来。   慕漓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大大的绿名就明晃晃地挂在了空中,他笑了一下, 拉着裴闞言就走出房间:“走, 去餐厅。”   不过没关门,留了一条缝。   首席紧紧盯着两人,见人走了就穿过门缝跟上。   他握紧拳,两人卧底的事八九不离十, 不过保险起见, 还是得找到有力的证据。   来到餐厅。   “对了, 你曾经说1號跟你一样,那是什么意思?”慕漓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朝女孩问道。   晏清漪一个顿住, 隨后用勺子戳着盘中的蛋糕:“你们会信我吗?”   “当然。”慕漓点头。   晏清漪垂下眼眸:“他们都说1號是殺戮機的起源,可他们不知道,如果不是被控製, 他甚至可以凌驾于詭面之上,就連首领也不是对手。”   “就算首领掌控着0號军团,也战胜不了他?”裴闞言一皱眉。   “是的。”晏清漪说道。   裴闞言听到肯定的回答,手指敲了敲桌子,面色凝重了一些,之前对1號战力的评估还是低了。   他将一个绝密档案递给慕漓:“这一次你绝对不能鬆懈,按照推论,他的力量与你不相上下。”   慕漓接过这个档案,翻开一看,上面记录着一些1号的具体资料。   愈合力、攻击力、精神力、毒抗、速度:S。战斗次數:6834,失败:0。后面还有一行备注:永生不死,极度危险!!   “不死”两个字还标了一个大红。   “嘶,的确不容小觑啊。”   晏清漪看到他们的神情警惕了起来,她有些急了,咬破了舌头,芯片设下的限製被她冲破了一瞬:“不是这样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自甘成为一个殺戮機器,1号……根本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慕漓一个抬头:“你是说,1号是被迫成为殺戮机的?”   “对,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理智,但自从詭面知道我可以拒绝芯片的命令,就安排我与他见过一次面。”晏清漪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双眼望向虚空,充斥着恐惧,手腳阵阵发冷,全身都在发抖。   “他们威胁我,如果我继续不配合,那么我最终的下场,就是1号现在的下场,所以你们明白他的处境了吗?”   “……你曾经说过,你差一步就被剥夺意识,降为0号,成为一个只知殺戮的怪物。”裴阚言捂着嘴思考,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晏清漪盯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那么强大,你们帮了我,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也能帮帮他吗?”   “如果他真的是被迫的,我们会帮他脱离詭面的。”慕漓拍了拍胸口承诺道,等等,他眼神一闪。   从他来诡面的第一天,遇到所有人都诉说着1号是如何的强大、如何的凶残,他甚至已经用BOSS的眼光看待1号了。   但真如晏清漪所说,那么对战1号,杀死1号,就是一个陷阱!   “谢谢。”晏清漪听到了少年的许诺,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明媚了一些。   不过裴阚言却已经感觉不妙了,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少年,凑上前小声道:   “你别做傻事,未来的她会与我共事几年,我所知晓的,她对1号是无条件的崇拜,甚至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如果这时候就已经被洗脑了……”   “你不信她?”慕漓头一侧,也贴上去。   “只是一种可能,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所说的话。而且就算作为人类的1号不愿意,但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杀戮机,就算你要救他,也要保全自己。”   慕漓把档案一合,眼睛一抬:“你放心,他杀不了我。只要是被迫的,人的灵魂就还存在。是善是恶,对决一场就知道了。”   “哎。”裴阚言扶了扶额头。   算了,他看向少年的眼神颇为无奈,要是真的有危险,还有他在。   *   最后一场对决,换了一个可容纳几千人的训练场。   慕漓站在一个巨型的对决台上,环顾一周。   诡面一次性全部出动了,甚至連公司的成员也混了进来,都在观眾席上正襟危坐,声势比以往的都要浩大。   一个传送阵忽然出现。   “来了!”   眾人瞪大了双眼,先出来的是首领。   可他们最先看到的是首领牵着的那只手,皮肤是病态的苍白,手腕纤细得似乎一折就断,他们愣了一下,都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1号,不要让我失望啊。”首领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所有人伸长了脖子,一个红色的袍子先映入了眼帘,那人的身形渐渐显露。   可1号还是那么的神秘,全身都被红袍遮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着一个厚重的鬼面具,完全看不清面容,隨后那只手也被收了回去,这下連一丝皮肤也看不到了。   但无人敢有怨言……他们甚至連话都说不了。   只因1号站在对决台上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倾泻而下,顶尖王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直接压得在场的所有邪祟都跪伏在了地上,连一眼都不敢看,后背不停地冒着冷汗,眼中是深深的恐惧:   那……那就是1号啊!   其他杀戮机的脸色难看极了,他们一看到来人,就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臣服,有想反抗的,直接被折断了腰板,趴在了地上。   他们只能小声啐了一口:“可恶!”   裴阚言为了不露出破绽也跪了下去,感受到1号周身散发的极致的危险,他眼神一眯:“不好办啊。”   慕漓离得最近,却完全没有感觉,只是鼻子耸动了一下。   怎么有一股浓厚的营养液的味道?   首领拍了一下1号的后脖颈,那股压迫感瞬间被收了回去。   眾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艰难地回到座位上。   隨后首领朝少年道:   “既然对战的双方都是不死的,那么之前的规则根本没有意义。这一次,对决台上将会投放1001个实驗体,谁杀得越快越多,谁就获胜,没有异议吧。”   “行啊。”慕漓一挑眉,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眯起眼睛,有些奇怪,按照诡面的残忍程度,既然不直接对战,要挑也是挑一些除祟师,怎么会让实驗体作为他们对决的敌人?   而且一挑就挑一千个,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很好,那么对决,开始!”   首领消失的一瞬间,一个大型的传送阵在他们头顶上出现。   无數的实驗体接二连三地落在台上,不一会儿就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投下了成片成片的阴影。   慕漓抬眼望过去,人形的少之又少,多數的都是奇形怪状的人与动物的、昆虫的结合体。   他捕捉到了一个十米高的人牛邪祟,它的角上刻着數字“0”。   等等,他扫视了一圈,每一个邪祟的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一定会印着这个数字。   “0号军团?”裴阚言一蹙眉。   “是。”晏清漪点头。   “这回可不是一般的难办啊。”裴阚言深吸一口气,随随便便就能让一千个实驗体出来送死。   那么,首领手上到底还有多少个0号?   对决台上瞬息万变,就在实验体从传送阵内出现的那一刻。   1号动了!   观众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却还是没有看清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就见一道虚影闪过,离他最近的几个实验体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倒了地,连祟气都被打了出来。   而那些祟气刹那间就被吞噬,吞得半点不剩。   慕漓却看得很清楚,他的表情严肃了一些。   1号的速度极快,手上的力道极为强劲,手向身边的实验体抓去,精准地握住了心脏。   捏爆!   一些被迫与邪祟融合的人类,灵魂飘了出来,锁链伸出,进入慕漓身旁的鬼门中。而一些自愿堕为邪祟的人类,没有了灵魂,就此消散。   “那么急干什么,聊会天啊。”慕漓见那人只杀邪祟,不傷人类灵魂,就走上前试图跟人交谈。   可是1号并没有回应,直直朝远一些的邪祟走去。   可走路的姿态很奇怪,好像没学过似的,走了两步就跌倒了,但这些却延迟不了他的速度。一抬手,几秒间,几个实验体又倒了地。   主持人用着激动的语气道:“开局5秒,1号计数:10!”   “好吧,我得抓紧了。”慕漓拿出笔刀,也跟着杀进了邪祟圈。   “吼!”那些实验体嘶吼了一声,已经死了这么多同伴,却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知道朝两个敌人冲过去。   慕漓一刀就是一个,毫无压力。   众人眼花缭乱,就见两道残影极速晃过,每到一处实验体就倒了一大片,地上的血泊越来越高,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袭来。   他们目瞪口呆:“那些都是A级实验体,怎么在他们手中像切水果一样啊?”   混进来的公司成员惊得合不拢嘴:“这就是1号与新任1号的实力吗?”   他们终于明白了闻首领的担忧,如果两个都是敌人,整个除祟界都要被灭了!   计数器上快速跳动着。   1号根本不知道躲避傷害,只知道猛冲过去,一群邪祟一拥而上,掐住他的脖子,刺进他的肩膀,扭断他的腳骨,但他毫不在意。身上出现了无数道傷口,红袍都被血浸透了成了暗红。   但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手一抡过去,邪祟的手直接断成了两节,一个上前就捏碎对方心脏,随后转头继续下一个。   而每杀一个邪祟,祟气就朝他的后脖颈而去,吸收了祟气之后那些伤口就愈合了。   慕漓一抬头看向计数板,就看到1号已经与他拉开了20的差距,他眨了眨眼。   哦豁,这回可真的不能轻敌啊,要不然真要翻车了。   他也放弃了躲避,身上的伤渐渐多了起来,但祟气进入弑戒,再由净戒净化,他吸收了力量,伤口也在极速恢复。   裴阚言看到这一幕,气得一下将扶手捏碎,咬牙切齿道:“很好。”   几分钟后,两者的分数就持平了。   长老们这才点点头:“果然没看错2号,他与1号太相似了,就连伤口愈合的速度都差不多,差点以为一步落后就步步落后,谁知道就这么赶了上来。”   首领越是看着少年就越是满意,1号杀邪祟却独独放过了人的灵魂,而少年不一样,邪祟与灵魂他都毫不犹豫地吞食:“那就表明这就是所有实验体进化的方向,而这两个,已经是最终完成体了。不过2号比1号进化得更为完全,他可没有多余的人类的情感。”   “是啊,就算剥夺1号的意识无数次,他却依旧保留了人的灵魂,甚至不受控制地攻击邪祟,真是太可惜了。”长老们叹息地摇了摇头。   其中一长老却喝了口茶:“不过幸好,我们发现1号的另一种用法。”   “哈哈哈,不错。”众高层附和道,笑得诡异极了。   而坐在座位上的首席双眼放光,已经跃跃欲试了起来。   才5分钟,场上的邪祟已经倒了大半了,这两人要是一同对战他,将会是怎样的呢?   场上的实验体已经所剩不多了,慕漓却还是没有听到对方说过一句话,可这一场对决是为数不多试探的机会。   他开始激怒对方:“你根本就比不过我,我马上就会取代你,到时候你就得绕着对决场边跪边喊,你不如我!”   可是1号依旧没有反应,气息一丝变化也没有,依旧穿梭在邪祟之中收割着生命,就好像听不懂他说话似的。   慕漓看到计数板,356—300,很好,比1号多出56个,他有了闲余时间,就暂停攻击邪祟,忽然转换方向,朝1号冲去。   提着笔刀就朝对方的脑袋刺去。   观众们一惊:“他想干什么?”   “不是说规则改了吗,他们不需要对打啊。”   “可规则也没有说不能动手,我就说,以2号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按耐得住。”一人却道。   于是众人看向首领。   但首领也只是笑了一下,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真淘气。”   他们就乐呵地看了下了去,他们也很想知道,两个神仙打架,到底谁输谁赢?   可刀刃刺到面具上,就离1号的太阳穴只差一厘米!   离得这么近,1号也是顿了一下,没有半点反击的意思。反而身子一晃,略过了少年,又朝远处的邪祟抓去。   “嗯?”   慕漓一蹙眉,都已经杀到面前了,还不攻击他?   他望着1号的背影,沉思了一下,只杀邪祟不伤人类,晏清漪所说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分。   慕漓从斜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丢给对方:“诶,别说我胜之不武。”   1号反手接过匕首,歪了一下头,两只眼睛黑黝黝地盯着少年,学着对方的方式握住,随后向旁边的邪祟一划。   邪祟的身体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很容易就见到了心脏,他再一刺,死了。   1号双眼一亮,好像更轻松了。   慕漓看到他的速度更快了,就继续在邪祟中央挥舞着,快速收割实验体的生命,两人脚边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   1号偷偷瞄着对方的身影,学着他的脚步与身法,学得十分快,不一会儿就掌握了技巧,就连走路都不摔倒了。   可观众们一下子就晃了眼,他们擦了擦眼睛:“等等,两个人怎么同步了?”   1号的模仿能力太强了,他学着2号的攻击方式,就像两个镜像的人,如果不靠衣着分辨,差点以为是二重身了。   不过裴阚言紧紧皱眉,越看越不对劲,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   身高一致,手掌长度一致,步伐距离一致,挥刀角度一致,恢复速度一致,就连呼吸频率都一致……   两个身影,就在那么一瞬间,在他眼中重合了!   他一下子站起来。   不对,不对!   不可能!   他脑中有一个疯狂的猜测,声音颤抖着喊道:   “摘了他的面具!” 第125章 玩家怀疑人生中   “摘了面具?”观众们看向男子的眼神钦佩极了, 他提出了他们根本不敢提的事情啊。   他们望向1號,都快将那面具望出个洞来了,一个个都抓耳挠腮起来, 到底长什么样?   “好。”慕漓回应了一句,灵活地躲避数个实驗体的攻击。   一靠近1號就提起笔刀一划, 直接在那厚重的面具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咔嚓”一声, 面具裂成了两半, 掉落在了地上。   “……”   全场屏住了呼吸。   隨后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竟……竟这么好看?”他们的眼睛都黏在1號臉上下不来了。   皮肤白璧无瑕,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宛如一个精心雕刻的瓷娃娃。双眸澄澈如水, 圆润的眼睛眨巴眨巴,纯净得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天使。   但这样一个干净的人物,却站在尸横遍野的邪祟中央,手上一滴一滴地落着刺眼的鲜血, 在众人眼中形成了巨大的衝击力。   可是——   “这还是个孩子!”在场的公司成员握紧了拳头, 气得双眼通红,全身都在发抖。   让一个孩子的手上沾滿了鲜血,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機器。   詭面你该死!!   其他杀戮機连连后退,滿臉的不可置信。一直压在他们头顶的, 永远不可打败的, 竟是个孩子?   这怎么可能?   而岁爷看见几人震惊的样子, 摇了摇头,这就受不住了?   你们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呢。   晏清漪看到这一幕,嘴唇颤抖着道:“你信我了吗?他不该在这儿, 可他偏偏在这儿。”   裴闞言瞳孔震动,那是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他微張了张口, 喉咙发涩得紧:   “……我信了。”   弹幕一瞬间炸开。   【詭面,混蛋!一群没人性的东西,他们要是不死,難消我心头之恨!】   【好啊,终于明白为什么1號的能力与慕慕那么相似,吞噬祟气、快速治愈、不死不灭,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而且两人都是以伤换命的打法,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受了伤……難道在这个时候,他已经被切断了痛觉神经?】   【等等,现在的时间点慕慕只有三岁,而杀戮機也是三年前建立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他一出生就被带到了这儿,还是个婴儿就成为了实驗体??】   一意识到这个事实,他们抓着屏幕,眼中蕴含着极大的愤怒。   慕漓看到那张臉,就好像在照镜子,一个目瞪口呆。   啊??   玩这么大的吗?   【警告,队友理智值极速下降,目前为:10!】   他僵硬着脖子转头,一抬眼就看到裴闞言的双眼翻涌着剧烈的杀意,指甲已经嵌进肉里,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完啦!   “啊啊啊啊,你等我一下。”他吓得朝裴闞言大喊。   隨后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着剩下的实验体衝去。   而1号眨了眨眼,也提着匕首,跟上了他的速度。   “砰砰砰……”   于是众人就看到在那么3秒间,几十个实验体瞬间爆裂,肉都炸开了一片,幸好被透明屏障拦在了台上。   他们看向面板上的计数:500-500,而台上就只剩一个鼠祟,因体型小而留到了最后。   观众们紧张得手里出了汗,不敢眨眼。   最后一个,会被誰杀死?   1号的距离比较近,刀刃已经割断了那老鼠的棕毛。   “拦住他!”   可只听少年说了这么一句,1号的影子竟扭曲了一下。   数只手臂竟从影子中破出,抓住他的手与腰身,往相反方向带去。匕首离鼠祟越来越远,而笔刀离得越来越近。   “噗呲”一声,血液溅出,最后一个实验体,死了。   1号再也感受不到祟气,停止了挣扎,就这么站在原地,垂下了头颅,好像关了机一样,没有了反应。   而鬼王也回了影子中。   全场肃静了一秒,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主持人激动地宣布道:“2号1号,交换排名。”   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数千人简直要把顶都掀翻了。   “天呐。”   “赢了!”   “真的赢了!”   可慕漓在屏障消失的一瞬间,直接下了台。   像个火箭一样冲出去,扑到裴阚言身上:“你冷静。”   “我很冷静。”裴阚言双眼已经涌上了黑雾。   “你确定?”慕漓瞄了一眼理智值,已经跌到8了,毅然决然抬起头凑上前。   又“吧唧”一口啃在对方脸上。   还向后扯了扯。   裴阚言感觉到脸上湿润的触感,眼前恍惚了一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闻着熟悉的气味,眼中清明了一些。   他凑在少年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我绝对不会动手。”   “好的好的。”慕漓松开了嘴,连声附和。   但看到对方头顶只升到20的理智值,一时间沉默下来,捂着下巴沉思。   嗯?难道要多咬几口才行?   “??”   旁边的首席满脸问号。   看了看坐在男子身上八爪鱼一样缠住对方的少年,又看了看越抱越紧的男子,一时间脸都裂了。   不对啊,这两个都是男的吧!   首領看到少年胜利了之后第一时间就与男子拥吻,他的嘴角上扬了一分。   越是喜欢,就越是受芯片控制,那就永远不会走1号的老路……不对,现在降为2号了。   他起了身,传送到了台上,却一脚踩在碎肉上,他一皱眉,忍着嫌弃上前,将属于1号的手链摘了下来。   隨后朝少年晃了晃:“我知道你很激动,快来戴上属于你的1号冠冕吧。”   慕漓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裴闞言,见他没有了动作,松了口气,随后又上了台,朝首領伸出手:   “帮我戴。”   “好。”首領笑了笑,给新任1号戴上了手链。   却不知他的手在触碰少年的同时,被标记了。   而慕漓拿起同样被标记的2号手链,抬起小慕的手腕,接了个死扣。   首領点点头,随后转过身,张开双臂朝所有詭面的成员宣布:   “今晚8点将迎来诡面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庆功宴,大家狂欢吧!”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一听到有晚宴,都站起了身,举起手臂欢呼了起来:   “哦!!”   “今夜不醉不归!”   而首领环视一圈,盯着金区长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随后开了一个传送阵,提着小慕的后领子,就要把人带走。   裴阚言握了握拳,努力克制上前阻止的冲动,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狠狠闭了一下眼。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多了一条消息:按照之前的约定,金区长邀你一叙。   裴阚言的眼色闪了闪,环视了一圈激动的众人,冷笑一声:“呵,庆功宴。”   *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整个诡面开始忙碌了起来,都在为今晚的宴会做准备。   而首席跟着少年回了总基地,却收到冰薇的消息:   “公司将在宴会时开启总攻,全部人员已经就绪,你那边怎么样?”   “初步判断新任1号是除祟师,在宴会之前,我会找出证据。”首席回复后,思考了一下,时间不多,没空一点一点试探了。   他就直接一把扯下透明衣,简单粗暴地在走廊上堵了慕漓的路:“好久不见呐。”   “哎呦我去。”   慕漓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誰后才放下心来:“这不是首席吗,这里可是诡面,你不怕吗?”   “我会怕吗?说好的,跟我打一架。”首领握了握拳,眼中是满满的战意。   “呃,我想我们有什么误会?”慕漓一下子就怂了,悄咪咪退后了一步,现在裴阚言不在他身边,可没有人帮他啊。   “误会?当初不是你扬言谁输了就叫对方爸爸吗?怎么,不战而退?那就叫吧。”首席转了转手腕,可没打算放过对方,昨天还把他的人偶抓起来晃悠。   正好,新仇旧帐一起报。   “哼哼,输了可别不认账啊,这次我一定把你打趴下!”慕漓一听这话就来劲了,捋起袖子摆起手势。   之前是他轻敌了,而且对方已经不能用黑雾了,胜负还未可知。   “很好。”首席就等着这一句话了,看了两场对决,他发现这人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人都要强,那他也不需要再留手了。   他一个瞬身上前。   慕漓瞳孔一缩,对方的身影一眨眼就已经近在咫尺,他立即抬手挡住,却感觉到了一个极大的力道。   “砰”的一下撞在了牆上。   【叮,玩家力量:+10。】   慕漓立刻就调整了姿势,两步上牆一个飞踢过去。   首席双眼一眯,抓住了对方的腿再次甩在墙上。   慕漓用尽全力挣开,结果没成功,墙被他撞破了一个洞。   “??”   他还真就不信了,加属性点。   【叮,玩家力量:+20。】   慕漓一个膝踢过去,结果首席的力道比之前更大了。他只见眼前的走廊一翻,到头来反而是被摔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天花板,摔懵了。   “嗯?嗯?”   不对劲啊,15年前的裴阚言,就已经是完全体了吗?   “你台上不是挺厉害的吗?站起来,继续。”首席居然不趁机动手,反而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副逗小狗的模样。   “你别得意,我可是神子,要是我本体来了,一根手指就能让你跪下。”慕漓一下子毛都炸了,一个跳起来指着对方骂骂咧咧,心里默念。   【叮,玩家力量:+40。】   随后又向他冲去。   “神子?”首席抬了一下手,按住了少年的后脑勺,“啪叽”一声脸朝地按在了地上。   完了还嘲笑一句:“就你?”   “怎么会这样?”慕漓把脸从地上拔出来,一脸的怀疑人生,随后艰难地戳了一下系统。   “怎么回事啊?”   【玩家,此NPC的[攻击力]:SSS+,[速度]:SSS+,这个“+”的意思是:神之下,无论敌人的力量有多强,他都会自动往上加一层呢。】   “啥?”   慕漓两眼一黑,那不就是个概念神吗?他眼珠子一转,额头直接撞在地上:“呜呜呜,我错了。”   首席一愣:“你认输了?”   “嗯。”   “所以,你该叫我什么?”首席嘴角一勾,用膝盖压在少年的背上。   “……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了,大哥,请受小弟一拜。”慕漓手脚在地上上下滑动,简直是五体投地。   事实证明,年轻的BOSS,他也是BOSS啊!   “不对,叫我什么?”首席膝盖又压重了一些。   “大爷,你是我大爷。”慕漓哇哇大叫,之前有多神气,现在就有多蔫巴,连头上的两只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最后一遍,叫我什么?”首席的手按上少年的后脖颈。   慕漓咬了咬牙,绝对不说出那两个字,他求饶道:“哥哥,好哥哥,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现在是诡面的1号了,我凭什么放过你?”首席的手紧了紧,只要一用力,就能捏碎。   慕漓吱哇乱叫,反手举起:“等等,我也是公司的一员啊,你不信就看看的手册。”   “别耍花样。”首席将信将疑地拿出手册,翻到最后一页。   一个字又一个字竟在他眼前凭空显现在纸上:[被你压下身下的,是公司的秘密成员。]   首席眼睛瞪大了一些,除了首领,可没人能在上面改动任何一页:“可既然是公司的成员,闻首领怎么不知道?”   慕漓随口胡诌:“因为我是在很久之前接到的命令,让我游走于各大邪祟组织成为卧底,那时候的首领还不是闻首领呢。”   首席思索了一下,这就说的通了。他手一握拳,新任1号竟真是卧底,那么这场战役,公司是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疑惑:“你耳后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能吞噬他的黑雾?   慕漓一眨眼:“我们以前见过面的,只是那时候你失控了什么都不记得,我帮你恢复了意识,你把黑雾赠予我,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你?”首席伸出手指按了按那个牙印,触及到了黑雾,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扑面而来。   一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保护他,保护他!!每一丝黑雾都在诉说着,保护他,保护他!!   首领像被烫了似的把手指收回来,他不可能认错,这就是他下的命令。   “你相信我了吗?”慕漓高兴地爬起来。   由不得首席不信,不过他双手环胸道:“不过我只是说放过你,可没说那个约定不作数。”   “这事不是都过去了吗?”慕漓脖子一缩。   于是等到裴阚言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少年抱着首席大腿。   正委屈巴巴地喊着爸爸。   !!   裴阚言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两人:   “……你们,在干什么?” 第126章 玩家看他们自相残杀   慕漓见到人来了, 双眼一亮,一个窜起来躲到男子身后,伸出一只手告状道:   “他欺负我!”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 最终还是扶了扶额:“你怎么逗他了?”   “你不信我?”慕漓鼓起脸,满眼都是控诉。   “信, 我帮你打他。”裴阚言抬起手。   对面的首席一个警惕, 摆出战斗的姿势。   結果就看男子抓着少年的手, 打向自己的手背,边打边说:“谁让你欺负他的?”   又打了一下:“还敢不敢了?”   又又打了一下:“知道错了没?”   慕漓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手来:“这还差不多。”   “?”   首席一懵。   看看这人, 看看那人,果断退后一步。   两个神经病!   裴阚言轉过头道:“说正事,今晚会有一场内乱,到时候听我们的指令。”   “我会轉告闻首領。”首席话音一落, 失去了踪影。   地上只留下一颗白棋。   *   晚宴开在主基地, 舒缓的音乐响起。   中高层陆陆续续到达,他们戴着半张面具,衣着高鲜亮丽,优雅地举杯交流着。而其他实驗体还没有资格进来, 都在各自的基地参宴。   裴阚言扫了一圈, 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没有找到熟悉的人影,他垂下眼眸。   他们没有把小慕带来。   水晶灯的光暗下,聚光灯照在首領身上。   首領抬起手中的酒杯, 对着众人道:“就在今天,新的1號已经诞生,诡面的崛起之日即将到来, 庆贺吧。”   “敬诡面!”   所有人将手中的酒一仰而尽,自此开宴。   作为宴会主角的慕漓自然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咳咳。”少年走到台上,拍了拍话筒。   他们的目光紧随着他。   但慕漓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首領,我是1號了,说好的,整个殺戮机的掌控權归我。”   首领当是什么事,笑了一下:“你排名第一,本就可以驱使任何殺戮机。”   “不一样,他们只是打不过我所以不敢反抗而已,我要他们芯片的控製權。”慕漓又道。   “好,当是我给你的贺礼。”首领触了一下虚空的屏幕。   在场6个殺戮机后脖颈中的芯片閃了閃,对应的老师就这么轻易地失去了掌控權。   一旁的长老们一惊:“首领,可没有实驗体当实驗体老师的先例啊。”   慕漓推出裴阚言:“简单啊,把權限轉给我老师不就行了嗎?”   “不错的主意。”首领越看少年越是欣喜,他一挥手。   权限轉移。   裴阚言拿起终端,在场殺戮机的控製权都到了他这儿,唯独小慕的不在,他的眼色闪了闪。   脸上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首领,我一定为诡面屈躬尽瘁!”   “很好。”首领很满意。   但台下的范老师却惊恐极了。   他之前对9號动辄打骂,又逼迫她杀了那么多人,本来一切都很安稳,可没想到参加了个宴会就失去了控製权。   他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在叫嚣着——逃!   可是刚迈了一步,一道結界笼罩住了他。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晏清漪全身都在颤抖,眼中翻涌着浓厚的恨意。   范老师僵硬地回过头,一看到女孩充满杀意的眼神,就立刻跪下痛哭流涕:“饶了我吧……”   可是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四分五裂,碎肉混着鲜血散落了一地。   晏清漪看着这人失去了生息,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她手撑着桌子,弯下腰一阵干呕。   魅姬笑了一声,她看过她的幻境:“也对,他是你的梦魇,是你最想杀的人,恭喜你完成了心愿。”   “那你们呢?他们已经没有控製权了,难道你们在他们的手底下待久了,有感情了?”晏清漪双眼带着一丝通红,抬起头对着其他人道。   “你可真会说笑。”魅姬见首领没有制止,连一句责骂也没有,就眼睛一眨。   人群中一个男子眼中显现了曼陀罗印记,立即摔了杯子,将碎片刺入自己脖子中。   其他老师吓得脸色煞白,他们之前拥有杀戮机的控制权,诡面之人谁敢不敬?但一旦失去了这个权限。   “救……”   他们的求救声还没说出来,心脏就不见了踪影。   无踪摊了摊手:“不过是一些普通人而已,仗着控制权竟对我们呼来喝去,真是不知死活。”   “这一点,我老头子非常同意。”岁爷拔出拐杖,用手帕擦了擦血。   管家立即带人来打扫,不一会儿就将尸体与血迹清除得一干二净,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众人退后一步,看来杀戮机对其老师积怨已久啊,随后看向裴阚言的眼神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不过又有些幸灾乐祸,现在得意又怎样,万一有一天首领像今天一样收回了控制权,他将会遭受所有杀戮机的反杀,下场一定比其他人更惨。   慕漓又问道:“所以现在所有基地都对我开放了嗎?”   “除了我的,其它的你可以任意来去。”首领话一出。   “这……”长老们欲言又止,交换了几个眼神。   这么说来,首领把他们的基地也一并对1號开放了?   “哇,那我就是除首领之外地位最高的了。”慕漓跳起来拍了拍手。   长老们忍不住了,伸手插话道:“你可能不知道,杀戮机是首领与我们长老一同掌控的,你也不例外。”   慕漓忽然拉下个脸,没理他们,对首领道:“我不要,他们只是一些没有能力的人类而已,我凭什么听他们的?我只想听你一个人的命令,其他人的我不想听。”   首领看向那些长老,思索了一下,这些人的确是无能力的普通人,但是他朝少年安抚:“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什么,你可是这么大一个组织的首领,还需要看一些普通人的脸色?我可是听说了,公司的首领下的命令,可没有人敢不听的。”慕漓一脸的不可思议。   首领顿住了,是啊,公司的闻首领利用一张契约完全掌控麾下成员,而他却……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从今以后,你只听命于我,而你的地位,仅次于我!”   长老们脸一僵,仅次于首领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他们立即出声制止:“首领,您给1号开的权限太大了。让一个实验体跟我们平起平坐,未免太离谱了。”   “哟,你们是在质疑首领的决定嗎?”慕漓转过身来,双手环胸。   首领脸色一沉。   “不敢。”长老们立刻回道。   “但您是知道的,我们之所以都保持着人身,是因为祟气的其中一个副作用就是让人失去理智,决策层没有了理智,对诡面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决策层?可是决策权只有首领才有不是嗎,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慕漓笑了一声。   “你不要胡搅蛮缠……”长老们气得红了脖子,还想反驳。   首领却打断了他们,笑着道:“好了,宴会上说这些干什么?”   长老们却看出了首领的脸色不对,不敢说话了。   随后他们来到二楼包厢,围着坐了一圈。   沉默了很久。   一人沉吟:“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人双手撑着下巴,面色凝重:   “最初的杀戮机原本就只有一个,但前任1号虽然强,却无法战斗,所以才需要其他杀戮机辅佐。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分了权,可是现在,首领拥有了一个完美的1号……”   “情况发生变化了,新任1号是碾压一切的存在,诡面的平衡被打破了!”   “可他拥有0号军团,整个诡面无人敢反驳他,这样还不够吗?”又一人拍了一下桌子。   这时,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响起:“本来是够的,但拥有了这个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1号,就不够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滚出去!”长老们回头一看,来人竟是金區长,他们脸色难看,指着人骂道。   “你们还不明白吗,首领已经容不下你们了,我是来给你们一条明路的。”金區长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挑拨离间,找死。”   金區长拿出终端:“看看这个吧,我手上拥有整个杀戮机,0号军团又算什么?”   长老们一惊,屏幕上面赫然是1号老师的控制权,他们脸色阴沉:“你这是反叛。”   “那又怎样,别忘了,你们只是些普通人,对上杀戮机有胜算吗?时间不多了,5分钟后,是生是死,就看你们的选择了。”金區长开门出去了。   长老们对视了几眼,心思各异。   宴会进行到高潮,众人推杯换盏。   “铛铛铛……”   9点的钟声敲响。   就在这时,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些人放下酒杯,朝顶上开了一枪:   “所有人,别动!”   众人一听到枪响都愣在原地,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根根黑色的枪管指着了。   “放肆!”   首领把酒杯一摔,碎片飞溅,他的脸上阴沉极了:“守卫呢?杀了他们。”   可是叫了几声,守卫都没有现身。   “他们可不会出现了。”   金区长在反叛者身后渐渐显露了身形:“首领,现在情况变了,我劝你乖乖地把你这位子交出来,不然这里马上就会血流成河。”   “金区长,没想到你这么大胆。不过,就凭你们?”首领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十分放松地招招手。   在场的杀戮机得到了示意,都过来挡在他面前,而慕漓与晏清漪也跟上。   大胃王还在大口地啃着生肉:“这区长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不然呢,他还真以为就凭这几个歪瓜裂枣,就想打败我们?”瘴疫口鼻中钻出了虫子。   而慕漓看着这两人就吃不下饭了,赶紧离远了一些。   “看来你们还没有看清楚形势。”金区长叉着腰仰天大笑,学着首领的模样朝这些杀戮机招手,“过来,我才是你们的主人。”   “真是失心疯了。”众人搖头叹息,这下要被碾成肉泥了。   但只见1号的老师忽然移动了一下腳步,竟径直朝着金区长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杀戮机们面面相觑。   首领一见这场景,坐直了身子:“你竟敢背叛我?”   “不是的首领,我也不想过去,但是我没辦法违抗他的命令啊。”裴阚言的脸上为难极了,似乎控制不住自己。   他轻声下了一道命令。   所有的杀戮机芯片一闪,都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不一会儿竟挡在金区长面前,反倒是朝首领做着进攻的动作。   魅姬挣脱不开,脸上急了:“首领,我们绝对没有背叛,是芯片控制了我们。”   “是啊是啊,我们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慕漓也跟着说了一句。   其他几人也立即附和。   首领一下子明白了,转头气愤看向金区长:“是你,你给他植入了芯片?你一早就打算逆反了?”   “首领,还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给了他那么多权限,我还不能掌控整个杀戮机呢。你之前依靠前任1号上位,现在轮到我了,不要挣扎了,把首领的权限交给我吧。”金区长笑得停不下来了,抓着杀戮机挡在他面前,朝首领走去。   而首领眯起眼睛,金区长有反叛之心他是知道的,那他就将计就计,没想到这么急,他笑了一声:“你以为,你为什么是区长?自爆吧。”   他下了令,本是不慌不忙。   但金区长的芯片却没有什么反应。   一长老暗中启用权限修改程序,先一步切断首领对芯片的控制。而其他长老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动作。   首领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为什么?除了他有这个权限,还有……他看向众长老,杀意四起:“好啊,连你们也背叛我?”   那长老道:“首领,你现在独断专权,已经不适合领导诡面了,我提议,我们几位长老重新选择一个新的领导者,你知道的,我们有这个权利。”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忘记了吗,你的不死,在我手上!”首领眼中尽是气愤,气得手腳都在发抖。   他一抬手。   那长老身上似乎失去了什么,头发变白了,腰变弯了,皮肤变皱了,整个人一下子就苍老了。   其他长老一见,又交换了几个眼神,不敢轻举妄动了。   慕漓一挑眉,‘不死’是可以夺走的吗?那就好辦了。   而裴阚言摩挲着指腹,世人苦苦所追寻的‘不死’,逆转命运的一种力量。   但在诡面所有高层都可以拥有,又可以被轻易剥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金区长脚步一顿,他突然改变主意了。如果由长老选择,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首领。   他上台拍了拍话筒,张开双臂激动道:“各位,你们熟知杀戮机的强大,而新任的1号更是无法打败,难道我不是新首领的最佳人选吗?”   局势经历了一系列变化。   在场的许多人开始审时度势了起来,谁拥有新任1号,谁就拥有了诡面的最强战力,更别说连长老都与首领敌对。   先是其他几个区长走向金区长,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过去了,最后只留下零星几个还在观望。   首领只是督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那些不重要的人背叛就背叛了,随便提拔几个人就可以替代了。   但冰冷地扫视着剩下的长老,扫了一眼又一眼,已经有一个确定背叛了,那么还有吗?   他突然笑了,笑声越发诡异,他转动了一下脖子:“想要我的位子,就来试试看。”   “不好,他要召唤0号军团了!”那长老脸色一变,立即道。   话音刚落,宴会上凭空落下了许多张牙舞爪的实验体,张着血盆大口朝他们冲过来。   “快命令他们保护我。”金区长吓得躲在杀戮机身后,对男子道。   裴阚言一抬手指:“上。”   “该死!”魅姬骂了一句,但是没办法。   这些个杀戮机无法抗令,只能冲进实验体群中。   胃液落下,侵蚀它们的血肉。传送阵开启,割断它们的躯体。毒虫飞出,给它们下了剧毒。拐杖敲地,吞食它们的寿命。印记显现,诱使它们自杀……   杀戮机不愧是杀戮机,可真是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儿一大片0号实验体就倒了地,好好的一个宴会,地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鲜血与残肢。   而慕漓打着伞,抬起脚,盘坐在位子上挖布丁吃,时不时搖着勺子地朝他们鼓气道:“加油呀,马上要杀完了。”   “不公平,凭什么1号能够那么悠闲?”魅姬一边眨眼释放印记,一边咬着牙朝裴阚言质疑。   “哎,算了吧,我们跟他又不熟,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岁爷敲了很多次拐杖,年轻了好多岁。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时晏清漪已经用結界笼罩住了首领,其中的小结界快速移动。   她怒喊道:“去死吧!”   首领看到女孩眼中深不见底的恨意,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9号,其他人都是被迫的,可你是真的想杀我吗……”   话还没说完,他与椅子桌子就被一同割得四分五裂。   一长老摇头:“没用的。”   果然,首领的碎肉还没落到地上,就开始连结,拼成了人形,伤痕开始消失,就好像倒带一样,又变了一个完整的人。   晏清漪看到这一幕,嘴唇发白。对啊,杀戮机都杀不死,一戴上手链就能复活,首领怎么可能会死?   但她还想操纵结界攻击。   “够了。”裴阚言却制止了她,他与慕漓对视一眼,得找出不死的秘密。   慕漓接过示意,转过头对那些长老道:“原来你们的不死能力是依附于别人的,那么弱啊。”   那个快速衰老的长老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失去了不死能力,没办法回头了,他用着沙哑的声音对其他长老道:   “都知道吧,我们的不死是依附于首领的,他随时可以收回,你们觉得在此之后,他还会让我们活着吗?”   其他长老摇了摇头,按照首领的性格,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他们闭了闭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定:“首领,交出前任1号的控制权,或许我们能饶你一命。”   但这种绝境中,首领却捂着脸笑了起来,越笑越疯狂:“所有长老都叛变了,对吧?”   “别装傻,交出前任1号的控制权。疼痛的滋味可不好受,你是可以快速痊愈,但如果9号不停手,你将永远遭受被结界分割的痛苦。”长老们既然决定了,就不再留后手。   而裴阚言瞳孔震动,不对!   说到不死,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向了小慕? 第127章 玩家入侵总基地   裴闞言看向慕漓, 之前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不死’,只是利用戒指造的假象而已。   他脑中迅速思考,要说到逆轉生死, 唯一能讓他想到的是……神子!   他捂着头,这跟神子又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只想殺金区长一人, 没想到啊……”首領冷笑一声, 没有再犹豫, 一挥手将全部长老的不死都收了回来,随后握着椅子扶手阴森道。   “殺了他们!”   金区长蹲下躲在慕漓身后,听了这话立即出声嘲讽:“别白费力气了, 0号军团根本就不是殺戮機的对手,我劝你趁早……”   可话没说完,自己的脖子就被一道冰冷的刀刃划过,血液喷出。   金区长不可置信地捂着喉咙, 艰难地朝少年质问:“为……什么?”   “你觉得呢?”慕漓甩了甩刀上的血, 笑了一声。   而裴闞言也说了一句:“殺。”   魅姬及其他杀戮機攻击实验体到一半,硬生生停止了动作,后脖颈的芯片一閃。   竟轉換了方向,朝那些反叛者攻去。   “啊……啊……”一声声惨叫响起, 那些倒戈金区长的叛徒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断了气, 留下一摊血液。   “怎么回事?”杀戮機们收回力量,看着死在他们手底下的叛徒,对视了几眼, 根本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1秒内,局势逆转。   “金区长,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放心将杀戮机的权限交给他?”   首領看到这一幕毫不意外, 他拿起终端,上面赫然是1号老师的控制权:“他早在进入总基地的第一天就向我投诚了。”   “什……么?”金区长指着他们的手都在顫抖。   “对,我早就自愿将我的控制权奉上了,跟你合作也是首領的命令。”裴闞言承认了。   “你竟敢骗我?”金区长止不住大动脉喷出的血,只能倒了地。   眼睛瞪大,含恨而终。   岁爷收回拐杖,反反复复看着杀了金区长的1号,他犹豫道:“难道这场庆功宴,是一个局?”   其他杀戮机听了这话,回想起来,之前首領的做法的确激进得有些不正常,他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难怪呢,现在看来,包括他们的所有人,都在首领的掌控之下。   “竟是如此。”长老们退后了两步。   他们也明白过来了,首领以身入局,只是消耗了一些0号实验体,就在詭面进行了一次大洗牌。   他们定了定心神,对首领道:“那又如何,只要我们想,依旧可以截断你对任何人芯片的控制,你名存实亡。”   首领的脸阴沉得快要滴水,他看向男子的眼神多了一些忐忑,没了芯片控制,这人还会听他的命令吗?   但他还没开口。   裴闞言却先一步说:“就算没有芯片,我也不会背叛首领,我没什么大志向,只要赐我永生,讓我做什么都愿意。”   首领松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人可以躲过永生的诱惑,他触了几下终端,随后走上前朝男子手上划了一刀:   “你做的很好,不死,赐给你了。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你像他们一样背叛我,我会立刻可以收回。”   “感谢首领,我会为您鞠躬尽瘁!”裴阚言看似激动得道了一句谢,随后看着手上的那道刀伤,竟瞬间愈合。   他眼神閃烁了几下,摸上皮肤,没有一丝痕迹,这就是不死吗?   可这种愈合的方式,怎么会这么熟悉?   首领很满意,随后看向长老们的眼神毒辣极了。他拿起一把特殊的枪对着第一个背叛的长老:“你们这一职位真是多余了,竟然敢反过来桎梏我?”   没有任何前兆,“砰”的一声。   那长老被子弹射穿了,随即倒了地,死了。   而心脏处,竟飘起了一些血色符文。   其他长老没想到首领真的会动手,他们惊慌不已:“你疯了吗?长老被杀,会触发大陣的。”   话音一落,一个灵魂从死的那名长老身上飘了出来。   穿着异族服饰,戴着恶鬼面具,身上挂着很多零零碎碎的骨头。符文跳动了起来,他也随之在自己躯壳身旁跳起了舞。   那挥动的躯干扭曲而又詭异,就像在进行什么古老的仪式。   慕漓一皱眉,询问道:“他在干什么?”   “没什么,祭祀舞而已。”首领没有多过在意。   而就在长老跳了一圈之后,总基地开始闪烁着红光。   【警告!以下7座基地的实验体正在失去活性。】   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监控,那一排排营养舱内的实验体正痛苦地挣扎,发出尖锐的惨叫。却毫无办法,只能被碾碎,被吸入传送阵,来到总基地。   无数道浓郁的祟气夹杂着人类的灵魂,顺着符文进入那长老的鬼面具中。面具上的纹路一点一点闪起不详的红光,直到全部激发。   而那长老依旧在起舞,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对劲,他们所说的大陣,是不是祭祀……整个诡面?”慕漓凑过来小声道。   裴阚言一想到这个可能,面色极为凝重。他拿出了诡面基地的分布圖,基本上遍布全国各地。   拿出笔,将刚才警报的基地连起来,正好连成了一条线,他顿了一下,又补全了剩下的几条线。   提起来一看,所有的基地,呈现一个:“六芒星陣?”   “这个地方是哪?”慕漓把星阵中央圈起来,为什么那么大一块地方,竟没有一个标注。   裴阚言盯着那一块空地,盯了许久。   他似乎认了出来,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雙眼又爬上了血丝,低声重复道:   “又是这座城……又是这座城!”   “你不能再激动了。”慕漓看到对方的理智又摇摇欲坠,一把将地圖拽下来。   他明白了,能讓裴阚言一看到就失控的,就只有那座消失的城市,绛盱城!   而大阵开了一角,首领被激发了一丝血性,死去的长老越是跳舞,他的神情就越是烦躁。   他用枪对着长老们道:“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归顺我,或者,我继续杀下去。”   “你如果真的杀了我们,就是自寻死路!”长老们愤怒得脖子都红了。   “不,我不会全杀完,在你们之中留一个,这样大阵就不会激活……别废话了,快把芯片控制权还给我。”首领抓起了脖子,身影开始一明一灭。   长老们看到首领的身体竟然在虚幻与现实中来回变換,他们立即反应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简直是大逆不道!你作为首领,竟敢与祟气融合?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哈哈哈,我早就不想藏了,很久之前我就在想,凭什么区区几个实验体能得到那么强大的力量,而我作为首领却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不公平!”首领脸上半点都没有心虚。   长老气得手脚发抖,将对方的权限能关的全都关了:   “诡面传承了百年,最大的忌讳就是领导者融合祟气。我们今天要行使权利,剥奪你的首领身份……”   但他们还没说完。   “那就别怪我了。”首领眼中杀意一闪,又开了枪。   长老们现在都是顫颤巍巍的老人,根本没法躲,他们吓得面无血色。   裴阚言缓了一下,脑中迅速思考,跟那座城有关系,那么……   他忽然一手扣住慕漓的肩膀,语气十分急切:“以整个诡面为祭,召唤恶神,绝对不能让大阵完成。”   那么绝不能让长老死亡。   慕漓闪身上前,砍掉了子弹,随后对首领道:“杀他们不是解决办法,先把他们囚禁起来……”   “忤逆我的人就该死,让开。”首领把脖子抓出了血。   “你不要急,我们所有杀戮机都在你手上,有的是时间逼他们交出芯片的权限。”慕漓慢慢走近,试图安抚。   但首领却把枪指向裴阚言:“命令他让开,否则我让你也死。”   裴阚言却冷漠地看着对方,看来已经不能沟通了,他摸上了耳边的通讯器,只说了两个字:   “进攻。”   “你在做什么,我让你下令……”首领已经准备驱使0号军团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的话断在了喉咙边。   毫无征兆的,水晶吊灯上的水晶无风而动。   宴会上那么多璀璨的灯,灯上那么多水晶,“叮铃当啷”的掉落,一些掉在地上就莫名其妙转換成了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正手拿着枪对着他们。   “所有人,别动!”   而另一些转换成了黑棋,将在场所有人的空间都剥奪了。   首领、长老、杀戮机,以及一些未背叛的中高层,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愣在原地。   完全不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   这时,警报声响起:【警告!总基地已入侵20%……40%……】   长老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惊恐不已:“那些水晶是什么?”   魅姬看到这熟悉的能力,眼中恐慌极了,蹲下捡了一颗水晶检查了一下,突然像见了鬼一样甩出去:“是棋子!”   之前公司的顾问在她的骨骼中放入了那么多棋子,她不可能认错。   “你胡说!棋子不可能通过传送阵,他们不可能进的来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首领的脖子被他都快抓烂了,雙眼通红,已经在疯狂的边缘。   长老们似乎想到了什么,跌坐在地上:“完了,整个总基地都换上了水晶灯。”   他们所担心的应验了,屏幕上一个接一个的界面弹出,会议室、训练场、餐厅与无数走廊中,一个又一个水晶掉落,变成了敌人,迅速将护卫剿灭。   【警告!总基地已入侵60%……80%……】   首领想到水晶是1号要求换的,他颤抖着声音朝少年问道:“不关你的事对不对,你也是被欺骗的对不对?”   “当然了,水晶是管家买的,灯是你同意换的,关我什么事?”慕漓一摊手。   这下,首领恨恨地找寻管家的身影。   而这时,涂钦珏自己也跳了下来。   那人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杀戮机们的寒意瞬间爬上了脊背。   前5号,被他活活封在一个空间中,逃脱不得,从来不怕死的屠杀者们,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快走!”   可是刚想破开这道空间,他们却发现手脚竟根本移动不了一寸,他们朝男子吼道:“快解开我们。”   可是裴阚言连眼神也没分他们一个,反而对涂钦珏道:“先抓长老。”   “当然。”涂钦珏手指一晃,长老们消失在原地,被压回了公司。   首领看到男子对公司的顾问很是熟悉,周围的空间也没有被剥夺,他眼神充斥着怨毒:   “公司给了你什么,我可是给了你不死啊!”   “背叛?”   裴阚言冷哼一声:“我可从来不是你的人,哪里来的背叛?”   首领吐出一口血,颤抖着嘴唇:   “你说,什么?” 第128章 玩家入侵100%   这时, 系统的警报又响起。   【警告,1區基地遭到入侵!】   首領僵硬地看向屏幕,1區基地的走廊中, 一群训练有素的武装部队凭空出现,似乎对地形十分熟悉, 迅速朝着大厅缩小包圍圈。   基地负责人与实驗体们还沉浸在晚宴中, 突然就被一圈枪口指着, 吓得酒杯都摔在了地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压在了地上。   更可怕的是, 防御模式完全没有触发。   同一时间,越来越多的界面彈出。   【2区基地遭到入侵。】   【3区基地遭到入侵。】   【4区……】   首領就这么站着,听着系统冰冷的播报声,就好像听到了死神的低语, 他感觉被一只手紧紧遏制住了喉咙, 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几分钟内。   【警告,被入侵率高达99.99%,除了首領所属基地,其它基地全部瘫痪!】   魅姬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光在屏幕上看到的就有上千人, 她咬对着少年牙切齿:   “公司的进攻一环接一环, 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機会,光靠一个卧底怎么可能做到,1號, 一定是你!”   “这点我赞同,所有基地一次性被入侵,防御模式却没有触发, 现在只有1號才有这个权限。”岁爷附和道。   首領的脸色极为阴沉,身边又落下很多0號实驗体,他对着少年渐渐升起殺意:“真的是你吗?”   “我?笑话,我殺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与除祟师是一伙的?”慕漓双眼一閃。   只剩下最后一个基地了,最神秘的首领基地,这人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而首领有些神情松动,对啊,少年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魅姬焦急不已:“首领,别被他……”骗了!   但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恶狠狠地看向男子,是他,禁了她的言。   裴阚言对少年道:“还真要感谢你给了我那么多权限,我当初送你进诡面,不过是来打探消息,谁知道你那么厉害,一路打成了1號,真是超出我的预期。”   “所以你对我那么好,都是在利用我?”慕漓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是个无恶不作的邪祟,你吞噬了多少人类的灵魂你自己数得清吗?我们注定敵对。”裴阚言道。   首领听了这话,身上的殺意悄然散了,0号军团也放弃了攻击。   不错,1号的残忍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吞噬了那么多人类的灵魂,怎么可能与除祟师是一路的?   他忽然惊喜地看向少年,他还没输,1号颠覆性的攻击力与治愈力,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1号,你……”   但他话还没说完。   就见少年瞬移过去,将男子手上的终端捏碎,随后提起笔刀刺向对方的心脏,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你敢骗我,我要你死!”   刀刃已经刺在对方的皮肤上。   但男子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地上掉落一颗棋子,被公司的顾问救走了。   终端被毁,殺戮機们一下子被解开了控制,能动的一瞬间立即向被剥夺的空间攻击而去,可是根本破不开。   他们焦急不已:“怎么办?”   而魅姬咬唇,朝少年看过去:“只有1号破开过。”   慕漓的唇动了动,对着周圍公司的成员下令:朝我开枪!   “砰砰砰……”   数以万计的子彈射出,他游走在被剥夺的空间之中躲避子弹,但身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数颗血洞。   公司的人眼睛都瞪大了,他们知道新任1号是自己人,根本不可能扣下扳機。   这是什么情况啊?   慕漓找准機会锤了一下透明屏障,所有人身边被剥夺的空间瞬间破碎,他立即朝首领道:   “趁他还没有补足棋子,快走!”   塗欽珏“嘶”了一声,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一分赞赏,是个狠人!   他十分配合的朝敵人撒了一把棋子:“别想逃。”   眼看子弹与棋子一起朝他们射过来,首领怒吼道:“这笔账,今后我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们!”   说罢,他的躯壳开始虛化。同时,慕漓以及其他杀戮机的身体也开始明灭不定。   在棋子刚要触及到他们的那一刻,他们的身影,消失了。   而裴阚言站在后面咬牙,气得理智值又掉了一格。命令公司攻击自身,亏他想得出来。而斜挎包中的双塔神位感应到了什么,閃了一下。   通讯器中传来冰薇的声音:   “不是他们虚化,是基地在实化!”   涂钦珏低头看了一下定位器,本不在现实存在的总基地,如今却在地图上显现了。   他看着一闪一闪的红点,脸色一变:“在禁城!”   “你说什么?”裴阚言眼神一凛,闪身到墙边,一脚破开。   他走出洞口,依靠微弱的月光一眼望过去,外面是一片渺无人烟的空地。   塗欽珏也跟了出来,紧紧皱眉,这里10年前还是一座繁华的城市,现在却是充斥着瘴气的禁地。   “大大小小的基地组成了六芒星阵,阵中央就是这绛盱城,而总基地却正好在城中……”   裴阚言紧握的手在颤抖:   “总基地,就是祭台!”   *   来到一个陌生的基地。   慕漓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被浓厚祟气缠绕的高台之上。   他走到台子边缘朝底下望过去:“这可真是……”   【天呐,这里的邪祟有1千?1万?还是10万?】   【难怪首领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那么多实驗体去送死,原来他手上有这么多!】   【我去,我怎么在人形邪祟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但是屏幕拉进之后,却是一张腐烂的脸。   【吓,是我搞错了。】   晏清漪跟在少年的后方,看到了这一景色,脸上煞白一片。   在她的眼中,这里的巨型邪祟堪比一座座大厦,以高台为中心10X10站成了一个方阵,每一个脚下都是数百个中型邪祟。每一个中型邪祟脚边围绕着一圈人形邪祟,每一个人形邪祟脚边又都是如鼠般的小型邪祟。   那些邪祟闭着眼低下头,没有呼吸与心跳,脸上是一片诡异的阴影,好像马上就会活过来一样。   晏清漪努力望过去,却只望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根本望不到尽头,她忽然蹲下剧烈地干呕,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全身都在发抖。   都是实驗体,都是被剥夺了意识的实验体!   “别怕。”慕漓握住了她的手。   晏清漪紧紧回握,一边握一边深呼吸,嘴唇都被她咬得发白。她双眼发红,看向少年的黑眸,用眼神诉说着:   杀了他们!   而杀戮机从来没有进过首领的基地,他们看到这一场景都惊呆了:   “那……那么多0号军团?”   首领真是厉害啊。   高台中央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座位,上面坐着的是一个渐渐由虛变实的首领。   而旁边那个带他们进来的首领由实变虛,失去了踪影。   慕漓眼中划过一丝微光:“一实一虚,两个首领?”   实化的首领彻底接管了意识,他被大阵影响的理智也一点一滴回来了。   许多不经意间的细节也浮现在脑海中,他抬头看像少年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一个哆嗦。   竟觉得不寒而栗。   慕漓捕捉到了对方的眼神,既然最后一个基地也找到了……   他没有废话,指缝中夹着棋子,瞬移!   拍在首领身上。   “你在干什么?”众杀戮机一惊。   首领触碰到了黑棋,一瞬间就失去了行动力,他立刻道:“虚化!”   一个虚体从他的身躯中走出。   慕漓再次瞬移,手一伸,却依旧穿了过去:“原来一虚一实算两个个体。”   实体无法动弹,虚体却可以。而且不是固定的,都能在虚实之间互相转换,且拥有不死的能力。   怎么杀呢?   他捂着下巴思考。   “首领,你看到了,1号对你不利,而且使用是棋子,他就是公司的人!”魅姬终于有证据了,兴奋地指着少年。   无踪惊讶地大叫了一声:“没想到啊,还真是卧底。”   岁爷却想了很多,他面色凝重:“不好!”   可已经来不及了。   “是我又怎样?”慕漓手伸到斜挎包里,抓了一把白棋,松开了手,就这么掉落在了台上。   “叮叮当当……”   白棋消失了。   塗欽珏出现在他身后,随后是裴阚言、冰薇、张队,以及其它装备精良的成员。   涂钦珏一现身就拿出风弩打出黑棋,但棋子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影:“触碰不到。”   他皱了皱眉,麻烦了。   而首领在这一刻终于想通了一切,他那么宠爱对方,一手提拔他成为1号,又那么相信他,带他来了基地。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想承认也不行了,他的喉咙中发出暴怒的嘶吼:   “真的是你!”   周围所有的0号实验体在那一刹那睁开了眼,朝天狂嚎道:“吼……吼!”   随后朝少年转过身,死死盯着他。   晏清漪立刻站起,张开双手在他们周围建起结界。   她的额头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可是她不停地在张开结界,一層又一層,一层又一层……   那么多邪祟,那么多,那么多!   张队的神经也极为紧绷,艰难地抬手:“大家准备。”   “……是。”身后的公司成员手指压在扳机上,身上出了很多的汗,已经透湿了装备。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生中最为恐怖的场景!   那是一片黑压压的邪祟,每一个都睁开眼睛盯着他们,那阴森的血色的空洞的瞳孔,就像是密密层层的蜂巢,或是数不尽的虫卵,粘腻地包裹着他们。   他们不停地战栗,甚至开始干呕。   下一秒,如海潮一般的邪祟朝他们冲过来,有些动作扭曲地朝他们爬过来,那场景犹如丧尸袭城,整个基地都在震动。   魅姬哈哈大笑:“竟然敢与首领敌对,他们可完了。”   殊死一搏!   这四个大字出现在公司成员的脑海中,他们不能退,这些东西要是到了现实中,就是末世!   “呃,其实不用那么紧张。”慕漓看着如临大敌的一群人,摇了摇手。   可是那些人好像听不到他的话。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   他们开始疯狂地开着枪,恐惧到极致就是愤怒。一边喊着“杀啊”,一边“突突突”将近处的邪祟“噼里啪啦”打下高台。   “诶?”慕漓挠了挠脸,战力好像更强了。   “一些杂碎而已。”裴阚言一挥手。   魅姬脸一僵,她不受控制地开始给邪祟们分发曼陀罗印记,在它们被惑术控制的那一刻下令去死。   一片又一片实验体掏出了自己的心脏,摔下了高台,成了一摊肉酱。   “糟了,被毁的终端是假的,我们控制权还在他那。”   “你才发现吗?”岁爷叹了一口气,一敲拐杖夺走了数十个邪祟的寿命,这一回怕是不能善了了。   5个杀戮机又冲出去了。   一边是胃液暴雨般侵蚀,一边是大型传送阵拦腰截断,一边是瘟疫快速传染。   大片大片的实验体倒下了,就连巨型邪祟被切成了碎片,又被腐蚀成了一摊血肉,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首领看到这一场景,一下子气血逆流,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雾,手指颤抖着道:   “你……你打了那么多场对决,就是为了现在?”   “当然了,我最喜欢看邪祟与邪祟自相残杀了。”慕漓摊了摊手。   晏清漪眨了眨眼,嗯?   事情好像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危机。   她也想冲出去。   但被慕漓拉住了:“有人帮我们杀,别急啊。”   晏清漪点点头,停止了动作。   涂钦珏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面色复杂地问道:“她也是杀戮机吧。”   虽然看着是个白净的孩子,但是在以往的战斗中也见到过她的身影,在她手底下的敌人可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全都成了碎肉。   慕漓抬起双手介绍道:   “她叫晏清漪,你们所看到的杀人的是邪祟。他们逼迫她与祟气融合,但她依靠自己的意志将祟气隔绝在灵魂之外,她的手上没有沾染过一条人命。”   涂钦珏沉默了一下,淤泥中的清漪吗?   他看向张队。   张队透过女孩看向命运,眼中星辰流转,他看到了:“她的力量来源是祟气,可灵魂却很干净。”   涂钦珏沉思了一瞬,他所知道的,神力与任何邪气都相斥,一旦成为信徒,祟气就再也不能侵入灵魂。   他蹲下朝女孩问道:“你是神子的信徒吗?”   晏清漪摇摇头。   “她不是,她连神子是什么都不知道。”慕漓也回了一句。   涂钦珏一愣,这小女孩不依靠信仰之力,竟以一个人的意志驱逐祟气,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些钦佩:   “是我见识不足,这世上竟有你这么厉害的人物。”   而首领看到女孩被一群人围着,气成了猪肝色:“好啊,他们都是除祟师,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杀我,而你,9号,你是真正的背叛了我!”   “你错了,就算他们不在,我也想杀了你。”晏清漪冰冷地看着对方。   “笑话,就你?”   首领转眼一看,实验体大片大片地死去,在杀戮机手中毫无招架之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下定了决心:   “0号军团,我赐予你们不死,给我——杀了他们!”   一股强大的波动从脚下的台中传出,一瞬间注入无数实验体中。   几个杀戮机不停地攻击,又杀死了一大片邪祟,可这回不一样了。   那些四散的祟气一被吸入到高台中,邪祟的尸块就从各地自动拼和,伤势瞬间愈合,甩了甩脖子,又朝着高台爬上来。 第129章 玩家与献祭大阵   杀了一片, 就愈合一片。   这下杀戮机的压力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一个不慎就多了个漏网之鱼,一个大型邪祟冲过来, 挥着拳攻击结界。   “咚咚咚……”   整个基地都在顫抖。   首領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可是有10万军团, 你们才几人?就算有杀戮机的帮助又怎样, 我耗也能耗死你们!”   涂欽珏朝那邪祟射出黑棋, 嘴中只说了四个字:“剥夺,不死!”   慕漓看到这一幕,就提着笔刀跳上去, 从上至下将其一刀砍成两半。   但就在他落地的那一刻,邪祟“啪嗒”一声合了起来,又痊愈了。   他指着那道伤口,惊讶道:“你的棋子怎么没用了?”   涂欽珏皱起眉, 看到那颗棋子没有散去, 剥夺没有成功,他的眼神閃了閃:“除非,他们身上的不是‘不死’。”   “啊?这种东西还能有假?”慕漓愣住了。   “谁知道?”涂欽珏再次射出黑棋,黑棋散了, 那邪祟呲着牙就不能动弹了, 直接摔了下去。   他弹出几颗白棋, 将之前积攒的几大箱黑棋都交换了出来:“现在只能剥夺对方的行动力了。”   “行。”慕漓張开斜挎包。   裴闞言抱起箱子就往里面倒,没几下就倒空了,他抬起头:“就这么一点, 这么小的包都倒不满。”   “不是,刚刚有几千个了吧。”涂欽珏感觉见了鬼了,拿起风弩快速朝包里射出黑棋。   30秒后, 1分钟后,3分钟后……   还是没满。   “好了好了,你们先用着,我先缓缓。”涂钦珏摆了摆手,扶着结界喘了口气。   “哦,那你赶快。”两人抱了几个空箱子转身跳下了高台。   “兄弟们别客气,大家都有份。”慕漓手上抓满棋子一挥,精准射中周围一圈的邪祟。   邪祟一触碰到黑棋,就被定在了原地。   而裴闞言分给了杀戮机几箱,下了命令:“去吧。”   “混蛋。”杀戮机们骂了一句,但就算再不情愿,也乖乖抱着箱子拿着棋子撒向实驗体。撒完了就找到少年碰头,装满了箱子,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两人窜到这邊又窜到那邊,身影快得差点肉眼都捕捉不到了,每到一处邪祟就被定住一大片。   公司成员的战线压力一下子就轻松了,他们看着底下的战局,对视了几眼,庆幸一句:“幸好1號是自己人。”   否则涂钦顾问有再多棋子也没用,一定会被10万不死军团拖死,再遇上拥有碾压式力量的杀戮机,公司再加几千条命都不够填的。   没过一会儿,两人手上的棋子就空空如也,他们三两下跳上了高台。   涂钦珏沉默了一下,又搬出几箱。   两人跳下去了。   几分钟后,又上来了,两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   涂钦珏:“……”   终于找到这几天虚脱了那么多次的原因。   特么都是体力怪物!   他深吸一口气,苦哈哈地剥夺了自己的疲惫感,手顫抖着射出黑棋,一刻不停歇直接给他们装了几十箱。   随后捂着额头道:“够了吧。”   “太麻烦了,直接跟我们下来。”慕漓拉着人就跳了下去。   “我也来。”晏清漪也跳下高台。   眼见几人都没了踪影,这下首席站不住了,一下把透明衣扯了:“我也要帮忙。”   公司成员听到身邊突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吓了个哆嗦。   張队一拍额头:“你怎么跟来的?”   “我的寿命还有几十年呢,不会在这次行动中死的,就让我出战吧。”首席抱起了一个箱子。   而冰薇一下子就炸了:“不行,你的眼睛被限制了,靠血肉之躯接近邪祟太危险了。”   首席抓了一把棋子,跃跃欲试:“可我很强的,连那个1號都打不过我,而且这回根本不需要战斗啊。”   “我说了不算,得将这件事上报给聞首領。”張队打开通讯器。   首席一见,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而聞首領一得到这个消息,扶了扶额,看到其它基地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   就亲自带了另一精锐部队过来,但一到达就撞进了一双亮晶晶眼睛中,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仅此一次。”   “好耶!”首席兴奋地窜出去。   而诡面首领冷哼一声:“稀客啊,公司的BOSS竟然亲自来了。”   “因为詭面,就剩你一个人了。”闻首領在手中的册子上写了什么,底下一大片实驗体都被定住了。   器物組組长于琒也来了,抬手打响了声波枪,所有邪祟的速度都开始变慢,而自己人没有影响。   此消彼长,定住的范围越来越大,局势开始倾斜。   “可恶!”詭面首领气得锤了一下椅子,他眼中闪过算计,就算他再不愿,可这样下去就不得不使用后手了。   而慕漓穿梭在实驗体中间,发现一些人形邪祟身上的衣服都很老旧。   他朝一个邪祟的背后拍过去,破烂的口袋就掉出了一张卡片。他走过去拿起来,甩了甩血迹。   用手指擦干净一看,是个身份证,姓名性别已经模糊了,却只看到住址是:“绛盱城?”   “你说什么?”裴闞言对这三个字可谓是敏感至极。   旁邊人形邪祟还在张牙舞爪地朝他咬过来,他立刻拍了一颗棋子,随后翻找了起来,从上衣口袋中翻出一个火车票,终点站是……   他看到了熟悉的三个字,眼中升起一丝血气,随后颤抖着手快速搜寻近处的实驗体,将所有可能存在信息的物品都找了出来。   户口簿、电影票、购物卡、交通罚单……   而慕漓跟在后面一个一个翻看,绛盱城,绛盱城,绛盱城……   每一张单子上竟都能找到那三个字,无一例外。   涂钦珏紧紧皱眉,猜测道:“难道说,0號军团中的大多数邪祟,都是当初被献祭的那座城中的居民?”   “他们没有灵魂。”慕漓检查了一下,与别的实验体不同,那座城的居民现在都是一具具空壳,全身腐烂得极其严重,似乎成了祟气的培养皿。   “没有灵魂……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被献祭给了恶神!”涂钦珏一抬眼,想起了什么,“所以总基地才会建在城市的原址,以当初的陣法为中心,整个詭面成了一个更大的献祭陣。”   慕漓抿着唇,回想起当初城市消失之后,裴闞言发了疯似的要毁了自己的眼睛。   恶神,献祭,无妄之眼。   原来如此。   “糟了!”慕漓一个转头。   就见裴阚言静静地站在邪祟中央,眼睛已经被血色完全覆盖,皮肤之上渐渐升起了黑雾,红黑交织缠绕,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慕漓赶紧冲过去,大声喊道:“裴阚言!”   【叮,玩家触发规则。】   男子眼中的血气一瞬间退去,他脱力地跪了下来。   但却是首席回过头来:“干什么?”   “大哥,没叫你。”慕漓赶紧回了一句。   “什么毛病?”首席无语,又回过头去撒棋子去了。   而裴阚言闭了闭眼,脑中的声音似远似近,飘忽不定。他锤了锤自己的头,睁开眼。   他看到了,周围一圈都是城中的居民,他们用着腐烂的脸,手抬起指着他,恶狠狠地说:   “是你害了我们!”   “是你杀了我们!”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声音在耳边环绕,一直环绕。   慕漓将附近的实验体定住,过来摇了摇男子的肩膀:“你怎么了?”   裴阚言急促地呼吸着,眼中又渐渐升起了血气,颤动着嘴唇问道:“你听到了嗎?”   慕漓侧耳听了听,除了邪祟的嘶吼声什么也没有,他把对方架起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可裴阚言来回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是一片刺眼的鲜血,他的嘴唇动了动:“你知道嗎?是我杀了他们,是我,是我……”   “你看着我,不是你。”慕漓双手捧起男子的脸,让对方与自己对视。   “是我。”裴阚言边说边抬起手,朝自己眼睛挖去。   慕漓吓得牢牢压住了他的手:“是大祭司献祭了那座城,是恶神禁锢了那些人的灵魂,而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不是。”   裴阚言抱住了少年,靠在对方的肩上,在耳边轻言细语:“我的寿命会减少,是他们在向我要命债,我把命,还给他们!”   话音一落,全身爆发出了黑雾。   “不要!你没有欠任何人的命,是恶神欠了你的命,欠了他们所有人的命,你要活着,活着才能将所有的灵魂都讨回来。”慕漓紧紧回抱住。   而高台上的聞首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朝首席看过去。   结果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却不经意间发现那名男子身上出现了黑雾,而正在这时,属于阿言的契约书正在剧烈震动。   他眼睛微微瞪大,怎么回事?   詭面首领眼神闪烁,底下将近一半的实验体都被定住,不妙啊。   他将视线定格在一名女孩身上:“我听说公司有一个特殊的组别,命运组,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一员吧。”   冰薇突然被叫到了,吓了一跳。   “你想干什么?”于琒赶紧挡在她面前。   诡面首领朝这些人扫了一圈:“她能看到别人的寿命,那是不是意味着,出战的公司成员,绝不会在这里死亡。”   冰薇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身边人头顶上的数字,极为确信地回答:“当然,他们的寿命还有很长。”   诡面首领笑容越发诡异了:“那么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你们,全部都,会,死!”   “大家警戒。”闻首领喊了一声。   公司成员握紧了手中的枪。   但只见诡面首领伸出手,朝座位上实化的自己的心脏捏去。   这时通讯器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不好了,监禁室的长老正在死去。”   系统又弹出了画面。   屏幕中,又一个长老的灵魂出现在总基地,与之前的长老一起跳着诡异的祭祀舞,一个接着一个基地的实验体被抽出生命力。   汇入鬼面具中。   “没想到吧,我也被下了咒。大陣一开,神就会降临。”   诡面首领的语气忽然危险了起来:“不想死的话,将前任5號还回来。”   “可代价呢,你的灵魂也将被恶神禁锢。”闻首领却摇了摇头。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把5号放了。”诡面首领捏紧了自己的心脏。   监禁室中,又一长老两眼一翻,无力地倒在桌子上。   三位长老的灵魂聚集,底下的地面升起了许多血色符文,组成了一个不详的阵,只不过残缺了一半。   “还回去吧。”闻首领叹了一口气。   涂钦珏听到通讯器中的命令,立即跳上高台,弹出棋子。   棋子消失,5号落在了台上。   而另一边,慕漓抱着人安抚了很久,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黑雾消了下去。   但血色符文一出,弑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脱离了他的手,升到半空中极速转着,连接着各处的符文。   而裴阚言一看到地上的阵法,又被狠狠刺激到了,双眼被黑雾占据,喉咙发出低吼声:   “又是,献祭阵!”   一股极大的压迫感袭来,近处一圈的实验体直接被压在了地上,止不住地颤抖,而远处的也不由自主地跪下。   慕漓来不及将戒指拿回来,就吓得捂住男子的眼睛:“快停下!”   可是裴阚言没有停止。   他一抬手,黑雾以他为圆心极速向外扩展,在场所有邪祟身上的祟气都感应到了更为高贵的存在,都争先恐后地朝黑雾转化而去。   几秒间,整个基地的祟气叛变。   “我的天!”   公司众人已经惊掉了下巴。   在他们眼中,无数实验体在一刹那间停止了动作,近处一圈的邪祟跪下了,更大一圈的邪祟也忽然转过了身体,跪下了。   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越来越广,像一个渐渐扩大的涟漪一样,似乎要扩散至整个湖面。   就连诡面首领也止不住地战栗,他坚持站起,却被自身的祟气硬生生折断了双腿,压在了地上。   他双眼通红,气得已经疯了:“好啊,好啊,都在隐藏实力。”   于琒先反应了过来,定睛一看:“不对啊,那怎么那么像是阿言的力量?”   闻首领却沉吟道:“那个人可以借用别人的力量。”   “原来如此。”于琒明白了,随后惊叹看了看阿言,不愧是公司的首席,在力量上无人可敌。   首席也惊呆了,嘴巴都合不拢了,这人是借了他的力量?   他双眼一亮:“我去,原来我有那么厉害嗎?”   而冰薇本来很高兴,但看到男子头顶极速下降的数字,却脸色一白,吓得朝他大喊:“你快停下,你的寿命已经不多了!”   首席倒吸一口凉气,那人怎么把副作用也一并借了过去:“快停手,你是想死吗?”   “你听到了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慕漓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能。”裴阚言现在很清醒,非常地清醒,但依旧没有停止,反而用余下的黑雾朝符文吞噬而去。   慕漓咬着牙,真的要疯了:“交给我好吗,我可以……”   “交给你?让你再献祭给神子一次吗?”裴阚言打断了他的话。   慕漓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眼看符文越来越少。   诡面首领急了,对公司道:“快解开5号,否则我现在就与你们同归于尽。”   又一长老死去,阵法又完整了一角。   闻首领面上极为凝重,献祭阵不能成功,基地可是遍布全国,上一次消失了一座城,那这一次……   又是什么?   “解吧。”   涂钦珏得到命令,将5号的行动力与五感还了回去。   5号睁开眼睛看这疯狂的场景,吓得反应不过来。   诡面首领眼中闪过狡黠,幸好没把5号的控制权交出去,他哈哈大笑:“这里的符文增强了你的力量,闹吧,大闹一场。”   5号不受控制地锤向地面,连接了无数实验体的祟气,大吼一声:   “反噬!” 第130章 玩家见到‘不死’   “反噬?”   慕漓听到了熟悉的两个字, 回头一看。   只见5号已经形如枯骨,透支了生命力,又失去了手链, 无法恢複力量,符文直接将其裹挟飞起带入弑戒之中。   下一秒。   “啊——”   杀戮機刚才杀了多少实验体, 那些实验体的傷就出现在他们身上, 他们痛苦地倒在地上。   但没过多久, 手链一闪,傷口痊愈了,不过反噬还未结束。于是受傷, 愈合,受傷,愈合……一直反複。   底下不停地响着惨叫声。   而在场的公司成員却根本没有恢複的機会,几十人同一时间身上出现了许多的血洞, 五髒六腑全部被打碎, 血流地上成了一个血泊。   “快,醫疗组!”首領急切地按下通讯器,随后在册子上不停地写着:   别死,撑住, 不准死!   这些成員的手册上快速显现了一行又一行的字:不准死, 不准死……   吊住了他们的最后一口气。   醫疗组立刻全组赶来。   组长祁宣容一落地, 看到这危机的场景,一挥手散出数根银针,刺向他们的生死大穴。   血止住了。   其他组員立即打开醫药箱, 用针线快速缝合他们的内髒,线融入的那一刻,内髒正在慢慢愈合。   伤員们正在恢複生机, 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可是诡面首領看到这一幕却面色一沉,又一次捏住自己的心髒:“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总基地的长老灵魂又多出了一个,数个基地的实验体又集中在鬼面具上,六芒星阵激活了五星。   一道强大的威壓降下,锁定了在场的所有人类。地上的符文成倍地增加,顺着众人的脚爬上身躯,吸食他们的灵魂。   “不好!”   闻首領以及一众组员们站在了阵法最中央,被威壓壓得动弹不得,身上出现了重影,灵魂都即将被吸出。   底下的裴闞言雙眼一暗,一道又一道黑霧从中释放而出,迅速朝高台之上冲去,触及到的那一刻将所有人的灵魂锁在躯体内。   但符文果断轉换了攻击对象,专门朝受伤的公司成员纏去,剥开他们身上的黑霧,挑开他们的伤口,吸他们的生魂。   封穴的银针寸寸断裂。   祁宣容身上的符文离开,他可以动了,再一次散出银针,又一次止了血,将受伤的成员救了回来,组员们跟上缝合伤口。   可是符文继续挑开线,他们继续缝合,银针再次断裂,祁宣容再次封穴,来回几次后,全医疗组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穴已经封不住了,他们的生命体征正极速下降。”直到重复了十几次后,祁宣容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   涂钦珏一看不妙,利用事先存放在成员们身上的棋子:“剥夺,死亡!”   可是黑棋没有散去,反而一散一聚。   正与一个神抢夺灵魂。   “噗!”   涂钦珏也吐出一口血,棋子被弹出了高台,剥夺没有成功。   另一边。   慕漓看着周围的黑霧越来越多,符文渐渐被压制了下去,他根本就劝不住:“你真的不收手吗?”   “我也很想陪你走下去,可是……”裴闞言的声音有些沙哑。   可是他现在一停止,符文就会扩散,到时候不仅会流向各个基地,甚至会侵入普通人的世界。   “好。”慕漓撑起伞,朝向高台而立。   “你想干什么?”裴闞言伸手想抓住那一片衣角,却怎么也抓不住。   只能看着少年消失在原地。   高台上,诡面首領捂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我都说了他们都会死,你看啊,他们的寿命即将归零了。”   冰薇帮忙缝合伤口,却崩裂,再次缝合,再次崩裂。她的手开始发抖,看向伤员们的头顶,声音却多了一分颤抖:“不,寿命没有变化,他们不会死。”   “那是因为你的力量,出错了!”诡面首领看到符文已经将伤员们的灵魂拽了出来,笑容越来越大了。   “不……不会的,我的力量没有出错,他们的寿命还有很久,他们不会死的。”话是这么说,可冰薇眼神有些动摇了,她惊恐地看着这一地的血迹。   出战的成员必须由她一一确认,如果她看到的寿命错了,那就是她……   害死了他们!   闻首领见到冰薇的脸色不对劲,开了口:“冷静,出战成员是命运选择的结果。”   他继续在册子上下命令,延缓的成员们的死亡,留足救人的时间,随后喊了一句:“张申琮,命运是什么?”   张队睁开眼睛,透过众人看向虚空:“我看到了,他们的灵魂被一股极大的力量锁定,我们什么也……”   他无法接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句话,狠狠地撞在所有人的心中。   “不可能!那你之前所说的无伤亡的命运又是什么?”祁宣容震惊地轉过头来,手上不停地散出银针,却不停地失败。   而冰薇看到周围伤员的呼吸正在归于沉寂,她的眼中多了一丝崩溃,抱着头重复着:   “可是他们明明不会死,明明不会死……”   诡面首领已经笑得停不下来了:“哈哈哈,这一场战役,是我赢了!”   “是吗?”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却响起。   慕漓瞬移到高台,来不及一个一个触碰,一把握住闻首领手上的册子,对着公司的成员下令——   “伤害,轉移!”   轉移?   公司成员迷迷糊糊中只听到这两个字,就感到疼痛正在极速消减,飘飘然的感觉消失了。   祁宣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上的银针,作为一个医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员的生命在他手中一点一点流逝,救不回来……   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   他急促地呼吸着,汗滴落在眼睛里,模糊了视线,他手指一颤,针从他手中翻落。   可下一秒,却看到了无法想象的一个画面。   成员们的伤正以一种奇异的速度愈合,几秒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们的眉头被渐渐抚平,灵魂被一种强势的力量压回自己的体内,好像刚刚重伤不愈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那些公司成员睁开眼,正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却见到了令人恐慌的一幕。   少年身上的血洞在层层叠叠地增加,像是一个被戳了满是洞的破布娃娃,血液倾盆而下。残破的雙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向旁边倒去。   “不要!”他们声嘶力竭着喊道,一时间全部冲过来。   弹幕心疼不已。   【出战的成员为什么不会死?】   【因为有慕慕在啊!】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将所有的伤都转移过来,呜呜呜,可是他自己呢?】   而诡面首领大叫一声,简直要被气疯了:“你不仅可以将伤转移给别人,还可以将别人的伤转移给自己?”   “快!”闻首领虚扶住了少年,却不敢使劲,他怕一用力少年就会散架。   祁宣容立即反应过来,散出银针刺向少年的大穴,医疗组连忙站起要给他缝合伤口。   张队喉咙酸涩得发紧,他愣愣地看着这一场景。   终于明白了,这一次行动不会有伤亡的原因,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   “不需要。”慕漓推开医疗组的人,随后将银针三两下拔出去,又挥了挥手,将附近符文上的黑雾拍走。   那些符文自由了,感受到了现场唯一一个受伤的人类,立即循着手臂朝少年纏绕而去。   黑雾的负担小了一些。   “你在干什么?”祁宣容又想上前封穴。   “抢符文。”慕漓只说了这么一句。   裴闞言的理智又掉了一格,他急忙跳上高台,一过来就见到少年残缺的身躯,他蹲下颤抖着嘴唇道:“我给你治伤。”   可他摸了一下手指,不在手上,他猛的抬头,就看见弑戒悬浮在空中。   他想过去将戒指拿回来。   慕漓却拉住了他的手腕:“我说了,不需要。”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裴阚言咬牙。   慕漓却没有回应,反而朝冰薇问:“他还剩多久?”   冰薇看向男子头顶的数字,眼睛瞬间瞪大,才这么点时间,寿命竟整整下降了20年?   她的眼眶泛红了:“只剩下1年了,还在持续下降。”   “1年?”闻首领手紧紧握着拳,狠狠闭了闭眼。   这两个孩子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慕漓一挥手将血撒在符文之上,朝它们挑衅道:“你们不是想要灵魂吗?来啊。”   在场的符文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不顾一切挣脱黑雾的禁锢,冲过来包裹住少年,剥开他的伤口,试图拽出他的灵魂。   黑雾的负担一下子减轻了一半。   “你疯了吗?”   裴阚言理智值已经下降到了5,双眼又升起了血气,双塔神位在剧烈震动,似乎已经在发狂的边缘。   他控制黑雾疯狂缠绕住少年,要把符文驱逐。   但慕漓敲了敲耳后的牙印,身上的黑雾一下子都被吸走了。   随后一把按住了斜挎包,朝男子慢慢凑近,语气充满了威胁:“你想失去理智吗?你想杀了我吗?”   裴阚言脑中一个轰鸣,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双塔神位绝对不能出现,他的手指嵌入了肉里,极力地克制自己。   慕漓转头对着诡面首领道:“你看到了,你引以为傲的献祭阵被我们全盘压制,你根本没有胜算,投降吧。”   “我投降之后,你们就会剥夺我的一切能力对吗?做梦!”诡面首领啐了一口。   “你才是在做梦,你很怕死,不然为什么握着自己的心脏那么久,都没有杀了你自己?”慕漓道。   “你以为很了解我吗,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诡面首领激动地握紧了自己的心脏,可是额头流下一滴汗。   他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慕漓指向下方:“趁事情还有转机,停手吧,否则恶神一旦降临,你也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诡面首领循着手指看过去,看到了底下腐烂的实验体,没有灵魂,没有意识。他忽然退却了,慢慢放开了心脏。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既然男子的力量也是祟气,他眼中闪过一丝毒辣,踩上椅子边的按钮:   “我还没有输。”   缠绕在高台之上的祟气一顿,迅速朝内部冲去。   没了祟气的遮挡,众人这才看清了这座高台是什么。   “营养艙?”   这竟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营养艙,六面都是由透明玻璃制成的。   舱内本是营养液,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储血池,八个角各自伸出一条锁链,朝中央缠绕住了什么,可是血液太浓了,根本看不清。   晏清漪似乎见到过这个东西,她眼中布满了恐慌,跑过来疯狂捶打着玻璃:   “快救他,快救他!”   诡面首领又踩了一下高台的按钮,舱中的血水退去,抽换了一舱新的干净的营养液。   裴阚言瞳孔一缩。   刚压制的理智,瞬间破碎!   所有人这才看清,一个巨型的营养舱内,竟蜷缩了一个小小的孩子。   他的四肢、脖子都被钉上了钉子,钉子另一头连接的就是锁链,而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残破不堪。祟气注入,他恢复了完整的人形,却在下一瞬又成了恐怖的血人,血液再一次浸染了营养液。   慕漓见到这一场景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就伸手捂住了裴阚言的眼睛:   “冷静啊!!”   完了完了完了,这游戏给他安的什么设定啊?   “这么……这么小的孩子……”   众人被刺激到了,看向诡面首领的眼神目眦欲裂:   “你,该,死!”   诡面首领却不怒反笑:“看啊,我的秘密武器1号,一个完美的实验体!”   底下的杀戮机正在受伤与愈合之间反复,那孩子也在反反复复地受伤。   魅姬的心脏不停地碎裂,手链一闪,对应的一角也锁链一闪,那孩子的心脏就碎了,魅姬的心脏却痊愈了。瘴疫不停地被自己的毒素毒出疮面,那孩子的皮肤也多了很多疮面,瘟疫的疮面就不见了。   无踪不停地被自己的传送阵截断了身体,那孩子的身体也被截断了,无踪的身体就合了起来。大胃王不停地被自己的胃酸侵蚀,孩子的身上出现了侵蚀的伤口,而大胃王身上侵蚀伤就恢复了。   裴阚言的理智顷刻间骤降为0,周身爆发出迄今为止最强烈的杀意,从喉咙中挤出一道低沉得恐怖的声音:   “难道所谓的不死,是因为你们把伤,都转移给了他?”   “这是个天才的想法对不对?他吞噬了祟气,伤口就能极速愈合,他是永生不死的,所有的伤都转移给他……”   诡面首领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们所有人都是不死的!” 第131章 玩家与恶神之眼!   殺戮机们看到了那个饥瘦的孩子, 眼中尽是震惊,一直压在他们头顶上的无可战胜1号,竟只是一个3岁的……孩子?   可是他们没时间惊讶了, 锁链断裂,愈合停止, 可反噬没有停下, 他们一个个成了地上的一摊碎肉。   只剩下岁爷留存一口气, 可也已经老得只有一层枯皮了,符文就趁机攀附在他身上。   “救……”岁爷伸出干枯的手,求救还没说出, 就被符文带入了戒指中。   “啊!”晏清漪却一把甩下了她的手链。   她抱着头,腦中一点一滴浮现之前自己受伤后痊愈的场景,抬头朝那人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我也不想的, 可他是1号啊, 一切人形殺戮机的起源,本来只要乖乖听我的命令就能享尽一切荣华,可没想到芯片对他无用……”说到这邊,诡面首領还颇为咬牙切齿。   “讓他去殺人他却硬是要去殺实验体, 身邊一有祟气就开启攻击模式, 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杀邪祟似的, 力量那么强大却是一个十足的废物!”   “所以你们将他降为0号,剥夺他的意识,切断他的痛觉神经, 锁在营养舱中作为疗伤的工具?”晏清漪退后了两步,眼中多了一些疯狂。   而公司成員看着那个饥瘦得皮包骨的孩子,手脚还被钉穿透钉了钉子, 他们眼睛红得滴血,握着武器的手在发抖:   “这么残忍……这么残忍……”   诡面发现了这个孩子的自愈能力,将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他身上,像一群贪婪的寄生虫毫无底线地索取,榨干他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弹幕沉默了很久,最后一次性爆发:【诡面,不得好死!!】   【不敢想象,慕慕这三年到底遭受了什么,大腦才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讓他忘记了这一切。】   【可他只要听了诡面的命令,就能停止痛苦,可是他没有,他就这么对抗了三年,痛苦了三年。】   【所以他才会有那么严重的自毁倾向,在他的常识当中,将所有人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如果没那么做,他就会很焦虑,好像有一种思想催促他一定要这么做。】   【因为从他一出生开始,就被无数次这样对待,被无数次灌输这种思想,他的常识被硬生生,扭曲了!】   “你们,该死!!”   裴闞言从喉咙中挤出这句话,那声音犹如罗刹恶鬼一般阴森,一想到刚才有10万军团都被赋予了不死。   【警告!队友强行召唤道具:「雙塔神位」!】   一黑一白两个塔受到了极大牵引力剧烈震动着,瞬间挣脱了的限制从斜挎包中窜出環繞在男子的周身,每一个塔上環繞着八个铃鐺。   “叮铃铃……”   一陣阴鸷诡谲的声音响起,“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营养舱的透明玻璃瞬间爆裂,液体涌出冲倒了底下一大片邪祟,高台倒了,所有人只能跳下去。   小慕身上的锁链被震得粉碎,无力地在空中掉落。   裴闞言立即闪身上前接住了他,小小的一个,那么瘦弱,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而在场的所有人脑中都被这段声波搅得混乱无比,一时间倒在地上起不来。   慕漓一看神位都出来了,吓得立即凑上去不停地蹭着男子的脸颊:“不要生气了,都过去了。”   裴闞言伸出另一只手,将少年压在自己怀中,脑中一遍一遍回想刚才的场景。伤口一旦愈合,被生生撕裂开,又愈合,又撕开,整整三年!   在一片黑暗中,孤身一人,没有自由,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祟气,是怎么度过的?   “过去?怎么会过去?!”裴闞言低头轻柔地亲吻着怀中人的发丝,喉咙一片酸涩,嗓音阴沉极了。   眼看雙塔神位转动得越来越快,铃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慕漓抱得越来越緊,差点像个树袋熊挂在上面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那些事情我没有记忆,我根本没有经历过,这里是画中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也希望,都是假的……”   裴阚言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越来越癫狂,伏在少年的耳邊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们回来的意义,我可以将这一切都变成假的。”   “你想干什么?”慕漓惊得一个后仰,感觉理智全无状态下的BOSS大人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这条时间线,不应该存在!”裴阚言全身杀意弥漫,一抬手指。   雙塔的力量朝远处的首席笼罩而去。   改变了过去时间线就会崩溃,一切,重新再来。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警告,玩家存档技能处于冻结状态,时间线一旦崩溃,游戏进程将归零。】   慕漓两眼一黑,那么多副本要是再走一遍,太恐怖了!   而且能想到改变过去的方法,就是杀了自己吗?   他一个起身遮住了男子的视线:“你要杀了他就先杀了我,反正我死了时间线也会崩溃。”   “让开!”裴阚言低声吼了一句。   慕漓不让一点,脑中迅速思考有什么方法让对方冷静下来。   而诡面首領看到了环绕在男子身边的十六个铃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神惊恐不已:“那不是……”   他赶緊激活了1号的芯片,朝着男子指道:“那个人使用的是祟气,那是个邪祟,快杀了他!”   小慕睁开眼,一触及到黑雾,就拿着匕首朝男子刺去。   “呵呵呵。”诡面首領笑了。   但就在刀刃离男子只差一毫米处,小慕感受到了对方体内的银光。   他的攻击停住了,反而试图用小短手抱住男子的腰,一张小脸抬起,学着旁边少年的口吻,口齿不清道:“别生气了。”   裴阚言怔了一下,低下头。   就看见小慕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就这么盯着他。   而另一侧,慕漓看到有用,也抱住他的大腿,同样抬起头,睁着圆润的眼睛:“就是就是,咱们要往前看,时间一旦重塑,我们就不是搭档了,你就看不到我了。”   一大一小两个相似的脸庞,满眼都是他,还凑上前脸贴脸,一左一右一边一个疯狂蹭蹭。   裴阚言感受脸上温和的触感,就这么愣住了,双塔神位的力量也一滞。   慕漓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公司成員道:“现在这里很危险,走,所有人都走!”   “可是你们……”闻首领还来不及说完。   慕漓直接下令:“带他们离开。”   涂钦珏竟不受控制地触发棋子,此处的公司成員,都消失了。   众成员环顾四周,看到自己回到了总基地:“怎么会这样?”   闻首领感应到属于顾问的契约书有异动,但不是他下的令,他喃喃自语:“未来……”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随后打开针孔摄像头,屏幕上出现虚化基地的画面。   而诡面首领看到1号与男子那么亲昵,连最后一个希望也没了,他佝偻着背,脸上是一片绝望:“不该是这样的……”   但就在这时,他脖子上的芯片也一闪,手上竟不受控制地用力,他惊慌道:   “不——”   但就在下一刻,捏爆了自己的心脏。   “糟了!”   咒被触发,最后一个长老也死亡。   众成员看到六个长老的灵魂绕着一圈跳起了祭祀舞,他们开枪阻止,可子弹却穿了过去。   所有基地的实验体都失去了活性,连长老的灵魂也被吸了进去,整个诡面的祟气都集中在了鬼面具上,面具也虚化了,失去了踪影。   而屏幕中,六个面具显现,一现身就环绕着戒指转动。   六芒星陣完整,符文受到牵引各自归位,整个基地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型的陣中陣。   “恶神降临,是注定的吗?”闻首领的面色空前的凝重。   阵面漸漸幻化成了一片漫天星辰,远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连绵的雪山,大雪纷纷落下,落在众实验体的肩上。   众人严阵以待,阵的另一边,连通了什么?   忽然,一只巨型眼睛透过这一道裂缝往下看,那只眼睛的瞳孔是全黑的,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道较之前更为庞大的威压降下,一股更为浓厚的祟气从中溢出。   所有的符文也随之动了起来,竟连接了小慕的后脖颈的芯片。   恶神,即将降临!   “他就是这一次的容器?”裴阚言心狠狠一沉,紧紧抱住小慕。   只有神,才能阻止神!   双塔神位释放强大的神力挡在阵前,阻止那只眼睛出阵,铃铛不停地摇晃,极速吞噬着符文,巨大的破坏力使得基地墙壁爆裂。   就算是隔着屏幕,当公司成员看到那只眼睛的一瞬间,七窍都流了血,神智一片混乱,忽然在大厅里大哭大笑,大喊大叫,其他成员拦都拦不住。   闻首领用尽最后一点理智移开了摄像头,无意间对准了少年。   他们看到了屏幕,双眼竟渐渐清明了起来。   “不对啊。”慕漓抬头观察着那只巨型之眼,恶神的眼睛不是降临到了裴阚言身上吗?   怎么还有一双?   他想不通,就不想了,转而朝阵中央的黑戒看去:“弑戒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成了阵眼?”   “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只是个吞噬祟气的器物。”裴阚言之前释放了体内所有黑雾,又一次控制了两个神位,他半跪了下来,生生吞下了鲜血。   “是不是破了阵眼,阵就消失了?”慕漓撑开伞瞬移过去,可是握住戒指那一瞬间,却被弹了出去,身子翻了一圈稳稳地站在地上。   而弑戒被触碰的一刹那,内外两圈都浮现了一些古字。   “快查。”闻首领立即吩咐下去。   “不用查了。”   涂钦珏认出了那些字,瞳孔微震,立刻按下通讯器:“那是王戒,一千年前古酆朝酆皇所持有的王戒!”   他抿着唇,王戒现世,那就表明酆皇真的开启了那一场持续一千年的豪赌!   慕漓一个愣住,不是,这还关那酆皇的事呢?他又问道:“怎么拿?”   “我来试试。”首席三两下跳上大型邪祟的肩膀,一个飞蹦过去握住了戒指,就这么吊在了半空中。   六个面具释放出的庞大祟气在他的手心炸裂开来,黑色的藤蔓漫延了他一整个手臂,剧烈的疼痛挑拨他的神经,可他紧紧咬住牙关,死也不放手。   慕漓看着这一幕想上前,却又停止了脚步。   如果未来弑戒真的会在裴阚言手中,那么现在的首席一定能拿到。   “阿言怎么在那儿?”涂钦珏眼睛瞪大了,刚才没把对方转移出来吗?   他感应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棋子被丢在了一邪祟的嘴里,他气得两眼冒火,却还是按下通讯器劝道:   “那种器物已经生出了灵性,是会认主的,除非当今的主人拾取,或者酆皇亲自……”   但他话还没说完。   就见首席硬生生将戒指从阵中央移动了一寸。 第132章 玩家赋予寿命   “那玩意是个人就能拿动嗎?”涂钦珏惊得差点把通讯器都给按秃噜皮了。   还是说是阿言的那双眼睛竟压制了王戒?   首席废了一条手臂, 将弑戒拽離了陣中央,那一刻全场的符文都黯淡了下来。   没了媒介,陣法一闪一灭已经在关闭的边缘, 陣的另一头传来一声愤怒的低吼,那只巨型之眼的眼珠子都突兀地瞪大了, 全黑的眸子多了几条鲜红的血丝, 迫切地想要冲进裂缝。   惡神的眼睛離他们越来越近, 虽然屏幕后的公司众人看不到全貌,可是看到地上成片成片的阴影,遮天蔽日一般笼罩住了整个基地。   巨物降臨的恐慌感扑面而来。   裴闞言感覺自己的一呼一吸都沉重极了, 眼前的景色模糊了起来,他一陣眩晕,手撑在地上。抬手摸了一下眼睛,一手的鲜血。   下一秒, 七窍源源不断地流下血液, 落在血泊中。   他似乎感知到了自己生命的枯竭,立刻将小慕交到晏清漪手上,叮嘱道:“看好他。”   “好。”晏清漪蹲下抱住了小慕,一抬头却瞳孔微动。   男子的头发渐渐化为了銀白, 就像被抽空了一切, 那是一种生命力枯竭的白, 在一片黑色的祟气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裴闞言艰难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少年,不停地描摹着对方轮廓,似乎要将那道身影深深镌刻在记忆中。   最后张了张嘴, 只是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再见了……   随后迎面朝巨型之眼冲过去。   “你要干什么?”慕漓听到声响看过去,吓得呼吸一窒。   惡神之眼已经如此庞大,本体更是是无法想象的巨大, 人类渺小的身躯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蝼蚁。   所以他看不到,底下的那名男子控制所有黑雾朝双塔神位缠绕而去,竭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尽情释放神位的神力。十六个铃鐺发出震慑人魂的声音,一道坚固的屏障笼罩住了阵法。   竟将他死死地挡在阵的另一头。   惡神再也无法靠近哪怕一寸,一道恐怖的暴怒声响彻天地,但还未传出就被隔绝在了阵法之外。   符文一乱,献祭阵灭了,那只巨眼連帶着星空雪山的背景,就这么凭空消失。   双塔神位失去了控制,从空中落了下来,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裴闞言感覺四肢都冰冷彻骨,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原来是……   他在坠落!   慕漓跳过来拉住了对方的手,可旁边没有其它着力点,他只能做了肉垫,“砰”一声,两人一起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慕漓从底下爬起来,可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心脏猛的一抽。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男子的发丝,銀发犹如枯萎的鸢尾花,生机断绝。   他眼神一冷,立刻发动技能:伤害转移!   但裴阚言却回握住了他的手:“没用的。”   “怎么会这样?”慕漓看到男子的头发真的没有变回来,寿命没有延续,他再次动用技能。   转移!   转移!   可是系统提示:【此NPC寿命已耗尽,技能失败。】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慕漓抬头朝天质问,可是只看到了基地的顶部,空旷的空间中只回荡着他的声音,无人回应。   他低下头来,感覺自己的喉咙堵住了,酸涩一片。   首席朝通讯器另一头问道:“他还有多久?”   “……60秒。”冰薇低声抽泣。   闻首领听到了答案,在那一刻疲惫不堪,肩垂了下来。   结局,也注定了嗎?   涂钦珏捏紧了棋子,借用了阿言的力量,寿命被恶神吞噬,他毫无办法。   “对不起。”首席垂下眼眸,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如果不是他力量的副作用,也不会……   裴阚言感觉身躯越发轻了,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他缓缓抚上少年的脸庞:   “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一旦他離开,对方就毫无顾忌了,说不定会不停地将伤势转移,直至死亡。   “你不准死!”慕漓牙齿发颤,立刻打开大号界面,可是依旧是一片灰色,他随便乱点,但什么技能都点不了。   “卡在你包里,密码你都知道,我的遗产都是你的……”   裴阚言已经开始交代后事,忽然下了什么决心,颤抖着苍白的唇道:“去公司吧,那里的医疗技术很发达,以后,不要再随便转移别人的伤势了。”   话音剛落,他的指尖化为了点点星光,正在消散。   “我不,你不要我了吗?我们不是搭档吗?”慕漓握住了他的手,试图将星光压回去。   “对,我不要你了,你再也不是赤皇,不是吗?”   裴阚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少年推向首席的方向:“慕首领!”   这段时间,暴露的实在太多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隐藏。以前是心照不宣,现在却被生生揭露了开来。   “你生我气了吗?我以后……”慕漓话还没说完。   “不需要,只是因为在此之后,再也没有無妄组织了。”   裴阚言瞳孔已经涣散了,他看向周围的实验体,感觉一直以来紧绷神经松了很多,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我算是,把命还给他们了,对吗?”   活着的意志也消失了,他的身躯正在一点一滴溃散。   “不要——”   慕漓瞳孔一缩,向前扑去,却掉进了一片璀璨的星河之中。   他瘋狂地想抓住,可星光还是从指缝中漏出,如同流沙一般,永远都留不住。   星光亲昵地蹭了蹭少年的脸颊,蹭了又蹭。千般不舍,万般留恋,始终不想离开。   却终究升到半空中,灭了!   只剩下一缕属于神子的銀光神力。   慕漓的心好被刺穿一般,空了一块……他顿了一下。   随后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   怎么会呢?   入游戏那么久了,竟第一次有了恐慌的感觉,似乎真的失去了一个现实中的人。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他心中升起,只是一个NPC而已,一举一动都是设定好的程序而已!   狗策划,他键盘一摔,下线!   【……】   冰薇眼中的光暗了下来:“寿命,归零了。”   闻首领亲眼看到男子破碎的场景,一口血喷到了屏幕之上,无数血珠流下,他死死抓着屏幕。   一定……一定有什么办法!   而还没坚持三秒,玩家又上线了。   “如果命运让你今日必须要死,那么,我为你逆天改命!”   慕漓的语气冷了下来,拿起地上的铃鐺,一步一步朝过去的自己走近。   晏清漪感觉到一股杀意,一抬头,却发现少年的神色很平静,她剛还在怀疑,却在对方的眼底深处发现了一丝细微的瘋狂感。   她立刻升起结界,随后惊恐地抱着小慕朝首席跑去:“快,那人死了,他疯了!”   “你冷静一点。”首席赶紧跳下来挡在少年面前。   慕漓一刀破开了结界:“为什么要阻止我,你说得对,这一条时间线,不应该存在!”   小慕眨了眨眼,突然挣脱了晏清漪,冲过去夺走铃铛,朝自己的脑袋攻击而去。   “不要!”   【警告,时间线即将……】   可系统还没提示完,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空中的六个面具瞬间碎裂。碎片重组,竟聚成了一个新的黑戒。   那样式,那古字,竟与弑戒一模一样!   符文再次归位,阵法再次开启,漫天星辰再次显现,而恶神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一现身就控制祟气就朝底下的所有人压制而去。   而意识源源不断地降臨到新的弑戒中。   小慕还没使用铃铛,铃铛就直接被震了出去。   “不可能!”涂钦珏瞳孔微震。   怎么会有两个王戒?!   刚才男子用生命换来的局势,破了!   “该死。”容不得首席多想,他又跳上去用另一只手握住第二个戒指,脚抵住阵法,死命往外拽。   可那戒指竟自己动了,往底下的容器迅速飞去。   而首席也被一道极大的力道帶着朝小慕冲去,他在空中无法借力,根本无法阻止,立刻大声喊道:“快带他走!”   晏清漪被威压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升起一个又一个结界。   但是戒指觸及到的空间,结界层层破碎。就在一刹那,已经近在咫尺。   慕漓没有反击,过去的自己要是真被恶神杀死了,那就不用他动手了。   而首席用手背隔开了戒身,但戒指直接穿过了他的手,触及到了小慕。   “快离开!”闻首领朝屏幕嘶吼道。   整件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快得还没反应过来,局势已经前所未有地危急。   当公司成员意识到刚才那一切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露出一片绝望。   恶神,要来了!   但涂钦珏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拿出口袋的小神像,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对着成员们喊道:   “预言曾言——恶神降临,神子复生,快!”   所有人一怔,随后立即动了起来,就地拿着宴会上的水果与蛋糕摆在神像面前,再点了三根蜡烛,“噗通”一声跪下。   “神子大人,现在只有您能救那个孩子!”   可是小神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心中彷徨不安,紧紧盯着屏幕,额上流下了细密的汗,心脏跳得都快炸裂。   不过当看到下一幕的时候,全部瞪大了双眼。   弑戒在触碰到那孩子皮肤的那一刻,竟被一道蕴含庞大力量的银光弹了出去。   連带着首席也被弹飞了十几米远,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小慕的耳后竟显现了一道牙印,银光疯狂从其中释放而出,竟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白色的戒指。   正反两面同样镌刻着古字,与黑戒的样式又是一模一样,正在半空中不停地旋转着。   慕漓一个愣住,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净戒:“怎么会这样?”   空中白戒之上的银光越发耀眼,竟禁锢住了两个弑戒,连带着顺戒指降临而来的恶神都被瞬间锁定。   阵法另一头的巨眼动弹不得,连远离都离不了,其中的神力竟受到一道极大的吸力,与整个基地的祟气一起成了一个漩涡,全部注入白戒之中。   白戒疯狂吞噬此地所有的祟气,包括两弑戒之中的,之前被吸入其中的5号以及岁爷的力量,全都转化为神力注入小慕的体内。   慕漓一眨眼,眼前的游戏画面分成了左右两个屏幕,可以双开了!   他打开了小慕的视野,一看列表,点亮了两个技能。   【[伤害反噬]:被攻击后血量值降低,无视一切防御,敌人受到同等伤害。】   这个不用多说,可下一个……   【[期颐法则]:消耗玩家寿命,补足他人寿命。】   慕漓双眼一亮,是新技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过去的自己才拥有,但是不管如何,有救了!   “把我能给的寿命,都给他!”   话一落,残存的一缕银光散开,其中竟包裹着一颗死去的心脏。   犹如时间回溯一般,空中再次亮起了一片由点点星光组成的星河,以这颗心脏为中心开始汇聚在一起,凝成了一个人形。   【叮,玩家赋予NPC[裴阚言]寿命:100年!】 第133章 玩家击退恶神   “那个孩子刚才还是115年, 现在只剩15年了!”冰薇看着一人极速下降的壽命,而另一人头顶极速上升的數字,不可置信地指着屏幕。   “你说什么?”   公司成员惊讶出声, 他们顿时看向那个孩子,那么瘦弱, 那么乖巧, 在一众青面獠牙的邪祟之间格格不入。那可是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年纪, 走几步还要踉跄一步。   他们颤抖着声音:“这个孩子为了救人,竟不惜以自己的壽命为代价?”   得到了这个认知,他们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怜惜。   弹幕瘋狂刷过。   【小慕乖得令人心疼了, 他才三岁啊,一出生就遭受了3年断骨剝皮的折磨,不曾受到一丝作为一个人的教育,只有黑暗、祟气、血腥、孤独终日陪伴着他。却没有怨恨, 没有瘋狂, 只是一味的保护别人。在这么懵懂的年纪,竟为了救人牺牲自己,他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   【如果说本来还能活115年,现在3岁, 那壽命一共118岁, 但现在只剩15年, 也就是说给裴哥续了100年的寿命啊,天呐,这是完全给自己往死了造啊。】   【这么一来他只能活到18岁……一切都对上了!他在成年的那一年将禁忌之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代替裴哥去死,生命在那一刻归零。呜呜呜,他真的爱惨的了裴哥。】   【等等, 天生不受惡念侵袭,你们不覺得嗎?那双眼睛清澈得不似人类,他身上萦绕着一股莫名的神圣感!】   男子的血肉一点一滴重新长出,待到身躯重塑完成之后,脸上的面具却没有一并还原。   一成员看着另一张脸:“难道他之前易了容?”   在屏幕之上的,是一张精心雕刻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眉目,轻抿的双唇,都透着一股锋利的冷峻,细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似乎马上要醒过来一般,可奇怪的是……   竟与首席的面容极为相似!   “我了个去,这么像?是首席的亲人嗎?”另一成员惊呼。   “见鬼了!”   首席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他凑近了左左右右细细观察,但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力量可以是借了他的,可样貌呢?   他捂着下巴沉思,无數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一浮起。   当初进入魅姬幻境的时候变成了一个人偶,他与少年明明仅见过一次面,可却是对方最喜欢的人。在走廊,少年告状说他欺负人,男子要出气,打的却是自己的手背。   首席想到这边,眼睛“唰”的一下瞪大了,少年刚刚叫了他的名字对吧,却否认在叫他对吧,现场就这么多人,那叫的……   是谁?   当裴闞言落到了地上,睁开了眼,隐约间见到了少年越来越近的身影,他还以为他在弥留之际陷入了一个美梦。   慕漓却一个飞扑过去,双臂环住脖子双脚环住腰身,紧紧地抱住了男子,嗓音多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呜咽,惡狠狠地咬住对方的肩膀:   “我生气了!”   裴闞言疼得“嘶”了一下,嘴角却上扬了一个弧度,抬起手把少年的头往下按:“你是小狗吗?”   他忽然一顿,疼?   会疼?   他一个蹙眉,拍了拍对方的背:“等等,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活着?”   “别在意那些细节,你又可以陪我了,你不高兴吗?”慕漓抱得更紧了一些。   但裴闞言夺了少年耳朵上的通讯器,里面却传来一连串的声音:   牺牲,寿命,代价……   他瞳孔一缩,脑中闪过无数个猜测,随后将从少年怀中拔了出来,额头靠着额头,强迫与之对视:“你告诉我,你没有将你的寿命给我。”   “当然没有。”慕漓感覺到男子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身子一颤,立刻矢口否认。   “所以是我……是我害死了你!”裴闞言忽然明白了一切,为什么一见面时少年的寿命会这么短。   他周身渐渐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眼中涌上一股不可抑製的瘋狂,似哭似笑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无论是未来还是过去,都是我害死了你!”   话落,双塔神位再一次受到了召唤,飘过来环绕在他身边。   “不是的,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的寿命没有办法用一个数字衡量,你看我现在能吃的跳的,不是好好的吗?”慕漓赶紧安抚。   “好?”裴阚言从喉咙中挤出这个字,周身又溢出了黑雾,却突然想到他现在消耗的不是他的寿命。   那可是慕漓的命!!   他呼吸一窒,双瞳扩大,黑雾瞬间散了,理智硬生生给他拉了回来,双塔又掉在了地上。   慕漓赶紧从男主身上跳下去,将神位收回斜挎包中,松了一口气。   未来,过去?   一个人是未来,那另一个呢?   首席心中一个咯噔,一手指着少年,一手按下通讯器:“还有几年?”   冰薇回答:“他的寿命一直是0,也许是因为他是不死的……”   首席一时间感覺很混乱,他盯着少年的手,对啊,他怎么早没想到,对方可是一直戴着一个白戒。   一时间全部都串了起来,3岁,15年,18岁,时间完全符合。一个是1号,一个是新任1号,同是1号。力量一模一样,转移伤势,高速再生,永生不死。   他看了看那个孩子,又看向少年:“所以你是……”   可话还没说完,慕漓身上炸出了一个火星。   “他是赤皇,赤皇叶莫羽,我的搭档。”裴阚言吓得赶紧打断了话,一旦暴露身份,禁忌之火就会燃起。   首席上前几步抓住了少年的手,语气认真道:“叶莫羽,我的命我自己扛,你自己的拿回去!”   “不要,你以后不需要舍不得用力量了,我这里多的是。”慕漓拍拍胸脯,十分地大方。   这一句话,可把裴阚言与首席一并逼瘋了,他们一股气不上不下的:“你……”   傻吗?!   啊?   而陣另一头,惡神察覺局势不对,淨戒死死锁定了他,极速地吞噬他的力量,他却根本无法挣脱,再这样下去连眼睛都会被淨化了。   既然无法进入容器,那么这一次的献祭又失败了:“吼——”   基地回荡着这一声怒吼,正在剧烈震动着,天花板与墙壁竟松动了一些,落下了一些碎石。   现场的万千符文,乱了!   他们抬头一看,六芒星陣灭了,惡神的眼睛也消失了,所有的戒指失去了控製,都掉了下来。   首席立即上前全部接住,他手上就有了3个戒指,各自都在疯狂地吞噬着祟气。   涂钦珏惊叹一声:“那白戒是什么?竟逼得恶神竟自毁法陣,将本体与其彻底隔绝!”   献祭阵被毁,献祭没有成功,诡面几十个基地,所有实验体的靈魂也从弑戒中被放了出来,一时间飘散充斥着整个基地。   引魂使者双眼一睁,等了那么久,开工了!   鬼门升起,锁链伸出,将现场的全部靈魂锁住。包括0号军团在內,所有残存的靈魂都被带入了鬼门当中。   一切都很顺利,但是。   “啊!”   晏清漪忽然捂住头,痛苦地嘶吼了起来,身上爆发出浓郁的祟气,七窍渐渐变成了黑洞。   邪祟控製了身躯,眼中尽是疯狂,手臂张开朝几人释放了一个結界,大笑道:“哈哈哈,去死吧!”   結界朝他们笼罩而来,首席把小慕扛在肩上一溜烟跑了老远。   “停下!”裴阚言下令。   “咯咯咯……”女孩却没有停止,反而发出了一阵阴森的笑声,造出无数个小结界朝他们割裂而去。   裴阚言一挥手就捏碎了数个结界,随后闪身上前压住女孩,检查她后脖颈的芯片,他一蹙眉:“她的控制权已经不在我这儿了。”   “什么?”慕漓脸一沉,只能过来摇着女孩的肩膀喊道,“晏清漪,你清醒一点。”   “我的控制权当然不在你那,我现在的主人可是伟大的厄戮大人,他要我把你们都杀了!”女孩愤怒地呲牙咧嘴,在男子底下疯狂地挣扎。   “是恶神搞的鬼。”慕漓立即反应过来,气得手锤了一下腿,狗东西!失败了竟不甘心,走之前竟还不放过她。   “啊!”女孩愤怒的神情一变,又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嘶吼起来。   晏清漪又控制了自己的身躯,可是被一股阴暗粘腻潮湿的力量包裹,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撕咬着她的血肉,她感觉极为的恶心,疯狂想要将祟气赶出去。   可是那些祟气似乎蕴含了一种强悍的力量,不容她反抗。祟气一点一点与侵入她的靈魂,连带着芯片一起,势必要成为她灵魂的一部分。   “这是,诅咒?”裴阚言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一幕与他当初抵抗诅咒的场景极为相似。   而两人对视一眼,按照未来,涂钦珏是她的老师,那么……   慕漓立刻按下通讯器:“快剝夺她的诅咒。”   涂钦珏立刻使用白棋交换到了这里,他将棋子放在女孩手上:“剝夺……”   但他还未说出剝夺什么,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內脏就开始寸寸崩裂。   恶神不允许人类剥夺他加注在女孩身上的任何一样东西!   裴阚言紧紧皱眉:“恶神亲自下的诅咒,麻烦了。”   “抱歉,除非神子亲临,别无他法。”涂钦珏缓了缓,看着女孩的泪流满面的脸庞,心中不忍。   “不要——”晏清漪眼中尽是恐慌,她能清楚感觉到现在的她从內到外都散发着祟气。   她指甲刺进自己的皮肤,想要把脏东西拽出去,却把手臂抓烂了也没用,血液连着骨头都是祟气。   “啊!你们杀了我,你们快杀了我!”她重重地锤着地面,她厌恶这样的自己,竟开始朝自己的脖子抓去。   裴阚言压下了女孩的手:“祟气与灵魂完全融合,不说现在剥夺不了,就算真的剥离,也会把她的灵魂一并剥离出身躯。但是未来的她很正常,我们一定有办法。”   涂钦珏顿了一下,想到了:“有一种方法,信仰之力与一切邪气不融,只要她成为神子的信徒,一定可以回到人类的灵魂,可是成为信徒的条件极为苛刻,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神子。”   “行不通。”慕漓摇头,连他自己都对成为信徒的条件摸不着头脑,那些人都是莫名其妙就成了信徒。   他蹲下紧紧握着女孩的手:“晏清漪,既然你之前能以一己之力将祟气排斥在灵魂之外,那么现在的你一定也可以将体内的那些祟气收为己用。”   可女孩脑中响起一道诡异的笑声:“对,不要反抗了,和我融为一体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杀了那么多人,都是你杀的!”   “不,他们都死了,都是被祟气杀死的,地上都是鲜血,好多好多血……”晏清漪疯狂地摇着头,眼中升起了血丝。   “祟气不过是一种力量,力量本没有错,是使用的人错了,你看我手上的这把刀,刺向无辜之人就是凶器,砍向敌人就是武器。”慕漓将笔刀横在她面前。   可祟气依旧在女孩脑中大笑:“哈哈哈,可是不一样的,他的刀本身是干淨的,而你拥有我,你本身就是不干净的。”   晏清漪不停地流着泪,她咬着舌头,嘴角一股一股地涌出血液:“不,我本身是不干净的,不干净的……”   “怎么会呢?你看看他的戒指,那可是由祟气淬炼而生的,在恶神手上就是献祭阵的阵眼,在他手上就是吞噬邪祟的器物。”慕漓将首席拉过来,将戒指展示给女孩看。   晏清漪一个怔住,抬眼一看,那黑戒在疯狂吞噬祟气,这基地内越来越干净:“邪祟的东西,反过来对付邪祟?”   她的神情似乎松动了一下。   慕漓看到这方法有用,将伞从斜挎包中抽拿了出来,朝女孩介绍道:“这把伞是空间系器物,与你的属性相合,曾经是一个邪祟的武器,现在却是我的了。”   女孩还是愣愣的,裴阚言就把伞塞在她的手中。   晏清漪触及到了一个凉凉的物体,手上不自觉的握紧了这把伞,同样是空间系力量,她一触碰就发生了共鸣。   伞竟自动撑开,在空中缓缓升起,竟将周围残留的结界瞬间吸收,连带着她身上的祟气竟也一并被注入其中。   晏清漪感觉到自己混乱的思绪清明了一些,她抬了抬头。那把伞,也是被祟气浸染过的,现在却成了武器,她的双眼亮了。   祟气又喊道:“不要被他们骗了,什么戒指什么伞,都是死物,他们这是把你当作武器啊。”   晏清漪眼中的光芒闪了闪,喃喃自语:“我是武器……”   “不,你不是。”   慕漓将裴阚言推上前:“他体内的都是祟气,可是他为了将恶神挡在阵外,驱动祟气耗尽了寿命,你觉得他是什么?”   晏清漪看向男子,鼻子越来越酸,忽然扯开嗓子大哭起来:“呜哇……”   她不是孤独一人!   “没用的东西!”祟气感觉到女孩脱离了掌控,破口大骂起来,可是被哭声掩盖住了。   “她的意志被拉回来了。”慕漓松了一口气,那可是曾经以人类之躯将祟气隔绝在灵魂之外的意志!   “你在内部,我们在外部,我们一起断了恶神对芯片的控制。”涂钦珏又把黑棋放在女孩手心。   目前只有这一个不是恶神直接加注在女孩身上的力量,最有可能剥夺的。   晏清漪一边用手背擦拭着眼泪,一边抽泣着点头:“嗯。”   “……噗!”可在开始剥夺的那一刻,涂钦珏又开始连连吐血。   慕漓撑住了他的背:“放心,释放一切力量吧,有我在,你不会死。”   “没你在我也不会死,你放手,我缓一下就可以。”涂钦珏擦了擦嘴角的血。   慕漓笑了一下,朝背后指了指:“有他在,我也不会死。”   “哎,对。”裴阚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弑戒从首席手中拿了过来,握住了少年的手,十指相扣戒指对戒指,传输着戒中的祟气。 第134章 玩家的痛觉神经在哪   晏清漪手中的黑棋渐渐消散。   “咳咳……”涂钦玨不停地咳着血, 手腳漫延上了无数血痕,全身都快裂开。   但慕漓不停地转移对方的傷势,而裴闞言在一旁源源不断地朝净戒注入祟气, 那些傷口刚出现就愈合了,周而复始。   芯片的控制权就这么一点一点被夺了过来。   首席看着这一幕惊羡极了, 原来未来的我和他, 是可以将生命全盘交付的搭档啊!   他蹲下伸出一根手指, 轻戳了戳小慕的臉颊,将那张小臉戳出了一个凹坑。   小慕抬起小短手摸了摸小臉,隨后抬头睁着一双圆润的眼睛盯着他, 眨巴眨巴。   首席握住了对方的小手,语气认真道:“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嗯。”小慕回应了一声,四腳并用爬上对方的身体, 依偎在首席脖子邊, 蹭蹭。   “哇……”首席简直要被萌化了,周身飘起了小花花。   而祟气眼睁睁看着自己要被压制,急得在女孩脑中大喊大叫:“你真是太天真了,那个男子那么强大都会失去理智, 你就算拥有了我, 你控制得了吗?”   晏清漪一听, 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控制不了,我会失去理智的,我要是傷了人怎么办?”   “我将你的杀傷力都储存在这条手链上, 你要記住,我是你的最后一道防线。”慕漓将伞骨折了一小段,捏碎了散在1号手链, 隨后将其戴在女孩的手腕上。   “最后一道防线。”晏清漪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这条手链,再无后顾之忧。   她的眼神忽然发了狠,竟反制了祟气,将身上的结界之力都注入手链中。   “不!”祟气还想挣扎,但毫无用处。   黑棋“啪嗒”一声散了,剥夺成功!   最后一丝祟气也没了,基地再次震动起来,碎石掉落得更多了。   晏清漪后脖颈的芯片一闪,脑中被注入了信息,隨后朝男子叫了一声:“老师。”   “啊?”涂钦玨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这么一声,整个人一个懵住。   【叮,「舞女之伞」吸收结界之力,解锁共鸣技能:[空间撕裂]!】   【玩家阻止恶神降临,渡魂X999+,奖励:血量+5000,属性点+500。】   慕漓听着系统提示音心情好极了,拍了拍涂钦玨的肩膀:“你以后就是她的老师了,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不是,她是你小妹吧,交给我算什么事?”涂钦玨把手推出去。   晏清漪小臉一白,也焦急地抓着少年的衣角:“你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呢?”慕漓拿出契约书,递给女孩,“我邀请你进入我们公司,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诡面的9号,而是除祟师晏清漪!”   “好耶。”晏清漪眼睛一亮,一把将指印按在上面。   涂钦珏看着那张契约都惊呆了,契约书不是只有闻首领才有的吗,怎么会在这人手上?   不过他看基地快要塌了,一人一手放了颗白棋:“先出去吧。”   “等等,剥夺他赋予别人寿命的能力。”裴闞言指着小慕,双眼危险地眯起。   什么?   慕漓一个晴天霹雳,抱住男子的大腿:“不行!”   “你确定?”裴闞言压住了少年的肩膀,眼神恐怖得像是恶鬼。   慕漓吓得身子一缩。   “哦。”涂钦珏带着他的棋子越走越近。   小慕一看,双眼都瞪大了,抓着首席的领子哇哇大叫:“快逃啊。”   结果他忘了这人也跟他们是一伙的。   首席将他死死压在怀中:“听话,这种能力不要也罢。”   “呜……”小慕根本挣脱不开。   只见涂钦珏将黑棋往他身上一拍。   【叮,玩家技能:[期颐法则],已禁用。】   小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技能变灰了,隨即埋在首席的脖子邊抽抽搭搭,哭得可伤心了。   慕漓整个人都蔫了,捂着胸口心痛到无法呼吸,刚得的技能啊……   而首席轻拍着小慕的背,不停地安抚道:“好了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我带你回公司。”   “你等等。”慕漓一个激灵,一下子从伤心中脱离了出来,过去的自己可没有出现在过公司的视野之中。   他眼神一凛,对所有成员下令:“忘記他的一切,无论你们调查多少遍,‘慕漓’只是一个普通人。”   公司员工守则上多了这一句话。   “你干什么?”首席脸上肉眼可见地急了,抱着小慕的手紧了一些。   裴闞言猛的看向少年,后槽牙都快咬断了:“3年结束了,可是接下来的9年呢?你消除了他们的記忆,没了公司的庇护,小慕依旧会被王院长虐待9年,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   “你也活着了,这条时间线不需要再崩溃。我们一路走来,伤害我的那些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该报的仇都报了,没必要纠结过去了。”慕漓很平淡地诉说着这一切。   “可……”裴阚言刚想说什么。   小慕却在这时举手:“我没有痛觉,没关系的。”   “没关系?你知道你将要遭受什么吗?”裴阚言看向那孩子稚嫩的脸庞,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小慕再一次重复,认真地看与男子对视。   裴阚言话到喉咙,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了看与他一路走来的少年,又看了看这个三岁的孩子,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平静地望着他,对自己未来即将遭受的一切没有一丝恐惧,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你真是……”   真是理智得令人心疼,为了大局,对自己凉薄得过分了。   裴阚言气得眼眶发红,可他更气对这一切无能无力的自己,甚至为对方分担一点也做不到。   他狠狠地闭着眼,指尖都嵌入了肉里。   “把他给我吧。”慕漓试图将过去的自己从首席怀里夺出来。   可首席眼神凶狠得像护食一般,死死抱住小慕,宛如一只小兽护着另一只小兽:“我不会让你夺走他。”   “放开我吧。”但小慕只是用额头撞了撞对方的额头。   首席双眼空了一瞬,脑海中的記忆在迅速消退,就算他再不愿,在记忆消失的那一刻,就这么……   松了手。   慕漓看了一眼裴阚言,转头对涂钦珏道:“让闻首领来一下。”   涂钦珏点头,棋子一翻转,将闻首领交换了过来。   慕漓另一只手将女孩推了出去:“那我将我们战斗组的组长,交给你了。”   闻首领一个愣住,随后反应过来,看向女孩的眼神惊讶极了,竟是未来的组长,他随即朝少年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晏清漪听了这些话心一沉,握住少年的手不放:“你要去哪?”   “放心吧,15年后,我们会再见面的。”慕漓笑了一下,最终松开了她的手。   随后退后两步,抬起手高声道:“我以首领的身份命令你们,忘记我们两个的一切!”   闻首领叹了一句:“果然。”   “你说什么,首领?”其他成员惊呼一声,但刚说完,就忘了。   全体公司成员的记忆海中,少年与其旁邊男子的一切,正在一点一滴被抹除。   刚才情况那么危急,裴阚言还没有与闻首领说过一句话。   他远远地看着记忆中那道熟悉的身影,现在是鲜活的,未来却是死寂的,他恍惚间看到对方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他的身子晃动了一下。   慕漓发现了不对,用身体撑住了男子,他看向了闻首领,以一种只有首领才能理解的方式提醒——   [5年之后,你将被邪祟杀死,切记。]   对方的册子上渐渐显现了这一行字。   而晏清漪却捂着头嘶吼道:“我不要,我不要忘记!”   “基地快塌了,带她走吧。”慕漓却道。   涂钦珏拉着女孩的手:“走吧。”   “不要。”晏清漪一下子把手抽回来,还想朝少年跑过去,但眼前的光一闪,她扑了个空。   一睁眼,自己竟回到了总基地。   首席、涂钦珏、闻首领,所有人都回到了这里。   但令慕漓没想到的是,冰薇身上的魔女镜一闪,本该被全部抹除的记忆,被保留了一小部分。   “1号?”晏清漪捂着头努力回忆着,但那个少年的脸庞却始终缺失了一块。   一旁的成员们陆陆续续的声音响起:   “你在说1号吗?我记得他是一个除祟师,是上一任首领派去诡面的卧底。”   “我也记得,他多年来一直被禁锢在营养舱中,被诡面当作疗伤的工具,极其残忍。”   “对了,他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牺牲了自己,转移了我们所有人的伤势。”   “还有另一个人,为了将恶神挡在阵外,耗尽了所有寿命,可那是谁?”   他们看不清1号,也看不清一直跟在1号身旁的那个男子的模样,他们顿了一下,声音颤抖道:“他们,还活着吗?”   “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他是不死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晏清漪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握紧了手链。   而首席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两个戒指,戴着白戒的是……赤皇叶莫羽?   他怔了怔:“诶?谁啊?”   而虚化的基地内,牆壁正在裂开,裂了一个三米宽的洞,洞外是一片幽深的黑暗。   在洞出现的那一刻,属于任務者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任務者,主线任務:寻找出口,已完成。请注意,请在60秒内从洞口离开。]   【我去,主播完成任务了?】   【天呐,被慕慕附身一路打到了这儿,这波……这波是躺赢啊!】   【这运气实在太好了吧。】   任务结束,弹幕关闭了。   而慕漓拉了拉裴阚言的袖子,指着那个洞口,这个神秘的基地外的,是什么?   他们走近,打了个手电筒扔出去,灯光照耀而过,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破败的街道。   街道边都是一动不动的行人,全身已经腐烂了,却还是保持着生前的动作,定格在原地。   旁边是一个大型商场,接着是电影院,远处是住宅区,再远处被一片迷雾笼罩,看不清了。   “绛盱城?”裴阚言看着熟悉的街道,瞳孔一缩。   “什么?”慕漓一惊,往洞外望出去。   外面就是消失的那座城?!   他捂着下巴紧紧皱眉,对啊,总基地建在城的原址中央,那么以总基地为基础虚化的基地,自然就在那座城中。   但这时,“砰”的一声。   慕漓回头一看,基地的牆壁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   他拉着男子的手臂:“外面不知道有什么,我们先离开。”   可裴阚言双眼一空,好像被什么诱惑到一般,竟抬腳朝洞口走出去。   慕漓吓得使出全力拉住,衣角却被扯破了,他冲到对方前面,试图将其推进去,但反是他被推着走。   两人离洞口边缘越来越近,慕漓根本就拧不过裴阚言的力道,他的脚后跟已经出了洞口。   在那一刹那,他听到洞外的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   街道上、商场中、居民楼中,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如丧尸一般朝他们冲过来,一张张腐烂的脸嘶吼着,一边跑一边肠子都掉了出来。   “我们快走!”慕漓吓得一颗心都颤了,他赶紧将小慕塞进裴阚言怀中,拨动对方手腕上手表的指针。   圣地之门覆盖了洞口,雪谛从影子中窜出来,将两人拽去了雪域之中。   而慕漓受到一个相反的力道,身子一晃,一只脚即将踏入城中。   就在这危急时刻,他的后背却被无数只手拖住了,他的脚离地悬空一寸。   他回头一看,一些被献祭的城中人竟举着手托着他的身体,正用尽全力将他推进圣地之中。   慕漓一个怔住,他似乎在这群人之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影,齐风、萧盈以及伍正祥……但他们不像之前遇到的那样生动,脸上是一片一片的腐烂。   而其他的却很陌生,可身上竟流转了一些淡淡的荧光。   他刚想再看清一些,斜挎包中的槐樹叶却自动飘了出来,撞进他脸上易容的面具中。   面具从他脸上脱落,槐樹叶与之融合渐渐成了一个人形,那人的脸与面具一模一样,就这么站在城中。   系统共享到了那人身上:[任务者即将返回空间。]   那人消失了。   而慕漓也被推进了圣地,脸朝地扑在一片雪地中。   裴阚言到达雪域的那一刻就清醒了,将他扶了起来,拍拍他身上的雪:“刚才我失去意识了,发生了什么?”   慕漓还未开口。   一个系统界面弹了出来:   【分身:叶莫槐,任务:卧底于无限世界。进展:暂未传回消息,请玩家耐心等待。】   他抿了抿唇,许久之后才开了口:“你说,那么多任务者到底从哪来的,他们的灵魂被谁禁锢了,是谁给他们下达的任务,目的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们一直走下去,一定会明白的。”裴阚言道。   “嗯。”慕漓点头。   随后拿出伞瞬移回了孤儿院。   雪谛跟着他的影子,圣地跟着雪谛,而裴阚言身在圣地中,一起被带到了这里。   而裴阚言抱着小慕,从圣地踏入孤儿院的那一刻,就看到鬼鬼祟祟从暗道中出来的第一任院长紀餘丰。   “哟,那么着急去哪儿啊?”慕漓戴上了鬼面具,堵住了人。   那院长一看少年脸上戴着的是属于杀戮机1号的面具,吓得肝胆俱裂,直接跪下了:“我只是一个底层成员,饶命啊。”   “说,你为什么要将画埋在樹下,你是不是执筆者?”裴阚言一只手就将人提起,摔在了院子的槐樹边。   那槐树还是凋零的模样。   “什……什么画?我不知道啊。”那院长摇着手慌乱道。   “我们都知道了,你种了树,埋了画,敢跟我们装傻,不说就死。”慕漓将筆刀横在那人脖子前。   “我真的不……等等我明白了,一定是真的紀餘丰偷了你们的画,哎呀,错了,错了!”那院长恍然大悟。   “什么意思?”   那院长感觉一阵无妄之灾,急忙解释:“我不叫紀餘丰,也不是这里的院长,当初不过是看这里很隐蔽太适合当据点了,就取代了那人夺了这孤儿院,我真的没想到那人偷了两位大人的画啊。”   “他说的应该是真话。”裴阚言一皱眉,难怪当初这人扬言要砍了槐树,原来根本就不是第一任院长。   “那真的纪余丰在那?”慕漓又问道。   院长回忆道:“那人行事癫狂,是个十足的疯子,被精神病院收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脱口而出:“汐蓝精神病院?”   “你们怎么知道?”那院长一愣,却得不到回答了。   慕漓一刀划抹了脖子:“看来要找到答案,必须去那病院走一趟了。”   裴阚言点头。   随后拿出了当初他藏好的那一片槐树叶,摇了摇:“我们已经在这儿了,你该告诉我们一切了吧。”   “你们猜的没错,我的主人就是孤儿院真正的院长,纪余丰。”   那片叶子沉寂了许久,终于说话了:“如果你们真的是主人要找的人,燃起命运之火,烧了档案室的那片牆,你们会知道主人留下来的线索。”   “走。”   他们来到档案室,点燃蜡烛靠近那片牆。   可墙没有燃起,第一行字也没有显现。   “命运之火?难不成是……”裴阚言一蹙眉,禁忌之火?   慕漓了然,大声喊了一句:“其实我是慕……”   就说了个姓,火星子就在他手指尖燃起,他赶紧将火拍到墙上。   随后从斜挎包中取出孤儿院的徽章,别在小慕胸口的衣服上,说了一句:“想什么呢,我是慕漓朋友啊。”   “嗯,我才是慕漓。”小慕举手。   少年身上的火一下子熄了,墙上的火却越燃越旺,一行字渐渐显现:   “神子大人在上,祈求您降下恩德,为这孩子逆天改命。”   而整片墙上,一幅画遇火而现。   画中的场景是孤儿院大门口,一个中年男子开了门,却看到台阶下有一个罐子,一个婴儿竟顶破了罐盖,一双眼睛就这么好奇地盯着那人。   那男子吓得抱头尖叫,哪个混蛋父母将孩子装进罐子丢在孤儿院门口啊?!   “所以这次画的是……”慕漓指了指自己。   树叶怜惜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当初主人见这孩子的第一面,就发现他的一切气运都已被夺走,沦为凶煞命格,将会承受世间一切苦楚后死亡。因此他以神器画了这一幅画,希望神子大人可以为这个可怜的孩子逆转命运。”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难怪神子一直缠着慕漓,原来这是从一出生开始就产生的渊源,他问道:“那根筆呢?”   “主人只来得及画完最后一笔,那笔就被抢走了,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与主人断了联系。”槐树叶叹息了一声。   “那你家主人的笔又从哪来的?”慕漓又问。   “我只知道是从一个邪祟手中抢过来的,我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这个孤儿院中,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槐树叶回答。   裴阚言沉思,所以执笔者有很多任,纪余丰这一任干的是善事,可现在那一任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龌龊事:“难怪有些画的某些地方是矛盾的。”   而这幅画的署名也显现了:守陵人——纪余丰。   “守陵人?守谁的陵?”慕漓“嘶”了一下。   槐树叶也惊了一下:“我不知道,主人没跟我说过。”   “我能想到的陵墓……”裴阚言顿了一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道:“酆皇皇陵?”   慕漓见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哇哦”了一声:“这件事牵扯太广了吧。”   而这时火已经漫延到了纸质资料上,档案室燃起了熊熊火焰,似乎要将所有档案都烧光。   等火熄灭后,墙上的画就消失了,字却留了下来。   慕漓用笔刀划了第一行字,随后在底下刻上第二行字:“藏好了,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两人又在墙上铺了一层墙纸,还原成上次来时的模样。   【叮,玩家净化画中世界:[诡怪孤儿],血量+500,属性点+200。】   “OK了。”   慕漓拍了拍手,随后拿出八音盒,握住男子的手,转动了一下:“都完成了,我们出去吧。”   但裴阚言朝院子中看去。   只见小慕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脸颊望向远方,温和的阳光撒在他身上,给他渡了一层唯美的光晕。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正静静地等待着一个痛苦的未来。   “你先出去吧。”裴阚言松开了少年的手。   “诶你……”慕漓来不及再握住,就直接被传送出了副本,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整个孤儿院都在溃散。   小慕转过头来,眨着眼睛:“你该走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裴阚言的喉咙一片酸涩,他没有办法,只能紧紧抱住了小慕。   小慕一歪头,脸上多了一丝不解:“为什么呢,我是没有痛觉的,你为什么要伤心?”   “你感觉不到痛,不代表伤不存在。而他们却会因为你的不痛,而更肆无忌惮的伤害你。”裴阚言轻柔地抚了抚小慕的脸颊。   他曾经共感过对方往后九年的痛苦,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痛,让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开?   小慕的双眸却依旧平静无波,他似乎共情不了别人,也共情不了自己,又一次看向了门口,不说话了。   树叶看到男子不离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回到了本体槐树上,槐树一改之前枯死的状态,多了一层生机,随后对着男子道:   “这是他一次又一次被割断的痛觉神经,从诡面穿过传送阵到了我这儿,现在疼痛已经存满了,如果一直不释放,一旦承受不住就爆裂。”   话落,一根又一根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神经从树干中飘出,散落在天空之中,而每一根都涨得鼓起。   “爆了会怎样?”裴阚言指尖触了一下一道神经,一股全身撕裂的疼痛感传来,他咬牙忍住了。   “他不仅将承受当初的痛苦,还将承受神经爆裂的痛苦。”槐树回答。   裴阚言却一改之前的凝重神色,一只手捂着脸笑了。   他终于……他终于能帮到他了。   裴阚言一抬头,双眼从指缝中露出,眸中尽显疯狂:“将他的所有痛觉神经,全都接到我身上!”   槐树一惊:“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一旦连接了他的痛觉神经,他3年在诡面经历的痛苦,9年被虐待的痛苦,都将一次性传到你身上。更何况之后的每一次受伤,你都会承受他所承受的痛,你会受不住的。”   “承受他所承受的痛……”裴阚言重复了这一句话,眼中却越来越兴奋,这不是他一直所追求的吗?   比起慕漓无数次转移他的伤势,和赋予他100年的寿命,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捂着胸口,那可是100年的寿命啊!   “来吧。” 第135章 玩家开启反击!(修)   槐树犹豫了一下。   裴闞言却义无反顾地冲进散落在空中的蓝色光弧中, 一根一根痛觉神经受到了牵引力就这么钻入了他的皮肤,连接到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但在那一瞬间脸色却还是煞白无血, 无力地跪了下来,全身的皮像是被一层一层撕开, 肉像是被一片一片剥开, 骨头像是被一寸一寸碾碎。   可他却咬破了舌头, 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撑起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朝小慕走去,跟着对方一起坐在台阶上, 轻声细语道:“以后,你不需要再克製自己的能力了。”   小慕看向旁边的男子,眨了眨眼:“嗯。”   裴闞言抬起手,温暖的阳光从指缝中照进他的双眼, 院子中一片宁静, 只有院外的几只雀鸣,他觉得此刻轻松极了,之前的郁结都在这一刻解开了。   孤儿院的溃散已经漫延到了他身上,他惊叹刀:“我要走了。”   “吱呀”一声, 大门被打开,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裴闞言认了出来,那人正是第二任院长。   而小慕那么乖巧,小小的一个坐在台阶上, 没有慌乱也没有逃,就这么平静地等待那人走近。   裴闞言就算心生万分不忍,也没有再阻止。他握着对方的手, 一起迎接属于他们的未来。   “砰”!   画中世界破碎了,他的身影消失了。   *   白鹭一看到少年的身影,立即收回拿刀切菜的外骨骼,提着围裙就往这里跑:“你回来啦。”   慕漓回到了现实,看着眼前熟悉的孤儿院,一轉头,身边缺了一个人,他急忙问道:“他没有回来嗎?”   “没有啊,裴先生怎么了?”白鹭摇了摇头。   慕漓轉动八音盒,旋律响起,他环顾四周,竟还在原地:“画中世界已经崩溃了……对了!”   他迅速冲向档案室,一脚把门踢开,一进门就看见墙上显现了那幅画。而不同的是画上的孤儿院门口,竟多了一个扶着门的面色苍白的男子。   “快出来。”慕漓跳起来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双脚抵住墙将其死命拉出来。   裴阚言穿过了虚幻与现实的界限,从过去被拽到了原本的时间,从墙中出来后随着惯性一下扑到了少年身上,却顺势紧紧抱着了:   “好久不见。”   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安心地晕倒在少年身上。   “发生什么了?”慕漓赶紧接住,将其慢慢放倒在地上,走之前还是好好的。   可现在裴阚言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全身的肌肉绷得像一根快要断的弦。   慕漓立刻触发技能。   【叮,玩家发动技能:[伤害轉移]。】   可是裴阚言并没有醒来,反而死死咬住牙关,嘴角已经流下了血液。   慕漓赶紧掰开他的牙齿,将纱布塞进去防止他咬破舌头,随后焦急地问系统:“他怎么了?”   【受伤程度0,技能发动失败。】   “什么?你看他像是没事的样子嗎?”慕漓紧紧皱眉,咬住指尖思考着,难道是过度使用神位,以至寿命归零而造成的后遗症嗎?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系统无法计算。】   “破系统,要你何用?”   慕漓一个气极拍散了屏幕,轉头就朝白鹭道:“快去叫醫生。”   “普通的醫生没用,公司有专门的醫疗組。”白鹭提醒了一下。   “差点忘了这茬。”慕漓拿出终端,给医疗組組长祁宣容发信息:快来!   新首領下了一道急令,那必是有大事发生了,車疾驰而来。   祁宣容亲自到场,一来就问:“谁受伤了?”   “快救他。”慕漓让男子靠在自己身上,不停地给对方擦着汗。   祁宣容一看地上的伤者竟是裴阚言,两眼一黑,气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最后咬了咬牙:   “闻首領的死因一天没有查清,他一天就是嫌疑犯。”   但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挥出银針刺向对方的大穴。   裴阚言闷哼了一声,有反应了,却依旧没有醒。   “怎么回事?”慕漓的眼神越发急切了。   祁宣容走上前检查外伤,随后开始把脉,眉头越来越紧:“奇怪了,没有外伤,没有内伤,像是被痛晕的。”   他抬起对方的胳膊,打了一針镇痛剂:“现在还不知道病因,得带回公司仔细检查。”   組员们立即将担架抬过来。   “好。”慕漓帮忙将裴阚言抬上担架,装进車中。   “你还会回来吗?”白鹭一看少年要走,急忙走出门口问道。   慕漓在车上开了窗:“当然了。你的任务很重要,孤儿院是一切的起源,隐藏了太多秘密,你要看好这里,保护孩子们,还有,决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地下室。”   “我明白了。”白鹭重重点头。   车开到了一个偏僻地。   一个组員打开了一个盒子,一只梦蝶从中飞起,穿过玻璃在车前飞了一圈,飞过的地方多了一条裂缝,仔细一看竟是一道门缝。   门打开了,车开了进去。   “那么隐秘啊。”   公司总部竟建在梦中世界。   慕漓趴着窗户往外看,这是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地方,視野十分广阔,空中飞着各种无人机,墙壁上装着各种摄像头。   而公司的人都行事匆匆,脸上的神经紧绷着,一个个在抱着资料跑得飞快。   车停了,他们将裴阚言推进了一个治疗室,戴上呼吸机,开始做检查。   “啊——”裴阚言忽然呼吸急促,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脖子边的青筋都爆起了,意识不清醒控製不住力道,手一挥将一旁的医生推倒在地。   “加大镇痛剂!”   又来了一批医生过来製住病人,可是病人挣扎得厉害,针头根本扎不进去,连祁宣容都快压不住了。   “伤害,转移!”慕漓在治疗室外看到这一幕,再次动用技能转移对方的疼痛,但是转移了一次又一次,根本没用。   他立即开门过来压住男子,凑近在对方耳边说:“我在,听话好嗎?”   裴阚言在昏迷之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挣扎似乎轻了一些。   祁宣容立刻用银针减轻对方的痛苦,医生配合注入镇痛剂。   裴阚言渐渐平静了下来,而其他人拿了特制的约束带,将病人的全身束缚在病床上。   祁宣容松了一口气:“病情暂时控制住了,继续找病因。”   “是。”组員们一起忙活了起来。   而慕漓被推出了治疗室,但一直趴在玻璃上紧紧盯着。   他还从未见过裴阚言那么虚弱的样子,就这么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时不时地痛苦嘶吼着,医生连忙压制着他,镇痛剂一针一针打下去,药效却越来越短。   慕漓紧紧抿着唇,迅速回想漏掉的细节,没有内外伤,更像是精神层面的,难道是……   他想到了什么,立即发消息给涂钦珏:“帮我查一下汐蓝精神病院。”   “好。”涂钦珏坐在会議室中,一得到消息就打开公司的资料库,立即在其中筛选。   过了一会儿回复:“全国有很多精神病院,但没有一家名叫‘汐蓝’的。   “没有?”慕漓锤了一下玻璃,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在现实中不存在吗?   涂钦珏又发了一条信息:“或许只存在于画中世界。”   慕漓双眼一眯,难道要开副本才能救他了吗?   祁宣容忙活了很久,可还是显示一切正常,他对少年道:“我还需要更多时间,不巧公司出了那样的大事,一旦有伤亡我也会去支援,到时可能抽不出空来治他。”   “发生什么了?”慕漓询问。   “是一件关于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这时張队也来了,他手做邀请状,“您回来的正好,这件事还得由您定夺,请。”   慕漓透着玻璃,看向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男子,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现在待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帮,随后转过头来:   “其它的事由我来解决,公司成員不会有任何伤亡,祁宣容,从现在开始你只用做一件事,一心一意地治好他,明白了吗?”   “明白。”祁宣容点头。   張队一边走,一边解释发生了什么:“就在6小时之前,一个匿名账号在论壇发布了这样一段視频。”   他触了一下屏幕,視频开始播放。   慕漓拿着平板看了起来。   那是在一个训练场中,许多普通人惶恐地想要逃脱。大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推着一个被锁链锁在轮椅上的女孩过来了。   女孩的双眼都变成了黑洞,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祟气,驱动结界将训练场的所有人都杀了,血流成河。画面一转,那女孩的模样竟与晏清漪如出一辙。   視频到这里结束。   “视频一经发出就在论壇引起轩然大波,之前那位大人压下的组织又死灰复燃,诬陷公司与邪祟勾结,公司正在抓紧开会讨论对策。”張队继续道。   慕漓打开手机。   论坛主页轮番滚动着红字消息:“请公司24小时内交出晏清漪,否则将以与邪祟勾结罪论处!!”   他翻了翻消息,各大组织联名向公司施压,不交出就会被判定与邪祟勾结,他们将会集结整个除祟界讨伐公司。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现在只剩18小时了。   慕漓猜到那些人想干什么,语气冰冷彻骨:“碰上我,算他们倒霉。”   一拐弯后,他的身高拔高了一筹,摘下指上的净戒,戴了一个半边面具,换了一套衣服。既然这个模型那么像大号,那么就用神子黎曦的名字。   “从现在开始,我姓黎,别叫错了。”   張队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少年快速长高,一步长三寸,眨眼睛就成了一个高挑的男子,周身散发着一股寒冷的气息。   他现在竟要仰视对方了,随后立即反应过来,毕恭毕敬道:“是的,黎首領。”   而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门打开,眼前是一个可容纳千人的大型会議厅。   厅中以一个圆桌为中心,四周设一圈又一圈的座位,组长与顾问坐在中央圆桌边。   而被他们围着的,就是许久不见的晏清漪,她脸色沉静,倚在座位靠背上,只是一味地抚摸着手链,看不出在想什么。   封弈却在底下紧紧地抓着座位,克制着极端的愤怒,咬牙切齿道:“可恶,要是让我知道谁以这种诛心的方式诬陷组长,我一定要杀了他!”   各位公司成員也在互相谈论着:“晏组长到底是不是杀戮机9号?视频是不是真的,要是假的怎么这么久了一点破绽都没有?”   另一人立即回答:“视频当然是假的,晏组长可是闻首領招进来的,她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对,这么多年来晏组长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她杀的邪祟可是数不胜数,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构陷她。那视频一定是合成的,就是为了抹黑公司,我们绝对不能上当。”   “有道理。”众人连连附和。   封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部分人都相信组长的,可过了一会儿又忐忑了起来。   但新首领会相信吗?   一人又道:“对了,怎么会議开到一半张队就离开了,这是去哪了?”   “你不知道吗,能让张队亲自去请的,自然是那位新首领了。”   所有人翘首以朌,心中难掩好奇。   那他们今天岂不是能见到神秘的首领了?   这时,冰薇拍了拍话筒:“大家安静一下。”   会议室一下子静了下来,看着张队回到了座位上,一颗心提了起来,这是要宣布了吗?   晏清漪也放下了手链,静静地等待着对她的审判。   张队对着话筒道:“先说结论,晏组长绝对不是邪祟。”   “我就知道嘛,晏组长是无辜的!”   众成员提着的心放下来了,特别是战斗组的组员,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而封弈松口气的同时,却气得掰断了椅子:“发布视频的幕后之人其心可诛!”   一人举手,提出了担忧:“公司内部对晏组长绝对没有怀疑,可我们以何种方式让其它组织的人信服?”   张队提出两道佐证:“先首领的异能[缔约之书]永不消散,邪祟不可能签得上契约,叛徒不可能在员工手册之下存在。我也曾动用异能[命运星辰],看到过晏组长的命运,她就是公司命定的组长。”   其他人点头,这两个异能是公司的立身之本。   晏清漪却叹了一口气:“你们太天真了,那些组织我们还不知道吗?就算解释了也于事无补,如果真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就把我交出去吧。”   “晏组长,这件事你说的可不算,只有黎首领才能定夺。”张队视线转向门口。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响起。   来了来了,要来了吗?   所有人正襟危坐,脑中不停地想象着那位新首领的模样。   能被张队长、顾问、五位组长全票通过的,到底是怎样惊世绝伦的人物?   来了!   众人只见一个男子从阴影处缓缓露面。   虽被半边面具遮着,却掩不住那双冰冷得犹如三尺寒冰的眼睛。周身气质如刀刃一般凌厉,举手投足间尽显孤傲,一上来就径直朝圆桌走去。   他坐下靠在椅背上,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众人被压得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定死在座位上,站都站不起了。   “哇!”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知道新首领很强,可没想到这么强,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动弹不得。   而各组长喝水的手都僵硬了。   我去,新首领不就是慕漓吗,不是一直都是个天真的少年模样吗,今天怎么装扮成这个样子了?   而涂钦珏捂住脸,好高,比他都高了,不想发现身份也没必要朝裴阚言那个方向易容吧。   慕漓朝晏清漪道:“你忘了吗?视频中手染鲜血的不是你,而是一个邪祟,你难道自甘被污蔑?”   “我……”晏清漪在对方出场的那一刻就怔住了,眼神就黏在他身上了,这个身影。   怎么这么熟悉?   慕漓扫视了一眼,这些NPC还算有个玩家阵营的样子:“既然敌方已经出手,那我们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他开始发布任务:   “调查组和通讯组,继续解析发布视频者的身份,同时以公司的名义在论坛上发一些模糊不清的言论,待到论坛中各大妖魔鬼怪全都坐不住了,将挑起事端者、搅动局势者,全部锁定。”   两组长听着男子那不容拒绝的语气,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慕漓调动其他人手:“涂钦顾问,论坛上即将群雄激愤,你要做出迫于压力的模样,以我首领的名义召开一个大型会议,邀请整个除祟界参加,时间就定在18小时后,地点由他们定。”   “明白。”涂钦珏点头。   慕漓看向中央的女子:“晏清漪,你需要以被禁锢的姿态,与我一起出席会议,而会议的主题是我将亲自了结你,还公司一个清白。”   “我知道了。”晏清漪听懂了,没有异议。   可众成员坐不住了:“什么?”   亲自了结晏组长?   一众战斗组成员要爆炸了。   可接下来一段话,却硬生生打断了他们的怒意。   “公司成员全体出动,以张队为总领队,在各大组织总部附近埋伏,暗中等待时机,一旦听到命令,将其成员全部控制。势必要将混在其中的邪祟,连,根,拔,起!”   慕漓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幕后之人一改之前的作风,在晏清漪身上做文章,看来不舍得拿出“精神病院”那幅画了。   那他就逼得他们,不得不祭出画!   在场的各成员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了,一个个都涨红了脸,全身都在颤抖。   天呐,天呐!   全体成员都出动了,自从15年前那次围剿诡面,还没有这么大型的行动呢。   他们激动地大声喊道:   “是!!”   响声差点掀翻了顶。 第136章 玩家颠覆除祟界!   大大小小的組織齐聚会议厅, 重要负責人自然都到了場。   厅中分割成一个又一个小团体,他们扫了一圈,没看见裴阚言的身影, 便胆大了起来,对此事高谈阔论着。   “公司的新任首领还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之前被裴阚言一吓就服了软, 竟宣布再不与無妄組織敌对。这一次召集我们过来当眾处决那邪祟, 脑袋还算拎得清。”殷氏集团董事长品着茶,冷嘲一声。   “那可不嗎?还号称除祟界的执法者,独立于论壇各組織之外, 没想到五大組长之一竟是邪祟,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郑家主神色倨傲,敲着桌子嘲笑道。   “不错,这回可丢脸丢大发了。”那几个老牌家族的负責人说着说着, 就一起大笑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 壇主自然也来了。   他附在一只鸟雀身上,将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勾了勾嘴角:“有意思。”   而一些人坐在角落中,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眼色颇为凝重:“这件事太奇怪了!”   除祟界至今还流传着那一次空前绝后的战役。   公司一天之内将诡面在全国各地的三十多个基地全部控制, 甚至冰川下那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挖出来, 直接造就了在除祟界无法匹敌的地位,怎么可能用诡面的人做组长?   他们围在一起,低声告诫:“现在情况不明, 我们先不站队,只当来做个见证。”   “呸,一群缩头乌龟。”   可这话被郑家主听到了, 当即就啐了一口:“视频为证,还会有假,你们这些人真是丢了我们除祟師的脸。”   “你……”中立的一些人脸色一變,抬头一看是什么人,反驳之语却咽回了喉咙里。   这些传承几百年的家族虽然跌出了10名开外,可是底蕴依旧深厚,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可离火组織的BOSS程曜洲却是笑得前俯后仰,指着那些老头,就差趴在桌上了:   “哈哈哈,一个个被耍的团团轉,丢了除祟界的人是誰啊,有你们这些人,世界还没有毁灭真是奇迹啊。”   “你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的离火组织算什么东西?”几人摔了杯子怒骂道,拿起武器就要打人。   “够了,在这里自相残殺,给邪祟们看笑话嗎?”   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宛如常年冰封的寒泉,冷得直让人打了哆嗦。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他们回头一看,一下子武器都“叮铃哐啷”掉在了地上。   仅仅露出的那淡漠的半张脸,就已让人心潮澎湃。那冷傲的眸子,那流利的下颚线,那白皙的脖颈,那凸起的喉結,那纤细的腰肢……   他们的眼珠子就直接黏在对方身上了:“唉哟,哪来的美人啊?”   涂钦珏看着那些人嫌弃地一蹙眉,随后抬手介绍道:“这是黎首领。”   首领?   那些人眼中警惕的神色一闪而过,但竟感受不到对方身上一丝强者的气息,随后一个个都放松了下来。   眼神开始不安分地在来人身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大家不如猜猜,这首领之位是怎么得来的?”   “誰知道呢,哈哈哈……”几个组织的负責人都大笑了起来。   “混蛋,你们竟敢对他不敬,信不信我殺了你们啊。”程曜洲捋起袖子就要干。   【哇,主播又在副本世界浪了。】   【我没听错吧,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审判晏清漪?我刚从另一个直播中退下来,这些人真是一群蠢货。】   【这个新首领真是绝了,这毫无瑕疵的皮肤,这冷漠的眼眸,这完美的下颚线,吸溜吸溜!】   【不过怎么感觉那么像慕慕的长大版……天呐,我不会认错的,就是慕慕!】   慕漓一到这里就刻意收敛了气息,武力值给人不上不下的感觉,他连一眼都没有分给那些人,只是一挥手:   “带上来。”   话音一落,一队装备精良的成员进了大厅,压着晏清漪推向大厅中央。   只见那女子的四肢都被锁鏈锁住,又被一眾枪械指着,只要一动就会被打穿几百个窟窿。   慕漓在壇主身旁落了座。   壇主扬起鸟雀的翅膀轻咳了一声:“既然都到場了,既然各位都知道此次会议的目的,那么开始吧。”   可“砰”的一声,郑家主却摔了杯子:“这会议有什么好开的?视频已经显示得那么明白了,今天要是不将这个邪祟处决了,你们公司也就到头了。”   茶水都溅到晏清漪腿上了,她嫌弃地一皱眉。   涂钦珏附在耳边提醒:“北方郑家,专门倒卖器物。”   “原来是郑家主。”慕漓一伸手,作邀请的手势,“人我已经带到这里了,那么纠結视频干什么,如果你们能证明她是邪祟,那就请便。”   在場的那些人握着武器的手一顿,一个个面面相觑了起来。   对啊,那女人身上怎么一点祟气都没有?   “哼,雕虫小技。”   郑家主拿着出了一个空瓶子,打开盖子对准了晏清漪:“只要身上有一丁点祟气,都会被吸入瓶中。”   晏清漪靠在椅背上,任由他吸。   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郑家主脸色一變,晃了晃瓶子。   程曜洲笑着拍了拍手:“哈哈哈,难道说你们面前的是一个没有祟气的邪祟?那视频一看就是陷害的呀,不怕人蠢,就怕人蠢而不自知,我真是没想到真有人上赶着当枪杆子。”   “你说谁蠢呢,邪祟能伪装成人最近已经被证实了,殺了她剥开她的皮,一切不都清楚了嗎?”郑家主摔了瓶子,气愤不已。   慕漓听到那人要剥皮,脸色一沉:“可万一不是呢,人死都死了,你们在场所有人都要给她赔命嗎?”   “我……”这下那人不说话了。   在场的人互相对视几眼,也没出声。   这时殷氏董事长却开了口:“万一是呢,一个邪祟是一个组织的骨干,这么大的責任谁负?”   “对啊,整个除祟界都危险了。”几个负责人附声道。   程曜洲忽然一个恍然大悟:“万一?哟,这么说来你们也是猜的呀,完全不知事情真相就喊打喊殺,是在怕什么?我知道了!公司破天荒地与無妄组织合作,你们打不过裴阚言,就把矛头对准公司了,对吧?”   “你血口喷人!”几个负责人气得脖子都涨红了。   这时坛主用翅膀拍了拍桌子:“好了,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启动投票吧,80%以上选择杀才算数,当然公司作为当事人,退出投票。”   慕漓看着每一个组织负责人桌上,都有一张票,扫了一眼这群人:“我没有异议,但是你们记住了,你们投的一票代表了一条人命,请慎重。”   “那么开始吧。”坛主命令一下。   一个接一个的负责人上前将票投入箱中,随后走下台。   一人偷偷开启了透视眼,随后急忙传递消息:“投的都是空白,弃票。”   郑家主急了,那人身上没有祟气,情势反转了,不过他的手机上突然多了一条消息:手鏈。   他立即开口打断:“等等,我请求重新投票。”   随后再拿起一个瓶子,朝晏清漪的手链打去。   众人只见瓶口一吸,祟气从手链中飘出,竟钻入那女人的体内。   一阵阵惊呼声响起:   “什么?与祟气相融?”   “果然是邪祟!”   “那还投什么票,直接杀。”   说完一个个拔出刀就要冲过去。   涂钦珏却挡在那些人面前:“利用祟气杀邪祟的人不在少数,你们不也有些祟气驱动的器物吗?她杀了多少邪祟你们数得过来吗?”   “呸,你是她的老師,当然会维护她。对,器物是能驱动祟气,可没听说过人能驱动祟气的?”一负责人道。   慕漓一挑眉:“怎么没有,你们忘了裴阚言?”   “裴……”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提这个名字,众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坛主又“咳”了一声:“论坛有论坛的规矩,投票一经发出不可终止,投完再说。”   不差这一会,所有人快速投完票,結果出来了。   坛主一个一个唱票,最后总结:“102个投杀,1个投不杀,24弃票。   程曜洲兴奋地对着慕漓举手:“首领看我看我,那唯一的一票是我投的。”   “程曜洲,任务者?”慕漓朝那人试探了一句,他记得曾经在任务者的口中听到过离火组织。   “你……你知道我?啊啊啊啊啊……”   程曜洲一下子跳起,随后像疯了一样挥舞着双臂绕着大厅跑,一边跑一边对着弹幕大喊大叫:“你们听到了吗?他知道我啊!”   在场的负责人看着那宛若癫狂的男子,啐了一句:“神经病。”   这时郑家主拍了几下桌子,将众人的视线转移过来:“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吧,这可是压倒性的结果,快杀了她,她死之后,你们公司也要问责。”   “问责?”   慕漓轻点了点座椅上的扶手,冷笑一声:“我还没问你们的责呢?一群不辨是非的庸人,也配当除祟师?”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负责人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杀意,像海啸一般汹涌袭来,直接压得他们动弹不得,逼得随身携带的器物防御罩自动打开。   “你……”   他们察觉不对,艰难地抬眼一看。   只见之前那个被他们判定没有威胁的新首领,现在周身竟散发着恐怖的威压,一双眸子冰冷彻骨,高高在上地盯着他们,就像看一些微不足道的蝼蚁。   而被绑住的晏清漪也轻易挣脱了锁链,一挥手结界笼罩住了众人,公司成员的枪口全部调转,对准了他们。   各组织总部附近。   “行动!”   张队一听到暗语,按下通讯器。   一得到命令,几千公司成员同一时间动手,暗中潜入总部,迅速控制其成员。   那些部下一见不好就要发送消息,但刚打了几个字就不能动了,随后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人戴上手铐,禁用能力。   封弈握着玩偶,踢了一脚手机:“想报信吗?可惜他们也自身难保了。”   会议厅。   “叮,叮,叮……”   各负责人的手机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他们看着消息一闪而过:   “总部被入侵……”   但是没有下文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   他们的眼神越来越惊恐:“你们做了什么?”   “大家还不明白吗,这是鸿门宴啊,公司已经叛变了,他们根本不想杀了那邪祟,甚至与邪祟一起合作要杀了我们,大家一起冲出去!”郑家主咬牙切齿道。   防御罩打开了,各负责人残存了一些战力,各自拿出武器朝结界砍去,一边砍一边嘶吼道:   “涂钦顾问你疯了吗?公司都疯了吗?竟放任新首领胡作非为,伙同邪祟杀我们?”   “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慕漓笑了一声,一抬手指。   【叮,玩家发动共鸣技能,[空间撕裂]!】   下一秒,一道凉风贴着头皮吹过。   什么预兆都没有,在场几百人耳边头发就被砍断了一截。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再也不敢叫唤了,冷汗从额头上滴落。既然能割掉他们的头发,那也能割破他们的喉咙!   “投票,是给你们投的,102杀,杀的是你们自己。”   慕漓抓起桌前的那一叠票,举起对着所有人宣布:“从此以后,每一个组织都受公司管辖,每一个能力者都登记在册。不受管制者,剥夺一切能力!”   各负责人亲眼看到原本只写着“杀”字的票上,竟显现了另外几行字,而纸上明晃晃地印着他们的指印。   郑家主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对方一直要让他们投票的原因,他愤怒地看向那鸟雀:   “坛主,你与公司一起做局陷害我们?” 第137章 玩家逼出新副本   可坛主摊了摊翅膀:“我可没有偏帮公司, 我只是站在真相的一方。”   郑家主气得拍着桌子:“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他们强迫我们成为公司的人,竟不惜与邪祟勾結,简直是罪大恶极!”   “就你们这些歪瓜裂枣, 也配进公司?”晏清漪冷笑一声,挥手操控結界朝对方的防御罩撞去。   “咚”的一声, 防御罩被撞裂了一条缝。   郑家主吓得跌坐在地上:“你们这群叛徒, 要对我们做什么?”   晏清漪将一张许可證展示了出来:“我们黎首领的意思很明白了, 你们的組織照旧,但必须经过公司严格的审查,得到许可證才算正规組織。而打着除祟旗号却做腌臜勾当的, 一律取缔!”   接着涂钦珏右手拿起一个与身份證相似的證件,左手拿起鉴定证书与准用证明:“每一个能力者必须登记在册,受到全方位的調查,无犯罪记录者才能取得除祟师证。每一个器物必须报备, 通过公司的鉴定, 来源正当才能得到准用证。”   慕漓轻敲了敲茶杯,用着冰冷的语气,向所有人下达着不可违逆的命令:   “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30天后若是证件有缺失, 公司将封住你们的能力, 直到证件补齐。但在那之后的5天内还补不齐, 那将永久剥夺,够清楚了嗎?”   “什……什么?”   各负責人与其一众手下颤抖着手指着那些证件,一个个都涨红了脖子, 驚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組織许可证?   除祟证?   器物准用证?   疯了,简直是疯了!!   可竟有一个人抱起一叠厚厚的檔案直接衝上去,生怕晚一步就被人抢了似的。   “我我我……”程曜洲把檔案翻开, 一脸期待道,“这是离火組織所有成员的详细資料,包括身份背景、能力特点、过往功绩等。”   一拿到档案,记录员谷桐就开始鉴定,下了結论:“資料真实。”   隨后調查组的人接力而过,用一颗球扫描了一下,資料全部被输入云端,开始审核,不一会儿得出結论:“审核通过。”   涂钦珏最后看了一下契约书上的指印,没有消失,他将许可证和除祟证交到对方手上:“恭喜你。”   全程不超过5分钟。   程曜洲拿过证件就朝虚空炫耀,那模样简直得瑟极了:“啊哈哈哈,我是第一个被认证的除祟师哦。”   弹幕一片哀嚎。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没做这次任务?】   【那可是慕慕颁发的证书啊,不就相当于被神子大人承认了嗎?谁都不要抢,我一定是第二个。】   【呵呵呵,这可由不得你了。】   一时间弹幕中火光四溅。   那些本就中立的组织负責人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举手:“这里是我们的档案,其他資料还需要时间整合。”   “当然可以。”慕漓点头。   晏清漪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契约书,发放了一个临时证,隨后解开了结界:“记得30天内补足资料。”   五十几个人被放开了,却不敢移动一步。   而混在会议中的邪祟驚慌地互相看去,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三证一旦执行下去,他们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他们慌乱地低下头,迅速思考着对策,可是额头上一滴又一滴汗滑落,怎么也想不通。   公司不是最注重名誉的嗎?自从前任首领死后不是元气大伤了嗎?此后不一直都是低調行事吗?组长是邪祟这么大的事,不正是致命打击吗?   无论复盘多少次,这局对公司来说就是一个死局,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个莫名冒出来的黎首领一脚推翻了棋盘还不够——   竟妄图颠覆整个除祟界?!   而剩下的负責人似乎被戳中了什么痛点,资料无法作假,那么他们一些不干净的事……   隨后竟不顾端庄什么脏词都往外抖落:“黎首领,你有什么资格掌控所有能力者的资料?你侵害了我们身为人的自由与权利,你根本就是个独裁者!”   越来越多人暴跳如雷,指着鼻子骂道:“简直是狂妄至极,公司算什么东西,什么独立于论坛排名之外,不过是连一个组织都进不去的废物聚集地罢了,也配骑到我们头上?”   可是任他们如何的破口大骂,如何的乱吵乱闹。   慕漓却只是坐在座椅上微微侧着头,手指轻触了触太阳穴,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他们:   “我们有什么资格?从今以后,公司是除祟界唯一一个官方机构!我没空跟你们玩什么权利游戏,恶神将临,劫难将至,我只需要你们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话音一落,公司成员立刻按下扳机,一个个黑棋射到那些组织成员的身上。   涂钦珏一抬手,眼神一凛:“剥夺……”   一瞬间,在場所有人的身子一松,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隨后此起彼伏的惊吼声响起:   “我的能力用不了了?”   “我的也是。”   “我也……”   没了能力,不过就是一些普通人而已,这一局,已经毫无翻身之力。   他们见事态不好,以公司的声誉作威胁,颇为痛心疾首道:“几十年来,闻首领兢兢业业为公司创下斐然的声誉啊,都要被这个新首领毁了,你们竟任由他抹黑公司……”   但是他们抬头一看,接下来的话语就被遏制在了喉咙里。   周围一圈的公司成员非但没有陷入迷茫和怀疑,反而眼神越来越激动,神情越来越高昂,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了:   “是啊,闻首领曾描述过的除祟界,就快要完成了。”   “三个证书都是闻首领设计的,现在终于派上用場了。”   什么?   那些负責人这才惊恐地意识到,前任首领暗中谋划了这一切,那人就算是死也没有放弃这个疯狂的计划。   而公司的所有人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新首领是这群疯狗选出的最疯的那一个!   “忘了说了,无法在契约书上留下指印的有两种情况,一种作奸犯科的,另一种就是邪祟,你们是哪一个?”涂钦珏翻看了一下契约纸。   郑家主和殷氏董事长,以及十几个负责人的指印都消失了。   拥有透视眼的那人眼色一闪,公司分辨不出,就不会随便杀人,他瞬间有底气了起来:“你们难道忘记闻首领的下場了吗?当初他刚提出要整顿除祟界,不久就被裴阚言杀了,你就不怕他杀了你们吗?”   “对他进行鉴定。”慕漓伸手指着那人,双眼危险地眯起,闻首领更深一层的死因从未被公布过,这人怎么知道?   谷桐听到叫他了赶紧走过来,但一见要鉴定一个人,神色有些犹豫:“可是在水族馆那一次我没将邪祟鉴定出来,我的结果会误导很多人的。”   “放心,写吧。”慕漓说道。   谷桐看到首领那么笃定的样子,舒了一口气,随后对准那人在笔记本上写道:是人类。   “对不起,我……”他垂下头颅,笔记都被他抓得皱了。   那人哈哈大笑:“怎么,我提出异议,你们就要把我定为邪祟了吗?”   慕漓却下令:“你的鉴定结果若被扭曲,将会消失。”   言出法随,谷桐的员工手册上多了这样一句话。   下一秒,笔记本上的字没了。   “字消失了,他是邪祟!”   “什……”那人的笑容还待在脸上,下一秒,脖子就被结界割断了。   祟气从伤口中漏了出来,辩无可辩。   众人慌乱大叫:“组织中混入了邪祟?”   特别是郑家主,脸色惨白无比,那人可是他带来的。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他抢夺器物的勾当可不经调查。   而剩余的邪祟吓得全身发抖,鉴定结果可是大祭司废了无数心血蒙蔽的,就这么轻易被那新首领解开了?   他们终于坐不住了,大喊一声:“跑!”   一时间,每个组织都有那么一两个疯狂拿起刀砸向结界。   “砰砰砰……”   可惜毫无用处,晏清漪一挥手,结界缩小,将那些邪祟全锁住了,留了活口。   程曜洲锤着桌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哈哈哈,我没看错吧,今天的会议是因为公司混进了邪祟是吧,你们看看自己身边,是邪祟窝吗?”   各负责人见身旁发了疯似的亲信,一个个都气血逆流,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试图以此躲避现实。   而邪祟们朝黎首领嘶吼道:“你别得意,你将会受到所有邪祟的刺杀!”   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响起,声波传出了千里,似乎召唤着什么同伴。   不一会儿,从远处传来一阵震动,越来越近。   四周十几扇窗户上映出无数黑色扭曲身影,如巨大的海啸咆哮而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装晕的负责人吓得立刻起身,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阵仗:“快把力量还给我们,否则大家都得死。”   “怕什么,我还没找他们呢,他们倒是一起来送死了。”慕漓一挑眉。   窗户瞬间破碎,邪祟潮倒灌而来   那些人疯狂锤着结界:“要来了,要来了,快放我们出去。”   但邪祟却在进入的那一瞬间被结界割成碎片,继续衝,继续被割,完全靠近不了一步。   “呃……”各组织成员一顿。   就这么冲了一个小时,结界终于被冲破了。   邪祟们一喜,感觉胜利在望。   结果涂钦珏打了个响指,周围一圈的空间都被剥夺了。   “砰砰砰……”   众公司成员翻转了枪口,棋子就成了特制子弹,无数枪声响起,敌人被打得七零八落。   可数量太多,成员们多多少少受了些伤,但刚出血伤就不见了,他们容不得多想,继续开枪。   慕漓一抬手指,鬼王也破影而出,挥舞着数十双手臂收割着邪祟的生命。   就这么从白天打到黑夜,再从黑夜打到黎明,当这座大厦被第一缕阳光照耀时,已经被血海尸山包裹。   再也没有一个邪祟敢过来了。   只听见一阵轰鸣声,窗外的尸体正在迅速减少,能看清了一些。   只见一群穿着防护服的公司成员,每人拿着一个吸尘器就开干,比了个‘OK’的手势:“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留下一群吓得面无血色的负责人。   原来公司,那么恐怖!!   *   此后几天。   慕漓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治疗室内昏迷不醒的裴阚言,愁得任务都不香了。   介于那一场被他认为有些无聊的战役,各负责人回到总部后纷纷上交档案资料,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除祟证才松了一口气。   街边横幅、电视新闻、大厦屏幕、网络直播……一切能力者可接触到的渠道,都显示了由无数夢蝶组成的同一句话:   [各位能力者们请注意,请就近找各地的分公司登记信息。]   随后夢蝶分出一部分,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箭头,为他们指路。   一个在奶茶店做兼职的小妹,看着对面商场的大屏,差点惊呆了下巴,抓着面前的顾客就问:“你看到那屏幕上的字了吗?”   那顾客回头看了看:“那不是个补牙广告吗?”   “只有我能看得到?”奶茶小妹喃喃自语,随后只见那些夢蝶脱离了大屏幕,竟朝她飞过来。   她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随后想到被绑在实验台上切片的场景,这下连兼职都不做了,撒开脚丫子跑出去:“啊啊啊啊……”   店长跑出来,一个目瞪口呆:“诶,你干什么去?”   “别过来,我可是不好惹的。”一个接一个奶茶凭空出现在她手中,接连不断地扔出去,却穿过了那梦蝶。   她脸色一白,完了完了。   但转眼间柳暗花明,她看到了眼前穿着执法队衣服的两个男子,她赶紧跑过去:“救命啊……”   通讯器另一头传来声音:“赵小莓,[无限增殖],鉴定结果:人类,无犯罪记录。”   封弈拿出一张契约纸,在那女孩过来求救的那一刻拍在对方手心,将除祟证戴在她脖子上,随后按下通讯器:“OK,下一个。”   就好像做了无数遍。   赵小莓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试探地开口:“那个……”   还没等她说完,对方又塞给她一个册子,就不见了踪影,连那些诡异的蝴蝶也不见了。   “我没做梦吧?”   她捏了捏脸,随后打开册子,上面介绍了除祟界、公司以及一些注意事项,看完之后整个时间观彻底破碎:   “卧槽,这个世界这么危险的吗?”   全国各地上演着无数类似的事件。   而邪祟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一被梦蝶抓住就是一个死字,生存空间一次又一次被缩减。   最后只能躲进下水道中。   一邪祟焦躁不停地用指甲刮着管道:“我们都已经避开無妄组织了,本来卧底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开启大清扫了?”   “都怪那些诡面残部,发了什么神经非要陷害公司,而且那可是五组长之一,怎么可能是你们诡面的人?”一邪祟恨得牙痒痒,他都已经混到组织高层了,一得到消息不得不叛逃。   诡面残部赶紧撇开责任:“我们怎么知道公司发什么大病,他们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低调行事吗?这次怎么跟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   “没办法了,兔死狐悲,去找大祭司吧,这一次他不得不出手了。”   他们达成了一致,在底下穿过一个又一个阴湿的通道,朝一所学校挪动而去。   而大学中,校长严斡突然在报告厅增加了一堂电影鉴赏课,老师通知学生们:“无论什么专业的都必须看,加10个学分。”   我去,10学分?   一下子整个报告大厅坐得满满当当。   而之前送慕漓滑雪票的男同学,云庆,也坐在这群学生中,他百无聊赖地画着画,电影一开场,突然几只梦蝶离开屏幕朝他飞过来。   校长在台侧看到了这一幕,拿出了契约纸,吩咐手下道:“将那个学生叫过来。”   “该死!”云庆面色阴沉,跨过了几排座位夺门而出。   可封弈早就等在门外了,见一个学生撞倒他们就走:“等等,这位同学,我们不是坏人。”   见那人还是要逃,他立即握住了对方的玩偶。   可云庆手赶紧伸到包里,人就消失不见。   梦蝶也散了。   “怎么回事?”封弈上前打开那个包,瞳孔一缩。   随后立刻按下通讯器:“事情大了,快报告首领!”   不久,公司器物室内。   被一层层强化非晶碳玻璃笼罩的画框中,镶嵌着一幅画。   调查组调出资料:“画的拥有者:云庆,大二学生,美术专业,家庭普通,但这些背景都是假的,是被一股神秘的势力篡改后的结果。而经过笔触鉴定,那幅[坐轮椅的少女],是他画的。”   张队对着那人的照片动用能力,可只能看到一片迷雾,他叹了一口气:“看不透,命运被遮掩了。”   “我想起来了。”慕漓突然一个拍手,“是他朝我搭话,将我领到画中所描绘的雕塑室,也是他送给我滑雪票,将我引到雪山,他一定跟执笔者有很大的关系。”   他转头朝新的一幅画看去。   那是一个破败的病院,不详的乌鸦盘旋在天台之上,斑驳的墙壁爬满了藤蔓,掩盖住了层层叠叠的血手印,窗户上映出了一颗又一颗扭曲的人头。   而门外,一个男子毅然决然朝病院走去。光靠一个背影,就可见那是一个修养极好的贵公子。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请玩家注意,副本:[永夜疯人院],已开启。】   慕漓听到这个声音,突然转身朝治疗室冲去,趴在病床上的男子身上起不来了:   “呜哇,裴阚言,副本都开了,你真的还不醒吗?” 第138章 玩家有妄想症?   每隔几个小时就打一次镇痛剂。   但裴闞言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 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手无意识地捏紧了床板,遭受着巨大的痛楚。   “唉。”慕漓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转移他的痛苦, 只能看着汗打湿了衬衫,他一次又一次给对方擦拭身子, 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   终于等到第18天的时候, 一个快疯了的声音响起。   “我找到病因了!”   祁宣容熬了无数个大夜, 睁着两个黑眼圈,拔出男子身上的银針兴奋道:“他身上多了一套不属于他的痛觉……”   但还没说完,病床上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祁宣容的话被塞回了喉咙里,一阵窒息袭来,他艰难地拔着脖子上的手:“你……谋杀啊。”   慕漓一看裴闞言醒了,激动得差点跳进了天花板, 隨后吓得立刻上前掰开对方的手:“快放手, 他不是敌人。”   裴闞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渐渐松了手,可眼神却是空洞的,似乎受到什么召唤一样, 一把拔掉呼吸机和針头, 翻身下床朝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啊?”慕漓抱住他的大腿想拦住他, 结果被拖着走。   拖了一路,来到器物室前,那些强化玻璃对裴阚言来说不堪一擊, 一脚就碎了。   而周围守卫画的成员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命令,没有上前制止。   慕漓见离画越来越近, 一口咬在对方的大腿上,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等等啊,你现在还不清醒,做任務太危险了。”   但是根本拦不住,裴阚言抬起手指接触到画,表面的光一闪而过,两人都被吸了进去。   一旁的张队严肃道:“務必保護好画。”   “是!”   器物室的守卫层层加重。   *   慕漓感觉眼皮子很沉重,四肢都不受控制,好像处在一个阴暗寂静的海底深渊,正在不断地下坠,下坠……   直到耳邊一道女声响起:“病人,病人,你还好嗎?”   “咳咳……”慕漓猛然间坐起,扶着病床剧烈咳嗽了起来,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气,好像剛才真的溺了水。   他立即环顾四周,满眼都是白色,白墙壁,白窗簾,白大褂……这是一个两人间病房!   另一位病人被簾子严严实实隔住了,看不清身影。   而他躺在一个靠窗的病床上,几个女護士围了一圈,一直保持着一个完美的笑容,正低下头瞪大雙眼死死地盯着他。   “患者,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就算遊戏再好玩,也不能不吃不喝啊。”   “什么?”   慕漓一蹙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竟身穿一套蓝白病号服。又看了看手,手指瘦得皮包骨似的。   他抓起一旁柜子上的镜子,镜中的是一个饥瘦的人,与遊戏模型完全不同,臉色十分憔悴。他在虚空挥动了几下手,系统面板没有弹出来。   他放下镜子,一时间沉默了,明明进了副本,怎么会出了游戏?   而護士长在病历卡上记着什么,虽然臉上是笑着的,但语气却毫无波动:“请梳洗一下,别忘了,一到8点,就要去餐厅用早餐哦。”   那几个護士齐齐走了,关上了门。   慕漓抿了抿唇,一把掀开被子想下床,但是脚剛一触地就没了力气,“咚”的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他从地上坐起来,回头就将裤脚卷起,却发现两只脚都已经萎缩了,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就像两根被虫子注空的枯木。   他站不起来,就爬到门口,伸出手剛想按下门把手。   就听到了门外有人谈话的声音:   “病人的妄想症又严重了,他一直幻想自己在玩一款游戏,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虚幻的,还出现了躁狂症状和自残行为。”   “哎,全身肌肉萎缩,终日只能躺在病床上,只有沉浸在幻想的世界中才不会崩溃,不过如果他继续出现攻擊行为,主治醫生可能加大药量了。”   下一刻,慕漓脑子里多了一个记忆,天生残缺,从记事起一直待在病床上,只能透过窗户羡慕地看着底下健全的人走来走去。   他一时间头疼欲裂,蜷缩在地上喘不过气来:“唔……”   而这时另一个病床上的人隔着帘子,迷迷糊糊中似乎发现了不对,按下紧急呼叫铃。   “叮铃铃……”   护士们本来就没走远,一听到铃声就回过头来赶紧破门而入。   “患者你没事吧?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几个护士一进门,看到跌倒在地上的少年,立即上前将他扶到病床上。   慕漓抓住一个护士的衣角:“我手机呢?”   那人打开柜子,将手机和电脑拿了出来:“这不是都在这儿嗎?”   慕漓拿过手机,解开手机后迅速翻找着,试图寻找一个游戏图标,但是找不到。他又打开电脑,可是主页干干净净,除了浏览器什么都没有。   他一手捂着脑袋,之前怎么登陆的来着?全息……   对了,应该是有一个头盔,或者一个游戏舱?   他又坐起想下床找,可是护士将他按在床上,一下子失去了笑意,神情严肃了起来:“患者,不听话的话是会关小黑屋的。”   “放开我!”   这时一醫生也走进了病房,臉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对少年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也许在你幻想的世界你是一个健全的人,可是人有时候必须接受自己。”   “你们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慕漓开始剧烈挣扎。   他是唯一一个内测玩家,这些人是想独吞账号嗎?   护士们力气大得不正常,将少年的四肢死死按在病床上,“咔嚓”一声,对方的手断了。   可是她们依旧面无表情,眼中一片冰冷而,熟练地拿出束缚带将患者绑在床上。   醫生冷漠道:“患者出现躁狂症状,为防止伤害自己与他人,打一針镇定剂。”   “明白。”   护士长拿出一个針管,看向病床上的少年就像看一只任意摆布的虫子一样,笑容越发得诡异了:“请接受现实吧,你是一个常年卧床的病人,你是一个妄想症患者。”   眼看针管越来越近。   慕漓的手脚挣脱不开,嘴里只喊着一个名字:“裴阚言!”   可当那针管刺入皮肤的那一刻。   他整个人一僵,臉上竟反而平静了下来,头就这么放松地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啊。   不痛的。   医生和护士以为镇定剂起效了,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7点45了:“请立刻洗漱,8点一定要去餐厅用早餐,否则会有惩罚的。”   隨后转头就走,完全不顾被绑在病床上的少年怎么洗漱。   但是一阵异样的声音响起:“砰砰砰……”   她们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同一时间回头。   只见少年身上的束缚带一条一条断裂,那只骨折的手“咔嚓”一下转了回来,脚上被注空的肉迅速恢复正常,甚至肌肉更为强劲,似乎蕴藏了极大的力量。   他坐起身来,黝黑的瞳孔看向了那些人:“诶,你们见过一个男子嗎?他是跟我一起进来的,也被你们抓起来了吗?”   医生剛想着束缚带的质量怎么会那么差,随即一抬眼,却撞入了一雙,就像坠入了一个冰窖,他打了个哆嗦:   “幻想出了不存在的人,病情又严重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吗?”   护士们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伸出双手又想压住少年,可是还没碰到。   慕漓只是手腕一转,一根针管就出现在他手中,一把刺进那护士长的手心,语气散发着阵阵阴冷:   “你知道,他在哪吗?”   “啊——”那护士长疼得惨叫一声,急忙想抽出手,却发现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牢牢锁住,竟挣脱不开。   她连忙摇头:“我不知道。”   另外几名护士都吓呆了,手都顿在半空中,不敢上前一寸。   护士长之所以是护士长,那是因为她能将一个200斤的强壮男人按倒在地的,可现在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而已,拥有一身严重萎缩的肌肉,十几年来从未下床走过路,怎么可能打得过护士长?   “快叫保安,有个病人发疯了!”她们赶紧按下墙上的紧急按钮,随后立即朝门口跑去。   但是刚一转身,上一秒还在病床邊少年,下一秒竟到了门口。   他的脸上倒映着恐怖的阴影,举着尖锐的针管,邊说边靠近:“说吧,他在哪?”   “我们……我们不知道。”她们看向那根往下流着药液的针管,针头还反着光,吓得冷汗直流,哆嗦着声音道。   慕漓一歪头:“不知道?”   于是一道又一道惨叫声回荡在病房内响起:“啊,啊……”   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隔壁病床上的病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或许是怕了,不敢动弹。   所以当保安拿着电击棒冲进病房时,就看到了一群护士和医生全身都插满了针管,躺在地上哀嚎。   那少年突然一个抬头:“你们知道吗?”   保安们看到对方阴森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咽了口唾沫,捏紧了电击棒:“上!”   结果一阵蓝色的电弧闪过,就几秒后,全部都被电倒在地,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浪费时间。”慕漓弯腰拿起一个电击棒,朝门口走去。   路过那些护士的时候,她们瑟瑟发抖,不敢阻拦,也阻拦不了。   但是慕漓刚踏出门一步,却又回到了病床上,他下床提起那医生的领子:“怎么回事?”   “不关我的事啊,病人必须严格遵守病院的时间安排表,还有1分钟,马上就能出去了。”那医生脸上多了一些谄媚。   “行。”慕漓松了领子。   “铛铛铛……”   一阵响彻病院的钟声响了,一看钟表8点整。   慕漓刚想走出去,隔壁病床上的帘子却被撩开了。   他转头一看,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他双眼一亮,立即张开双臂扑上去:“原来你在这儿,我刚刚找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出声啊?”   那男子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搞懵了,来不及抓住什么,就被一个大团子愣生生地撞倒在病床上。   他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拍了拍身上的少年:“你认错人了,快起来。”   慕漓起身跪在病床上,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男子,左看右看都是裴阚言。   不过比较年轻一些,脸色又苍白一些,还时不时地捂着嘴咳嗽一下,是又易容了吗?   他握住对方的手上下摇动:“抱歉我认错人了,我叫叶莫羽,你叫什么,交个朋友吧。”   “朋友就不必了,我叫司烻,时间不多了,去吃早餐吧。”男子抽回手,撑着柜子慢慢挪到旁边的轮椅上,双手滚动着轮子。   慕漓一眨眼,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想不出来,就不想了,随即抓住了轮椅扶手,朝门外疯狂冲出去:“好耶,那就出发啦。”   于是病房中一个个患者就看到两个人影飞速闪过,他们探出头来一看。只见一人推着一人,正在走廊上飙轮椅!   “喂,你疯了吗?”司烻吃了一口凉风,看到走廊上的景色飞速后退,紧紧地抓住轮椅上,怕一个放松就飞了出去。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你方向走反了!”   “哦哦。”慕漓一个刹车,脚一拐转弯。   司烻眼睁睁看着轮椅出现了三米的漂移,景色又快速后退,等到了餐厅门前,他脸色惨白,趴在轮椅上:“呕……”   “没事吧,我下次慢一点?”慕漓拍着他的背给顺气。   “还有下次?”司烻一个惊恐,赶紧转着轮椅逃开了少年的触碰,选了个座位挪到上面。   “小气。”慕漓一瘪嘴,抬头看了看餐厅墙上的钟,发现秒针没动过,还是8点,他在裴阚言旁边坐下。   司烻捂着脸,这里那么多空位,为什么偏偏坐到他旁边?   餐厅很大,门外的病人渐渐来了,都眼神空洞地坐在座位上,餐厅不一会儿就爆满了,但有几个位子是空着的。   而一个又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将餐盘放在他们面前。   慕漓看着眼前餐盘里的东西,是一盘蠕动着的棕色蚕蛹,一旁玻璃杯里的是一杯绿色黏状液体,而旁边的那个蛋似乎很正常。   他剥开壳子一看,是一个眼珠子。   “……”   他转过头对男子道:“我终于知道你刚才为什么吐了。”   “啊?”司烻一愣,随后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少年,刚才想吐不是因为你吗?   这时秒针走了一格,空位子上凭空出现了一些人。   广播中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   “各位患者,欢迎进入汐蓝精神病院,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从现在开始的30分钟内,请各位尽情地用餐吧!”   话音一落,旁边的患者抓着盘子里的东西就往嘴里塞。 第139章 玩家砸了餐厅!   半截蠶蛹还在嘴邊上下乱动, 被嗦的一下吸进了嘴里,隨后拿起眼珠子一咬,一个爆浆溅到了对面患者嘴上。最后拿起杯子一仰头, 绿色粘液就被喝了下去。   “嗝——”   甚至还打了一个饱嗝。   “呕!”   那些任務者刚进副本,就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 差点吐了出来, 隨后赶緊起身远离了餐桌。   一健壮男子直接打翻了餐盘:“你给老子吃这些东西, 不要命了嗎?”   蠶蛹掉落了一地,其他患者一看,趴在地上争先恐后地抢着吃。   而服務員走上前拿起旁邊的叉子, 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却在下一秒一把插在那人的手掌当中。   “啊!”任務者惨叫出声,整个手掌都被贯穿,疼得跪在地上, 血液流了一地。   服務員又从餐车中拿出了一个餐盘、一个玻璃杯和一个蛋放在餐桌上, 隨后抓起盘中的蠶蛹,朝那人走过去:“今天的早餐是面包、牛奶和鸡蛋,营养十分丰富哦,为什么要浪费呢?”   “你想干什么, 给我滚!”那任务者想要逃离, 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只能看着服务員越来越近, 拿着蠶蛹就朝他嘴里塞,一邊塞还一边重复着:“为什么要浪费?为什么要浪费?”   “不……”那人尖叫一声,但在吃下蚕蛹的时候眼神就空了。   隨后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像旁边那些患者一样争先恐后地拿过盘子, 将剩下的都倒进了嘴里。   弹幕飞过。   【完了,被同化了,直播间黑了, 任务失败。】   【不能丢弃食物,否則服务員会強制喂食。不能不吃,否則会受到懲罰。但一旦吃了,任务立即失败。该怎么办?】   【等等,隔壁桌惊现裴哥!我去,才刚过去没多久吧,任务狂魔啊。】   【我来瞅瞅,真的诶,那慕慕呢?他在哪?】   服务员这才满意地擦了擦手,随后看一眼其他任务者,笑容满面道:“各位患者,为什么不吃啊,时间一到还不吃完的话会有懲罰的哦,需要我帮忙嗎?”   “不需要不需要。”任务者们连忙摇头,脸色极为难看,拿着筷子看着盘里的蚕蛹,脑中思考对策。   而司烻看着这一幕,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作声,随后竟拿起筷子。   夹了一个蚕蛹正要塞在嘴里。   “天呐,蚕蛹也吃?你牺牲也太大了吧。”慕漓眼睛都瞪大了,立刻一抬手将对方手中的筷子拍掉了。   蚕蛹掉在了地上。   空气安静了一秒,患者们吃的动作一个顿住,齐齐转头看向那少年。   任务者们交换了几个眼色,都想看看那个同样触犯规则的‘NPC’会有什么下场。   司烻还举着手,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筷子与面包,看向少年咬牙切齿道:“什么蚕蛹?你有病嗎?”   随后想到了什么,拿起挂在对方脖子上的病历,看了一眼:重度妄想症!   他一拍额头:“忘了这里是疯人院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病。”   而这时服务员已经来到了他们俩身后,笑着将一个餐盘又放到餐桌上:“請不要浪费食物哦。”   随后拿起叉子,就要往少年的手上刺。   司烻赶緊伸出手臂挡在慕漓面前:“他是手滑,不是有意的。”   “是嗎?”服务员狐疑地看向少年。   慕漓靠在桌子上:“不,我就是有意的,拿些正常的东西出来,不然就去死吧。”   “你可病得不清。”司烻看到少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气得胸口生疼。   而服务员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位患者,故意浪费食物,可不是个好习惯。”   说罢抓起盘中的蚕蛹,就要往少年的嘴里塞。   而这时慕漓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双眼眯起。   规则吗?   眾任务者摇了摇头,看来NPC也不能违反工作人员。   眼看叉子越来越近,司烻眼神一暗,杀意一闪,手指刚一动。   但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地上的影子中突然伸出了一个鬼气缠绕的手臂,抓住那服务员的手腕一扭。   “咔嚓”一声,断了。   “啊……”服务员发出一个惨叫,却被蚕蛹堵在在喉咙里。   慕漓能动了,反过来将服务员抓满蚕蛹的那只手朝她自己嘴里塞去:“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拿正常的食物来!”   服务员才意识到自己吃了什么,随即恶心得吐出来。   但嘴中的蚕蛹刚落到地上,她的脖子就被凭空一扭,头掉在了地上。   “不是说过吗?不能浪费食物。”慕漓冷漠地看着那服务员倒了地,随后扫了一眼在场的服务员。   服务员们撞进一个冰冷的眼神中,吓得一个颤抖,急忙从餐车最底层拿了一盘真实的面包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少年桌前:   “请……请慢用。”   任务者们明白了,強迫服务员吃蚕蛹,不算浪费食物。而她们一旦吐掉,就是死。   他们拿起餐盘朝服务员威胁:“不想吃的话,就给我们换跟他一样的餐品。”   服务员们气愤不已,随后不得已拿出一盘盘面包,重重地放在桌前,对那些人冷冷道:“时间不多了,吃吧。”   眾人检查了一下面前的面包,没有什么虫子,也没有什么异味,是正常的,他们松了一口气。   但当慕漓夹起面包时候。   这回轮到司烻拍掉了他的筷子:“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好端端放着面包不吃,去吃蚕蛹?”   慕漓一愣,指着地上的面包问:“在你眼里,这个是蚕蛹?”   “不然呢?”司烻一脸看向地上巴掌大的蚕蛹,还在慢慢蠕动。   慕漓又指着对方盘子里的蚕蛹:“你觉得这个是面包?”   “对。”司烻点头。   “呃……”慕漓一时间沉默了。   任务者们看向那个男子,看来这些患者的视觉被扭曲了,他们又看向钟表,只剩下五分钟了:“不吃完早餐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抓紧吧。”   众人附议,但当他们刚准备吃的时候。   慕漓两只手抓住桌沿,一把掀翻了桌子:“你们居然敢糊弄我!”   桌子上所有盘子瓶子都“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各种浆液混合在一起,发出一阵恶心的腥味。   “你干什么?给了你面包还不够吗?”服务员尖叫出声,见少年又一次触犯规则,拿起旁边的叉子就要刺过来。   可是被影子中的一个个手臂抓住了脚腕,摔倒在地上。   “可他说是蚕蛹。”慕漓又可以动了,抬起一张桌子,往服务员那边砸。   服务员吓得急忙翻滚而逃,又一阵“叮铃哐啷”,五六张桌子都被砸得稀巴烂,只剩下一些木头碎片。   她们回过头来,还心有余悸,这人什么情况?   明明没有被同化,为什么比那些怪物还疯狂?   她们冷汗直流,赶紧安抚道:“这位患者請冷静,你看,这就是面包,那人有病,你怎么可以相信他的话?”   “他说不是,就不是!”慕漓根本不听,又一桌子抡过去。直接将墙壁砸了一个洞,碎石“唰唰”掉落。   这回她们脸上可是天大的冤枉,从地上拿起一块面包,咬了几口就吞了下去:“我们没骗你,这真的是面包啊。”   “既然她们都吃了……”一旁几个任务者眼看只剩60秒了,连忙将面包塞进嘴里。   司烻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一个挑眉,原来对方病历上的“有严重的攻击倾向”是这么来的。这么细小的胳膊抬起那么重的桌子,难道疯子的力气都那么大吗?   但慕漓被墙上的洞吸引了注意力,他朝洞看过去。   那是一间后廚,后廚中的台子上摆满了一个个盘子。   他转头朝裴阚言问道:“我看到那些是面包,你看到的是什么?”   司烻也朝洞里望过:“是面包。”   “那就对了。”慕漓又砸了几下,把整面墙都砸毁了,随后拿了几块面包过来,塞进男子怀里,“吃吧。”   司烻眼色复杂,拿起面包咬了一口。   而众任务者一下丢了之前的面包。   可恶,被耍了!   服务员给他们的都是假的,只有后厨的才是真的。眼看只剩10秒,他们赶紧进了后厨拿过面包吃了。   分针刚走到8:30,之前吃了假面包的任务者,狂叫了几声。   被同化了。   在那一瞬间,其他任务者们惊恐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却停止了动作,秒针也不再走动。   而这时广播中传来声音:“患者叶莫羽,破坏早餐,警告1次,累计三次将会关禁闭。”   而那些服务员一改之前冤枉的表情,脸上一个个都爬满了怨毒:“8:30开始药物治疗,请移步治疗室。”   餐厅的患者们听话地排着队,朝治疗室走去。   慕漓歪了一下头,抽出电击棒朝上方的钟表砸过去,“哐当”一下,钟掉在了地上,屏幕碎了。   他走过去捡起来转动指针,却发现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了他,根本转不动。   服务员气得全身发抖,将这个瘟神推离了餐厅:“请移步治疗室!”   随后“砰”的一下铁门都关了。   司烻正在暗戳戳地转着轮子,赶紧远离这个少年。   慕漓却追上了他,推着轮椅询问道:“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不对啊?”   怎么对他的陌生感不像是假的?   “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司烻发现轮椅权又被对方掌控了,叹了一口气。   慕漓脚步突然停了,弯下腰与男子对视,头顶绿名、模样相似、灵魂相同……不就是裴阚言吗?   他一个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被灌输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像我之前那样,对不对?” 第140章 玩家被扭曲记忆?   “不属于我的記忆?”   司烻刚想笑一声, 却看到少年认真地盯着他,细长的睫羽忽閃忽閃的。他不知怎么的心中竟一个漏拍,转过头“咳”了一下:   “有妄想症就去治, 治療室上五楼。”   “哦。”慕漓将轮椅推进了電梯,按下五楼的按钮。   電梯上升, 到一半突然停了, 门缓缓打开, 但外面并不是白色的病院。   而是一个未完成的施工现场,狭小的空间阴风阵阵,牆壁正在往外溢出黑色的污泥, 就快要漫延到他们脚边。   “是電梯夹层,不能出去。”司烻按下关门键。   而慕漓在门关上的前一秒,将刚才收集的盘子碎片丢进去,不过并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门关了, 電梯再次上升。   这一回门打开之后,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而患者们站在各自的治療室前,就这么等着。   他们一出电梯,秒针开始转动, 十几个任務者凭空出现在几扇门前。   广播再次响起:“患者已到齐, 8:30-10:00为治療时间, 请各位进治療室。”   患者们进去了。   任務者们前一秒还在餐厅,下一秒就到了治疗室前,完全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而其中几人默念广播中提到的名字, 葉莫羽,那不是……他们想到好几个副本只要这人在,任務者就可以躺赢。   他们双眼一亮, 随后争先恐后地朝少年摸过去。   慕漓察覺到身后多了几只手,他一个皱眉侧身躲过:“你们干什么?”   一人道:“我们是任務者啊,触碰之后,你不就可以转移我们的伤势了吗?”   慕漓扫了一眼这几人,眼中尽是迷惑:“我为什么要转移你们的伤势?”   “你说笑了,与其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还要瞬移过来触碰我们,不如我们现在就未雨绸缪。”几人笑了笑,算计都写在了脸上,又想伸出手。   而弹幕炸了。   【你们敢?我要把你们那些狗爪子都剁了!】   【这几人太不要脸了吧,知道慕慕善良,不会放着他们不管,直接就登堂入室了?】   【这几人是没看多少直播吧,是一点也不了解慕慕吗,他是好惹的吗?】   慕漓嗤笑一声:“我不会救你们,覺得自己不能胜任任务,那就趁早离开。”   他看到司烻转着轮子进了一个门,就后脚跟上。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办?他说不救我们。”   “放心吧,他一定会救的。”一男子脸上是自信的微笑,说着也进了治疗室。   慕漓明明跟着司烻进了同一扇门,可是一人一轮椅却不见了踪影,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空旷的审讯室。   牆上装着摄像头,中央有一把拘束椅,上面有手铐和脚链,另一头的是一个主治醫生和几个醫护人員,一群安保員端着枪瞄准着他。   慕漓一挑眉:“哟,阵仗挺大啊,但有用吗?”   醫生坐眼镜閃着冷光:“你跟另一个病人走得很近吧,如果你不配合治疗,我们可不保证会对他做什么。”   “行吧。”慕漓坐在椅子上,任由安保員一边用枪顶着他的腦袋,一边禁锢他的手脚。   醫生翻开桌上的档案:“那么我们正式开始。葉莫羽,一个孤儿,因肌肉萎缩终日躺在病床,接受不了现实开始出现妄想症,并伴有攻击倾向……”   但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慕漓晃动着脚:“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哪肌肉萎缩了?”   医生看向少年健全的脚,拿出摄像機拍了一下,随后将照片展示到少年面前:“我想你出现了幻觉,看看吧,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   慕漓看向那个照片。   照片里的他骨瘦如柴,皮肤像干老的树皮,手脚被蚕食了一般布满了一个个黑色的小洞,他笑了一声:   “你是说我是以那种姿态跑来跑去,顺便还砸了个餐厅?”   后面的医护人員偷偷交换了几个眼神,这的确说不过去啊。   医生也沉默了几秒,随即按了一下遥控器:“患者病情严重,需进一步治疗。”   椅子开始转了起来,慕漓被绑在椅子上,跟着一起迅速旋转。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天旋地转,只要你认为照片上的就是你真实的模样,就可以停下。”医生慢慢加大速度。   但是在高速旋转之下,少年非但没有求饶,也没有引发癫痫,反而有些无聊了:   “就这?”   什么叫就这?   医生一时间岔了气,知道多少患者止步在这一疗法吗?他将椅子停下:“刚才只是热身,现在开始第二个疗法。”   医护人员搬了很多燈过来,正对面的灯管中央放着那张照片,燈管快速閃动,慕漓要被闪瞎了眼。   这时耳边传来医生的声音:“接受现实吧,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   这回有点意思。   慕漓一低头,在燈闪过的一瞬间,腿上的皮肤干瘪了,但燈灭了又恢复原样。灯又闪起,腿上多了很多密密麻麻蚕虫,灯灭了又是正常。灯再次闪起,蚕虫开始啃食他的大腿肉……   灯光一闪一灭,到了最后在他的视野中,他与照片一模一样。   而坐在灯后方的医生扶了扶眼镜,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患者,被咬成这样很痛吧,别忍着了,痛苦就大声叫出来吧。”   “不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又不是没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   慕漓腿一抬,镣铐断裂,脚往灯上一踢,灯竟被踢到了天花板上,“噼里啪啦”的几声,锋利的碎片哗啦啦地下落。   那些医护人员以及安保员慌乱地躲避,却撞在了一起一个接一个绊倒在地上,一时间狼狈极了。   “可恶!”医生锤了一下桌子。   在对方眼中,就算伤成这样也不妨碍攻击吗?   “好,进行第三套方案,电击疗法。”他一揮手,要使出真本事了。   医护人员得到示意,将一套电击设备搬过来,金属贴片贴在少年的太阳穴、手臂,大腿以及身体各处,再将他的脚放在一盆水中。   “先尝尝100伏特。”医生站了起来,亲自拉下电闸。嘴角露出笑意,没有人可以在电击之下承受10秒。   但是他一抬头。   少年脸上半点痛苦都没有,还左右晃动着腦袋,甚至还有点想笑:“在按摩呢?”   “你……”医生气到失语,手上加大电压。   1千伏特!   可是再一抬头。   少年还是什么事都没有,脚上玩着水,玩着玩着眉眼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可能?”医生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惊得都破了音。   只能颤抖着手继续加大电压,5万,10万,20万……他的眼中越来越癫狂。   直到“滋滋——”   电流声越来越响,水盆中显现了蓝色的电弧,機器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正在剧烈晃动。   他又转头看去。   少年那边依旧岁月静好,手撑了撑下巴,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你到底行不行?”   “啊,我要杀了你!”医生气得两眼通红,大吼一声,开到最大电压。   而医护人员看着少年都惊呆了:   “这……这还是人吗?”   但这时“砰”的一下,机器过载,炸了。   一片黑烟充斥在治疗室内。   慕漓揮了挥手,黑烟散去后,就见到一群被炸得皮肤焦黑的工作人员,他指着那些人嘲笑道:“哈哈,造型不错。”   医生气得发疯,拿起旁边的碎片朝少年的腦袋刺去:“你病得极其严重,需要换脑子!”   一个医护人员连忙上前拦住:“不行啊,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要是死了上头怪罪下来怎么办?”   “我不管,他今天必须死!”   玻璃碎片刺进了少年的脑中,血液缓缓流出。   医护人员见到这一场景,叹了口气,刺穿了脑子,这下活不成了。这么完美的一个母体,可惜了。   可是一只冰冷的手却抓住了医生的手腕。   “啊!”医生吓得魂飞魄散。   他眼睁睁看着少年将脑子里的玻璃碎片拿了出来,语气还带着一丝阴森的笑意:“说吧,为什么要对我灌输不属于我的記忆?”   所有人眼神爬满了惊恐,寒意从脚底瞬间窜到了头顶。   怪物,那是一个怪物!!   一个个疯狂地拍着门,向墙上的摄像头嘶吼道:“救命啊,快放我们出去!”   慕漓靠在椅子上,威胁道:“不说就去死。”   反噬!   工作人员大喊大叫了起来,竟不受控制地极速旋转,他们眼中爬满了恐惧,痛哭流涕道:“我们只知道灌输记忆就能找到母体,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放过我们吧。”   “是吗?那你们就没用了。”   慕漓双眼微眯。   母体?   “不……”那些人转了很久,直到口吐白沫也不停。之后捂着眼睛痛苦地惨叫,过了一会儿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最后脑子爆了,血浆流了一地。   监控室中。   病院院长看到屏幕上的血腥场景,惊得水杯都掉了。   随后就是一阵狂喜,又一个适合当母体的人出现了!   但他冷静下来,开启了广播,声音传彻整个病院:“患者叶莫羽,破坏治疗,第2次警告!”   “哦。”慕漓没多在意,检查了一下那些人,没有祟气,是人类。随后一脚踢开门,踏了出去。   结果场景转换,又回到了治疗室。他顿了一下,打开伞瞬移到走廊,但下一刻又回到了治疗室。   他一看墙上的表,现在是9点多,治疗结束是10点,必须在治疗室待到设定的时间才能出去吗?   还没有找到对策,但是突然,他身上出现了几个火星子。   慕漓眼神一暗,有人在暴露他的身份,他不知道是谁,只能一个一个瞬移过去。   看到许多任务者受不了极速旋转,承认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或者在高频闪烁的灯光中扭曲了记忆,眼神已经空洞了。能坚持到第三个疗法的,有些承受不住电击,选择回城卷直接放弃了任务。   除了一人。   慕漓到了那任务者跟前,语气冰冷道:“是你?”   “我知道你会救我的,快杀了他们。”那任务者看着面前的少年大笑起来,他刚被绑上电击椅,一察觉到危险就呼唤了那个名字。   而这个治疗室的医护人员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吓了一跳:“你是谁?”   慕漓没有回话,只是拿出笔刀挥舞。几秒后,地上就多了许多尸体,随后将刀掷出去,监控就被他打碎了。   “对,就是这样,这一次任务,我一定是最后赢家。”那任务者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下一秒,笔刀却横在他脖子边。   那人再也笑不出来了,急忙道:“你想干什么?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敢杀我,我就喊出你的名字。”   慕漓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受威胁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   “好,是你逼我的。”那任务者咬牙,对着弹幕道,“大家都听清楚了,他的真实名字是,慕漓!”   最后一个字一落,禁忌被触发。   少年身上爆起了熊熊的禁忌之火,灼热的火焰正在焚烧他的每一寸皮肤。   那人原以为对方会惊慌失措,会惊恐万分,可是少年脸上平静无波。   任由火焰烧毁他眼中黑色美瞳,露出了一双血眸,而一闭眼,血眸也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双无瞳孔、无聚焦、无机质的白眸。   少年嘴唇开合,只是说了这几个字:“我叫,叶莫羽。”   禁忌之火瞬间熄灭。   弹幕瞬间疯狂。   【啊啊啊啊,恭迎神子大人!!】   【蠢货!知不知道那么多副本中,为什么没人敢呼唤这个的名字?】   【因为慕慕离开,控制这具的躯壳的,就是神子大人!】 第141章 玩家遇两个裴阚言   那人打了个哆嗦, 但过了一会儿又有恃无恐道:“你可是神子,杀了我就是犯下杀孽,你还配做神嗎?”   可慕漓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笔刀上的血迹:“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 难道不知道我怎么成的神?”   直播间内,程曜洲查了古籍:【杀尽世间妖魔邪祟, 越战越强, 越杀越强, 最后弑恶神获无上功德,以杀成神!】   那任务者看到这条弹幕,吓得面无血色。   下一秒, 自己身上燃起了熊熊火焰。那人感受到被灼烧的痛苦,发出阵阵惨叫:“你不是号称慈悲救世嗎?他不是没死嗎?你不能杀我!”   慕漓一歪头:“你要杀他,我却只是把火还给你,死亡与否由当初的你决定, 难道还不够慈悲吗?”   那任务者眼中尽是惊恐, 难道在这个神的观念里饶恕是不存在的,最仁慈的就是……以牙还牙?   “不!”那人明白过来杀神的含义,但来不及了,被火烧死了。   最后一个直播间也黑屏了, 弹幕中一些起了歪心思的人瞬间偃旗息鼓。而其他任务者回了空间, 看到这一幕冷汗直流, 心有余悸。   [2S副本:永夜疯人院,生还人数:0,任务失败。]   [请下一批任务者准备。]   慕漓见又没事可做了, 只是眨了眨眼。整个人渐渐缩小,缩小成了三岁的模样。   瞬移到了轮椅下面。   他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诶, 裴闞言竟没有发现他。随后胆子大了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很正常的治疗室,只有一个医生,还与他们隔着一个办公桌,他就悄悄爬到桌下。   医生将一面鏡子放在男子面前:“患者司烻,请告诉我你在鏡子里看到了什么?”   司烻看了一眼鏡子:“另一个我。”   医生又道:“请抬手,告诉我鏡子中的那个人与你同步吗?”   司烻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先抬起了手,他顿了一下,才缓缓抬起手:“那人比我先一步。”   “你觉得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司烻垂下了眼眸:“镜子里的那个人才是本体,而我的躯壳、灵魂,包括情感、喜好,只不过是複製了他的一切。”   医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我明白了,你患有替身妄想症,治愈的方法很简单,你与镜中的那个你交换,你就是真实的,不是吗?”   “……好。”司烻似乎被什么蛊惑到了,伸出手向镜面触碰而去。   “好什么好?他们要把你困在镜子里你不明白吗?”慕漓一下子长大,一个跳起将镜子给夺了,随后一挥手就将那医生抹了脖子。   “你眼睛怎么了?”司烻看到少年全白的眼睛,惊了一下。随后看了看桌底下,又看了看面前的少年,眼神一暗,“你听到了多少?”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複製体,你就是真实的自己,不要被那个司烻的记忆扰乱了。”慕漓说道。   “那就是都听到了。”司烻握緊了轮椅。   而这时,镜中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嗓音:“你美瞳掉了?”   慕漓低头一看,发现镜子竟没有照出他的样貌,反而照出了裴闞言。   他眼睛都瞪大了,手想伸进去,可是只触到一块冰冷的镜面:“你怎么会在镜子里?”   “我也想问,你怎么在镜中世界?”裴闞言刚将他那边医生的脖子扭断了,随后释放一丝黑雾进入镜子,可是无法穿透。   他危险地盯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对着少年道:“离开那人,瞬移过来。”   “哦哦。”   慕漓立刻瞬移过去,但一睁眼,场景没有变化,还是留在司烻身边。也就是说在他身边的,就是真真正正的裴闞言。   他立刻对着镜中的男子冰冷道:“你是誰,装作他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裴阚言看到少年升起警惕的神色,緊紧蹙眉:“你怎么了,你也听到了,他说过他是我的複制体。”   “我是你的复制体?”司烻看向镜子里的人,冷笑一声,“一个镜中人,也敢鸠占鹊巢?”   慕漓抿了抿唇,对着镜子中的男子道:“……我没办法相信你。”   “我现在就过来。”裴阚言拨动钟表,去往雪域。   雪谛从地上的影子中跳出来,“嘿咻嘿咻”拔出一道门。   裴阚言从门中走出,一到治疗室就将少年拉过来,上上下下检查:“那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慕漓脑子有些宕机,仔细瞧了瞧。   面前的男子戴着弑戒,能拨动手表,能穿过雪域,还知道他眼中有美瞳,最重要的是那熟悉到不能熟悉的灵魂。   他眼睛一亮:“你是真的!”   “我当然是真的。”裴阚言看到少年傷口已经痊愈,松了口气。   慕漓轉头看向司烻:“那你……”   裴阚言冷冷扫了一眼那个坐轮椅的男子,竟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灵魂,他的眼中杀意弥漫:“敢假扮我?”   说罢伸手就要扭断那人的脖子。   “诶等等。”慕漓抱住了对方的手,“灵魂是一样的,万一杀了他你也会死怎么办?而且他可是你的复制体,那就一定不是坏人!”   裴阚言看着少年亮閃閃的眼神,叹了口气:“你怎么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他的记忆被扭曲了,不知道还被改动了什么,太危险了。”   司烻瞧着少年对男子亲昵的举动,心中猛的一堵,又觉得自己没道理,明明是才见过一面的人。   随后看清了男子手上的戒指,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脸上升起前所未有的警惕,他的全身肌肉紧绷,似乎对方一有动作,就会与之同归于尽。   “你到底是誰?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慕漓举手:“我们是除祟师,是来找人的。”   “祟气缠身的除祟师?天大的笑话!”司烻死死盯着那男子,眼中尽是嘲讽。   而裴阚言释放杀意笼罩住对方:“他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如果你有任何背叛的迹象,你可以试试……”   司烻在浓厚杀气的威胁之下竟然面不改色,反而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靠在轮椅上:“那就试试,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双方两看相厌,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干起来的阵仗。   慕漓看看这人,瞧瞧那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开打,猜一下受傷的会是谁?”   裴阚言瞬间偃旗息鼓,不用想,慕漓一定会将所有的伤都轉移过去。   这时广播响起:【治疗已结束,10:00—12:00为祷告时间,请各位移步教堂。】   治疗室的终于门开了。   司烻转着轮椅就出去了,两人跟上。   那些吃了蠶蛹的患者走到走廊中,慢慢朝电梯走去。   慕漓凑近了检查一番,发现这些人的皮肤上多了一些白色的鳞毛:“他们在异化。”   “蠶蛹的下一个阶段是蠶蛾,他们在化蛾。”裴阚言顿了一下,询问道,“你没吃吧?”   “没有。”慕漓摇头。   他们跟着大部队来到隔壁楼,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教堂。   正中央是一个聖母像,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庄严与慈爱齐聚。身后的彩绘玻璃上画着几个天使,正环绕着雕像飞翔。   神父一看到来人,就笑意盈盈朝他们递上聖水:“聖水可洗涤心灵,抵御邪魔攻击,请喝下。”   而一旁的修女将聖水分给各患者,患者好像得到了什么宝物,一接过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   司烻也接过。   慕漓却一把将对方手中的杯子打掉:“别随便吃东西。”   圣水撒了。   司烻拍了拍身上的水,对少年道:“我的死活不关你的事。”   “别管他,死了正好。”裴阚言看到慕漓第一时间拍的竟然是那人的杯子,嘴角一降。   “两位大哥,我们的敌人在那边。”慕漓伸手指了指那神父。   神父与修女陰沉着脸,拿着杯子朝他们走来,似乎要强行将圣水给他们灌下:“患者,不喝圣水会被邪魔攻击的。”   结果被裴阚言一腳踢开:“滚。”   那些人摔了一地,陰狠地看向三人,但不敢再上前。   神父捂着肚子艰难地站起来,宣布道:“祷告开始。”   修女站成一排,开始唱圣歌。那圣歌回荡在空旷的教堂中,给人一种神圣之感。   患者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在胸前,闭上双眼,嘴中念念有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忽略他们身上开始疯长的鳞毛的话。   慕漓看着这一幕,紧紧皱眉:“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加速异化吗?”   可他听着听着,耳朵流下血液。   而这时圣母像发生了变化,只见她的脸、手、腳都在动。仔细一看,她的皮肤上都爬满了幼虫。不对,整个雕像是由无数蚕虫组成的,它们在攀附着、蠕动着,似乎正在互相吞食。   而彩绘玻璃上的那些天使也变化了,它们的翅膀并不是羽毛,而是一个个蛾翅。   裴阚言一挑眉:“在拜什么,蛾神?”   忽然,头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们一抬头,顶上是趴着密密麻麻的巨型蚕蛾,每一个都像人那么大,正陷入沉睡。   忽然一只蚕蛾落下朝他们咬过来,慕漓上前一挥笔刀,那蚕蛾被一劈两半。   而司烻看到那根雕刻笔的一瞬间,眼中光芒一闪,他反反复复瞧着少年。   这人,到底是谁?   但那蚕蛾又粘合了起来,再次扑过来。   裴阚言一脚踢飞,随后剥了它的翅膀,踩碎了它的头颅。但是就算碾碎了,它的躯壳也在慢慢愈合,直至复原。   他“啧”了一声:“麻烦。”   这时神父又捧着圣水来了,声音带了些蛊惑:“你们陷入了幻觉,喝下吧,一切邪魔都会消散的。”   “这么好,你怎么不喝?”慕漓夺过杯子朝对方灌去。   神父被迫喝下了圣水,气得全身发抖,语气阴森道:“那就别怪我了。”   他按下一个按钮,广播也放起了圣歌,与修女进行了二重唱,但中间夹杂着一些刺耳的高频杂音。   下一瞬,教堂顶上的蚕蛾似乎全部被唤醒了,张开血盆大口要朝他们咬过来。   裴阚言拿过杯子要砸向广播,可这时某一段圣歌忽然倒放。   地上多了很多血脚印,教堂中出现了很多隐隐约约的人影。有穿着西装的,穿着旗袍的,甚至穿着盔甲的。   慕漓突然在其中一个人影的衣服上看到了“甜歆孤儿院”的字样,他大喊道:“纪院长,是你吗?”   而修女们也看到了那些鬼影,吓得跌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惊惧的尖叫:   “鬼,有鬼!” 第142章 玩家知镜内外时间   歌声停止了, 广播中的聖歌也正常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鬼影消失不见。   但巨型蠶蛾没有停下,张牙舞爪地朝三人扑了过来。   慕漓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籠子, 裴闞言上前将蠶蛾一个一个踢入籠中,将门锁上。数十个蠶蛾一边在籠中剧烈撞击, 一边撕咬啃食着栏杆。   眼看笼子即将四分五裂, 神父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可怜的愚徒, 以为一个笼子就能锁住高贵的天使嗎?”   “啥,你把这些东西叫作天使?”慕漓嫌恶地瞧了一眼,身上火星子一闪, 碰了一下那东西的翅膀。   禁忌之火燃起,极速吞噬那只蚕蛾的身躯。它嘶吼一声,在笼中疯狂扑棱。其它蚕蛾躲闪不及,被漫延到了火星。一时间, 笼中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神父看着天使被烈火灼烧身躯, 臉色一沉,嘴上却说:“没用的,天使永不死亡。”   裴闞言冷笑一声:“可这火永不熄灭。”   神父心中一个咯噔,朝笼中看去, 果然, 天使被焚烧之后立即复生, 但又沾上了火星,又被焚烧殆尽。   天使不死,烈火不灭。   他颤抖地指着那笼子, 声音中帶着巨大的惶恐:“那是恶魔之火!”   而慕漓将笔刀朝向修女:“怎么不唱了?继续啊。”   修女们看到那冰冷的刀刃,打了个哆嗦,只能站起来继续唱。二重唱又一次形成, 广播中的聖歌开始倒放。   教堂中的无数鬼影再一次显现,这回他们的面目更清晰,身上的衣物也更分明。男子长袍或西装,女子旗袍或洋装,极为复古。   又一声刺耳的高频杂音响起。   所有鬼影动了,开始伴随着聖歌跳起了舞。一边跳,一边身上还“唰唰”地掉着血肉。血肉连接着聖母像,被上面的蚕蟲吸食。   只有紀余丰院长站着不动,臉色极为苍白,似乎没有意识,只是一味的指着圣母雕像。   “雕像一定有大问题。”慕漓朝圣母像走去。   但本来还好好的,離得近了头就眩晕了起来。游戏视野上下左右都扭曲了,像是吃了菌子一样,脑子中正在放烟花,满眼的五颜六色,还挺好看。   裴闞言见少年走着走着就往旁边倒去,他立即上前扶住。   可圣母像已经近在咫尺,一股熟悉的失控感扑面而来。他咬破舌头使自己清醒,随后赶緊将慕漓拉回来:“别靠近,那东西会使人陷入混乱。”   “混乱?”慕漓拍拍自己的头,清醒了一些。   随后朝紀院长走过去:“圣母像是什么?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但走着走着,没看到司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下就撞在轮椅上。等到他再抬头看的时候,纪院长已经凭空消失了。   他皱起眉,怎么就走了呢?   而司烻感觉到扑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轻“咳”了一下:“起来。”   “哦哦。”但还没等慕漓起身。   裴闞言就把他拎了起来,随后朝那男子冰冷道:“故意挡了路,看来你不愿意我们找到纪院长。”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是一直在这儿嗎?”司烻敲了敲轮椅。   “你以为我信?”裴阚言捏着指骨就要上前。   慕漓嫌麻烦,直接凑上去朝他臉上咬了一口,安抚道:“好了,不生气了。”   裴阚言呆呆地捂着脸上的牙印,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起来,朝司烻挑衅了一眼。   司烻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差点捏断了轮椅。   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而慕漓深藏功与名,过去将刀横在神父脖子前:“现在是什么时间?”   神父拿出日历:“今年是教堂建的第一年。”   慕漓看到年份,换算下来,这里竟是85年前!   他立即问道:“你们建教堂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在驱魔!这里的所有人都被邪魔附身了,所以他们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最后陷入无尽的癫狂。”神父说着说着神情激动了起来。   随后朝旁边的患者望去:“看啊,他们喝了圣水之后多么的平和,多么的虔诚,你们要是再不喝,就会被魔鬼夺取身躯的!”   “是嗎?可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就是魔鬼啊。”慕漓笑了一声。   “你是……”神父惊恐地看着少年,他明白了,难怪啊,这些人已经被魔鬼附身了!   可是脖子一凉,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裴阚言想到了:“镜外的时间与现实一致的。”   慕漓点点头:“我去看一下。”   他拿出八音盒,上面的舞女雕像的眼睛是缺失的,他转动了一下。   下一秒,来到了另一个教堂中。   他环顾一周,这个教堂年久失修,光线昏暗,破败异常,到处都是灰尘与蜘蛛网。而圣母像上的蚕蟲已经死绝,甚至风干了,裂了无数道裂痕。   他低头看了看,八音盒上舞女雕像的眼睛半有半无。   裴阚言也跟过来了,瞧了一眼舞女雕像,被刻上眼睛的是现实,眼睛缺失的是画中,如果是似有似无……   “我们现在所处在现实与画的交界处,幕后之人将现实病院搬到了画中世界。”   慕漓明白了。   两个病院都在画中世界,以镜内外作为区分,镜外的是现实病院,镜中的是画中病院。   他朝圣母像走近了一些,脑中并没有发生混乱:“这个雕像应该是安全的。”   裴阚言走上前在圣母像上检查了一番,但外部都是蚕虫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也许在里面。   他掰断了其中的一只手臂,忽然一道阴气森森的气息从中窜出来。   慕漓一手抓住:“鬼气?”   鬼气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就瘫在他手中不动了。   他剛放开,鬼气就朝他影子窜去,鬼王冒了一个头出来,“啊嗚”一口吞了。   裴阚言打开手电筒往圣母像里面照:“是空的,之前应该是包裹着什么。”   他们再想探查,雕像却开始掉渣渣,裂缝越来越多,已经在碎裂的边缘。   “八十多年了,太脆了。”慕漓怕再碰就会粉碎,就拿出胶水小心翼翼地涂满表面,但这也阻止了他们继续检查。   “通过这个口子注入泥浆,定型之后将外面一层敲碎,就知道这些虫子包裹的东西。”裴阚言提议道。   “但我包里没有泥浆,”   “病院中一定有人采购生活用品,可以让人帶进来。”   “有道理。”   随后两人继续搜索,见到地上一层厚厚的血泥。踢开教堂的门,外面的院子是杂草横生。   剛踏出一步,又回到了教堂,看来还是出不去。   两人就回到镜中,一到就问司烻:“你外面有家人吗,可以托他们带点东西进来吗?”   “可以啊。”司烻答应了,但刻意忽略了一旁的男子,对着少年笑道,“但我只给你带。”   “呵。”裴阚言皮笑肉不笑。   经过两小时的祷告,患者们的背上已经有蛾翅破出,他们却欣喜若狂。   这时广播又响起:【祷告已结束,12:00-12:30是午餐时间,请各位移步餐厅。】   终于可以出去了,两人去往餐厅的路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相反方向跑去。   跑了大概有三百米,却怎么也跑不到电梯,连旁边的房间也进不去。   慕漓发愁:“不行,路线已经被他们规定好了。”   “想要探查病院,得另想办法。”裴阚言只能走去餐厅。   而服務员看到少年来了,一个个冷汗直流,快速将正常的餐品放到三人桌前,随后離得远远的。   所有人到达的那一刻,秒针移动,患者们抓着桌上血淋淋的生肉吃了起来。   而餐桌前又多了一批任務者。   他们掩下激动的心情,交换了几个眼神,按照之前计划好的,搬了个桌子摆在少年面前。   慕漓饭吃到一半。   就见那些任務者掏出许多糕点水果放在桌上,再掏出一个香炉点上3根香,就这么在他面前跪拜了起来。   裴阚言满脸都是问号:“他们在干什么?”   “可能是……行为艺术?”慕漓无辜地眨眨眼,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蛋糕吃了起来。   而看到这一幕,任務者们狂喜异常,各个捂着脸差点尖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神子大人接受了贡品!   他接受了贡品!   弹幕要羡慕疯了。   【嗚呜呜,我居然没有抢到这次任务名额,那可是和神子大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啊。】   【下一轮,谁都不准跟我抢!】   任务者们供奉完成,知道自己能力不够,开启回城卷结束了任务,安静地离开,完全不给神子大人添一丝麻烦。   只有程曜洲留下了,不过两眼阵阵发晕,已经激动得快要昏过去了。   那个千年前的神子,传说中的神级BOSS,就在他前方一米处啊!!   他深吸一口气,舌头都快打结了:“我是排行榜NO.2,留下来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慕漓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这声一出,就是同意了。   程曜洲屏住呼吸,后退几步朝墙冲过去,兴奋地锤着墙,一边锤还一边对着虚空碎碎念:“同意了他同意了……”   诶?   慕漓挠了挠脸,他有做什么吗?   而服务员们离那人远了一些,又来了一个疯子。   眼看刚补好的墙又要被敲碎了,她们赶緊将正常菜品朝那人桌前上了一份,嘴角挤出笑容:“这位患者,请慢用。”   程曜洲吃完了饭,完成了一关。   “等等。”慕漓想到了什么。   “钟表停止,任务者被定住,我们可以小范围走动。钟表开启,我们被困,那任务者呢?”   “我明白了!”程曜洲一个恍然大悟,试着踏出了餐厅。   等了一会儿,果然并没有被传送回来。   钟表走动,任务者可以自由出入,他回过头来兴奋地举手:“叶少爷,需要我做什么吗?”   慕漓从包里拿出一个箱子,箱子里都是碎瓷片:“先找到档案室,将这个瓷片丢进去,再将其它的丢在病院各处。”   “保证完成任务。”程曜洲抱起箱子,迅速朝走廊深处跑去。   十几分钟后,广播再次开启:【午餐已结束,12:30-13:30是午休时间,请患者移步各自病房。】   钟表停下,正在病院疯狂丢碎瓷片的程曜洲的动作定格了。而患者们一听到命令就停止了进食,出了餐厅的门,排着队朝病房走去。   慕漓立刻循着碎瓷片瞬移过去,裴阚言紧随其后,眼睛一睁,一个写着‘档案室’的牌子映入眼帘。   脚一踢门就开了,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架子。   裴阚言上前翻看资料,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档案:“司烻,司家少爷,患替身妄想症。” 第143章 玩家进入记忆碎片   “年龄23, 未婚配,天生体弱。住108病房,精神状况良好。”   底下还附有一张黑白旧照。   照片上的男子身穿一件马褂, 扣子扣到了脖颈,深邃的眉目掩盖了凌厉的雙眸, 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其冷冽的气质, 坐在椅上转着指上的环戒, 舉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慕漓惊叹地“哇哦”了一声:“85年前还真有这么一人,跟你长得那么像,不会是你祖宗吧?”   祖宗?   裴闞言无语了一下, 点了点少年的额头:“想什么呢,照片可以作假。”   而且看上面的模样,可不像是什么天生体弱。   慕漓捂着额头,这么一想:“也对, 就算是亲兄弟, 灵魂也不可能一样。”   他们随后翻找纪院长的资料:“纪余丰,身份不明。104病房,病情痊愈,已出院。”   上面盖了个红色的章。   “可是我们刚才还在教堂看到他, 这个出院的意思, 不会是死亡吧?”慕漓猜测道, 随后翻找其它资料。   果然,教堂中其他成为鬼影的人,在档案中都盖了出院章, 不过都是蓝色的章。   裴闞言迅速記下这些人的资料,看得差不多了,将档案一合:“104病房一定有线索, 走吧。”   “走。”   他们回到了病房,就见司烻转着輪子过来了。患者已到齐,钟表开始走动,程曜洲也被传到了病房区。   只听到护士冷冰冰警告道:“各位患者请及时睡下,不要在走廊逗留,更不能发出声音,5分钟后院长会来巡查。”   随后踏着高跟鞋走了。   患者们乖乖地回病房午睡,而护士失去身影的一瞬间,走廊的墙壁开始发生变化,一鼓一鼓涌出一团团红粉的肉球,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个肉壁,蠕动着要压过来。   程曜洲立刻蹲下手拍在地上,下一刻手中燃起了火焰,吞没了整个走廊的肉壁,他沉声道:“叶少爷,这里交给我,你们快走。”   “好。”慕漓推着輪椅就往104病房跑去。   司烻紧紧抓住了轮椅,眼睜睜看着路过了病房,他大声喊道:“快掉头,过了过了。”   但是慕漓充耳不闻,径直前往104病房,眼见那门也被肉壁遮住,肉球被火烧过一轮后又开始疯长。   裴闞言上手生撕出一个口子。   三人进了门,肉壁又遮住了出口,不过他们并不在意,只是观察着这间病房。   光线很昏暗,按了开关,灯没有亮,只能开启手电筒,物品摆放整齐,地上很干净,没有一根头发絲,只是墙上有很多指甲印,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撩开床帘,床上躺着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生,正紧紧闭着眼睛午睡,并没有对他们的到来产生任何反应。   翻开柜子,有一个病历,翻开看了一下,上面的诊断是异食癖。打开另一个柜子,里面存放着满满的梳子。其它是就是一些化妆品和衣物。   完全没有纪院长的东西。   慕漓来到浴室,与病房中不同,这里的水池锈迹斑斑,一开水龙头,流出来的是带着腥气的血水。   而水流声一响起,水池口中涌出了一团团头发,裹挟着血水一起冒出。他一抬头,镜子中的他满脸血迹,正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但他只是眨了眨眼,退后几步看向病床,那女生不见了。   慕漓立刻瞬移到司烻面前,下一瞬间,整个病房布满了头发絲。将他的身躯穿了无数个孔,只要他一动就会被分割成无数块。   “咯咯咯……”   那女生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天花板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口中不断地吐出头发,不一会儿就涌满整个房间。   但她没想到一个男子硬生生穿过数万根发絲,瞬身来到她面前,一伸手就扭断了她的脖子。   那女煞惨叫一声,还来不及逃,裴闞言就踩碎了她的头颅,扒开她嘴,将一团团头发拔了出来,直到最后一根发丝也没了。   死了。   而慕漓一看到男子的身躯被发丝分割,就赶紧将伤转移过来,又用戒指快速治自己的伤。   转移伤势,却转移不了疼痛。   裴阚言承受了两个人的痛觉,面色有些发白,他背对着少年,让自己缓过来,不让对方发现端倪。   而司烻看着眼前的一幕,呼吸一窒。   少年身上出现了不属于他自己的伤,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血液倾盆而下,流淌在瓷砖上,成了一个血泊。   而反之,另一男子的伤却在迅速愈合。   “停下!我带你去找医师。”司烻一抬手指,门上的肉壁出现了一个大型豁口。   他竟从轮子上站起身,双手一环轻易抱住少年往门外走去。   “不用,我好了。”慕漓扭着身躯从对方怀中跳了下来,随后看向司烻的腿,一个愣住。   “不是,你能站起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跟我走。”司烻强硬地拽住了少年的手。   “作为我的复制体,你真以为他像表现的那么弱?”裴阚言见此一个上前,拉住少年的手臂就要拽到身后。   慕漓一手被一人拽住,谁也不放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能和平相处吗?”   可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能!”   慕漓噎了一下,立刻甩开两只手:“算了,我不管了,你们打吧。”   眼见两人劍拔弩张,只差临门一脚就要出手。   忽然“咚”的一声,那女煞死后,口中掉落了一个青铜片。   “等……”   还没等慕漓说完,就将他们三人都吸了进去。   *   “啪嗒”几声,他们掉落在地上。   一股森冷的气息袭来,鼻尖萦绕着腐土的味道,混着潮湿的腥气。   慕漓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前面后面都是蜿蜒曲折的甬道,光漫延到通道深处,消失不见。   他一个目瞪口呆:“不是,刚才不在病院吗?给我们干哪来了?”   陌生的环境下要是动手,危险万一到来会来不及保护慕漓。   裴阚言只能暂时停战,选了一个方向走去:“去看看尽头有什么。”   而司烻紧随其后,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相扣的手上,掩下心中的不快。   但走了许久,经过了好几个岔路,也没有参照物,一直都是黑暗的通道,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慕漓与裴阚言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一脚踢过去,“砰”的一声,墙被他们破开了一个大洞。   “嘿呀,这才快嘛。”   尝到了甜头,于是“砰砰砰”,遇墙就破,直线行走。   司烻在后面穿过了洞,抬眼一看,前方都是洞,他沉默了一下:“……你们拆家啊。”   慕漓穿过了最前方的一个洞,看到了一个稀奇的东西,兴奋地朝他们招了招手:“哇,你们快过来。”   三人站在门前,抬头看去,面前是一扇巨门。   其上雕刻着一个穿着盔甲的将軍,双手拄着一把重劍,正在守卫着什么。劍身龙飞凤舞地刻着五个字,字体与酆朝的古字相似,一陣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慕漓好奇地敲了一下门:“酆朝的字,这里不会是个墓吧?”   而就在他敲的下一秒,门上的将軍突然睁开了眼。   竟挣脱了门的束缚化为了实体,舉着重劍杀气腾腾地朝着他劈过来:   “入皇陵者,死!”   “我去,还是个活的。”慕漓立刻躲避,那剑落了个空。   不对,剑是朝着他身后的人劈去的。   慕漓回头一看,那人穿着一身黑袍,被重剑的剑气伤到,吐出一口血。   “大,祭,司!”裴阚言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眼中刹那间布满了血气,手上爆出黑雾攻击而去,却直直穿了过去。   触碰不到?   司烻再看了看这巨门,眼中閃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我们进的不会是……記忆碎片?”   慕漓沉思了一下。   皇陵,守陵人……   他想到了:“我们进入的是纪院长的记忆!”   这时大祭司躲避攻击之余,趁机将符文散在门上,聚成了一个传送陣,传了进去。   那将軍见闯入者不见了踪影,朝天怒吼一声,举着重剑穿过了门。   三人立即跟上。   场景变换,他们踏进了一个开阔的墓室,就见一層大型結界,笼罩住无数将士魂魄。   将士们拿着兵器漂浮在空中,排兵列陣,守卫里層的結界。而里層結界罩住了里層将士,里层将士守卫里层结界……就这么层层叠叠,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兵阵。   “酆皇真是疯了!”大祭司看到眼前这壮观的一幕,啐骂了一句。   他手上血色符文散出,传送阵开启,无数邪祟从阵中爬出,疯狂攻击结界。   司烻看到这一幕,面色极为阴沉。   而将军挥下数次重剑,邪祟已死伤大半。可耐不住邪祟穿过传送阵源源不断地冲进墓室,结界终究破了。   但结界一破,尘封的将士们睁开双眼,举着兵器朝邪祟冲过去。   “杀!!”   一层一层的结界破碎,但一层一层的将士被激活,开启反击。   “该死!”大祭司见久攻不下,邪祟已死伤惨重。   他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鈴铛。   “叮当——”   鈴铛一响,一种恐怖的力量降下,势要将在场的将士、结界以及邪祟全部撕碎,整个墓室中只剩下那位将军还留有一挡之力。   慕漓立即割破手腕,朝符箓引血。   鬼门一开,锁链散出,即将魂飞魄散的将士一触及锁链,灵魂渐渐凝实。他们还想挣脱锁链继续执行命令,但可惜的是全被收入鬼门中。   大祭司怨毒地看着那道鬼门,恶狠狠道:“引魂使者!”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酆皇花费巨大心血精心设计的守卫机制,其所要保护的东西,随着将士们的一应离开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个逆改命运的神器——   逆命之笔!   笔身悬浮在空中,萦绕着淡淡的神力,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怎么会在这儿?”慕漓看到熟悉的道具,眼睛都瞪大了。   “神子的东西……”裴阚言眼神閃烁了一下,“当初神子陨落,酆皇拾得了神器,并将其带进了陵墓?”   “应该是。”慕漓点头。   大祭司咽了口唾沫,朝那根笔伸出手,眼中尽是癫狂:“神器是我的了!”   【叮,玩家存档道具:[逆命之笔],即将遗失。】   哈?   原来是这人盗了他的道具!   慕漓立刻打开大号界面,在道具栏死命戳戳戳……   就算这根笔注定遗失,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于是就在大祭司触及到的那一刻,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啊!”   一道银光闪过,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他全身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神力侵蚀,就要消失殆尽。   而那将军冷嘲一声:“神器,非神子不可用。”   大祭司自知就此下去命不久矣,只能放手一搏,他释放所有符文,急切喊道:“拓印神子掌控神器之力!”   符文迅速组合成一个阵法,迅速朝他压过去。   “啊——”   他的全身被拓上了符文,巨大的力量使他的身躯瞬间爆炸,最后成了散落满地的肉泥。   “不自量力。”那将军将笔又放回原处。   但下一刻,盒中摄人心魄的铃铛又响了一声:“叮铃铃……”   浓郁的祟气从中释放而出,钻入肉泥之中,肉泥蠕动着合为一体。   大祭司抬起双手,看着自己完整的身躯,兴奋地跪下叩拜:“多谢厄戮大人!”   铃铛用尽了力量,散了。   大祭司手一伸,笔被他握在了手中,这回却没有被神力反噬,他举起笔大笑起来:“哈哈哈,从此以后,我可逆天改命!”   慕漓看着黑袍人手持笔的场景,尘封的记忆打开了一个口子,他锤了一下墙:   “我想起来了,千年前是有这么一个祭司,可以复制我……神子的力量!”   司烻眼神一暗:“你怎么知道千年前的事?”   “呃……”   慕漓眼珠子一转,理直气壮道:“我是从资料上看到的,当初弑神之战时,就是这个大祭祀复制了神子的力量,保住了恶神的最后一丝魂魄。”   “你确定?”裴阚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他翻阅过公司的所有资料,上面从没有记载过这类事,除非……是神子告诉他的!   “咳咳。”慕漓心虚地看向脚尖。   而大祭司既然夺得了笔,立即朝那将军划去。他本以为那人会四分五裂,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大祭司脸色一白:“糟了。”   他根本就不会用神器。 第144章 玩家得知蚕的来历   大祭司一咬牙, 只能进入傳送阵逃出去。   “站住!”将军心道不好,立刻追去。   三人也跟在后面。   慕漓追上大祭司想要夺回筆,可是記忆碎片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无论怎么也握不住。但当他的手穿过那根筆的时候,大号界面上的道具一栏亮了一下。   裴闞言一邊跑一邊打开手机, 一路追出去一路将沿途的场景录下。   他们经过一个长墓道, 墙上刻着一幅幅精美的壁画, 没空细看,却能明白那个穿着雍容华贵的是酆皇,周围低一等的是大臣, 而空中脚踏祥云而来的就是神子。   经过一间墓室,一眼望过去满是神子的画像,不知用了什么颜料,千年来都没有褪色。又穿过一间墓室, 满墙壁都挖空了供奉着神子的神像, 神像栩栩如生,却唯独未刻上眼睛。   慕漓双眼都亮了:“这人挺不错的嘛。”   他对酆皇有点印象,但这遊戲以前是个像素遊戲,所有人都是方块人, 酆皇穿得比较不同, 但也不过是颜色鲜艳一点的方块人。   但没想到就这么小小的方块人, 建造的陵墓中都是他诶~   裴闞言录得腦阔疼:“原来傳言是真的。”   酆皇真的是神子的狂信徒!   跑了许久,终于进到一间没有神子的墓室,中央的台子上放着一个宝盒, 墙上一闪而过的壁画中刻着蠶的样式。   大祭司顺手将盒子拿走,一路逃一路拿,终于从陵墓逃到了地上, 他朝天哈哈大笑:“成了!”   隨后头也不回地逃远了。   那位将军想要出墓口,却被一个看不见的力量拦了下来。   而盗洞外矗立着一颗遮天蔽日的参天槐树,一片树叶有灵性地飘到墓中,一触及到将军的魂魄,就为他造了一个人类的身躯。   慕漓赶紧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果然是纪院长!”   将军的魂魄附在了人躯之上,走出了陵墓,朝大祭司追去。   渐行渐远。   面前的场景一散,他们回到了病房中。   慕漓捡起地上的青铜片:“这应该是纪院长手中那柄重剑的碎片,将自己的記忆注入碎剑中,一定是碰上了什么危险。”   裴闞言点头,隨后撕开门上的肉壁:“他一定在给我们什么提示,不会只有这一片,接下来留意一些。”   “嗯。”慕漓将青铜片放入包中,走出了病房,隨后惊喜地发现道具一栏亮了。   他手指一按。   【叮,道具:「逆命之笔」,已锁定。除非解锁,无人可用。】   下一秒,整个病院都震动了起来,广播里还出现了刺耳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崩溃的嘶吼。   过了一会儿,声音散去了。   一群拿着枪的安保员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而他们面前是的一个动作僵硬的人偶。   那人偶的喉咙边装着一个传声器,发出了声音:“叶莫羽,你破坏午睡,我执行院长的权利,给予你第三次警告,你将被关进禁閉室。”   司烻立刻站在少年面前:“是我硬拉着他到别的病房,这次警告算到我头上。”   “没关系,我也想看看禁閉室里有什么。”慕漓走上前。   而安保员立即冲上去,给少年的手脚戴上了粗镣铐,压着对方就走。   司烻紧紧皱眉,看向旁边的男子:“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裴闞言打开监听器,看着少年的背影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不会有事。”   *   慕漓被带到了禁閉室。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他被绑在了一个台子上,试了一下,挣脱不开。   突然一道刺眼的灯光袭来,只听到一个无感情的声音:“腦叶切除手術,现在开始。”   身后的医生拿着手術刀,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在少年头上开了一刀。   冰冷的刀刃在腦中乱搅,血液滴里搭拉落在地上,不仅切除了脑叶,还破坏了海马体。   【叮,游戏角色的情感与記忆,全部清除!】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用线缝合,随后对着少年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手術台上的少年只是睁着眼睛,没有说话。   医生突然提起手术刀要刺进对方的眼睛,离眼球就差那么一毫米处停止,少年的眼睛一眨都没眨。   他收起手术刀,随后又问:“你现在觉得自己是谁?”   慕漓还是没有说话。   医生很满意,切除了脑叶,丧失了主动性。破坏了脑马体,清除了記忆。   这个少年,已经是个行尸走肉!   他将手术刀一丢,朝守卫员道:“他可以走了。”   守卫员带着少年出了禁闭室。   裴阚言感觉到脑后一阵阵刺痛,刚还在痛苦地捂着头,但一看到门打开了就臉色一收。   跟没事人一样上前,上下检查着少年:“你还好吗?”   可是慕漓依旧是呆呆的,眼中是空洞无神,没有任何反应。   司烻看到少年头上的纱布,攥紧了拳头:“你说过他不会有事。”   裴阚言臉色一沉,立即握住少年的手治疗对方脑中的伤。   但慕漓用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嘿嘿,我没事。   游戏角色的情感与记忆消失了,关玩家什么事?   裴阚言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对方的脸:“吓我?”   慕漓瞳孔微微一颤,但依旧没有动。   裴阚言又理了理对方的头发,越看是越喜欢:“这个样子,还挺乖。”   司烻看到这一幕,面色阴沉了下来:“你将他当作什么?一个随意把玩的傀儡?”   裴阚言朝对方冷冷地督了一眼,随后将慕漓背在背上,进入了禁闭室。   拿起手术刀横在那医生面前:“你们做这种手术为了什么?”   医生还没收拾完手上的血迹,感觉到脖子边尖锐的刀刃,吓得脸皮都颤了:“为了……为了制造母体。”   裴阚言眯起眼睛:“母体是什么?”   医生哆嗦道:“母体能够产下蠶卵,卵化蠶,蠶化蛹,蛹化蛾。”   “化蛾之后会怎样?”   “会见到他。”   “他?”   “对!”医生顿了一下,手朝虚空抓去,眼中充满了疯狂:“你知道他吗?他是至高无上的,世人所触及不到的!”   说着说着似乎被控制了一样,不可竟朝刀扑过去,自殺了。   慕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记忆碎片中是皇陵,墓室壁画中又刻着蚕,化蛾后又能见到至高无上的那个人,至高无上……   酆皇?   难道这所病院针对的是酆皇?   这时广播又响起:“午休已结束,13:30—16:00为自由时间,请在花园、图书馆、健身房中活动。”   裴阚言背着慕漓走出了禁闭室,朝司烻道:“你似乎忘了让人带泥浆过来?”   “我说过,我只会为他带。”司烻看向已经没有意识的少年,闭了闭眼。   裴阚言一挑眉,反手抚上慕漓的脖子:“他现在不会躲开,你可以试试。”   司烻看向男子的眼中充满了殺意,又看向对方的身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双眸垂下掩下眼中的杀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寄信,去图书馆。”   “行。”   三人立即到了图书馆,眼前是一排排的书架,分类挺多。   裴阚言走到阅览区,将慕漓放在座位上,随后按下通讯器联系程曜洲。   司烻贴了邮票写了信,密封完成后递给图书管理员,又给了不少钱:“急信。”   “好嘞。”管理员笑容满面地拿过信,拨通了什么号码。不一会儿一个邮递员过来了,拿过信就匆匆离开了。   这时程曜洲也到了。   裴阚言对着他轻声道:“跟着邮递员出去,查明司烻的身份。”   “明白。”程曜洲接过任务,兴冲冲地出了病院。司烻,那个与裴先生相似的男子,他有预感,一定不是普通人!   裴阚言循着书架走过去,找到了那本《酆皇纪事》,回过来坐在慕漓旁边,一页一页翻给他看。   只看到酆皇在位时期造了1256座神庙,亲手刻下百座神像,亲笔画下三万画像,亲自出海寻守护者鲛人族……   “是有多痴迷神子?”裴阚言揉了揉太阳穴,不停地翻页,可整页整页讲的都是神子。   司烻看着这一本厚厚的书,却还嫌不够:“神子为救世人甘愿陨落,全天下的史书都该记上才对,这一本又算什么?”   慕漓看得可开心的了,酆皇这人真能处啊。随后眼神瞟向司烻,等等,这……这是在帮大号说话?   天呐!!裴阚言那么讨厌大号,可是复制体却喜欢诶。   裴阚言的脸沉了下来,这本书上记载的神子明明那么慈悲,救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可为什么为了复生要献祭慕漓?   他又翻了页:“北域有蚕,名帝鳞,食以长生。”   裴阚言想到了什么,打开之前在皇陵录下的视频,在一个墓室中,大祭司从台子上拿了一个盒子而逃。   他拉回进度条,放大墙上的壁画。   上面竟刻着蚕的生长变化:第一幅一人将某种东西注入蚕卵,第二幅卵成蚕,第三幅蚕成蛹,第四幅蛹被另一人服下,第五幅那人化为蛾,第六幅剥开蛾身,竟是开头出现的那人。   他立刻看向司烻:“你之前吃过蚕蛹?”   司烻没有隐瞒:“是。”   裴阚言紧紧皱眉,所以这人记忆才会被扭曲:“卵中被注入了记忆,吃下蚕蛹化为蚕蛾,记忆就被会被覆盖,这就是酆皇所找到的长生之法!”   慕漓眼睛都瞪大了,这样一来,大祭司拿走的盒子。   难不成是被注入酆皇记忆的帝鳞蚕? 第145章 玩家遇见执笔者   裴闞言沉默了许久, 酆皇为保护神器设下了无数层结界,可一个这么重要的盒子却毫无保护措施。   故意的。   他轻敲了敲桌子:“一旦有人服下帝鳞蚕,在化蛾的那一刻, 酆皇就将重现人世。或许病院中某一个人的記忆,已经被替换了。”   司烻冷笑了一声:“真是个好故事。”   裴闞言理都没理, 将这本书放进慕漓的斜挎包里, 随后站起身来往书架走去, 寻找关于蚕的书籍。   图书馆中的人并不多,他来到两书架之间。   就见到一个面黄肌瘦的患者一边撕下书页往嘴里塞,一边嘴中还发出瘆人的笑声:“呵呵呵……”   裴闞言刚想走近細看, 门外却多出了许多脚步声。   一些患者无意识地进入了图书馆,脚刚一踏入,身上的鳞毛覆盖全身,后背的蛾翅开始极速疯长,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异化。   与此同时, 慕漓的后背两侧蝴蝶骨上,竟在一瞬间破出了三对翅膀,翅面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每一面还流转着华丽的暗纹。   司烻看到少年异變之后的翅膀, 緊緊蹙眉:“他被蚕母寄生了。”   裴闞言立刻拿出刚才的手术刀, 掰成两半之后就见到中间是密密麻麻的卵。他“啧”了一声,点燃打火機烧了。   随后手指一抬,凝聚一丝黑雾, 朝少年冲过去。   慕漓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黑雾,趕緊瞪大了眼睛示意:喂,等等啊, 蚕母不能死!   司烻看到男子释放一缕祟气朝少年攻击而去,他立即抬手抓住黑雾:“你想干什么?”   “让开。”裴阚言眼神一暗,徒手触碰却不被吞噬,复制体真是麻烦。   他控制黑雾挣脱了那人的禁锢,继续冲去撕碎蚕母。   慕漓袖中掉落了一片槐树葉,在触及到黑雾的一刹那转换成28岁的角色模型。   【叮,玩家制造[槐葉分身]X1。】   瞬移到分身背后,轻易将黑雾引入了耳后的牙印中,趕緊制止了对方:“别动手,蚕母要是死了,我们就没法知道大祭司的计划了。”   裴阚言一个惊住,眼前竟出现了一小一大两人!   不过当他视线往下,一看到对方指缝中的碎叶就立即反应过来,随即收回了手:“不錯的法子。”   而图书管理员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看到一个男子竟凭空出现,吓得他椅子一翻。   司烻也吓了一跳,手顿在半空中不动了,一缕細小的黑雾中竟藏着一个人?   从祟气中现身的,邪祟吗?   他立即瞧去,那人的臉上戴着半张面具……下一刻,他的瞳孔剧烈震动,猛然抓住了桌子。桌子承受了一个巨大的力道,“噼里啪啦”四分五裂,飞扬起一片灰尘。   他看着那张描绘过无数次的面容,就算只有半张臉,他也绝对不会认錯!   他张了张嘴:“黎……”   “嗯?”慕漓朝他看去。   司烻刚一开口,但看到对方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对!   他的杀意一闪而过,低沉着嗓音道:“你是谁?”   “我?叶莫羽啊。”慕漓抓起分身的手上下摇了摇,朝他们打招呼,“而他之前一直在用我的名字,你可以叫他小漓。”   小漓?   司烻见少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就像一个乖巧的人偶,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睛已经失去了鲜活,就像一个死物一般沉寂。   他又看向那两人,一个养着小漓为了治伤,任由医生给他做手术。一个要利用他得知大祭司的计划,把他当作达成目的的工具。   司烻恨恨咬牙,该死!   裴阚言看着臉庞相似的两人靠在一起,小的又呆又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而另一个周身的气质出尘脱俗,皮肤如同瓷器一般白皙,五官像精心雕刻一般毫无瑕疵。特别是那双天生的孤高冷傲的眸子,冷得犹如冰冻三尺之寒。   从前一直隔着一层人皮面具,这次竟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长大后的模样,他的双眸中闪过一道蓝色程序链。   一个機械的提示音在两人脑中響起。   【叮,[情缘系統]正式激活!】   【恭喜你得到了神子的恩赐,成为他世上独一无二的伴侣,现在请完成每日任务:亲吻X1。】   话音一落,裴阚言好像被诱惑到了一般,双眼紧紧盯着慕漓。   过了1秒,脚不受控制地朝对方走去,手爱惜地抚上他的脸颊,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唇,软软的,糯糯的。   “等……等等!”慕漓看着突然凑近的男子,吓得赶紧朝系統屏幕猛戳。   啥情缘?   啥亲吻?   系統疯了吗?   裴阚言捧着他的脸渐渐凑近,看到他蕴含着漫天星辰的眼睛,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慕漓看着越来越近的男子,呼吸急促了些,手脚都僵硬了。   司烻看到两人的唇已经快要碰上了,气得一手锤在书架上,书架“哐当”一下倒地,其中的数百本书散落在地上:   “好得很!你得不到他,就伪造一个赝品满足你的私欲!”   双唇一擦而过。   裴阚言却被这声巨響震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他的瞳孔震了震,心中升起一种奇特的怪异感。   忍不住耳根子一红,轻“咳”了一声,捂着脸后退一步:“我这是怎么了?”   【恭喜你完成任务,与神子的亲密度+1。】   神子?   裴阚言脸色一暗,脑子里的声音是什么?   神子对他做了什么?   “呃。”慕漓心虚地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赶紧戳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界面上“砰砰”地炸着礼花:【恭喜玩家触发情缘任务,亲密度达成100%后将会成为永生永世的伴侣哦。】   慕漓倒吸一口凉气,伴侣?   认真的吗?   “我不需要,维持现状就好了,其它乱七八糟的给我关了。”   主系统一愣,犹犹豫豫道:【这个……这个子系统功能还不健全,一旦激活就无法关闭。】   “啥?一个半吊子的程序也敢放上来,等等……”慕漓突然想到了。   当初系统解释过,这个程序没有开发完全。   他一拍额头,好吧,他的锅。   而这时,一个患者的背上破出了完整的蛾翅,眼中有了人的感情,却充斥着恨意。   他张牙舞爪地朝小漓扑过去:“都是你的錯!为什么變成这样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干什么?”裴阚言伸出手压住了那人。   那患者却嘶吼着:“放开我,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我是紀余丰啊。”   “你是紀院长?”慕漓一听这话就凑过来仔细瞧了瞧。   可是这模样,完全不像啊。   其他患者背上的蛾翅陆陆续续地完整了,一看到少年就升起了疯狂的神色,一拥而上扑过去,声音从他们口中接二连三地响起:   “不错,我是紀余丰。”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我怎么会被抓住?”   “是你害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是你的错!”   裴阚言一脚踢倒一大片,这些人竟都认为自己是紀院长:“难道餐桌上那些东西,是都被注入纪院长記忆的蚕蛹?”   “大祭司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为了他守陵人的身份,还是其它什么特殊的原因?”慕漓想不明白。   而那些患者又爬起来,对着小漓继续重复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眼见小漓背部的蛾翅正极速抽长。   司烻赶紧上前捂住对方的耳朵:“不要听他们的话,那些不是纪余丰的記忆,那都是被扭曲过后的记忆。”   听了这话,小漓停下了异变。   但下一刻,书架上的书无风而动,疯狂翻页。那些患者的皮肤随之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白色鳞毛,渐渐失去了人形。   两书架中央那个饥瘦的患者吞书页吞得更快了,塞满了整张嘴还不停地往里塞。   “是你在搞鬼。”裴阚言上前要扭断对方的脖子。   手却穿过了一道残影。   那名患者将书页吞了下去,露出一排蜡黄的牙:“哈哈哈,天使即将破壳而出,圣母即将苏醒,你们是无法阻止的。”   慕漓见到裴阚言腕上手表的指针正在快速转动,分针转了一圈,而图书馆中钟表上的分针才过了一格:   “他跟我们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这里的时间流速快了60倍,这整个图书馆就是一个催化室。”   “被你们发现了,可那又怎样?”那患者从书上抠出来一个青铜片,扔向了小漓。   “看看吧,你的纪院长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四人一下子就被吸入了记忆碎片。   *   慕漓睁开眼,一辆列车在停在他面前。   他环顾四周,眼前是一个熟悉的景色,正是第二个副本所处的站台。   一道播报音响起:“竹楠站,已到达,请各位乘客有秩序下车。下一站,绛盱城。”   慕漓“嘶”了一下,怎么又是这座城?   门缓缓开了,乘客开始上下车。   而旁边一个背着背包的女子抬起脚,正要进入列车,仔细一看,她的脖子上戴着记者证。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白病号服的男子越过了检票机,拿着刀刺向了她的胸口。   血液一滴一滴流下。   “啊!”   周围的乘客惊恐地尖叫,慌忙回头逃跑,却被其他人绊到,一时间混乱无比。   裴阚言见到这一幕,立刻明白这是慕漓的母亲被刺杀的场景,他赶紧上前捂住对方的眼睛:“别看。”   慕漓扒拉下了脸上的手,这只是母神的一次历劫:“对于我们来说,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所以如果哪一天,这具躯壳死了……”   “不会的!”裴阚言语气带了点激动,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而这时,一个男子逆着人流从列车上下来,他的穿着很严密,一身大衣遮住了身形,帽子和围巾遮住了面容。   他蹲下按上女子的脉搏,可惜对方已经失去了生机。他叹了口气,拿出一支筆和一个画板:“希望神子大人可以帮你。”   随后画下了这样一幅画:[站台上的记者]。   慕漓看到这一切就明白了:“纪院长已经将筆夺回来了,这幅画是他画的,我母亲所说的执笔者,就是他!”   可是直到现在笔还是下落不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意外。   果然,当纪院长落下最后一笔时,一个手术刀从远处而来刺向他的心脏,他立刻召唤重剑抵挡。   “叮当。”   重剑出现在他身后,将手术刀劈成两半。   纪院长转头一看,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后面,坐着轮椅的一个人被推了出来,他神色警惕:“阁下是何人?”   那人已经不能称作是人,只是一摊没了骨头的腐肉,瘫在轮椅上动弹不得。   一只眼珠子看到了那幅画,瞬间布满了血丝,极度癫狂的声音从腐肉中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副作用?为什么你可以任意使用神器?难道就因为你是神子的信徒吗?这不公平!”   裴阚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着那摊肉仔细辨认:   “这人难道是……大祭司?” 第146章 玩家怀疑殷家人   紀餘豐冷嘲一声:“神器拥有的力量何等之強, 除了神子无人可驾驭,我也不能。你如今这个模样,无非是咎由自取。”   “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还好好的?你一定知道消除副作用的方法,告诉我!”大祭司尖叫着伸出瘫软的手指。   “我说了, 没有那种方法。”紀餘豐握着神器的手在发抖, 这具身躯快碎了, 得速战速决。   他见乘客们撤离得差不多了,拿起重劍穿梭在邪祟中央,眨眼间就抹了敌人的脖子, 随后朝站台外逃去。   “你走得了吗?”大祭司冷哼一声,动用神子的力量,召唤神器。   逆命之笔感應到了什么,剧烈颤抖着, 竟直接穿过了紀院长的手朝大祭司飞去。   慕漓看到这一幕, 眼中翻涌着浓郁的杀意,复制他的力量,夺取他的道具,他低沉着嗓音:“真是好得很。”   于是大祭司接触到笔的一瞬间, 身上的肉爆裂开来, 血炸了一地, 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啊——”   紀餘豐不顾手上的傷,回过头来想再次夺取对方手中的神器。   “我不会让你得逞!”大祭司蠕动碎肉缠住了笔,笔尖一划。   一股強大的吸力袭来, 纪餘豐来不及躲避,直接被吸入了畫中。   慕漓伸出手想拉住,却根本无法触碰。   站台的人一空。   只剩下躺在地上已无气息的舒澜, 和躲在柱子后面躲过一劫的凶手,远处还传来“滴呜滴呜”救护车的声音。   凶手却不慌不忙地出来,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一人,语气激动道:“大少爷,这女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说好的三万块。”   下一秒,手机中传来了到账的声音。   凶手看着余额,捂着臉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慕漓看向凶手手机中被标注“大少爷”的聯系人,那就是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他眼神一冷。   裴阚言立即打开手机拍照,将那凶手的模样拍了下来。   而远处的乘客看着穿着病号服的凶手,手上拿着的刀还在滴血,行为举止癫狂无比,都吓得不敢上前。   下一刻,站台的場景破碎,重组。   眼前是一个火葬場,站了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其中一个人还提着一个箱子。   慕漓认了出来:“金丝楠木的箱子,里面装的就是那幅畫。”   裴阚言推测道:“那么现在的时间点,是你母亲经历了火葬場之行,已经被推进了畫中。”   这时光芒一闪,纪余丰从畫中出来了,一出现就倒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手中却緊緊握着那支笔。   “你是谁?”保镖们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全部拿起枪。   纪余丰却冰冷地扫了一眼这群人:“你们跟大祭司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把画给你们?”   “你知道画?”那些人臉上升起了慌乱,交换了几个眼神,秘密决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立刻开枪。   “砰砰砰……”   纪余丰召唤重劍挡住,劍光一闪,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他第一时间夺了箱子,又在这些人身上翻找。   见到一人的领口内部绣了一个“殷”字。   他脸色一冷:“竟是殷家人!”   慕漓一皱眉,聯想到之前会议上见到殷氏董事长的场景:“殷家人没有通过闻首领的契约书,他们的董事长已经被公司控制。”   未通过契约书,意味着手上不干净。   裴阚言眼中杀意一闪,殷家是延续了百年的除祟家族,曾是论坛排行榜第七,小一辈的实力也都不错,这种家族竟跟大祭司有联系:   “除祟界真是被蛀空了。”   两人对视一眼,回去之后,查殷家。   记忆碎片再次转换场景,来到了孤儿院门前。   纪余丰拖着一身傷开了门,艰难地进了院中,用最后一点力气挖了一个坑,将笔与画埋在土下,还种下了一颗槐树种子。   土盖上之后,种子破土而出,极速长成了一颗幼苗。   下一刻,他的躯壳破碎了。   “糟了,神器的副作用也存在他的身上。”慕漓緊緊皱眉。   纪余丰没了身躯,就将灵魂附身在槐树苗中休养。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树苗长成了一棵小树,枝丫上挂了一片幼叶。叶子落下,又给他造了一副身躯。   他进入躯壳之后开始翻阅古籍,寻找封印神器的方法,否则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大祭司还是会感應到神器追过来。   又几个月后,他发现门外有活人的气息,他手握重剑,警惕地将门开了一条缝,竟见到一个罐子立在了门口。   而一个稚嫩的孩子,顶破了罐盖,露出两只圆润的眼睛,朝他眨了眨眼。   纪余丰眼睛都瞪大了:“天呐!”   一个婴儿竟被装进了罐子,遗弃到了孤儿院?!   他立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连孩子带罐子抱到院中,轻轻用剑打碎了罐子,从罐中抱出了孩子,放到摇篮中。拿了个小衣服裹上,还泡了一杯奶粉给他。   小漓拿起就喝,一边喝一边还“呜噫呜噫”叫唤。   纪院长看到这一幕,才舒了一口气。   裴阚言却有些想不通:“不对,当初八音盒应该将罐子带回了站台,孤儿院与站台可是离了几条街,小漓怎么会出现在这么远的地方?”   “呃,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慕漓“咳”了一声,过去的他一定是感应到孤儿院中有道具的气息,才会带着罐子滚这么远。   丢失的神器拼命找着主人,纪院长既然是神器的守护者,那么与他母亲的相遇,与他的相遇,都是必然。   司烻听到小漓的名字抬了一下眼,他看了一下那个孩子,他们是说,那是幼年的小漓?   纪余丰开始检查罐子碎片上的符文,面色立即凝重了起来:“噬魂符文,制造鬼王的禁术?”   司烻听到这一句话,紧紧皱眉。   他看向那刚出生的懵懂的孩子,如果他没记错,施术者需将胚胎从母体中挖出,以噬魂符文禁锢,以恶鬼怨气喂养,此婴儿一旦出世,即为鬼王。   他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这么狠毒?”   纪余丰的心都颤了,他轻轻地抚摸着那孩子,久久不能释怀。   这时小漓呛了一口,喉咙中开始呕血,小脸面无血色。   裴阚言咬住了后槽牙,闭了闭眼,他现在没办法帮他。   纪余丰赶紧握住那孩子小小的手腕把脉,不一会儿,他颤抖着嘴唇道:“你的气运被夺走了!”   司烻在一旁读取纪余丰脑中的信息,看向那孩子的眼神越来越不忍。   还未出生就承受恶鬼缠身的痛苦,一出生就被夺走气运,沦为凶煞命格,将遭受世间极端致痛后死去。   为什么要用这种恶毒的法子折磨一个孩子?   纪余丰立即来到院子,对槐树道:“把笔给我。”   数片树叶飞起缠绕,最后散去,露出了其中的一支笔。   他拿过笔,在档案室的墙上设下了一个禁忌,画上了与这孩子初见的场景,一笔一划在画上的下一秒都会被隐藏。   但还没完成就吐出一口血,这一个身躯再次破碎。   槐树本种在皇陵中,在这千年间被帝王气息滋养,自然生出了灵觉。   它扯了一片叶子,为纪院长再造了一个身躯,随后犹豫道:“神器强大至极,动用一次已是极限,如果再用一次,不仅躯壳会碎,还会伤及灵魂。”   “无事。”纪余丰继续提笔,可身躯再次被神器的力量撕碎。   慕漓看着纪院长的身躯碎了好几次,他紧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裴阚言感觉到他心情波动,握着他的手:“你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   慕漓看了一下对方,点了一下头:“嗯。”   纪余丰最后一笔画完的一瞬间,整个人脫力跪在了地上。   但没想到下一秒,笔竟脫离了他的手,飞到门外。   “是大祭司!”   他立刻反应过来,但还没有来得及将那孩子藏起来。   大祭司就闯入了院中,大声喊道:“告诉我消除副作用的方法,我就可以饶你一命。”   说罢,就见无数邪祟里三层外三层,遮天蔽日般包围了孤儿院。   “我说了,没有那种方法。”纪余丰召唤重剑,砍杀衝进院中的邪祟潮。   但他刚才已耗了太多的力量,动作有些迟缓。   这时一人却抓住了小漓,朝他威胁道:“丢了剑,否则这个孩子就没命了。”   纪余丰看着被抓住脖子的孩子,咬了咬牙:“以一个孩子的性命作为威胁,你们这群畜牲!”   那人大笑了一声,收紧了力道:“那又怎样?还不收手,你想看到他死吗?”   小漓一见这场景,直接咬上了敌人的手。   “找死。”那人吃痛但不至于放手,另一只手使出一道祟气朝那孩子的头颅打去。   “不要!”纪余丰目眦欲裂,朝那孩子衝过去,但是被一层又一层的邪祟抵挡。   小漓的血从头流到眼睛中,他没有办法挣脱,只能死死咬住敌人不放。   裴阚言和司烻两人看着这场景,都气得浑身发抖。   “竟还没死。”只见那人再次抬手。   “住手!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他。”纪余丰放弃抵抗,“哐当”一声,剑掉落在地上。   邪祟们一看,立即冲上来压住了他,用钩子刺穿了他的琵琶骨。   而诡面的人像是闻着腥味的鱼冲过来,检查着那孩子的头部,被祟气击中,竟然没有一点伤口。   他们激动极了:“太完美了,这个孩子天生的实验体!”   “那就拿去吧。”大祭司对其他人没兴趣,只是对手下道,“将纪将军带回去,我一定要知道消除副作用的方法。”   “明白。”   众邪祟退去,那些人提着锁链将无力反抗的纪余丰拖走。   纪余丰的手朝那个孩子的放向伸过去,他似乎预见了,凶煞命格,由此开始。   他抓住台阶嘶吼道:“不,我已经收手了,你们放了他!”   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孤儿院的门关闭,隔绝了视线。   慕漓跟着走过去,却只见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而远处的尽头,就是病院的那幅画。   场景破碎,他们从记忆碎片中出来了,回到了图书馆。   那患者笑着对小漓道:“你看到了吧,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他怎么会遭受那么多的痛苦?”   其他患者恶狠狠地附和道:“对,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我们,你为什么不去死!”   慕漓垂下眼眸:“我知道了,如果不是小漓的拖累,以纪院长的力量,一定可以逃脱。”   话落,小漓身后的翅膀又开始异化。   司烻却赶紧捂住了小漓的耳朵:“你疯了吗?这怎么可能是他的错?” 第147章 玩家成了母体?   裴闞言将慕漓的臉掰过来, 让他与自己对视:“一个剛出生的孩子有什么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大祭司造成的,只有他才该死。”   慕漓顿了一下:“他该死。”   时间流速越来越快, 图书館的患者异化成了巨型蚕蛾,就在那一刻, 虚空之中闪起了点点的金光。   裴闞言伸手触摸了一下:“这些光中存在与我相反的力量。”   “与祟气相反的, 神力吗?”慕漓皱起眉, 他回想了一下,在水族館副本中,伪神身上似乎也闪着这种金光。   金光注入了在场异化患者的翅膀, 但他们在触碰到的下一秒,竟红了一双双眼,朝天狂吠道:“吼!”   失了理智发了狂,乱冲乱撞无差别攻击, 桌椅都被砸碎了。   守卫員们一直在门外准备, 一看到这场景立即进入了图书館,拿着电网兜住那些患者,开启电击。   电流窜过,那些人失去了攻击力, 倒在了地上。   管理員看着这一幕, 翻开一本患者的档案资料, 一頁一頁盖了蓝色的出院章,边盖还边叹气:   “唉,卵的质量越来越差了, 那么多竟都是失败品。”   守卫員将这些患者拖了出去,看这方向,应该是去往教堂。   慕漓一蹙眉, 所以教堂的那些巨型蚕蛾是失败品,那成功品是什么?   他将分身帶到那吞书頁的人面前:“我很想看看,一个被蚕母寄生的母体,异化之后会是什么模样?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司烻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立即伸出手将小漓的拉到怀中,看两人的眼神中尽是敌意:“他已经被你们害成这样了,你们还不满足吗?”   慕漓看了一眼裴闞言。   裴闞言明白了意思,立刻过来将司烻按住:“你别添乱。”   慕漓这才将分身从司烻手中拽出,推到那人身上。   那人立即抓住少年的手,将其时间点与自己同步,隨后看两人的眼神帶了点惊讶:“你们竟那么轻易就将母体拱手相让?”   而小漓在触碰到那人的一瞬间,在对方身上做了標记。   “这有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是什么人?”慕漓笑了一声,碰了一下耳后牙印。   一缕缕黑雾钻了出来,张扬地萦绕在空中。   那人大笑几声:“我知道,我们都是同类,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隨后一边在嘴里塞着书頁,一边轻轻抚摸着少年的翅膀:“赶快长大吧,祭司大人在等着你。”   “停下!”司烻心中一沉,不停地反抗,可是男子的力道实在太强,他根本无法挣脱。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漓身上的时间流速變得更快,背后的翅膀越长越绚丽,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變得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完整的异化使得蚕母召唤了什么,一道纯粹白净的荧光在空中炸裂开来,诸数注入了他翅膀的暗纹之中。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使得医护人员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颤抖指着少年背后的翅膀,一个个说不出话来:“天……天呐!”   他们是在做梦吗?   管理员抱着头不可置信道:“可我们还没给他注入记忆,还没到这一步啊!”   难道那个少年是依靠自己成为了神子的信徒?对,只有这个可能了。他们一意识到这个认知,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斥着极度的激动。   慕漓认出了那道荧光,可是异化之后怎么会得到:“信仰之力?”   “看来大祭司对神子是情有独钟。”裴阚言“啧”了一声。   一群医护人员终于反应过来,不约而同一拥而上扑向了少年,吞了一口一口的唾沫,臉上挂上了极端的垂涎:   “母体,是母体啊!”   裴阚言一个上前,将那些人从小漓身上撕扯开,都扔到了书架上:“给我滚。”   司烻得了自由,立即触碰了一下小漓的翅膀,助对方将翅膀收入后背之中。   随后紧紧抱住小漓,不停地重複着:“对不起,对不起……”   而慕漓却问道:“大祭司要信仰之力做什么?”   “这可是绝密。”那人咯咯一笑。   “是吗?”慕漓瞬移过去,一刀划下去。   那人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子,瞳孔一缩,立刻吞下书页,在那一瞬间改变时间点。   他安全了,冷笑一声:“不愧是邪祟,就是喜欢背叛,但你以为我是谁,你不可能伤得到我。”   “你确定?”慕漓甩了甩笔刀。   那人忽然感觉脖子一疼,手一摸是一片鲜血,他眼中充满了诧异:“你怎么可能碰到我?”   “告诉我一切,我或许可以饶过你。”慕漓又一次瞬移,又一刀砍向那人。   那人再次改变时间点,臉上带着阴狠,敢与祭司大人作对的邪祟没有几个。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冷:“难道你们是执行官的人?”   執行官?   慕漓听都没听过,嘴上却笑道:“你们才发现啊?”   再次瞬移,刺下一刀。   而那患者的肩膀又被划了一道血痕,这回可真被激怒了,一次性在口中塞下大半本书:“这可是祭司大人的地盘,还轮不到你们来撒野。”   在书页吞下的那一刻,那人的脸上长出了白毛,手脚化为了四个尖爪。   而管理员和一众医护人员从书架中爬出来,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脸上都充满了惊恐:“等等,我们还在这儿……”   但还没说完,牙齿掉落,皮肤皱缩。不出三秒,迅速衰老,直至死去,化为枯骨。   与此同时,整个图书馆的空间都扭曲了,书架与其中的过道开始翻转折叠,就像一个无限万花镜。   “啪嗒啪嗒……”   每一个折叠處都出现了一个钟表,指针都指着不同的时间。   裴阚言却嗤笑一声:“扭曲时间吗?”   他拨动手腕上的表,指针重合的一刹那,雪谛从影子中跳出,一道巨型门从它身后显现。   那道门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刻着繁複的花纹,高耸入云,威严神聖。   那人见到门的那一刻,竟承受不住巨大的威压直直跪在了地上,他颤抖着声音道:“这门是什么?”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慕漓一手推开了聖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白色的漩涡扑面而来,时间之力倒灌而入。   “執行官的手下竟有这种力量?”那人脸上大骇,从书架上又拿了一本书,这次整本吞下,力量大涨。   他嘶吼了一声,失去了人形,成了一匹饿狼,扑过去咬住了那道门的边缘,不停地啃食,不一会儿残瘦身体竟长了一些肉。   他大喜过望,吞食得更快了。   雪谛看到这一幕,愤怒地哈了一下气,聖门极速接近,它的目光所及之處,皆成为了雪山。   饿狼本还沉浸在吞噬时间之力之中,忽然就感受到了一丝冷意,他抬头一看,空中竟飘落着雪花。   不对,图书馆里怎么会下雪?   他朝远处望去,那一片是连绵不绝的雪山,一眼望不到尽头。他剛刚吞下的书页中,描绘的不就是这一方天地吗?   那人被打回了原形,心中涌上了极度的恐慌:“聖域?”   但想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圣域不存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他身上的时间之力在对冲之间……   破碎了!   慕漓见到圣门将那人笼罩了进去,几秒过后,在场所有钟表都爆了。   图书馆恢复了原样,两本书从圣门中掉了出来,是刚才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吞下的古籍。   下一秒,圣门也消失了。   裴阚言拿起这上下两册古籍,只见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神使?”   他快速翻看,他的动作一顿,从没想到那三人可以联系到一起:“我一直以为三者存在于不同的神话体系,没想到其中两个都由神子所创。”   “啊?创了谁?”慕漓一懵,把书拿过来。   开篇就记载,神子降世除魔,身侧一直伴有两位神使,一位是執掌轮回的引魂使者,一位是执掌时间的圣域之主。   上册的扉页描绘的是一个十八臂修罗,身缠冰冷阴森的锁魂链,身后的古老罗盘刻着六道轮回,下方標注“引魂使者”。   下册扉页描绘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白狐男子,穿着一身飘渺的白衣,所到之处漫天飞雪,下方标注“圣域之主”。   “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啊。”慕漓一脸的迷茫。   裴阚言想到了之前的雪山之行,他捂着下巴思索着:“难怪大祭司要创造圣地之门,原来是为了找到圣域之主,夺取时间之力,以此削弱神子。”   “啥?你别被带偏了,神子根本没有神使,他之前与引魂使者不认识,与圣域之主更是连面都没见过。”慕漓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臂。   可裴阚言翻到最后一页:“这是酆皇所编撰的。”   慕漓看到上面赫然印着酆皇的印章,他一个后仰:“不是,他是哪找来的野史?”   裴阚言将书一合,凑近了一些:“怎么,你那么确定神子不认识?”   “当然……也不是那么确定吧。”慕漓见对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赶紧话锋一转,“对了,钟表破了,我去看看能不能自由行走了。”   他出了图书馆想要去教堂,可是一脚踏出去,还是被传了回来。   慕漓双手环胸“嘶”了一下:“怎么还不行啊?”   而司烻一直盯着慕漓,执行官……   对啊,他之前怎么没想起,执行官是恶神在人世间的刽子手,常伴恶神身侧的自然是这人。不过他实在没想到,恶神竟将执行官幻化成了神子的模样。   他眼神一冷,这些人,肮脏至极!   这时,一个跳脱的男声响起:“叶少爷,我回来啦。”   程曜洲背着一袋泥浆,从病院门口就在叫唤,一走近看清楚的那一刻,嗓音却劈了叉:“我查到了,等等……怎么会有两个?!”   一个在裴哥身侧,一个在司烻身侧,两人虽然身高不一样,但是容貌相似,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碎碎念道:   “幻境幻境……”   程曜洲立刻拿出道具拍向自己,可是一睁眼,还是两个人,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怎么回事?   慕漓看那人要抓狂了,指了指分身,又指了指自己,解释道:“他叫小漓,我叫叶莫羽,明白了吗?”   “明白……吧?”程曜洲根本不明白啊,等等,他手一拍脑门,傻掉了,那具身躯里本来就有两个人。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现在的情况是,神子大人离开了慕慕的身躯?可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慕漓的手朝他面前晃了晃:“诶,你查到了什么?”   “哦哦。”   程曜洲立即反应过来,拿出当初司烻写的信:“我一路跟着邮差,发现信不是送往司家的,目的地不明。”   “嗯?”裴阚言一个皱眉,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几张钱票,信上面写着的,是让邮差跑腿带回泥浆。   程曜洲又拿出了名册:“我找遍了整座城,这城里没有姓司的人家,他的名字是假的。”   裴阚言接过名册,果然城中没有一个人姓司。   程曜洲又从口袋中拿出了族谱:“我打听了一下年纪二十岁出头的,且被送到病院的年轻人,还真有一个疯了的少爷,但这人家是裴……裴家。”   裴阚言眼神微震,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慕漓立刻拿过族谱,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记着熟悉的三个字:   裴,阚,言!   他在一瞬间想了很多,85年前真有这样一个人,灵魂相同,相貌相同,名字相同……   慕漓看了一下还在坐在图书馆的司烻,眼神闪过一丝激动:“除了复制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裴阚言抿了抿唇,缓缓开了口:   “轮回。”   “对,他是你的前世!” 第148章 玩家可以欺骗自己   裴闞言沉默了一下:“的确是一种可能, 但也不能排除他是复制体。”   慕漓开始翻技能列表,不过没有一个是可以鉴别身份的,但一侧的情缘係统突然弹了出来。   他灵光一闪:“我有办法了。”   “什么?”裴闞言问道。   但慕漓没有回答, 只是进了图书馆,站立在司烻面前。   司烻立即站起身将小漓护在身后, 警惕地看着来人:“怎么, 想动手?”   但没想到慕漓一个凑上去, 嘴对嘴吧唧了一口。   司烻:“!!”   裴闞言:“!!”   程曜洲倒吸一口凉气。   弹幕在那一刻疯狂了:【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神子大人竟然主动去親疑似前世的裴哥?】   【天呐!天呐!我就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   司烻感覺到唇上柔软的触感,腦中“轰隆”一下炸了。   他立刻抬手将人推开, 隨后掐住对方的脖子,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杀意:“你竟敢以他的模样做这种下等的事?”   这时情缘係统却提示:【叮,親密度+1。】   係统同样提示了,所以不是复制体, 就是同一个人!   这回, 慕漓看向司烻的眼神可亮晶晶的了,他掰开脖子上的手:“别生气嘛,我只是确认一件事,现在确定了。”   “什么事要靠这种方式确认?”司烻甩开对方的手, 简直气得全身发抖。   “我也想知道。”   裴闞言瞬身而来一把握住慕漓的手腕, 将其拉到自己怀中。隨后用拇指轻柔地擦着对方的嘴唇, 嗓音却阴沉得像是地狱恶鬼:“为什么?”   慕漓感覺男子的脸色不对,他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解释道:“你别生气,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可是裴阚言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他的雙眼漫延上危险的血气,腦中一遍又一遍回想刚才的场景, 两人的唇相触,相离,相触,相离……   为什么宁可是他,也不是我?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裂!   【警告,队友理智值極速下降,目前为:0!】   什么?   “你……你冷静!”慕漓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死死锁住自己的男子,嚇得简直是魂飞魄散,毫无预兆的,怎么就突然就失控了?   失控的裴阚言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他得赶快安抚下来才行,可他还没有开口。   “你居然让我,冷静?”裴阚言猛然间凑上去,一口咬住那红润的唇。又按住对方的后腦勺,让对方无法逃离半步。   也许是力道大了些,尖锐的牙齿嗑破了皮,雙方的舌尖都漫延着一股甜腻的血腥味。他一点都不放过他,似乎要将对方口中的每一寸软肉,都染上自己的味道。   在那一刻万籁俱寂,听不到任何声音,耳边只萦绕着对方的呼吸声。   慕漓瞳孔地震,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感覺到唇上异样的触感,手上没有推开,也没有抵抗,只是脑中一片空白。   程曜洲在吃瓜的第一线,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他对着弹幕手舞足蹈,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我就说,他们是一对啊!”   而弹幕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官宣了官宣了!】   【不对啊,裴哥喜歡的不是慕慕嗎,怎么亲的会是神子大人啊?】   【等等,其实裴哥一直以来面对两人的状态是一样的,水族馆出现的是神子大人,雪山是交替出现,小镇出现的是慕慕,这次更是分成两个身躯,但裴哥的态度却完全没有改变,难道……他根本分不清两人?】   程曜洲察覺不对:“可在以往的直播中,裴哥展现出極端的偏执与占有欲,只要认定了一人就不会改变,也许在他的视角中,两人是同一个人?”   【只有这个可能了,慕慕将自己的性格给了神子大人,让裴哥误以为两人是同一人。就算以后离开了,裴哥也永远不会发现。】   【呜呜呜,不要啊,我不要慕慕离开……】   雙唇难舍难分间,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極为短暂。   突然一阵接二连三的提示音响起:【叮,亲密度+1+1+1……】   一下子就将两人拉回了现实,他们缓缓分开。   裴阚言盯着那双绝美的眼睛,感觉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终于开了口:“我……”   但话还没说完,慕漓就在慌乱间打断了:“我知道,你是又被控制了。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解开。”   他手忙脚乱地推开男子,脑子里一片浆糊,想联係客服让他们想办法关掉情缘系统,却莫名其妙打开了大号界面,在技能一栏中乱划。   划了很久之后,突然间就惊醒了,他刚在干什么?立即关了屏幕。   而在裴阚言的眼中,慕漓的双手在空中乱挥舞着,他抿了抿唇:“你……”   但又被打断了。   “啊,他的身份确定了,可司烻又是谁,我再找找说不定有遗漏的信息。”慕漓立刻拿过名册快速翻看,手上快速翻过一页又一页。   “是吗?”裴阚言低头看了看,名册被对方拿倒了,但他就在旁边静静地等着,等着对方什么时候接受现实。   于是慕漓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已经思考不了了。于是翻完半本才惊觉,字竟然是反的!   他嚇得将名册一合,又朝小漓走去:“那个信仰之力很可疑,我去检查一下。”   裴阚言却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拽住了他的手腕:“我真的……”   可慕漓忽然激动了起来,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别说话,我不想听。”   系统界面开始闪烁着红光:【警告,警告!玩家的情感正在抽离,请立即做出反应!】   系统吓得发出尖叫:【玩家,他把你当作伴侣不好吗?】   慕漓垂下眼眸,轻摇了摇头:“可他的喜歡,只是一道程序而已。”   之前一直是搭檔,最多是亲人,可是有了情缘系统之后,竟成了伴侣?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早知道当时就不按确认键了。   但这个认知却让他更烦躁了,不装上情缘系统就不会只有他一个玩家,根本就是无解。   系统理不顺玩家的逻辑:【可之前搭檔的喜欢,现在伴侣的喜欢,都是喜欢啊,为什么你可以接受搭档,却不能接受伴侣呢?】   慕漓一下就顿住了,似乎被点醒了,人是假的,感情也是假的,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他放下了双手,喃喃自语道:“对啊,连搭档也是假的……”   “不不不,玩家你先别退出,至少搭档是真的。”系统忽然发现自己弄巧成拙,满屏都开始显示乱码。   而裴阚言看到慕漓捂着耳朵,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但几秒后,呼吸渐渐平稳,双眼慢慢睁开,眼中的情感又一次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呼吸一窒,他不应该逼他的。   “我刚刚怎么了?”裴阚言突然痛呼了一声,松开了禁锢对方的手,捂着头皱着眉,看样子疼极了。   随后眼神中涌上了一股迷茫,装作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伸出手用指尖触了触对方唇上的血:“难道我……伤害到了你?”   他细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眼角染上了一抹晕红,眉目间自责极了。立即释放出黑霧,将其化为利刃刺入自己的心脏。   心脏处多了一个血洞,他吐出一口鲜血。   慕漓见男子竟在攻击自己,双眼一下子清明了,扶住对方的手臂惊呼道:“你干什么?!”   裴阚言又凝聚出一道黑霧,控制其再次刺向自己:“别管我,我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它一直在控制着我,我要毁了它。”   “那也不能伤害自己。”慕漓将黑雾一手拍散,将伤转移又迅速用戒指愈合,随后打了打自己的额头。   想那么多干什么?是游戏没关系,是NPC没关系,搭档是假的也没关系,只要我认为真的——那就是真的!   慕漓深吸一口气,看向男子的眼神认真极了:“你脑中的那个东西不能急,给我点时间,我来解决。”   裴阚言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握着对方的手,笑着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但转头的一瞬,嘴角一降,眼神一冷,他必须得搞清楚,让慕漓那么抵制原因是什么。   而司烻看到叶莫羽的双眼变得无情无感,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神子就在他面前,但没过多久对方的眼中多了一些担忧,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他紧紧皱眉,是错觉吗?   这时广播又响起:“自由活动已结束,16:00—17:00为是新患者入住时间,17:00—20:00是迎新会时间,请各位装扮好自己,与新患者一起共赴晚宴吧。”   “吱呀”一声,远处疯人院的大门打开了。   门卫扬起一个个诡异的笑容,朝门外的人发放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汐蓝精神病院的患者了,愿各位在病院中,玩得愉快。”   一群形形色色的人将体验票给门外,换取病号服走了进来,好像观光旅游一般,新奇地看着病院的景色。   有的还拿着摄像机,一边对着住院区拍摄,一边惊叹:“哇,这主题乐园搞得也太真实了吧。”   主题乐园?   慕漓与裴阚言对视一眼,这些人穿着现代服饰,带着先进的摄影设备,是现实中的普通人:“病院的患者,原来是这样来的。”   一些人似乎看到了他们,竟兴冲冲地朝他们跑过来,将摄像头对准了他们:“我的天呐,工作人员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好像还有一对双胞胎诶,这颜值,简直绝了。”   但跑到一半就被医护人员拦住了,她们笑容满面地劝道:“各位患者,那五名都是病院中病得最严重的患者,患有极强的攻击倾向,实在不建议接近呢。”   慕漓试探性踏出了一步,并没有传回去。他立即上前,对着那些不知道危险的普通人说道:“你们是来送死的吗?赶紧离开!”   可是这话并没有起作用,反而使得那些人更兴奋了:   “已经开始剧情了吗?” 第149章 玩家开始反客为主   慕漓语气慢了下来, 认真解释了一遍:“这里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更不是什么主题乐园,这里的死亡就是真实的死亡, 不想死的话立刻离开!”   但是遊客们看着近处男子,眼睛都瞪直了, 脚都挪不动了。   那是一个一米九的高个美人, 臉上戴着半张暗纹面具, 冷眸缓缓扫了一眼,就像中世纪的欧式贵族,充斥着神秘与危险。   遊客围着对方站了一圈, 不停地拍着照,激动地询问道: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你有什么特殊身份嗎?”   “可以介绍一下病院的具体设定嗎?”   慕漓一蹙眉:“我没有给你们开玩笑,再不走来不及了。”   但遊客们还认为这是剧情的一环,语无伦次道:“主办方哪找来的NPC?这样貌, 这气质, 简直太完美了!”   这时一名护士抱着病历上前,对遊客们做了邀请的手势:“旁边就是病房区,请依次在前台登记,我们将给你们办理入住, 否則, 我们的工作人員将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我们马上去。”一听这话, 游客们争先恐后地朝病房区走去。   而慕漓上前,将笔刀横在那名护士脖子前:“站住。”   “你不能阻止我们。”护士不慌不忙拿出一个手机。   慕漓接过手机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殺意——屏幕上竟是对他们的现场直播!   似乎有一股势力刻意为之, 直播间飘在首页,几秒间就有几萬觀众入场,評论一个接着一个刷新, 都是对布景与NPC的惊叹。   裴闞言见拍摄视角是俯视,立即朝空中望过去,可是找不到任何一个摄像头。   他点击关闭键,但直播间还开着。   这时一个觀众发了一个評论,头像是一只红色的梦蝶:“无法关闭。”   裴闞言緊緊皱眉,连公司都没有办法关闭?   而直播间的发起者也发了一条评论:“所以你们要动手嗎?那可要三思啊,这可是直播,你们的一切都会暴露在普通人的眼中。”   慕漓双眼一眯,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大祭司,直播的另一头连接的是现实,这是想用普通人桎梏他吗?   他手腕一动:“有什么不敢的?”   “你……”那护士不可置信地捂着被划破的脖子,动脉血喷涌而出,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死了。   发起者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被威胁到,再次发出一条评论:   “好,10萬觀众亲眼看到你殺人,我看你怎么收场!”   而游客们看到NPC刚开局就殺了一个人,一个个都惊呼出声,直播间的热度也更高了:   “一上来就搞这么炸裂吗?这演員的演技也太好了吧,瞳孔都放大了,我很好奇血浆藏哪了?”   一个胆大的游客凑上前观看,就这么看着看着,忽然臉色一白,颤抖着手指着那护士:   “不对,伤口好像是真的!”   “啊?怎么可能,你不会也是演员吧?”另一人也走上前,检查了一下伤口,竟还在流血,心中升起一丝恐慌。   隨后探了一下呼吸,又握了一下脉搏,吓得大惊失色,一下跌坐在地上。好像被遏制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她……她……”   两人瘋狂朝大门口跑去,边跑边喊:“殺人了,救命啊!”   其他游客终于发觉一股血腥味萦绕在空中,却还是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自己的手机自动进入了一个直播间中,一个评论弹出,其中的内容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我是个医生,根据我的专业判断,伤口是真的,血也是真的,我已经报警了,快逃!!”   这下,游客们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惊恐地看着那个握着利刃的男子。   只见那人轻描淡写地甩了甩刀上的血,明明杀了一个人,眼中却平静无波。   他说的是真的,这不是个主题乐园,而是真正的精神病院。他也不是NPC,而是真正的瘋子!   一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疯子!   众人吓得全身发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逃!   他们立刻轉过身朝大门逃去,刚要踏出病院的时候,却“咚”的一声撞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上。   “这里怎么会有玻璃?”   “快放我们出去!”   他们一边嘶吼着,一边用尽全身力气锤打,但那片玻璃却丝毫不动。   裴阚言走上前,抬起胳膊肘用力撞击,也无法破开,他“啧”了一声:“进来了就出不去吗?”   麻烦了。   一人轉过身来,咬了咬牙道:“我们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可是有几十个人,大家一起上一定能压制住他,等到医生来了我们就安全了。”   “你们要等医生?”慕漓一个皱眉。   这些游客分不清敌人,也不可能把他当作好人。   他扬起一个笑容,朝他们慢慢走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病院的执行官,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医护人员、守卫、服务员,甚至是院长,都是我的手下。”   正好这时,一群守卫拿着电棍棒出来:“谁敢在病院撒野?”   慕漓朝他们横了一眼。   守卫们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立刻停下了脚步,将电击棒藏在身后,脸上升了害怕的神情,僵在原地根本不敢造次。   那些游客看到出来了那么多人,手上还拿着武器,可那些人却在看到男子的那一刻像个鹌鹑一样,他们心中一片绝望。   完了,整个病院都是这个疯子的手下,都是一伙的!   慕漓转头再次提醒道:“记住了,这是一个真实的大逃杀游戏,给你们一个忠告,你们可要乖乖的,不听话的,忤逆我的,惹我不高兴的,都得死。”   他顿了一下,抬起了手:“现在,一个一个轮流上前,握住我的手。”   但是没人敢上前。   慕漓看了一眼程曜洲。   程曜洲立即领会了意思,他赶紧冲到游客面前,一脸急切道:   “我是上一批的幸存者,我也是被体验票骗来的,但我避开了所有死亡规則活到现在,快照着BOSS的话做,否则他真的会杀了你们的。”   直播间弹出一条评论:“先照着犯人的话做,千万不要激怒犯人。”   他们这才鼓气勇气,碰了一下男子的手,却立即缩回来。害怕得嗓子眼都要跳出来了,但是没发生什么事。这下剩下的人胆子大了一些,虽然不明意义,但是伸出手碰了一下。   过了不久,慕漓收回手,很好,所有人都标记完成了。   他突然拿过一人的手机,不经意道:“你们也知道这个直播间?”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似乎是恶魔的低语,游客们和直播间的观众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吓得痛哭流涕:“对……对不起,我立刻关了,不要杀我。”   “那么害怕干什么,我只是高兴,终于有人与我一起欣赏我的杀戮乐园了。”慕漓将手机还给那人,开了直播也好,越多人知道这个病院,就越多人不会被体验券骗到。   杀戮乐园?   所有人都被这个词吓到了。   另一个护士全身颤抖着,却不得不地插话:“该……该办理入住了,时间过了的话,会有惩罚的。”   慕漓朝她督了一眼,最后说了两个字:“可以。”   那护士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隨后示意守卫上前。   守卫咽了口唾沫,在执行官眼皮子底下硬拽着那游客去了病房。   程曜洲立即对神子大人道:“叶少爷请不要担心,我去看着他们。”   随后跟着游客一起到了病房前台。   游客们被带到登记处,他们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看去,那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走廊深处是一片幽深的黑暗,而两旁是一个个阴森森的病房。   一人害怕得泪流满面,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   众人听此沉默了,恐惧漫延在空气中。   直到程曜洲打破了寂静:“不要那么悲观,病院的BOSS是不会乱杀人的,他有一套自己的杀人规则,第一条就是杀了不听话的人,所以你们一定一定要听他的话,我就是因此活下来的。”   一些游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程曜洲点点头。   随后朝他们发放通讯器:“一人一个,时刻保持联系,但凡一点不正常的事,一定要告诉我,以我的经验一定会帮你们。我们必须合作,才能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所有游客都戴好了通讯器。   一人稍微冷静了下来:“你说你是上一批存活下来的游客,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可以给我们说说吗?”   “我先给你们讲注意事项,千万不要乱吃,也不要乱碰,更不要乱跑。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很危险,都不能相信……”程曜洲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势必不能让神子大人为这些事烦心!   而慕漓在外头琢磨着这个直播间:“直播的发起人应该就是大祭司,那就该知道我们的身份。可为什么这个病院中的人一点都不知道,还把我们认成了执行官?”   裴阚言有个猜测:“也许透过镜子来到85年前的病院,或与这里的人以任何方式交流,都需要动用神器,都会受到神器的反噬。”   “有道理,除非大祭司想变成一摊肉酱,否则只能乖乖地做个旁观者。”慕漓点点头。   等等,两人对视一眼。   那岂不是说85年前的大祭司,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力量。   更不知道恶神的那双眼睛,为什么会在裴阚言身上。   两人眯起眼睛,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们了。   “恭喜了,执行官大人。”   慕漓回了一个笑容:   “同喜啊,厄戮大人!” 第150章 玩家知圣母像秘密   厄戮?!   司烻听到那个名字, 握着拳的手在发抖,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而小漓察覺到了旁邊男子的不对劲,握住了对方的手。   司烻感覺到手上轻柔的触感, 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少年懵懂的脸庞, 眼神一下子软和了下来。   他郑重地朝对方许下一诺:“我快完成了, 你放心,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说完冷冷地瞧了一下两人,隨后蹲下身背起小漓,就朝花园深处跑去。   慕漓似有所感, 轉过头朝他喊了一声:“你去哪儿啊?”   结果司烻停都没停,甚至还跑得更快了,生怕他们追上。   慕漓挠了挠脸:“他不会真信了吧?”   “真蠢。”裴阚言看着司烻的背影隨口骂了一句,下一秒却发现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他一个僵住。   隨后“咳”了一下, 接过慕漓手中的泥浆桶:“现在泥浆也有了,我们先去教堂。”   “好。”   两人一起来到教堂。   只见那些巨型蠶蛾依旧被火困住,根本挣脱不了笼子。而教堂顶上多了一些蠶蛾,显然是新異化的患者。   慕漓一抬手, 引回了禁忌之火。   巨型蠶蛾先从翅膀开始恢复, 不一会儿就痊愈了, 但再也不敢攻击,只是怯怯地看向那道火光,竟硬生生被火燒回了对危险的感知。   可新異化的患者一听到动静, 立刻睁开了眼,从顶上跳下朝他们撕咬过来。   裴阚言一脚一个,将其全部踢入笼子中。   慕漓身上闪出了一道火光, 语气中带了点威胁:“还想遭受一次烈火焚身吗?”   蠶蛾一听这话,吓得立刻死死压住了新異化的患者。   不能得罪他,千万不能得罪他!   而修女们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整个病院都传遍了,那可是执行官大人啊,一不高兴就会杀了她们的。   裴阚言端详了一下異化患者的翅膀:“你说他们痊愈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翅膀中的金光?”   “那个伪神之力?还真有可能。”慕漓点点头。   随后轉动八音盒,两人透过镜子,去了现实的教堂。   裴阚言朝泥浆中加入速凝剂,一勺一勺灌进聖母像的断臂中,直到溢出才停止。   随后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但没过一会儿,毫无预兆的“砰”的一声,聖母像炸了!   裴阚言立刻将慕漓拉到怀中,用后背挡住了碎石,等泥块落了一地,才松了手:“看来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聖母像中的东西。”   “咳咳。”慕漓挥了挥手,拂开一片灰尘,就见里面的泥已经炸得四分五裂了。   他气得捋起袖子:“我就不信我们拚不起来。”   “好。”   两人上前将散落教堂四处的数百泥块收集起来,一起蹲在地上拚,这一截是手指,连着一块手掌,上面是一条手臂。   时间慢慢流逝,拼成了一个手臂,两个手臂,三个,四个……   等到最后,姿态各异的灰色手臂被排成了一排,每个手臂上还印着数只眼睛。   慕漓越拼越不对,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有那么多手啊?”   裴阚言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七……”   他一个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几下:“原来这就是轮回断绝的原因,你还记得古籍上怎么描述引魂使者的吗?”   “十八臂修罗?等等,你是说……”   慕漓也想到了,他立刻拿出符箓,注入血液召唤鬼门:“加上鬼门中的那只手就完整了,所以被封印在聖母像中的,是引魂使者!”   難怪他们从来都只见到一只手,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的本体,原来本体被圣母像封印了。   但符箓散了,鬼门并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慕漓皱起眉,这是他第一次无法召唤。   “只要将引魂使者从镜中圣母像中解救出来,一切都清楚了,可我们无法靠近圣母像。”裴阚言垂下眼眉,思考着对策。   慕漓却知道解法,打了个响指:“小漓翅膀上的信仰之力,可以破除一切混乱。”   两人对视一眼:“走。”   他们立即回到镜中的教堂。   可一落地就见到医护人员与守卫员齐齐聚在这里。   而遊客们都躲在程曜洲身后,他们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怪物,以及白色的圣母像上蠕动的一条条蟲子。   一个个恐惧中夹杂着恶心,脸色煞白无比。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慕漓看了一下手机,公司立刻发了一条评论:“已剥夺直播间一切异常画面。”   很好,那么里世界就不会暴露在普通人面前了。   这时病院院长控制着人偶走到雕像前方,拍了拍话筒,张开双臂语气兴奋道:“欢迎新一批的患者成功入住病院,迎新会正式开始。”   慕漓朝教堂看了一圈,没有见到司烻与小漓,他朝院长问道:“还有两人没来,你们就开始了?”   “哦?您是说司烻先生?他早已完成了异化,是不需要来的哟。”人偶咯咯一笑。   “你说什么?”慕漓心中一沉,立刻点开系统屏幕。   双开!   意识进入了分身当中。   慕漓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是在双人病房,而司烻正搬着柜子移到门前,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咚咚咚……”   外面的守卫不停地撞击着门:“你可以不去教堂,但母体必须去,快将他交出来!”   司烻没有回答,一邊抵住门一邊对旁边的少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慕漓看到司烻还是正常人的模样,松了一口气,随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分身必须去教堂!   “你说什么?”还没等到司烻反应过来。   慕漓就伸手将对方拉离了门前,随后直接抬脚一踢,将门连带着守卫踢出了老远。   下一刻出了门,飞速在走廊奔跑,出了病院去就朝教堂方向跑去。   “回来!”司烻吓得赶紧跟上,是恢复了神智,还是被控制了?   “你别追我了。”慕漓撒开脚丫子死命跑,他是无法挣脱裴阚言的,就算那是前世也不能赌,一旦被追上就走不了了。   司烻在后面死命追,他一咬牙,转头朝身边的虚空喊道:“拦住他。”   下一刻,慕漓忽然停在了原地,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力量禁锢住了。   但司烻被力量反噬,竟吐出一口血,不过他只是擦了擦嘴角,就追上去握住少年的手:“那两个人要害你,全病院的人都要害你,跟我回去。”   过了几秒,慕漓能动了,立刻握住对方的手腕,探查脉搏,他心一个咯噔:“怎么会是早衰之兆?”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发觉了一个一直忽略到事实。对啊,司烻一定会死,否则就不会进入轮回,更不会成为现在的裴阚言。   不对,更不对了。   慕漓眉头紧皱,在这个时间点以及往后的八十五年,轮回都是被封闭的,他又怎么进入得了轮回?   司烻见少年一动不动,似乎又回到无知无感的状态,他叹了口气,想将人背回去。   而慕漓扯住后背的翅膀,试图将信仰之力从中抽出来,却被一股力量挡住了。他松了手,看来只有病院的人才知道怎么抽出信仰之力。   他从司烻的背上跳下,再次朝教堂跑去:“对不起,我必须去。”   只有见到引魂使者,才能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不要过去。”司烻在后面追逐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用力伸出手,却好像永远都触碰不到。   而慕漓一踏入教堂,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可他一应忽略,径直朝笼子跑去,发动技能:“伤害转移!”   将所有患者的异化都转移过来。   于是司烻来到教堂的时候,就看到少年身后的翅膀快速抽长,笼子竟承受不住瞬间裂开,下一刻,六只巨型翅膀摇曳在空中,在教堂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神圣无比。   在翅膀的庇护之下,所有怪物都变回了人类,但失去了意识,围着一圈躺倒在地上,而一道道金光从他们身上飘出,注入了翅膀之中。   司烻怔怔地看着这一场景,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神子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而遊客们看着那绝美的一幕,都瞪大了眼睛,一个个震撼得失了语。   天……天使?   随之而来的就是世界觀的彻底崩塌,他们捂着脸长大嘴巴。   这个世界上,存在怪物,也存天使?   直播间被屏蔽了异常画面,觀众们只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笼子拆了,将其中的患者解救了出来。   他们担忧極了,完了,病院中人不会放过这个少年的。   果然,那个自称执行官的男子上前了几步,抓住了少年的手,就将其摔倒在院长面前:“将他身上的信仰之力抽出来。”   “你敢?”司烻立刻上前制止。   裴阚言却先一步钳制住他的手臂,将其压在地上:“这里没你的事。”   司烻艰難地抬头,看向压制住自己,与自己长相極为相似的男子,他的双眼充斥着浓郁的杀意。   恶神,你到底想干什么?   院长却笑了几声:“别急,慢慢来,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在圣母与天使的注视下,无忧无虑地跳舞吧。”   修女们得到示意,唱起了圣歌,而同一时间广播中也响起了同一首歌。   遊客们的耳边响起了悠远的歌声,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两人搭配就这么在教堂中跳起了舞。   他们脸上升起了惊慌:“怎……怎么回事?”   裴阚言一蹙眉:“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这时一道高频杂音响起,圣母像上的蚕蟲像是被激发了凶性,将近一半都爬了下来,如潮水一般直向一些游客冲去。   游客们心中极度想要逃走,可是手脚竟不听他们的话,依旧在跳着舞,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蟲子,失声尖叫道:   “救命!”   慕漓立刻控制分身爬起来,顺手拿起一旁的烛火,挡在众游客面前,朝地上密密麻麻的蚕蟲燒去。   空中飘散着呛鼻的烧焦味,可蚕虫一被烧毁就会痊愈,与蚕蛾一模一样。   院长的人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没用的,蚕虫永不死,没有吃饱,就会一直觅食。”   慕漓思考了一下,要进行下去,才能知道大祭司在做什么,他将烛火一扔,割开手掌将血撒在蚕虫身上:   “要吃就吃我吧。”   游客们一愣,全部都紧紧注视着少年,眼中尽是震惊。   所有蚕虫都停止了,它们闻到了一股极致的香味,下一瞬,全部朝少年涌去。   “不,你快逃!”司烻剧烈挣扎着,却被死死压在地上。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蚕虫爬上了少年的双腿,吞食着其上的血肉。不一会儿,少年的双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甚至已经能看到骨头。就像两根枯死的枝干,早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他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直播间将这一切都播放了出来。   观众们的脸色惨白无比,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残酷又血腥的场景,一个个都吓得摔了手机,抱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缓了一下,又拿起手机不停地报警。   快啊!   快救救那个少年!   司烻看着这一场景,双眼漫延上了一片刺目的血红,他不停地朝着虚空下令:救他,快救他!   他喉咙一腥,又吐出一口血。他的身体无法支撑他下达命令,命令又失败了。   而每一个蚕虫吞了一口肉,就吞下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再也吃不下第二口了,立刻进化成了一个个蚕蛹“啪嗒啪嗒”掉在了地上。   慕漓见到自己脚边都是蚕蛹,他拿起了一个端详:“原来蚕虫吞食血肉之后,才会结成蚕蛹。”   那么之前在教堂看到的无数鬼影,难道都是被蚕虫吞食而死的人? 第151章 玩家见引魂使者本相   裴阚言感觉雙腿已经麻木, 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怎么了?”慕漓本体立刻过来搀扶。   “没事。”裴阚言摇头,强迫自己站起来。   这时餐厅的服务员推着餐车进了教堂,拾起地上的蠶蛹, 将一部分收起,而一部分装盤。   隨后拿着餐盤站在游客面前, 笑容满面道:“尊敬的患者, 这是今天的晚餐, 请食用。”   “别过来。”众游客看到盘子里蠕动着的蠶蛹,捂着嘴几欲作呕。   可服务员们渐渐逼近:“不行哦,不吃会饿的。”   “那又怎样, 想动手?”程曜洲一挥手,无数蠶蛹凭空燃烧起来。   服务员们感觉到手上一烫,失手摔了餐盘,蠶蛹滚落到地上, 被火烧成灰烬。   “找死。”她们面上愤恨, 抽出餐刀就朝程曜洲刺过去。   却只听执行官冷冷道:“我没空再重复一遍,我说,将信仰之力抽出来。”   服务员们被一股杀意笼罩,再不敢上前一步。   而人偶笑着过来打圆场:“执行官大人消消气, 我正有此意。”   下一刻, 他的手指间就多了数千根蚕絲, 细小锋利,闪着寒光。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的指关节一动, 蚕絲迅速朝少年的翅膀刺去。   司烻呼吸一窒,狠狠一咬牙,七窍都流出了血液。   下一瞬, 所有的蚕絲瞬间断裂,人偶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受到一股极强的力量,“砰”的一下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裴阚言发现自己被相同的力量禁锢住,竟动弹不得:“你干了什么?”   司烻没有回答,一挣脱对方的束缚就跑过去抱起小漓,又从袖中抽出一根刻刀,用力往聖母像划去。   “啊——”聖母像裂了一个口子,蚕虫们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啪嗒”一声,一个青铜片从裂口處掉落,发出了一道白光。   将所有人隔在了外面,只将两人带进了記憶碎片。   *   記憶中,病院大门前。   司烻见周围没有敌人,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又紧紧皱眉,虽暂时脱离危险,但記憶碎片一旦走到尽头,他们还是会回到教堂,那时候该怎么办?   慕漓控制了分身,发现自己还被司烻抱住,就立即转移他的伤势,擦净他脸上的血液,隨后碎碎念道:“你不能再用那种力量了,不然真的会死的。”   “我没事,你怎么样?”司烻半蹲下,让少年坐在自己的腿上,隨后检查对方的雙脚。   “你忘了,我可以自愈啊。”慕漓站了起来,竟上下蹦了蹦,后背的翅膀也随之“哗啦哗啦”乱扇。   “好重。”他转过身,将自己的翅膀叠巴叠巴,塞进了衣服里。   司烻叹了一口气,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斥着心疼:“你跟他们之前根本素未蒙面,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慕漓眨眨眼:“能救则救啊。”   “谁把你养得这么天真,你救了别人,别人不一定会感激你。”司烻刮了刮对方的鼻子。   “不感激我的人,那下一次就不救了。”慕漓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随后从包里拿出笔刀,与司烻手中的刻刀靠在一起对比了一下,雙眼发放光道:“哇,一模一样诶。”   司烻低下头看着两刻柄刀,材质、长短、暗纹,竟都看不出分别。   他眼中充斥着不解:“这柄刻刀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怎么会也有?”   “呃……”慕漓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就听到一阵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转头一瞧,几名医生拖着锁链朝病院走来,而锁链的另一头就是被锁住琵琶骨的紀院长,远處的地面还残留着一道长长的血迹。   终于来到了门口,大祭司却在腐肉中吐出一面镜子,将紀院长送入了镜中的病院。   慕漓危险地眯起双眼,这就是18年前的紀院长,会出现在85年前的原因:   “大祭司是想让以前的自己得到消除副作用的方法,那他就不用承受那么多年的痛苦了。”   他们也跟着进了镜中。   来到了一条光线黯淡的走廊,只有一个禁闭室微微透露着光,他们穿过了那道门。   就见紀院长被牢牢绑在病床上,全身被贴满了黄符,旁邊的医生护士全部拿着手术刀待命。   大祭司依旧坐在轮椅上,但此时还没有腐烂到看不清人形的地步,他对着病床上的人威胁道:“告诉我完全掌控神器的方法,我可以放过你。”   纪余丰冷笑一声:“就算你问一百遍也是一样,我不知道。”   “好,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大祭司一抬手。   护士们得到示意,将金属贴片贴在患者的太阳穴、手腕、脚腕以及全身各处,还朝对方身上泼了一盆水,最后按下开关:   “电击疗法,现在开始!”   巨大的电流穿流而过,纪余豐全身剧烈发抖,但死死咬紧牙关。一旦暴露,孤儿院中的那颗槐树、树根底下那幅画,档案室墙上那幅画就全都保不住了。   慕漓看着这一切,狠狠攥紧了拳头。   时间慢慢流逝。   大祭司见电了许久对方都没有松口,双眼涌上了恨意,发了疯似的锤着病床:“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吗?太天真了,你不说有的是人说,快,抽出他的記憶!”   纪余豐瞳孔一缩。   记忆?   “遵命。”医生得了令,手指上出现根根蚕丝,刺入患者的脑子中,抽出无数颗白色的颗粒。   纪余豐就算再怎么抵抗也没有用,只能被硬生生抽出记忆粒子。没了部分记忆,他的眼神有些许涣散,脸色苍白了起来。   这时护士打开一个玻璃瓶,其中装着的是密密麻麻的蚕卵。   医生将记忆粒子注入蚕卵中,盖上盖子:“记忆蚕卵需吸食鬼气,才能孵化成蚕虫。”   大祭司双手拍在病床之人的耳邊:“纪将军,你不是与引魂使者挺熟的吗?召唤鬼门,否则我就杀了你!”   纪余豐语气虚弱道:“别废话,要杀就杀。”   “笑话,我们拥有了你的记忆,你还有用吗?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大祭司拿过手术刀,狠狠刺入对方的心脏。   一刀毙命!   纪余丰的靈魂从身躯中分离了出来,漂浮在空中。而旁边的护士立刻将裹着符的手术刀朝他的靈魂刺去。   他的靈魂被重创,已经开始明灭不定。   慕漓看着这一幕,攥紧了手心:“不可能,人不能伤鬼,这是世间法则。护士是人,一没用神力,二没用祟气,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人不能伤鬼?”司烻有些疑惑,“千百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这种说法。”   “怎么会?”慕漓皱起眉,难道是接近了现代,这个法则才出现吗?   但只见大祭司慢悠悠地抬了抬手:“准备吧。”   于是一行人压着纪余丰的靈魂来到教堂。   慕漓朝正中央的雕像看去,以前的圣母像竟是由蚕卵做成的。   而医生拿出一张符箓,在空中乱挥舞,口中还念念有词,最后喷上黑狗血,贴在在场唯一一个鬼魂身上。   “啊——”纪余丰痛苦地嘶吼着,他的灵魂本就受了伤,现在又被符箓所伤,接触的地方已经“滋滋”冒起了白烟,魂体已经几近透明。   医生朝虚空大笑一声:“引魂使者,他即将魂飞魄散,如果你不带他去轮回,他一定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竟是用这种方式,逼迫引魂使者现身。   下一刻,那扇鬼气森森的门真的出现在了空中。   在那幽深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使出锁链锁住纪将军的魂魄,注入鬼气使其灵魂凝实了起来,随后朝鬼门收回,势必要将其带入轮回。   可纪余丰利用最后一点力气,朝对方提醒道:“这是陷阱,快走!”   大祭司冷哼一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圣母像上的蚕卵像活了一样,朝鬼门蠕动而去,疯狂贪婪地吸收着其中的鬼气。   在那一瞬间,天色黯淡了下来,浓厚的云低沉了几分,门中阴森的雾气散去,露出了引魂使者的真面目。   只见无数嘶吼的骷髅缠绕在那修罗的周身,数千只眼睛附在其身后的十八臂上,死死地盯着底下的众人。只是手指轻微一动,锁链一震,近处的蚕卵瞬间爆裂。   医生吓得大惊失色,立即舍去了这个皮囊,逃了。   只剩下其他工作人员直面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直接被吓出了灵魂,进入了鬼门。   慕漓终于看到了引魂使者的本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和鬼王那么像?”   难道鬼门中人都长这样吗?   “一群没用的东西。”大祭司看见手下逃的逃,死的死,愤怒地骂了一句。   随后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静静地躺着一个铃鐺,他朝引魂使者阴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身上有一个法则,世人根本无法伤及你,那就试试这个吧。”   “叮铃——”   悠远的铃鐺声响起,一股庞大的力量刹那间降落在世间。一部分注入了蚕卵之中,生出无尽的混乱。另一部分笼罩住了引魂使者,使其动弹不得。   “铃鐺是什么?”慕漓心中一沉,他一直以为那是双塔神位的附属品。   可不仅在第一个记忆碎片中出现过,现在竟又出现了,不可能是巧合。   “那是恶神的东西。”司烻的双眼划过一丝冷意。   “什么?”慕漓咬了咬指尖。   双塔神位必须经历雷劫才能降下,难道当时恶神任由山神成神,是为了利用山神的神位,降临那十六个蕴含神力的铃铛?   他想到这个可能,抚摸了一下斜挎包,嗤笑一声。可惜啊,算计了那么多,最终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而纪余丰看到引魂使者无法挣脱束缚,只能任由铃铛将他从鬼门中拖出,即将进入无数蚕卵制成的圣母像中。   “我不会让你们如愿!”他心下一狠,调动一切力量,召唤出重剑,引爆体内的信仰之力。   大祭司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就只听见“砰”的一声,重剑瞬间破碎,碎成了许多青铜片,散落在病院各处。   而铃铛中的力量被冲散一瞬。   引魂使者自知被恶神的力量锁定,今日根本无法全身而退,趁机砍下自己的一个手臂,手臂缠绕锁魂链回到鬼门之中,鬼门一关,本体却被拖入圣母像中。   视线即将被无数蚕卵遮住的前一刻,一道银光从中飘出,分出万千缕飞向死去的人的灵魂中。   他终于开了口:“我剥离自身法则,注入天下灵魄之中,从此凡人无法伤其魂魄,祟气无法吞噬灵魂,待神子复生,轮回重启……”   慕漓看到这一幕,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引魂使者将自身法则注入鬼魂中,所以死去的人的灵魂不会轻易消散。所以诡面的人无法将祟气与灵魂真正融合,更无法将人真正转化为邪祟。   只要剥离了祟气,灵魂又可重聚,待鬼门重开,又可重入轮回。   大祭司没想到在被封印的前一刻,引魂使者竟留下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他失声尖叫道:“你做了什么?”   什么叫做无法伤其魂魄?无法吞噬灵魂?   他立刻拿刀刺向纪余丰的灵魂,拔出来一看,对方竟一丝伤口也没有。铃铛上的一丝祟气飘出,想要吞噬对方的灵魂,但是无论如何也侵入不了。   大祭司冷汗直流,瘫坐在轮椅上。   完了。   人的灵魂有了这一层保护,再也无法被强行转化为邪祟,厄戮大人一定会怪罪于他的!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恨极了所有人,但现在只能对纪余丰疯狂嘶吼道:   “我杀不了你又怎样,你引爆了信仰之力,现在就是普通的鬼魂。轮回已经断绝,你将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世间,最后只会灵魂四散,消失在天地之中!” 第152章 玩家的司烻疯啦!   的确。   紀将軍本已死去了千年, 依靠古墓中的帝王气息而灵魂不散,先前凭借槐叶躯壳在人间行走。现在失去了躯壳,又没了信仰之力, 已经神智全无。   但他遵循着本能,灵魂飘出了病院。   慕漓追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景色怔了一瞬, 病院门外是一條繁华的街道, 街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街邊有馄饨店、糕点店,远处的剧院贴着老电影的海报。   他这才有了一些身在八十多年前的实感。   紀将軍雙眼无神, 雙手下垂,却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径直地朝一个方向飘去。   “他想去哪?”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随后抬脚跟上。   就这么穿过了一條又一条街, 他们跟了很久,紀将軍终于停了,停在一间宅院前。   绕去了后门,就见几个下人举着棍棒, 正在围打地上的一个年轻男子。而旁邊是一个看似仙风道骨的道士, 正慢条斯理地抚着胡须。   那男子身体护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背上已经被打出了血痕,却死死咬着牙,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   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男子从后门走出来, 手上还戴着价值不菲的扳指,眼中是冰冷的审视:“还敢逃,知道错了吗?快将雕像交出来。”   下人们听到声音就停了手。   而那被打伤的男子咳了几下, 一雙眼睛冷冷扫了一眼这群人,只说了两个字:“做梦。”   司烻一眼認出了这场景,緊緊抿着唇,再没有上前一步。   但慕漓微微蹙眉,他感觉那声音熟悉极了,赶緊凑上去查看,在看清那人样貌的那一刻,瞳孔一缩:   “裴闞言?”   他蹲下又仔细瞧了瞧,那受伤的男子手臂与嘴角都是淤青,脸色苍白得过分,却掩盖不住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凌冽的眉眼,和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蔑视。   模样、气质,灵魂,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那就是裴闞言!   司烻“啧”了一声,拉起少年的手转头就走:“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慕漓却没有移动一步,反而伸出手想要触碰过去的那个受伤的男子,却在下一秒直直穿了过去。   他猛然抬头看向司烻:“这是还没有进入病院的你,他们都这样对你了,为什么不反抗?”   司烻緊握了握少年的手心,眼中思绪流转,最后扬起一个似哭非笑的笑容:“不是所有人都有反抗的能力。”   “什么?”慕漓愣了愣。   而这时,那道士甩了一疊符在裴闞言身上:“裴少爷,快放手吧,那雕像是个邪物,你被他迷住了心智,快将邪物给贫道,贫道会将其封印,不让它出来害人。”   “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裴闞言眼中杀意一闪。   那道士见死活说不通,就对裴老爷道:“裴少爷是天煞孤星,再与邪物混迹在一起,怕是会殃及裴家满门,到时候就连裴老爷你……”   裴老爷听了这话立即冷下了脸,拿起下人手中的棍棒就朝男子腿部打下去,嘴中是无盡谩骂:   “我们裴家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你母亲,满岁时克死你后母,还整天关在房里雕刻邪物,我当初怎么没有掐死你!”   裴阚言死死抱着怀中的雕像,就算雙腿已经血肉模糊,骨头寸寸斷裂也不放手。过了许久,见那所谓的父亲累得停了手,才喘息着回道:“我后悔出生时没有克死你,那我母亲和那几个女子也不会死。”   “好好好,现在竟敢忤逆我了?我废了你这只手,看你怎么再刻下去。”裴老爷黑了脸,抽出刻刀朝男子手腕刺下。   慕漓双眼危险地眯起,那柄刀正是司烻手中的刻刀。   而裴阚言被下人们围打时没有反抗,被打残了双腿也没有反抗,可是当刻刀朝他的手刺过来时,他眼神一寒,只说了两个字:“动手。”   一时间狂风呼啸,后院的一颗桃树直接被拦腰吹斷,所有裴家人都被吹到了墙上,爬都爬不出来。   待阴风散了。   那道士这才向前看去,却惊恐地摔倒在地上,似乎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幕,手指颤抖地指着裴阚言身后:   “阴魂缠身,凶煞必出,不得好死啊!”   说着说着就疯了,慌乱爬起来朝相反方向逃去,但还没跑出多远,就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没了气息。   而裴老爷看着这一幕,眼中爬满了惊惧,他看着造成这一切的自己的儿子,颤抖着声音道:“我果然没错,你就是个邪物。”   “呵,我是邪物?那是不是我诅咒你,就会应验呢?”裴阚言笑了一声,双腿的残缺之处被填补上了阴气。   他拿起地上的刻刀藏入自己的袖中,小心翼翼将雕像抱在怀中,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朝旁邊的鬼魂看去。   紀余丰指了指病院的方向。   慕漓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纪将軍的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竟清明了,神智也恢复了,周身的信仰之力也在一点一点重聚。   “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裴阚言抱着雕像,拖着病躯,踉跄着朝病院走去。   而纪将军跟在后面,不一会儿灵魂闪了闪,掩去了身形。   徒留下尖叫着掐住自己的裴老爷,恐惧的双眼中,似乎看到了死去的人朝他复仇:“救……救……”   可求救声还没有说出口,就断了脖子,死了。   慕漓看向漸行漸远的裴阚言,对方身上萦绕着一股药香,也许档案中的天生体弱是真的,以至于刚才没有任何力量反抗,只有依靠纪将军的力量才能逃脱。   他回过头来瞧了瞧司烻的腿,心中闪过一丝心疼。阴气缠身,这就是对方双腿残疾却又可以站起来的原因。   他开口询问道:“为什么纪将军无意识中会来找你?你腿上的阴气是什么?你一直在保护的雕像是什么?”   可司烻移开目光,避而不答:“记忆碎片马上就会破碎,回到教堂后立刻跟我走,我带你离开病院。”   “我不能走,你也看到了,引魂使者被封印在圣母像中,只有我身上的信仰之力才能够救他。”慕漓摇了摇头。   司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不放,语气带了点急切:“那你呢?執行官在外面虎视眈眈,你会死的。”   慕漓看着对方担忧的眼神,将一切都说了出来:“那只是掩护身份,叶莫羽不是執行官,他就是我。”   司烻听了这话紧紧皱眉,轻抚着少年的脸,眼神認真道:“你的记忆被动了手脚,他要你认为你和他是同一人,好让你为他去死。”   慕漓一愣:“啊,啊?”   可就在这时,场景瞬间破碎,他们回到了教堂。   ……   来不及解释了。   本体几乎是同一时间就上前禁锢住司烻,随后对拼合起来的人偶道:“还等着做什么?”   “執行官大人别急啊,这不是来了吗?”院长的十根手指伸出蠶丝,刺入分身的翅膀。   司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執行官压制住,他动弹不得,一抬头却看到他们在抽小漓翅膀中的信仰之力。   他瞳孔一震:“不要!”   眼看荧光附在蠶丝中,正源源不断被人偶吸去。   但执行官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抬手指:“回来。”   荧光一个顿住,下一秒疯狂朝主人方向涌去。   院长本来双眼放光,荧光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得到梦寐以求的信仰之力了,没想到却被执行官截了胡。   他咬牙切齿道:“执行官大人,这可是祭司大人的东西,你是要与我们开战吗?”   “开战又如何,你们敢吗?”执行官轻抬下巴,不屑地斜了一眼,眼中盡是狂妄。   院长一个语塞,气急败坏道:“你知道我们奉了谁的命令吗?那可是厄戮大人的命令,你竟敢公然反叛,那就等着神降下无边怒火吧。”   他以为搬出那位大人,执行官就会退去。   可对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可你又怎么能够确定,我的出现,不是厄戮大人的命令呢?”   “你……”院长瞪大了双眼,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的授意,对方怎么可能那么胆大?   随着信仰之力的消逝,分身的翅膀湮灭了。   可慕漓却紧紧蹙眉,圣母像中有铃铛镇守,这么点神力可不够。   于是众人只听得执行官又道:“将他身上的力量一丝不剩地抽出来。”   院长已经不敢反抗了,却犹豫道:“可……可这样的话母体会死的。”   “嗯?”执行官冷冷地督了一眼。   院长立刻改口:“我明白了。”   他又增加了数千蚕丝,朝少年的身体各处刺去。   “不——”司烻声嘶力竭地嘶吼道,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身体开始明灭不定,从边缘处开始溃散,最终化为点点星光,被执行官全部收走。   在程曜洲以及一众任务者的眼中,就是慕慕再一次与神子大人,共用同一具身躯。   在直播间的观众眼中,就是少年被无数蚕虫吞食,吃得干干净净。一条人命就这么消失了,他们立刻关闭了直播间,再不敢打开。可那血腥的场景深深刻在他们脑中,久久不能散去。   而司烻用尽全力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些许星光,但如流沙一般,还未握住就散了。   他垂下了头颅,发丝遮住了眼眸,所以无人发现,他的双眸中瞬间漫延上了无尽疯狂:“呵呵呵……”   慕漓似有所感,他看不清身下的男子的此刻的面容,可能感觉到对方周身散发着极度的危险:“不论你想做什么,停下。”   “你们,该,死!”司烻身上的阴气开始飘起,他全身的皮肤开始爆裂,他开始燃烧最后一点生命!   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一时间被压得趴在地上。   而慕漓直接被一道力量弹了出去,裴阚言赶紧上前接住,但依旧向后退到了墙边才停下来,下一秒,两人被一道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   “你干了什么?”院长朝着司烻尖叫道,他控制广播中的圣歌倒放,教堂中的鬼影开始显现。   他见到眼前疯狂的一幕,直接吓得失了语。   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教堂中再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甚至没有一处呼吸的空间,地上、空中、顶部都布满了层层疊叠的阴魂将,他们手中的所有兵器都对准了裴阚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兵阵。   而男子身后的鬼影渐渐显露了身形,重剑重聚在他手心,盔甲重新穿在他身上,肃穆而又庄严。   那正是许久不见纪将军!   慕漓在那一刹那明白了,第一次到教堂的时候,他想要追上纪将军却撞到了司烻,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因为这些阴将一直都跟着他。   裴阚言看到阴将们手中利刃离他的脖子只差一毫米,他对着司烻嗤笑一声:“你之前再怎么生气也不动手,就是因为在悄无声息地将这些阴将放在我身边?”   司烻没有回应,只是下了最后一道命令,那是宛如地狱般的恐怖低语:“杀了他们。”   纪将军得了命令,提着重剑与其他阴将们一起朝敌人攻击而去。   裴阚言的周身瞬间爆出黑雾,轻易抵挡了那些阴将的兵器,他开口询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司烻见到了那双全黑的眼睛,缓缓开了口。   “对吗?恶神,厄戮!”   院长听到了那位大人的名字,寒芒瞬间在脊背上炸裂开来:   “什……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却看到男子的那一双翻涌着浓郁祟气与极致混乱的眼眸,那是一种一旦陷入就无法挣脱的黑暗。   院长全身剧烈颤抖了起来,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执行官大人说过,他是奉了厄戮大人的命令! 第153章 玩家知晓酆皇之名   “你认得我?”裴闞言轻描淡写地抬了一下眼, 下一刻,将士们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震出几米远。   他挑衅地看着与他面容相似的男子:“你以为就凭他们,就能杀我?”   司烻看到这一幕, 眼神倏然一暗,将体内的阴气诸数抽離, 注入在场数千将士们的体内。而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起来, 腿骨本就断了, 没了阴气的支撑,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但他忍着剧痛,朝对方冷笑一声:“我杀不了你, 但神子可以。”   话音一落,眾位将士的身上闪着强烈的光芒,开始引爆体内的信仰之力,势必要将恶神斩杀于此。   而司烻受到这股庞大力量的反噬, 已经在溃散的边缘。   院长看到自己的人偶身躯被腐蚀了, 发出一阵扭曲的尖叫:“你瘋了吗?数千信仰之力同一时间引爆,病院中一切祟气都将湮灭,而你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将士们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加快了引爆速度。   裴闞言扫了一圈, 每一个人都是一副同归于盡的模样, 他摩挲了一下指腹, 他们听司烻的命令。   可司烻不就是他吗?   于是他只说了两个字:“停下。”   这两个字似乎蕴藏着无法反抗的力量,使得将士们的动作一顿。   司烻身上的溃散一收,他紧紧皱眉,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闞言又开了口:“回来。”   将士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放下了武器,收回了信仰之力, 竟一个个飘到男子的身后,将武器对准了他人。   而纪将军伫立在男子身后,双手拄着重剑,以一副护卫的姿态,连帶着眾位将士,掩去了身形。   教堂瞬间一空。   人偶看到局势就这么轻易被扭轉了,他的眼中盡是震惊,跪在地上不停地叩拜:“厄戮大人您神力无边,原谅小人之前有眼无珠。”   而司烻眼神越来越恐怖,手指一蜷缩,似乎要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来。   慕漓惊了一下,怎么还有后手?他赶紧一手刀打在对方脖子上。   司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往旁边倒去。   慕漓立即上前接住,握住对方的脉搏,随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最后一个命令没有完成,生命没有燃尽。   他将对方平放在地上,还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枕头垫上。   随后朝人偶冷横了一眼:“妄动大人的神物封印引魂使者,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院长身子一震,完了,大人都知道了,他眼中尽是惊恐,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意图撇清自己:“是……是祭司大人动用的八相蜃骨鈴,其它的小人一概不知啊。”   慕漓一挑眉,鈴鐺还有名字?   就在这时,突然響起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玩家解锁恶神神位:「八相蜃骨」,请玩家全力保护神位,千万不要被恶神夺得。】   什么?   慕漓下意识捂住斜挎包,倒吸一口凉气。是他想的那样吗?不会吧,他们将BOSS的神位都搞来了?   当他细想下去的时候,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   而且是十六个鈴鐺,一正一反两个世界的神位?!   而裴闞言眼神一沉,听这意思,引魂使者是被鈴鐺封印的,麻烦了。   院长感觉到男子身上发出的寒意,嚇得冷汗已经透湿了背。   慕漓趁机逼近问道:“说起来,世间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灵魂法则?你们是用一个引魂使者,换全天下的灵魂?”   院长嚇得已经趴在地上了:“那是祭司大人的做的,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那就去解封吧。”慕漓指着聖母像道。   院长用头不停地锤击地面,直接撞破了额头:“大人明鉴,小人力量低微,没有能力解封啊。”   “没用的东西。”慕漓朝聖母像伸出手,注入信仰之力。   荧光不受混乱的侵袭,轻易就进入了圣母像,直直朝着引魂使者缠绕而去,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保护结界。   与此同时不停地消解头顶铃鐺中的祟气,铃铛一散,荧光就穿过无数蚕虫,将引魂使者完好无损地帶了出来。   而游客们眼中充斥着极致的惊惧。   他们眼睁睁看着圣母像内飘出一个恐怖的怪物,那怪物身形巨大无比,都快顶破了教堂,身上长着眾多强韧的手臂,手臂上还附着数只眼睛,那些眼睛与脸上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好像沉睡了很久。   他们吓得紧紧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万一吵醒了怪物就完了!   而做完这一切,慕漓手中的信仰之力已经一滴不剩了,他走近了一些,抬头瞧着这传说中的引魂使者。   “嘶——”   怎么越看越像鬼王?   慕漓询问道:“诶,在没有成为引魂使者之前,你也是一个鬼王吗?”   引魂使者听到了声響,所有的眼睛都在同一时刻睁开,眼眸爬满了鲜红的血丝。   “吼!”   他张开手臂嘶吼一声,释放漫天的鬼气朝在场的所有人攻击而去,整个教堂都在剧烈震动。   “被铃铛封印了那么久,神智已经混乱了吗?”慕漓一蹙眉,召唤鬼王!   鬼王从影子中跳了出来,一看到周身鬼气四溢的引魂使者,一下子激动得全部眼睛都放光了,那是比他更为浓郁的力量!   它一个冲上去就禁锢住对方的手臂,瘋狂吸取对方体内的鬼气。   游客们看到又出来一个怪物,有的更是嚇得直接晕了过去。   而引魂使者体内的鬼气竟源源不断,鬼王夺取了许久都没有枯竭。   裴阚言抿了抿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朝慕漓伸出手:“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慕漓咬了咬牙,从斜挎包中找到双塔神位,摘下其上的铃铛,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心。   裴阚言手指一动,摇响了铃铛。   “叮铃。”   铃声响起,眼前的引魂使者眼神一空,无力地垂下手臂,乖乖地站在原地。   而裴阚言的双眼漫延上了血气,又在失控的边缘。   慕漓吓得立刻上前将铃铛收了回来,凑在他耳边不停地碎碎念:“冷静啊裴阚言,千万要冷静……”   【叮,玩家呼唤他的名字,触发规则!】   裴阚言的眼神瞬间清明了,他感受到耳边温热的气息,细微地勾起了嘴角。   慕漓看到对方清醒了,松了口气。   随后看向引魂使者,脑中迅速思考着对策。要想混乱者清醒必须要有更多的信仰之力,可他现在哪找得来那么多神力啊?   他咬着指尖,那么大一个鬼物放在外面既招摇又危险,可斜挎包又不能放活物……   这时雪谛也从影子中跳了出来,咬着引魂使者的裤脚死命往影子里拽。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就这么将两个鬼一点一点拖入影子中。   慕漓眼睛一亮,难道鬼都能进他的影子吗?那就不用愁了。   而院长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此地的动向,看到执行官用信仰之力解除铃铛封印,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一个邪祟,为什么能使用信仰之力?又为什么不用祟气解封?   可是在那之后,又见到厄戮大人使用了铃铛控制了引魂使者,他立刻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下连半点怀疑都不敢有了。   而慕漓不准备放过这个知晓众多情报的院长,他蹲下抓起对方的领子:“引魂使者的事解决了,那大人交代你们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院长又被点到了,吓得一个激灵,他颤颤巍巍道:“我只负责抽出信仰之力交给祭司大人,他做的事我们这些下人一概不知啊。”   “不知?可我看这里有这么多失败品……”慕漓似乎是随口说了一句。   “他是成功品!”   院长却要吓死了,赶紧指着躺在地上的司烻道:“虽然他身上没有信仰之力,但他的記憶已经被酆皇的記憶所覆盖,那也意味着祭司大人掌握了酆皇的一切,我……我以为他已经将記憶给您奉上了。”   “你说,什么?”   裴阚言脑中一阵轰鸣,过去的自己的记忆,被替换成了酆皇的记忆?   他迅速回想起之前许多怪异的事,为什么过去的他会喜欢神子,为什么无数阴魂将会听他的命令?   原来是这样,是他吃下了存放酆皇记忆的蚕蛹!   慕漓也瞳孔一震,立刻打开大号界面,点开游戏角色一栏,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翻到了,上面赫然显示着四个字——   酆皇,司烻!   我的天?   他一拍脑门,他怎么从未发现过?   慕漓这才正眼瞧了瞧那穿着皇帝服饰的像素小人,虽然只是一堆色块,但是还能看出是个苟不言笑的性子,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最重要的是,是个绿名!   而听那院长的意思,恶神想要得到酆皇的记忆,为什么?   他又开了口:“大祭司呢?”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很好,执行官的注意力已经被轉移到了大祭司身上:“祭司大人外……外出了。”   “嗯?”   院长吓得肝肠寸断,趴在地上不停地颤抖:“明日他就会回来。”   “行,让他明天来见我们。”慕漓转头看向窗外,“说起来天色也不早了……”   只见天色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院长如蒙大赦,立即朝工作人员大声吩咐道:“快,立刻给两位大人安排房间,记住,一定是最好的!”   工作人员也被吓到了,他们从没见院长这么卑躬屈膝的样子,听那对话,那两位是连祭司大人都不能得罪的人。   他们弯着腰不停地哆嗦:“两位大人,这边请。”   “走吧。”裴阚言架起过去的自己,与慕漓一起朝着房间走去。   直到两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在场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院长知道自己的危险还没有解除,冒雨跑出病院,连夜去找大祭司。   而程曜洲带着游客们回到病房区:“大家睡吧。”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下子得到了那么多信息,正在快速查找资料。   一查到就发了评论:“我找到出处了,一个偏门的神话故事中,黎曦神子讨伐的恶神,就被称为厄戮。”   “你是说这个病院的人,都是信奉恶神的疯子?”   “对,他们的分工很明确,扮演恶神的,扮演执行官的,扮演祭司的。将人推入蚕虫群中,是在举行一种祭祀仪式。他们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夺取他们所认为的信仰之力。”   观众们试图找到那些疯子的行为逻辑,好为进入病院的游客提供逃生的方法。   但游客看到了那么多诡异的场景,已经快要崩溃了:“我不想知道那群疯子在想什么,我只想知道警察什么时候到,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们会死的,我要離开,放我离开。”   说着说着就朝门口跑去。   程曜洲打了个响指,门口燃起了一团火焰:“不是说过吗?乱跑只会死得更快。”   那游客被火拦住,跌坐在地上。   直播间也有了不满声音:“对啊,警察到底什么时候到,再这样下去死的人更多。”   这时官方发出一则评论:“各位游客请冷静,程曜洲正是我们卧底在病院的一名警官,请在未脱离危险时无条件服从他。”   游客们看到了这个评论,颤抖着声音:“你……你是警察?”   “表世界有表世界的警察,里世界有里世界的警察。”程曜洲将除祟师证展示给他们,随后沉下了语气,“我再说一遍,我是来救你们的,卧底不止我一个,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一定一定听我号令再行动。”   卧底不止一个?   游客们面面相觑,也就是说,还有异能者在病院中保护着他们?他们听了这话,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眼中,程曜洲拿出的就是一张警官证,他们放下心来:“我就知道,这人这么镇定,还能在那么多疯子的手下活下来,一定是我们的人。”   “我猜测官方早已有行动,只不过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不能让病院的人有所防备,所以一直都没消息出来。”   “我也赞同,说不定整个病院都已经被包围了起来,又或者我们在直播中见到的某些人,也是卧底!” 第154章 玩家与之共谋!   套房中, 两人一起将司烻搬到床上。   慕漓起了身,却发现自己一手的血。他屈了膝跪在床上,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脱下对方的外衣, 剪开浸透血液的衬衣。没有了阴气的遮掩,伤口全都浮现了出来, 新伤覆盖了旧伤, 皮开肉绽, 狰狞不已。又检查对方的腿骨,已经血肉模糊。   昏迷中的司烻感覺到了疼痛,眉头緊皱, 闷哼了一声,额上多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慕漓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衰竭得只能坐轮椅,臉色苍白得就像将死之人。   他鼻子一酸, 原来强大是伪装, 虚弱才是真的,他立刻将伤转移了过来。   而身后的裴闞言身子晃了一下,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你怎么了?”慕漓赶緊转身扶住。   裴闞言笑了一下,随口胡诌道:“看到那些伤口, 我也感覺疼了起来。”   但是一抬头, 却发现慕漓咬着嘴唇, 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裴闞言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别不高兴了,那些陈年旧事,我都不記得了。   慕漓垂下眼眉:“可你说过的, 不記得,不代表不存在。”   “你还用我的话堵我了?”裴闞言失笑,赶緊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   慕漓转头一看,司烻的手臂上本来血肉淋漓,还以为那是一层皮。但伤口愈合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层薄薄的纱。   裴阚言上前摩挲了一下,辨认了出来:“是鲛綃。”   “鲛人织的綃?难道这就是他的后手?”慕漓将鲛绡从司烻的手臂上绕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轻薄一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使用这个东西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太危险了。他将其朝斜挎包放去,结果两者相斥,连碰都没碰到,鲛绡就被弹了出去。   “怎么回事?”   他臉上多了一丝不解,之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只能先将其缠在自己手臂上,用袖子遮掩住。   随后接了一盆水放在旁邊,想擦尽司烻身上的血迹。   裴阚言看着那个忙前忙后的身影,咬了咬后槽牙,上前一步抢过对方手中的毛巾:“他的伤都愈合了,这么点小事我来吧。”   “哦,还有……”慕漓顿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来一件新衬衣。   裴阚言又夺过对方手中的衬衣:“我自己会穿。”   嗯?   慕漓发现有些不对劲,双眼狡黠地眯起,盯着男子的臉不放。   嘿嘿,害羞了?   裴阚言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只是镇定地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去睡吧。”   “那我睡了哦。”慕漓将新衣服一股脑儿地塞在他怀里,随后“啪嗒”一下躺在旁邊的床上。   下線了。   而裴阚言感覺到慕漓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想必是睡熟了。随后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床上与他面容相同的男子。   简直两眼一抹黑。   *   凌晨,夜深人静时,窗外拍打着雨滴,“轰隆”一声,一道雷划破天际。   裴阚言本就睡得不深,很容易被惊醒,他立刻起了身,房间内没有多余的东西,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他松了口气,低下头瞧着身旁少年的睡颜,指尖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这时,少年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睜开了眼。   裴阚言收回手指:“抱歉,吵醒你了嗎?”   可他无意间闯进了一双不染凡尘的眼睛。那双眼睛无悲无喜,无忧无欢,仿佛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在那眼底掀起一丝涟漪。   裴阚言眼中閃过浓郁的杀意,立刻掐住对方的脖子:“从他身体里出去!”   虽然他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子,但在那一刹那,他很确定,那就是传说中的神子!   可少年毫无所感,就这样淡漠地盯着男子,莫名说了这么一句:“你是我的。”   裴阚言的手一瞬收紧,语气如同冰冻三尺之寒:“滚出去!”   少年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重複着这一句:   “你,是,我,的!”   又一道雷閃过,照亮了两人的侧脸。   裴阚言猛然睜开眼,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立刻侧身查看旁边之人,那不是少年的模样,而是一个熟睡的清冷美人。   他抚了一下额头,刚才是梦嗎?   或者,在预示着什么?   裴阚言这才发现,自己从未好好瞧过对方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凑近了一些,心脏快速跳动着。   那是造物主精心雕刻一般的面容,皮肤如精美的瓷器般完美无瑕。慵懒地侧身而睡,枕着一只白皙的手臂,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腕,细长的睫羽可以挂一颗晶莹的露珠,红润的唇得像一颗剔透的水晶。   可他看着看着,却发现对方的胸膛没有半点起伏,气息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恍惚间觉得对方不似真人,而是一座不可亵渎的冰冷雕像。   他一意识到这个认知,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他伸出手想要摇醒对方,却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直到这时才发觉,这个模样的慕漓……   陌生极了!   “咋了咋了,有敌人嗎?”慕漓接到系统警报,立即上線,一下子坐起来。   但环顾四周,啥人也没有。   裴阚言看到对方被惊醒之后带了点迷茫的眼神,眸中还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他一颗心落了下来,错觉嗎?   “没事。”   可慕漓一摸男子的衣服:“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去换套衣服。”裴阚言起身就朝浴室走去。   不一会儿响起了流水声。   慕漓挠了挠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另一边,司烻睁开了双眼,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脑中一遍一遍回放少年消散的场景。   那是从指尖开始的溃散,漫延到整个手臂,一直到肩膀、脖颈、脸颊……最后的一瞬间,他与那双平静赴死的眼眸对視,下一刻,什么都没有了。那么鲜活的,那么灵动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他又回忆起纪将军与数千将士,一个一个去往他的对立面,诸数被恶神控制。他艰难地抬起手,手臂上空空如也,最后一个希望也没了,他无力地放下了手,双眸渐渐变得黯淡无光,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慕漓回过头来,半蹲在床边,双手捧起,竟在男子眼角处接住了一滴泪。   他盯着手心那滴晕染着鲜血的泪,一时间出了神。一个分身的死而已,不至于吧。   “呃,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可司烻的嘴唇动了动:“杀了我吧。”   “你要死?”慕漓惊得站起身来,竟真的在对方眼中看到决绝的死意。   司烻躺在床上,很平淡地诉说着死亡:“他死了,我没有能力为他复仇,可我总能做到一件事,我能去陪他。”   慕漓绕着床徘徊不定,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不是,你与他相识才不过一天,连一个朋友都算不上,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对他有那么深的感情,甚至为他赴死?”   司烻轻抬了抬眼,与那執行官对視:“我与他没有什么深的感情,他在我面前消散,我无法挽回,也无法复仇,我什么都做不到,仅此而已。”   “没有感情为什么要为他去死,你怎么想的,你疯了吗?”慕漓完全不明白,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烦躁,简直想抓起他的领子狠狠摇几下。   司烻自嘲一声,拿起手中的刻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但凡我今天能杀了你,我都能说服自己苟活下去……”   慕漓的嘴唇开合了一下,却最终将话咽了下去。对方的記忆被大祭司时刻监控,一旦知晓分身的身份,那大祭司也知道了。   他夺走刻刀,反过来抵在男子的脖子边:   “好啊,你大可以就这样死去。你不会以为死亡就是解脱吧?小漓的灵魂在我手中,引魂使者也在我手中,没有我的允许,他的灵魂根本无法进入轮回。”   司烻的瞳孔震了震,灵魂不能散!   他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如今他力量微弱,杀不了任何一人。但執行官与大祭司向来不合,挑起两者争斗才有一线生机。   他嗓音低沉极了:“明天大祭司就会回来,你毁了他的计划,你就不怕他在厄戮面前告状吗?”   慕漓看到男子眼中的死意消散了一些,可谓是谢天谢地。   他凑近了一些,两只手肘撑在男子的胸膛上,将重量压在对方身上,托着下巴道:“其实我们不是敌人,既然我们都想大祭司死,不如暂时合作。告诉我他的计划,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放小漓去轮回了。”   司烻的眼色闪了闪,看着面前离得极近的执行官,掩下心中的厌恶。   随后侧了侧头,推开了对方:“你进入过记忆碎片,想必也猜到了,大祭司认为只有信徒才可使用神器,自然要得到信仰之力,好消除自己身上的副作用。”   慕漓的手撑在床上,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嗯……也许刚开始是这样,可信仰之力是神力的一种,对邪祟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大祭司一旦经过一次尝试,一定会察觉这种方法比神器的副作用还要可怕。他又怎么可能想要制造母体,源源不断地夺取信仰之力呢?   他回想了一下:“院长最心疼的不是失去信仰之力,而是失去了母体。我猜,力量不是最主要的,得到承载信仰之力的信徒,才是他们的目的。”   司烻的眼神戳了一下执行官,看来难以在这人面前忽悠过去,他坐起身来:   “你猜的不错,纪将军是信徒,也是第一个母体。他们抽取他的记忆粒子注入蚕卵,将其他人的记忆替换,但多为失败品,也就是教堂中的巨型蚕蛾。而成功品就是世间另一个纪将军,一个伪信徒。”   “什么?”   母体是大号的信徒,制造母体就是制造真正的信徒。而利用蚕蛹将母体的记忆注入他人的脑中,是在制造伪信徒。   慕漓倒吸一口凉气,连他都不知道成为信徒的条件,那些个邪祟竟比他还厉害。   可他想不通:“他们要那么多信徒干什么?”   司烻听到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双眼看向窗外的远方:“传说中,神子注视着每一个信徒,当信徒的信仰之力被恶意抽走的那一刻,神子的注视是最强烈的。”   “啊?大祭司做了这么多,不会只想得到神子注视那么无聊吧?”慕漓一脸的不解。   司烻却开始闭口不谈了:“我已经给你了很多信息,可你的诚意呢?”   “你没发现吗?我可是将你的一身伤都治好了呀。”慕漓眨了眨真诚的大眼睛。   司烻一蹙眉,原来是他治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抬起手:“不够,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说这个啊,这什么东西啊你那么紧张。”慕漓解开手臂上的鲛绡,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将鲛绡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想要吗想要吗,叫声爸爸我就还给你。”   桀桀桀,欺负不了现在的,还欺负不了过去的吗?   玩家可记仇了!   司烻气极反笑:“执行官,你不过才两三百岁,你叫我一声都便宜了你。”   “那没办法了,不叫就不给哦。”慕漓摊了摊手,那模样得瑟极了。   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是吗?那我叫你一声,你给我吗?”   “当然……”   慕漓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整个人一瞬间就僵硬了,脖子像卡了一样“咔嚓咔嚓”转过去。   就看到裴阚言双手环着胸,正戏谑地盯着他。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两个字:   完辣! 第155章 玩家与酆皇转世?   慕漓尴尬笑笑, 扯了扯男子的衣角:“那……那个,你能当作没听到吗?”   “那怎么能行?”裴闞言危险地眯起双眼,邊说邊走近, 視线死死锁住对方,就像锁定了一个猎物。   慕漓感覺到男子身上扑面而来的壓迫感, 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毛都炸起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   但裴闞言只是凑在他耳邊, 嘴唇张合,用着低沉又磁性的嗓音,说了那两个字。   慕漓感覺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在耳邊, 痒得缩了缩脖子,待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之后,双手一下子捂住了臉:   “哇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手忙脚乱,臉羞红到没边了, 回头就扑在床上, 把头埋在被子底下,在床上蛄蛹来蛄蛹去。   裴闞言看着在床上羞耻得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的慕漓,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原来有这么害羞啊。   虽然是陌生的脸庞, 却是熟悉的跳脱性子, 果然是他想多了。   而司烻看到那叶莫羽顶着一张神子的脸, 一举一动却与清冷孤傲毫不搭边。他捂住胸口,简直气得心口生疼。   他又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旁边心情极好的男子,双手狠狠攥紧了, 却又颤抖着放开,现在他根本不是厄戮的对手。   他只能将心中的恨意与殺意一寸一寸碾碎,像咬碎了刀片一般诸数吞入腹中, 周身的殺气一散,一丝都没有露出。   “噼里啪啦……”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裴闞言朝窗外看去,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些个雨水,眼神一凛:“血雨?”   慕漓听到这两个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见窗户上已经血红一片。   裴阚言打开窗户将手伸出去,鲜红的血水落在手心,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他一皱眉:“不是好兆头。”   就在他想收回手时,却发现楼底下有两个人冒着雨匆匆回来,他仔细瞧了瞧。   那淋着雨的人偶是院长,正地为另一个人撑着伞。伞晃动了一下,露出了底下的黑袍一角。   裴阚言瞳孔一缩,一下锤在了窗沿边,指尖刺进了手心。他绝不会认错,身着黑袍……   那是大祭司!   他的眼中闪过一片血色,却又被他狠狠壓回去。他抓住胸口的衣服,快了,快了……   而慕漓坐在床上,看着这人,看看那人。司烻见到厄戮,强迫自己收回殺意。裴阚言见到大祭司,强行让自己冷静。不得不说,不愧是同一个人,这自製力不是吹的。   说起来,无妄之眼是厄戮神躯的一部分,本身就充斥着无尽的疯狂与混乱,可裴阚言却硬生生压製了那么多年,那也就意味着他拥有可与神相媲美的克制力。   这就奇怪了,慕漓捂了捂下巴,恶神怎么会选择一个理智超乎寻常的人,作为降世的容器呢?   而直播间中,大祭司依靠游客身上的摄像头,看到过去的自己回到了病院。   他将以前的一切都记起来了,这下可对着键盘尖叫着发了疯:“原来那时候是你们两个!你们骗了我,我一定要殺了你们!”   慕漓勾起嘴角,也发了一条评论:“那你来啊,告诉过去的你自己啊。”   大祭司气得摔了键盘,却没有反驳。他被副作用折磨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人躯,再也不想成为一摊腐肉,他绝不能动用神器。   不过他的嘴角闪过一丝阴毒,没关系,现在的他还活着,那么过去的他就算被骗了,也不会死!   *   时间来到了清晨,可雨还是下个不停,天空灰蒙蒙的,潮湿与粘腻感让人不适。   这回服务员是推着餐车来的,将丰盛的早餐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上,随后快速退去,生怕惹了两位不快。   慕漓舀了一勺汤,发现其中被注入了浓郁的祟气:“哟,一大早就大补啊。”   大祭司已经回了病院,却不现身,将祟气注入餐品之中,是想殷勤地讨好,还是想要试探呢?   裴阚言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送进嘴中吞下,动作优雅得像个欧洲贵族。既然那么想给他补充祟气,他没理由拒绝。   但这些食物可不是正常人吃的。   慕漓朝司烻手中塞了肉罐头,生怕他不接受就轻声道:“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得补充体力。”   司烻顿了一下,接过了。   吃得差不多了,餐车撤下来了,大祭司趁机透着门缝观察。   那坐主位的男子的相貌与司烻一模一样,这是个疑点。只不过对方吞了那么多祟气,却面不改色,就算不是厄戮大人,也是个强大的高阶邪祟。   他又看向旁边戴着面具的人,院长没有见过,他还没见过吗?那人怎么可能是执行官?   但就算两人身份存疑,大祭司面上也不敢表露任何怀疑,上前恭敬地跪在门口:“属下拜见厄戮大人。”   “进。”裴阚言擦拭了一下手,周身的气质更冷了一些。   大祭司不敢有任何怠慢,他没有起身,就这么跪进了这间套房。   慕漓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他看着披着黑袍的大祭司,难怪要遮遮掩掩的了,这皮下的肉怕是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大祭司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厄戮大人,屬下还未完成献祭,您怎么会……提前降临世间?”   “你是在质疑大人吗?”慕漓抬脚就朝那人胸口一踢。   大祭司被踢到了柜子上,他冷下来脸,没想到那个冒牌货敢伤他:“你竟敢……”   但他剛想还手时,却感到一股熟悉的恐惧感在他脑中炸裂开来。   他惊恐地望去,只见房间中充斥着漫天黑雾。每一缕黑雾都带着浓郁的祟气,那是一种致命的危险。   裴阚言的指尖刺进了血肉,此刻终于亲眼见到了,那压在他心口数十年的梦魇。   他释放全部黑雾对准了仇人,那人已经近在咫尺,只需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杀了!   大祭司惊惧地看着男子全黑的眼瞳,他不可能认不出那双眼睛,更不可能认不出厄戮大人已经动了杀意。   他吓得全身发抖,不停地跪在地上磕头:“屬下知错,屬下知错……”   裴阚言咬碎了后槽牙,黑雾感受到主人的心情波动,不停地在杀与不杀之间轉变,却终究还是回到了主人的眼睛中。   慕漓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毕竟血海深仇在前,如果裴阚言今天真的要杀了对方,那他也不知道怎么阻止。   等等,剛刚大祭司差点死了,系统怎么没有警告时间线崩溃?   他朝那人道:“大人当然没有真正降临,不过造了一副身躯同你说话而已。我倒要问你了,大人交给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大祭司劫后余生,擦了擦冷汗。大人是神,造一副身躯轻而易举,这一次忽然而来,莫不是对他的进度不满了?   他急忙道:“属下有重大发现,酆皇利用帝鳞蚕将记憶注入嬰儿脑中。那嬰儿会认定自己是其轉世,执行复生神子的计划,直到生命枯竭。待死后,阴魂将便再寻一个嬰儿,重新注入记憶,千年来一直是如此。而他……”   大祭司指向司烻:“裴家少爷,是这一次被选择的婴儿!”   裴阚言紧紧皱眉,他对酆皇有了新一层的认知,果然能做帝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扭曲婴儿的记忆,与邪祟有什么區别?   但慕漓感覺不对,酆皇显示的是绿名,不可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   他瞪大了双眼,看向司烻的眼神震惊极了:“你就是酆皇?”   如果酆皇选择的每一个婴儿都是自己的轉世,那么他做的一切就是在觉醒前世的记忆。   司烻平静地与他对視,反问道:“不像吗?”   慕漓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又朝裴阚言看去,那么……   天呐!   不会吧!   但大祭司眼神中带了点不屑:   “酆皇的灵魂被厄戮大人镇压在皇陵中,生生世世不可逃脱。这人不过是一颗棋子,區区一个凡人,竟真认为自己是那坐拥盛世王朝的帝皇,简直可笑!”   可司烻挑了挑眉:“我怎么不是?”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前世的他蠢得简直让人窒息。   大祭司转而看向慕漓,眼中是深深的怀疑:“你竟对此一无所知,你真的是执行官吗?”   慕漓没说话呢。   裴阚言却冷冷道:“我说他是,你有异议?”   “属下不敢。”大祭司脸上升上了惶恐,厄戮大人说谁是,谁就是。   谁敢有异议?   慕漓却想不通了,一个神亲自镇压一个人类的灵魂,就算是一个帝皇也无法逃脱。酆皇不可能有转世,更不可能残害婴儿,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过这其中的问题大祭司也不知道。   他又问道:“你觉得大人是在问你酆皇的事吗?你做了那么多,得到神子的注视了吗?”   大祭司咬牙切齿,可恶,厄戮大人竟这么信任这个执行官,将此事也告知了。   他擦了擦冷汗:“属下离成功只差一步了,皇陵中摆放许多神子神像,但皆未雕刻眼睛,只要找到那唯一一个刻上眼睛的神像,便可完成大人的计划。可……可属下此次进皇陵,却发现已找不到入口,不过请大人放心。”   他将一个盒子从袍中拿出,打开之后一看,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蚕体:“这正是传说中的帝鳞蚕,只要叫人服下,就可得到酆皇完整的记忆,找到那尊神像。”   可惜了,这是唯一一个帝鳞蚕,用了就再也没有了,但没有什么比他的命重要。   神像?   慕漓回想起在裴家大宅时,司烻一直在保护一个雕像。难不成,那是大号的神像?   他紧紧抿着唇,兜兜转转,原来裴阚言与他早已牵扯在了一起。   “刻上眼睛,意味着什么?”   大祭司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意味着神子的眼睛将降临在神像中,我们什么都有了,就缺一双眼睛。”   司烻攥紧了手心,进度竟这么快。   慕漓听了这话,感觉很不好:“什么叫都有了?”   “字面意思。”大祭司回答。   “是吗?”慕漓提起笔刀,发现系统还是没有制止,下一刻一刀刺向对方的心脏。   大祭司感受到胸口一阵刺痛,不可置信地抬头,一个新的执行官,怎么敢……   怎么敢在大人面前杀他?!   慕漓抽出笔刀。   就见那人的心脏缠绕着浓浓的黑雾,缺口处刹那间被祟气覆盖,伤也愈合了。   得先将黑雾驱走才行吗?   而这时。   “放肆!”   身后响起一道冰冷又威严的声音。   慕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手臂突然被扭断了,身体被一道极大的力道提起来,视野飞速后退。   “砰”的一下,撞到了窗户上,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雨水都吹进了房间。   大祭司眼中颇为幸灾乐祸,他见到厄戮大人震怒了,将执行官的手臂扭断了甩在窗户上。   呸,一个小小的执行官也敢杀他,真是不自量力。   慕漓从窗边坐起,只能看到裴阚言的背影。可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莫名令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战栗,一股陌生感与熟悉感交织在他心中。   就见男子一只手轻易掐住司烻的脖子,另一只手拿过蚕蛹塞进对方的口中。   司烻无法反抗,在强迫之下吞了蚕蛹,痛苦地捂着头,不停地嘶吼着。一团光从他脑中飘出,瞬间笼罩住了房间。   慕漓被这一幕搞懵了,还没等他跑过去制止。眼前的场景破碎,重组。   他努力睁开眼,就见眼前再不是病院套房。   而是一个巍峨壮丽的古代宫殿。 第156章 玩家神子与他初见   慕漓立刻恢复刚才被扭断的手臂, 既然认不得路,就爬上了墙,站在頂上朝远方望去。   就见所见之处皆是宏伟壮丽的宮殿, 一眼望不到边。各个都是富丽堂皇,散发着庄嚴的气息。   “哇, 皇宮诶, 这是进入了酆皇的记忆碎片吗?”   然而这皇宮的守卫不怎么多, 除了东南处。他从宫檐上跑过去,来到了另一个宫殿。   “原来人都在这儿啊。”   底下穿着朝服的是诸位大臣,他们恭敬地朝一个方向跪去, 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敬畏。而往前就是一个长台阶,每隔几个就有一个拿着武器的守卫,可谓是戒备森嚴。   再往上看,台上的是两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人, 接受所有人的跪拜。不用说, 其中一个一定是酆皇,但离太远了看不清容貌。   慕漓又眯起眼睛看那宫殿的牌匾,就见上面用古字写着“太庙”两字。   那现在就是祭祖大典了?   就在这时,一个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一股危险又浓郁的祟气笼罩住了他, 一雙手伸出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慕漓握住了那只手, 感覺掌下的触感冰凉极了,他轻叫了一声:“裴闞言?”   【叮,玩家呼唤他的名字, 触发规则!】   身后男子的手一松,眼神清明了,恍然间环顾四周, 竟发现自己站在屋頂上:“怎么回事?”   慕漓听到了提示音,我的天呐,原来刚刚是失控状态啊,可是怎么会突然失控的?   他回过身来,看到对方眼中迷茫,就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忘记了什么?”裴闞言轉了轉手臂,感覺有些不适。   慕漓悄悄鼓起嘴,刚刚可是用那只手把我抡起来往窗户上摔。   他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大祭司身上有厄戮设的机关,一旦呼吸断绝,黑霧就会異动,与你身上的黑霧共鸣,你就会立刻失控。”   失控?   “你怎么样?”裴闞言想到了什么,立刻凑上前在对方身上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任何伤口。   “我没啥事。”慕漓似乎明白了,难怪刚才系统没有弹出警告,“我们无法杀死大祭司,这条时间线根本不可能崩溃。”   裴闞言感觉到自己脖子上刺痛不已,立即反应过来,那也就意味着……他看着对方白皙的脖子,面上的表情凝重极了。   慕漓无意间扫了一眼底下,发现那个绕过大臣朝台上走去的,不就是司烻吗?他跳下了屋顶,冲过去抓住了对方:“你还好吗?”   司烻立即甩开,看到了后面走过来的厄戮,咬牙切齿道:“我好得很。”   裴阚言过来了,看到那人脖子上的血痕,紧紧抿着唇。   他竟然失控至此。   “走,上去看看。”   慕漓拉着两人上了长台阶,站在那太庙之前。   就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翩翩公子,周身气质温和,几只雀鳥绕着面前的神秘星盘不停地飞,似乎正在卜算着什么。   而一旁男子身着玄色皇袍,气质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凌厉,背着他人逆光而立,宽厚的肩膀投下一片阴影,只是静静地轉动着指上的黑戒,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便扑面而来。   身后跪着大片大片的臣子,在烈日照耀之下,只能任由汗一滴一滴掉在地上,连一絲大气也不敢出。   “不给我们介绍?”裴阚言朝人问道。   “那个在卜算的是当朝国师白无玑,旁边这个皇帝就是我。”司烻指了指国师,又指了指酆皇。   裴阚言一个窒息,他不想跟酆皇有一丁点关系:“你不过被注入了记忆而已,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他,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司烻却平静反驳道。   裴阚言恨铁不成钢道:“好,那就去看清那人的真实样貌。”   但慕漓却捂着下巴沉思,越看越不对了。这酆皇的背影,与裴阚言的背影,怎么会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   这时,旁边的侍从大声道:“祭先祖,拜天地!”   酆皇有动作了,他朝祖宗排位跪下,叩拜后站起,随后转身,朝天地下跪。   他们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那竟是一张柔和的脸,宛如林间潺潺流水,完全不同于他周身的威厉。不过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与在场两人毫无关系。   “这回你该清醒了。”裴阚言一挑眉,一副‘看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的表情。   但司烻似乎还在嘴硬:“转世那么多次,样貌变化了很正常。”   裴阚言气极反笑:“那灵魂呢?”   慕漓凑近了检查灵魂:“也不一样。”   除了气质相像,样貌和灵魂都不同,那就真不是了。   司烻见两人认定了事实,眼中划过一絲无人发觉的笑意,嘴上却依旧执着道:   “经历了一千年的轮回,怎么可能还是当初的灵魂?”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不想费口舌了,捏着指骨就上前:“好啊,那我现在就送你去轮回。”   “别别别,他脑子不清楚别跟他一般见识。”慕漓赶紧拦腰抱住。   然而,就在酆皇叩拜完起身之时,“咔嚓”一声,国师面前的星盘裂了。   上方的鳥雀吓得不停地扑棱着翅膀,竟口吐人言:“妖魔横行,天下大乱!”   慕漓看那几只雀,越看越熟悉:“那怎么那么像……论坛主人附身的那只雀?”   “看来我们那个神秘的坛主,也与酆朝有关系。”裴阚言紧紧蹙眉,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们一路走来遇见那么多人,似乎都与一千年前的人与事有着莫大的联系。而他自己,更是深陷其中。   国师立刻割破手掌,用自己的血液修补星盘,他的眼中星辰流转,口中说出了一道预言:   “恶神降临,灾祸将至。”   话音刚落,空中无缘无故裂开了一道巨痕,从中伸出一只阴气森森的骷髏爪子,浓郁的祟气如黑潮般倾泻而下。   大臣们从没有见过这种诡異又恐怖的场景,他们的眼中尽是驚恐,驚声尖叫道:   “是妖魔,是妖魔啊!”   就见那巨大的骷髏用两只爪子撕开了天上的裂痕,从中伸出了半个身子,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下。   它在空中观察了一下,突然有目的地朝底下的酆皇撕咬过去。   一老臣老泪纵横,丢下拐杖朝天跪拜:“王上自继任后为国为民,兢兢业业,何故遭受此等灭顶之灾?”   “这可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盛世啊,为何上天今日要亡我酆国?”   在王朝覆灭的威胁之下,台上的酆皇的眼神却平静无波,只是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指上的王戒。   一丝细微的黑雾从戒指飘出,就等着将那骷髏瓮中捉鳖。   裴阚言抬起手对比了一下,对方手上的戒指与他的一模一样,他嗤笑一声:“以人躯掌控祟气,这酆皇的秘密可真不少。”   慕漓一见那戒指就瞳孔微震,他知道弑戒可吞噬祟气,可不知道里面储存着黑雾啊,黑雾不是恶神之力吗?   裴阚言掌控这种力量是因为夺得了无妄之眼,每一次动用还会消耗寿命。那酆皇呢?他怎么回事?   说话间,庞大的骷髅已经近在咫尺,所有人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实力悬殊甚大,连逃脱的勇气也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如千年寒冰一般冷冽的低语——   “杀。”   一柄通体雪白的剑刺向从九霄之上降下,刺入了那骷髅的胸口。   “吼!”骷髅痛苦地嘶吼着,惊惧地抬头,便见到了此生最可怕的一幕。   就见在那浩瀚无垠的天地之间,飘渺迷离的云雾之上,出现了一雙漠然无慈悲的眼睛。眼眸高高在上,却浅浅低垂,俯瞰着尘世。   神不可直視,骷髅与那双眼睛对視之际,瞬间湮灭成灰。   天空的裂痕缓缓愈合,巨型之眼渐渐消失,大臣们才敢哆嗦着仰头望去,便只是隐约望见了一个清冷孤傲的背影,那是的超脱尘世万物之外的淡漠。   他们颤抖地指着天空,激动得无法自拔:   “神……是神!”   “是神明庇佑了我酆国。”   国师肩上的鸟雀又口出人言:“神子,黎曦。”   “黎,曦?”酆皇望向神离开之处,口中细细嚼着这两个字。   初见时,也许至高无上的神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底下一群小小的人,更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屹立着一个人间帝王。   但那位帝王却将那双眼睛深深镌刻在脑海中,只需那惊鸿一督,便再也无法忘怀。   记忆碎片也将病院中的游客也拉了进来,只不过散落在各地。   程曜洲正要将他们聚集起来时,一抬头,便见到了那无比神圣的一幕。这一幕同步在直播间,仅仅是一双眼睛与一个背影。   就让任务者们彻底疯狂:   【啊啊啊啊啊神子大人啊!!!】   【强大而神秘,圣洁而庄严,那就是以一己之力支撑一方天地的神袛!】   【天呐,这……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神子大人的真面目,这副本可以载入史册了!】   这也是裴阚言第一次直面神子,他就这么怔在了原地,眼中是无法自拔的惊艳。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牙齿刺破了舌尖让自己清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切都是假象!   为了复生要别人献祭,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慕漓却扯着他的袖子,一双星星眼闪闪发光,骄傲地追着问:“怎么样怎么样?”   裴阚言只吐出两个字:“难看。”   !!   “呜……”   慕漓一下子就被打击到了,委屈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玻璃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裴阚言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两眼泪汪汪的了,他只是又说了一句:“你最好看。”   诶?   慕漓一个顿住:“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裴阚言轻轻刮了一下他的脸。   “诶嘿嘿。”慕漓表情一下子明媚了,身后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司烻却朝男子白了一眼:“见异思迁。”   裴阚言满脸问号:“我见异思迁?”   司烻冷嘲一声:“之前说世人皆蝼蚁,唯他与本神同类,不过才一千年,竟就忘得一干二净。”   裴阚言皱起眉,传说中神子与恶神可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最后为了抹杀对方更是与之同归于尽。   他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恶神……也就是我,喜欢神子?”   “噫,这个想法也太恐怖了吧。”慕漓惊得一个后仰,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司烻却朝厄戮冰冷地瞥了一眼:“喜欢,你也配?”   “你也配?”   这三个字同时在酆皇口中响起。   吓了慕漓一跳。   一转头,就见酆皇杀意弥漫地望向虚空,说了这么一句,可他不可能看得到他们。   裴阚言走上前抬手晃了晃,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也没有在那人视线所落之处发现任何人的气息:“他在跟谁说话?”   司烻却冷笑一声:   “厄戮,你真会明知故问。” 第157章 玩家大号是邪魔?   “明知故问?”   裴阚言皱起眉, 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那人自言自语,跟厄戮有什么关系?   祭祀大典已結束,酆皇離开了太庙, 留下了激动万分的群臣,他们不停地谈论着, 臉上完全没有之前的惊慌, 反而是容光满面。   所有人心照不宣, 今日之后,神明降临于酆国之事,将傳至天下!   *   这一段记忆結束, 画面流转,他们来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宫殿。   此时正值深夜,宫中之人大多已经睡下。但只见酆皇还伏着案,借着烛火批改奏折。   奏折大多是关于祭祖之时的神迹, 都认为此时定是酆国大兴之际, 需修建神庙以供奉神明……他准了一本接着一本,却始终不见困意。   慕漓趴在窗户上看星星,估算时间:“现在应该凌晨两点了吧,他不用睡覺嗎?”   他们等了许久, 到了三点, 酆皇终于批完奏折, 站起身来。   要睡了嗎?   结果他拿过旁邊的兵书看了起来,一直到天空微微发白。一看时辰到了,就揉了揉肩膀, 让宫人们准备洗漱,再用了膳食,就去上了早朝。   上完早朝找大臣们议事, 一轮又一轮的大臣进出书房,一天不知不覺过去了。連个散步的时间都没有,又到夜晚,又开始批奏折,重复前一天的生活。   慕漓看得目瞪口呆,他指着那人道:“这还是人嗎?他真的不用睡觉啊!”   裴阚言皱起眉:“的确有史书提到过酆皇痴迷政务,在他在位之时是酆朝最鼎盛的时期。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难道会一直重复这一段记忆吗?”   可就在这时,夜深寂静之际,毫无征兆的,酆皇手中的奏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一手捂着头,视线又看向虚空,臉上的表情痛苦极了:“闭嘴!”   门外的侍卫们听到动静立刻拔出了刀,闯入书房的大门。   但殿内静悄悄的,除了王上什么人也没有。   酆皇打翻了烛火,从喉咙中吼出了两个字:“闭,嘴!”   侍卫们不敢多言,一人上前扶起了烛灯,便都退下了。   裴阚言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帝王果然喜怒无常。”   慕漓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他的痛苦不是假的,好像真的有人在他耳邊说话。”   裴阚言抿了抿唇,释放黑雾扩散至宫殿各个角落。   他们这回听到了,宫殿中有一个阴鸷狠戾的声音,在他耳邊不停地重复着:   “我要他,我要他,我要他!!”   而掉落在地的奏折之中,正好写着神子行至北方,所到之處妖邪尽散,而神庙将由明日开始动工。   慕漓看向司烻,想寻求一个答案:“谁在说话?”   司烻却看向厄戮:“你不如问他。”   “所以这个声音是惡神……我?”裴阚言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么一来就解释得通了,王戒上的黑雾是从惡神處得来的,在很久之前,两者就已有所接触。   恶神想控制一个帝王吗?那酆皇呢?他在打什么主意?   那个声音响了一晚上,酆皇批不了奏折了,就这么在书房坐了一夜,烛火映照着他那肃穆的臉,使得他周身的气息更凛冽了。   直到清晨第一缕光照在大地上,他又动身去上早朝。见王座上的那位面色暗沉,大臣们这朝上得那叫一个如履薄冰。   那个声音不停地嘶吼,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他依旧白天處理政务,夜晚批改奏章,有时见见别国使臣。日日如此,一連过去了好几个月。   慕漓都惊呆了:“那魔音贯耳他竟然忍下来了,要是我一晚上都忍不了。”   裴阚言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心性不愧是能做帝王的人。   案牍上关于那位神子的消息越来越多了,这似乎已经成了酆皇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唯一一个乐趣。   每次翻开时,他的嘴角都在不经意间上扬,今日神子会行至哪一个村庄?哪一个城镇?殺了怎样的妖邪呢?   而突然有一天,奏章内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酆皇看着奏折之上“邪魔”两个字,原本的大好心情落入谷底,面无表情地折了笔,吓得殿内的宫人们全都跪在了地上。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宣国師。”   国師听到那離谱的傳言时,便已经动身朝宫中来了,宫人们已经退下。   书房中就剩他们两人,国師就没有行礼:“传言中那不是神之瞳,而是邪魔之眼,所到之處妖邪横行,生灵涂炭。”   酆皇站起身来,将皇袍脱下:“此事一夜之间传至九州,妖邪、祈国与各方势力都功不可没,不过我更担心神子会因此事与我国離心。”   国師看到面前的皇袍,预感不好:“所以你让我来……”   “对,我亲自去。”酆皇将皇袍递给他。   国师完全不想接,退后了一步:“我看你是疯了。”   “你曾说神子的逆转命运的关键,你的命运,也在他手里。”酆皇将皇袍硬塞进他手中。   国师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服饰与另一面具交给对方:“那你可要小心,若与神子交集太深,怕是会触动恶诅。”   两人交换了身份,两个戴着面具的人相对,一人周身的气质收敛,一人却外放,到了最后谁也认不出来谁。   “我有分寸。”酆皇抬脚就要跨出书房。   国师却让一只灵雀跟在对方身边:“灵雀所见,皆为我所视,让它跟着你吧。”   “嗯。”酆皇离开了。   侍卫看离去的那人身穿蓝袍,面戴面具,身边还围绕着灵雀。所有人都认为离开的是国师,都没有阻拦。   而真正的国师穿上了龙袍,瘫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一大片奏折发愁极了。   批着批着就把笔一摔,开始逗起了鸟雀:“你看看,那个昏君自己走了,留下那么多奏折不说,还将你一个兄弟给顺走了。”   灵雀被戳倒了,气得背过身,不理他了。   “唉。”国师大大地叹了口气,伸手朝面具摘去。   慕漓见此立即跑过来看,他很好奇,这国师长什么样啊?   那人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一双凌厉的眼睛,与他周身的温和气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慕漓一惊,这眉骨,这眼眸……   他再想凑近看清整张臉时,因酆皇走远。   记忆场景瞬间转换。   三人一睁眼,就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官道上,而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二十几个人的商隊。   就见一个暗卫架着車,两个暗卫在骑着马,保护着马車中人。而酆皇换了富家公子的衣裳,趴在马車的窗口吹着风,惬意地吃着糕点,就这么混进了商隊中。   而慕漓一时间抓耳挠腮,就不能晚一点变吗?他没有看到国师的脸啊!   他揉了揉脑袋,酆皇的气质,国师的眉眼,加起来就是大半个裴阚言,可偏偏分别落在两人身上,而那两人又交换了身份。   怎么这么乱啊?   但裴阚言拉着慕漓的手就跟过去:“不知道他们要去哪,我们也得上車。”   马车经过之时,他们顺势跳了上去。   谁知那酆皇扮演国师扮演得敬业极了,连那性子也一并顺了过去,就这么在马车中左摸摸右看看,跟之前的稳重一点也不搭边。   惊得暗卫们差点以为被半路上掉了包。   这可苦了三人了,为了不与酆皇身影重叠,就在那么小的车厢中到处躲避,都是一米九的高个,最后只能缩在角落里。   慕漓挣扎着举手:“为什么我们不去车顶上呢?”   “有道理。”裴阚言拉着人就上去了。   结果酆皇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跑到了车顶上坐了下来,一连惊奇地欣赏着周边往后退的景色。   裴阚言看着与他重合了半个身子的人:“……”   而司烻坐在车里捂着脸。   那是此生唯一一次发神经,为什么偏偏让两个敌人遇上了?   就在他们以为这路一直那么顺畅下去时,远处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明明是午时,天色却暗了下来。   商隊的人抬头一看,一群毒蜂飞了过来,他们惊恐道:“快隐蔽。”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毒蜂群已经笼罩住了商隊,人一被蛰到就落下了马,脸发了紫,口吐白沫。   暗卫们抽出刀砍殺,却杯水车薪。酆皇一下子冷下脸来,转动指上的王戒,祟气释放而出,将毒蜂绞杀。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色的剑光闪过,所有毒蜂以及其上的祟气都被削得一干二净,连商队之人身上的毒素也被削散了。   但剑鸣声却没有消失,那泛着寒光的剑锋竟直直往酆皇刺去。   酆皇立刻从王戒上移开手指,祟气被收得一干二净,剑就这么停在了他的眉心前,不动了。   他抬手想触碰剑身,但还没碰到,剑就被收了回了林中,他的手顿了空中,眼中泛起了一些可惜。   商队安全了。   领头人劫后余生,不知道救人者在何处,就在林前抱拳道:“感谢恩人相救,可否现身一叙。”   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   酆皇却双眼一眯,穿过层层枝丫,锁定了林中深处的那人。   就见一个身姿卓绝之人站在那高耸的树干上,一袭长发垂落在腰间,发丝与衣袖一并随风飘逸,周身散发着隐约的微光,不似凡尘中人。   众人循着视线看去,却只是看见了一片白色衣袖,再一眨眼时,却再也寻不到了,像是林中鬼怪似的。   领头人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赶紧拿出一张画,上面画着一双眼睛与一柄剑,虽然没有看到那神秘人的眼睛,却看清了那剑。   与画中的极为相似。   “不好,我们进入了邪魔的地盘,快走!”   邪……邪魔?   所有人吓得脸色煞白,难怪他们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攻击,他们赶紧骑上了马,将那富家少爷塞回了马车中,拼了命似的逃走。   逃了几百米路,酆皇将头伸出窗户,见离神子越来越远了,就转头对商队的人道:“他刚才可是救了我们,怎么就是邪魔了?”   商队之人看着这初入江湖的少爷,边逃边解释道:“您被保护得极好,自然不懂这世道险恶,那邪魔所到之处皆是妖邪四起,此前他根本不是在救我们,恰恰相反,那些杀人蜂就是他带来的。”   酆皇一蹙眉:“真如你所说,他又为什么要杀了那些毒蜂?”   另一人见这个天真的富家少爷还是不明白,就苦口婆心道:   “那邪魔贯会以救人的方式夺取旁人的信任,就像之前的芜木村,那可是一整个村庄啊,一夜之内所有村民全部丧生,还有其它许多大大小小的城镇,只要那邪魔一现身,必会遭至灭顶之灾,我们一落到他手里就是一个死字!”   酆皇眼眸暗沉:“你亲眼看到了吗?为何如此笃定?”   又一人道:“笃不笃定有什么关系,命只有一条,我们赌得起吗?别说话了,这片林子一定都是邪魔的地盘,我们要赶快出去。”   而司烻看向了厄戮,冰冷地称赞道:“让世人惧怕神子,远离神子,当初这一局真是好算计。”   “过奖了。”裴阚言回了一句,面色却也冷了下来,这手段真是熟悉。对于他,对于慕漓,对于無妄组织,那些邪祟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吗?   慕漓却一脸迷茫地挠了挠头,当初竟有这么一段?我的妈,太久远了完全忘记了。   商队一直在往前方赶。   酆皇却敲了敲门:“回头,我倒是要看看这邪魔的真面目。”   赶车的暗卫听令,一抓缰绳,调转了马车,商队的其他人拦都拦不住。 第158章 玩家大小号共启!   领头人见没拦住人, 臉上懊恼不已,但既然那个富家少爷想去送死,他们也没办法, 他对商队其他人道:“我们快走吧。”   商队馬不停蹄地離开了。   但酆皇敲着馬車思索着,他此前从未听过芜木村, 许是他孤陋寡闻了, 全村丧生……   他臉色阴沉, 对着两个暗衛下令:“你们找到芜木村,务必查出事情真相。”   “是。”两个暗衛骑着快馬離开了。   留下来的暗衛架着馬車进了林子,可树枝上空荡荡的, 早已经不见神子的踪影。   酆皇戳了戳身旁的灵雀,灵雀飞出马車朝林子深处而去,他对暗衛道:“跟上。”   他们便循着气息跟过去,赶了二十多里, 遠遠的一望, 便望见一座繁华富饶的城,只不过上空萦绕着淡淡的祟气。   与他们相遇只是意外,那座城才是神子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程曜洲被刷新到了城门口,他立刻环顾四周查看环境。   就见城上的牌匾刻了“临崇城”三字, 城外的守卫们正在检查文牒, 没有可疑的人才可进入。   但突然间狂风四起, 城门口的众人一时不察被吹得东倒西歪,不多时待风沙散了,就见遠处出现了一个鬼魅的人影。   一守卫揉了揉眼睛, 那人影刚还是挺遠的,一眨眼就離得近了一些,不是错觉, 似乎每一眨眼就会大大缩短与他们的距離。   守卫们吓得面无血色,那一定是个不干净的东西:“快去禀告城主。”   他们立刻让后面排队的人都进了城,随后“砰”的一下关上了城门,拿着弓箭对准了那道人影:“妖……妖孽,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但就在说话的时,那人影就已经站了他们面前,他们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不,他们看不清!   一旦直视那人,他们的眼睛就会升起一股剧烈的灼烧感,只能快速移开视线。却隐约能看到那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就算已经近在咫尺,也给人一种迷蒙的疏离感。   而这时一柄劍直指城门,发出了一道劍鸣声。   一守卫朝告示牆看去,那劍与告示上的劍一模一样:“那是魔剑!”   那也就是说……   守卫们吞了口唾沫,对着那个诡异的人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握着弓箭的手都在颤抖:“那就是传说中的邪魔!”   而程曜洲正好在现场直面了这一幕,一时间都懵了。天呐,酆朝的守卫竟对神子大人刀剑相向?   “怎么回事啊?”   他立即拿出携带在身上的古籍,翻找一下。没错啊,上面记载神子大人从酆朝开始就一直受到世人敬仰,走到哪便被世人跪拜到哪。所有人言语上不敢有任何不敬,更别说剑拔弩张了。   他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明明神子大人是来铲除邪祟的,可为什么这些人好像不认识大人?甚至将大人认作邪物?   “别动手,许是误会!”而那城主听到消息急忙上了城牆,朝守卫们命令道。   他忍着雙眼刺痛朝底下望去,那人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虽看不看面容,却给人一种神圣之感。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妖邪。   但旁边的侍从眼中闪过一丝阴邪,出声劝道:   “城主,消息都传遍了,那邪魔贯会装成悲悯菩萨的模样,实际就是引人放下戒心。他残忍嗜血,已经有大批城镇遭受妖邪的攻擊,我城中人少说也有数十萬,一旦让邪魔进入就是血流成河啊。”   城主眉头紧皱,他不能赌,也赌不起,他朝侍卫吩咐道:“你从后门离开,去禀明太尉大人,要快,否则这座城可能就保不住了。”   “属下遵命。”那侍卫便搬救兵去了。   而神子黎曦用剑感應城中的祟气,找寻邪祟的踪迹。一雙神之瞳正悄悄地在城上空显现,等到神瞳睜开的一刻,便是邪祟末路之时。   可是守卫看到那剑不停地转动,那一定是邪魔在向他们示威,他们额上汗滴连连。   就在危急之际,“蹄哒蹄哒”,一辆马车飞速而来。   酆皇掀开帘子,就看到那城门口守卫们与神子正在对峙,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只要对方一有异动,就会开战。   他戴上面具,拿出令牌,朝他们大声道:“令牌在此,国師有令,放下武器!”   国……国師?   守卫们看向远处,马车中人手持令牌,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手中的弓箭。   “国師竟亲临我城?”城主双手撑在城墙上,震惊看向那马车中人,感觉情况越发不明了。   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酆皇下了车,上前几步将那道卓绝的身影挡在身后。   但耳边阴鸷的声音更疯狂了:“是他,是他,我要他!!”   可酆皇却充耳不闻,他见守卫们依旧手持弓箭,便再次展示令牌,语气冰冷道:“看清楚了,本国师再说一遍,放下弓箭!”   灵雀站在他肩膀上,也口吐人语:“放下弓箭!”   城主看到那令牌、那面具、那灵雀,不信也得信了,他焦急地朝底下的守卫们命令道:“误会,都是误会,快放……”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侍从拦住了:“城主大人可千萬别被骗了,那国师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應在皇城伴王上左右才对,又怎会千里迢迢来这偏僻之地?那一定是那邪魔的阴谋,就是为了让我等放下武器,打开城门。”   “这……”城主一时间不确定了起来。   酆皇双眼危险地眯起,远远地盯着那城墙之上正与城主说话的侍从,那人周身萦绕着祟气,怕是已经控制了城主。   而城中不知道有多少邪祟,如若贸然动手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神子,但眼睛刺痛万分,就立即移开了视线。   神子这么久还不出手,也是在担忧此事吗?   慕漓也下了车,跑过去与记忆中的大号面对面,一时间快要泪奔了,啊啊啊啊,没有办法上线的大号啊,只能在记忆中看到你了呜呜呜……   等等。   他戳了戳系统:“我不上线的时候,你们把我大号扔进剧情里了?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   系统吓得擦了擦冷汗:【玩家,补全神子剧情线,是复生的一个必要步骤,更何况那不过是系统挂机状态……】   但它看到玩家越来越暗沉的臉,它立刻话锋一转:【叮,玩家进入双开模式,大小号共启!】   慕漓一眨眼,眼前的系统面板就被一左一右分成了两半。   他低头看了看,就见自己身着一袭白衣,散落一袭长发,周身神力充盈,前方是弑神剑,上空是神之瞳,血条是无限的。   我的天,我的天!!   啊啊啊啊啊,他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他现在神子黎曦的角色模型中!这个副本太棒了,那么久了他终于可以控制大号了!   但神子的模型还停留在上一个游戏版本,纵使他有多么激动,表情却毫无变化,依旧那么清冷淡漠。   城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朝着底下之人郑重道:“国师大人,我不知您身份是真是假,但今日这城门绝不能开启,我是此城城主,大不敬之罪我一力承担,请你们速速离开!”   慕漓点点道:“这城主做法是对的,任谁遇见一个疑似邪魔的人,紧闭城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程曜洲听了这话,看向神子大人的眼神不忍极了,嘴动了动,却什么什么也没有说。   “先跟我离开,我们从长计议。”酆皇朝身后的神子伸出手,但一伸出就后悔了。他落寞地垂下眼眸,正要收回手时。   黎曦轻轻搭上了那只手,很自觉地跟他离开。   酆皇瞳孔一缩,感觉到手上那柔软又冰冷的触感,脑袋晕乎乎的,耳朵根悄悄红了一大片,一时间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城主和守卫们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而城中的邪祟们感应到危险的离去,一时间笑得狂妄极了:“哈哈哈,什么神子啊,根本不足为惧。”   “笑话,我们混在城中,他一攻擊我们就会大开杀戒,他哪敢动手啊。”   可就在邪祟猖狂之际,一双巨型之眼从城上方睜开,遮天蔽日地笼罩了整座城,高高在上地俯瞰世人。   “什……”所有邪祟得意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就被一股前强大威压死死压制,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攻击周围的人了。   人未动,剑先动,神剑立刻朝城墙上的那个侍从刺去。   “啊!”侍从被刺中了心脏,周身的祟气一散,祟气造出的躯壳也就没了。   “不!”城主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从他面前离去,他无力地跪在地上,一双眼睛都通红了。   而城中百姓们看到头顶之上的巨眼,吓得肝肠寸断:“是妖怪的眼睛,妖怪来了,不能被看到,快躲起来!”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街上瞬间一扫而空,都躲在自己屋子,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而黎曦也挣脱开了酆皇的手,朝临崇城瞬身而去。   酆皇紧紧皱眉,看着那远去的毅然决然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知道经此一去,将遭世人如何对待吗?”   守卫们刚放松下来,就看到远处的邪魔竟出现在城墙上,惊恐得全身发抖。   城主与一个人影擦肩而过,他来不及伤心了,立刻调动城中守卫:“快,保护城民!”   门外的守卫们都进去支援,门一开,裴阚言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进入的那一刻,就见那神剑刺向一普通模样的老妇,那老妇一脸惊惧地捂着胸口,胸口被贯穿,流出了好多血。   旁边悲痛呼嚎的应该就是那老妇的女儿,她悲痛万分道:“娘!”   酆皇、程曜洲以及一众直播间的任务者都能看到,那老妇周身散发着明显的祟气,已不是原来的老妇,显然是邪祟变化的,随着被剑贯穿,祟气散了,那老妇的身躯也散了。   可是城中人不知道,他们看不到祟气。   他们透过门中缝隙朝街上看去,只能看到一看不到面容的妖邪降临到城中,用剑杀了一个老妇,血液流了一地,那老妇就这么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们的眼神惊惧万分,死死捂住了嘴。   “你还我娘!”那老妇的女儿眼中泪水弥漫,不顾危险拿着刀朝妖邪冲过去。   却被过来的守卫拉住了,被挡在身后。   这下,所有守卫眼中都充斥着极致的恨意,铺天盖地的弓箭射出:“你这个邪魔,去死吧!”   可黎曦一挥手,那些个弓箭全部折断了,守卫们被一个力量撞到,都跌倒在地上。   随后他控制神剑,去杀下一个邪祟。   酆皇见此赶紧朝他们解释:“那老妇才是邪魔,他是在救你们。”   守卫们的身子疼痛不已,看向那男子愤恨不已:“颠倒是非黑白,你果然是假国师,你与邪魔是一伙的!”   酆皇的手死死攥紧,凡人看不到祟气,身躯随着邪祟死后就散了,死无对证。此战之后,神子的邪魔之名,便彻底坐实。   这是个圈套,专门针对神子的圈套!   他看向那杀伐果断的背影,一步一杀,一剑一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纵使你知道一切后果,却还是这么做了吗?   城中人惊恐地缩在屋中角落中,就听见一声一声的惨叫声,甚至夹杂着孩童都尖叫声,他们闻道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都躲着不敢出来。而城主与一众守卫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邪魔在城中肆意妄为。   司烻重见一次这场景,他闭了闭眼,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裴阚言一直沉默不语,眼眸思绪万千,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程曜洲咬着后槽牙,鼻子越来越酸。   因为他们看到,城中人眼中的恨,越来越深……   但无人知晓,黎曦杀怪杀得可开心了,一剑一个怪,这打击感,这流畅度……哇咔咔,大号用着就是爽啊。   一盏茶之后,这座城上方的祟气终于散了。他将一缕银光注入地下,镇守这片土地,邪祟再也不敢靠近。   【叮,玩家请前往下一个邪祟入侵之地:沧柳村。】   好耶!   黎曦收回了剑,兴冲冲朝门口走去,刚出门口呢,却发现城外站了一整个军队,正用武器对着他。   所有的将士脸上都紧张不已,对上一个邪魔,他们有把握吗?   黎曦根本就没理人,朝地图标注的路线瞬身而去。   将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那邪魔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他立刻朝部下道:“快追踪!”   “是。”一些将士领命,架着马追去。   将军又对另外部下道:“八百里加急向皇城禀告,邪魔朝北而去。”   他看向邪魔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北方数城镇村庄,危险了!   而慕漓兴奋地撺掇着人道:“快跟上快跟上。”   但转头却见三人脸色不太好。   他问道:“怎么了?”   司烻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朝人咬牙切齿道:“看到神子被城中人所怨恨,你很开心吗?”   慕漓眨了眨眼,玩家为啥要关心一些NCP恨不恨的:“可我,呸……神子根本就不在乎啊,别管这些了,我们快走吧。”   他拉着裴阚言就走,大号,我来啦~   弹幕也沉默很久,听到这话一下子爆哭出声。   【呜呜呜,神子大人怎么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么戳人心肺的话?】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神子大人救了那些城中人,可他们却误解他,恐惧他,怨恨他,但他却完全不在乎。】   【神子大人不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他救人从不要求别人感激,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一直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坚守本心。如此强大的心性,才是我们所仰望不及的——神!】 第159章 玩家大号受伤了   慕漓想去追, 可酆皇停留在这里,他们现在还走不了。   军队入了城,看到街道上布满了血迹, 心情凝重。城民们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试探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邪魔走了, 就愤恨地指着酆皇道:“快抓住他, 他是与邪魔是一伙的。”   将军看到那人与国師相似的装扮,立即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邪魔?”   “本国師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那不是邪魔,而是神子,他殺的才是妖邪!”酆皇必须要留下来,神子根本不在乎名利, 可他不能任由世人误会他。   一百姓愤怒道:“一派胡言!将军不要听信这个假国師, 快抓住他。”   “事关重大,无论你是否为国師,都待我禀明王上再做定夺,现在便束手就擒吧。”将军一挥手, 众将士包围了面前可疑的男子。   酆皇却转动着指上的王戒, 快速思考对策。既然幕后之人布了此局, 那么早已将屍体处理干净,所有人只会看到神子殺了城中人,屍体消失, 毫无证据。   他眼神闪过一道光芒,那他就造一个证据!   “看清楚了,你们真正的親人早已被邪物殺死, 葬身于河中。”   他控製祟气注入城中河中,肩膀上的灵雀飞起,在河上方盘旋,不多时便钻入水中,待飞出水面时,竟叼了个屍体出来。   城中镇守的神力察觉到祟气,朝酆皇攻击而去,但慕漓一蹙眉,神力又沉寂下去了。   众人看向河面,各个都大驚失色,那雀叼出的屍体,不正是之前被殺死的老婦吗?   “娘,对,那是我娘!”那女子痛哭流涕,激动地跳下河。   “快,将人捞上来。”城主一见此情景,親自下河,守卫们也下去搭把手。   地上扑了一草席,老婦的尸体被抬到草席之上,人群中出来个仵作前来验尸,口出驚人道:“这老妇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过世。”   “什么?”   众人不可置信,议论纷纷。   仵作又打开了老妇的嘴检查,却不曾想竟有一團黑色的霧气飞了出来,吓得他跌坐在地上。   城民们也驚得退后一步,颤抖着指着那團不详的气息道:“那是什么?”   “让让。”一个算命先生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那黑色霧气,便笃定道,“那一定是妖孽的气息!”   “妖孽?”   “完了完了,这还是被妖孽杀死的呀。”   将军看到这一幕,对着男子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吗?不止这一具,河中还有很多。”酆皇垂眉,普通人看不到祟气,那他就硬是要让祟气顯现在他们面前。   一听这话,将士们也下了河,水一被搅混,尸体都漂浮了上来,这下岸上围观的人受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一具一具尸体被捞起排放在岸边,仵作一个接着一个验,每打开一具尸体的嘴,都有一团雾气飞出。   而城主竟捞出了那侍从的尸体,既然真正的尸体在这儿,那之前在城墙上的呢?   他抬眼望去,那么多尸体排在岸边,他想明白了一切,颤抖着声音道:“是妖邪!是妖邪杀我了城民,取而代之!”   众人跪在自己親人的尸体旁边,痛哭不已,然而听了城主的话,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前还与我们说说笑笑的……”   他们这才也猛然醒觉:“那些才是妖邪!”   妖邪在三天前就杀死他们的亲人,此后一直假扮已死之人埋伏在他们身边!   城主想到男子手持国师令牌,此前还不信,如今立即跪下:“国师大人,都是我有眼无珠,徒有城主之名,竟分辨不出妖孽,請大人降罪。”   城主跪了,其他城民也不敢站着。   酆皇抿了抿唇,此局,算破了。   他扫了一眼这群人,能够寻回亲人的尸体,虽然是假的,也算一个慰籍吧:“将人好生安葬,你们只需记得,是神子为死去的人报仇,也是神子救了活着的你们。”   城主立刻道:“我等铭记于心。”   城民们含泪将亲人的遗体带走了。   而将军与城主交谈之后,终于了解了事情经过,他让将士们退守城外,随后抱拳道:“国师大人,就在一个时辰前,末将得到邪魔血洗临崇城的消息,便立即赶来。此时想来,我等差点成了妖邪手中的一把刀。”   “一个时辰前?看来幕后之人早已算准了时间,就等着你等对神子刀刃相向。”酆皇紧紧皱眉。   “是啊。”将军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免后怕不已。   酆皇走到偏僻处,通过灵雀问国师:“案上是否已经有折子了?”   “猜得不错,这折子上说邪魔血洗临崇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望王上速下令发兵诛杀邪魔。”国师翻开奏折,挑了挑眉,控制灵雀传音。   折子已上呈,怕是各地都得到消息了。   酆皇面色暗沉,看来无论城中人相不相信神子都不重要了,这罪名早在还未发生之时已经定好,幕后之人是一定要神子受万人谩骂。   他语气冷得如冰冻三尺之寒:“立刻将真相昭告天下,同时下死令,不准对神子出兵,不听此令,如同谋反!”   “明白。”国师提笔开始写圣旨。   但酆皇的脸色却依旧不明,只有这道皇令还不够,他转身朝城主与将军走去:“接下来的事还需要你们配合。”   城主道:“国师大人請放心,妖邪杀我城民就是为了诬陷神子,我等必不能让它们得逞,我会修书千封将此地真相一一说明,烦请将军送到各处。”   将军应下了:“自当竭尽全力。”   军令一下,将士们收好了信,便朝四面八法散去,快马加鞭将消息送至各处。   而慕漓这一切都收入眼中,喃喃自语道:“原来酆皇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   “迄今为止,神子的确值得酆皇这么做。”裴阚言回应了一声。   这可把慕漓惊到了,双眼放光:“你对神子改观了?”   裴阚言却冷笑一声:“只要他想带走你,就算救了再多人也免谈。”   “啊这……”慕漓挠了挠脸。   而这时酆皇上了马,追随神子离去。   画面破碎,再重组时,是在一个村外。   *   而慕漓一早就控製着大号黎曦来到了沧柳村,一到村口就往里瞅。   就见村民们正在跪地拜着一个神棍,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村里萦绕着浓厚的祟气,入侵者一定是个高阶邪祟,但看不到踪影。   没有犹豫,他立刻开了神之瞳,巨眼在空中顯现,村内的邪祟不能动弹了,他进去查探。   那神棍察觉到异样,一惊一乍地用手中的拂尘指着那个不速之客:“那是个妖魔,先是屠了村,后杀尽城中人,不能放他进来。”   村民们寻着视线看过去,一个浑身发光看不清面容的人就要进村,他们眼中恐惧万分,但一个个都拿起刀堵在门口:   “妖……妖魔,我们不欢迎你!”   “不准踏进村子一步。”   “滚开!”   但黎曦只是一挥手,拦路的村民都倒在了地上,刀都脱了手。   他一进入这个村子,就感觉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明明邪祟就在面前,但是看不见,是透明的吗?   这时,一个壮年男子突然脸色苍白一片,好像要抽干了血一样,捂着脖子惨叫起来:“啊!”   黎曦立刻明白了敌人在哪,控制剑朝那男子的身后刺去,邪祟被刺中,嘶吼一声便散了。   但是其他村民以为剑是朝人刺去的,他们连滚带爬大喊大叫道:“妖魔杀人了,妖魔杀人了!”   而这时,一个魅惑人心的鈴声响起。   “叮鈴鈴……”   天空中一个铃鐺缓缓显现,释放出一团阴气森森的黑雾,遮掩住了上方的神之瞳,又附在了地上的刀身之上。   黎曦双眼危险地眯起,那铃鐺可是恶神的神位,这个时间点,厄戮竟然亲自动手?   神棍立即对这村民道:“大家不要怕,上仙赐予了法器,快捡起刀杀了那妖魔。”   村民们拿起附有恶神之力的刀,而村中的邪祟没了神之瞳的禁锢,一自由就朝在场所有人无差别攻击。   黎曦虽然看不到敌人,但依靠周围的祟气的流动便知方位,一边控制剑收割邪祟,一边躲避村民的攻击。   但铃铛在那一刻停止了转动,似乎看着那道惊世的身影,看呆了。那如玉的纤指掐了诀,神剑萦绕周身而动。那发丝如瀑布般垂落,随翩翩衣袖飘然而起。   邪祟被杀得差不多了,铃铛这才收回遮掩神瞳的黑雾,直冲村民而去。   黎曦见此情景,立刻瞬身挡在村民们面前,但铃铛释放无数祟气攻击而来,他立刻召唤神瞳与神剑于身侧,一起抵挡恶神神位。   而神棍一喜,对村民喊道:“快啊,趁上仙拖住那妖魔,杀了他!”   村民们立即反应过来,他们现处在那邪魔的后方,对方后背空虚,毫无防备,他们立刻拿刀刺去。   普通的刀根本不可能伤得了神子,但附上恶神之力的刀却贯穿了他的胸膛。   于是当酆皇骑着马来到这里,便见到了这样的一幕,他瞳孔一缩,双眼漫延上了血气。   只见神子为了護住身后的村民,用自己的身躯竭尽全力挡住恶神的一击。但就在这时,被保護得极好的村民,却在后背给他刺了一刀。一前一后,敌方与我方,都将刀狠狠刺向了他。   “滴答滴答……”   血落在地上,成了一片片鲜艳的血花,凄美而又异样的绮丽。   而这一刀,就好像同时刺到了任务者心中。   【啊啊啊啊,我不敢看了!】   【气死我了,那些愚蠢的村民竟敢伤害神子大人!!】   【这是什么?被自己保护的人背刺?!我不敢想象,神子大人那时候是什么心情?】   黎曦没有什么心情,只是歪了歪头,看到血量掉了一格,擦了擦嘴角的血液。   无伤大雅。 第160章 玩家竟被天道束缚   酆皇一边释放祟气包裹鈴鐺, 一边控制祟气朝村民而去。村民们的手突然疼痛了起来,倒在地上惨叫出声,所有的刀被瞬间折斷。   黎曦趁机用剑刺向鈴鐺, “咚”的一声巨响,鈴鐺裂了一条缝。   但其中却传出了一道诱惑人心的声音:“呵呵呵, 不觉得可笑嗎, 你救了他们, 他们却傷了你。跟本神走吧,本神替你殺了他们!”   酆皇立刻轉动王戒,吞噬鈴鐺与周围的一切祟气:“你才可笑, 他不会跟你走的。”   但那恶神的神位可不会那么容易被吞噬,双方便僵持了下来。   村民们听了那话便觉不对,纷纷站起来质问那个神棍:“你不是说那是上仙嗎?上仙怎么会要殺我们?”   “哈哈哈,真是一群蠢货, 还不明白嗎, 是你们亲手傷了护佑你们的神!”神棍抬起下巴,轻蔑地看向那群人。一挥手,村中出现了很多青面獠牙的怪物,但都毫无气息地倒在了地上, 每一个怪物的胸口都有一击毙命的剑傷。   众村民发现村中没有一处可落腳的地方, 自己竟站在怪物堆里与脏血作伴, 他们一时间惊恐得尖叫。   神棍对那道卓絕的身影作了一个揖:“神子大人,那群愚昧无知的村民竟敢傷您,就讓鄙人替您殺了他们吧。”   说着就拿起地上的刀, 一臉笑意盈盈地靠近村民。   一人见到神棍要杀他们,害怕地指着人道:“我明白了,什么上仙都是骗人的, 是与地上的怪物是一伙的!”   一个机灵的“噗通”一声朝神子跪下了:“我们是受那些妖魔蒙骗了,神子大人您那么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吧。”   “对,都是那些妖魔的错,看我们无知的份上,救救我们吧。”其他村民终于明白了一切,也急忙跪下了。   黎曦轉头一看,神棍已经快要砍伤村民了,他眼中杀意一闪,立刻瞬身过去。   但是还没碰到那神棍的衣角,竟被一道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他腳一点地,稳住了身形,怎么回事?   那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时,天空的云变成了一道漩涡,一股神圣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神子你忘了吗?神不得伤人,此为天道法则。若有下次,便要遭受天罚。”   神不得伤人?   铃铛听到了这话,笑得猖狂极了极了:“你奉天道的命令杀我,却不知天道竟如此忌惮你,竟给你下了一道束缚。哈哈哈,什么神子,不过是天道的一个傀儡罢了!”   黎曦听得满臉问号,戳了戳系統:“天道胆子大了?敢给我束缚?”   系統有些心虚:【玩家别急,这也是游戏剧情的一部分。不过请放心,这条规则早已经废除了。】   黎曦“嘶”了一声:“所以现在的时间点是在规则废除之前,我不得伤人,连恶人也不能伤?”   系統擦了擦冷汗:【好像……是这样的。】   黎曦眯起眼睛盯着屏幕。   系统被盯得瑟瑟发抖。   而神棍发现神子竟伤不了他,更是胆大了,拿着刀就往村民们砍去:“这次连神子也救不了你们了。”   村民们四散而逃:“神子救命啊。”   黎曦一蹙眉,将大部分神力注入神剑,狠狠刺向恶神神位。   “可恶。”铃铛心有不甘但不可避免一瞬间破碎,成了无数碎片漂浮在空中。   之后黎曦看向了酆皇。   酆皇虽然看不到神子的面容,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一时间恨铁不成钢,手上却果斷将神位碎片收入王戒。   随后大步上前朝神棍踢了一脚,在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扭断了那人脖子。村民们安全了,他却感到有一股气堵在心中。   他将气发泄在村中已死的邪祟身上,将它们的尸体碾碎,将祟气都吞噬了,村中肃清一空。   村民们看到那如恶煞一般凶狠的男子,都害怕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黎曦蹲下将一道神力注入土地中,随后拍了拍手,任务完成了,就朝村口走去,准备离开。   但是,身后传来惊惧的尖叫声:“救命!”   系统也在同一时间提示:【警告,队友理智值正极速下降!】   黎曦立即回头。   就见酆皇浑身都是祟气,眼中充斥着血色与杀气,手上还残留邪祟的血液,朝村民边走近边,嗓音低沉极了:“你们伤了他?”   黎曦一皱眉,怎么回事?这个样子,怎么与裴阚言失控的时候一模一样?   村民边逃边痛哭流涕:“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些妖魔的错啊。”   可酆皇利用王戒吞噬了神位,将混乱一并吸收了过来,他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嘴中一直重复道:“你们伤了他!”   就要伸手扭断村民的脖子时。   黎曦赶来拉住了他的手腕:“冷静一点。”   酆皇感受到手上柔软的触感,理智一下子回了笼,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可他们……”   黎曦却緊緊抓住对方的手:“走。”   酆皇咬了咬后槽牙,最终还是跟着走了。   村民们死里逃生,心有余悸。   两人牵着手快步离去。   黎曦见离村落已经很远了,这才慢下了脚步,便松开了酆皇的手。却发现自己后背还残留着刀伤,就想将伤口上的祟气转化为神力。   可是他试了一下,却发现没有办法净化祟气。   系统嚇得立刻解释:【玩家,您还没有得到净化一切力量转化为神力的技能。】   黎曦两眼一黑:“那不是初始技能吗?”   他到底来到了什么古早的时间啊,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啊?   而酆皇见神子松开了他的手,心中还失落了一下。   却看到对方停了下了脚步,站在山崖之上望向了远方。微风袭袭,银色的发带随着发丝飘动。那道坚韧的背影,在远山之下显得落寞而又孤寂。   弹幕也看到了这一幕,实在是心疼。   【呜呜呜,神子大人被那些人所伤,可到最后都没有伤害他们,甚至在酆皇为他讨回公道时,却拉着人走了。】   【大人的心一直是那么的柔软,被自己保护的人当作敌人,心中一定伤心极了,可从来不对他人诉说。】   【大人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那道身影那么朦胧,那么遥远,就好像永远也触摸不到。】   酆皇被气蒙了,这才发觉对方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立即上前开了口:“我为你治伤。”   “嗯。”黎曦轻轻点头。   天色渐暗,附近也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他们就来到一个山洞,升起了一堆火。   慕漓和其他人跟着两人,在山洞寻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了。   黎曦背对着酆皇坐着,将一袭长发撩到胸前,露出了后背深可见骨的刀伤。那是一片血肉模糊,黑雾还在不停地腐蚀皮肤,神力仅可与之相持,却根本无法治愈。   酆皇抬起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那些伤,却烫也似的抽了回来。他不敢想象,神子竟负着这么重的伤,像没事人一样走了一路。   他将王戒靠近对方的后背,剥离并吞噬伤口上的黑雾。可黑雾已经与肉緊紧连合在了一起,若是剥离,就等于将肉再一次撕裂开来。   他喉咙有些发紧,动了动嘴唇:“疼吗?”   黎曦侧了侧头:“我为何会疼?”   酆皇怔了怔,对啊,神子不是弱者,那可是九天之上的神!一定经历过比这更重更疼的伤,以至于这种伤已经不算什么了。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这些,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强行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却一脸的踌躇,张了张嘴,却羞红了脸,欲言又止。   “怎么?”黎曦问道。   酆皇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祟……祟气侵入已深,隔了一层衣物,怕是无法彻底清除。”   “哦。”黎曦眨了眨眼,就将衣裳褪下。   “我先走了!”程曜洲见到这一幕,嚇得立刻站起来,完全不顾直播间的哀嚎,带着一众任务者离开了山洞。   裴阚言也不自在地转头,就看到慕漓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人。他立刻抬手捂上,拦腰抱者人就将人拖走了:“没什么好看的,出去等着吧。”   慕漓懵了一下,张牙舞爪道:“诶,不是,等等。”   司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他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一下子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还是在外等吧。   而酆皇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完全思考不了了。   面前的可是一位冰清玉洁、不染凡尘的——神!   可就是那样一位神,在他注视之下褪下了一半衣裳,露出了那如雕刻般白玉无瑕的后背。纤细修长的脖颈之下是圆润而细腻的肩膀,往下便是那薄茧般蝴蝶骨,可再往下便是狰狞的伤口。   他立刻清醒了,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在山洞中显得极为清脆。随后闭上了眼睛,将脑中一切繁杂踢了出去,一心一意剥离黑雾。   黎曦却在回忆刚才酆皇失控的模样,他絕不会看错,实在与裴阚言失控的时候太像了。   他捂了捂下巴,说起来,这里根本就不是过去,而是酆皇的记忆。记忆,是可以被扭曲的!   现在有一个方法,亲吻一次,如果情缘系统播报亲密度上涨,那么酆皇就是裴阚言。但他一有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吓到了,我的天!   万一不是呢?酆皇可是为了他刻了那么多神像造了那么多神庙,如果就是这一次讓对方误会了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不对啊,就算是裴阚言也不能亲啊!   黎曦一时间纠结死了,完了完了,完全被情缘系统带过去了,他怎么会产生那么恐怖的想法?   但酆皇的心情可没有那么轻松了。   王戒中的铃铛碎片可没有闲下来,那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声音:“好机会啊,他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你面前,他现在对你根本毫无防备,只要你利用黑雾禁锢住他,他,就是我们的了。”   酆皇却咬牙切齿道:“闭嘴!”   铃铛又道:“快,禁锢住他!你想想,那可是一个神,即将任由我们摆弄,那是多么美好的滋味啊。”   酆皇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你,没那么低劣。”   可铃铛低低地笑了:“呵呵呵,装得那么高尚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你所想的与本神所想的不是一样的吗,你难道不想尝尝他的味道吗?”   酆皇没有回应,只是紧紧闭眼,平心静气。   铃铛嗤笑一声:“看你这副装模作样的模样就让本神恶心,今日本神偏偏要你将一切阴暗暴露在他面前!”   王戒中的碎片结合在一起,又成了一个完整的铃铛,耳边传来一阵悠远的铃声。   “叮铃铃……”   黑雾瞬间充斥了酆皇的双眼。   系统吓得立刻播报:【警告,警告,队友理智值:0!!】   黎曦:“??” 第161章 玩家呼唤他的名字   酆皇已经将祟气全部剥离, 他预感到自己失控,立刻轉身离开了山洞。   黎曦穿好了衣服就追出去,一边追一边朝係统问:“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理智值怎么会突然降为0?”   係统:【呃, 请玩家自行探索。】   黎曦深吸一口气:“要你何用?”   而众人站在山洞外,突然就看到酆皇跌跌撞撞冲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追逐而去的神子大人, 一个个都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但在擦身而过时, 裴阚言看到了酆皇那雙全黑的眸子。他瞳孔微震,那雙眼睛陪了他这么多年,他绝不会认错!   他立刻朝司烻问:“酆皇怎么会有无妄之眼?”   司烻却冷笑一声:“那本就是我的眼睛, 当时被你夺走,你以为就是你的了?”   慕漓却发觉不对,无妄之眼不是惡神的眼睛嗎?酆皇与惡神之间绝对不简单,他也问道, “你与厄戮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烻眼皮子一跳, 朝执行官看去:“怎么,他那么宠爱你,却没有将我的身份告诉你?”   慕漓沉思了下来,看来问不出什么了。所以, 酆皇的另一层身份到底是什么?   而另一边, 黎曦已经追上了, 他透过月光依稀辨别那道身影,就见对方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站在了山崖上。   天, 失控了不会想不开去跳崖吧?   他小心翼翼地对着人开了口:“你还好嗎?”   酆皇听到了声响,轉过身来,一双眸子便紧紧地盯着神子, 眸中闪过无數道念头,许久之后才开口:   “跟我回皇宮,我会为你建造最宏伟的宮殿,最豪华的神庙,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跟我走。”   黎曦听了这话,腦袋里装满了问号,嘴上立即拒绝:“不需要,这世上还有许多地方被邪祟入侵,我无法待在一處。”   酆皇却抬脚渐渐逼近,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压迫感,用着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道:“邪祟之事我会處理,跟我走!”   “你逾矩了。”黎曦后退一步,与之拉开距离,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真是奇了怪了,裴阚言那一次理智归零,想将他关在反世界。酆皇理智归零,想将他禁锢在皇宫?   酆皇却忽然上前,死死扣住对方的肩膀,那是一种高位者不容反抗的語气:“你没得选!”   黎曦低头看向肩膀上的手,一个蹙眉。   一道力量释放而出,酆皇被打出十几米遠,撞在了遠處一颗树上,但是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疼痛。   黎曦飞身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那人:“这只是警告,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我倒想試試,你如何不轻饶?”酆皇低低地笑了,黑瞳中尽是混乱与疯狂,手上转动王戒释放黑雾,缠绕住了神子的脚踝。   将神硬生生从天空中拉了下来!   黎曦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就动用神力抵挡,可黑雾越来越浓郁,他立刻召唤神劍破开祟气,随后直直向酆皇刺去。   但劍在对方的心脏前停住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手吧。”   “收手?你忘了嗎?你受天道桎梏,伤不得我。”酆皇不停地释放黑雾,浓郁的祟气遮天蔽日,连月与星都只能暂避锋芒。   黑雾环上了神子白皙的手腕,缠住了神子纤细的腰身,像阴冷的蛇一般绞住了美味的猎物。   这时候一行人赶过来了,程曜洲看到酆皇竟对神子大人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简直气得两眼冒火。   那可是万千无限世界独一无二的神级BOSS,无數信徒只能抬头仰望而永远无法触及的神袛!而神,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他狠狠龇了龇牙,若不是碰不到他早就咬过去了:“好啊,之前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是衣冠禽兽,之前的感动都喂狗了。”   而弹幕万分抓狂。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酆皇忽然会攻击神子大人,还对大人做出那种大不敬的事,他疯了嗎?】   【等等,其实我们之前一直都忽略了,酆皇在位期间画刻數百雕像,建数千庙宇,画数万神相,那本身就是一种极度不正常的狂热行为。】   【祟气能勾出一个人心底最真实的欲望,一个万人之上、独裁专治的帝王,能是什么良善之人?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这才是真实。】   【可他以为他是谁,就算是一个帝王,也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他眼中竟毫不避讳对神子的占有欲?真是天大的笑话!神容不得敬,他完了!】   黎曦拖延到了时间打开了神之瞳,巨眼在空中睁开,一切祟气都被定在原地。   酆皇紧紧皱眉,控制黑雾不顾一切破开禁制。   黎曦赶紧猛戳系统:“天呐失控太可怕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他的理智?”   系统犹豫了一下,只能调出呼唤名字的规则:【玩家,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黎曦“嘶”了一下:“可这是我专为裴阚言一人制定的规则,对他有用吗?”   系统提议:【不如,试试?】   黎曦没抱什么希望,只能试试:“司烻?”   【叮,玩家呼唤他的名字,触发规则!】   黎曦:“?”   黎曦:“!”   酆皇一眨眼,眼中的混乱如潮水般退去,他撑着树干,痛苦地捂着头,腦袋一阵钝痛。但当他看到漫天的黑雾,立刻将其诸数收回王戒。   不多时,记忆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对神子所说的大不敬之語,所做的轻浮之举……他看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退后了两步。   “我竟然……”   他不敢抬头,他知道,如今神子的眼中,一定充斥着对他的嫌惡与疏离。   此时铃铛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怎么这副见了鬼的表情,那不就是你的真实面目吗?为什么不敢将其暴露在神子面前。啊,是怕他厌弃你吗?哈哈哈,晚了!”   酆皇的手攥紧了,眼中是滔天的杀意:“厄,戮!”   厄戮摊了摊手:“他厌恶我,凭什么对你和颜悦色?这才公平啊。”   黎曦却走近了,弯着腰眼巴巴看着男子:“你还好吧?”   “抱歉。”酆皇咬了咬牙,转身便走。宁可此后永远不见,都不想听到对方亲口说的任何厌恶的话语。   黎曦见人走了,立即瞬身到他面前拦住了去路:“我知你是失控,那些并非你本心。”   酆皇不敢与神子有任何眼神交汇,但一听这话,便踌躇不定道:“可我……”   黎曦“唔”了一下:“其实若有朝一日,天下邪祟尽消,皇宫有我一处宫殿,似乎也不错。”   什……什么?   酆皇忽然抬头盯着那道身影,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你说……什么?”   黎曦抬手伸出小拇指:“那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酆皇许久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就被巨大的高兴砸懵了脑袋。   他颤抖地抬起手,伸出小拇指,犹豫了一下,随后缱倦地勾起对方的小指:“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黎曦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还勾住晃了晃。   而峰回路转之下,轮到厄戮要疯了,耳边尽是尖锐的嘶吼:“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凭什么?”   一个神,怎么能容忍如此大的屈辱?   他发泄了一会儿后,突然想到了,对啊,那可是神子,那么宽容,那么温和,那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就算同样是祟气缠身,都不曾伤害过酆皇,那么明辨是非,善恶分明,又怎会怪罪于一个失控者?   可厄戮又想到了什么,又大笑了起来:“嗬嗬呵,司烻,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真的喜欢神子?不!那都是本神的情感,本神爱他,你便爱他。本神要占有他,你便想占有他,你的一切爱与恨都源于我,你不过是一个赝品罢了!”   而酆皇勾到了神子的小指,触感那么柔软,就像在做梦一般。但是听到了恶神的那些话,就好像一瞬间坠入了深渊,脸色煞白无比。   黎曦看到对方脸色变了:“怎么了?”   酆皇摇摇头:“无事。”   “哦,那我们走吧。”黎曦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拉着他离开了。   而同样要疯了的就是程曜洲了,他亲眼看到神子与酆皇竟然手牵着手走了。   啊?   手牵着手?   他跪下猛锤地面:“啊啊啊啊啊,什么失控啊,那就是暴露本性啊!神子大人您不要被他诓骗了啊!”   “呃……”慕漓一下子就被吓到了,目瞪口呆地看向程曜洲。   我去,这人不是挺稳重的吗?怎么突然就抱头痛哭了?   而弹幕后的任务者们与程曜洲的心情如出一辙,气得各个都差点咬破了手绢。   【啊啊啊啊啊,酆皇怎么那么好命?】   【神子大人非但不怪罪,反而要住他的宫殿,还做了约定?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啊!】   *   不管如何,场景再次破碎。   黎曦一睁眼就看到面前一个肉球似的东西攻击而来,他手上立即掐诀,驱使神剑杀了作乱的邪祟。   只见那邪物在神子手下撑不过一剑,便魂飞魄散了。见到如此神迹,镇子中的人兴奋不已。有传言那是邪魔,杀人无数,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可又有传言,那是九天之上的神,大慈大悲救人于水火。今日亲眼一见,便知后者才为真。   众人皆高呼:“神子显灵了!!”   见神子大人就要离开,镇中人站在门口,手捧鲜花来送。微风吹拂,飞花漫天。   而站在镇门口等着的酆皇欣慰不已,半年来,神子每到一地就消灭一处邪祟。不曾走过之地,百姓们听信谗言,依旧心存恐惧。可只要一见,便知是真神降世,从此心存感激与敬畏,甚至自发建造神庙。如此走下去,终有一天整个酆国便都会信奉神子。   但他垂下了眼眸,可厄戮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难道是在计划什么吗?   而程曜洲见到那些镇中人的脸上都是对神子大人的崇拜,泪差点喷涌而出:“这才对啊,神子大人就该被所有人敬仰!”   一切都上了正轨,要是再被误会他就要脑溢血了。   但他看向酆皇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可恶啊,应该过去了好几个月了,那人怎么还跟着?   酆皇很熟练地握住神子的手,牵着人走向了远方,黎曦没有犹豫,立即回握。酆皇感觉到手上的触感,嘴角微微勾起,他早已发现,旁边的这位神袛从不曾高高在上。   两人就这么出了镇子,进了一片树林,除却虫鸣鸟叫,一切都幽静极了,这种日子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旁边的灵雀却被国师控制,愤怒地啄着人:“昏君,你再不回来我也不干了!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每天不是上朝就是批奏折我都快被逼疯了,你的日子倒是过得好啊……”   灵雀双眼中的怨念已经要化为实体。   酆皇叹了口气:“一个,待神子再杀一个邪祟,我就回去。”   “可……”国师在星盘中看到了什么,沉默了许久,但最后答应了下来,“好。”   “嗯?”酆皇还在奇怪国师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裴阚言却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对,我们见到的每一段记忆都是重要的转折点,酆皇省略了几个月内那么多的记忆,偏偏停留在了这儿……”   慕漓也点点头:“看来下一个要杀的敌人,不简单呐。”   司烻闭了闭眼,看向林子深处那道风姿卓绝的背影,嗓音带了点颤抖:   “此一去,再不复返。” 第162章 玩家开始挣脱束缚   一听这话, 慕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们来到了下一个镇子,已经是夜晚了,可是镇中却火光冲天。   “我先去看看。”黎曦瞬身而去。   酆皇点头:“我随后跟来。”   黎曦站在了阁樓上往下一看, 发现一处屋子燃起了熊熊火焰,已经快要烧成灰烬, 他立刻从河中引水。   水从天而降, 浇滅了大火。   街道上的一个富家公子见火滅了, 就朝着天空大声嚷嚷:“见鬼了老天,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下雨?”   旁边的下人们丢了一些被浇灭火把,伸出手却没发现雨滴:“公子不对啊, 刚才那不是雨。”   而被他们压住的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她跪在地上,面带绝望,满目泪水, 见了此情此景艰难地抬起头。   却见阁樓之上一道翩翩若仙的身影, 她好像看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麻木的双眼突然有了希冀:“救……”   但她还未开口就被下人捂住了嘴,只能无力地用眼神求救。   黎曦看到那废墟之中有两个被烧成碳的人影,又看到被多人挟持的女子, 而其它屋子紧闭房门, 对求救声充耳不闻。他冷笑一声。此处毫无祟气, 差点以为是系统出错,没想到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他从阁楼上落了下来, 一挥袖子,顷刻间让那公子与下人们飞出了半条街。   但此举动使得天空之上诸云又成了一个漩涡,天道再次降下注视。   那些人重重地落在地上, 哀嚎不已。一人爬起来指着人:“你是谁,敢跟尚书府的公子作对,不要命了嗎?”   女子自由了,泪流满面地跑向那位神仙一般的人物,跪下字字泣血道:“他们在街上强抢民女,我不愿,他就殺了我爹娘,求神仙为我做主。”   “好。”黎曦将女子扶起来,随后朝那些人走去。   尚书公子被下人扶着站了起来,看到来人竟浑身发光,又拥有如此神秘莫测的手段,暗道不好,那莫不是传言中的神子?   他急忙摇手道:“她血口喷人,明明是他们家不慎打翻了烛火才导致灭顶之灾,我见这女子成了孤女心生可怜才想收留一番,没想到竟被反咬一口。”   女子气得发抖:“他胡说,他殺了我爹娘!”   却不想被那人打断:“你闭嘴,是你勾引我不成就怀恨在心,此事就算告到官府,我也是清清白白的。”   女子听此无助极了,证据都烧得一干二净,连官府都对那人言听计从,又怎么会帮她?   黎曦却伸手朝向屋子:“是非定论,不如亲自问问。”   两个靈魂飘了出来,落在了众人面前,不约而同愤恨地看向那些人:“是他殺了我们,是他殺了我们……”   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大声,到最后成了嘶吼的地步,周身的怨气也越来越浓郁。   “鬼啊!”尚书公子脸色一白,而下人们嚇得尖叫,有的还嚇得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女子没想到还能见父母,一时间泣不成声。   黎曦见两个靈魂快要变成厉鬼:“去轮回吧。”   阴差已等候在旁边,一听这话立即上前,二鬼受到了指引,随着阴差进了鬼门。   女子见父母入了轮回,克制住自己阻拦的冲动,一时间心如刀绞。   尚书公子见那神子浑身杀意弥漫,吓得瘫软在地,脸上恐懼不已:“不,你不能杀我……”   这时酆皇也赶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一场景,深知神子不得伤人,便要上前:“此事交由我……”   但铃铛竟脫离了王戒,以神位之力压制住了酆皇,从中传出厄戮的笑声:“此前敌人是我,可现在的敌人是一些凡人,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呢?”   “神子如此嫉惡如仇,怎会对世间不平之事袖手旁观?你在我王戒中蛰伏,就等着他触犯法則?”酆皇紧紧蹙眉。   厄戮道:“当然,你就在这里待着,就看神子如何遭受天罚,如此他便会对天道心生怨恨,到头来还不是会投向于本神?本神可真是太期待了。”   糟了。   酆皇心下一沉,那可是天罚!他咬破了后槽牙,疯狂想要挣脫束缚。   而这时黎曦朝那人冲去,却又被弹了出去。   一道惊雷划过,天際厚云中酝酿着雄浑的雷,天道的语气毫无感情:“神不得伤人,此为天道法則。若有下次,便降天罚。”   黎曦抬头看天,质问道:“那你又为何要定下那破规则?”   而尚书公子看到神子已经近在咫尺,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又听得天上出现一个声音,便大喜过望地站起来:“原来老天都在帮我,害我白担心了这么久。”   他上前拽住了女子,邪笑道:“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我看你就认命吧。”   “不,不!”女子被那男人在大街上拖拽而走,她深知此一去将会遭受何等屈辱,她祈求看向神子,“救救我。”   黎曦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他直接召唤神劍朝那人刺去。   那尚书公子一惊,见那寒刃直冲他而来,吓得瘫软在地。但只听“咚”的一声,前方竟出现了一个透明屏障,将劍挡在了一米开外。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雷声滚滚,一道天雷降下,直往神子劈去。   酆皇大声吼道:“快走!”   但黎曦只是感觉一阵酸麻,见自己周身闪着蓝色的弧光,才发现他被雷劈了,简直被气笑了:“天道,他杀人你不管,我救人你劈我?”   天道却说:“神子黎曦,你的任务是杀惡神,而不是杀凡人。真相女神将你托付于我,自是要你受我教导,我绝不会让你误入歧途。”   黎曦却指着那片废墟:“那你告诉我惡人与恶神做的事有什么区别,那恶人与恶神又有什么区别?若我母神在此定会做出与我相同的选择。教导我?看来恶神说得不错,你见我是新神,便借教导之名要将我变成你的傀儡。”   “放肆!”   又一道雷降下。   黎曦感觉身体又一阵麻麻的,又一次笑了,笑得冰冷极了。   酆皇见到神子受了一道天雷,看样子却没什么事,他刚松了一口气,第二道雷却降下,神子的身躯被劈出了一道道焦痕。   他双眼充斥着愤怒:“为什么,天道理应大公无私,为何如此是非不分?”   厄戮笑了:“天道是世间至高法则,对凡人来说自然不偏私,毕竟一些蝼蚁又怎能颠覆得了它?可神子不同,他是由真相女神依靠诸神力量碎片而造的神袛,是真正的众神之子。他周身运转着數道法则,虽然还非常稚嫩,却已经被天道深深忌惮。”   “天道恐懼他?”酆皇冷冷地笑了。   厄戮看向天空厚重的劫云:“没看到嗎,它恐惧得都快疯了。”   黎曦不想多说废话了:“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天道不允,便不配做天道!”   他调用全身的神力注入神剑,再次刺向透明屏障,“咔嚓”一声,屏障裂了數道裂痕,刹那间破碎。   尚书公子吓得面色煞白。   但天空中又一道雷下落,将剑中的神力击溃,剑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上。   天道:“这只是一个教训,你若还不停手,接下来便是你的神格,乃至神位。”   黎曦嗤笑一声:“你在威胁我?”   他立刻开启神瞳,巨型之眼在天空中睁开,瞬间翻转,朝向天際。   神瞳竟不敬天!   天雷再次降下,却被一道力量禁锢住,落得很緩慢。   黎曦趁机会冲上前,这些人为虎作伥,手染鲜血,都该死。   尚书公子怕极了,拽过旁边的下人就朝神子推过去。下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神,惊恐不已:“不……”   黎曦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天道震怒:“神,子!”   雷无情地落在神瞳之上,其中蕴含庞大的力量,像是无数尖锐无比的利爪,将神的一双眼睛——   撕碎!   酆皇瞳孔一缩:“不要!”   黎曦闭了闭眼,眼角处緩缓滑下两行血泪,再睁开时,眼眶中空空如也,就像两个幽深的黑洞。   那女子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神子的眼睛,没了?   眼睛,没了!   她求救于神,期望神能救她,可没想过神会为了她失去一双眼睛,她立刻拽住他的衣角,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程曜洲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弑神剑,断了。神之瞳,碎了。他嘴中不停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古籍上从来没有提到过,神子大人竟遭受过如此屈辱?   一旁的慕漓抹了一把脸,这眼睛是一定要没的吗?   但黎曦眨了一下眼,游戏视野还在,那就没事了。但若今日不能救了那女子,万一记忆又一晃到了几个月后,那女子不知将会遭受什么。   他再次冲过去。   尚书公子的神情崩溃不已,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停手?为什么被雷劈了那么多次还是要杀他?他大叫道:“老天都没管,你为何一定要杀了我?”   “那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眼看神子已经要触碰到人,又一道雷急忙降下,天道又言:“就此收手,否则此雷将毁你神格。”   黎曦被雷击中,嘴角流出血液,却没有停手,死死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神格便被雷硬生生从他体内抽出,一道庄严神圣的虚影出现在空中,散发的银色光芒照亮了天际。可在雷的攻击之下,神格各处都出现了裂痕。   “咳咳……”   黎曦吐出一大口鲜血,可他还是没有停手。   程曜洲深知大人不可能收手,但也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会的,天道不可能会毁了大人的神格,大人没了神格怎么可能在之后杀得了恶神?”   等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没了神格,所以大人才无法轻易杀死恶神,最后只能以同归于尽的方式……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既如此……”天道一用力。   那无数生灵所追求的无上神格,就这样“砰”的一声。   碎了。   那道身影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神格虚影化成漫天银光散落各地,就像在放一次盛大的璀璨焰火,画面唯美而梦幻。   尚书公子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劫后余生害怕不已,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看向那神子就像看到了一个疯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道该死!!】   【那可是神格,那是神格啊!!那是神的本源,是独立的智慧与意识。天道抹杀神格就是抹杀意识,它就是想造一个受它操控的傀儡!】   【没关系没关系,大人还有神位,只要有了神位就可重新凝聚神格,到时候一定可以挣脱天道的束缚。】   【可……可大人有多执着我们还不知道吗?他会就这样放弃救人吗?】   弹幕后的任务者们心中一个咯噔,他们都知道。   不会! 第163章 玩家神位初现!   那女子在旁边跪下。   只见神子倒在血泊中, 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血染红了一袭白衣, 满目刺眼。她颤抖地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 神子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她只能麻木地流着泪。   尚书公子的脖子差点被扭断了, 现在疼得厉害, 他见神子倒在地上就没动静了,一副断气的模样,便气愤地踢了一脚:“呸, 终于死了!”   那女子见到了这一幕,眼中渐渐爬上了癫狂,像疯了一样朝那人扑过去,死死咬住了那人的手臂。   “啊!”那人痛呼出声, 赶紧对下人道, “你们愣着干什么?”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将那女子拉开。一个女子抵不过五六个男子,纵使再不愿,却依旧被压在地上。她看向那些人的眼神愤恨极了, 心中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 如若她也有那种翻天覆地的力量, 如若她也有……   而那尚书公子甩了甩手,在神子面前蹲下,忍住血污抬起对方的下巴。虽然看不清样貌, 但是一个神的容貌,該是何等的绝世?   他心中激动异常,脸上升起一抹邪笑, 朝下人们道:“还不快来将他带回去。”   混账!   酆皇的眼中一片赤红,他疯狂想要冲过去,但他只是一个人軀,根本无法比肩神位。他的身軀被黑霧所腐蚀,吐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   厄戮强行禁锢住他:“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可不能讓你捣乱。”   他控制铃铛朝神子晃了晃:“哎呀呀,从前高高在上的神怎会如此狼狈?就讓本神帮你杀了那个登徒子,那你就永遠归本神了。”   系统传来提示:【警告,惡神强制定下契约,若目标被对方杀死,玩家将永遠失去自由。】   而这时铃铛已经进入了酆皇的眉心,酆皇眼神一空,被惡神控制。厄戮夺了身軀遮掩了身份,但要想躲过天道的探查就不能动用黑霧,便拿起匕首朝那尚书公子刺过去。   黎曦立刻爬起来将厄戮撞飞,随后夺过对方手中的匕首,抢着刺进那尚书公子的心脏。   “救命!”那人眼神中布满了驚恐,他如何也不会想到,神子都伤成那样了还能站起来杀他。   而女子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道坚韧的身影,就算受那么重的伤也要站起来,就算没了意识还是要为她报仇,原来那就是传说中最为慈悲的神!   但厄戮立刻伸手挡在匕首前,脸上却闪过一絲驚讶,神格已毀,神子现在应該无意识了才对……   难不成对方就算意识全无,也能预判危险,甚至依靠躯体记忆去完成未完成的执念?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真是每一次都能给他驚喜,他在神子的耳边輕言细语道:“将一切交给我,你若再动手,下一道雷便会毀了你的神位。神格没了我会帮你重塑,但若是没了神位你便是个凡人了。”   像是印证着这话,天道在云中酝酿着数道雷,整个天空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下,要将神子脊骨压碎:   “此为最后一次机会,臣服于我,否则抹杀神位!”   一个接着一个的威胁,常人怕是已经恐惧得弃械而逃,可黎曦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们三番四次出手阻挠,拦下他的每一次攻击,这一次又被挡住,他一下子捏碎了匕首。   玩家真的已经不耐烦了。   “说反了,不是我臣服你,而是你臣服于我!”   如此的大逆不道之言,使得天道的运轉规则都卡了一下:“……那是神位,你不在乎吗?”   便只听得一言:   “我会在乎?”   神子先一步伸手刺入自己的胸膛,毫不犹豫抽出了自己的神位,一个纯粹剔透、不染纤尘的少年便出现在空中。   那少年的肌肤如精心雕刻的陶瓷一般完美无瑕,纤细的手腕与白皙的脚踝显得他娇嫩柔弱,但之相反的是那周身环绕的数道强悍的法则,最为显眼的便是那一道继承了真相女神的真实法则。   抽出,神位!!   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就这么发生在了众人眼前,他们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神子大人从不受威胁,更不会屈服,就算代价是失去神位,从此以后成为一个凡人,他也从未有过一絲一毫地迟疑。   可程曜洲祈求地看着神子,他嘴里念叨着:“不要,千萬不要。”   那女子也朝神子哭喊道:“不,我不要报仇了,大人你快走,快走啊!”   神位,竟是一个人形?   厄戮眼中升起了讶异,那便是真相女神收集诸神力量造就的无上神位?不对,现在最该惊讶的是神子的神格已毀,却还拥有清晰的自主意识!   当他察觉到这个事实,心中便不免升起一股隐秘的兴奋,又夹杂着一絲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使得他的全身不停地战栗,看向神子的眼神竟越发渴望了。   这么有趣的神可不能陨落,他輕易就暴露了身份,释放黑霧朝少年缠绕而去,要将其拉下。   天道威严不容有失,这一回三道天雷同时降下,摧枯拉朽的气势必要将神位摧毁。   但那少年却毫无畏惧直面天雷,身躯便有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却硬生生挡住了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又在触及到黑雾的一瞬间将铃铛死死锁定,将其从酆皇的额头中抽出,握在手心与他共抵天雷。   “我帮你,你却如此对我?”厄戮语气冷了下来,神子以身入局,是要天雷毁了他的神位?   “好,那本神便让你自生自灭。”   黎曦手中的铃铛消失了,却瞬间出现在遥远的另一个位面。   那崇高的神座之上,惡神本体的后方,神位之一回归。   厄戮的手指轻点了点神座,可惜了,神位毁灭便不再是神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同类竟自甘堕落,他便觉有些失味。   他睁开双眼,全黑的瞳孔中萬千时空流轉,口中响起玩味的声音:“那么,下一个玩具在哪里呢……”   于是现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黎曦了,他面朝街道上的那些人,冰冷地开了口:“我送你们去轮回!”   “啊……”一时间惨叫声四起,街道上出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随着仇人的死去,此地的怨气也在消解。   那女子却呆呆的看向神子,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凡人,此前从未想过一个神会为了她对抗天道,不惜失去神格,甚至失去神位!   如此天方夜谭的事,她无法理解,却在她面前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而此时三道雷消失。   神位崩溃!   空中的少年支離破碎,如摔落的镜子一般,再也拼不回来。化为无数流光溢彩的碎片,如漫天星辰一般下落。   数道法则失去了凭依,就这样漂浮在空中,下一刻却被天道尽数夺取,包括那道真实法则。   而裴阚言呼吸一窒。   他看到那不知容貌的少年碎了,心中竟升起一股没由来的恐慌,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神位碎片,却在下一秒清醒过来,便觉得自己莫名无比。   不过慕漓朝天骂骂咧咧,不是,我说神位那么眼熟呢,策划你也太偷懒了吧,小號长大后的样子是大號的模型也就算了,大號的神位竟是小号的模型?   我特么……   可劫云之中还有一道雷,九霄天罚最后一道雷,不同于之前的所有,其中蕴藏着令人心惊的磅礴力量,是真真正正的诛神之雷!   女子慌乱不已:“大人快逃!”   酆皇之前被惡神所控,能看到外界所发生的事,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所经过的每一瞬都心焦不已。   如今恶神已走,他一回归身躯便立刻转动戒指,释放全部黑雾挡在天雷面前:“这里有我挡住,你快離开。”   黎曦发现神位一出现,大号就可以借用小号的技能了,他嘴角一勾,上前扯了扯酆皇的袖子:“别担心,真杀了我,死的是它。此事与你无关,你才应该離开。”   天道却容不得他们离去:“不知悔改!”   诛神雷以万钧之势降下,照亮了整个天际。   连千里之外的皇城都能看到异象,便以为天要亡世人,一个个都惶恐不已,皆跪地祈求上天原谅。   酆皇见此立即分出一道黑雾,缠绕神子的腰身要将其带离此地,自己却留下独自抵抗天罚。   雷撞入黑雾之中,蓝色弧光与黑色祟气汹涌翻滚,双方互相抵消,他的寿命也极速消耗,发丝从尾部迅速泛白。   国师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场景,立刻控制灵雀大喊:“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明明星盘窥探的命运中酆皇不可能就此死去,可神子神位已毁,再无一丝一毫神力,如今到底还有何破局之法?   黎曦见情势危急,但现在神力全无,根本挣脱不了黑雾,他便喊道:“你快住手,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根本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你是一国之主,你有你的子民要保护,你没有理由牺牲自己救我!”   而酆皇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便笑着开了口:“其实我骗了你,你知道吗?我的一切情愫全部源于恶神,他心悦你,所以我心悦你,我的一切情感……都是假的!所以我为你而死,也是假的,跟你毫无关系。”   情愫怎会源于恶神?情感又怎会是假的?不对,恶神怎么可能喜欢他?   黎曦紧紧盯着男子的眼眸:“你听好了,纵使天地崩毁,万物覆灭,恶神也不会喜欢我,他只喜欢他自己,否则他又怎会待我神位一灭就离开得干干净净?你救我是真的,如果你真的为救我而死,我会记一辈子!”   酆皇却只听到了“一辈子”三个字,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抬头深叹一口气:“那也不错……”   黎曦见他还不住手,突然就想到了,大号、小号、分身,在他眼里都是不同的个体,他却可以一次次地舍命相救:   “我明白了,你救我,不是因为我是我,而是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不论我以何种身份站在你面前,你都会救我。所以今天,你无论无何也不会离开了?”   酆皇听了这话,失笑不已:“那你可就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会离开。”   说话间,他的满头黑发已成了银丝,垂落在身后。   黎曦咬了咬唇:“我的雷劫我自己扛,而你,我要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叮,玩家发动技能:[伤害转移!]】   下一瞬,酆皇便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寿命正在上涨,发丝变回黑色,周身的黑雾也更为凝实。   而反观神子,天雷竟凭空出现在他身上!   他的身躯漫延上了无数道恐怖的裂痕,周身的光芒诸数熄灭,血液如注般倾盆而下,那被血色浸透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酆皇立刻上前紧紧抱住了他的神袛,想要遏制裂痕的漫延,却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他眼中渐渐爬上了绝望:“不!怎么会这样?”   但黎曦看到血量下降,却丝毫不慌。大号的初始被动技能,血量无限趋近于零,却永远不会等于零。   连他自己都杀不了自己,天道竟要杀他?   呵呵,降,继续降,能死算我输。   可弹幕看到这一幕,彻底疯狂。   【不会的,绝对不会!大人不会死,否则之后怎么能诛杀恶神?】   【对,大人一定不会死,一定还有什么方法!】   【可……可神力都没了,还有什么可以抵抗天道?】 第164章 玩家判天道,神罚!   【所以大人付出的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我本以为就算是要失去神位, 也应该在诛杀恶神的时候,经过一番驚天动地的对战之后。那可是神位啊,就为救一个普通人而被毀, 现在更是有性命之忧,根本就不值当!】   【不, 你错了, 正是因为这一天很普通, 街道很普通,人很普通,大人却毫不迟疑地付出了所拥有的一切, 从一个至高无上的神,陨落成一个毫无力量凡人……】   【那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神!!】   那一刻,一股巨大的震撼感在所有人的脑中炸裂开来。   对啊,就是因为很普通, 就是因为很普通……   从此以后, 那个对他们来说虛无缥缈的神,那所谓的悲天悯人,所谓的神爱世人,都在他们眼中有了具象化!   下一瞬, 係统提示音在慕漓耳邊疯狂响起。   【叮, 玩家信徒+100, +100,+100……】   慕漓:“??”   係统又发神经了?   但如今最为震驚便该是那女子。   她眼睁睁看着天雷在大人身上无情地肆虐,那个身躯脆弱得如同布满裂痕的碎玉, 已经是一触即碎。   此前种种场景在她脑海中浮现,神剑断了,神瞳毀了, 神格散了,神位碎了……记忆层层叠加。   而大人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此时此刻,她的信仰達到了顶峰!   女子抬起头朝向天空,一声極度愤怒的嘶吼响彻云霄:“天道,你不配做天道!!”   提示音立刻响起:   【叮,条件已達成,玩家获得第一个信徒,生成「信仰之力」X1,[信徒功能模块]自此开启。】   黎曦一懵。   哇,这女子竟是大號的第一个信诶,信仰功能也是从这时候开启的?   那么久遠的事了,他没有一点印象了。   一时间峰回路转。   只见那原本神力枯竭的身躯中,凝聚了一道信仰之力,一丝微弱的银光闪耀在周身,护住神躯不散。   酆皇本是绝望的双眼中升起了一抹希冀,眼尾都因异常的欣喜而染红了,在神子耳邊激动道:“你看到了吗?你有信徒了,你有信仰之力了!你坚持住,只要等到天雷消散,就可以活下来了。”   女子满是泪痕的脸愣住了,下一秒便不停地朝男子追着问:“真的吗?真的吗?”   酆皇深知自己是神弃之人,不可能成为信徒。他立即想明白了,朝那女子看去:“真的,是你成为了他的信徒。”   女子理解了这话的意思,一时间喜極而泣,大人真的不会死了。原来……原来自己那么平凡的一个人,也可以帮到大人,她不停地抬手擦拭着泪,已经泣不成声了。   可黎曦感到有些奇怪,不对劲,这道信仰之力存于他体内,而没有出现在信徒身上。   他抬起手在屏幕上划了一下,见到了一个自动按钮,手指一按。一道银光便从他身上抽出,飄入那女子的额头。   而天道自是不可能让神子有活路,见对方体内凝聚了信仰之力,便分出一缕雷朝女子冲去。就算是一丝天雷,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也可谓是灭顶之灾。   女子在泪光之余,见神子大人艰难地抬起手,抽出一缕银光注入她额中。她感觉到体内升起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下一刻她身上也出现了天雷,却被荧光挡在了外面,她一个傷口都没有。   但酆皇心如刀绞,轻握住神子的手腕,嗓音带了点颤抖:“为什么?”   他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信仰之力是最后的希望了,为什么要给出去?   但只听怀中人咳着血,声音虛弱极了:“信仰之力,本就是信徒的力量。”   在死去的最后一刻,大人考虑的竟还是别人!   女子跪在神子身旁疯狂地摇头:“不,我不要,那是大人的力量,求您快收回去!”   黎曦侧了侧头,他又不是信仰成神,信仰之力对他来说并不是必须的,他便对女子道:“一直都是如此,你不是例外,不必推辞。”   此话一落,酆皇的喉咙酸涩不已,情不自禁抱住了神子,却不敢用力,怕弄疼了他:“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好?”   弹幕也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大人在天雷还未攻击的时候,就已经将信仰之力转移到那女子身上了。   【大人,求求你对自己好一点啊,你将所有人都考虑了进去,但为什么唯独不考虑你自己呢,那本来就是你的力量啊!】   【我早就发现了,大人一直都将信仰之力理解错了。在大人的觀念中,信仰所产生的力量不是自己的,而是信徒的。可信徒成为信徒的时候,本身就生成一缕信仰之力,大人再将他的那份给了我们,我们便有两份了。】   【所以最恐怖的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只需要信仰大人,就能得到大人所赐下的强大力量。而我们付出的,仅仅是最真诚的信仰而已……】   【嗚嗚嗚,太过分了,大人好得太过分了。】   酆皇见怀中人一点一点失去生机,呼吸一点一点薄弱,脉搏一点一点微弱。他死死握着了黑雾,可恶神之力只能毁灭,永遠不能治愈,他竟如此……   无能无力。   在那一刻,他的眼神突然平淡了下来,平淡得让人胆寒,只是轻声道:“你放心,若你不在了,我让天道给你陪葬。”   陪什么葬?   天道疑已经从当初的自信,变成了现在的焦躁不安。最后一道雷拥有的可是真正的诛神之力,神子早就该死了,可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那么虛弱了,只差一口气了,可那么久了怎么还是有一口气?那么久了怎么还是没死?   黎曦看到血量只剩一丝了,却永遠都会有一丝,他半点不慌。   这时天雷已经明灭不定,后继乏力了,那么现在,便是反击时刻。   他抬手朝天,嘴中只是轻飄飘地念出这几个字,这几个字便落入了天地所有灵物的耳中:   “天道不仁,判,神罚!”   【叮,玩家发动技能:[傷害反噬]!】   九道天雷,包括那道诛神之雷,此刻,全部,还给了它!   “轰隆,轰隆——”   雷声滚滚,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磅礴浩瀚的汹涌力量在天上炸裂开来!   天道大骇不已,它本就是天,如何能逃得脱?雷每闪一次,它周身的法則之力便像漏斗一般极速消散。那本无感情的规則,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   而远在皇宫的国师抬头望向天空,瞳孔一缩,惊骇无比。   大人失去神格神位、毫无神力的情况下,竟能动用神罚?!更何况使出的那可是九霄雷劫!   刚才天道动用一次,便伤筋动骨,后继无力。可大人明明已身在绝境,却能使出那么强大的力量,何其恐怖!星盘所预示的没有错,大人才是命运的掌控者。   而酆国的百姓们被天空的异象惊住了,耳邊又听到了那个威严的话语,上天不仁,遭受神罚?   神,竟能罚天!   他们恐惧得转而朝神跪地磕头,不敢有半点不敬。   天道眼睁睁看着自身的法則之力散去,不,不,它得自救。它将之前夺取的真实法則对准了神子,便要将对方周身的[真实]抽得一干二净。   斩断因果,销毁过去,不存在于世上,就算不死又如何?   【叮,双號共启体验即将结束,玩家即将脱离神子身躯,倒计时5秒:5,4……】   听到係统提示音,黎曦知道他千年前的旅途结束了,如果要想验证他的猜想,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挣扎着抬头,想要朝凑到酆皇跟前。   酆皇眼睁睁看着神子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他的眼神便像地狱修罗一般恐怖。   忽然见到神子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他立刻低下了头,喉咙沙哑不已:“你放心,你的心愿,我一定会为你达成。”   却从未想过,唇邊竟有了一个柔软的触感。   下一刻,神子彻底消失!   情缘系统却提示:【叮,亲密度+1。】   而那女子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不要——”   如此彻骨的绝望,使得她身上的荧光收拢于体内,技能瞬间显现:[无限增殖]!   酆皇已经思考不了了,他伸出手疯狂地想要抓住那道身影,但怀中却空落落的,如流沙一般从他手中流走,再也没有了。   没有了。   “呵呵……”   他面若癫狂,竟控制不住笑了出来,一边捂着胸口笑,一边嘴角流出了血液。   而天道看到神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便欣喜若狂。它以为对方不存在了,它成功了,现在只要扛过九道天雷,所有的法则都是它的了!   别人看不到神子,可任务者们却能看到。就见大人无力地躺在血泊中,已无意识,虛弱至极,却还是有呼吸的。   程曜洲一时间号啕大哭,一边抹着泪,一边呜咽着口齿不清道:“呜呜呜,大人没死,我就知道大人不会死。”   大人可是能活到杀恶神时的,那可是唯一一个神级BOSS,怎么可能会死在一个副本中?   而真实法则一被动用,一道庄严的残影便显现。   真相女神对天道冷冷道:“我将他托付于你,你却是这样对他的?”   天道看到那个陨落的神,没有感到任何威胁,于是毫不避讳:“他拥有数道法则,而我便是法则,他本该属于我。”   真相女神冷笑一声:“可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信任你?甚至将我的孩子托付于你?”   天道一个顿住:“你做了什么?”   真相女神的视线落于远方:“我在创造出他的那一刻,就算是作为神的我,也同样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你若不妄想夺取他的法则,便可相安无事,但若是抽取了我的那道法则……”   天道顿感一阵不妙:“会怎么样?”   “失去了真实,剩下的是什么呢?”   天道大骇:   “虚幻?!”   失去了真实法则,沉睡许久的虚幻法则,便在这一刻觉醒!   而当神子周身的[虚幻法则],遇上[无限增殖]。   在那一刹那,整个世界,包括天道,包括邪祟,连带着邪祟的源头,那个远在另一位面的恶神,以及其所创造的庞大的无限恐怖世界,乃至任务者原本的世界,原本世界中人所觀测到的其它宇宙……   都一并陷入了虚幻法则!   却不自知。   而酆皇突然感到手上沉甸甸的,竟看到神子的身影在他怀中缓缓显现,是活着的,还有心跳的。   他无比爱惜地紧紧抱住神子,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却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而法则凝聚出了一根笔,掉落在神子的怀中。千年前真正的黎曦,在这一刻,睁开了眼。   此时此刻,初生的神袛,终于有了自己的意识,再也不是一个空洞的傀儡!   系统欢乐极了,在慕漓耳边放鞭炮:【恭喜玩家完成前置剧情,玩家即将迎来第一次上线~】   啊,慕漓突然想起来了,惊讶地指着眼前的景色。   一个破破烂烂的身躯,一个烧毁的房屋,一条尸横遍野的街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一个神秘的男子……   那熟悉的场景,不就是他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时候吗?   黎曦失去神瞳,看到的一切都是像素,像素天空、像素房屋、像素小人……他转头就找客服破口大骂:“宣传图上那么壮观的神子陨落场景,你告诉我这是一个像素游戏?”   虚幻法则将自己捏成了客服:“上线即赠送[不死]技能,[无限回档]技能,[净化一切力量转化为神力]技能等,并与玩家签署协议,通关之后获得10万奖金。”   “啥?才10万,我是那么穷的人吗?”黎曦嗤笑了一声,随后话锋一转。   “对,我是!”   虚幻法则:“……”   别人听不到与客服的对话,可慕漓能听到。   难怪呢,他的神位明明是杀了恶神才取得的,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神位,原来之前所发生的都是前置剧情。   从此刻开始,才是玩家第一次登入大号,第一次进入游戏!   但黎曦没有看到系统界面:“不对啊,系统呢?我怎么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虚幻法则将奄奄一息的天道拽下来,捏成了数据链,一脚踹到玩家身边:“初始系统已送达,不满意处请戳客服,工作人员将会连夜修改。”   天道一时间气得发抖,它是世间法则的集合体,是至高法则,竟然一并陷入了虚幻法则?   但它看到不仅是它,连远在无数位面之外的仅仅是被观测到的宇宙,甚至都不是神子所观测的,都被一瞬间拖入了法则。   它吓得瑟瑟发抖,立即蛰伏了下来,小心翼翼说道:“千溧村,被邪祟入侵。” 第165章 玩家与他见面不识   阴沉的劫云散了, 天空恢复如初。   神子周身的光早已散去,面容也显露了出来。只不过被血污遮挡,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但是能依稀辨出那定是绝世容颜。   酆皇一阵恍惚,怀中人是温热的, 有重量的, 会动的, 不是幻觉!   失而复得的狂喜使得他混乱异常,他将人死死抱住,无论如何也不想撒手。   但只见神子挣扎着起身, 嘴中念叨着:“千溧村被邪祟入侵,去千溧村……”   酆皇看着怀中那虛弱得几近透明的身影,眼中是无边无际的心疼。受了如此严重的傷,第一件事竟是去殺邪祟?   他又急又气, 却只能低头轻声细语道:“你傷得很重, 必须先治傷。”   “那边就是医馆。”女子立即指向街道另一头。   黎曦看那边是相反方向:“不,我不去。”   但酆皇强硬将其拦腰抱起:“先治傷。”   “放开我。”黎曦在男子怀中扭动着腰身疯狂挣扎。   但根本挣脱不开。   “??”   他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角色模型,立刻打开了自己的属性,就见数值一栏, 攻击:1, 防御:1, 速度:1……   天呐,天崩开局啊,連地上石头的攻击力都有2啊!   他怕被这男的一巴掌打死, 就停止了反抗,乖乖缩在那人怀中。   医馆中的大夫看到那天空异象,就一直缩在角落里祈求菩萨保佑, 突然门被敲响。   他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打开门,就见男子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那人雙眼被剜空,手脚骨全碎,呼吸微弱异常。   “快进来。”他吓得立即敞开大门,待人躺下,便立即施针、止血、接骨,再用银针缝合伤口。   却忽然发现病人乖巧得令人震驚,只是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一声不吭。此等心性,绝对不凡。   三人忙活了很久,一盆盆血水倒换,天际已经微微发白。   能做的都做了,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便将两人带出门,才摇头叹气道:“如此重的伤是我平生仅见,能保住命已是大幸,但从此以后怕是要终生卧于床榻,成为一个……一个废人了。”   “废人?”酆皇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那如此孤高冷傲的神,如今陨落了凡尘还不算,如今連做一个普通人也是奢望?   黎曦看到自己變成了一个缠着绷带的小人,这造型也太難看了吧。   他见屋子里没人了,就起身踩在地上站起来,但因为是第一次控制角色走路,操作还不熟练。   “啪叽”一声,摔倒了。   酆皇听到动静脸色一變,立刻进入房间。   便见神子跌倒地上,身子骨单薄极了,薄得就好像一张轻飘飘的纸,风一吹就要隨风飘走。雙眼被白布遮住,双手在地上毫无目的地乱抓,脆弱无助极了。但还是不肯放弃,撑着床沿想要站起。   酆皇感到心中一阵刺痛,立即上前扶住:“就算要做什么,也得将伤养好才行,你放心,我一定请全天下最好的医师……”   但黎曦却打断了他:“放手。”   “听话好不好?”酆皇哄着将他扶起。   可只听神子道:“你为何要阻止我?”   酆皇眼神微震,他这才好好看清了面前之人。   就算是落入此等绝境,神子的神情也依旧淡然极了,没有惶恐,没有愤懑,没有怨恨,竟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毫无波澜。   酆皇咬了咬牙,最终收回了手。神子撑着床沿站起,却又向旁边倒去。他又想伸手扶住,却硬生生克制住自己。   于是他便看到,神子从地上一遍一遍站起,却一遍一遍摔倒,可又试着站起,循环往复。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   10万啊,那可是10万啊!   黎曦每次想摔键盘的时候,客服就拿小钱钱引诱。于是在不懈努力之下,他终于找到了像素小人走路的技巧。   而任務者们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他们的心高高地提起,喉咙哽咽出声。   大人脚上的伤还未愈合,却又裂开了。伴隨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站起又摔倒,摔倒又站起,腿上、手上及全身的纱布浸透了血液。从清晨到中午,整整一个早上。   大人终于从床边,走到了门口!   弹幕一时间喜极而泣。   【呜呜呜……】   【我本以为大人一降世便为神,拥有毀天灭地的力量,杀恶神也是水到渠成。却没有想过大人是从神陨落为人,遭受如此大的落差之后,再从凡人重修成神的。】   【神之所以为神,那便是就算堕入凡尘、坠入深渊,也不知何为迷茫,何为悲戚,何为绝望!】   【可现在仅仅是站起就费了那么大的劲,那之后大人重凝神位,斩殺恶神,又经受了多少折磨?】   这时门打开了,那女子端着药就要进屋子,却见到大人竟站在房门口,她驚得药都撒出来了:“大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   好机会!   黎曦看准机会就从那女子旁边钻了出去,一到街道就撒开脚丫子跑。   耶,去做任務喽~   吓得两人大驚失色。   “你给我回来!”酆皇顿时感觉一阵心梗,立即追出去。   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敢这么跑,简直胡闹!   *   黎曦一溜烟就来到了村前。   就见一个三米高的巨狼,全身散发着黑色的祟气,双眼冒着红光看着村子里的人,饥饿地流着口水。   一看等级:5。   自己:0。   黎曦:“……”   “疯了吗?我能打过它吗?”   诶,等等,既然这是新手村的第一个怪,那玩家一定能打过。不过保险起见,他点了一下存檔。   就见一根笔从他体内飘出,银光一闪,一幅画就出现在空中,赫然就是此刻狼袭村落的场景。下一秒,那幅画迅速缩小,存在了存檔界面的一个格子中。   而往下拉,无数格子永无止境。   黎曦很满意,拿起之前顺走的匕首衝过去,结果没想到被西瓜大的狼爪一拍。   “啪嗒”一下就倒地了。   狼过来用尖牙咬住他的肩膀,嚣张地啃着肉,本来就只剩一丝的血量就更少了,他根本无力反抗。   黎曦:“??”   这真的是新手怪吗?   回檔!   天道看到神子朝狼衝过去,便觉不自量力。神位已毀,就算有虛幻法則又如何,如今连最低等的邪祟都不如。   但是突然,此地的时间回溯,回到还未对战时,神子肩膀上的牙痕没了,便拿起匕首再次朝狼祟冲去。   天道惊骇异常,神子竟可随意动用时间法則?!   但见对方又被拍在地上,再次回溯,再次被拍在地上。一连十几次,都是同一个结局,它这才放下心来。   “不应该啊。”黎曦自闭了,蹲在地上捂着下巴,沉思。新手怪诶,不是应该简单到爆吗?   他划了一下系统屏幕,一个初始技能出现在他视线中,[净化一切力量转化为神力]……他双眼一亮,就是这个了。   黎曦扭了扭手腕,又冲过去,还没等狼咬他,他就反过来“啊呜”一口狠狠咬住狼,顺便将祟气也一并吞了过去。   那狼祟感受到疼痛,朝天嘶吼一声,直接咬断了对方的脖子。   黎曦又动不了了,但祟气一进入体内,自己的血量上涨了一丝丝。桀桀桀,果然如此。   他勾起嘴角,接下来就是反殺时刻,再次回档!   所有人都没有回档之前的记忆,所以狼祟根本没有发觉危险,依旧朝他咬过来。   黎曦也冲过去,就这样一口一口,回档一次又一次,狼祟的血条迅速下降,而祟气迅速转化为玩家的血量。   于是来到最后一次回档。   那狼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它面前,那人只是站在面前而已,它的祟气就在一瞬间全被吸走!   狼祟惊恐不已,动物对危险敏锐的感知使得它疯狂转身逃走,却被那人追上,一刀砍散。   而村子里的人便透过门缝看到,在那巨狼就要破开村子吃人之时,一个蒙着双眼的公子不知何时来到跟前,虽然伤势严重,但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抬手,如树一般高大的狼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死了。   村中人都欢呼起来。   “死了,死了。”   “狼死了!”   他们曾听说过神子除魔的传言,一个个都激动不已,立即开了村门,拿着了一些瓜果跪拜:“神子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難忘,村中无贵重之物,只有些瓜果可解渴,望大人不要嫌弃。”   黎曦拿起一个果子来吃,“咔嚓咔嚓”,可惜他尝不到味道,都是控制的这个像素小人在吃。   村中人见大人接受了瓜果,都兴奋得交头接耳。   可天道却惊惧不已。   别人看不到它还看不到吗?就见神子杀死邪祟的那一刻,刚才的那幅画立即翻转,从“狼袭村落”变成了“神子斩狼”的画面,自此命运定格。   难道神子一开始,就为那狼祟定下了未来?   等等,天道突然回想起之前神子神格毁灭的时候,意识却没有消失。神位毁灭的时候,竟还可动用神罚……一切都对上了!   开启时间法則,神子的时间就不是线性的,他的过去、现在、未来便同时存在。而开启命运法則,神子已经定好了它这个天道的未来,使它注定会陷入虛幻法则,之前一切的异样,都有可能是未来的神子,在反推过去!   当天道意识到这个事实,即便它是无情的规则的集合体,都不由得恐惧得战栗。但恐惧之余又升起一股妄想,每一道法则都该是它的,就算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虚幻法则也不例外。它趁神子初生还懵懂不已,悄悄伸出法则触手探入法则。   而虚幻法则就等着对方自投罗网。在那一刹那,天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下一刻,瞬间被碾碎!   旧天道已毁,法则之力四散,虚幻法则便重塑天道,捏成了一个萌哒哒的小系统。   系统就屁颠屁颠赶过去,萦绕在神子周身,欢快撒花~   【恭喜玩家!!第一次成功击杀邪祟,奖励:血量+20,属性点+10,神剑重塑进度条:0.01%……】   【请玩家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松山。】   好耶。   黎曦收拾收拾东西,既然伤口好了,就把脸上绷带解了,随后就要上路。   而酆皇一赶来,就见神子抬手间便杀了一个邪祟,而伤势也愈合了一些。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对啊,神子,从不弱小!   而神子显露真容的那一刻,司烻,程曜洲与任务者们都没有惊讶。   但裴阚言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恐怖极了。   慕漓心底只有两个字,完啦!   他赶紧朝程曜洲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程曜洲默默后退了一步,不不不,神子大人你太看得起我了,裴哥生气了谁能挡得住啊。   不过,之前那个吻是怎么回事啊?   他看看酆皇,看看裴哥,难道现在是三个,不,四个人的修罗场?   裴阚言紧紧握住慕漓的手拉到一一旁,玩家根本就不敢反抗,一边腿软一边跟着去了。   裴阚言按住对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细细地检查灵魂,还是原来的,他松了一口气,随后开了口:“这不是你的20多岁,而是神子的模样,对吗?”   慕漓听不出男子的喜怒,心虚咽了口唾沫:“你你……你冷静,我只不过是借了他的样子而已。”   裴阚言冷呵一声,他的猜测是对的,神子一直在慕漓的体内:“你与神子在做什么交易?”   “啊?啥交易?”慕漓一懵。   裴阚言一蹙眉。   神子可以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人牺牲自己,那么为了复生而献祭他人可能性就降低了。但那是千年前,谁也不知道一千年内他的想法改变了多少。   “我不管你与神子在做什么,只有一点,你绝对不能被献祭,你绝对不能死,否则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会杀了他!”   “好的好的。”慕漓点头如捣蒜。   裴阚言见此气得一把掐住他的脸:“你真是要气死我。”   “嘿嘿。”慕漓笑笑,心中舒了一口气,过关了耶。   哇,这一次竟然这么简单?果然进入记忆碎片是有用的。   而一旁的灵雀又被国师控制:“你曾经说过,当神子再杀一个邪祟,你就会回宫。你也看到了,就算神子陨落,也不需要你保护。”   酆皇抿了抿唇:“当时,你是不是已经预见了什么?”   国师的语气意味不明:“那你可太瞧得起我了。”   “我会回来,但让我与他好好告个别。”   酆皇走到神子面前:“我离宫已久,我不得不走了。”   黎曦循着地图走过去,就见男子拦住了去路,一时间拿起了匕首,警惕不已。   酆皇张了张嘴,一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便踌躇不已。   但回忆起对方当时的一个吻,便坚定了信心,豁出去一般开了口:“我……我心悦你!”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下一刻会听到神子冷冰冰的话语:“你有病?”   酆皇的脸色一白,一瞬间从山顶坠入谷底。   黎曦戳了戳系统:你们这剧情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不说这是个对抗游戏,就算是个攻略游戏,我才刚进入诶,就说喜欢我?   酆皇强迫自己欢笑:“是我逾矩了,但我允诺你的宫殿已经建成,如若你累了……”   但黎曦却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所以,你谁啊?”   酆皇脸色煞白无比,已经站不住了,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慕漓看到这一幕,气得直想掐死自己:“完了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等等,不对啊,他刚刚说什么?心悦?   什么心悦?   什么心悦?! 第166章 玩家又死一次   “别急, 是失憶。”国師白无玑立刻对酆皇道。   失憶?   酆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啊,在九霄雷劫之下活下来, 失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幽幽地盯着神子:“没关系,我与他当初也是不识, 不记得我, 那便再相识一次。”   可白无玑厉声道:“不可以, 你们今生缘分已尽,更何况你身上有惡神所下的诅咒。你,生生世世无法得到所爱之人的回应!”   “我不信!”酆皇如今听不进任何话, 他满心满眼都是神子的身影,执意要上前。   但还没开口,神子便后退一步,拿着匕首对准了他:“你别过来, 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酆皇满心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对方脸上的疏离与警惕,心中刺痛不已,周身血色符文瞬间显现。   白无玑叹息一声:“爱意越深,惡诅越深, 你若执意待在他身边, 一定会引来惡神的注視, 神子还未恢複神力,你想他在最虚弱的时候被惡神察觉吗?”   酆皇一听这话,立刻停住了脚步, 绝不能被恶神发现神子还活着。   他咬破了牙,毅然决然轉身离开!   黎曦就看到那人跟一只雀在说些什么,然后突然就走了。他一脸的迷茫, 但不管了,收回匕首,抬脚就朝下一个任务地跑去。   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司烻垂下眼眸,只有他知道。   经此一去,今生今世,不複相见!   慕漓看到对方一个人走在官道上,身子佝偻了下来,影子渐渐拉长,背影落寞极了。   他心中也没滋没味的。   但酆皇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找之前那女子,却正好在半路上碰到了。   他将令牌和银子交给女子:“赵姑娘,我要走了,之后就麻烦你保护他了。此令牌一出便如国師亲临,谁若敢不敬,杀了便是。”   赵姑娘一驚,她见到男子的第一眼便知对方尊贵无比,却没想到竟是那传说中能沟通鬼神的国师。   她接过了令牌,承诺道:“国师大人请放心,神子大人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都无法报答。就算没有您的嘱托,我也会拼尽全力护住大人。”   “好。”酆皇舒了一口气,这回轉身,是真的离开了。   此时場景又开始虚化了,不过变换得很慢,似乎要加载很多东西,他们等啊等。   慕漓就去戳了戳裴闞言:“那个,酆皇说喜歡神子诶。”   裴闞言“哦”了一声。   “你不驚讶吗?”慕漓瞪大了双眼。   裴闞言一挑眉:“为什么会驚讶?皇陵中那么多关于神子的东西,他根本没想遮掩自己的心意。”   “啊?”慕漓一时间瞳孔地震。   心中翻江倒海,翻天覆地……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就绞着手指踌躇道:“那你有什么看法?”   裴阚言疑惑地与他对視:“我有什么看法?又不是我喜歡神子。”   “咔嚓”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慕漓一下子鼓起嘴,转过头不理他了。   结果裴阚言强硬地将他的头掰过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喜歡神子,生什么气呢?”   慕漓却梗着脖子:“谁生气了?”   程曜洲听着两人的对话,心累地抹了一把脸。   裴哥喜欢的是慕慕,不喜欢神子大人,但两人装作一个人来骗裴哥。大人又在千年前吻了酆皇,却失忆了,酆皇向大人表明了心意,却得不到回应。等等,他震惊地看向了一旁的司烻,前世的裴哥被扭曲了记忆,误以为自己是酆皇,所以喜欢的是大人!   我的天呐,他抓秃了头发。这关系,已经乱成一团麻了。   *   过了一会儿,場景终于加载出来了,一下子跳到了几年后。那是風沙滚滚、寂寥肃穆的边疆,空气中布满了硝烟的气息,两军对戰。   军队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盔甲闪烁着寒光,肃杀之气撲面而来。阵前戰马之上,两国君竟亲临战場。   而往上一看,天空之中,两神袛激战,皆释放出了本相。神之本相巨大,遮天蔽日,将世间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黎曦开启神瞳,禁锢恶神行动,又控制神剑刺去,却被浓郁的黑雾挡住。黑雾缠绕住剑,也缠绕住神子的身躯,将其带到主人面前。   “你可真令本神惊讶。”   恶神伸出手,欲抚神子的脸颊。但神子侧头躲避,像躲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程曜洲震惊地抬起头,看着这震撼的场景:   “这难道是,千年前的弑神之战?”   而裴阚言双眼危险地眯起,死死锁定神子与恶神的本相之间,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大祭司也在!”   慕漓也看到了空中的黑袍人:“果然,大祭司在千年以前就已经存在。”   而底下,两军明明已经剑拔弩张,却拿着武器站在那儿,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个。更离奇的是,前方箭矢已发,却静止在空中。   忽然,将士们的体内无数祟气被剥离出来,酆皇立刻转动王戒,吞噬此地庞大的祟气。   恶神震怒不已,朝下狠狠一握,酆皇双眼便流下了血液,被夺走了无妄之眼,再也无法动用祟气。而王戒被一股凭空出现的力道捏碎,转而重聚在恶神指上。   祟气重归体内,恶神力量大涨,便要挣脱神瞳的控制。   但在危急之际,却莫名在一瞬间停顿,下一刻,竟散去了周身的黑雾。   “怎么回事?面对弑神剑的威胁,恶神竟主动撤去了防御?”程曜洲惊讶万分。   神子也不明缘由,但是趁此机会禁锢恶神,将自身所有神力注入剑中,语气充斥着极寒的冰冷:   “我以自身为祭,弑杀恶神!”   一刹那间,剑刺穿了恶神,也刺向了神子。   酆皇瞳孔一缩,朝天撕心裂肺道:“不要!”   但毫无办法,神子瞬间被剑贯穿,胸口处血液浸染,本相渐渐溃散,边缘处化为漫天星光散落。   天也悲泣,明明是七月烈阳,却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雪花落在神子身上,被染成了刺眼的鲜红。   那一日,那惊世骇俗的血雪,如此壮丽又凄美的一幕,印刻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呜呜呜,我不相信!才刚看到大人度过雷劫,险些丧命,就见到大人与恶神同归于尽,又一次陨落!】   【这一回,大人是真死了啊,直到千年后的现在也没有复生,只能附身在慕慕的身体里。】   程曜洲眼眶发红,哽咽不已:“大人那一剑,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而司烻抓住胸口的衣服,强行咽下喉咙中的血腥,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这场雪,是他无数夜晚的梦魇,可他紧紧盯着神子,不舍得移开眼。   他的身子早已经撑不住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慕漓却感觉新奇极了,游戏玩久了,居然能在第三视角看到大号的死亡诶。   而此时,那恶神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最后触碰一次大祭司。   大祭司撲过去想要抓住那只手,却落了个空,再也无法碰到了:   “啊——”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歇斯底里,不明真相之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崩溃。一滴泪掉落,落在王戒之上,净化了祟气。   再往下落时,形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只不过是白色的。   !!   怎么会是净戒?   慕漓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戒指:“大祭司是可以复制神子的力量,可也太逆天了吧,将净化的能力也一并复制过去了?”   裴阚言看到恶神与大祭司欲相握,却无法触碰,“啧”了一声:“这两人,怎么也不清不楚的。”   大祭司咬牙在恶神体内抽出一道银光,银光包裹着一颗心脏与一缕灵魂,随后打入自己的体内。   神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已经没有力量阻止了。   慕漓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我就说我没记错,就是大祭司保留了恶神的心脏与灵魂。”   但突然,大祭司竟望向这边,似乎看得到他们一样,直直与他对视。   慕漓一惊,瞬感头皮发麻。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他莫名感觉在那黑袍之下,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悲伤。   再然后,雪越落越大,模糊了视线,双神的轮廓已经化为透明。   酆皇见那身影彻底消散,吐出一口血,双眼漫延上鲜红的血气,神情越发癫狂了。   【叮,队友理智:0!!】   慕漓吓出一身冷汗:“不是吧。”   这一日,雪落了很久,无论是酆国、祈国还是周边的小国,亦或是天涯海角的海外,都目睹了神子的陨落。   自此万民跪拜,神子的信仰在各地兴起。   画面再次翻转。   慕漓却一愣:“不是,弑神战那么大的场景这么快就结束了?”   裴阚言感觉一阵不对劲:“对酆皇来说,这一段记忆一定是最深刻的,可相比之前的记忆场景来说,却是最省略的。既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模糊了太多细节了。”   “你是说,他在刻意隐藏信息。”   两人一并看向司烻。   司烻的嗓音沙哑极了:“既是最深刻的,也是最不想回忆的。”   慕漓抿了抿唇,不再多问。   就发现他们来到一个阴森的宫殿中,只有一个蜡烛闪着幽暗的光,上方悬挂着一幅幅未完成的画像,風一吹便各自飘动,沉寂又压抑。   一个男子坐在中央,正在画着神像,不停地画,不停地画……   突然“砰”的一声,白无玑一脚踢开了门,大步向前:“够了!你如今力量全无,白天上朝晚上绘像日夜不停,你是不要命了吗?”   却见那男子笔锋一顿,缓缓抬头,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危险。   他起身掐住国师的脖子,将其推出门撞在栏杆上:“这是我给他建造的宫殿,你凭什么进来?”   “宫殿?”慕漓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两眼放光。   月光透过门撒了进来,他借着微弱的光环顾四周,这里的一砖一瓦似乎是玉石制成的。他跨出了门,微风袭来,吹拂着他的发丝。一低头,竟将这繁华的皇城一览无余。   “哇——”   慕漓趴在栏杆上朝远处看,就算是深夜,这皇城中的夜市也甚是喧闹,一眼望过去一片灯火辉煌。这整个宫殿,竟在一处高台之上。   而此地,是皇城的最高处!   裴阚言跟过来,看到他两眼亮晶晶的,就“咳”了一声:“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造。”   完了还补了一句:“钱我有的是。”   “不用了。”慕漓搖了搖头,一张脸红扑扑的,欣喜地蹦了蹦。   他已经有了。   而此时白无玑对酆皇嗤笑一声:“他可是九天之上的神袛,那么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神,会在意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宫殿?”   慕漓一听这话瞪大了双眼,赶紧摇手道:“不不不,还是很在意的。” 第167章 玩家抱着他的骨头   但酆皇好像还真信了国师的话, 手中的力道又緊了几分:“就算他不喜欢这里,他也该亲口跟我说,哪里不喜欢我就改哪里, 我要他亲口跟我说!”   白无璣叹了口气:“认清现实吧,他已经不在了, 你守着这个宮殿根本就没有意义。”   “不, 他没死, 他可是神啊,神怎么会死?”酆皇松开手转过身,一边摇头一边踉跄着向前, 眼神孤单又凄凉。   慕漓咬了咬唇,很想告诉他我在这里,我还活着……但是他听不到。又看到对方理智值还是0,便轻轻叫了一声名字:“司烻。”   但等了一会儿, 系统没有提示。   糟了, 不在一个时间线上,规则无法触发。慕漓攥緊了手,他的余生不会要在理智全无当中度过吧?   白无璣緊緊皱眉,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得给他找点事做:“从前祈国便虎视眈眈, 经此一战更是失去了一个皇子, 行事越发张狂了,我们得早做打算。”   酆皇忽然雙眼一亮,想到了什么:“当初邪祟遍布天下, 神子也去过祈国,我寻便酆国都找不到复生之法,难不成天下之大还找不到嗎?”   白无璣一惊:“你想做什么?”   酆皇的眼眸幽暗莫测, 下了宮殿就连夜召集大臣。他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臣子:   “祈国屡犯我边境,十日后起兵讨伐,誰愿做主帅?”   大臣们睡眼朦胧中被叫醒,被召去皇宮议事,一听王上终于下定决心灭敌国,一下子激动得清醒了。   纪将军站出,恭敬跪下,震声道:“微臣愿将祈国国君人头,献于王上!”   “好。”酆皇抬手定下。   白无璣一抬眼,偷瞄了一下皇位上越发冷峻的帝王,很好,人瘋了。   但做的事却不瘋。   于是在这十年间,经过了大大小小的战役,眼花缭乱的排兵布局,与不计其数的御驾亲征。   敌国节节败退。   最后,白无玑看着地图上一整片的国土,再没有祈国,更没有其它各国,只有一个统一的王朝——酆朝!   一时间捂着下巴,狠狠地沉默了。   慕漓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兴奋地拽着裴闞言的袖子讓他看:“你看你看,那可是理智全无彻底失控的状态诶,怎么做到一边发瘋一边灭诸国的?”   这是个神人了吧?   裴闞言却冷不丁道:“是,我处处不如他。我是该好好看看,学习他怎么在理智全无的情况下控制自己。”   慕漓瞬间感到一阵冷意,打了个哆嗦,立即摇手改口:“不不不,那算什么呀,你可是论坛第一,無妄组织的老大诶,统一整个除祟界就等您一句话了。那个,你说是吧?”   还扯了扯袖子,讨好笑笑。   裴闞言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油嘴滑舌。”   慕漓“嘿嘿”一笑。   而白无玑一拍额头,不对啊,本来只是想讓他灭敌国的,什么时候一统天下了?   这时酆皇拿出一个卷轴:“我找到了,一个偏遠的部落中供奉着一个未知的神,他们有记载过复生之法。”   白无玑拿过卷轴一看:“神像有灵,以血镌刻,附身人躯……”   他“嘶”了一下:“不是,你确定这不是个邪法?”   但酆皇自顾自说道:“但我还没有找到可镌刻的玉石,凡间之石怎配被雕刻成神子?”   白无玑把卷轴一合:“等等,你先告诉我,你想用誰的血?”   酆皇却答非所问,目光朝向了遠方:“据传言,海外鲛人族拥有天陨石。”   白无玑一时间窒息不已,这人已经听不懂人话了。   他认命地拿出星盘,却在下一刻脸色一变,预言出了不得了的東西:“鲛人是神子的守护者,神子溃散后的本相藏于鲛人王宫,那才是神子真正的陨落之地!”   “什么?”酆皇手上的笔都掉在了地上,反应过来后,立即夺门而出。   然后就见他出了一次海,带回了一大堆鲛人的東西,不仅有天陨石,还有鲛泪和鲛绡,还有一片王鱗。   白无玑震惊到手抖:“……你已经不限于人了嗎?你将鲛人也收服了嗎?”   “鲛人族正式归顺于我,此后谁拥有王鱗,谁就可以开启鲛人王宫。”酆皇顿了一下,“神子还未复生,本相不能被发现,必须藏好王鱗。”   白无玑呆呆地说道:“星盘所示,藏于江底,千年不现。”   “那此事便交给你。”酆皇将王鳞给他。   裴闞言却皱起眉,不对,水族馆中鲛人说过,他们与神子没有任何关系,直到救了神子后才成为守护者,从此改变灭族命运。   那么现在所看到的记忆,从说到鲛人开始,就已经是被扭曲过的。   慕漓也发现了,司烻一直将虚假的记忆隐藏在许多真实记忆中,对啊,盒中的帝鳞蠶是他放的,他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大祭司能看到他的记忆,那就代表恶神也会知道。   他是在误导恶神!   “如今天陨石已到手,万事俱备。”酆皇打开卷轴,真正的复生之途,从此开始。   可他从未学过雕刻,便选择了一些木石练手。日夜交替,四季轮转,他的发丝漸漸变白。宫殿内多了许多神像,技艺已经十分娴熟,刻得传神极了。   但奇怪的是,所有神像的眼眶之内,都是空的。   这一天,当他终于拿起刻刀朝神瞳刻去,但刻上的第一笔,手便停顿了。下一瞬雙眼漫延上了赤红,疯了一样重重地将自己的手摔在台上,嘴中不停重复道:   “我刻不出,我刻不出!”   又将神像丢入火中,任由火焰吞噬。   白无玑看对方刻一个烧一个,叹了口气:“再没有比你刻得更像的神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酆皇却指着那未焚烧殆尽的神像,神情癫狂不已:“我刻的算什么?你也见过那雙神瞳,无悲无喜,无忧无欢,无情无欲,不染一丝凡尘。”   他又看向自己的双手:“可我永远也无法刻出,永远也无法刻出……”   “够了吧。”白无玑看酆皇终日在这宫殿发疯已经看了三十年了,心里已经窝火地要命。今日终于忍不住了,以下犯上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这一刻,空气都凝固了。   “国师,朕是对你太好了嗎?”   一个上位者充斥杀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白无玑从未感到如此彻骨的寒意,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但还是咬牙道:“你对神子有如此大的执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复生,不就是因为那个吻吗?”   “那又如何?”酆皇嗓音低沉,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国师。   白无玑攥紧了双手,抬头与他对视:“我不忍心骗你了,神子爱世人,却不知如何爱一人。那个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那根本就是神子给你打上的标记,是强制刻在你灵魂上的烙印,是困住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的囚笼!”   “真……真的吗?”   但酆皇的耳朵只听到了这两个字,竟一改之前的阴霾,脸上多了一些明媚:“这是神子只对我一个人的,烙印?”   “所以你以为……啊,啊?”白无玑还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一个卡壳。   不过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理了一下思绪就继续苦口婆心道:“我是说,你以为那是神子对你的回应吗?不!神之下皆为蝼蚁,他只是将你当作他的所有物,你不过是他的一个新奇的玩偶!更何况复生后的神子不会再记得你了,你与他缘分已尽,不要再执着了。”   这可把一旁的程曜洲气得两眼冒火,要不是他碰不到,就要捋起袖子上去揍人了:“说什么呢,没想到这个国师看着挺正直的,却敢如此污蔑神子大人!”   但裴阚言嗤笑一声:“那你可就错了,神子不是向来号称仁慈吗?可他自知即将失忆,又明知会使人产生误会,却还是给对方一个那么暧昧的吻,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程曜洲一下子闭嘴了,不敢反驳裴哥,就只敢眨眼向神子大人示意。   大人,你说句话啊。   可慕漓只是转过头,幽幽盯着裴阚言的侧脸,用着理所当然又近乎残忍的语气道:“你说得对,他们都错了,酆皇是属于神子的,他就是故意的。”   裴阚言惊奇地与慕漓对视,一时间颇为欣慰:“你终于明白了,就算所有人都说神子怎么的好,只要他在你身体里一天,我们就不能对他放下戒心。”   慕漓垂下眼眸,督了一眼情缘系统:“所以现在如果有一个人,跟神子一样给你刻上烙印,你会生气吗?”   “那要看那个人是谁了。”裴阚言走近了一步,用着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对方耳边轻声细语。   “如果是你的话……”   温热的气息散在耳垂上,慕漓痒得一缩,不知怎么的脸上竟涨红了一些。   而酆皇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暗沉了下来,抓着国师的衣领质问:“所以他给多少人刻过这个烙印?是不是除了我,他还会给别人刻下烙印?说,是不是?”   白无玑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重点是这个吗?”   “他是不是还会将别人当作所有物,他是不是不会只有我一个?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永远只看到我一人?”酆皇松开了手,却在宫殿中不停地徘徊,不停地质问。   白无玑狠狠翻了个白眼。   滚啊!   没救了!!   “不可能的,你虽是帝王,可终究是一个凡人。你寿命将尽,死后会历经忘川,陷入轮回。就算这一世对神子有莫大的执念,可下一世早已没了记忆。他是神,怜悯众生。你但凡有一世爱上了别人,与他人结亲,你便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   “对啊。”酆皇停住了脚步,一想到连烙印都会失去,眼神便空前地恐怖。   于是又一天。   白无玑就看到对方抱着一个盒子站在他面前,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声音疲累不已:“那又是什么?”   “北域帝鳞蠶,可寄存记忆。从此以后,生生世世,我都是我。”酆皇笑着打开盒子,盒中摆放着两只通体晶莹剔透的蚕。   但白无玑看到那诡异的笑容,哆嗦了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酆皇将一片薄纱似的鲛绡铺展在桌上,竟在其中凭空拿出了一块流光溢彩的玉石,仔细端详:“我时日不多,无法完成神像,不过有了帝鳞蚕,每一生每一世,我都可刻上一笔……”   “你真的疯了!卷轴上那可是万人血祭,那就是个邪法!这么多年我陪你玩陪你闹,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那都是你的子民啊,你要用他们的命铸就你的血路吗?”白无玑气得撕毁卷轴。   不过酆皇只是扯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容,拿出一个匕首,朝自己的腹部刺去,硬生生取出一根肋骨,颤抖着递给国师:   “卷轴上写明,所用刻刀不可为凡品,人骨最为适宜。以我之骨,辅以帝王气息,磨成镌刻之刃,其锋利程度便可撼动天陨石。”   骨头鲜血淋漓,一滴一滴血落在地上,绽出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什……什么?”   慕漓瞳孔一缩,不可置信退后了两步。   他从斜挎包里拿出笔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个从小号一开局就跟着他的道具,竟然是……   他转过身就问司烻:“你曾说过,你这柄刻刀是独一无二,所以,为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司烻环抱双手,语气平淡地回答。   竟然是,骨头?   裴阚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一想到慕漓握了那么久,依靠这种东西战斗了那么久,就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伸手便道:“给我,我让他粉身碎骨。”   “不!”慕漓将笔刀紧紧抱在怀中,像抱住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可那么恶心的东西……”裴阚言紧紧皱眉。   “怎么会恶心呢,怎么会?怎么会呢?”慕漓喉咙酸涩不已,控制不住声音的沙哑。   他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刻刀上的暗纹,心一遍又一遍的颤动。   他们的震惊暂且不论,就见国师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白无玑看了看那根血淋淋的骨头,又看了看对方流血不止的腹部,他抬手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你……你……”   疯了,简直是疯了!!   但只见酆皇又笑了:“且你放心,万人血祭,死的只会是一个人。”   一个人?   慕漓心底瞬间恐慌不已:“他什么意思?”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画面再次翻转,这一次,他们竟又回到了皇陵。   主墓中,一尊华贵的棺木内,就见酆皇静静地躺在其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色苍白,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一切都没了。   灵魂已然离体,想要飘入鬼门。但身躯表皮瞬间浮上血咒,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祟气,将灵魂死死禁锢,又拽回死去的身躯之中。   旁边戴着面具、身着国师服饰的男子见到这一幕,叹息一声:“你被恶神所诅咒,你进入不了轮回,更没有转世了。”   棺盖被人推着渐渐合上。   “咚”的一声,在合上的那一刹那,慕漓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彷徨无措,就像一根飘入大海的无依浮萍,找不到归途了。   “怎么了?”裴阚言看他脸色发白,立即握住了他的手,却发觉冰冷极了。   但慕漓好像抓住了什么主心骨,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对方,头埋在男子的颈窝中,闻着那熟悉的味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一些安全感。   裴阚言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背,不停地用着轻柔的声音安抚着:“好了好了,人总有一死,我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是吗……我只有一个愿望,就算死去,我也不要与你分开。”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绝对不会!”慕漓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还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   “好。”裴阚言也靠在他头上,闻着他的发香,心中升起一丝欢喜。   而此时,男子抱着装着帝鳞蚕的盒子,转身离去。   经过无数弯弯绕绕的墓道,无数阴魂将跟在他身后走出了皇陵。一抬头,见到了明媚的太阳。   男子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缓缓抬起手,摘下了那个面具: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国师,而是酆皇司烻!而你们,全部都听从我的命令。”   “是!”   阴魂将们恭敬跪地。   神秘的国师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容,弹幕一瞬间剧烈爆发。   【等等啊,我看到了什么?】   【面具之下的脸,是……是……】   【裴哥?!】   慕漓感受到那熟悉的灵魂,心中的震惊久久不散。   不会错。   走出墓的不是国师,而是酆皇! 第168章 玩家认出恶神!   “怎么可能?”   现在最震惊的是裴闞言了, 他脑中一团乱麻,已经快要思考不过来了。   千年前的国師,怎么会拥有与他一模一样的容貌?   而慕漓双眼一亮, 他明白了——从记憶的一开始,双方就互换了容貌!   酆皇的面容与裴闞言相同, 可在扭曲的记憶中, 一直以国師的面目示人。而国師的面具之下, 一直都是裴闞言的容貌。此刻双方在墓中交换身份,同时将容貌还原,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出墓的是国師, 而不是酆皇。   之前所有的记憶場景,都是计划中的一环。就是为了在这最后一刻,掩盖双方互换身份的事实!   此时“砰”的一声,记憶場景层层叠叠地破碎, 落下无数片晶光閃閃的碎片。   结束了。   一眨眼, 他们回到了疯人院的那间套房中。   大祭司一直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大人回来。一看大人回来了,就殷勤上前:“恭喜大人取得酆皇的记忆。”   裴闞言“嗯”了一声,脑中一片混乱, 紧紧抓住了慕漓的手, 刚才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在他脑海不停閃回。   为什么?   国师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慕漓眼皮子一抬, 酆皇一定知道自己死后灵魂会被禁锢,早已与国师计划交换身份。但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不可能就为了走出皇陵这么简单, 一定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朝司烻道:“原来你竟是国师轉世!我知道了,難怪你持有那柄刻刀, 你轉生一世又一世,就是为了代替酆皇雕刻神像,复生神子!”   那就推波助澜,一定要将司烻定死在国师的身份上。   司烻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嘴上却反驳道:“那你可就错了,我就是酆皇。”   慕漓继续配合:“你騙不了我们的,酆皇的灵魂早在千年前就被厄戮大人封印在皇陵中,你怎么可能是他呢?你被注入了酆皇的记忆,就有了镌刻的技艺,雕刻神像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難事。”   “对,别狡辩了,你就是千年前的那个国师。你不过是酆皇手中的一颗棋子,我劝你将那尊神像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大祭司也见到了记忆碎片中的一切,听了这话立即反应过来。   对上了,都对上了。酆皇对神子有着莫大的执念,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陌生人来做?而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国师啊!   见大祭司那么容易就被带进沟里了,慕漓不经意间勾起嘴角。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吃下帝鳞蚕也是司烻计划中的一部分。真话藏在谎言中,就算一次又一次主动暴露身份,也不会有人信了。   但他没想到将旁边之人也一并騙了。   裴阚言沉默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回忆之前的场景,眼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复杂的神色。   难道他真是国师轉世?   可他一不会使用星盘,二不会预言,三不会控制灵雀,怎么可能……等等,说到灵雀,那个一直附身鸟雀的论坛坛主,才更像国师吧。   不对,他凭什么是国师?他凭什么要给酆皇跪下?   他一想到这个,臉色一沉。   慕漓一轉头,就见裴阚言捂着下巴,紧紧蹙眉,臉上从未出现如此纠结的神色,已经快要怀疑人生了。   他心里都快笑疯了。   而司烻眼中算计一闪而过,对慕漓道:“你没告诉他们吗,我早就将那尊神像给你了。”   “啊?你给我什么了?”慕漓笑着笑着突然被cue到了,一臉的迷茫。   大祭司一听气恼不已:“执行官,你竟然早已得到神像,为什么不拿出来?防备我就算了,你还有意欺骗厄戮大人吗?”   慕漓摊了摊手:“可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有神像了?”   “你手臂上的鲛绡。”司烻指了指。   “这个?”慕漓将鲛绡一圈一圈解下来。对啊,天陨石是从里面拿出来的,难道内有乾坤?   但他戳了戳,又甩了甩:“啥都没有啊。”   司烻伸出手:“鲛绡是会认主的,还给我,我会拿出神像。”   “不可以,这个人狡猾得很。”大祭司立即阻止,转头朝厄戮大人提议,“不如将此物交给属下,属下定会好好研究。”   但慕漓没理他,直接放在司烻手上。   大祭司一噎,气得满脸铁青。   而司烻触碰到鲛绡的一瞬间,白光一闪,一尊神像凭空出现,只不过被布包裹着,看不清全貌。   他缓缓开了口:“我真没想到,你真给我了。”   司烻一手抱着神像,一改之前的隐忍,周身萦绕着一股威严的帝王气息,又有神像中浓郁的神力加持,一股铺天盖地的壓迫感瞬间袭来,将众人死死壓制在了原地。   随后冷冷地看了一眼三人,转身立刻离开。   大祭司动弹不得,但看向执行官的眼神却充满了幸灾乐祸,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   但他只听到厄戮大人对司烻说道:“等等,将神像给我,我就是你,未来的你,你该信任我。”   司烻腳步停顿,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男子笑意盈盈道:“我不是厄戮,你应该知道神器的力量吧。我是未来的你,来此改變你的命运。”   “不知所谓。”司烻冷笑一声。   但男子却张开手臂:“身軀,灵魂,命格,你都可以检查。我,就是你!”   司烻眼神闪烁,一时间惊疑不定。   慕漓也满眼的疑惑,裴阚言为什么要暴露身份?他转动着眼珠子,一看对方的头顶,寒意瞬间在脊背上炸裂开来。   绿名,變成了红名!   而就在这时,男子已经拖延到了时间,挣脫了帝王气息与神子神力的束缚,闪身就要向前。   慕漓立刻瞬移过去,将男子撞倒在地,转头对司烻吼道:   “快走!”   司烻不明白现在什么情况,但还是趁机会飞速朝病房区奔去。   而大祭司看到这一幕,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执行官在做什么,竟敢阻止厄戮大人?   他疯了吗?   男子见那身影渐行渐远,转而一把掐住慕漓的喉咙,将其硬生生拽起:“我的小执行官啊,你可真令本神惊讶,本神隐藏得极好,你竟一眼便能辨出。”   说罢,手一晃就将其摔在桌上,“噼里啪啦”玻璃碎了一地,扎进了对方的身体中。   “厄,戮!”慕漓认出来人,从喉咙中挤出这两个字。他在这一刻明白了,这一次,包括之前将他摔在窗上那一次,都不是普通的失控,而是被恶神控制了身軀。   他一边起身一遍迅速思考对策,裴阚言的力道和速度都是顶尖的,而被厄戮控制之后更是如此,他逃不脫倒是无所谓,可病院里还有那么多游客……   麻烦了。   而伤了面前之人,厄戮却感觉到身上出现了刺痛感,他挑了挑眉:“痛觉共享?”   他饶有兴趣地蹲下,手指一抬就将面具碾碎,一张绝美的容颜就出现在他眼前。他掐住对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   忽然间他的眼中多了些痴迷,一寸一寸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就像抚摸着珍贵的玉石一般。但突然闯入了那双愤怒的眼眸,可神子的神瞳从来都是漠然无情的。   厄戮冷下脸来,狠狠掐住对方的脖子,语气带着冰冷的杀意:“区区一个容器,也配使用他的容貌?”   慕漓的脖子就快断了,血量正在极速下降,他立刻缩小,回到18岁的模型中。   厄戮松开了手:“真可惜,还未被献祭,你还不能死,本神暂且留你一命。”   随后就朝司烻离开的方向追去。   慕漓立刻趴过去抱住了他的腳:“你想干什么?”   “滚。”厄戮一抬脚。   “轰”的一声,此地的一栋楼变成了废墟。   慕漓被压在碎石之下,不顾遍体鳞伤又瞬移过去,抱住厄戮的腿就死命往后拖:“你别想过去。”   可恶,这是裴阚言的身躯,他不可能反噬的。   “不自量力。”厄戮有些不耐烦了,手上凝聚黑雾,就要拍向少年的头顶。   此一击,定要将对方的头骨震碎。   裴阚言一直是有意识的,只不过被浓厚的黑雾困在身体里挣脱不开。而此刻他眼中闪过慕漓的脸庞,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立刻爆发出无妄之眼。   厄戮一皱眉,竟被压制了下去,但不甘心,继续抢夺意识。   裴阚言重新控制了身躯,一只手死死压下自己的另一只手:“趁我还清醒,快走!”   “可是……”慕漓看到对方头顶红绿名交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阚言心中不停地战栗,如果他刚刚晚一步……   他立即对少年嘶吼道:“走啊!”   “你不能被他打败,千万不能。”慕漓一咬牙,转身离去。   司烻之前为了保护游客,将他们一并拉入了记忆碎片中。现在神像已现,厄戮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抢夺,他到达了病房区,又抽出自己生生世世的记忆碎片,再次将所有人拉入记忆中。   游客们之前一直散落在古代世界漫无目的地游荡,好不容易回到了病院,又听到了爆炸声。下一刻场景一变,又到了古代。   “做梦吧,是做梦吧。”他们捏了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而跟来的慕漓也一同陷入了记忆,一脚落空,从天而降,正好摔在司烻怀中。   司烻见到有个东西掉了下来,本能地接住,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手上粘腻的都是血液。   而在看清怀中人真面目的那一刻,瞳孔一缩:   “小漓?!” 第169章 玩家见万人血祭!   慕漓一抬头, 对上男子震惊的眼眸,尴尬笑笑:“呃,是我。”   他见旁边是一条河, 身后是一片林子,好像又进記憶碎片了。   “你还活着, 可我親眼看到你被那些蠶……”司烻心中升起一股失而複得的欣喜, 话都说不明白了。又见到少年傷痕累累, 一时间揪心不已。   “而且怎么会受这么重的傷?”   慕漓想了一下,厄戮已现身,執行官的身份暂时没用了:“其实我没死, 你看到的執行官就是我。”   于是司烻惊悚地看到怀中的少年倏然长大,成了执行官的模样,吓得他直接将人丢了出去。   “别激动别激动,之前死的那个是我分身。”慕漓一翻身就站稳了, 又恢複成少年的模型, 随即甩出槐叶。   【叮,玩家制造[槐叶分身]X1。】   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瞬间出现在旁边。   “你能驱使靈槐?”司烻看到了那片槐叶,眼中划过一道複杂情绪。那是他吩咐种下的靈槐,是为了在危急时刻为将士制造身軀, 以助其走出皇陵。   “当然, 执行官只是我的伪装, 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名除祟师。”小漓上前扯住了司烻的袖子。   除祟师?   司烻听到这三个字,抿着唇沉默不语,心中有几分怀疑。但见神像的上的银光親昵地蹭了蹭对方, 便立刻信了十分。他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斟酌着指了一下:“这是你本体,这是你分身?”   “对对对。”慕漓使劲点头。   司烻气得爆炸:“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变幻成执行官卧底在厄戮身边?还制造分身给你打掩护?你知道一旦被发现了有多危险吗……不对, 看这样子已经被发现了,否则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别急嘛,你忘了我可以快速治愈了吗?”慕漓开启净戒加血量,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司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气得头脑发昏:“如果不是我无意间将你拉入記憶碎片,你现在已经被厄戮所擒,说不定已经魂飞魄散了。”   慕漓眨眨眼:“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将厄戮赶出人类的身軀。”   司烻叹了口气:“若我知道方法,也不会将所有人拉进記憶中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厄戮控制的是酆皇的身躯呢?”   “厄戮不会那么蠢。”   “啊?”   “他现在只是降临了一缕残魂,若真进入了酆皇的身躯,只有被吞噬的份,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慕漓一颗心放下来,酆皇竟然那么厉害,难怪厄戮如此忌惮他,一定要将其镇压在皇陵中了……不对,这其中有大问题!   事实就是,在几十年后,恶神会将裴阚言当作复生的容器,却莫名其妙降临失败,还陰差阳错将无妄之眼还了回去,除非……   慕漓灵光一闪,突然问道:“无妄之眼本来就是你的眼睛,没有了这双眼睛你就无法控制祟气,你一定很想拿回你的力量,对吗?”   “是。”司烻顿了一下,发觉自己的思路被带偏了,“别岔开话题,你仗着自己可以快速治愈,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吗?”   “可我又不会死。”慕漓支支吾吾随便搪塞了一句,却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酆皇計划的线索,“你放心,你想做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完成。”   什么叫不会死?   司烻看到对方毫不在意,感觉到一阵窒息。   “站住!”   这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声大喝,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慕漓循声轉头一看,竟是一群拿着大刀的土匪,正追着一男一女。那应该是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孩子,身上的衣裳华贵,却任由树枝划破,只为逃命。   夫妻俩被刀砍伤,自知逃脱无望,不得已将孩子推入河中:“快逃!”   此时土匪已追上前,一刀毙命,随后大笑着搜刮财物。   那孩子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眼中涌上了深深的恨意。但只能顺着水流而下,好不容易抓住了枝丫,才上了岸。   慕漓见那孩子活脱脱就是裴阚言的缩小版本:“这是你轉生后的第一世吗?”   司烻见那对夫妻死于非命,垂下眼眉:“我身上萦绕着诅咒,亲缘断绝。而这夫妻俩也是早亡的命格,不知是我选择了他们,还是他们选择了我。”   “父母、亲人、爱人、朋友……恶神是一定要你孤苦一生了。”慕漓咬牙。   诅咒已现,数位陰魂将从那孩子身后显现,将蠶喂入他口中。   那孩子恢复了上一世记忆,目光一瞬间锐利。将树枝削成尖做成陷阱,跑去上游将土匪引下来。   土匪见不过是一个孩童,并无多大戒心,于是惨叫声四起:“啊……啊……”   一个一个踩中陷阱死亡。   那孩子到了河边,看着两具冰冷的尸体,面容冷峻。便挖了个坟,待到黄昏之际,已将今生的父母埋葬好。   做完这一切,朝身后的阴魂将伸出手:“给我。”   将士听令,将鲛绡放入他手中。他从中取出了刻刀,也取出了天隕石。   慕漓觉得自己猜的没错,酆皇計划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他雕刻神像。   只是他没想到。   那孩子拿起刻刀,在天隕石上刻的第一笔,臉色便煞白无比。周身的血液一点一滴涌到了刻刀中,又通过刀身的暗纹涌到了天陨石。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全身不停地颤抖,到最后倒在地上,哆嗦着嘴唇,连叫都叫不出来。   血液一滴不剩,第一刀已完成,血祭已成功。如此强大的执念冲入陨落之地,裹挟着一缕残识,硬生生将那高高在上的神子拉下九天,注入石中。   天陨石散发着神圣的银光,可那孩子已经没有力气触碰那道光了,眼中一点一点黯淡,静静地失去了生命。   慕漓瞳孔震动,朝司烻大声吼道:“你在干什么?”   “你该为我感到高兴。”司烻回了一个笑容。   “高什么兴?那可是血祭,血祭啊!”慕漓一时间抓狂无比。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司烻目光朝向远方。   灵魂从那男孩躯壳中飘出,进入鬼门,来到下一世。   那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一夫妻扶养不了幼儿,将其丢弃在破庙,阴魂将又一次为酆皇恢复记忆。他毫不犹豫握紧刻刀,剧痛漫延至全身,又一次献祭全身血液。   又一次死亡。   再次转世,深林中,这一次还不过是个婴孩,恢复记忆时却已在野猪口中,被吞了半个身子。他小小的手握住刻刀,完成血祭,安然赴死。   继续前往下一世。   一世又一世,每一世都会恢复记忆,每一次都会极端虔诚地刻下一刀,疯狂而又扭曲的迷恋在其中肆意滋生。神像渐渐成形,每一寸都浸染了血腥,如同鲜血浇灌而艳丽绽放的曼珠沙华,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凄美。   “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雕刻一尊神像要多少刀吗?你是疯了吗?”慕漓不停地哆嗦。   但司烻看到神像萦绕着越来越浓郁的神力,臉上越发欢喜了:“可神子回应我了,你看啊,他回应我了。”   神像,是小号的前身。   慕漓颤抖着抬起手,怔怔地看着自己。   这具躯壳,每一寸血肉都是他所创造,每一处纹理都是他的手笔,每一根血脉都流淌着他的血液!   “你说过,这一场血祭,死的只会是一个人,而那个人……”   是每一生、每一世的你!   可司烻语气平淡,好像死的不是自己一样:“酆皇只能想到这一个方法,既不徒增杀戮,也能完成血祭。”   慕漓抬起眼,看着眼前一次又一次死去的司烻,不停地流转记忆,不停地轮回,不停地死亡……满目都是刺眼的鲜红!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心随每一次的死亡刻上了噬骨的烙印,喉咙像拨动紧绷的弦一般哽咽:“我错了,我不该……神子不该给你一个不清不楚的吻。国师说得对,这个吻是一个囚笼,困住了你生生世世。”   他这才明白,帝鳞蚕、天陨石、鲛绡、刻刀、互换身份……之前所出现的每一个准备都是为了这一个计划——万人血祭!   司烻知道少年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你真聪明,可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痴迷地盯着那神像,伸手向少年展示着他的记忆:“我每一次死亡,神子都会在雕像上降临一缕神识。是我困住了他,是我用无数次的死亡禁锢住了他,我是天底下最卑劣的那个人!”   “我才是最卑劣的那个人,因为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后悔。”慕漓狠狠闭上了双眼。   又缓缓睁开眼,看向男子冷峻的侧脸,幽深的眼神中隐藏着疯狂的吞噬和掠夺。那是一个玩家,对一个NPC极致的占有欲!   “你是神子的,生生世世都是!”   可你为什么不是真的?   少年一双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男子,心中升起一股如针刺般细细密密的恨意。揪住胸口的衣服,恨得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喉中漫延。   为什么不是真的?   为什么只是一道程序而已?   为什么?! 第170章 玩家被夺走神像   情緣系統探查到玩家强烈的情感波动, 立即触发规则机制:【玩家请放心,他会永远属于你。】   慕漓的情绪被一下子打断了,一想到这个系統引出的一堆破事,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啊。”   而外界,裴闞言一直在与厄戮抢夺身軀的控制权。   可在这危急之时, 沉寂许久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作为神子的伴侣, 就该在爱人最脆弱的时候爱抚他, 请……】   可还没说完。   “给我滚!我现在没空收拾你。”裴闞言动用无妄之眼也无法驱逐恶神。他用尽全力压制住对方的力量,却只能持续几秒,他心中狠狠一沉。   这回, 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伴侣?   正争夺身軀的厄戮听到这两个字,嗤笑一声:“你以为神子是誰?那是九天之上最为无心无情的神,万物皆不入他眼,万事皆挑不动他心弦。什么伴侣, 天大的笑话。”   但情緣系統依旧毫无感情道:【我是新生的情緣法则, 神子亲自将我系在他的灵魂上,他便是神子認定的伴侣。】   厄戮沉默了一下,释放黑雾探查这具軀壳,真就找到了一道情缘法则, 緊緊缠绕男子的灵魂, 藕断丝连, 密不可分。   一刹那间,他的眼神恐怖无比:“不可能!神子无凡俗之欲,对世人淡漠, 对自己绝情,对本神更是残忍,如今又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凡夫俗子?”   情缘系统:【你不信嗎?】   一个画面凭空显现。   远方的天空电闪雷鸣, 神子在即将陨落之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起身,只为輕輕吻住酆皇的唇。   那凄美的一幕,定格在他眼前。   厄戮嫉妒得雙眼通红,在男子体内嘶吼着发狂:“不——不可能!!”   “闭嘴,吵死了。而且神子吻的是酆皇,关我什么事?”裴闞言脑子中都是嘶喊声,被吵得头昏脑胀的。   厄戮虽在狂怒的边缘,但听了这话也一个顿住,声音低沉得可怕:“这人是国师转世,你認为的神子伴侣是誰?”   【自然是酆皇。】   这名号一出。   厄戮的眼神瞬间阴森无比:“他早已被本神镇压在皇陵,你如此胡搅蛮缠,是在为这人拖延时间?”   【他就是酆皇,不仅轮回生生世世都拥有第一世的记忆,还拥有无妄之眼,又可动用王戒,亦可掌控祟气,不会有错。】   “蠢货,你就根本就是找错了人!”   厄戮一身的火气都没处发:“就连酆皇的无妄之眼都是源自于本神,他一介凡人拥有这眼睛、这戒指和一身祟气,都是因为他是本神的容器,那都是本神赐予他的!”   情缘系统却无视了对方,再次下达任务:【请立刻亲吻神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认错了人?   裴闞言感觉这一切莫名其妙极了:“你们都给我滚出我的身体。”   厄戮却朝天怒吼:“酆皇司烻!凭什么?你的一切都源于我,可凭什么他宁可喜欢你也不喜欢我?”   明明就算神子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任何一人。   可现在告诉他,神子有了伴侣?   他在暴怒之中释放黑雾,冲向记忆碎片。   碎片内,“轰隆”一声,天空裂了一条缝,整个记忆场景都在晃动。   从中传来厄戮愤怒的声音:“出来,本神知道你在里面,不出来本神就杀了他。”   慕漓一听就知道在叫他,急忙道:“糟了,快送我出去。”   司烻緊緊皱眉:“不可以,你知道厄戮有多危险嗎?你出去就是送死。”   但这时,慕漓听到裂痕中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忽然心中一紧,立即将傷害转移了过来。   下一瞬,他的一只手被整个切断,血液涌流而出。   也就是说,裴阚言……   司烻看到少年的傷口,瞳孔一缩。立即用纱布包裹住止血,心中担忧不已:“他怎么可能穿过记忆傷害你?”   这时,又听到厄戮带着浓浓威胁的语气:“还不出来嗎?”   慕漓咬了咬牙,抽回了手,直接瞬移回去:“我来了,放了他。”   就见病房外,裴阚言半跪在地,颤抖着捂住自己的手,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但疼痛不减,嘴唇都被他咬得发白。但一见到少年就喊道:“为什么要出来,听话,快回去。”   厄戮又浮上来控制了身軀,脸色暗沉不已,走上前掐住了少年的脖子,将其提起:“黎曦,我知道你在他的躯壳中,你必须立刻现身,我有话要你亲口对我说。”   “他出不来,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慕漓被掐住了,嘶哑着嗓音说道。   “区区一个蝼蚁,也配同本神说话?”厄戮杀意四溢,手上渐渐收紧,他就不信这人死了神子还不出现。   裴阚言看到慕漓的呼吸越来越弱,疯了一样抢夺控制权,硬生生将那只手掰开。   但厄戮冷笑一声,收回手就刺进这个身躯的胸膛:“杀你也一样。”   “不要!”慕漓再次将伤势转移过来。   “你心疼了?那就讓神子出来见我,否则你就算一遍遍转移伤势,本神也会一遍遍刺伤他,你要知道,痛的可是他啊。”厄戮弹了弹指上的血液。   慕漓立刻打开大号界面,可屏幕依旧是灰色的,他焦急得手指都嵌进肉里:“不是我不愿,是神子现在真的控制不了我的身躯。”   “本神有辦法,去,将司烻手中的神像夺过来。”厄戮指着记忆碎片产生的透明屏障。   “好,你等着。”慕漓瞬移回到司烻身边。   司烻看到少年突然消失,心急如焚到处寻找,生怕下一秒就见到一具尸体。可没过多久对方就回来了,便立刻上前上上下下检查:“没事吧,你刚去哪了?你要吓死我了。”   慕漓盯着他焦急的脸,忽然伸手朝他怀中抢过神像,随后转头就走。   “你在干什么?”司烻一蹙眉,立刻拿出鲛綃。   神像被收了回去。   慕漓刚走一步就见神像在自己怀中凭空消失,他回过头来见那鲛綃,心中多了些烦躁:“快将神像给我,我要拿去救人。”   “你冷静一点,外面还有谁,我将他拉进来。”司烻道。   “没辦法拉进来,厄戮降临在他身上,他的身躯被控制了。”慕漓咬唇。   司烻顿了一下:“我不能给你,若神像在厄戮手中,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不会给他?   慕漓眼神一凛,瞬移到司烻身边将鲛綃夺过来,又瞬移到远处,将手伸进去想要拿出神像。可是无论怎么摆弄,都没办法拿出任何一件东西,就好像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轻纱。   他无可奈何,又走过去将其还给司烻:“我求你了,你给我吧。我不会将神像交出去的,我只是想利用上面神力驱逐恶神。”   司烻见鲛绡被夺走,脸上却并未有多少急切。果然,没过几秒,小漓就垂头丧气地还回来了。   他伸手接过:“我说过了,此物认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无法动用。你想用神力驱逐厄戮?可你想过吗,没了神力,神子如何复生?”   此时,碎片外的厄戮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截了这个身躯的手臂:“叫出来吧,讓他听听你的惨叫,他也就不会这么磨蹭了。”   裴阚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可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慕漓心中惶然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厄戮又动手了。   他只能想尽方法改变司烻的想法,便从斜挎包中拿出刻刀,展示在对方面前:“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拥有与你一模一样的刻刀,那可是浸染了千年血液的肋骨,怎么会有第二根?实话告诉你,我是85年后的人。”   “……85年后?”司烻视线落在那柄刻刀上,与他手中的拥有同样的暗纹,可世上能人何其多,想要复刻一柄不是不可能。   他抿了抿唇:“你又何必编出这么离奇的谎言来诓骗我?”   慕漓又从中包中拿出未来的那尊神像:“那这个呢?这可是你亲手一笔一笔刻出的,你也认不出来了吗?”   “你怎么会有?!”   司烻一雙眼睛移不开了,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这尊神像,从神子的手心,到耳垂,到唇纹……   太熟悉了,每一刀都熟悉极了,都像是他亲手刻下的。   直到他看到神像上那双慈眉善目眼睛,他烫火般地将手收了回来:“不,我怎么可能给神子刻这样一双眼睛?神像是假的。”   慕漓却凑到男子跟前,紧紧盯着对方的眸子,用着强硬的语气道:“别自欺欺人了,神像是真的,神子已经降临到我这具躯壳中,他让你必须将神像交给我!”   司烻退后了几步,始终无法相信。便摸了一下少年手中的刻刀。但一触碰到,他的肋骨竟隐隐作痛。   似乎,由不得他不信……   他心中乱成一团麻,试着用未来解释这一切,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破绽,不说这柄刻刀和另一尊神像。   就说外面那个与他相貌相同的男子,被厄戮所降临,拥有无妄之眼,持有王戒,可动用祟气。这怎么那么像是……   那个他设计了千年,却还未完成的计划?   司烻眼中划过一道疯狂:“你要救的人,难道是……未来的我?”   慕漓见对方终于想通了,舒了一口气:“对,你终于信我了,那你可以……”   但没想到,司烻却扭过头,毫不犹豫拒绝了:“放弃这个想法吧,我不可能献出神像,只为了救我自己。”   慕漓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对啊,司烻对自己都如此狠绝,一旦知道裴阚言与他是同一人,就更不可能救人了。   完了,这回神像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他开始死命戳系统:“快想办法。”   系统却回答:【玩家,你能拿出来的。】   我的天,他能拿出来?刚才急得快要将鲛绡吃进去了,可没用啊。   慕漓气得心口生疼:“我试过了,我没办法。”   系统再次回答:【玩家,你可以的。】   “你……”慕漓忽然发觉不对,系统说可以,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垂下眼眸,忽然想到了,曾经想将鲛绡放入斜挎包,但两者一触碰到却产生了一股相斥的力量。   他拿过鲛绡再次想放进包中,果然,再次弹了出去,他双眼一亮。   司烻看到了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显然也想到了一个可能,既然他会在未来将刻刀留给小漓,那鲛绡呢?   他立刻伸手制止:“不可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慕漓已经伸进斜挎包内,收回手后。   拿出一尊被布包裹着的神像!   慕漓欣喜异常,瞬移了回去。司烻眼眸一暗,也跟着出了记忆碎片。   “慢死了,再不回来本神就要断他另一只手了。”厄戮话语一顿,看到少年怀中那尊神像,双眼危险地眯起。   “拿过来!”   但慕漓看到裴阚言的一只手臂没了,正在“滴滴答答”地滴血,气得全身发抖:“神像在我手上,离开他的身躯。”   可厄戮笑了一声:“你在和本神讲条件?现在主动权可是在本神手中,不给?本神就将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慕漓紧紧抿着唇,只能抱着神像走向前。   可司烻立即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臂:“不可以,我不要你救我!”   我?   裴阚言一听这话,就知道司烻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过无伤大雅,只是对着慕漓道:“将神像拿走,你知道我不喜欢神子,我不需要他救。”   这时,厄戮迫不及待上前将神像夺了过去,下一刻,神像银光闪耀,侵蚀周边一切祟气,他的皮肤滋滋作响。   厄戮却低声笑了:“本神不会放手,这是他的身躯,你伤的是他。”   慕漓眼一横,神像立刻将神力压了下去。   但厄戮见神子为了不伤害这具躯壳,硬生生压下了神力,他的脸色更阴沉了,对着手中的神像愤怒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了救他,竟可以放弃复生?”   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只能打开布,却在见到全貌的那一刻,更为暴怒了。   这尊神像雕刻得十分精致,右手持剑,左手执笔,连唇纹都刻得极为细致,却未刻上眼睛!   “眼睛呢?万人血祭已经完成,为什么不刻上眼睛?”   司烻叹了口气:“酆皇都无法刻出眼睛,我又怎么能刻出?”   “找死。”厄戮杀意一闪,瞬身过来抓住司烻。   慕漓吓得挡在他面前:“你要干什么?   “你就待在外面,不要搅了本神的好事。”厄戮将这个身躯上的,司烻身上的,神像上的标记全都抹去了。   说罢,带着所有一起消失在原地。   “你别走!”   慕漓想追过去,却扑了个空。 第171章 玩家是容器吗?   标記没了, 无法瞬移。   慕漓急得在病院里转圈,见着人就抓住问:“他们在哪?”   可是每个医生护士都一边害怕,一边摇手回答:“我……我不知道。”   慕漓就寻找下一个地方, 可在病房区、治疗室、餐厅以及各个走廊房间都找过了,都没有。他一个人走在偌大的病院中, 彷徨不已。   就在这时, 他想到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 雙眼猛然一亮,疯了一样跑到电梯,升到5楼。但中间没有停顿, 更没有见到电梯夹层。他突然記起当时与司烻坐电梯的时候,将一个餐盘碎片丢了进去。   慕漓立即掩去了自己的气息,瞬移到碎片旁边,一睁眼, 瞳孔震动。   他竟身处在一个璀璨夺目的宫殿, 墙壁与柱子都是玉石制成的,满目都是亦真似幻的流光溢彩。天呐,这不是酆皇给他造的宫殿嗎?   他悄悄出了门,果然身在高台之上, 但一眼望过去, 看到的不是繁华的皇城, 反而都是浓雾与瘴气,空中传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呛得人发晕。   怎么回事?   慕漓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预感, 又进了宫殿,轻盈地跳上房梁,小心翼翼朝深处探去。走过一道门, 竟发觉一股阴冷气息袭来,殿中渐渐出现了许多蠶絲。走得越深,蠶絲就越密,刚开始只是缠绕柱子,现在竟遍布了整个视野。   可恶的恶神,将他的宫殿弄成什么鬼地方了?   这时,他见到下方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踮着脚尖朝里面走去。他定睛一看,竟是程曜洲。   慕漓跳了下去,一下捂住对方的嘴:“别动,是我。”   程曜洲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人压制住,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差点以为小命不保。但下一秒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回过头:“叶少爷是你啊,嚇死我了。”   原来是慕慕啊,这么说来神子大人回去了?   慕漓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程曜洲指了指里面:“我被指示到这里做任务的。”   “我看你是被送来送死的吧。算了,跟我走。”慕漓一挥手,将人带上。   再跨过一道门,前方竟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那细密的蠶丝将宫殿挤得鼓鼓囊囊,都快溢出来了。慕漓只能拿出笔刀划开,一边剥开一边向前行走,还要提防周围意想不到的危险。   他又剥开了一层,突然间,一个巨大的蠶蛹映入眼帘。他凑近用笔刀划开,扒开一看,里面竟站着一个人。   虽然面无血色,但胸膛还在起伏,周身还覆盖了一层银光。银光延伸出一条冰冷的锁鏈,一直伸到宫殿深处,看不清源头。   程曜洲也过来看,颤抖地指着道:“这不会就是病院院长口中所说的,成功品吧?”   “有可能。”   慕漓又走了一段路,又有一个蚕蛹,再次扒开,里面也有一个人。他再往前走,几乎每隔几米都有一个人形蚕蛹,每个里面都有一个人。   他思考了了一下:“这些人的记忆已经被扭曲成了纪将军的记忆,被误认为是信徒,被降下信仰之力。但病院的人抽走了他们的力量,似乎是为了得到神子的注视。”   “而且他们都被一道神力保护,可这锁鏈又是什么?”程曜洲检查了每一个人周身的银光,竟发现都凝聚出一根锁链,延伸之处似乎是同一个地方。   “我也觉得奇怪,走吧。”慕漓循着锁链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一扇巨门前,就是这儿了,他们悄咪咪打开一条缝。   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本神命令你,刻上眼睛!”   果然都在这。   慕漓透过缝隙朝里看去,就见厄戮正压着司烻,强迫对方握住刻刀朝神像的眼睛刻去,旁边的大祭司和院长都恭敬地站着。   而他们的身后是一个被巨布遮盖的籠子,外面所有人的锁链都延伸到籠子中,但无法看清被禁锢的是什么。   司烻忽然用尽全力将刻刀甩出去,“叮铃当啷”,刻刀转了几圈落在地上:“我刻不出,我用了一千年也没办法刻出,就算你问一万遍也是一样!”   厄戮一手抓住对方的领子提起来,声音恐怖极了:“敢违抗本神的命令,就不怕本神殺了你?”   “你敢吗?你控制的这具身躯是未来的我,若是如今的我死了,你如何降臨于世?”司烻看着面前与他面容相同的男子,反倒是笑了一声。   厄戮一下子掐住男子的脖子,却又克制住自己,松了手。说得对,他还需要这具躯壳作为降世的容器。   但旁边的大祭司却上前一步,殷勤地献计策:“厄戮大人别听他胡说,属下已经给您物色好了上好的容器,昨天只差一点就献祭成功了。却没想到大人先一步降臨于世,但今日正好派上用场了。”   说罢便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院长得到示意,人偶的手指攥紧了几条蚕丝,一个冰棺材就被带到了跟前。   大祭司兴奋地介绍道:“大人请看,这冰棺里的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冰冻千年了却还活着。若是成了大人的新身躯,定是极好的。”   慕漓离得很远,看不清冰棺中人的样貌,只是隐约看到那人装着古代的服饰。哇塞,不需要转世就活了千年,这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但厄戮听了这话,雙眼危险地眯起:“千百年来,本神就只成功了这一次,本神必须降臨这一具身躯,你是想讓这一条时间线崩溃,更讓本神的一切努力都白费嗎?”   大祭司突然被一道极强的力量打出十几米远,但还来不及感受疼痛,就撑起身子跪地,语气惶恐不已:“属下不敢,大人的眼光自然是顶级的。历经万次轮回的国师转世,才是容器最合适的人选。属下已经在此处准备好了祭台,此刻就可以进行複生……”   “现在不是时候,你必须在60年后的9月份进行仪式。”厄戮却打断了他的话。   大祭司一惊,这么多年之后?他犹豫道:“这是否是那些除祟师的诡計?”   厄戮却冷笑一声:“本神是谁,殺诸位神袛,掌数方世界,一切诡計在本神的力量面前皆是虚无。本神说了,60年后獻祭,那必须是60年!”   下一刻,大祭司的心脏就被强制刺进了一道命令,如果不想死,就必须执行。他吓得直打哆嗦:“属下遵命,一定会在60年后进行獻祭。”   慕漓一挑眉,看来厄戮也怕时间线崩溃,怕作为容器的是另一个人,或者匹配不上时间,说不定就降臨失败了。   司烻却一时间沉默了。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厄戮就决定要降临到他的身躯中?这个计划未免进行得也太顺利了吧。   他眼眸一闪,是神子!   是神子将未来的厄戮带到这个时间点,阻止大祭司对冰棺中人的獻祭。又深知其极其自负,借着对方的手促成对他的獻祭。   这是阳谋!   而厄戮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早已发现了少年的存在,闪身过去抓住慕漓的领子。程曜洲吓得想将少年拉回来,却也被黑雾抓住了。   厄戮将少年拎起来,朝司烻威胁:“你的命我的确动不了,那他的呢?”   “你敢!!”裴阚言眼中的血红一闪,极力想要控制身躯。   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处存在磅礴无边的怨气,厄戮的力量大涨,利用黑雾紧紧禁锢住他,他一时间竟挣脱不得。   “放了他!”司烻双眸也充斥着怒火。   慕漓朝人摆了摆手:“冷静,我的身躯中有神子存在,他不会殺我,也杀不了我。”   “哦?”厄戮只是一抬手指。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朝地下一看,密密麻麻的蚕虫从墙角爬了出来,直往少年冲去。   “本神是不会杀他,但这些蚕会吞食他,他恢複一次又一次,那就一次又一次葬于蚕腹中,本神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好,我刻。”司烻咬碎了后槽牙,拿起地上的刻刀,但刻的第一笔,就顿住了:“可我刻上眼睛又如何,我还没有为神子制成身躯,他根本无法降临。”   厄戮像晃一个玩偶一般,晃了晃手中的少年:“他不就是你选择的献于神子的容器嗎,神子会降临在他身上,这不是你千年来所追求的嗎?”   慕漓被他晃得头晃眼花的。   司烻死死攥紧了拳头:“够了!我怎么可能讓别人献祭,又怎么可能将一个人当作容器?”   “啊?”慕漓一懵,指了指自己,“我不是容器吗?”   司烻听了这话,眼中震惊无比,他看少年天真的脸庞,眼神充斥着怜惜:“你在说什么,你是个人,怎么会是容器呢?”   慕漓一愣,眨了眨眼。   对啊,司烻连血祭都只会杀死自己,又怎么会将别人看作容器?卷轴上也从未提过关于容器的事,只是写明神降临之后会附身人躯……对了,是槐叶分身,那是司烻为他准备的躯壳。   诶?   那厄戮为什么说他是容器?   “哈哈哈,差点忘了,那本卷轴是本神留在人间的!”厄戮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带着一股混乱与疯狂,“本神还刻意隐去了‘容器’二字,为的就是被酆皇所利用。你们瞧,本神如此善良,就算神子杀了我,我还留下方法令他复生。”   “卷轴是你的?”司烻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他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最后颤抖着声音道,“所以其中记载的方法,真的是邪法?”   “你以为呢?万人血祭,附身人躯,你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吗?”   厄戮嘲笑一声,神子不是总判他为恶神吗?那他偏偏要神子也堕恶。酆皇也许有方法躲过万人血祭,可献祭容器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否则他怎么会那么久都没有复生?   他将少年摔在司烻面前:“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放弃复生神子,那么酆皇千年的计划都付之东流。或者,献祭此人的血肉、生命、灵魂,让神子真正降临!”   裴阚言在体内听到了一切,他颤抖着抬起双手,眼中漫延上了惊恐,嗓音沙哑不已:“你是说,我的每一个前世,献祭了自身的生命,一笔一划刻下了神像,都是为了最后……杀了他?”   “是。”厄戮回答。   “啊——”裴阚言疯了一样捂住头,在意识海不停地嘶吼着。   而司烻再一次丢了笔,将少年从地上扶起来,声音中多了一些癫狂:“不,我不能让你死,我是不会刻的。”   慕漓却抓住了对方的手,既然血祭已经完成,那司烻就是在还未刻上双眼之时,就已经提前将血液献祭了,如此一来,这一次的雕刻不需要代价。   “你刻吧,现在只有神子降临才能破局了。”   司烻抱住少年,一直在摇头:“救一个人必须杀一个人,我做不到!神子也不会同意的,我更不可能让神子染上罪孽。”   慕漓叹了口气:“我想得没错,你果然是一个好人。但我骗了你,我不是容器,我就是真正的神子。所以我的献祭,也只不过是回到了自己身躯中而已。”   他是神子?   厄戮惊疑地朝少年看过去,但看灵魂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便暗嘲一声,区区一个蝼蚁也配装作神子?   不过他嘴上却说:“他就是神子,他让你刻,你何必推辞?”   司烻却冷笑道:“你要见的不就是神子吗?如果他就是神子,你又何必逼我,何必多此一举?”   厄戮“啧”了一声:“这谎言果然太低劣了,本神没空与你们浪费时间,既然你下定决心不刻,那本神只能退而求其次,让神子短暂地降临。”   慕漓一听这话的意思,简直两眼一黑,所以连厄戮都不认为大小号是同一人?   那完了,连最后大BOSS都认不出,更别说其他人了。   厄戮控制黑雾,将程曜洲丢到大祭司面前:“将他身上的信仰之力抽出来。”   大祭司赶紧示意院长:“快啊。”   院长吓得直打哆嗦,但还是控制的人偶十指使出蚕丝,刺进对方的身躯,将其提起,抽出信仰之力。   “啊……”程曜洲感受到层层叠叠的钝痛,忍不住痛苦地叫出声,却在下一刻咬紧牙关,神子大人一定在看,他不能这么没出息。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了他!”慕漓没办法从厄戮手上夺人,只能将程曜洲的伤势转移过来,自己身体上多出了细小的血洞。   程曜洲感觉到自己的信仰之力在一点一点流逝,一股失重感袭来,他神情有些恍惚:“叶少爷,我是自愿的,不要为了我动用力量。”   自愿的?   “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不对。”慕漓突然想明白了一切,对方在此地本就是极其不正常的事,除非是厄戮放他进来的,但厄戮不就是任务发布者吗?   “难道你的任务,就是被抽出信仰之力?”   程曜洲周身的荧光被蚕丝夺走,脸色苍白无比,但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只有这样,大人才有机会降临。”   “你傻吗?”慕漓一口气下不来,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信徒会傻到这种地步。   而大祭司和院长都看向头顶,等待着什么。   信徒正在被如此残忍对待,空中凭空凝聚一道圣洁的银光。下一刻,一双神瞳瞬间显现!   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磅礴的神力倾泻而下,所有人在那一刻动弹不得。   厄戮却兴奋不已:“你终于出现了,你想我了吗?我只是想问你,你的伴侣真的是酆皇吗?”   但神瞳没有看他一眼,见信徒的信仰之力被抽走,便降下一道银光,覆盖在信徒的周身,使得周围的蚕丝尽数湮灭。   而做完这一切,神瞳就要消失了。用了此处唯一一个信徒,神子的降临如此短暂,厄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脸色便阴沉得要滴水一般。   院长吓得不停地用蚕丝刺向程曜洲,迫使神力为了保护信徒一直存在。银光渐渐凝成了一根锁链,延伸到后方的巨笼中。   司烻心中猛然一沉:   “笼子中的,是谁?” 第172章 玩家被囚于笼中?   厄戮上前一步压製住了司烻, 用一种讥讽的語气道:“那是你能妄想的吗?”   司烻倏然间与之对視,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而程曜洲此时已经力量全无,臉色煞白无血色, 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即将要摔倒在地。   慕漓见厄戮的注意力不在这儿, 便立即瞬移过去, 将院长的人偶十指全部砍斷, 带着程曜洲離开敌人的攻击范围,将其扶着靠在墙上:   “你放心,你付出这么大代价召唤出的神瞳, 我会好好利用,更会将信仰之力夺回来还给你,你现在好好休息。”   程曜洲看着面前語气郑重的少年,微微张开皲裂的嘴唇:“交给你了。”   慕漓站起身, 打开大号界面, 猛戳神瞳技能要将其留下,可还是在消失。他转而就拨动瞳孔,让眼睛朝厄戮方向看去。   随后大声喊道:“你看啊,神子正在看你, 他一定有话对你说, 要是神瞳消失了你就再也听不到了。”   厄戮听此立即抬头, 果然,那雙原本高高在上、淡漠疏離的神瞳,如今竟在緊緊盯着他, 满心满意都是他,他甚至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看得不免失神了,神子从来都是端坐云端之上, 下观芸芸众生,就算是在千年前的那场弑神之战也从未正視过他,这是第一次!   厄戮周身的黑雾朝神瞳缠绕而去,神瞳立即吞噬祟气化为自身神力,一点一点化为实体。   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但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语气带着异样的激动:“黎曦,你想对我说什么?”   慕漓说道:“他想问,你将谁关在了籠子里?”   “这个啊……”厄戮的眼神闪烁了一番,最终一抬手,那布便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那神秘之物终于露出了真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水晶之籠,无数颗水晶折射了宫殿中的烛光,一时间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如此宽大的籠中铺了厚厚一层轻柔的绒羽,无数根锁链穿过栏杆进入籠中。   视线循着锁链望去,笼子的最中央竟靜靜地躺着一个神袛,就算被如此对待也神情淡然,正闭眼假寐,薄如蝉翼的睫羽投下一片阴影。   那从来都是端坐在九天之上,洁白无瑕的神袛,现如今竟被折了雙翼,斷了自由,囚于笼中!   囚禁神子!   这四个大字冲进了所有人的脑海,弹幕刹那间炸了。   【啊啊啊啊啊,那可是万千世界唯一一个神级BOSS,从古至今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惡神你不得好死!】   【他们抽出信徒的信仰之力,就是为了得到大人的注视,而大人一旦降临,他们就禁锢住了大人的殘魂。】   【不,大人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自然可以轻易逃脱,但一旦离开,那些被蚕丝包裹着的人就会死。大人是心甘情愿被锁链束缚的,就是为了保护他的信徒,就算那些都是伪信徒!】   【你以为大人分辨不出来吗,他可以为了一个普通人舍去神位,自然也可以为了那些从未蒙面的人,自愿留于尘世!】   而司烻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无数根冰冷的锁链从外部延伸而来,缠绕上了神子纤细的手腕、白皙的脚腕、修长的脖颈,将其勒出了深深的紅痕。   那些紅痕就像是红酒与玫瑰,滴落在白玉无瑕的皮肤之上,硬生生将那不染纤尘的神袛染上了情之欲,竟显得艳丽魅惑。一边是极度的神圣,一边是极致的奢靡,两种极端相反的景色出现在同一个躯体之上,一股极大的冲击力直接冲进脑海,令人瞬间疯狂。   厄戮纵使早已见过这个场景,却也不免感到一股兴奋的颤栗,他看着被囚禁笼中的神,眼中漫延上了无法抑製的痴迷。   而慕漓看到大号的殘魂被禁锢在笼中,一时间目瞪口呆。   不是,啥情况?   可下一刻,司烻心中涌上了一股翻天覆地的愤怒,全身克製不住地颤抖,声音恐怖得如地狱一般:“厄戮,你竟敢如此折辱于他!!”   “折辱?”厄戮雙眼眯起,看向神瞳,“怎么会呢?你别听他瞎说,我怜惜你还来不及呢。”   而空中的神瞳静静地将一切收入眼中,但并无任何动作。   厄戮心中一喜,不发怒便是默许了,他瞬身进入笼中。   那被锁链禁锢的神袛缓缓睁开了眼,但那双眼中没有瞳孔,空荡荡的一片,空洞无机质,连反抗都不知道。   厄戮半蹲下,将神的碎发撩起,爱惜地抚摸着那如瓷器般的脸颊:“可惜了,用这种方法留下来的残魂毫无意識,否则本神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而裴阚言的意識在体内,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神子的臉庞,竟觉得那无瞳孔的眼睛与慕漓的一模一样。   一时间竟恍惚了,视野中出现了两者的重影。   情缘系统趁机会开了口:【请立刻亲吻你的伴侣。】   裴阚言一直在动用力量,在这一刻竟成功将厄戮的意识压了下去,重新掌控了身躯。在他的眼中,面前之人身影不停地变换,一会儿是神子,一会儿是慕漓。   最后定格在了少年的身影。   他似乎被诱惑到了,虔诚地双手捧起对方的臉颊,弯下腰低下头,覆盖了那个软糯的唇。   可在别人眼中可不是这样的。   “叮铃当啷……”   锁链触碰微响,那尊至高无上的神袛被强行禁锢在身下,被强迫抬起了头,被强製撬开了唇。   他,亵渎了神袛!   【啊啊啊啊啊,不要拦我,我要杀了他!!】   【他完了,他一定完了!】   【大人是如此高傲的一个神,竟被羞辱至此,接下来一定不死不休!】   慕漓见这场景,惊得嘴巴都成了“O”字形,一看对方头顶,是绿名。   是裴阚言!   哦,那没事了,反正被情缘系统强迫做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现在杀意最浓郁的就是司烻了,他以为控制身躯的是厄戮,“砰”的一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直接断了,眼神恐怖不已,直接拿出刻刀上前就要弑神。   慕漓赶紧拦住了他:“等等等等,现在控制那具身躯的是未来的你。”   “啊……啊?”   司烻周身的杀意一整个顿住。   他思考了许久才明白这话的意思,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呆呆地看向笼中的两个人,脑中忽然“轰”的一声,一下子脖子涨红一片,耳垂红得都快滴血。   而此刻,没有神识的黎曦只是遵循本能活动,而真相女神赐予他的本能,便是就算失去意识,也要杀了周围一切邪祟。   黎曦离得近了才感应到,面前之人身上缠绕着浓郁的祟气,便立刻抬起手凝聚神力打出去。   双唇分离。   下一秒,厄戮终于又控制了身躯,却不知迎面而来的就是危险至极的银光,他立即调用余下全部黑雾格挡。   这下气得他双眼通红,磨牙凿齿道:“他如此侮辱你你却毫不生气,我一出现你就对我下死手?”   刚才发生得太快了,慕漓一时间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吓得赶紧戳系统:“那真是大号的残魂吗?怎么会一上来就攻击队友啊?”   幸好那道攻击被惡神接住了,否则裴阚言的胸口怕是会出现一个血洞了吧。   系统的语气颇为心虚:【这个,不被玩家控制的游戏角色会一直处于挂机状态,刚才感应到了祟气,触发了被动防御与攻击机制。】   慕漓倍感窒息:“你们这挂机机制也太不智能了吧,不管敌友一顿乱杀?”   而笼中战况越发激烈,黎曦不顾一切抽出自身现在所拥有的所有神力,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全都朝厄戮攻击而去。   厄戮恨得面容都扭曲了,为了躲避神力立即闪身退出了笼子,随即抬头看向神瞳,指着宫殿的这一切道:   “黎曦,我看你是敌我不分了,帝鳞蚕跟我根本没关系,那是酆皇派人寻找的,扭曲记忆之法是他想到的,这水晶笼是他打造的,连整个宫殿都是他为了囚禁你而建造的!他可是比本神惡劣千倍万倍,你凭什么让他做你的伴侣而不是我?”   以笼子为界限,黎曦感应不到祟气了,疑惑地歪了歪头,最后将神力又收回体内,停了手。   而裴阚言一回到意识海,眼中幻像立刻消失,便知自己刚刚亲的根本就不是慕漓,而是神子!   厌惡之感涌上心头,他的脸色空前的阴沉,根本不敢去看慕漓,心中已经盘算着如何绞杀那道情缘法则了。   司烻刚还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喜悦之中,下一刻就知恶神又出现了,还道出了他一直想隐瞒的一切。他一下子暗下脸来,低沉着嗓音对厄戮道:“闭嘴!”   厄戮却转头看向司烻,冷笑一声:   “你敢说酆皇不是这么想的吗?你拥有他的记忆,当着神子的面,你能矢口否认吗?服下帝鳞蚕,替换记忆,制造伪信徒,抽出信仰之力,得到注视,禁锢残魂,囚于笼中,这个复生之法可不是本神想到的,而是酆皇亲自刻在皇陵中的!”   突然之间,一切妄想、恶念与阴暗全都被拖入阳光之中,暴露在神子目光之下。   司烻瞳孔震动,退后了几步,立即看向笼中的神子残魂,颤抖着声音道:“不是的,酆皇的确有这么想过,可是扭曲记忆有违人伦,他早就放弃了……”   “哦?所以你不否认,酆皇才是最想囚禁神子的那个人,才是神子被折辱的罪魁祸首吗?”厄戮冷哼一声。   司烻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攥住手,指尖都嵌进了肉里。   他无法解释,无法解释皇陵中的刻字,无法解释此处的水晶之笼。一切阴私全都暴露在神子面前,他不敢抬头看向神瞳,怕在其中看到厌烦与嫌恶。   “哇——”可慕漓却惊叹了一声。   他本以为笼子是恶神带来的,虽然亮晶晶的很好看但还是算了,可现在告诉他那是司烻造的。   他忍不住偷偷上前,摸着那一根根比人还高的水晶,晶莹剔透得都快闪瞎眼了:“这得多少钱啊,我要是没钱了直接凿一块下来不就发了?”   而裴阚言听到这话,简直两眼一黑,平时是缺你钱了吗?   不对,慕漓明明看到他亲了神子,为什么脸上没有一点愤怒,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差点咬断了后槽牙,这是根本不在乎吗?   慕漓光顾着欣赏水晶笼子了,一想到这么华丽的笼子之后都归他了,想想都要笑醒好吗?回过头来却见司烻脸色不太好。   他立即宽慰道:“人非圣人,皆有恶念。酆皇纵使终日被恶念侵袭,也依旧坚守本心。而现在利用蚕虫扭曲他人记忆,禁锢神子的罪魁祸首……”   他指向厄戮:   “是他!” 第173章 玩家即将成为容器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本神?”厄戮转过头充满杀意地看向少年。   慕漓却毫不害怕与之对视:“那神子配吗?神瞳有意识但无法说话, 殘魂可以说话但无意识,你将神瞳注入殘魂,就能听到神子要对你说的话。”   厄戮犹豫了一下, 冷笑一声:“别以为本神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神子若想开口传音便是, 本神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损耗祟气, 若是再将神瞳与殘魂结合势必要消耗大量力量。”   “哎呀哎呀, 听你这话我就明白。”慕漓摊了摊手,“所以神子才会喜欢酆皇啊。”   “你什么意思?”厄戮暗了臉色。   “若是酆皇在这邊,别说一身力量了, 就算是神子要他去死,你猜他会犹豫吗?”慕漓只是很理所当然地说出事实。   “你……厄戮噎住了,眼色变换了好几次,才咬着牙开了口, “好。”   他驱使黑霧缠绕神瞳, 将其从空中拉下注入神子体內。   下一瞬,黎曦的眼眶中出现了一雙瞳孔。   系统立即播报:【叮,条件已达成,玩家是否雙开?】   “是!”   话落, 慕漓在大号中睁开眼睛, 低头看到自己被锁链束缚的身軀, 只是一抬手指。   “砰砰砰……”   锁链寸寸断裂。   笼中的神袛,终于有了自己的意识!   司烻紧紧地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 那就是他无数个日日夜夜连梦都不敢梦的神袛啊……但下一刻心中被泼了一碰冷水。   神子一定已将他的惡浊心思尽收眼底!   他一时间退却了,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再也不敢迈前一步。   厄戮的黑霧消耗了大半, 却欣喜地张开双臂道:“黎曦,你看到了吗,酆皇能做的我也能做到,我也可以为你牺牲力量。”   但黎曦没有废话,无数道神力释放而出朝对方冲去。   厄戮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危险至極的银光束缚住,下一刻,周身的黑霧被迅速净化,他嘴角一降:“我知道那人在诓骗我,却还是这么做了,但你清醒的第一件事还是要杀我?”   “从不属于你身軀中出去。”神袛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地男子,淡漠地开了口。   厄戮咬了咬牙:“解除对酆皇的情缘法则,我就立刻收手。”   “我说了,出去。”黎曦束缚住惡神的残魂,要将其从軀壳中抽出。   那具身軀已经出现了重影,惡神残魂已经快要被剥离。   “好,是你逼我的。”厄戮似乎被激怒了,语气刹那间阴狠无比。话音刚落,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迅速冲来。   到了!   一股龐大的怨气源源不断从宫殿外涌进来,如黑色虫潮一般铺天盖地,一到便立即注入恶神的残魂中。   厄戮吸收了怨气,一时间力量大涨,不仅将之前所净化的祟气全都补了回来,还将浓郁的黑霧充斥了整个宫殿。   下一秒就挣脱了银光,顺势上前掐住了神子的脖子,在对方耳邊恶狠狠地说道:“从此以后,我不需要你喜欢我,我只需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邊!”   可黎曦的眸中毫无波动,依旧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恶神,调动体內的所有神力。一时间耀眼的银光闪烁在宫殿中,硬生生冲破了漫天的黑雾。   但双方都还未在容器中真正复生,力量没有完全恢复,对峙之间难分上下,两者陷入了僵持。   而司烻看到这一幕紧紧皱眉,怨气从殿外不间断地涌来,厄戮的力量便永无断绝,长此以往神子便会陷入不利,可此处怎会出现如此庞大的怨气?   他心中不安極了,冲出宫殿去寻找怨气的源头,慕漓见此跟上。   司烻出了大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从高台上往下望去,便见一片浓雾与瘴气,根本无法看清。但可以清晰见到无数怨气是从底下升上来,像漩涡一般朝宫殿涌去。   他捏紧了欄杆,只有下去才能找到原因,转身就要下台阶。   “不用那么麻烦。”慕漓直接翻了欄杆跳了下去,一片失重过后,落了地。   但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色时,瞳孔一缩,人间烈狱一般的景色映入眼帘。   烟雾缭绕之下,满目都是刺眼鲜红,一个个面容都定格在恐惧与绝望之上,残肢断臂,屍横遍野,堆积如山。一千人,一万人,还是十万人?根本就数不清。浓郁的怨气从屍体中升起,根本无法驱散。   这一整座城都浸染在鲜血之中,说一句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司烻跟了过来,从未想过会见到这一场景,如此崩溃的场景冲击着视网膜。   皇城,与他千年后的百万子民,一朝尽灭!   他倒在台阶之上,直直吐出一口血,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愤与凄凉,跪在地上无力地嘶吼着:   “啊——”   凄厉的声音穿透了浓雾,响彻天际。   慕漓立即过来蒙住司烻的双眼,强製将其带回高台。   司烻被扶着靠在栏杆上,脸色煞白无比,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嘴角不停地溢出血液,双眼渐渐漫延上了血气,也升起了一股死意。   慕漓不停给他的嘴角擦拭血液,可现如今已经没用了,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酆皇亲眼见到了皇城中人的血流成河,做什么都没用了。   他控製大号分出一缕神力。   一道银光从殿中飞出注入司烻的体內,护住他的心脉。   慕漓随即起身瞬移回宫殿,一落地就拽起大祭司的领子将其狠狠摔在墙上:“说!你刚才为什么说祭台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说现在就可以进行复生仪式,昨天那一场血雨又是什么?!”   大祭司咳出了一口血,“呸”了一声:“那可要怪你们的酆皇陛下了,谁让他将皇陵隐藏在这座城之下。”   皇陵在皇城之下?   慕漓紧紧皱眉,回忆起当初纪将军是从皇陵处出来的,档案上却显示他来自绛盱城。而之后返回皇陵坐的列车,开往的也是这座城。而被献祭百万人魂的城,他也只想能想到这一座……   “皇城的名字叫做,绛盱城?”   大祭司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千年前的皇城,历经一个又一个王朝,如今的确叫这个名字。”   慕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原来城中人的命运,早在85年前就已经定好了!   大祭司也真笑了:“这座城地形复杂,当然要将其夷为平地才能找到皇陵入口,可惜我最后还是没寻到。但这百万人的灵魂正好填补了复生仪式的祭品,没想到血飘了这么远,你在病院都能看到,但你又能如何呢?”   “你们,该死!”裴闞言在体内听到这些话,理智瞬间归零。   这座与他命运纠缠至深的城啊,他发了疯似的驱使黑雾朝厄戮吞噬而去,在极度愤怒之下终于冲破了零界点,硬生生侵入对方的黑雾。   黑雾忽然迷茫了,但见另一个也是主人,立刻叛变!   黎曦眼色一暗,不行,不能让厄戮知道他降临的这具躯壳拥有反过来吞噬他的力量。   黎曦立即调用裴闞言心脏处的银光,将所有倒戈的黑雾包裹起来,与之一起攻击恶神。   内里是黑雾,外表却闪耀着银光。   厄戮便只以为那些祟气被神子净化成了神力,完全不知道黑雾已经易了主,他的眼神阴冷极了:“黎曦,你竟事先在这具身躯中藏了一缕神力,可真让我猝不及防。”   他竟有些应对不暇,看来吸了怨气还不够打败神子,他便盯上了城中人的灵魂。   宫殿外的司烻眸子一动,一个灵魂竟从他眼前飘走。他转头一看,一个接着一个灵魂从底下升起就要进入殿中,那便一定会被厄戮吞噬。   他的眼神一时间恐怖极了,一擦嘴角的血液就站了起来,周身磅礴的帝王之气瞬间爆发。一刹那间,城中人的灵魂如倒带一般又回到了各自的躯壳之内,被死死禁锢在其中。   司烻撑起最后一点力气,跌跌撞撞地进入殿中,抬手朝厄戮伸去,在帝王气息的压制之下,对方体内的怨气竟被硬生生抽出。   三方合力,厄戮又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对着司烻恨恨咬牙:“酆皇竟将自身的帝王气息给了你又如何,你撑得了多久,我等着。”   说完这话,厄戮被死死压制在体内,裴闞言又控制了自己的身躯。   可他说得对,司烻今世天生体弱,之前已经透支了一次生命,现在更是在死亡的边缘。   慕漓焦急不已,他可以转移伤势,却无法延续寿命,但司烻现在停手,百万魂魄都会被恶神吞噬。   他眼神一闪,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便上前将神像夺了回来,拿出笔刀想刻上眼睛,但无法留下痕迹。   他质问道:“为什么?”   系统回答:【玩家,只有进行血祭之人才可雕刻神像。】   慕漓一咬牙,回过头来握住司烻的手:“我求你了,只有神子真正降临才能挽救这一切。”   司烻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却硬是抽回手,颤抖着嘴唇道:“我是想要复生神子,但救一人,必须杀一人,我做不到!这一切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是被我拉进来的。趁厄戮现在被我们禁锢住了,你快走吧,离得越远越好。”   说罢,虚弱得站都站不住,身子一晃就朝侧方倒去。   慕漓急忙抬手扶住,握住司烻脉搏,生机即将耗尽,连神力都快护不住了。他立即抓起对方的手就想刻,可还是没办法在神像上留下刻痕。   他快要被气死了,必须要自愿刻吗?   慕漓只能跑去裴闞言跟前,一咬牙将神像捧到对方面前:“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裴阚言却轻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会送你去死吗?过去的我已经给出了答案。”   “可是这样下去不仅是你,城中人都会魂飞魄散的,你不是一直都想救他们吗?”慕漓急得不行。   但裴阚言却看着少年的脸庞,眼中的留恋已经快要溢出:“我一直都救不了所有人,可我至少不能让你死。”   这时,帝王之气已经淡了,城中人的灵魂再次脱离了身躯,已经朝宫殿涌来了。   那也就意味着司烻快死了,过去的他死了,未来的他也要消失了。果然,裴阚言的身躯已经在消散的边缘。   厄戮在体内快疯了,发狂嘶吼道:“不,你不能死!否则本神怎么降临,怎么复生?你不能死!”   裴阚言充耳不闻,深吸一口气,接受了自己即将消失的命运。可是他没想到,面前少年的身影也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他心中狠狠一沉,急忙抓住了少年的手:“怎么回事?”   慕漓叹了一口气:“你忘了吗?我的母亲早已死去,那时的我只是个三个月的胚胎。如果不是这尊神像,我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又怎么可能出生呢?”   对啊。   之后在诡面的死劫,在孤儿院的死劫,没了神子的力量,慕漓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不,不!!”裴阚言显然意识到了这一事实,紧紧抱住了他无比珍贵的少年,不相信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慕漓也回抱了男子,靠在宽大的胸膛上,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神像必须刻成,否则我,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都不存在了。”   他将刀塞进了男子的手中。   裴阚言感觉到刻刀冰冷的触感,语气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崩溃:“为什么……为什么?”   他即将为自己的爱人选择命运。   还未出生就死亡。   或者,作为容器活下来,最终的结局却是献祭于神子,魂飞魄散! 第174章 玩家神子真正降临!   裴闞言感觉自己瞬间坠入深渊, 那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寒冷刺骨的冰川:“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上天要如此赶尽杀绝?为什么不给一点活路?为什么?”   说到最后已经是嚼穿龈血,嗓音中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慕漓抬手擦淨男子嘴角的血, 不停地安抚对方:“你冷静一点,还没到最后一刻, 神子这次只会短暂地降臨, 我们先把这一关过了好不好。”   “你总是无所谓自己的未来, 但你有想过作为婴儿的你嗎?他在降臨于世的时候,有想过会作为一个容器而出生嗎?”裴闞言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容。   慕漓突然抬头,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我知道。”   “什……什么?”   “我一直都骗了你, 我是容器,我从一出生就知道。”   毕竟创建这个小號的初衷,就是为了复活大號,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慕漓没想到, 如此疼痛的选择会转到对方手上。他忍不住朝天大骂, 狗策划!   而裴闞言听到这话,怔愣住了。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容器……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时系统界面闪烁红光:【警告,警告, 时间線即将崩溃, 请玩家立刻做出反应。】   于是裴闞言看着少年的身影变得透明, 已经快要触碰不到了,再这样下去一切都会消失!   他别无选择,颤抖着手拿起刻刀……   狠了心刺进神像的眼睛之处。   那一刹那, 他的心也像是被硬生生剜空了一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灼烧一般疼痛。   而慕漓的身躯也有一瞬间激荡,肉眼可见地凝实了一些。裴阚言便死死咬着后槽牙, 一刀一刀在神像上镌刻。   【怎么会有人一出生,就是为了献祭?命运无法改变了吗?真的注定要死亡吗?】   【这是个死局啊,为了保護在场的所有人的靈魂只能这么做。但从没想过慕慕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容器,现在更是为了复生神子大人,毫不犹豫亲手将自己推上了既定的命运,心甘情缘赴死……呜呜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这个神像是裴哥历经一世又一世亲手刻的,却不知刻的每一笔都将慕慕推向了死亡。上天,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么对裴哥这么残忍?】   只见神子残魂中的眼眸渐渐消失,少年原本空洞的眼眶却浮现了那双独一无二的神瞳。身躯也在抽长,靈魂也在被覆盖。   裴阚言的心在一点一点滴血,却根本无可奈何。   他曾经害他失去了一双眼睛,便在此刻还了一双眼睛。   命运啊,太可笑了!   不多时,他无力地垂下了手,就像抽干了所有的生机,眼眸一片晦暗。   神像已成,慈眉善目,悲天悯人,那一刻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时间線归正,神子归位!   一道残影从慕漓的躯壳中升起。一尊巨大的神袛本相出现在上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座城市,神圣而又威严。   但系统发出警告:【玩家无法承受神子強大的力量,血量極速下降。现为:1点,触发技能[極限锁血]。】   我去。   慕漓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大號一降临,小号的血量就以每秒-100的速度降低?这什么坑爹的技能啊!   他两眼一黑,得速战速决了。   天空之上,无數细碎而又温暖的银光撒下,如同流星坠落一般唯美而梦幻。银光撒落在司烻身上,将其从忘川途中拉回,護了他一线生机,裴阚言透明的身躯也正因此变得凝实。   又落在殿中的蚕丝之上,所有蚕丝都在一刹那间消失得干干淨净,被蚕丝禁锢的信徒们也得了自由。落在人偶之躯上,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院长便被一瞬间压得湮灭。信仰之力飘在空中,回到了信徒们的体内。   银光越飘越远,远方的病院中,医生、护士以及其他手染血腥的伥鬼,都在同一时间被碾碎。而旁边被囚禁的病人们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站在了街道上,反应过来后喜極而泣,他们终于逃离了病院!   游客们出了记忆碎片回到病院中,还没来得及惊慌,一晃眼就回到了现实世界,而迎面而来的便是令人心安的执法人员,他们爆哭出声,他们安全了!   但大祭司此刻心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神子一降临,院长就死无葬身之地,对啊,那是神子啊。   那个传说中的无上神袛啊!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便见自己身首就要分离,惊恐地大声道:“大人救我!”   厄戮立即分出一缕黑雾包裹住大祭司,下一秒便带对方远离了此地,随后继续吸取城中人的靈魂。   但只见神子一抬手,无數靈魂停在原地。   厄戮用尽全力也无法吞噬一个灵魂,但他在体内消耗力量传音于外:“黎曦,明明是我逼迫他刻上眼睛的,你的复生明明是我一手造就的,可你为什么还是要与我作对?”   说罢,整座城市都在剧烈震动。   慕漓眼神一闪,他的本相与他共享视觉。   只见天空之中出现了无数条裂縫,裂縫之后是一片蕴含极其恐怖力量的黑暗。城中人的灵魂被一道规则所束缚,一个个都飘上天空,就要被強製带入其中。   慕漓问道:“裂缝之后是什么?”   厄戮的眼神落那白玉无瑕的脸庞,留恋不已,语气却颇为神秘:“自然是我所创造的游乐场,这个世界乏味极了,不如跟我走吧,我会将最有趣的事情与你同享。”   慕漓眼神闪烁了一番,他明白了,厄戮每毁灭一个世界,就将其中的人带到他所造的无限世界,強迫其成为任務者,在一个个世界中完成任務,只为了供他取乐。   这座城的人也不例外。   他便控製本相凝聚神力,释放银光将所有城中人的灵魂锁住,但只是延缓了时间。规则没有被破坏,灵魂依旧朝裂缝飘去。   厄戮见此大笑起来:“这整座城的人已经被献祭给了我,他们的灵魂由我做主。更别说未来已经注定,在这条时间线中他们归我,你就算能救,也不能救。”   “是吗?”慕漓垂下眼眸,默默在大号界面翻找技能。周身的法则感应到了什么,终于在沉睡之中清醒。   【叮,玩家发动技能:[制定规则]!】   于是只见神子一抬手。   万千世界中,一条规则显现在所有任務者的面前。   [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一时间震动了整个无限世界。   从此刻开始,无论多久远的副本中,死去的任務者都回到了白色的空间中,他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到面前的系统突然告知了他们一个规则:“在副本中的死亡,只会扣除积分。请任务者开启下一个任务。”   “原来如此,吓死我了。”任务者捂着胸口还惊疑未定,便以为自己是在副本死亡的一瞬间就回到了空间。休息够了,便听话投入下一个任务。   【天呐,天呐,这条规则竟然是神子大人制定的!】   【副本中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会扣除些积分而已,原来之前不是这样的。就说主神怎么会那么好心,怎么让他们有无数次重新通关的机会,原来这一切都是大人造就的!】   【所以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大人就已经救了我们无数次,否则在任务失败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死了。大人在主神手下抢命,这已经不是神级BOSS所能描述的了吧,实在是太强了!】   【等等,我忽然记起来了,所以水族馆的那些任务者会死,因为所谓的“生”本就大人赐给我们的,他们却沾染了无数条人命,大人只是将所赐的生命收了回来而已。】   厄戮却烦躁极了,没想到神子仅用那短短的几个字,就将之前所有世界的任务者都复活。但他看向对方的眼神更垂涎了,神子啊,每次以为陷入了绝境,却又能使出强大的力量反败为胜。   而沉默了许久的裴阚言,此刻已经将恶神的黑雾全部收为己用。   慕漓为了掩护对方,就释放铺天盖地的银光朝恶神席卷而去。   厄戮自知这缕残魂收不回来了,却笑了一声:“黎曦,等着我。我们离真正的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下一刻,便被裴阚言吞噬得一丝不剩。   遥远的本体见残魂与自己的断了联系,震怒万分。不过收到最后一条消息,是神子净化了他。   他便沉寂下来,期待着与对方以本体见面的那一天。   【叮,玩家消灭恶神一缕残魂,奖励:血量+1000,属性点+500。】   结束了。   慕漓舒了口气,紧绷的心松了下来,本相也被他收回了体内。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裴阚言走去:“我……”   但还没说出一句话,便见到男子冷漠的眼神,还带着强烈的警惕与疏离。他的一句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裴阚言看着那神子的身影,神子的的面容,神子的灵魂,完全找不到少年的一丝影子。他死死握紧了双手,周身散发着杀意:“将他还回来,否则……”   未尽之语已经了然。   慕漓直接被泼了一盆冷水,语气委屈极了:“你这么讨厌我?”   可被大号这么一说出口,却是极为冰冷的声线,莫名充斥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威胁。   裴阚言一下子就沉下了脸,周身缠绕着森森黑雾:“我最后一遍,将他还给我!”   慕漓吸了吸酸酸的鼻子,明明这样子的我,才是最开始的我:“你骗他,你根本就认不出他,还说什么喜欢……”   “我让你离开!”裴阚言在感受不到慕漓的灵魂的那一刻理智就已经归零。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神子的衣领,可这是慕漓的身体,不能受到一丝伤害。他便控制黑雾侵入神子的灵魂,要将其剥离这具身躯。   慕漓感受到黑雾在自己灵魂之内粗暴地乱窜,疯狂地撕咬,凶恶地啃食,野蛮地拖拽。   他死死咬住唇,就算大号降临的每一秒都要扣除一截他的血量,但他还是不愿意换号,也不知道在赌气个什么劲。   司烻虽然保住一命,但依旧虚弱不已,一抬眼却是要疯了。   他曾见过厄戮的记忆,当然知道一个神袛与另一个神袛力量相融、神魂交融代表的是什么?而驱使力量强迫侵入对方的神魂又代表着什么?   神子的魂魄如此清冷高傲,不染纤尘,从来都是受世人最崇敬地供奉,从未受到如此屈辱的侵犯!   未来的自己,竟……竟对神子如此不敬! 第175章 玩家上演多角恋~   “你疯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司烻气得两眼冒火, 捋起袖子就上前抓起男子的领子。   “我只要慕漓回来,别的一概不管。若他有一点差池,我要你们全都与他陪葬!”裴闞言嗓音中充斥着森森的杀意, 一挥手就将其甩出去。   陪葬?   司烻瞳孔震了震,未来的自己竟扬言杀神子?难道失去了前世的記忆的他, 变化真的会那么大嗎?   他再次上前挡在神子面前:“你为何对神子有如此大的误会, 他一定不会傷害小漓, 到时间了一定会让小漓回来。”   裴闞言看着与他容貌相同的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中刻刀,笑得嘲讽极了:   “你以为有了酆皇的記忆就是酆皇了嗎, 为了神子进行生生世世的血祭,到最后更是要亲手杀死自己所愛之人,你不过是被人诓骗的可怜虫罢了。作为过去的我,经历了这些不仅没有清醒, 还对挡在敌人面前, 真是令我作呕!”   敌人?   慕漓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一瞬煞白,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他一直都这么看他的嗎?   司烻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异样,立即转头。却发现神子垂下眼眸, 咬住下唇, 周身萦绕着一股落寞之感。   他惹他傷心了!   司烻意识到这个事实, 便回过头对着未来的自己咬牙切齿道:“你有什么资格说神子?你有多少条命都是他救的?連你所处的这个世界都是他孤身一人支撑起来的!”   裴闞言一蹙眉:“你说什么,说清楚。”   司烻便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千年之前从未有过凡人得到力量的先例,直到神子降临。从此以后无论是谁, 只要付出最真诚的信仰,就能得到强大的信仰之力。这种力量会伴随轮回转世,每一世又可被血脉传承, 这就是除祟界生生不息的緣由!”   裴闞言雙眼一闪:“难道世间每一个除祟师身上的力量,都来源于神子?”   司烻冷笑一声:“你以为呢,除祟师杀了邪祟千年,那也意味着神子就算陨落,也护了这方天地千年。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裴阚言知道了除祟界的起源,深深地闭了眼,强迫自己收起了周身的杀意,转而对着神子道:“好,你如此垂怜世人,那就请你也垂怜为你献祭的容器,我等着。”   他走到一旁靠在籠子上,雙眼緊緊盯着两人,等着那个少年的回归。   司烻松了一口气,回过身来就想对神子解释一番,可是张了张嘴,话到喉咙边又说不出来了。   他偷偷地瞧了一眼神子那清冷的脸庞,自己有如此肮脏的心思,未来的他又做了如此大不敬的事,神子会怎么看他?   一定厌惡到連看都不想看他了!   而慕漓死死瞪着籠子边裴阚言,看那张平日里温温和和的脸,现在真是看到就气得牙痒痒。你不喜欢我,有的是人喜欢,不跟你过了!   但转眼一看,就见到司烻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对方又陷入误区了。他凑近了一些,在男子耳边轻言细语道:“我很喜欢。”   司烻的耳垂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一转头却发现神子离他近极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这么愣了许久,依旧没反应过来,语气颇为机械:“喜欢,什么?”   慕漓指着水晶笼子:“很漂亮,我很喜欢,我能带走吗?”   司烻脑中“轰”的一声。   很漂亮?   不生气,还很喜欢?   他结结巴巴道:“当……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给你的,連这宫殿都是为你而造的,你可随意处置。”   慕漓得到了肯定回答,就瞬移过去,一触碰到笼子就将其收进了斜挎包里。   笼子一瞬间消失。   裴阚言失了倚靠没了重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但随即就站稳了,盯着神子的眼神就越发冷了。   慕漓挑衅地回视一眼,谁叫你说我是敌人的,活该。   而司烻看到这一幕,脸上升起了一阵不可思议。那可是他为囚禁对方亲手打造的笼子,神子竟将其视如珍宝。他又想起刚才,侵犯了神子的神魂,毁坏了神子的清誉,可神子却毫不在意。   他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于是超不经意地试探道:“当初那个吻,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慕漓“咳”了一下,故意在裴阚言旁边大声道:“对啊,刻上烙印,你就是我的了,你永生永世都不能逃脱。”   裴阚言听了这话,周身的杀意剧烈波动,已经快压不下去了。   但司烻却被巨大的惊喜砸昏了脑袋,一时间头晕目眩的,連站都快站不住了。他緊紧捂住胸口,心脏快速地跳动着。   是真的,他不是一厢情愿,神子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但是下一刻,他的全身漫延上了血色符文,犹如万蚁撕咬,剧烈疼痛爆发,他脱力地跪在地上,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慕漓吓得赶紧过来扶住,便凝聚神力朝符文攻击而去。但符文与灵魂紧紧相连,无法剥离,只能暂时压下。   “没用的,这是惡神下的詛咒,惡神不死,詛咒不灭。”司烻的喜悦被一盆水浇灭,心中冷到冰点,惡詛竟没有消失?   不可能,恶神诅咒他永远都无法得到所愛之人的回应,他又怎么会在恶诅的作用下得到神子的回应?   司烻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未来的自己,绝望地发觉这样一个事实,声音中充斥着崩溃:“为什么?”   未来的神子,是在回应未来的他。   可是未来的他,不愛了!   慕漓不知道为什么司烻的情绪突然失控了,他只是上前抱住了对方:“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恶神,到时你的诅咒也就散了。”   司烻留恋地回抱住了面前的神袛,无比珍惜与对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你不明白,恶神若是死了,他也不存在了。此局,无解。   神子如此的高高在上,他本就奢望不得。若是不喜欢也就罢了,可明明是喜欢的。他离魂牵梦绕的爱人只差一步了,就差这一步了!   他心中充斥着滔天的恨意,指着未来的自己,对神子道:“帮我压制住他。”   慕漓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手指一抬,神力散落在裴阚言身上,禁锢住了对方。   裴阚言立即释放黑雾抵挡,语气冰冷:“你们想干什么?”   司烻走上前,将帝鳞蚕递到他面前:“吃下。”   裴阚言看了一眼对方手中之物:“我吃了,你们是不是就会让他回来?”   “就算你不吃,他也会回来。”司烻咬了咬牙,“但你现在必须吃下。”   助其恢复作为酆皇的記忆,恢复对神子的情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裴阚言毫不犹豫吃下,随后看向神子:“放他回来……”   但话还没说完,他就在原地痛苦地捂着头,酆皇短短百年的記忆,和生生世世雕刻神像的记忆,都在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而深深印刻在他脑中的,便是神子那完美无瑕的面容,是与对方相处的每一幕场景,就好像他亲生经历过的一样,清晰极了,真实极了。   心中升起一股磅礴的情感,和一股滔天的执念。那如血肉般无法割舍的爱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慕漓手脚有些踌躇,脸上又有些期待,裴阚言记起作为酆皇的一切了吗?是不是再也不会厌作为神子的他了?   过了一会儿,裴阚言头不痛了,站直了身子,却是连连发笑:“你们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司烻见到男子的笑容,却顿感不妙:“我只是想让你记起你对神子的感情。”   这时,情緣系统也来插一脚:【你明白了吗,我没有找错人。你真正的身份是酆皇,是神子的真正伴侣。】   可裴阚言突然收了笑意,随之而来的却是如冰冻三尺之寒的冷意:“且不说这些记忆真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这一生已经认定了一人,就不会再改变。”   “怎么会这样?”司烻无奈地闭了眼,恶诅竟如此强大,就算有了记忆也没有用吗?   慕漓咬住下唇,委屈得鼻子都酸了。   可你认不出我啊。   情缘系统感应到玩家的强烈的情感,触发法则之力:【你是神子的伴侣,你必须喜欢神子!】   脑中的声音说了这一句话。   裴阚言就感觉到自己对神子的爱意又增长了一分,他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绝世的面容,心中不停地涌起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的冲动。   可他明明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喜欢神子,更不可能背叛慕漓,却无论无何都阻止不了爱意的滋生。   这种失控感使他无比抓狂。   裴阚言瞬身而来,一把掐住神子的脖子:“够了!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我的感受是真的,可你不仅扭曲我的记忆,还要扭曲我的情感?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任由你摆弄的玩偶吗?”   慕漓撞进了男子冰冷的双眸,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不停地摇头:“不是……”   “不是?”   裴阚言冷嘲一声,指着司烻:“他为了你进行了无数次的献祭,就是为了你一个不明不白的吻。你当初清楚地知道他会为你发狂,却还是那么做了。什么神爱世人,不过是居高临下的施舍罢了,你根本就是将所有人当作蝼蚁,与恶神有何区别?”   慕漓从未被面前的男子如此辱骂过,更没有被对方以如此厌恶的眼神看过,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受不了如此憎恶的目光,立即下了大号,重新登上了小号。   神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少年又重现在众人眼中。   司烻闭上了双眼,生生咽下喉中的血腥味,事情已成定局。   他与他,注定有缘无份!   而一直靠在门口的程曜洲一声不吭,默默带着无数任务者观看这关系极其复杂的修罗场。   【痛,太痛了。但是神子大人你认错人了啊,裴哥是国师转世啊。如果在你面前的是酆皇,别说吼了,那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啊。】   【完了完了,我现在都搞不清楚谁喜欢谁,这五角恋也太乱了。】   【别想了,慕慕注定会死亡,裴哥一定会殉情。酆皇被压在皇陵下与神子大人见面不得,而大人说不定会再一次与恶神同归于尽,都没有好结果。】   【呜啊,楼上的别乱猜啊,神子大人这么厉害,一定会扭转这一切的,说不定连慕慕都不用牺牲了。】   裴阚言看着神子的身躯变得透明,而化为实体的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对方的体内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灵魂。   他的心脏充斥着一股失而复得的狂喜,激动地跪下来紧紧抱住了少年,似乎要将对方揉进身体一般:“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可是少年毫无反应,只是“嘀嗒嘀嗒……”   裴阚言感觉到肩膀上不停地滴落着冰凉的水滴,他察觉不对,恋恋不舍地分开,一见到对方满是淚痕的面容,心狠狠颤了一分。   少年薄如蝉翼的睫羽微微颤动着,一滴又一滴的连串淚珠落下,泪珠如珍珠一般晶莹剔透,落得他心都碎了。   裴阚言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用指骨轻柔地擦拭着对方的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们伤到你哪里了吗?”   可少年死死咬着唇,一丝声音也不发出,就这么默默落着泪。   裴阚言见过对方之前的每一次流泪,都是大声的哭嚎,是假装哭泣的撒娇,又跳脱又调皮,可是这一次不同。   裴阚言从未见过慕漓如此伤心的模样:“还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你说出来,我改好吗?”   慕漓的声音却沙哑极了:“我討厌你!”   裴阚言听到了这句话,一个晴天霹雳,心中循环播放:   我討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慕漓磨了磨牙,不喜欢我,好啊,打开系统界面,让我找找游戏退出键在哪,我再也不回来了!   而裴阚言忽然心中惶恐极了,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要失去了。   这时神子残魂的手指动了。   没了神瞳,没了意识,也没有了锁链的束缚。又感应到本体对浑身祟气的男子强烈的抵触,又触发了本能,凝聚神力朝那人攻击而去。   裴阚言眼光一斜就注意到了危险,却没有用黑雾格挡,也没有躲避。   任由背部被神力穿透,直直吐出了一口血。   慕漓的退出键还没按下,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瞪大了双眼,对大号残魂吼道:   “你在干什么?” 第176章 玩家开创梦之境   这场景让所有人都驚住了, 神子大人怎么会攻击裴哥呢?   系统响起提示音:【神子将会杀尽身边一切邪祟,直至神力枯竭,玩家是否确定下线?】   “闭嘴。”   慕漓看到男子鲜血淋漓的背部, 心揪成了一团。伸出手想要触碰,却火烫似的收了回来。他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 立即将伤势轉移过来, 随后满眼杀意地看向大号:“找死。”   鬼王瞬间从影子中破出, 伸出多个手臂缠住大号。   程曜洲也赶緊跑过来,抱住神子的大腿往后拖:“大人你清醒一点啊。”   而黎曦见那邪祟的伤愈合了,不解歪了歪头。随后一抬手, 鬼王和程曜洲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没了阻力,黎曦再次凝聚神力,又朝男子攻击而去。   慕漓挡在裴闞言面前,脸色極为凝重, 小号与大号实力相差極大, 他只能抵挡一时。但他突然想到了:“锁鏈!”   程曜洲立即跑过去将地上的锁鏈拖过来,鬼王接过锁鏈就围绕神子轉圈,一圈又一圈,緊緊缠绕住对方。   而影子中的引魂使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古朴而威严的鬼门在众人面前显现。锁链像是受到了召唤, 强制带着神子残魂朝鬼门而去。   黎曦剧烈挣扎, 可挣脱不得,只能任由锁链将他带入鬼门,进入轮回。而那可锁住神魂的锁魂链, 也留在了鬼门中。   鬼王愣愣地看着人没了,而自己手臂上还缠着一截锁链,但没多想, 跳了两步就回到了主人的影子里。   【叮,玩家将残魂送入轮回,奖励:血量+1000;获得道具:「锁魂链」,被装配对象:[鬼王]。】   慕漓松了一口气,赶緊过来扶住男子:“你没事吧?”   可裴闞言依旧虚弱极了,看起来被伤透了心,捂着胸口颤抖着声音道:“神子要杀我,为什么?我虽然身负祟气,可也是个除祟师,也救了这么多人,他为什么如此不分皂白?”   慕漓狠狠地唾骂了一口自己,看到男子落寞地垂下眼眸,一时间心疼极了,伸手想要抚平对方的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裴闞言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意,抓住了少年的那只手:“怎么会是你的错?他终于把你放回来了,你再也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嗯。”慕漓紧紧抱住了男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偏偏不喜歡他呢?   他心中下定了决心,对情缘系统道:“朋友也好,亲人也好,伴侣也罢,什么都无所谓,他必须喜歡神子!”   情缘系统见玩家不再拒绝它了,激动异常:【玩家,我定会为你达成心愿。】   再次触发法则。   裴闞言轻抚着少年的后背,脑中却再一次升起神子的面容,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可他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情愫,眼中暗光一闪。   你放心,无人能左右我的喜好,我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   我会将那虚假的爱意,从心中一点一点剥离出来!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对视一眼,看起来和谐极了,誰都不知道对方存着完全相反的心思。   ……   事情告一段落。   慕漓轉而朝冰棺看去:“我好奇很久了,活了千年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裴阚言走过去仔细瞧了瞧,就见被冰封印着的是一个男子,身着华贵宫廷服饰,双手合在胸前,安详不已。   他一看那人面容,心中闪过无数複杂的思绪:“涂欽玨?”   “什么?”慕漓驚讶出声,这里怎么会听到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他赶紧凑过来看。   就见躺在冰棺中的是长相与涂欽玨一模一样的古代男子,与其一起冰封的是一个风弩和两颗黑白棋子:“还真就是他!”   裴阚言立即摩挲了一下指上的弑戒:“我记得当初在诡面时,誰都不认得酆朝的文字,可偏偏他认得,更认出这是酆皇的王戒。”   慕漓也回想起来了:“而且他对神子的模样极为熟悉,世人已经一千年没有见过神子本相了,在水族馆时,谁也没有认出伪神伪装的是哪一个神。只有他,是他第一个将其与神子联系在一起的。”   裴阚言沉思了下来,涂钦珏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在千年前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以至于大祭司要将他作为恶神降临的容器?   他转而问司烻:“既然都是千年前的人,你认识嗎?”   司烻看向冰棺中的人,却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涂钦’是祈国皇姓,看这服饰,他应是皇族。”   “皇族?这么厉害?”慕漓惊了一下,又问道,“那个祈国,是弑神战的时候,与酆国对战的敌国嗎?”   “是,不过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没有祈国人了,都是我酆朝子民。”司烻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话。   哇。   慕漓看向司烻的双眼放了光,随后拿出了绳索套向冰棺:“我们把冰棺运出去吧。”   “好。”裴阚言拉起绳索就往外走。   一踏出门,就发现之前被禁锢在蚕丝之中的人自由了,此刻在宫殿之中漫无目的地游荡,而一听到动静就齐齐看向他们。   程曜洲看到这些人身上萦绕着荧光:“他们是被伪造的信徒,现在恢複了记忆,信仰之力竟没有消失。”   慕漓回道:“无关记忆,得到信仰之力就是注定的信徒,大祭司只不过将时间提前了。”   而信徒们一见到少年就像猫看到了鱼,激动地一拥而上问:“需要我们做什么嗎?”   慕漓一愣:“啊?不需要啊。”   那些人追着问:“真的不需要吗?真的没有任務要交给我们吗?”   任務?   “嘶。”慕漓试探地问,“你们不会是,任務者吧?”   信徒们疯狂点头。   慕漓目瞪口呆,所以这些人之前在蚕丝中昏迷不醒,是因为灵魂在无限世界中做任務,现在溜了一圈又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他突然看到自己的血量降低了一格,城中的瘴气越来越浓厚,连高台的空气都隐含着毒素,他对这些人道:“那第一个任务,跟着我们离开这里。”   “是。”信徒们就紧紧跟着在少年身后,出了宫殿下了高台,踩在了地面上,就发现这人间烈狱一般的场景,吓得面色煞白,跟得更紧了。   慕漓回过头来一触碰墙面,就将整座高台连带着宫殿都放进了斜挎包里,完了还满足地拍了拍包。   眼看宫殿瞬间消失,原地空空如也。   司烻都惊呆了:“你……你在干什么?”   慕漓晃头晃脑地回答:“这是你给神子造的宫殿,神子让我替他好好收着。”   司烻一听这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大的欣喜。他造的宫殿,神子很喜欢,喜欢到竟要收藏起来。   但一转头看向未来的自己,简直恨不得大卸八块。   裴阚言回了一个白眼。   一行人穿过地上的屍体去往城门。   程曜洲走着走着,发现街道上有一个屍体有些异样。   这个尸体全身被烈火焚烧,已经看不出面容,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翻找着,找到了一个相框,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眼中惊悚无比。   照片里的人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弹幕也吓得蹦了出来。   【这……这绝对是巧合吧,世界上那么多人,有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也正常吧。】   【但可别忘了,这座城的人同样进入了无限世界,真的有那么巧吗?】   【其实系统一直告诉我们是死后才来到这里的,做任务攒够积分之后就可以复活,那么我们在之前的身份是什么呢?我们原本世界呢?】   一时间所有观众都沉默了。   “一个还不能证明什么。”程曜洲突然疯狂向前跑去,想要在城中寻找其他任务者的踪迹。   但这时,提示音立即响起:[恭喜任务者,主线任务:逃离精神病院,已完成。请注意,3秒后回到空间。]   程曜洲虽然不愿,但是跑着跑着,原地消失了。   “诶……”慕漓还没说什么呢,就看到程曜洲离开了。他眨了眨眼,对方的任务完成了,那他们是不是也快了?   但是突然间,那个尸体似乎被什么附身了,一下子睁开了眼,直直站立了起来,张开嘴朝少年咬来。   慕漓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随后便看到周围一个个尸体都被附身了,无数残肢飘起回到了身躯之上,嘶吼着朝他们攻击而来。   裴阚言将绳索交给慕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好。”慕漓接过绳索拖着冰棺,带着信徒一路狂奔。   终于跑出了这座城的大门。   裴阚言也后脚跟着出来了,回头一看。就见无数城中人游荡在门口,不甘地怒吼着拍打着,却无法踏出一步。   他看着这座已然群魔乱舞的城,攥紧了手心:“恶神毁了这座城,让所有人成为任务者,又将另一批任务者降临在城中人的躯壳之中,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了,有趣。”司烻回答。   “有趣?”裴阚言不可思议地与之对视。   司烻抿了抿唇:“他的生命太长了,穿梭一个又一个世界,不停地毁灭,不停地禁锢灵魂,不停地制造游乐场,只是为了找到令他有趣的东西。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永生不灭的神子……”   “有病似的。”慕漓说道。   只见信徒们又眼巴巴都凑过来:“还有什么任务吗?”   慕漓看了看一路被他磕磕碰碰的冰棺,涂钦珏是未来的顾问,留在公司是最妥当的。   他将绳索给了信徒:“第二个任务,将冰棺护送至公司。”   “得令。”信徒们兴冲冲地开始拖起来冰棺,拖着拖着回过头来举手,“那个,公司在哪啊?”   “在……”慕漓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转头朝裴阚言问,“说起来,85年前公司建了吗?”   裴阚言也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但梦蝶可以打开入口,进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慕漓就立即变成血眸,脖子上的红色蝴蝶印记显现。   【叮,玩家发动技能:[梦蝶],梦之境已打开。】   就见脖子上的蝴蝶活了,飘到空中打着转,飞过之处裂开了一条缝,缝隙组成了一道门。   裴阚言将门打开,众人踏了进去,就见到了另一片天地。   森林密茂,雾气缭绕,站在山峦上望去,远处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物,也没有人为的痕迹。   慕漓发愁了:“公司还没有成立,那咋办啊?”   裴阚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传说第一任首领十分神秘,唯一知晓的情报便是拥有驱使梦蝶的能力,开创了一个无人可窥探的梦境世界,以此作为公司的基地。如果首领还没有出现,那梦蝶是怎么来的?”   慕漓不明所以:“我带来的呀。” 第177章 玩家破碎副本世界   裴闞言低低地笑了一声:“这里很安全, 将冰棺留在这儿吧。”   “行。”慕漓收回了绳索,胳膊肘往冰棺上面一锤,只听到“噼里啪啦”几声, 冰块直接四分五裂。   冰棺中人一接触到空气,原本极低的体温渐渐升高, 胸膛也有了起伏。   慕漓拿出一张契約书, 抓起塗欽珏的手指就往上按, 随后轉头对信徒们说道:“如果公司的成员来了,麻烦告知他们,这里是基地, 这人是顾问,而我是往后不知道多少任的首领,做完这些你们就可以自由探索了。”   “好的首领。”信徒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兴奋地不停点头。   太好了, 他们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那我们走吧。”慕漓驱使梦蝶开启通道, 就要原路返回。   信徒们见三人要离开了,赶緊喊道:“对了,我们公司叫什么?主要是做什么的?”   裴闞言说道:“公司名为乾天,成员分布各地, 杀尽天下邪祟。”   说完这话, 三人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几十个信徒, 对着一个昏迷的古代男子和这偌大的梦之境,面面相觑。   一信徒举了手:“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另一信徒捂着下巴:“任务已经很清楚了,发展公司, 斩杀邪祟。但我们现在势力还很弱小,不宜大张旗鼓,必须暗中行事。”   “嗯嗯。”众人一致同意。   这时, 棺材上的人倏然睁开了眼。   但清醒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一群人围着一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立即起了身,拿起旁邊的风弩对准了这些人,见这里的景色非常陌生,眼中戒备异常:“你们是何人?这里是何處?”   “顾问你醒啦,我们在讨论在这里建个什么样的基地,你有什么意见嗎?”信徒们驚奇极了,冰棺里的人活啦,都围了上来。   塗欽珏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直接翻身而下,往一个方向飞速奔去。   结果此處广阔无垠,不是密林就是草原,走了许久都找不到活物,更别说人迹了。他只能又折返回来,暗沉着声音:“出口在哪?”   信徒们已经在砍树建房子了,一听到声音就指了指梦蝶:“穿过门就可以出去了。”   几个梦蝶在空中飞了一圈,形成了一道门。   塗欽珏犹豫了一下,便要抬脚进入,结果被弹了出来,回过头便对着这些人杀意凌然:“你们在耍我?”   信徒们奇怪了:“我们都可以自由出入,为什么你不可以?你是顾问,梦蝶应该都认识你。”   涂钦珏緊緊皱眉:“顾问是什么,我何时成了顾问了?”   信徒们听了这话一驚,一时间交换了几个眼神。不是吧首领,你不认识这个人,就强行将人拐过来了?   他们又指了指棺材上的那张契約纸:“我们首领刚刚给你定下的。”   涂钦珏拿起契约书,看到上面用着酆朝的文字写了一页的契约,他气得一下就将其撕碎了:   “你们首领趁我沉睡不备,强迫我签下契约,永久为公司卖命?”   卖……卖身契?!   信徒们震惊不已。   首领,你路子真野啊。   *   且不说涂钦珏只有承认自己是顾问才能出梦之境。就说这邊,慕漓已经拉着两人出来了。   见面前有一条河,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船放在河面上,将神像放在船上:“神像也该去往它必须去的地方了。”   但准备放手时。   司烻却道:“等等,有针线嗎?”   “有啊。”慕漓递给他。   司烻接过针线,就将鲛绡从手臂上解下来,一阵翻来覆去之后,一个小巧玲珑的斜挎包新鲜出炉。   他将其放在神像旁邊,对少年露出一个微笑:“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好耶!”慕漓兴奋地一蹦三米高,拿起小包就挂在神像身上,一看大小正正好,满意极了,“这样就不会丢了。”   裴闞言看了一眼手中的刻刀,一想到这是他的肋骨制成的,脸上就多了一分嫌弃,也将其丢在船上。   做完这一切,慕漓就将船推出去。   小船一路顺流而下,毫无阻攔。每遇一个岔道神像就银光一闪,水流就为其找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三人循着水流暗中跟着,从黑夜到白天,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子镇子,忽然在远处的河中听到一个求救声。   “救命!”   就见一个孩子溺了水,已经没了力气,就要沉下。而这时,船正好停在他面前。   一对夫妻听到自己孩子掉进了河里,万分焦急地赶来。眼看就要来不及了,就见到远处飘来一条小船,孩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艰难地上了船。   定睛一看,船上竟放着一尊慈眉善目的神像。   “河神显灵了,河神显灵了!”   那对夫妻将孩子和船都拖上了岸,便激动地朝神像跪拜。   慕漓在树后见到了这一幕,欣喜不已:“我找到我母亲的太爷爷和太奶奶了。”   “嗯,恭喜你。”裴闞言也为他高兴。   一切都朝着既定的命运走。   但等了一会儿,画中世界没有消失,副本还没有完成。   慕漓回忆之前的种种:“我们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裴阚言顿了一下,问道:“你当时见到的那幅画是什么样的?”   “我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他正朝着病院走去。”慕漓描述了一下。   话落,存在于虚实之间的病院,倏然间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上空盘旋着黑色的乌鸦,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祟气,成排的窗口中还能看到无数邪祟的头颅,緊紧地贴着窗,死死地盯着男子。而病房前,大祭司坐在轮椅上,身上的血肉不停地抖落在地,手上拿着一根笔和一幅画。   司烻看到了那幅画,画中正是他回到病院的场景,他立即想明白了:“画中,还缺了我。”   他抬脚就要上前。   慕漓赶紧上前攔住了他:“你等等,那是大祭司的地盘,他那么恨我们,你回去不知道会遭受多少折磨。”   司烻却道:“大祭司会在将来完成降临仪式,而我是惡神的容器,绝对不可或缺。”   可慕漓紧紧抓住了他的手:“60年后献祭仪式才开始,那时我看到的你才3歲,所以你期间是有一次轉世的。那么你今生还可以活57年,然后自然死去,进入轮回。所以你现在根本不必要回病院……”   但裴阚言听到这里,开口打断了少年:“让他走吧。”   “为什么?”慕漓不理解地望向男子。   裴阚言依照酆皇的记忆推测出了一些东西,可不能说,他抿了抿唇:“你忘了吗?按照历史轨迹,轮回会在我们离开的那一刻断绝,他无法轉世了。”   慕漓紧紧皱眉:“怎么可能呢?我那时看到的明明就是3歲的你。”   “听话。”裴阚言道。   慕漓心中一沉:“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裴阚言见瞒不过去,直接上前抓住少年的手腕,轉头对过去的自己道:去吧,这不是你的计划吗?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心甘情愿。”   司烻的神色很平静,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随后转身,毅然决然朝病院跑去。   “你放手,先给我说清楚!”   慕漓剧烈挣扎,可根本挣脱不开。他想瞬移过去,结果因为是同一人,他还是待在裴阚言旁边。   司烻踏进了病院的门。   大祭司见到厄戮大人钦点的容器回来了,拍着轮椅大笑不已:“哈哈哈,我就知道,只要我画了这幅画,你就必须回来!”   旁边的地面上还趴一个蜘蛛,竟对男子口吐人言:“你叫,裴阚言?”   山神?   慕漓一看到那蜘蛛,瞳孔骤然一缩,脑中闪过许多复杂的思绪,忽然将一切都串连起来了。   对啊,六十年后正好是山神渡雷劫的那一年,而正是这一年大祭司会举行献祭仪式。这是他们计划好的,如果成功了,惡神不仅可以成功复生,神位也会随着山神的神位一起降临。   而山神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将成人退化为嬰儿!   慕漓脑中一阵轰鸣,对着司烻嘶喊道:“别回应它!”   可司烻闭了闭眼,对着蜘蛛道:“是我。”   触发规则!   他的手脚渐渐变短,全身渐渐缩小,直至退成了一个初生的嬰儿。   大祭司推着轮椅停在那嬰儿面前,嗤笑一声:“什么国师转世,终于落到我手里了。不过你现在太弱小了,根本没有成为容器的资格,但没关系。”   他张开了手臂:“接受我的改造吧,成为可以匹配厄戮大人强大神魂的神躯吧!”   话音一落,病院中磅礴无边的祟气,和无数嗜血的邪祟,便如狂风暴雨般迫不及待地注入那婴儿的身体中。   慕漓朝司烻伸出手,撕心裂肺地呼喊道:“住手!”   却被裴阚言死死拦住:“命运已经定格,你若是阻拦,一切都会崩坏。”   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祟气,更别说是一个婴儿了,痛苦的嘶喊声充斥了整个病院。   慕漓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无力地跪了下来,全身不停地颤抖着:“所以……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转世,你与他根本就是同一世,同一人!”   裴阚言将少年的脸掰回来,按在怀中,轻柔着嗓音道:“别看了,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慕漓却硬要抬起头看向男子,只见对方一双凌厉的眼眸中没有怀疑,没有彷徨,只有对完成计划的坚定不移。之前血祭也是,这次的容器也是。   酆皇的所有计划中,死的只会是他一个!   【叮,玩家成功绘制画中世界:[永夜疯人院],血量+1500,属性点+200。】   副本结束了。   慕漓却不忍离去,那可是六十年!   他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婴儿,落在如此残忍的敌人手里,将会遭受怎样非人的虐待!   下一秒,这个世界从远方的边缘处开始溃散,他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些细碎的画面。   那婴儿被绑在实验台上,被刺入冰冷的针管,被灌下不知名的药剂,被注入浓郁的祟气。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骼,每一条经脉,都被祟气入侵、吞噬、重塑……   一日复一日,直到长成了八岁,继续被退化成婴儿,继续重铸身躯,八年又八年。而每过一轮,他的躯体与灵魂会断层式地凝实,属性数值全方位地增长。   此刻,世界破碎了。   裴阚言抱住抽抽搭搭的少年,手不停地抚摸着对方的背,不停地安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慕漓埋在男子的脖颈里,死死咬住下唇,再也不说话了。   裴阚言叹了口气:“司烻很弱小,就算身为一个帝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涂钦珏能成为容器,是因为他是神子的信徒,信仰之力为他锻体凝魂,足以支撑一个神的降临。但司烻永远都无法成为信徒,永远都无法拥有力量,能动用祟气也不过是借了王戒而已。”   慕漓还是咬住唇,沉默不语。   裴阚言垂下眼眸:“他想保护他付出一切也要保护的人,必须拥有可匹敌神的力量。他终于想到了,成为恶神的容器,恶神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倾注力量,甚至以整个邪祟界作为代价!”   慕漓靠在男子宽厚胸膛上,这个能够被称为BOSS的身躯,攻击力、防御力、速度……一切属性都顶尖的存在,是承受了无数痛苦与折磨才得来的。   他怒了努嘴,颤抖着声音道:“疼吗?”   裴阚言轻舒了一口气,却转而说起了对方:“你在诡面时作为实验体0号,他们将伤势与死亡都转移给你,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你身上伤得没有一块好肉。比起你经历的痛苦,我这些不算什么。”   慕漓听此一下子直起了身:“不同的,我根本就感觉不到痛,而且我对那些根本就没印象。”   裴阚言见人恢复了精神,开始转移话题:“我也早忘了,否则我怎么会不记得,原来我今生已经一百多岁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慕漓愣一下,随后说道:“怎么会,我都一千多岁了。”   裴阚言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子:“说什么瞎话,我算上第一世,还真是活了一千多年了。”   他捂着额头,一脸天塌了了表情:“完了完了,越说越老了。”   “哪里老了。”慕漓吸了吸鼻子。   抬头望去,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破旧不堪的病院,他们回到了85年后的现实!   慕漓站了起来,望着这座病院,嗓音中充斥着无边的杀意:“找到大祭司,碎尸万段!”   “好。” 第178章 玩家知晓杀母真凶   他们迅速在病院中搜寻, 病房、餐厅、治疗室……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放过,忽然听到楼下草丛中有一个呼吸声。   两人对视一眼,跳下窗户一前一后包抄。   “同学是我啊, 千万别杀我,我是无辜的。”就见一个大学生从草里钻了出来, 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 大声哭喊道。   裴闞言看到这人穿着校服, 朝少年问道:“你认识他嗎?”   慕漓扫了一眼这人:“认识,他叫云慶,美术专业大二学生, 第一次见面时将我带到雕塑室,第二次见面时给了我滑雪的票,桩桩件件都是要害死我们啊。”   那学生一听这话,一下子吓得跪地痛哭:“不关我的事啊, 我只是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 根本没想害人。都是大祭司让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做这些事会有危险。”   慕漓上下寻找了一番,却没在这人身上找到神力反噬的痕迹,便问道:“经过笔触鉴定, 那幅[坐輪椅的少女]是你画的, 你用了逆命之笔, 怎么会没有被神力反噬?”   那人赶紧回答:“那就说明神子也认为我是无辜的,你们别杀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大祭司。”   “行, 带路。”   他们跟着人来到了教堂,果然见到了大祭司,那人早已成了輪椅上的一滩腐肉, 听到来人了就痛苦地嘶吼着。   慕漓刚拿起笔刀就要攻击,一看那人的上空,竟是绿名!   他朝裴闞言示意了一个眼神。   裴闞言立即凝聚黑雾,禁锢住了身后之人。   那学生本来觉得自己安全了,却忽然被黑雾压在地上,挣脱不开:“你们干什么,我都已经将你们带过来了。”   慕漓蹲了下来,仔细瞧了瞧这位看似柔弱的学生,准备诈一下对方:“你知道我的这双眼睛是神瞳吧,难道不知道神瞳可以破除一切虚幻?他是谁,你又是谁,你以为能瞒过神子?”   那人看到少年的双眼再也不是空洞的眼眶,而是隐隐流轉着银光的神瞳,他突然暗沉下了嗓音:“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脱离副作用的方法,但我竟忘了神瞳降临到了你身上,真是百密一疏。”   承认了!   “大祭司身躯中的是云慶的靈魂!”慕漓立即朝輪椅上的人走去,触碰了对方,将伤势轉移了过来。   反噬消失,轮椅上的腐肉渐渐成为了一个人形。云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经过这一遭更是晕了过去。   慕漓看向了真正的大祭司,周身的波动着强烈的杀意:“你为了逃离反噬,竟与一个无辜的学生交換了身躯,让他为你承受反噬的痛苦?”   既然暴露了身份,大祭司也不装了,轉动了一下这个年轻躯体的脖子,大笑几声:“那你们可就错了,普通的交換身躯怎么能够逃离反噬?这可是換命!都是神子的错,如果他不反噬我,我又怎么会与人換命,都是他的错!”   “找死。”裴闞言眼神一凌,控製黑雾就要撕碎那人的心髒。   “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   大祭司却张开双臂,有恃无恐地露出心髒:“裴阚言你别忘了,厄戮大人在我心髒處下了一道保护机製,你一旦攻击我大人会立刻降临,到时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那就来试试看。”裴阚言却好像没有被威胁到,更没有停下攻击的动作。   慕漓吓得赶紧抓住男子的手:“等等,你不能再被厄戮控製了。”   随后心中迅速思考,要想破除保护机製,必须要让大祭司与厄戮离心,便开口说了一句:   “说起来,你真的是千年前的那个祭司嗎?他如此强大,可复制神力,复制神瞳,复制净化之力……可你呢?连触碰到神器都会受到如此大的反噬,这么多破绽,骗骗自己也就算了。”   裴阚言听到这邊,心中也多了一些怀疑,便停下了黑雾的攻击。   大祭司脸上气得涨红了些:“不知所云,虽然我的能力因轮回而减弱,但也成功复制了神子的力量,当然是千年前大祭司的轉世,你居然敢质疑我的身份?”   慕漓却继续道:“你也见过酆皇的記忆,弑神战时,厄戮就算是死也要保护那个穿着黑袍的男子。而你呢,厄戮有想保护过你嗎,你在他面前敢大声说话嗎?”   大祭司的脸上多了些气急败坏,大声吼道:“你说谎,你是在动摇我对厄戮大人的忠心,我不会上当的。”   裴阚言却捂着下巴沉思了起来,的确,千年前大祭司的力量可谓堪比神明,是可以复制神子所有力量的存在,而他们面前的这人却连一个神器都掌控不了。   说不定……   他提议道:“进入酆皇的记忆碎片,见一面真正的大祭司,一切都清楚了。”   慕漓一惊,抓住了裴阚言的手指死命示意。不是啊,他根本就是随口胡诌的呀,要是真见到不就露馅了吗?   裴阚言却拍了拍少年的手:“无事,就算我们猜错了,我也有办法杀了他。”   慕漓当然百分百相信对方,就转过头对大祭司道:“既然你那么自信,你就去啊。”   大祭司冷哼一声,一挥手,記忆碎片显现,他踏入了酆皇弑神战时的記忆。   空中,漂浮在厄戮大人本相旁邊的,便是穿着黑袍的男子。他飞身上前,一伸手却穿了过去,无法掀开黑袍,也就无法看到面容,他只能利用祟气探查对方的靈魂。   灵魂,不是他!   不多时,記忆破碎了。   大祭司回到了病院,抱着头跪在了地上,眼中尽是崩溃:“为什么,那人的灵魂怎么可能与我不同?厄戮大人親口说的,我就是大祭司,为什么要骗我?”   等等。   慕漓看到这人的反应,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   不是吧不是吧,千年前的大祭司,与面前的这个大祭司……   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慕漓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明白了,你不过是恰好拥有复制的能力而已。厄戮一定能分辨出,但为了保护真正的大祭司推你出来当挡箭牌。你却那么努力为他卖命,真是笑话!”   “不,不可能。”大祭司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这一事实。他就是大祭司,他怎么可能不是呢?不可能的。   而一旦升了怀疑,心脏處的黑雾便有离开的迹象。他心中大骇,不行,敌人在前,他不能失去大人的保护:“那……那又如何,我为大人做了那么多,不比真正的大祭司差,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背叛大人的。”   一听这话,心脏处的黑雾沉寂了下来。   裴阚言“啧”了一声:“我不想跟你废话了,我们的仇,今日该好好算算了。”   话落,他周身的气质一变,至高无上的威压一瞬降下,压得众人动弹不得。   是厄戮的气息!   慕漓吓得毛都炸了。   大祭司却欣喜异常:“大人,你来救我了吗?”   但只见面前的男子一抬手,护住对方的黑雾瞬间叛变,竟反过来撕碎心脏。   大祭司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血洞,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崩溃嘶喊道:   “为什么?”   下一刻,“砰”的一声,魂飞魄散!身躯也炸裂开来,血肉散落在教堂每一个角落,死得透透的。   换命者已死,云庆的灵魂回到了自己身体之中。   而一根笔从大祭司的身躯中掉落,召唤出了影子中的引魂使者,笔上残留的神力一闪,助其恢复了神智。   引魂使者一睁眼,一道庄严又肃穆的鬼门在身后显现,一只手臂从中飘出,重新接到了他的断臂之上。那一刻,各地的鬼门同一时间开启,所有鬼差带着锁魂链倾巢而出,将飘零在世间的无数灵魂带入鬼门。   整个除祟界都被惊动了,看着万鬼出动的震撼场景,激动得不停地大喊着:“神子复生,轮回重启!预言成真了,预言成真了!”   【叮,引魂使者归位,重启轮回。玩家渡魂X999+,奖励:血量+5000,属性点+500,神力+20。】   【叮,玩家净化画中世界:[永夜疯人院],回收道具:「逆命之笔」,存档技能开启。】   慕漓却立即过来拿起了道具,往空中一划,将此刻游戏进度存档,又将引魂使者挡在后面,随后警惕地看着男子:“从他身体中出去。”   “别怕,是我。”裴阚言立刻收回了威压。   慕漓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立即询问道:“刚刚怎么回事啊?厄戮怎么又降临了,还杀了大祭司?”   裴阚言解释道:“厄戮没有降临,一直都是我。当初我吞噬了他的残魂,就能伪装他的气息,动用他的部分力量。”   伪……伪装神袛?!   “这么厉害?”慕漓一下子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男子。   裴阚言勾起嘴角,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又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大祭司,心中悬着许久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深深地舒了口气。   结束了。   压在他身上数十年的仇,终于在一刻,親手报了!   而旁邊的引魂使者恭敬地低了低头:“多谢相救,我单名一字,渡。”   “你清醒啦,我们终于见面了。”慕漓惊奇不已,围绕着这十八臂修罗转来转去,“对了,快解释一下,你与神子没关係,更不是他的神使。”   引魂使者一听这话,瞬间将笑容收了起来,双臂环胸道:“呵,千年不见,你就不认我了?亏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原来一腔真心都喂了狗了。”   “不是,神子什么时候见过你了?”慕漓震惊得吃手手。   引魂使者全身上下的眼睛全部翻转过来,像看负心人一样看着少年:“好啊,我们当初可是每时每刻都形影不离的,现在有新欢就忘了旧爱了是吧,将我用完了就丢是吧。”   裴阚言听此嗤笑一声:“原来神子跟那么多人都有关係啊。”   慕漓倒吸一口凉气,对引魂使者手舞足蹈的:“你别冤枉人啊,你快解释啊。”   引魂使者却用他的手臂齐齐抹着泪:“好好好,你那么嫌弃我,我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再见。”   随后一转身就回了鬼门,“啪嗒”一声,门关了。   慕漓那叫一个目瞪口呆,随后对着裴阚言疯狂摆手:“真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跟我解释什么,神子喜欢谁跟我没关系。”裴阚言却轻笑了一声。   慕漓差点气得一个仰倒。   什么叫没关系啊?怎么会没关系啊?   而一得到首领的消息,公司的人迅速来到病院,将云庆和其他病人送去医院,在各处拍照留下证据,熟悉地做起了收尾工作。   裴阚言却朝档案室走去:“当初杀你母親的凶手是从这个精神病院出去的,档案室中一定有买凶杀人的记录。”   “有道理。”慕漓一下子就收回了情绪,屁颠屁颠地跟上。   裴阚言一边翻找档案,一边恨得心中滴血。如果不是幕后之人买凶杀人,那么慕漓就会顺利降生,又怎么会沦落到只能成为神子的容器才能活着?   找了一整个档案室,终于在暗格中找到了一整本册子,上面记录着几十年来与一些组织的合作。   “除祟界真是千疮百孔了,这么多组织与邪祟勾连,做着排除异己的勾当,自己手上却干干净净的。”   他们翻找18年前的记录,找到了一条:殷家,出价50万,杀记者舒澜,与其换命,交易完成。   “真的是殷家!”   慕漓看着这行字,仔细回忆鬼列车副本中的一切,他想到了:“你还记得吗,我母亲曾经说过,她采访过殷氏集团的总裁。而画有我母亲的那幅画,也是纪将军从殷家人手里夺回来的。”   裴阚言嗅到了浓郁的阴谋气息:“杀你母亲是为了换命,大祭司也换了命,而你一出生就被夺取了所有气运,这其中一定有很深的联系。”   慕漓转换到了20多岁的模型,戴上了面具,出了门就对公司的人道:“将殷家人全部控制起来,殷氏董事长,我亲自审问。”   “是,首领。”这道命令瞬间扩散到了整个公司,战斗组的组员迅速展开行动。   而裴阚言怔怔地看着旁边的男子,虽然心底明白那不是神子,可一看到那张完美无暇的面容,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耳垂就不自觉地通红。   一股强烈的冲动拨动着他的神经,叫嚣着逼迫他将神子拽回屋子里,锁了门封了窗断了对方接触别人的途径,让那双淡漠的神瞳中只映照着他一人。   纵使他无比清楚地知道,对这个为了复生将慕漓当作容器的神袛,又高高在上左右他情感的神袛,他心中有多么厌恶!   他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喉中漫延。清醒了一些,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极了。   公司的人还没走远,一个个暗戳戳地往这边看过来,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眼中都是对吃瓜的渴望。   怎么了,怎么了?   慕漓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询问道:“你在干啥?”   裴阚言深吸一口气,终于克制住了不属于自己的虚假情感,转而向前走去:“走吧,不是要去审问吗?”   慕漓却没有忽略,男子不经意间瞥向他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细微的憎恶感。   连看一眼大号的模型,都心生厌恶吗?   慕漓一时间整个人僵住了,微微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心底的气没处去发。   所以回到公司之后,当他面对眼前这个被锁在监禁室里,却还微微笑着喝着茶,似乎有恃无恐的殷氏董事长殷沅驹时,便也笑了一下。   转头就提起对方的领子摔在墙上,阴森着嗓音道:“我今天很没耐心,反正你做的那些事逃不过一个死字,不如全部交代出来,好让大家都省力。”   殷沅驹从墙角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液,看着面前的新生首领,摇了摇头:“果然是年轻人啊,说话做事就是那么急躁,我可不知道你认为我做了什么,没有证据你就给我定了罪,公司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旁边的冰薇将档案拍在桌子上:“这是你与大祭司的交易记录,上面列举了你买凶杀人夺取命格的事实。”   她又将一些殷家人的档案摊开来摆在桌子上:“殷家这些高层当了几十年的普通人,突然有一天获得了力量。而这些小辈各个都是天纵英才,你们殷家的天才未免也太多了些。”   “换命?那是什么?”殷沅驹却不慌不忙道,“我殷家就是天才的聚集地,你说的那些都是邪祟死之前胡乱攀附罢了,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除祟师自相残杀,你们要是信了,就是上了邪祟的当了。”   慕漓开了口:“你怕是忘了我们公司有一个鉴定师了,外面已经开始进行鉴定了,若殷家人现在所拥有的不是自己命格,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殷沅驹眼珠子转了转,指着面前的男子道:“鉴定师听你的命令,谁知道鉴定结果真假。我看出来了,公司想要一家独大,就是要打压别的组织,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慕漓危险地眯起双眼:“看起来你真的是太有恃无恐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倚靠是什么?”   殷沅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别急,快来了。”   话落,通讯器里传出了鉴定师谷桐急切的声音:“首领不好了,我鉴定出了不得了的东西。纸上的结果没有消失,是真的!”   慕漓按下通讯器:“说出来听听。”   谷桐看着笔记本上,颤抖着声音道:“我在殷家独子的身上,鉴定出了神……神子命格!”   “哈哈哈。”殷沅驹拍着桌子不停地笑着,凑向前对着公司首领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   “听到了吧,还不放了我?”   我当是什么呢。   慕漓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一股天生的不怒自威扑面而来:   “放你,去轮回吗?”   换他命格、夺他气运的罪魁祸首,竟然送上门来了? 第179章 玩家分身被绑做新娘~   殷沅驹听到这话立即冷下了脸:“放肆, 我儿子可是神子轉世,你对我不敬就是神子不敬,还不把我放了?”   冰薇拿不定主意了:“首领……”   “好办, 带人出去看看。”慕漓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但一走出监禁室,就看到裴闞言死死掐住殷家独子殷焌的脖子, 嗓音恐怖得像森罗惡鬼:   “原来是你们奪走了慕漓的气运, 害他未出生时就被惡鬼附身, 差点被鬼王吞噬。害他一降生就被诡面带走,被剥奪自主意识,被切断痛觉神经, 成为实验体受非人的折磨3年。害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孤儿院院长虐待了9年。害他马上要过上正常日子,却成了容器注定死亡!”   这一切都没有必要发生的,那么多灾祸找上慕漓, 都是因为殷家人他的奪了气运。裴闞言见到了一切厄运的罪魁祸首, 叫他怎能不恨?   恨不得千刀万剐。   而公司的人愣愣地听着男子的那些话,不可置信地捂着嘴:“他说的是真的吗?”   谷桐立即鉴定,纸上出现了“真话”二字,他颤抖着声音道:“是真的。”   所以恶鬼、实验、虐待、容器……也是真的?   这下封弈看向殷家人的眼神中充斥着滔天的殺意。那么多折磨, 单拎出一个就已经让人痛不欲生, 可偏偏接二连三地发生在同一人身上?   没有人可以想象, 当时慕漓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救……救……”殷焌脸紅脖子粗,已经快要窒息, 只能艰难地伸手,朝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求救。   管家见到这一幕,从殷家人中站了出来, 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已经鉴定出来了不是吗,虽然气运是奪取的,但命格是天生的,我们殷少爷就是真正的神子轉世。”   “对啊对啊,我们做的一切都是神子授意的,你们竟敢忤逆神,就不怕整个公司都遭受神的怒火吗?快把我们放了。”殷家人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此处,脸上没有半点慌乱,各个都放松不已。   “他是神子?真是笑话!”裴闞言非但没有松手,力道反而更为收紧了。虽然这人有着与神子一模一样的靈魂,但他的心跳没有半点异样。   假的!   而这时,那殷焌身上的气运闪烁,侵蚀着裴闞言的手。   慕漓立即上前将男子的手掰开。   “咳咳咳……”殷焌呼吸到新鲜空气,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慕漓在那殷少爷面前蹲下,特别用力地鼓了鼓掌:   “哇,原来你就是神子轉世啊,怎么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这么狼狈啊?身负神子命格,集世间气运为一身,还需要夺取别人的气运?夺了也就罢了,现在对上一个人类竟没有一点反击之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呐。”   “你竟然骂我是狗?”殷焌一听这话立即起了身,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看着公司所有人的眼神怨毒极了,“好啊,你们这些蝼蚁竟敢如此对我,等我哪一天力量恢复了,一定会殺了你们!”   但公司的人已经明白了首领的判断:“我就说夺人气运的怎么可能是神子,看来是你们用手段扭曲了鉴定,还想借此诓骗我们,当我们是傻子吗?”   封弈也嘲讽不已:“一个夺人气运的恶徒竟敢攀附神子。那倒要问问你们了,你们就不怕神子的怒火吗?”   殷家人听此气愤不已:“你们实在冥顽不靈。”   慕漓却不想废话了,轉而对谷桐道:“鉴定这些人中是否存在邪祟。”   谷桐立即鉴定:“这些都是人……除了他,他是邪祟!”   殷沅驹眼皮子一跳,而其他殷家人循着視线看去,一个个脸上震惊无比。   竟是管家?   可这人在他们家将近二十年了,怎么可能是邪祟?   而那管家却依旧笑意盈盈的,似乎暴露身份不算什么。   慕漓嗤笑一声:“这管家似乎与殷少爷关系不错啊,神子竟能容忍一个邪祟在身边,也太可笑了吧。”   “你胡说!”殷焌话都说不明白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而裴阚言扫了一眼那邪祟,竟发现对方的祟气收敛得如此厉害。于是查看厄戮残魂的記忆,试图挖出对方的身份。   不多时,他睁开了眼,对着那人警惕不已:“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執行官,真是久仰。”   “哦?”管家一听到这三个字着实有些惊讶,“不愧被厄戮大人承认的容器啊,我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你竟然认得我?”   “执行官?”慕漓眼神闪烁了一番。   他朝殷焌看去,只见那人一張脸扭曲不已,夺了别人的气运毫无歉疚,甚至要扬言殺了他们。如此无礼、残忍、嗜殺,可執行官却认为那是神子转世……   慕漓朝执行官眯起眼睛:“难不成,你在诱导神子作恶?”   執行官一愣,随后低低笑了一声:“居然被发现了,可那又如何。从他夺取第一个人的气运时,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么冰清玉洁的神子,转世之后竟然身染罪孽,真是太好笑了。”   “呵呵。”慕漓也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厄戮做了双重保险。一边迫使他夺取他人的躯壳复生,一边引诱他的转世染上业障。于是无论他选择哪一种方式降临,都会身负罪孽。   執行官却皱了一下眉:“你笑什么?”   慕漓神秘地摊了摊手:“我笑你二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下一刻,语气冷了下来:“拿下。”   公司的人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一听到命令就立刻上前。动作极快,一旦被谷桐鉴定出換了命的,封弈立刻剥离其命格。   执行官脸色阴沉,却只是利用祟气保护自身,没有其它动作,似乎正在等着什么。   而殷家人再也不复笑容,失声尖叫道:“啊——你们在做什么?我们殷家少爷是你们信奉的神子,是举头三尺的神明,你们敢?”   慕漓却冰冷地扫視了一眼:“且不说一个假的神子,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天不仁灭天,神不仁弑神!杀。”   首领命令一出,一旦被鉴定出沾染人命的,瞬间,人头落地。   殷家人倒下的越来越多,殷焌脸上被溅了血,吓得全身僵住,话都说不出来了。为什么,他可是神子转世啊,为什么他们竟敢在他面前大开杀戒。   而殷沅驹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甚,全身发抖了起来:   “你们疯了,全都疯了!”   特别是这个新首领,一接手公司就颠覆了整个除祟界,不顾外界残暴专横的名声直接凌驾于所有组织之上。更是在30天的期限之内就彻查了所有组织,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神子转世是他们最大的底气,可这新首领竟连神都不放在眼里,毫无畏惧,没有弱点,没有破绽。   这种人,恐怖至极!   慕漓这时开了口:“鉴定一下,他的命格是谁的?”   谷桐笔下生风:“殷氏董事长殷沅驹,命格所属人:舒澜。”   “果然如此。”慕漓明白了。   母神就算在历劫时失去了記忆,也在为他铺路。她看似被殷家人发现矜贵命格,引得杀身之祸,事实却是提前历劫成功,同时泄露肚子里孩子庞大气运,使殷沅驹夺取婴儿的气运注入自己儿子体内。气运便为殷少爷伪造了神子的命格、神子的靈魂,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那才是神子转世。   而他,真正的神子,失去了气运,掩盖了神格,改变了灵魂。在幼时力量弱小之际,避开了执行官的視线,完美地躲在了幕后。   “可你何德何能,承受她的命格?”慕漓语气杀意弥漫。   殷沅驹心中一窒,慌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幅畫:“你们不能杀我,我给你们证据,我没有用这幅畫给我儿子換命,他真是神子转世……”   可是话还没说完,身首分离,畫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就都看到,那血紅的畫面上,穿着紅嫁衣的新娘被钉在棺材内,手脚都绑了不详的红丝线,而上空有两只巨大的手正操控着丝线,正在抽取新娘的命格。   換命,是依靠这幅画?   裴阚言眼神一闪,瞬身上前夺过了画。   但许久没有声音的执行官开了口:“别急,就算你们拥有这画也没用,你们根本进不去。”   慕漓触碰画,没有异样。转动八音盒转动,也没进入副本,看来需要达成一些条件。   他朝人看去:“看起来你会告诉我们进入的方法,说出你的目的吧。”   执行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指着面前的黎首领:“你,开一个記者会。”   “嗯?”慕漓没有想通,“这有什么意义?”   而下一秒,通讯器传来焦急的声音:“首领,您之前在精神病院中的直播被广泛传播。有人揭露了您公司总裁的身份,现在网上很多人要讨伐公司。”   网上流传的視频片段之下的评论,是一片义愤填膺:   [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直播杀人?那个疯子还是一个公司的总裁,果然是有钱人,杀了人一点事都没有。]   [如果不是直播爆出来,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警察现在还不抓人吗?]   [一定上头有人了,现在只能靠我们发声了。竟然还要召开記者会,证据板上钉钉,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冰薇拿过平板调出监控,外界明面上的公司总部门口,围聚了很多怒不可遏的人,连带着无数记者都过来了,举着直播视频要讨一个说法。不在此地的張队长和涂钦珏带着人正在外界维护治安,防止邪祟混在其中伤人。   裴阚言打量着执行官:“你之前一直不出手,是为了等这些?”   开记者会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别的什么阴谋?   执行官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根本不会管除祟界的评价,可数以万计的普通人呢?你们的直播可是有上亿的播放量,那么多人都看到你们杀人了,这回可是犯了众怒了。我连记者会都已经帮你们约好了,看我多贴心。”   慕漓说道:“就算没有这要求,我也会解决这件事。但我怎么相信你会在记者会结束后,告诉我们进入画的方法?”   “我以符文起誓。”执行官一说完,血色符文缠住了他的灵魂。   随后就带着殷焌一转身,失去了踪影。   不久,涂钦珏也回来了:“几亿的播放量,你们也算出了名了。这个记者会摆明了是邪祟的诡计,你们不必理会。只要我休息好了,就可以剥夺所有人关于直播的记忆。”   慕漓却摇了摇头:“你还得镇守公司,不能耗尽力量。我会为公司挽回名誉,况且进入这画的方法,也必须问出来。”   裴阚言提议:“需不需要找我李宴来帮忙,李氏集团总裁的名号还是很有用的。”   慕漓思考了一下:“我一个人就够了,但可以帮我找几个律师吗?”   “好。”   *   记者会,全网直播。   明面上的公司总部大门口,慕漓坐在位子上,就见无数人拿着摄像头对着他,这感觉还挺新奇。   附近都是公司的人,裴阚言也在暗中保护,不知道邪祟会从哪里下手?   冰薇“咳”了一下:“我们总裁的时间很紧,赶快问吧。”   这话一出,底下众人气得差点脑溢血:“太嚣張了!”   “等着吧,看待会他们怎么辩驳。”   一个站在前头的记者拿出手机播放视频,朝身后的人晃了一圈,随后对准了台上的总裁:“大家都知道,这段视频是从直播上截下来的,容不得作假。黎总,这视频上杀害护士的人,是你吗?”   慕漓回答:“不是啊。”   直播下的评论喷涌而出:“太无耻了,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我们都是傻的吗?”   慕漓看着直播的评论,对着鏡头笑了一下:“说起来直播为什么不能造假?换脸技术现在已经很先进了吧。除了这个视频,你们有找到尸体吗?有凶器吗?”   记者却抓住了一丝漏洞:“你是承认自己杀人藏尸、毁灭凶器了吗?”   慕漓手指点了点桌子:“那我换一种问法,你能找到这个护士的身份吗?在精神病院的直播中,那么多医生、护士、安保人员、服务员……足足有上千人,你们谁能核查到他们的身份吗?”   记者冷笑一声:“如果他们是从小被养在精神病院里的呢,如果没有上户口呢,这谁能知道?你们有钱人家不最喜欢干这种圈养的事吗?”   冰薇将打印出来的纸质档案分给底下的众人:“资料上显示,这个病院是85年前建的。除了游客,里面出现的所有人都是85年前的人。那么你告诉我,一个85年后的人,怎么去杀一个85年前的人?”   与此同时,官网上发布了资料。   一个一个档案对比过去,照片上的人与病院直播中的人对上了,真的都是八十几年前的人。   而且都已经死去。   评论区一个顿住,群情激昂的情绪一滞,全网一静。   “呃……”   “这个……”   慕漓敲了敲桌子:“明白了吗,直播上的所有画面都是假的,都是黑客入侵的结果,一切都是敌对公司为了抹黑我们公司而伪造的。”   那记者却还不放弃,他调出少年的一段视频:“可这人呢?他现在不到二十岁,好不容易从孤儿院考出来,正在上大学,我们都是亲眼看到他被蚕虫吃了!”   【叮,玩家制造[槐叶分身]X1。】   “你是在找我吗?”小漓人群中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背。   那记者吓了一跳,吓得颤抖地指着少年:“你……你……”   小漓对着鏡头挥了挥手,捂着嘴一副惊讶的表情:“哇,我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出现在了直播上,还被杀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播放量?你们这几天那么同仇敌忾,不会是被幕后之人当作猴,耍,了,吧?”   网友们一见那少年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直播中出现的是早已死去的人,被杀的人又好好地活着,简直离谱到家了!   他们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喂了狗了。   冰薇见差不多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请所有人立刻停止对我们公司的攻击和造谣,若再有闹事者,我们将追究法律责任。”   直播画面一晃动,露出了后方几个精英律师。   有人认了出来,吓得一激灵:“那不是李氏集团的金牌律师团吗?”   “快快快,快删!一被告就完了。”   吓得众人立刻删了之前转发的视频和其中的评论,网上肃清一空。   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公司的收尾工作了。   慕漓站起身出了镜头,回到大厦中。不过有些奇怪,执行官全程下来没有一点动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嗯,话还是不能说太早,他一下子回过头,分身竟不受他控制了。   在场公司所有人见首领走着走着突然转身,都紧张了起来,随时准备攻击。   而小漓面对着无数个摄像头,就见一根根红线从无数个镜头中伸出,死死绑住了他的手脚。他被控制朝一个方向走去,走到拐角处就不见了踪影。   裴阚言走了过来,他明白了,咬牙切齿道:“执行官的目的不是公司,不是首领,而是作为慕漓的你!”   慕漓挠了挠脸,对啊,他现在这个模型的身份是公司首领。他凑在男子身旁轻声道:“所以他们要抓的是我,却抓走了我的分身?这个执行官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裴阚言沉默了一下:“好像是。”   刚说到呢,执行官就来到了大厦中,鼓了鼓掌:“这么容易就主导了舆论,将公司摘了出来,不愧是首领。”   慕漓一挑眉:“刚要找你呢,我记者会也开了,说吧,进入画的方法是什么?”   “那自然是,结亲了。”执行官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另一幅画。   只见那画面变了,棺材还是那个棺材,里面的新娘却成了小漓。他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额前点了一点朱砂,一双澄澈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男子。红线缠着他的脖子、手腕、脚腕,将皮肤勒出了深深的凹痕,莫名显得艳丽极了。   裴阚言一下子被狠狠吸引住了。   想象中的场景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耳垂红得快要滴血,眼神黏在画面上下不来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又被勾起。   慕漓忽然恍然大悟,所以他之前才进不去副本:“公司的那幅是假的,这幅才是真的!”   执行官得意极了:“我知道你们如果想澄清就一定会将他暴露在摄像头之下,一旦被无数镜头锁定,他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得。好了,现在我的筹码够了,是时候谈谈条件了。”   裴阚言为了搞清楚对方的意图,阴沉着一张脸,装作杀意翻腾、焦急异常的模样:“你怎样才能放过他?”   执行官点燃打火机,朝画靠近:“鲛人王宫的地址,王宫入口的地图,开启王宫的钥匙,这三样缺一不可。否则我就烧了这画,那他就永远出不来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無妄组织的BOSS什么也不在乎,最在意的只有这一人,甚至可以为之付出生命。一个鲛人王宫,换他的心上人,这交易有十成十的把握。   果然。   “好,只要不伤害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裴阚言拿出一张纸条,一张照片,又召唤出之前留在雪山的王鳞,“把画给我,地址、地图、王鳞,就都是你的了。”   慕漓眼神闪过一丝微光,原来执行官的目的是鲛人王宫,那么就是想找到大号的陨落之地,掌控大号的本相与残魂了?   执行官贪婪地看着那三样东西,甩出血色符文:“不要耍什么花招,对着符文立下誓言,东西是真的,给了我,还要放我安全离开。”   裴阚言看向符文:“我立誓,东西是真的,你若将画给我,我就放你安全离开。”   慕漓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以为裴阚言有什么计策,毕竟鲛人王宫那么重要的地方,总不可能去换一个分身吧。   结果看到两人将东西一抛,真的交换了。   “嘶——”慕漓倒吸一口凉气,搞不清楚状况了。   执行官拿到了东西兴奋不已,却怕裴阚言毁了誓言。   一闪身就进入符文消失了。   慕漓走了过来:“他是不是中了你的计了,你给他的东西是不是假的,难道你可以避开符文的誓言?”   裴阚言却道:“真的,地址、地图、王鳞,都是真的。”   “啊?”慕漓愣住了。   裴阚言揉了揉他的脑袋:“但我可没说王宫里面的东西是真的。”   慕漓眨了眨眼,脑中灵光一闪:“鲛人王宫是你在千年前设的障眼法!你在古籍上写到王宫是神子的陨落之地,又在记忆碎片里提到神子的残魂在王宫,为的就是引诱邪祟前去。”   裴阚言点点头:“不错,给厄戮一个目标,他就会命令无数邪祟前赴后继地寻找。那么真正的陨落之地会更安全,我们也就有更大的自由做其它事。”   慕漓的双眼一下子变成了星星眼。   找寻了千年都没有找到王宫,厄戮就更相信了,这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找到啊。   裴阚言顿了一下,眼中划过一道暗光,拉着人就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去哪儿啊?”慕漓抬脚就跟上。   裴阚言晃了晃手中的画:“不是说了只有结了亲才能进入吗?”   于是当慕漓看到头顶上“结婚登记处”五个字,加上现场成双成对的,洋溢着幸福笑容的,都是来办结婚证的。   一时间满脸问号。   “??” 第180章 玩家混进接亲队伍   慕漓一个后仰, 音调都劈叉了:“等等,执行官说的是这个意思嗎?”   “难道不是嗎?”裴闞言反问道。   慕漓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可是可是,我们两个男的诶, 不允许的吧。”   一看周围,果然, 那些男男女女的目光时不时地飘了过来。   但这个理由, 听着就是借口。   裴闞言細細地摩挲着对方的指腹, 嗓音轻柔又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容反抗的压迫感:“你跟我来。”   随后拉着人就去取號,排着队就进去了。   但没几秒就被工作人员趕出来了:“忙着呢, 别寻我们开心。”   这回众多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还附带着細细碎碎的谈论声。   慕漓满身的不对劲,抬脚就要朝大门口走去:“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但裴闞言攥紧了他的手腕将其拉了回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如同猛兽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饥饿得恨不得立刻拆骨入腹。   他的喉咙略微有些沙哑,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随后就去角落里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就看见门前停了许多防弹装甲的车,从中下来一队队装配枪械的队伍, 将此处包围了起来, 还带来了一个专业的摄影团队。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从车上下来了, 手抖着擦着额上的冷汗,对着两人毕恭毕敬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其他人目瞪口呆, 看着两人的眼光都不对了,这两人什么来头?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   “拍照吧。”裴闞言拉着人进去了。   “好的好的。”那人趕紧让工作人员准备。   慕漓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凑上前在男子耳邊问:“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们怎么就同意了?”   “我就说我是裴阚言, 我来办理結婚證,他们就来了。”   慕漓满脸地不信:“就这样?没有威胁?”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裴阚言停顿了脚步,转头朝人问,“你说,我有威胁你嗎?”   那人疯狂搖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心里却小声哔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个名字一出,不就是在威胁嗎?   裴阚言将人带进一间小屋子:“这里没人了,变回去吧。”   慕漓脑子晕晕乎乎的,但他清楚地知道一点,这个副本必须进。小號一直不能承受大号的力量,进入画将一切拨回正轨,大号才能成功复活。   他缩回原来的模样。   就听“咔嚓”一声,灯光一闪。   慕漓就稀里糊涂地拍了个結婚照,稀里糊涂地盖了个章,稀里糊涂地拿到了結婚證,稀里糊涂地作为已婚人士出了门。   抬头一看艳阳高照,那个紅本本还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   他震惊地啃着手指。   嗯?   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   而裴阚言看向慕漓的侧脸,对方的眼神虽然迷茫,却没有多少抗拒。又看着結婚證上两人的合照,看着写在一起的两个名字。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中升起一股细细密密的氧意,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腻。   这回,再也逃不掉了!   但还没高兴多久呢。   就见一只灵雀从远处的空中急匆匆地飞来,一见到那个可恶的男子冲下去,用尖嘴狠狠地啄啄啄……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我杀了你啊!”   慕漓转眼看过去,那是只熟悉的鸟雀:“这不是坛主吗,怎么一来就啄你啊?”   “没事,我去解决一下。”   裴阚言磨了磨牙,一把抓住灵雀就走到偏僻处,语气中多了些威严:“国师,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白无玑被这么一抓,附身的灵雀的羽毛都掉了几根,他气得两眼发黑:“我大胆?我有你大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神子认定的伴侣,现在却与别人结了親?哇,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裴阚言幽幽地盯着那只雀:“原来你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我在论坛上活跃了这么久,你却任由我失忆到现在?”   “你失忆的时候有人告诉你你是千年前的酆皇你信吗?不对,你别岔开话题啊。”   白无玑飞到枝头上与之平视,语气多了些凝重:“神子早已在你的灵魂上打上了烙印,刻下了情缘法则,你身负的是神的婚契!你是承受不住神子的怒火的,现在立刻解除刚才的婚约。”   “不可能。”裴阚言一口否决,好不容易哄骗得来的结婚证,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不可能取消,随后又问道,“怎么解除与神子的婚契?”   白无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你疯了吗?我当初劝了你几十年让你放下执念,可你呢?你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寻找复生之法,死后的生生世世都在为了神子血祭,我也为了这个计划替你被囚禁皇陵一千年,可你现在告诉我,你放下了?”   太荒谬了!   裴阚言却搖了摇头:“我没有放下,我脑子里还会时不时浮现那张面容,我的心跳就不受自己控制,无法根除。”   白无玑深吸一口气:“既然没有,那为什么?”   裴阚言垂下眼眸:“为什么?因为我已经有慕漓了,他是我真心实意喜欢上的,是我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为他着迷。而不是因为前世渊源,更不是因为情缘法则。没有人可以左右的我情感,神也不行!”   白无玑沉默了许久,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想起来了,当初一直劝对方放下执念,是因为神子根本不懂情爱。神子对司烻的情感一直以来都是畸形的,是对一个有趣的玩偶居高临下的占有欲,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有什么办法呢?但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神子之前一直对你很有耐心,但如果有一天他不耐烦了,将一个人的情感摧毁、扭曲、重塑,只需要动用一点神力法则,太简单了。”   裴阚言眼眸一暗:“你是预言到了什么了吗?”   白无玑翻了个白眼:“你可太高看我了,话已经说到这邊,走了。”   随后拍拍翅膀就飞远了。   裴阚言走回来了,嘴中却还喃喃道:“扭曲情感吗?”   慕漓凑近了听:“你说什么?”   裴阚言却突然抓住对方的手,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啃出了一个细微的牙印。对方的痛觉神经在他那,他的手指也跟着疼了一下。   慕漓感觉到温热的触感,瞳孔震动不已,话都说不明白了:“你你你……你干什么?”   裴阚言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给我自己做了一个标记,让我永远都忘不了你。”   慕漓手指蜷缩了起来,一脸的不知所措。嗯?嗯?刚刚那是什么?   突然界面弹出一条消息,他动作機械地打开,发现不是游戏中的,而是现实的消息。   夜晚,两人回到了公寓。之前一直在副本中忙活,现在终于能在自家睡个好觉了。   但裴阚言半躺在床上,看着身侧之人乖巧的睡颜,兴奋得怎么也入不了睡,只能在手機上不停地敲打着。   而慕漓却是打开了白天那条消息,上门只有一行字:时间不多了。   他有些烦躁地关了界面,之前睡觉一直都是下线的,但是他这次不敢了,就这么在游戏中睡着了。   于是第二天,整个论坛都炸了。   無妄组织BOSS的词条改了,单身那一栏改成了已婚?结婚对象是公司成员?这条信息在论坛上铺天盖地,狂轰乱炸,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公司的人也一个个都炸了。   “他那么单纯,一定是你哄骗他的!”晏清漪和封弈简直要冲过去咬人了。   裴阚言却只是站在面前,双手环胸淡定地看着他们:“是又怎样?”   这话一出,两人气得两眼发昏:“你死定了,你今天绝对死定了!”   “冷静,冷静啊。”自家战斗组的组员赶紧过来拦腰抱住两人,咱们打不过他啊。   慕漓赶紧过来,指了指被保护在器物室的那幅画:“不是真结,只是为了进入画中世界。”   听了这话,裴阚言的嘴角降了下来,牙口还真有些痒。   而祁宣容犹豫了一番,虽然知道首领已有命令,但还是将人带到走廊,说出了这段话:“之前发生太多事了,现在趁机会说清楚。裴阚言,你还记得你是刺杀闻首领的嫌犯吗,是黎首领一直力保你我们才没有动手,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裴阚言双手放了下来,知道公司会质问他,却没想到当真的来临时,心中还是会刺痛一瞬。他顿了许久才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到的时候闻首领已经死亡,邪祟夺了他的身躯,我杀的是邪祟。”   于琒也过来了:“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裴阚言背过了身:“你们有办法证明那不是邪祟吗?更何况我不需要向你们证明什么,我为闻首领报仇了,仅此而已。”   慕漓在门口偷听,看着两方针锋相对,无奈地托住下巴。前任首领死因不明,裴阚言与公司就永远隔着一条鸿沟。   不过他心生奇怪,他明明在诡面的时候提醒闻首领了,便回去问冰薇:“闻首领死之前,寿命耗尽了吗?”   冰薇摇头:“没有,我记的很清楚,前一天看的时候寿命明明还有很久,却突然归零了。”   慕漓沉思了一下,却听到走廊中双方的呼吸乱了起来,一走近就见已经剑拔弩张,只差一步就要打起来了。   他赶紧转动八音盒,就看到那幅画的表面虚化了,心中一惊,我去,还真要结婚才能行。   随后瞬移到走廊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裴阚言就往画里走:“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干正事去了。”   *   场景恍惚一瞬。   一睁眼,慕漓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接親队伍里,身上穿着喜庆的紅衣,手上抬着一个木盘,盘中放着成双成对的木娃娃。   而裴阚言就站在旁邊,也抬着一个木盘,里面是一团不详的紅丝线。一抬眼,周围抬花轎的,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差不多有十五人。   往身后一看,是一个华贵的大宅子,上面的匾额上写着“贺府”。   他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正好来学学怎么办婚礼的,到时给你我也办一个,那才完整了。”   慕漓的脸“唰”的一下就紅了,直接用头撞了一下旁边男子的手臂:“你不要乱说啊,我们是假的,假的!”   裴阚言却感觉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鹿,大发雷霆地用角攻击而来,实际却是慌不择乱地蹭了蹭。   他心中的郁结忽然间就散了,轻笑了一声:“是吗?”   慕漓见到对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差点原地爆炸了。   这时媒婆甩着红手娟就来了:“你们一个个都放机灵点啊,这次为贺家少爷接了親,说不定下一次就是为那位大人接亲了,那打赏可是足够你们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的了。”   “小的记住了。”队伍里几个脸色苍白的的人,像木偶一般僵硬地弯了弯腰。   媒婆满意地点点头。   但只听那拿着唢呐的人嘀咕了一句:“没想到我的任務是吹唢呐啊。”   “我的任務是打锣鼓。”   “我是抬轎子。”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惊疑地确认了身份:“你们都是任務者吗?”   【第一,看我发现了什么,慕慕和裴哥又混到任務者里了。】   消息传得可快了,观众就像疯了一样涌进了直播间,随后就是满屏的:【啊啊啊啊啊新婚快乐!!】   【天呐,裴哥的速度是真的快啊,才几天不见就拿下了?而且一结婚就开副本,这工作狂也是没谁了。】   【可是你们猜,神子大人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   【!!】   【完了完了,我已经预见一个大型修罗场了!】   媒婆甩了一下手绢,用着高昂的声音道:“起轎。”   任务者们赶紧抬起花轎,吹起唢呐,打起锣鼓,整个队伍都动了起来。   慕漓扫了一眼这队伍,又瞧了瞧前方的马,马上竟空无一人:“新郎呢?没有新郎算什么接亲啊?”   “有古怪,小心些。”裴阚言脸上多了几分警惕。   “嗯。”慕漓也正了正色。   队伍走了一路,走过哪一条街道,哪一条街就热闹非凡,路上的行人都簇拥而来,是要来沾沾喜气的。   不过却有一路人摇头叹息道:“是贺家娶妻啊,啧啧啧,这崔家女真是命不好。”   慕漓立即竖起耳朵听,脚步都慢了几分。   另一人却捂住那人的嘴:“人家成亲是大喜,贺家又是富甲一方,你可别说晦气话了。”   “我有说错吗?谁不知道贺家少爷的德性啊,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一喝就打人,已经砸了好几家赌坊了。最近又听说染上了五石散,哪个姑娘不绕着道走啊。”   “唉,说的也是,那崔家女嫁过去不知道能撑多久。”   话一说完,街上的路人都惋惜不已。   慕漓听了一耳朵,回过头来细细琢磨着。   走了有一段路了,终于看到了门前挂着红灯笼的一户人家,跟贺家的高门大户无法相比,只是一个普通人家。队伍停了,花轿被放了下来。   媒婆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请新娘上轿。”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但还没见到新娘呢,却听到了一声尖叫:“不,我不去,你们放开我!”   慕漓伸出脖子往里瞧。   就见屋内新娘的手脚被死死绑住,头上被胡乱地盖上了红盖头,被一群穿着喜庆的人簇拥着推出了门。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完美的笑容,连旁边的孩童都欢快地摇着拨浪鼓,一边跳一边喊:   “新娘来喽,新娘来喽……”   却对痛苦的喊叫声充耳不闻。   那中年男子还凑在自己女儿耳边笑嘻嘻地嘱咐道:“红鸢啊,你听话,那算命的说了,贺少爷与你的八字相合,你嫁去是去享福的。”   但听了这话,新娘挣扎得更剧烈了,不停地扯着喉咙嘶吼着:“滚开,滚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一定杀了你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却在下一刻被一条手帕堵了嘴,被众人推上了花轿。   同时中年女子朝花轿前泼出了一盆水,露出一个阴气森森的笑容:“红鸢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走不了回头路了。一路走好啊,千万别回头。”   而媒婆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煞白的脸上挂着两团红色,露出一个夸张到诡异的笑:“起轿。”   裴阚言紧紧皱眉:“这些人都不对劲。”   但任务者们似乎明白了,这次的任务一定是解救新娘了。离得最近的轿夫兴奋不已,感觉自己一定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了,可是当他掀开帘子时。   倏然间,天空暗了下来。不对,是一个遮天蔽日的物体投下了一片阴影。   任务者们整个人一凉,僵硬着脖子往天空望去。   就见一个巨大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接亲队伍后方,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瞪着两只眼珠子朝下方看去,手上扬起一个楼一般高的锤子,锤子血迹斑斑,已经红到发黑。似乎只要底下的人动一下,锤子就会瞬间落下,将所有人都锤成血浆。   轿夫吓得退后了两步,直接摔在了地上。其他任务者也僵在原地,交换了几个眼神。一致决定,情况不明,千万不能妄动。   但慕漓丢了木盘,直接窜进花轿中,抓住新娘的手臂就往外带。   任务者们一个窒息:“你干什么?” 第181章 玩家遭狼群围剿   同一时刻, 裴闞言一抬手,释放黑雾禁锢住巨怪。   巨怪看到那黑雾怔愣了一瞬,下一刻便动弹不得, 手上的锤子成了摆设。   慕漓将人拉出了花轎,可是新娘子的腳一落地, 眼见那覆水一滴一滴升到半空中, 竟收回了盆中。周围的场景迅速回溯, 所有人不可控制地倒退。   他们竟回到了刚刚落轎,新娘还未从门中出来,怪物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慕漓一歪头:“难道说, 有一种力量让新娘必须按照命运的轨迹走,我们如果改变了,时间就会重来?”   “有可能,再试一次。”裴闞言点点头。   “好。”慕漓上前。   一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赶緊挡在两人面前:“你们是新人嗎, 会不会做任務啊,不知道这么莽撞会害死大家的嗎?”   慕漓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径直走了过去:“放心,有我在你们不会死的。”   “不是, 你们……”那人还想拦。   但吹唢呐的倪榕已经看出了端倪, 赶緊拦住了人, 小声道:“等等,你看这两人的模样,你确定是任務者吗?”   那人转头一看, 忽然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其他任務者也都反应过来了。   这两人的模样像被神明精心雕刻的一般, 精致得惨绝人寰,绝对是重要NPC啊,惹不起啊惹不起。   这时门开了,这一次慕漓直接冲进去。   在新娘还没出屋的时候就推开眾人,拉断了对方手腳的绳子,带着人朝街道深处跑去。果然那巨怪又出现了,但又一次被裴闞言禁锢。   媒婆被撞得倒在了门框上,看到新娘跑了就立即大喊:“诶诶诶,抢亲啦,快追啊!”   但新娘家人只是齐齐转头,幽幽地看着两人的遠去的背影,脸色苍白无血色,只有嘴唇是鲜红的,嘴角上扬到一个夸张的弧度,嘴中不停地重复着: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任务者看着面前诡异的场景,嚇得腿不停地哆嗦。   新娘没有在规定的时间上轎,时间再次回溯。慕漓跑了老遠了,却眼睁睁看着周围街道的景色迅速倒退。他一睁眼,又回到了刚刚落轎的时候。   两次还不能说明什么,得找到规律。   这次,慕漓在轿子一落地就带人走,巨怪立即出现,时间又回溯。直接连人带轿一起抬走,回溯。一只脚踏进轿子的时候走,回溯……   试了各种方法,时间倒退了十几次。   任务者们都快被晃吐了,终于受不了了,小心翼翼道:“那个,两位大哥,这么多次了想必已经试出来了,要不咱们往下走吧。”   慕漓眨眨眼,看来只有走下去才能找到破局之法:“行,走吧。”   眾人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一见新娘被推进花轿,媒婆也被整怕了,赶緊吆喝:“快快快,起轿。”   花轿起,接亲隊伍又开始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走回头路。   一路走,新娘一路挣扎。   慕漓就安抚道:“我们一定会救你的,你先休息省着点力气,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新娘这才停止了挣扎。   但是忽然间,天空中竟飘起了细雪。   不多时,雪竟纷纷扬扬地下了下来,给鲜红的花轿盖了一层白顶,给穿着喜庆的接亲隊伍批了一层白衣,就好像这不是去送亲,而是去送葬似的。   倪榕吹唢呐的气都断了:“夏日飞雪,大家小心啊。”   话音一落,花轿中人的呼吸紊乱了起来,似乎快要窒息。   慕漓赶紧拍着轿子:“停下,新娘发病了。”   “花轿一起,中途不停。”媒婆却大声制止。   裴闞言将手按在花轿上,四个轿夫用尽吃奶的力气也移动不了一步。   “你想送去贺府的是死去的新娘吗?”   媒婆脸色纠结了一下,最终无奈道:“停吧停吧,但是你们要记住,新娘不能踏出花轿一步,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轿子一停,两人立即上轿查看。   掀开那红盖头,就见新娘脸色发白,两眼上翻,腹胀呕吐,却被口中的手帕堵住,呛入了口鼻。   裴阚言将对方口中的手帕拿走,又检查了一番:“似乎是中毒的症狀。”   慕漓立刻将毒转移过来。   【叮,技能发动失败。】   嗯?失败了?   他们只能让新娘侧躺,使其呼吸顺畅。   这时媒婆掀开帘子:“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前面有个廟,我们赶快进去避一避吧。”   两人朝外看去,已经是大雪纷飞。这雪下得极为不正常,才没过几分钟就已经埋过脚踝了:“走。”   接亲队伍逃命似的朝着廟跑去。   一进廟,一股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将风雪隔在了外头。庙中香火鼎盛,却不见一个人影。许是因为香火气息百毒不侵,新娘的症狀竟好了些。   任务者们视线落在廟中的雕像上,那刻的不是什么佛什么菩萨。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公子,眼尾轻微上挑,笑意盈盈地躺在供台上,面前还摆放着新鲜的瓜果。   他们疑惑问道:“这供奉的是谁啊?”   “这是聖主,赶紧来拜见,保佑我们路上一切顺利。”媒婆说完就跪在蒲团上,虔诚参拜。   其他人没有动作。   慕漓抬头看着那雕像,却感觉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突然间,他发现雕像的眼睛朝他瞥了一眼。又一看,却是正常的。   媒婆见人不动,就赶紧招手:“快来拜,否则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不拜会有危险?任务者们想了想,还是跪了一下。   不过裴阚言就这么站在原地。   而慕漓走上前,结果蒲团移开了。再一走,又移开了,看来这聖主还挺有眼色的,毕竟谁经得住神子一跪?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交换了几个眼神,这人身份果然不寻常,连这什么聖主都不敢承受对方一拜。   没过多久,其他所有人都跪了一遍,除了新娘。   裴阚言开了口:“为什么不让新娘拜?”   媒婆却喃喃道:“新娘拜过了……她早已经拜过了。”   天色渐暗。   雪还是下个不停,根本无法赶路,只能在这庙里过一晚了。烛火摇曳,晃得人眼晕,就在半梦半醒之际。   “嗷呜——”   远处传来一声令人颤栗的狼叫。   众人嚇得立即起身,都警惕不已。   就见门窗外倒映着一个个狼的影子,越来越多,数不胜数,直接包围了一整座庙。   裴阚言凝聚黑雾朝四周扩散而去,结果直接穿过了狼群,他一蹙眉:“碰不到……”   慕漓立刻召唤出鬼王。   鬼王从影子中跳出,没吓到外面的狼群,却吓到了里面的人。   任务者们感觉头顶一片阴影投下,他们颤抖着抬头,就见那圣主雕像旁边,竟站了一个招摇着无数手臂的怪物。   “啊,救命啊!”   他们一阵尖叫,疯狂朝庙门逃去,结果庙外的狼又吼了一声,他们吓得后退了两步。   前后夹击,完了完了。   慕漓还没开口呢。   媒婆却道:“别担心,我们拜过了圣主,他会保护我们的,这些狼根本不足为惧。”   可任务者们根本不信,以为自己这回指定要变成盘中餐了。   而花轿中的新娘朝帘子缝隙看去,看到了门窗上一个个狼群的影子,和一雙雙闪着绿光的眼睛,吓得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   又看到木盘中的两个娃娃,便下定了什么决心,掀开帘子就要下轿。   可下一刻,狼群动了。   “砰砰砰……”   破了墙就冲进来。   慕漓在最前面挡住,结果狼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也忽略了所有人,伸出獠牙朝花轿撕咬而去。   它们的目的是新娘!   新娘的脚一下缩回了轿子中,看着这一张张血盆大口,整个人都震悚无比,惊恐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鬼王立即弯下腰,伸出手臂横扫而去。这一下几十只狼全都飞了出去,落到了外面的雪地上。   可从远方的黑暗处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绿色的光。实在是太多了,被横扫出去之后,又前赴后继地赶来,鬼王只能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黑雾已经漫延至整个庙,可依旧碰不到狼群。裴阚言紧紧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然而更要命的是,鬼王的手臂抬起到一半,忽然不动了。不对,还在动,只不过动作缓慢了数千倍,肉眼看上去就好像停止了一样。   慕漓感应到了什么,一抬眼。   就见鬼王的肩膀上,坐着一个身着雪色大氅的公子。那人拿着一个折扇挡住半边脸,双眼笑得弯了起来,那是一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那公子没有说话。   裴阚言眼神一暗,那人全身上下瞬间爆出了黑雾。   但下一秒,那公子的身影虚幻了一些,黑雾又穿了过去。   裴阚言看到腕上钟表指针竟往回走,他明白了:“是时间,他可以改变所有人的时间。”   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自然攻击不到。   那公子笑得更明媚了,用折扇敲打了一下鬼王。   鬼王能正常动了,时间却交错了开来,花轿变换了地点,处在了攻击的范围内。   慕漓的脸色冷了下来:“停下!”   鬼王的动作停住了。   但狼群却又朝花轿涌去。   这时雪谛感应到危险,也从影子中跳了出来,朝着狼群威胁道:“汪汪汪……”   狼群瞬间定在了原地,尾巴都耷拉下来,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了起来。   “汪汪!”雪谛又叫了两下。   狼群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如潮水一般退出了庙,回到了雪地深处。   慕漓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可爱的萨摩耶,面对一群体型高大的狼,竟毫不势弱,甚至将对方逼退了。   “这么厉害的吗?”   但那神秘的公子却没有放弃,折扇往前一打,时间再次倒退,狼群又出现在庙中。   “嗷!”雪谛又叫了一声。   雪地中所有生灵的时间归正了,鬼王一脱离控制,反手朝自己肩膀上的人抓去。   那公子身子一翻,飞了起来,落在了圣主雕像上。   一人一狗对峙,周边的时间扭曲又归正,一时间火花四溅。   而鬼王撒开脚丫子一溜烟跑到了雪谛身后,那么“duang”大的一个身躯蜷缩在一只小狗后面,手臂举起指了好几下那个人,“呜呜咽咽”地告状,声音委屈极了。   “嗷。”雪谛气得跳起来用前爪打了一下鬼王的膝盖,好像在说:你有点出息!   慕漓开口朝那人问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圣主吧?新娘跟你有什么仇,你非要杀了她?”   那公子掩面而笑:“有仇的可不是我,你们救了人,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第182章 玩家两次换命   雪谛又“嗷”了一声, 外面的雪停了。   慕漓明白了意思:“雪谛让我们先走,它会挡住对方。”   “走。”裴阚言对着身后的人道。   任务者们赶紧抬起轎子,逃命似的出了庙。   那公子作势要追, 却被雪谛和鬼王挡住了去路,他看到众人離去的背影, 叹了一声:“崔紅鳶的命, 可不是那么好改的……”   众人脚步不敢停, 但夜路不好走,雪路更不好走,走了许久才见着街道。   终于到了賀府。   就见这府外灯火通明, 宾客与下人都已经等在门口了,齐刷刷地盯着轎子,火光照映着他们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诡异。   媒婆高声喊道:“落轎, 跨火盆。”   终于可以出花轿了!   新娘脚一落到地, 不用其他人出手,就疯也似的朝相反方向逃了。   但賀府的人都没有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新娘的背影。果然没过一会儿,巨怪又出现了, 时间再次回溯。   新娘跑了好一段路, 忽然双腿不受控制地倒退, 一眨眼,便惊恐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轿子上,只能崩溃大喊:“为什么?”   慕漓咬牙切齿:“一定是圣主回溯了时间, 他一定要让新娘拜堂才行吗?”   裴阚言沉思了下来:“一定有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可以改變这一切的节点。”   而这一次,还没等到落轿, 府中就出来个几个壮漢冲进轿子,壓住了新娘。   “你们幹什么?”新娘慌乱挣扎。   可是没用,几个壮漢强制带其跨了火盆,将其壓进了賀府。   任务者们在后面跟上。   但一进门就感觉阴风阵阵,堂上的賀老爺和贺夫人同一个姿势坐在座位上,有一股垂暮之年的死气沉沉之感。堂内的宾客都维持着同一个角度的笑容,双眼瞪大地看着新娘,一眨也不眨。   任务者们升起一阵鸡皮疙瘩,摩擦了一下手臂:“这些人怎么与崔家人一样,都阴气森森?”   倪榕扫了一眼,牙酸地猜测道:“可能这些都不是人。”   “不会吧。”其他人看着周围少说也有百来个宾客,嗓音惊慌不已,“这么多,都是鬼?”   “也可能不是鬼,不知道什么东西。”   而下人们上前,接过接亲队伍手中的木盘,放在了供台上。   一人拿起紅丝线,将两只娃娃的手、脚都连在了一起,还取了一缕新娘的头发,缠绕在一只娃娃的脖颈上。   裴阚言见此眼中闪烁了一下,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本来以为拜堂的时候新郎总要出来了,可是一个下人抱来一只鸡,站在新娘旁边。   慕漓“喂”了一声:“新郎呢,贺府这么大的富贵人家,不会这么羞辱人吧?”   而旁边走过来一个看似仙风道骨的大師:“新郎重病在床,无法起身拜堂,才要新娘冲喜。”   这时贺老爺开了口,声音像腐烂的木头,沙哑不已:“拜。”   这下,堂中所有宾客口中不停地重复着:“拜,拜……”   几个壮汉便将新娘压在堂前,正要与一只鸡跪拜天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新娘脸色惊惧不已。   慕漓看不下去了,对身侧的男子说道:“再试试,这一次,不逃了。”   裴阚言明白了意思,直接上前将那些个壮汉踢飞。   那些人撞到了墙上,“咔嚓”一声,肋骨断了。可是又“咔嚓”一声,骨头自动接起来了。   果然不是人。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砍下了那壮汉手臂。   手臂掉在地上,傷口竟没出血。众人定睛一看,那皮肤里面竟都是木头。而那壮汉拿起手臂放在肩膀上,一下就装好了。   这下屋内的所有宾客都看向了两人:“为什么阻止拜堂,为什么阻止拜堂?”   越说越逼近。   任务者们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朝他们围过来,冷汗直流,连连后退:“这么多人,我们打不过啊。”   “打不过吗?”   却只听见这一句话,就见两人穿梭在宾客之间,一脚一个,一刀一个。   不一会儿在场所有敌人都四分五裂了,手、脚、身躯、头颅都散落一地,连贺老爺和夫人也没能幸免,都在滚动着找回自己的躯幹。但太多了,都混在一起,一时间还真找不回来。   而堂上幹干净净的,一丝血迹也没有。那些躯干竟都是木头做的,所有人都是木人!   新娘看到木人都散架了,欣喜不已,但下一刻笑容僵在了脸上。   时辰过了却还未拜堂,时间再次回溯,那些木人的肢体都飘起,瞬间结合在了一起。而自己再次回到被壮汉压在堂前,正要与鸡拜堂时。   新娘眼中升起了一抹绝望:“难道真的无法改變吗?”   所有木人都开了口:“崔紅鳶,这是你的命,你的命,你的命……”   壮汉强行压下新娘头颅,连拜三下。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又将其提起来。   “送入洞房。”   见已经拜完堂了,慕漓再试了一次,砍了贺府所有木人后,时间又回溯了。   还是不行?   他迅速思考,难道时间节点在洞房那吗?   “救我,一定要救我。”新娘被压走之前还抓住少年的衣角,不停地哀求着。   慕漓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就见新娘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而贺府的管家拿出一盆赏钱,朝接亲队伍阴恻恻地笑了,声音像刀锯木头一样扭曲:“呵呵呵,夜深了,拿了赏钱就離开,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任务者们犹豫着拿了赏钱,正要偷偷去探查这个贺府时,那巨怪又出现了,扬起锤子就要往新房砸去。   他们大吃一惊:“走,快走。”   怕下一个砸的就是他们,便朝贺府大门逃去。   裴阚言立刻凝聚黑雾禁锢那巨怪,巨怪挣扎,他便加大力量。   慕漓迅速朝新房跑去:“帮我拖久一点时间,我去将新娘带出来。”   “好。”裴阚言回道。   一到新房,慕漓手起刀落,将守在门外的木人都砍散了。一踏入房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抬眼瞧去,就见床上躺着一个穿着喜服的男子,那就是新郎了。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两个眼珠子凸起,口歪眼斜,下身溃烂,手上还在颤颤巍巍地拿着五石散吸食。   那人吸了一口,突然两眼上翻,吐了起来,抽搐不已。   而新娘躲在墙角,见到少年就眼睛一亮:“你来了。”   “快跟我走。”慕漓带人就走。   可新娘却道:“我试过了,我走不了,我还是会被带回来,但有一个办法。”   慕漓立即问道:“什么办法?”   新娘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忽然抬手一挥,将五石散的粉末散到少年脸上。随后用藏在手中的碎茶片一劃,在对方手臂上劃了一道傷口。碎片上有了血迹,便拿出身后的两个木娃娃。两个娃娃与堂前的一模一样,手脚都用紅丝线相连,其中一个娃娃的脖颈缠了一缕发丝。   新娘将血沾在另一个娃娃上,便拿起一个钉子放在娃娃的眉心,正要举起锤子锤时。   娃娃却被少年拿走了。   新娘心中一惊:“你竟然没事?”   随后扑向前就要抢夺娃娃,“还给我!”   慕漓一侧身,新娘就摔倒在地上。   他蹲了下来:“我好心救你,你想要干什么?”   新娘眼珠子转了转,眼含热泪哀求道:“你那么善良,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你也看到了,那贺少爺贺黟是什么样的人?滥赌嗜酒,暴虐成性,流连烟花之地,又吸食五石散,我崔红鸢嫁给这么一个人,一定会被打死的。”   慕漓却低头冷冷地看着她。   新娘跪下不停地磕头:“我求求你了,你不是试过很多次了吗?只要我不按照命运走,时间就会重来。只有換了命,我才能逃离崔红鸢的命,救救我吧。”   而这时,外面吵杂不已,一群人赶来了。   新娘目露恐惧,抓着少年的衣角:“我求你了。”   慕漓却捂着下巴。   換命?   对啊,他早该想到的,这就是破局之法,便将娃娃丢给她:“你換吧。”   新娘一愣,没想到对方真的给了。没有犹豫,只有欣喜,“哐当”一声,锤子落下,钉子赫然钉在娃娃的眉心。   仪式完成。   两个娃娃飘起,“砰”的一下散了,新房的场景也虚化的一下。   下一刻,慕漓的模样迅速改變,面容变成了女子,身上的衣物变成了鲜红的嫁衣,整个人都成了面前新娘的样子。   他上下检查了一番,身躯还是自己的,只不过属性数值降为了崔红鸢的。   而新娘也变了,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心中兴奋不已,马上就可以逃脱了。见门外一大群人越来越近,也没个道谢,直接跳窗就走了。   下一秒,贺老爷踢房门进来了,旁边跟着大師,身后的下人捧着一个木盘,盘中也有两个木娃娃。   慕漓一歪头,如果这两个娃娃才是接亲时一路抬着的,那刚刚的两个娃娃是崔红鸢从哪里搞来的?   贺老爷只说了一句:“上。”   管家就拿着绳子上前,就要绑了新娘。   慕漓拿过桌上的碎瓷片向前划去。   “啊!”管家捂着流血的手臂,痛呼一声,“你竟敢伤我?”   嗯?流血了?   慕漓又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些人脸色红润,眼神生动。   难道不是木人?   贺老爷眼中愤怒:“废物,还不一起上。”   下人们一拥而上。   慕漓动作灵活地穿梭在其中,在所有人的手臂上都划了一道伤口,甚至还趁其不备冲到贺老爷面前,也划了一道。   全都流血了,这些都是真人!   他明白了,与新娘换了命,副本才刚刚开始。   而那大师见此情形,却不慌不忙地抓住了被新娘发丝缠绕的木娃娃,嘴中念叨着什么。   慕漓忽然就不能动了,语气冷了下来:“你们想干什么?”   大师笑着道:“别怕,只是想借一下姑娘的命格,来救救贺少爷。”   慕漓冷笑一声:“那人吸食五石散,掏空了身体。又流连烟花之地,患上了花柳病,时日不多了对吧。”   贺老爷沉吟了一下:“不错,寻常法子已经救不了我儿了,只能换命。大师说了,你的命,是世间少有的大贵之命。”   大师用针刺了贺少爷手指,取了一点血沾在娃娃身上,随后将钉子放在另一个娃娃的眉心,抬起锤子就往下锤。   锤一下,两下,三下……   “一换康健之躯!”   “二换聪慧之识!”   “三换大贵之命!”   两个木娃娃飘起,命格从自身剥离,经由连接双方的红丝线,注入对方的身躯之中。   贺少爷的身躯像吹了气一般健壮了起来,吸食五石散的副作用消失了。下身的溃烂也好了,花柳病痊愈了。   而反观新娘,身形渐渐消瘦,瘦得只剩一副骨架,花柳病也转移了过来。   一如之前的贺少爷。 第183章 玩家即将改命!   “爹, 我好了,你看到了吗?我好了。”賀黟感觉身轻如燕,惊喜不已, 下了床不停地蹦跳。   賀老爺扶着胡子大笑:“哈哈哈,我从未见过我儿子如此身强体壮的样子。大師, 你帮了我賀家大忙, 这些是谢礼。”   下人们捧上一盘金子。   大師瞥了一眼, 笑得更灿烂了:“都是贫道应该做的。”   而賀黟看到地上无比丑陋的新娘,反胃了起来:“呕,这什么东西, 赶快给我丢出去。”   大師却道:“命格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交换完成,新娘现在还不能死。”   贺黟招呼下人来:“那就给我丢得远远的。”   下人们听令,拖着新娘就到了后院,丢在了柴房里, 还落了一把大锁。   慕漓躺在地上缓了一下, 支起身来靠在墙邊。低头看向现在的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他所经历的正是崔紅鳶会经历的,难怪她像疯了一样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了。   他试图瞬移到裴闞言身邊,可是被换了命, 技能被冻住了。   而他的腰间有东西鼓了鼓, 一个木偶竟灵活地从嫁衣中跳了出来, 头上还釘着釘子。它看了一眼少年现在的模样,紧紧握了一下拳头,隨后转头直接穿过了墙出去了。   又穿过一层透明屏障, 见到那个与少年换了命的新娘,正朝大门口逃去。它便利用小巧的身躯,偷偷地跟在后面。   而裴闞言看到慕漓从新房處回来了, 身侧却没有新娘的身影,他便问道:“新娘带不出来吗?”   新娘一惊,隨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少年的模样,便隨意回道:“新娘已经死了,出不来了,我们先出去吧。”   裴闞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点头:“好。”   便一只手控制巨怪,一只手拉住少年的手腕,朝贺府大门走去。   新娘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手腕上,骨头被捏得“咯吱咯吱”响,马上就要被捏断。一股剧烈疼痛袭来,疼得全身发抖。一出门便拍打着面前的男子,疯狂想要抽回手:   “快放开,你要疼死我吗?”   “抱歉,弄疼你了吗?”裴闞言赶紧松开了手,他有些不明所以,之前不一直都是这个力道吗?   等等。   他的眼神倏然暗了下来,语气似淬了冰似的:“你说,疼?”   “你以为呢?”新娘的手被放开了,但还是疼得不停地颤抖。抬头看到那巨怪渐渐消失了,这才大舒一口气,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   终于逃出来了!   裴阚言的眼神变换了好几次,但对方的灵魂的确是慕漓没错。他的指縫中多了一个刀片,便抓住对方的手:“对不起,让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啊。”新娘痛呼了一下,手上竟多出了一道血痕,血液滴到了地上,便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干什么?”   “疼吗?”裴阚言说了两个字。   新娘心里暗骂此人有病:“不然呢?”   而裴阚言瞧了瞧自己的手,慕漓的痛觉神经在他那,他竟感觉不到疼。他放下了手:“你不愈合一下伤口吗?”   新娘就随便拿个布将手包起来。   裴阚言心中有数了,在可以换命的画中世界,以灵魂分辨身份的方法不能用了。   便走了回头路,直接冲进贺府中。   任务者们看到这一幕,谈论了起来:“我们进去吗?”   倪榕琢磨了一下:“贺府显然有重大線索,我们要想完成任务必须去尋找,现在怪物也消失了,暂时是安全的。”   他们打定了主意,也悄咪咪摸进去了。   裴阚言到了新房中,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便在府上到處尋找,但看到的不是木人就是木人,到处都没有慕漓的踪迹。   他来到后院搜查,进入了柴房,一股腐烂的味道钻入鼻腔,但只见到地上一摊血迹,却也没有人影。   而在另一时间線,慕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四处张望,可是没看到什么人。   两人近在咫尺,却错过了。   裴阚言出了柴房,思考了一下,便疯狂朝庙跑去。   “砰”的一声,门被他踢开了。   一进入庙,就见那雪公子骑在鬼王脖子上,嘴里还兴高采烈地说着:“驾。”   鬼王委屈巴巴地在地上画圈。   而雪谛气得“嗷嗷”地威胁,还上口咬那公子的腿。   裴阚言松了一口气,鬼王与雪谛是与慕漓共生的,它们没死,慕漓自然也没事。   他开口问道:“他在哪?”   那公子甩了一下折扇,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等到白天,你会见到他的。”   “如果我见不到他,我就杀了你。”裴阚言杀意凌然。   转头又回到贺府,发现假慕漓不见了踪影,就释放所有黑雾去寻找。   新娘逃出了好远,就快要出城了。   突然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耳边传来一个鬼魅的声音:“你要去哪啊?”   新娘吓得一个激灵,回过头来结巴道:“我见你不在了,就想去找你。”   裴阚言将人转了个方向:“回去吧,贺府的赏钱还没给够呢。”   新娘被按住肩膀,疼得脸色发白,虽然万分不愿,却还是跟着回去了。   裴阚言走到半路:“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那新娘转着眼珠子,原来两人是不认识的,那好办了。   但脑子里没有多少可用的名字,便随便取了一个:“叫我万贯就可以了。”   “哦?”   *   而那贺府前。   木偶见人都走了,便拿出一个与它相似的娃娃,将地上的血沾在娃娃上。随后穿过屏障,“吭哧吭哧”地回到了柴房中。   慕漓见到那木偶拿回了两个崭新的娃娃,其中一个娃娃还沾了血,他顿了一下:“这不会是新娘的血吧?”   那木偶点了点头,又穿墙出去了,一趟又一趟,拿回了紅线、釘子与锤子。   慕漓似乎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你是想让我与崔紅鳶再换一次命,将自己的命换回来?”   木偶疯狂点头。   可慕漓却放下了娃娃:“不用了,这些遭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崔紅鳶来说却是生不如死。”   木偶怔住了,两只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一个木头脸上竟出现了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锁了链条的门开了一条縫,一只碗丢了进来,一闻那味道就知道馊了。   慕漓却丝毫不忌,拿起就吃。   吃完了,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就站起来去看窗户。可是太高了,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爬不上去。   又去看门,链条太粗了,平常的他可以随意捏碎,可是现在没办法。他就拿起锤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锤。   一连过了几天,还没锤碎呢,突然有人来了。   贺黟开了门,一脚踢中新娘的肚子:“不是说你的命格多金贵吗?为什么本少爺还是十赌九输?”   慕漓从地上爬了起了,冷嘲不已:“呵呵,换了命也没用,你还是那个烂人,迟早会将崔红鸢的命格败光。”   “你说什么?”贺黟眼中愤怒,脚上不停地踢人。   慕漓的身下出了好多血。   贺夫人听到消息,赶紧来拦住:“儿啊,她可不能死。你且等等,还有一个多月,她的命格就完全归你了。”   贺黟踢了许久,气也顺了:“好,那我就等着。”   人走了,门又锁了,柴房中静了下来。   木偶从角落里冒出了头。   那少年身下的血流个不停,无助地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它揪心不已,拖着两个娃娃放在他手心,还将釘子推了推,以此示意。   慕漓却将娃娃推了出去:“不用了,如果现在关在这里的是崔红鸢,她一定痛苦不堪。她已经逃脱了自己的命运,她自由了。”   木偶听了这话,震惊不已。它捂住胸口,那颗死去的心脏震荡万分。   慕漓又锤了几天,链条终于碎了。下人们知道柴房脏污,没事都不会靠近,也就给了他机会。   他一路避着人到了后门,打开栓子,就要离开。   结果刚踏出后门一步,时间再次倒退,又回来了。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慕漓:“……”   还真是没给崔红鸢一条活路。   这时下人已经发现新娘不见了,见到人要从后门逃走,就赶过来抓住,又扔到柴房,这次门上缠了密密麻麻的链条。   过了一会儿,木偶又兢兢业业地拿着娃娃过来了。   慕漓叹了口气:“我是不会让崔红鸢回到这里的。她也一定试了很多次,眼见生路就在眼前,但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命运。她不是我,她一定很绝望。”   木偶也落寞地低下头。   一日一日过去,慕漓还是坚持不懈地寻找逃离的办法。木偶也每一日都来送娃娃,可是每一次都被拒绝了。   直到第四十九日的前一夜,木偶似乎知道最后一天会发生什么,焦急地抱住少年的手,一定要让他钉娃娃。   慕漓却依旧抽回手:“你怎么还没放弃?”   木偶愣了愣,沾了水在地上写了一个“死”字。   慕漓却勾起嘴角,看来转折点就在明天了,终于能回到裴阚言身边了。   他的双眼亮得惊人:“那就让他们来!”   木偶无力地坐在地上,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它不明白,他们根本素未相识,为什么他可以为了她去送死?   天一亮,柴房就被打开了,慕漓被下人拉了出来,丢在了堂前。   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所有人都掩鼻,眼中竟是嫌弃。   没有人给新娘换衣物,她还是穿着一袭嫁衣,只不过已经破烂不堪。   贺老爺抱拳道:“族中叔父大可看看,不是我贺某人草菅人命,实在是这崔家女不贞,嫁到我家连两月都不到,就染上了这脏病。”   众人毫不避讳地谈论着,对着新娘指指点点。   “真是倒了大霉了,怎么迎娶了这样一个新妇?”   “这崔家女也是攀高枝了,怎么会如此不检点?”   慕漓听着那污言秽语,爬了起来,冷笑一声:“你们也知道这脏啊,我进贺府是什么模样,现在是什么模样。我的病,都是因为与贺黟换了命!”   众人两两相看:“换命?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   而贺老爺冷下脸来:“竟满口胡言,来人。”   下人们压住新娘。   慕漓却毫不害怕,反倒又笑了几声:“那你们告诉我,我两个月足不出户怎么染病的,不都是贺黟传的吗?谁不知道他滥赌成性,吸食五石散,染上花柳病。谁都知道你们要杀了我,杀我便罢了,你们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而在一旁的贺黟听不下去了,脸一阵白一阵青,赶紧指着人道:“堵了她的嘴。”   下人赶紧用手帕堵了新娘的嘴。   贺老爷没想到这崔家女如此伶牙俐齿,关了这么多天竟还能说这么多话。   这时,族中老辈开了口:“好了,崔氏不贞,贺老爷想要执行家法无可厚非,族中无异议,倒是县太爷那边……”   贺老爷回道:“已经打点好了,便作病故。”   “嗯,不错。”   既然如此,人也就散了。   贺老爷回过头来:“大師,请做法,防止这崔家女死后变为厉鬼来复仇。”   慕漓冷笑一声,原来他们也知道崔红鸢有多大怨气。   那大师拿出几颗长钉:“那便钉手脚,叫她尸变也出不了棺材。钉眉心,叫她变厉鬼也出不了坟地。割其舌,叫她有冤也不能跟冥棺主诉说。”   “好。”贺黟拍手,却问道,“说起来,这冥棺主是谁?”   大师沉吟了一下:“冥棺主血绫罗,专门掌管命格,要是被她知道换了命,我们就都完了,所以一定要割了崔家女的舌头。”   贺黟便立即道:“快割,快割。”   几个下人便将新娘按在棺材中,扒开了嘴割了舌头,又用泡了符水的长钉刺在其手心、脚心。锤子“叮叮当当”,将人钉在棺材中。而一根长钉直接刺入眉心,锤子一下去,人死了。   血染红了棺材,红到发黑。   而木偶趴在树后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扬起滔天的怒火。又看向少年,心中升起了一股深深的震撼。   少年没有求一次饶,没有喊一声痛,更没有喊它恢复命格。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可以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   做完这一切,可新娘的眼睛还瞪着,死不瞑目。合了好几次,都合不上眼。   大师大手一挥:“缝了。”   下人就用针线缝了她的眼睛,总算是合上了。   “蓋棺。”   棺材蓋上,又在外围钉了好几层钉子,贴了很多符,便开始盖土。   土刚一触到棺材,天空就下起了细雪。   贺黟搓了搓手:“大师,我的命总算是换好了吧,那我去赌坊是不是十赌十赢?”   “十赢不敢说,九赢还是可以的。”大师哈哈一笑。   贺黟欣喜不已,朝他爹道:“爹,你听到了,我这可是给我们贺家挣钱呢。”   贺老爷嘴上叹了一口气,心中却也窃喜:“好吧,好吧。”   贺黟见爹再也不拦着他了,手便痒得不行。要不是夜深了,恨不得立刻去赌坊来一把。   而棺材里,慕漓打了个哈欠,崔红鸢的命走完了吧,他不需要按照命运行事了吧?   便用力睁开了眼,线扯开了眼皮,血流到了眼睛里,他却毫不在意。他抬起手,抬起脚,抬起头,直接让钉子钉了个贯穿,然后伸手就要推出棺材。   “嘎吱嘎吱……”   这令人牙酸的声音,在深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盖土的下人吓了一跳,颤抖着指着棺材:“动……动了!”   贺黟立即看了看棺材,根本没动静,就上来踢了一脚那人:“敢吓本少爷?”   可是又“嘎吱”一声,棺材盖开了一条缝。   下人们腿软了跌倒在地上,指着棺材惊恐道:“诈尸了,诈尸了!”   他们亲手在新娘头上锤了钉子,她怎么可能还活着?一定是鬼,一定是鬼!   大师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慌什么,棺材上有我的符,她怎么可能出……”   可是“砰”的一声。   棺材瞬间四分五裂! 第184章 玩家开始夺回命格!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 一个穿着破烂嫁衣的新娘,晃晃悠悠地从棺材板上站了起来。   本来还灰尘扑扑的嫁衣被血染成了鲜红,雙手、雙腳以及额头都开了血洞。雙眼被她硬生生睁开了, 血流到眼中,将双眸染成了血红。   她一張嘴笑了, 没了舌头, “唰唰”地掉着血。   “啊——”   这回, 那些人可吓得肝胆俱裂,都尖声惊叫着朝四周疯狂逃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手腳并用也要爬着远离。   而大師眼中尽是震惊:“我的符钉怎么可能失效?不对, 这不是你的命运,你怎么可能出得来?”   慕漓虽然脱离了崔红鸢原本的命运,但数值还没有恢复,他的双腿有两个大洞, 支撑不住身躯, 便倒了下来。   大師见此情形,一颗心落了地,随即大笑几声:“大家别怕,她根本伤不了我们。”   其他人听此放慢了腳步, 回头一看, 那新娘連站都站不住。   “这……”   那些人面面相觑, 却不敢回去。   賀黟却胆大极了,真就走了回来:“要我说埋棺材干什么,直接一把火燒了得了。”   便命令身后的下人道:“你们怕什么?她活着的时候任我们摆布, 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都给我回来,点火把,燒了她!”   下人们只能听命, 点燃了火把,朝新娘扔去。   慕漓身上的嫁衣燒着了,却笑了一声:“真是自寻死路。”   他发现爬比走路快,就四腳并用爬过去。   所有人便都看到,那新娘身上燃着熊熊火焰,却露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笑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极速朝他们爬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又是一阵尖叫与逃窜。   慕漓扑到那賀黟身上,让其染上了火焰。   賀黟感受到一股烫意,自己的皮肉正在被灼燒,嘴中脏骂不斷:“我杀了你!”   “可你不是已经杀了我了嗎?”慕漓笑了,拿起旁邊的石头就砸。   賀黟惊恐地发现对方被割了舌头,却还说得了话。但已经来不及想其它的了,一下又一下,头被砸凹陷了。   贺老爺也过来了,见到这一幕赶紧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我上,我儿子要是死了你们都要赔命。”   下人们犹豫,若是贺少爺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了,便一咬牙拿起刀就刺向那新娘的背。   可那新娘回头一看,扬起一个阴森的笑容:“你们已经杀了我了,我还会死嗎?”   说罢,便朝他们扑过去,让那些人也染上了火,随后转而朝贺老爷爬去。   “你别过来!”贺老爷看着地上越来越近的新娘,吓得转头就跑。   可是没跑多久,就感觉脚一疼。僵硬着脖子低头一看,就见新娘抓住了他的腿,还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啊!”他吓得肝肠寸斷,疯狂想要挣脱。   但已经来不及了,慕漓用石头狠狠地砸。   贺老爷口吐鲜血:“大師,快救我。”   大师“呸”了一声:“你们这些蠢货,你们那么多人全部压住她,砍了她的双腿,看她怎么爬?”   听了这话,那些人醍醐灌顶。一人泼了一盆水,浇灭了新娘身上的火。随后所有人都扑过来,一个叠一个,死死压住新娘。   而贺黟捂着头站起来了,他一摸,一手的血,便气得拿起刀就砍去。   将双腿砍断,还不解气,将双手也砍断了。   “哈哈哈,这下看你还怎么追我们?”   木偶蹲在树后,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木头臉上竟連连落泪。   都是它的错,如果不是它的话,少年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痛苦?   那大师过来了,踩着新娘的手臂得意道:“崔红鸢,你竟想逃离命运?笑话,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传说中的神子,谁都没有办法改命!”   “哦?”   这话听得慕漓发笑。   而众人见底下那个没手没脚的新娘又笑了,一时间头皮发麻。   大师心中一个咯噔:“你已经没办法翻身了,你笑什么?”   “可你们有又怎么确定,我不是神子呢?”慕漓反问。   这话一出,大师笑得直不起腰来:“神子,就你?”   “可对付你们何必用牛刀?你们倒提醒我了,我也有一火,来请你们尝尝。”   少年勾起嘴角,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叫慕漓。”   触犯禁忌,禁忌之火燃起!   所有人都不明白,火已经灭了,又怎么会复燃?只知道这火漫延得极其快速,一人接着一人,眨眼间下人们都被笼罩在烈火之中。   他们惊惧不已:“救命啊!”   而贺黟拔腿就跑,可连地皮都烧了起来,一触及到他的脚,他也被火焰吞噬,剧烈疼痛袭来,他滚在地上不停地哀嚎。   不知谁说了一句:“快进池塘。”   他们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个都跳进了池塘里。   可绝望地发现,这火竟遇水不灭!   大师臉上崩溃了:“这火到底什么?”   慕漓高高在上地站在岸邊,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不是说了嗎,你怎么确定,我不是神子?”   “不可能,不可能!”大师心中不信,却不得不信,但求饶的话语都淹没在了惨叫声中。   不一会儿,整个贺府都燃起了火,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而木偶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面色淡然的少年,看着火光冲天的宅子。   它的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那就是神子,那就是神子!   【叮,玩家信徒+1。】   诶?   慕漓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啊。   可就在那树后,木偶的手脚漸漸伸长,长成了一个高挑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血红的嫁衣,在熊熊烈火的照耀下显得明艳又绚烂,她朝少年深深地作了个揖。   而那面容,竟与崔红鸢一模一样。   *   雪下得越来越密了,画面一黑。   慕漓再次睁眼,却发现黑夜已过,正身处白天。而这里也不是烈火焚烧的贺宅,而是一处忙碌的院子。院中到处都挂着红绸带,似乎有大喜事。   他看着面前的镜子,自己还是崔红鸢的模样。只是被绳子绑在了椅子上,旁边一个侍女还在为他化妆。   但手脚健全,身体康健,身上的嫁衣还是新的。   那崔父过来了,声音柔和地劝道:“女儿啊,花轎马上就要来了。那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富贵人家,你嫁去是享福的。”   慕漓试探现在的时间:“所以我现在还没嫁,正要嫁?”   崔父一看女儿臉上抗拒的神色消失了,欣喜不已:“当然了,红鸢啊,你终于想通了吗?”   “对,我想通了,可以放开我了吧?”慕漓说道。   原来回到了四十九天之前,嫁人的那一天,也是一切痛苦的伊始。   崔父赶紧指挥人:“快,还不将小姐解开。”   慕漓身上的绳子没了,扭动了一下手腕。忽然感觉腰边又有动静,他伸手抓去,抓出了一个熟悉的木偶。   木偶蹭了蹭少年的手指,似乎在问,疼不疼?   慕漓脸色软和了下来,回答道:“放心,不疼。”   他便将其放在桌子上,随后看向镜子中女子的面容:“我明白了你的心愿,崔红鸢,我会从头开始,将你的命格夺回来!”   木偶两眼放光。   而这时,亲戚们焦急地敲着门:“花轎来了,快让新娘出去。”   慕漓却靠在椅子上:“若我不嫁呢?”   崔父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女儿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他的脸冷了下来,语气再也没有之前的温和:“今日就算是绑了,你也必须上花轎。”   慕漓冷笑一声:   “那就来试试看。”   ……   裴阚言在贺府前等啊等啊,夜晚终于过去了,白天到了。   但一切却像是回到了昨日一般,崔红鸢还未嫁入贺府,而众任务者需要去接亲。   媒婆甩了一下帕子:“快醒醒,你竟敢偷懒,小心我扣你赏钱。”   而那换命的万贯在贺府的石墩子前睡了一夜,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却扭曲着一張脸,张牙舞爪道:   “救命,不要烧我!”   说罢,一睁眼,抬脚就要逃走。   而裴阚言随手就将其压了回来:“你想去哪啊?”   万贯这才真正清醒了,见此处没有火焰,着实松了一口气:“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裴阚言疑问:“什么梦?   万贯咽了口唾沫,他的鼻子边还能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还心有余悸:“我梦见了一个手脚全部被砍断的新娘,她嘴中说了什么,一团火就朝我烧过来。那火还扑不灭,我跳进了池塘,可还是被活活烧死了,原来是梦啊,吓死我了。”   裴阚言却发现了不对:“你跟新娘有什么仇,他为什么要烧你?”   任务者们竖起耳朵听,有线索?   万贯却支支吾吾道:“我都不认识新娘,怎么可能与她有仇呢?”   裴阚言转而将木盘放他手上:“马上要走了,拿好了。”   但万贯一见到木盘上的木娃娃,吓得一下子就将其掀了出去:“别过来!”   这一声尖叫,使得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了他,他吓得一个激灵。   媒婆也来了,张嘴就骂:“你怎么回事啊,还想不想干了?”   “想干,想干。”万贯只能忍着恐惧走过去,将娃娃装在木盘中。   媒婆冷哼一声,一挥帕子:“时辰差不多了,起轿。”   跟上次一样,一路吹锣打鼓,响了好几条街道,终于走到了崔家。   轿子落了下来,任务者们屏住呼吸,这回不会跟昨天一样要重复个十几次吧。   媒婆走上前敲了敲门:“请新娘上轿。”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竟扑面而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众人面面相觑,昨天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突然,一只染着血的手从门缝中伸出,吓了众人一跳。   “啊!”媒婆离得最近,吓得差点崴了脚,幸好扶住了墙。   而任务者们脑中危险的警报响起,脚已经往后撤回一步了,准备一有危险就跑。   只见那手的主人慢慢从门后露出了真面目。   竟是新娘!   她的手脚也沾上了血液,一身嫁衣都被血染红了。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死死地盯着他们,脸上的一抹红显得妖冶诡谲。   “鬼啊!”媒婆惊惧不已,转身就要逃走。   裴阚言却将其拉了回来,推到崔家门口:“你不是要新娘吗?新娘就在这儿,跑什么?”   媒婆跌倒在新娘面前,脸上“唰唰”冒汗。   慕漓蹲了下来,压在了媒婆的肩膀上:“他们说,是你给贺少爷介绍的这门亲事,也是你在接亲路上一路都防止我逃跑的,对吗?”   “你……你在说什么?”媒婆的声音颤抖不已。   “没什么,不是要上花轿吗?”慕漓拿起旁边的柴火点燃,抬手向后一扔,“走吧。”   新娘竟放火烧自己家?   媒婆无意间透过门缝朝里看去,竟见到了一副地狱般的场景,她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全身不停地发抖。   崔宅里有什么?   任务者们咬了咬牙,一看就知道里面有重要线索,绝对不能错过,便也朝门缝中看去。   只见院中已然成为了一个血泊,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惊恐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就已经断了气。之前所有推新娘上花轿的亲戚,都死了。   他们也说不出话来了,害怕得合不拢嘴。他们想到了昨天去贺府探查的时候,进到了一个柴房,发现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对啊,新娘在昨天死了,今天自然化为了厉鬼。   要找害死她的所有人,报仇了!   而烈火将崔宅烧起来了。   万贯看到这一幕,眼中是深深的惊怖,抬脚就逃走:“不!不要烧我!”   裴阚言又将其抓了回来,摔在地上。   烧?   慕漓捕捉到了关键字,看向那个与他交换命格的新娘。   他渐渐走近:“我可不记得,我有烧过你啊。” 第185章 玩家即将与他大婚?   万贯一下子噤声了, 眼中恐慌万分,这话什么意思?他被活活烧死的场景,不是梦吗?   慕漓明白了, 既然他可以与崔紅鳶交換命格,那别人也可以。又怎么能确定, 面前之人就是崔紅鳶呢?   那这人, 又是賀家的谁呢?   他细细思索着, 转而朝花轿走去,目光还不经意划过了旁邊男子的雙眸。   裴闞言与那新娘对视一眼,全身就好像被雷击中一般, 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撞进了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那眸中烟波流转,似含漫天星辰陨落,流光溢彩, 熠熠生辉。而那一袭血紅的嫁衣, 似艳丽又危险的曼珠沙华,更显其热烈又神秘,张扬又肆意。   他的心跳竟不受控制地加快。   “噗通,噗通……”   就算样貌被改变, 就算灵魂被扭曲, 他也绝不会认错!   任务者看到新娘上花轿了, 赶紧摇媒婆:“快醒醒,走了走了。”   可媒婆却大叫一声,爬起来就要逃走。   慕漓却不耐烦了, 将石子一扔就割了那人的脖子,随后拍了拍手:“走吧。”   而万贯眼中惊惧不已,那媒婆脖子都断了, 头掉在地上。他恐惧得全身发抖,再也不敢逃了,只能乖乖地走在接亲隊伍里。   路走到一半,天空又飄起了雪。   往前一望,果然那庙就在不远处。突然万贯发病了,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倒在雪地里抽搐。   任务者停住了腳步,忽然不明白了。怎么这回不是新娘发病,而是这个少年发病?   慕漓掀开帘子,一蹙眉。那人顶着自己的臉,却做出那么难看的表情。   裴闞言也皱起眉,直接上前拖着人朝庙走去。   任务者见雪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拖痕,简直是目瞪口呆。之前这两个NPC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这回像是仇人似的?   但他们不敢多话,只是跟在后面。   一进庙,香火缭绕。   万贯的症状好些了,一抬头却发现新娘的黑瞳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慕漓的臉上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你这病到底是什么?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万贯一整个脊背都寒了,嘴中搪塞道:“小病,小病而已。”   “在哪里看过呢?”慕漓一副回忆的表情,“啊,我想起来了,我在賀少爺身上看到过,这不是过量吸食五石散的后遗症吗?”   而万贯额上不停地冒冷汗,声音哆嗦着:“我……我的病是被賀少爺传染的,你也被換了他的命,你一定都知道。”   換命?   裴闞言眯起雙眼。   慕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个賀黟竟然敢这么对我们,我们到了贺府就将其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为我们两个报仇好不好呀?”   万贯吓得退后了两步,面色惨白无比,但只能强行露出笑容:“……好。”   嘴上说着好,心底却又盘算着逃走了。   这一回,狼并没有袭击他们,雪也很快就停了,他们出了庙,朝贺府走去。   慕漓似有所感,掀开帘子往后方看去,就见那雪公子远远地朝他笑了一下,但一阵风雪过后,就不见了踪影。   他的手伸出花轿扒拉男子:“我成了新娘,他就轻轻放过了,难怪那群狼没有伤害无辜人,看来这圣主不是恶人。”   裴阚言腳步慢了几分,走在花轿旁轻声道:“你还记得吗?我作为酆皇收集到的情报中,圣域之主执掌时间,常以面容姣好的白狐公子示人,所到之处漫天飞雪。”   慕漓一愣,全都对上了:“对啊,那就是说,那人就是圣域之主!”   裴阚言臉色警惕了起来:“神子正盯着我们,小心些。”   “啊?这关神子什么事?”慕漓挠了挠臉。   “你忘了吗?圣域之主是神子的神使。”裴阚言空出一只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慕漓惊得吃爪爪:“啊这……”   所以说,神使这个说法到底怎么来的?他哪来的神使啊?   说话间,接亲隊伍已经看到贺府的大门了。   就见门前喜气洋洋的,贺家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宾客们络绎不绝,都在高声恭贺。   而门前放了一个火盆,轿子落下来了,却不见媒婆来招呼。   正当众人不解时。   花轿的帘子从内掀起,本以为会出来一个美娇娘,没想到出来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新娘。   吓得所有人脸色一变。   街上本就围满了人,现在看热闹的就更多了,一时间闲言碎语不断。   管家赶来了,见到新娘的模样气愤不已,指着人骂道:“叫你们接新娘接的是什么?媒婆呢?”   “死了。”慕漓直接踹开了火盆,“接下来该轮到你们贺家了。”   管家明白了,是找事的来了,便阴沉着一张脸,朝府里的打手命令:“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而后方的裴阚言上前几步:“之前那一次都是木人,这次都是真的了吧?”   慕漓也捏着手骨:“是的,该动动筋骨了。”   于是两人一路打进去,一路人仰马翻,美酒佳肴都散落了一地。   “来人啊!”宾客们尖叫逃跑。   贺老爺和贺夫人还坐在高堂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有人打进来了,简直是涨紅了脸:   “放肆,放肆!!”   慕漓将一双娃娃丢在堂前:“贺老爺,别来无恙啊,亏心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旁邊的大師看到那娃娃,脸色一变。这崔红鳶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   贺老爷见到好好的婚礼搞成这副模样,还被宾客们看了去,自觉丢了老脸,气得颤抖着手指着人:“你胡说什么?好啊,崔家女竟是如此无礼之人,我定要与你们崔家好好掰扯掰扯。”   慕漓拽了一根头发,丢给他们:“不要浪费时间了,不是要给那贺少爷換命吗?来啊。”   贺老爷已经气得没有理智了,双手锤着椅子把手:“大師,快给我换!”   换了命,她还神气得起来吗?   大師虽然感觉事情不太对,但是贺老爷在后面催促,一个下人又拿着贺少爷的血来了,便拿出釘子釘娃娃的眉心。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釘子釘入的那一刻。   两个娃娃飄起,“砰”的一声爆了。   面前的新娘,竟变成了一个少年。   腰间的木偶,竟变成了一个女子。   而万贯都没进门,趁乱逃跑了。跑了好一段路,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怪,伸手将他抓起来扔进了贺府高堂之上。   就见那人变成了一个男子,正是那个全身消瘦、下身溃烂、染五石散,患花柳病的——贺少爷。   从此,命格归正!   任务者们蹲在柱子后面,看到这人变那人,那人变这人,一时间两眼冒金星,搞不明白了。   贺老爷慌乱起身:“大师,我儿子与崔家女换命,怎么多出一个人来,那现在谁是我儿啊?”   大师也搞不清楚了:“这……”   而贺黟赶紧朝两人磕头,泪水糊了一眼:“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慕漓掐住那人的脖子提起来:“我还真是被你骗了,你竟装作新娘来换我的命?”   贺黟窒息不已,疯狂挣扎:“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要是走完崔红鳶的命,是会被钉在棺材里的。”   “你也知道,是你们把我钉在棺里的!”崔红鸢眼中是浓郁的恨意,手指一动,锋利的红丝线直接割了那贺黟的头颅。   “啊!”贺老爷和贺夫人被血溅了一脸,尖叫不已。   大师满头大汗,后退了两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红鸢冷哼一声:“想要知道吗?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外界已经过去了百年,天下格局已经改写,只剩下一个王朝,酆朝。只有贺府和崔家还停留在这四十九天。”   天空的雪下了下来,时间线瞬间收束,场景震荡了一下。   无数棺材出现在贺府院中。   之前看到的所有人,贺氏夫妻、崔父崔母、贺少爷、大师以及所有关联的人,都被钉在了棺材里。他们被钉了手脚,钉了眉心,割了舌头,缝了眼睛,一如崔红鸢之前的那样。   每一个人的手腕脚腕又都被绑着红丝线,线的另一头连着木娃娃。无数娃娃又伸出红丝线,相连着同一个木偶。那个木偶穿着嫁衣,坐在花轿上,被一群木人从一个纸扎房,抬到另一个纸扎房,重复着崔红鸢的命运。   而那巨怪,其实并不巨大,虽然长相青面獠牙的,但体型是与普通人相同的。他一直在锤与这些人相连的木娃娃,在娃娃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庞大的怪物。   弹幕看到这些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以牙还牙。崔红鸢要让她的所有仇人,都走一遍她的命运。】   【所以我们一开始看到的新娘,其实是贺黟。他附在木偶上,正在走崔红鸢的命,却哄骗了慕慕代他去死,真是可恶。】   【那这个青面怪也不是坏人了,每当仇人脱离了崔红鸢的命运,他就会出现,落下锤子,将仇人死死焊在那痛苦的命运上。】   那些人的灵魂飘了起来,回忆起之前变成崔红鸢时遭遇的一切,又看到自己在现在的惨样,脸上一个个都愤恨不已:“你竟敢如此对我们?”   “怎么,我不过是将我遭遇的一切还给了你们,这样就生气了?”   崔红鸢冷笑一声,双眼瞪大了,语气恐怖极了:“你们不是很想要我的命格吗?那就都给你们!被强迫拜堂,被强迫换命,被钉死在棺材里,我的命,你们必须一遍一遍走完!”   慕漓见此欣慰极了,崔红鸢已经为自己报仇了。   大师却嘶吼着:“不可能的,冥棺主执掌命格,我们明明已经割了你的舌头,你怎么还能跟她告状?”   崔红鸢张开双臂,大笑不已:“外界已经过去了百年,我也死去了百年。而那个百年前出世,传说中执掌命格的冥棺主血绫罗,不就是我吗?”   这一刻,所有人都恐惧到达了顶峰:“你……你说什么?”   “那一日花轿经过了圣主庙,圣主说神子大人会救我的。你们不是看到了吗?大人竟甘愿换了我的命,为我破棺复仇。又命圣主回溯时间,从头开始夺回我的命格。从此,我的命运回归了正轨!”崔红鸢回忆起之前的一切,脸上激动不已。   大人开创了一条全然不同的时间线,没有拜堂,没有换命,没有那四十九天,没有钉棺。而这条时间线,覆盖了原本的时间线。   慕漓却一脸的迷茫。   诶?怎么是他命令圣主回溯时间的?   而那些人听了这话,惊恐不已,想要开口求饶,却已经没用了。   青面怪拿出一个册子,在上面写了什么,那些人的灵魂就被禁锢在身躯中,开不了口了。   结束了。   任务者松了一口气,随后面面相觑,那任务完成了吗?   而慕漓凑到青面怪旁边看了一眼,眼中多了一些奇怪。   现在是千年前的酆朝吧,这青面怪手中怎么会有那么现代的纸张?而且这材质,怎么这么像闻首领的契约纸?   这时系统提示:【叮,玩家成功将命格归位,奖励:血量+1000,属性+100,神力+20。】   慕漓刚欣喜着呢,却发现不对。   画没有被净化,副本还没有完成。   那崔红鸢回过头来,朝少年作了一个揖:“多谢大人为我夺回命格,我准备了一份谢礼,请大人务必要收下。”   慕漓一顿:“谢礼?”   崔红鸢视线落在旁边的男子身上:“我那时听到了,您与这位公子还缺了一场婚礼。”   慕漓一听这话,心中升起一个不好预感,连忙伸手拦住:“喂,等等!”   但只见那崔红鸢一挥手,场景又变换了,一阵敲锣打鼓声在耳边响起。   慕漓睁开了眼。   就见后方凭空出现了一个玉石宫殿,宫殿挂上了一条条红绸缎,一个个红灯笼,每扇门窗都贴了大红“喜”字。   这宫殿不就是司烻送给他的那个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问题是,周围是熟悉的接亲队伍,而自己一袭红衣,正坐在马背上,正要朝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什么玩意儿?!   他朝天大喊:“崔红鸢,你干啥呢?”   崔红鸢的身影出现了,飘在少年旁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难道大人不想娶人家吗?可是连婚契都打上了,这样不太好吧。”   慕漓赶紧回道:“我就是不想娶,赶紧放我下来。”   “那大人是想嫁过去?”崔红鸢捂着嘴,惊讶极了。   慕漓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我不想娶,也不想嫁。”   崔红鸢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就失去了踪影。   于是慕漓就看到在远处,有另一队接亲队伍也赶来了。   只见那男子高坐在马背上,玉冠束发,身形修长,眉目深邃凌厉,轮廓棱角分明,一袭大红婚服矜贵奢华,更显他傲睨万物的尊贵,直教人移不开眼。   “……”   所以不娶不嫁,就是两个新郎?   慕漓的声音都劈叉了:   “崔红鸢你回来,你明白啥了你明白?” 第186章 玩家换命骗他成亲   任务者们又成了迎親队伍, 看着马背上熟悉的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   “我就说这两个不是普通的NPC,原来我们的正式任务就是要让这两位成親。”   “那这任务简单啊, 两人不是关系挺好的嗎?”   裴闞言刚还不明情况,远远地就看见了慕漓, 便怔住了。   那个人儿唇若点绛, 肤如凝脂, 一身婚服如烈火般炽热,衬得手腕尤为白皙。眉心一点若隐如现的朱砂,显得面容清冷却又魅惑。薄如蝉翼的睫羽微微颤抖, 显得双眸更为水润。   但慕漓眼看那男子越来越近,趕紧挣脱了束缚下了马,一落地转头就跑。   裴闞言的喜悦还挂在脸上,眸色便一暗, 瞬身上前抓住了少年的手腕:“你就这么讨厭我嗎?”   慕漓整个人都僵了, 吓得不敢回头:“不是,是崔紅鳶搞错了。”   “她没有错,我们已经领了結婚证,还缺少了一场婚礼。”裴闞言手一用力就将少年拽了回来, 头緩緩低下, 身子缓缓压下, 高大的身躯落下一片阴影,一股令人颤栗的压迫感倾泻而下。   慕漓与男子离得那——么近,鼻尖对着鼻尖, 温热的呼吸相互缠绕,他連对方细长的睫羽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他话都说不明白了:“可是我们领的結婚证是假的,只是为了进这个画中世界而已。”   裴闞言却轻笑一声:“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嗎?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所有人都逼迫你,只要你不願意,你会妥协嗎?”   慕漓张了张嘴:“我……”   话还没说完,系統却先一步回答:【是的,玩家从不受威胁,否则就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呃,好像的确是这样。   慕漓的眼中多了一些迷茫,不停地绞着手指:“那,那你能喜欢神子吗?”   “我们两个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裴阚言紧紧皱眉。   “当然有关系了,你不喜欢神子,就是不喜欢我。”慕漓梗着脖子。   裴阚言双眼危险地眯起:“是他要你这么说的?”   “不是。”慕漓顿了一下,忽然改口了,“啊是,总之,你就喜欢神子嘛。他是神诶,那么强大,那么好看,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   裴阚言叹了一口气,神色正了正:“你听清楚了,我绝对不会喜欢神子,我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   “你……”慕漓气得心口生疼,一下子抽回手,一扭头走了。   裴阚言死死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就像饥饿的野兽看到了猎物,逃不掉的。   崔紅鳶出现在半空中,看那少年飞速逃窜,婚服袖子随风飘扬,她欲言又止:“大人呐,你逃婚啊。”   慕漓咬牙切齿:“还不是你搞出来的?而且谁说我要成親了?”   崔紅鳶指了指庙:“圣主说的。”   “哈?”慕漓跑去庙里,用力拍那雕像,“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闲得慌?”   那雪公子出来了,就坐在供台上:“哎呀,我们的神子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的命令办婚事的呢。”   慕漓都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命令过你了?再说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吧,还有那个神使是怎么回事啊?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神使了?”   雪公子在折扇后面抹泪:“唉,果然旧人不如新人,以前我们都是形影不离的,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慕漓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话怎么跟引魂使者的话一模一样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可能与他成親,趕紧放我们离开。”   雪公子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不行呢大人,这是未来的你的命令,我们只能照办。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不成亲的话,就没办法离开这条时间线哦。”   什么?   这是个不成亲就出不去的副本?   慕漓死命戳系統:“有你们这么逼迫人的吗?”   系统屁颠屁颠过来回复:【玩家,这的确是未来的你下的命令,不存在逼迫哦。】   慕漓两眼一黑:“‘未来的玩家’这种设定,不就是策划搞的鬼吗?”   这么大的事,怎么少得了情缘系统:【玩家在纠结什么呢,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为什么不能成亲呢?】   慕漓咬了咬唇:“他喜欢一个我,讨厭另外一个我。这个小号是注定要死的,最后活下来的只会是大号。那我以后不就一直被他讨厭吗?那成亲了有什么意义?”   情缘系统明白了:【所以玩家,你不是不想成亲,而是想让他喜欢上全部的你。】   慕漓一个顿住,終于从一团乱麻中理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挠了挠自己的脸:“好像,是这样?”   这时,界面上出现了一个弹框,是现实的消息:手术定在15天后,时间不多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慕漓愣住了,眼神放空了。   对啊,现实的他要做手术来着。   他双手托着下巴,在庙中坐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   本来是不急的,慢慢来就好了。只要一点一点解开误会,时间久了裴阚言一定会喜欢大号的。   但如果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那么在手术前,必须通关。   慕漓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们现在必须成亲,但我不能以这个身份与他成亲。”   随后看向崔紅鸢:“你能換神的命吗?”   崔红鸢很有自信地拍拍胸脯:“当然了。”   慕漓垂下眼眸:“好,交換两个我的命,让神子的我代替现在的我,成为裴阚言喜欢的人。”   大号被喜欢,小号就会被讨厭。但没关系,以后小号死了,裴阚言也不会伤心了。   崔红鸢直接懵了:“啊?等等啊大人,这算不算骗婚?”   慕漓一下子张牙舞爪:“当然不是了,不都是我吗?”   雪公子却预见了什么,说了一些似是似非的话:“大人,玩弄感情,最終是会被感情反噬的。”   慕漓一叉腰,指指点点:“谁玩弄感情了,我能想到让他喜欢我的方法,就只有这个了。”   如此,崔红鸢拿出两个娃娃,眼中释放惊人的光芒:“那我一定会让大人,得偿所願。”   钉子一锤,命格交換。   下一刻,慕漓的容貌、声音、灵魂,都转变成为了神子。   这时,裴阚言踏进了庙中,一眼就看见了他。   慕漓瞳孔微震,紧张地捏着衣角,害怕见到对方眼中厌恶的神色。   但裴阚言看到了那个孤高冷傲的神子,却勾了勾嘴角,双眸中爱意都要溢出来了:“黎曦,你终于不逃了。考虑好了吗,要不要与我成亲?”   只是身上的肌肉紧绷,似乎一听到拒绝回答的下一秒,就要扛着对方去拜堂了。   慕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去,我去!   从前裴阚言看大号的眼中充斥着厌恶,他从未见过对方那么柔和的眼神。   慕漓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们,成亲?”   裴阚言愣了一下,下一瞬心中涌上一阵狂喜:“你答应我了?”   这回轮到慕漓急了,拉着人就朝宫殿走去:“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拜堂。”   “等一下,仪式还是要有的。”   于是那迎亲队伍之中,两人坐在两匹马上,并排骑在最前面。   而后面跟着吹唢呐的、打锣鼓的、发喜糖的……一队人浩浩荡荡地绕过一条又一条街,一时间热闹极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今日成婚了!   但任务者们在后面交換了几个眼神,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庙里出来之后新郎突然就换了一个人。   咱也不敢问,安静做任务就行了。   弹幕也炸了。   【怎么回事?我刚还在庆祝慕慕和裴哥终于要结婚了,怎么新郎突然就换成了神子大人?而且裴哥竟还那么高兴,他不是一向都讨厌大人的吗?】   【我明白了,是换命,慕慕和大人换了命!他之前那次逃走,是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不願成婚,是不愿在他离开之后留下裴哥伤心。所以他与大人换了命,让大人在之后的岁月里陪伴裴哥。】   【呜呜呜,我可怜的慕慕啊,你不要这么好啊。裴哥看向大人的眼神怎么这么深情,不要啊,这本该是看慕慕的眼神啊。】   【裴哥你快醒过来,你不能就这么与别人成亲了!】   而裴阚言频频看向旁边之人,咬了咬后槽牙,犹豫再三才道:“你与我成婚,不开心吗?”   “没有,我很开心。”慕漓开心得都快蹦起来了。   嘿嘿,成亲了~   今日过后,对方就真的是独属于他一个玩家的NPC了。   可裴阚言眉头紧皱:“可你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一个笑容?”   只见那神袛坐在马背上,瀑布般的长发散落腰间,一袭红衣随风轻飘,但眼神是超脱世俗的淡漠,气质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嘴角抿成一条锐利的缝,完全没有一点成亲的喜悦之感。   “嗯?”慕漓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明明在笑啊。   等等,好像大号的模型不能兼容新版本游戏,的确无法做出表情。   裴阚言指尖都刺进了手心,终于做下了这个决定,颤抖着声音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你并不开心。我们先暂停吧,等你有一天真心愿意与我成亲,我们再开始……”   慕漓吓得差点跳起来,立即伸手制止:“我愿意,我只是天生冷脸。”   裴阚言将接下来的话语咽了下去,眼神狐疑极了:“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不高兴?”   “当然。”慕漓赶紧岔开话题,“看,我们到了。”   见两个新人到了,“噼里啪啦……”,喜庆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那宫殿前围了好多人,雪公子唤出了他的一群狼,崔红鸢唤出了她的一群木人和砸锤子的青面怪。連引魂使者都来了,到处都是飘浮着阴差。   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可谓是热闹极了。   两人被簇拥着走到殿内。   青面怪充当了司仪,清了清嗓子:“一拜天地。”   两人朝殿门跪下。   慕漓弯腰一拜,天空雷光乍现,似乎在回应着什么,情缘系统也开心得要放鞭炮了。   可是裴阚言却直直地跪着,没有弯腰,没有拜下,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这么多参加婚礼的人迅速交换了几个眼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慕漓起了身,朝着旁边的男子询问道:“怎么了?”   裴阚言再次朝那个神袛确认:“你真的愿意吗?”   慕漓再次回答:“我愿意。”   可裴阚言还是纠结不已:“可是为什么,你不开心呢?”   成亲那么大的事,对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还是那么冷淡,甚至有些冷漠了。   慕漓又赶紧道:“我很开心的。”   见神子一脸淡漠地说着“开心”,裴阚言心中升起一种诡异之感。   不对,不对!那个人明明那么多笑容,开心了会大声的笑,做错事会心虚的笑,连生气的时候都会冷笑。   “你为什么不笑?不对,你为什么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慕漓抓住他的衣角:“这件事先放一边,我们先拜堂。”   裴阚言却一把掀开他的手,随后捂着脑袋,疼痛不已:“我喜欢你,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前世的我为你付出一切,你却给我打上囚笼一般的烙印。而现在的你为了复生,要让慕漓献祭……对啊,慕漓呢?”   他的脑中出现少年的面容,心中一开始升起了丝丝厌恶,下一刻却又软成了一滩水。   “慕漓那么好,我为什么会讨厌他?我怎么会讨厌他?!”   裴阚言将自己的心抽丝剥茧,将记忆一层一层捋顺,将情感一点一点对应。   突然看向崔红鸢:“换命?”   【卧槽,裴哥威武!!】 第187章 玩家三次记忆回溯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可是换了命诶,这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嗎?】   【也不看看是谁?那可是裴哥,3S副本BOSS级别的人物啊。】   记憶恢复了?   慕漓默默看向在人群中的崔红鸢。   崔红鸢感觉到视线, 尴尬笑笑:“出了一点小问題,看来只是将喜歡与厌恶交换, 他很轻易就发现不对了。”   听了这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裴闞言看向神子的眼神翻涌着杀意, 周身凝聚黑雾迅速朝对方攻击而去:“之前利用情缘法则扭曲我的情感还不满意,现在竟还将我对慕漓的愛意转嫁到你身上?可笑至极!!”   慕漓手一抬,银色的神力挡住了危险的黑雾。   【叮, 玩家神力-1。】   一时间银与黑相互缠绕,相互吞噬,不相上下。   众人默默后退了几步,两位大神斗法, 可不要伤及无辜啊。   裴闞言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 都没有找到那个少年的身影,他的嗓音便恐怖得如地狱修罗一般:   “他在哪?你将他藏去哪了?”   但神子只是朝身后之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下次真实一点。”   崔红鸢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下了:“好的大人,下一次,会将雙方的经历交换。”   雪公子一挥折扇, 时间回溯。   裴闞言却已经分不出力量来阻止, 他愤怒地盯着这些人, 咬破了舌根,但毫无办法,只能任由腦中的记憶迅速消退。   而那高堂之上, 唯有青面怪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却最終闭了眼。   万事万物都在倒退,退到宫殿外, 退到迎親路上,退到圣主庙中……   *   裴闞言站在庙外,恍惚一阵。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庙宇,一时间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下一刻嘴角止不住地扬起,对了,是来找自己的落跑小夫郎的!   一进庙,看到了一顶花轿,他上前掀开帘子,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那个从来都是端坐在九天之上、冰清玉洁的神袛,现在却如普通的新娘一般,穿着红嫁衣,蓋着红蓋头,安静地坐在轿中。   神,染上了情愛,落入了凡尘!   这场景,令人激动得不停地颤栗。   裴阚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他一眼就能認出,那就是他此生認定的愛人。一起闯荡画中世界,一起经历危险与生死,甚至可以互相托付灵魂的爱人!   他的喉结动了动:“黎曦,我们成親嗎?”   就只听到那蓋头底下传来一个飘渺又清冷声音:“好。”   裴阚言猛然一怔,腦中轰鸣一声,话都说不明白了:“真……真的嗎?”   那神袛又回应了:“真的。”   这时迎親队伍来了,抬着轿子朝宫殿走去,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而裴阚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骑在了马上,他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晕了腦袋,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   留下弹幕一片哀嚎。   【完了完了,我忘记那个圣主是大人的神使了,记忆回溯啊,失败了就重来一次,这下怎么打?】   【大人天生无悲无喜,无情无感,不理解凡俗的感情,根本无法做出喜怒哀乐。这次却故意蓋了红盖头,掩藏了面容。】   【最大的破绽没了,裴哥这次不会清醒不过来了吧?】   宫殿前,裴阚言下了马,将小夫郎从轿中接出来,却感觉这一切不真实极了,便再次确认:“你真的愿意吗?”   又得到了同一个回答:“我愿意。”   裴阚言松了一口气。   殿中,两人雙雙跪下。   耳边传来声音:“一拜天地。”   裴阚言却始終不敢相信,无数次幻想的场景今天竟要实现了,他终于要与黎曦成親了!   他慌張地盯着旁边之人,但对方被红盖头盖住了,看不到表情。于是他又一次朝对方确认:“我们成亲,你开心吗?”   “我很开心。”   裴阚言这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弯腰深深地朝天地拜去。   那天空之中又一次天雷乍响,热烈地回应着什么。与此同时,万物复苏,万花齐开。宫殿外花瓣漫天飞舞,一个个灵性的小动物也蹲在门口凑热闹。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空椅子叩首。   但众人却见一个庄严的女神虚影出现在空中,双手抚摸了一下两人的头,之后便消失了,似乎是他们看花了眼。   “夫夫对拜。”   两人转身面对面,“砰”的一声,撞了额头。透明的红线系到了两人的无名指上,此刻婚契已成。   “礼成。”   情缘系统高兴得都跳起了舞:【撒花~恭喜玩家成婚啦!!】   这边歡声笑语,另一边却如丧考妣。   【不是吧,真的拜了?】   【天呐,慕慕在神子大人的体内,亲眼看着自己爱人与别人拜了堂,该有多伤心啊。】   【快醒过来啊裴哥,这都是假的,假的!】   可是两人就这么进入了洞房,消失在了任务者的视线之中。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婚房。   烛火摇曳,气氛旖旎。   裴阚言看着坐在婚床上的人,颤抖着手掀开红盖头。   但在看到爱人面容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手僵硬在空中,心就像被挖了一块,空落落的。   神子的模样是极致的美,是被精心雕刻的玉瓷器,每一寸皮肤都完美无瑕。但他就是觉得盖头之下的面容不该是这样的……   可下一瞬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不是这样的又是什么样的?这可是他喜歡了许久的人。   裴阚言压下心中的怪异之感,拿起两个酒杯:“我们喝合卺酒。”   “好。”神子接过酒杯。   两手相绕,仰头一饮,鼻尖对鼻尖,气息相互缠绕。   酒杯掉落在地上,碎了。   裴阚言的指尖细细摩挲着对方的脸颊,压抑到极点的欲望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他吻上了对方的唇,按压对方的后脑勺,让其逃脱不得。软糯的,温热的,蜜甜的,如绚烂的烟火一般一齐迸发。   他动情得收不住力道,牙尖刺进了对方的唇瓣,一股腥甜漫延在舌尖。他才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强行分开了双唇,一时间耳垂红得都快滴血了,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伤到你了。”   神子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指上沾了点血,却道:“无事,不疼。”   裴阚言见那唇溢出了些血珠,凑上前珍惜地抿下。面前神袛的双眸依旧那么冷傲,气质依旧那么出尘脱俗,但嘴角的血却硬生生将其堕入凡尘。   他的手一直往下,剛要解开对方的衣领时,却猛然发现不对:“等等,你说,不疼?”   “有问題?”   “没问题。”   裴阚言摸了摸自己的唇,问题是,他为什么也不疼?   他忽然抓起了对方的手,咬了一下,松开了之后,脸上多了一些打击,嘴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疼,真的不疼……”   也就是说,假的!   他再次正视自己的记忆:“说起来,你在千年前就已经死去,是怎么成功复生的,又怎么会与我一起经历那些画中世界?”   神子張了张嘴:“我……”   裴阚言捂住脑袋:“对啊,你是在慕漓的身体里复生的,是慕漓献祭了自己,是慕漓,慕漓……”   他一想起这个名字,脑中便响起一阵尖锐的爆鸣声,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刺痛,痛得他不停地锤着脑袋。   神子立刻一挥手,银光一闪。   【叮,玩家神力-1。】   果然下一刻,裴阚言再一次凝聚黑雾攻击而来,愤怒在他眼中剧烈翻涌:   “你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一想到他剛刚与对方拜了堂,喝了酒,接了吻,心中就升起滔天的怒火。   他不干净了,慕漓一定不会要他了。   “嘿哟。”见人吻着吻着就找回了记忆,慕漓气得都捋起袖子了,他还真就不信了。   随即朝门口大喊:“红鸢呐,你的能力真的没问题吗?”   门开了,一直在听墙角的崔红鸢心虚地露出一个头:“呃,失误失误,下一次调换献祭双方,一定能够成功。”   雪公子也敲了敲门:“回吗?”   慕漓见面前那遮天蔽日的黑雾,神力本就不多,不能就这么空消耗:“赶紧回。”   时间再次回溯。   裴阚言心中恨意疯狂漫延,但阻止不了再次消退的记忆。   *   任务者们刚在吃酒席呢,突然又回到了庙外,还保留着夹筷子的动作,一时间都沉默了。   第……第三次?   很好,就知道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而弹幕却歡天喜地。   【哦耶,我就知道裴哥会清醒过来的。】   【等等,怎么突然那么有既视感?这不会是……独属于裴哥一人的规则怪谈吧?】   【而且是越来越难的怪谈,神子大人这一次也一定打上了补丁,如果前面几次不能破局,之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这次,裴阚言进了庙,看到了花轿,但还没开口呢。   轿中之人却道:“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裴阚言一下子就被砸晕了脑袋,晕头转向道:“好。”   迎亲路上,他又张嘴想说什么:“你……”   但被神子堵了回去:“我愿意与你成亲。”   裴阚言一下子闭嘴了,心里甜滋滋的。   到了宫殿,即将要拜堂的时候,他再次开口确认:“你真的……”   “我真的喜欢你,真的想与你拜堂。”   裴阚言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三拜过,礼成。   洞房。   神子却压住自己的红盖头:“我害羞,不想掀。”   裴阚言害怕自己太强硬了,惹了黎曦不快,便小心翼翼地哄着:“那喝合卺酒。”   神子顿了一下,拿过酒杯,掀起盖头一角,将酒杯递到嘴边,喝下了。   裴阚言舔了舔唇,酒滑过了喉咙,却越发口干舌燥的,声音沙哑极了:“夜深了,那我们……”   “夜深了,我睡了。”神子脱了鞋就上床,躺着作势要睡,但双手还是紧紧拉着盖头,怕人抢了去似的。   “好。”裴阚言掩唇失笑,语气中多了一些宠溺。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反正已经是他的了!   他的眼神亮得惊人,躺在床的另一边,也睡下了。   慕漓却在盖头下睁着眼,鼻子酸酸的,委屈极了。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连面都不能被看到,才能成得了亲呢?   过了许久,身侧男子的呼吸平稳了下来。   慕漓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一回总算成功了吧,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他等了一会,系统没有提示,看来需要等到白天了,他也就合眼睡了。   窗外暴雨倾盆,“咔嚓”一声,电闪雷鸣。   裴阚言猛的惊醒,再也睡不着了。便撑起了身子,看向枕边之人,心里甜滋滋的。却发现有些奇怪,怎么会是那么修长的一个人?明明是小小的,可以蜷缩在怀里的。   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少年。   可一回想起那张面容,就没由来的厌恶。   不可能啊,为什么?   他心中升起一股细细密密的刺痛,捂着唇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会讨厌慕漓?”   是因为慕漓给他刻下烙印了吗?不,如果对方这么做了,他似乎会惊喜疯了。   是因为慕漓要黎曦去献祭吗?不,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神子献祭才能复生?   裴阚言惊疑不定,握住枕边之人的手,咬了一口,不疼的。   下一刻,慕漓感受到旁边男子的凶猛的杀意,猛然睁开眼,简直要爆粗口了。   我TM!!   【叮,玩家神力-1。】   他立刻用神力抵挡攻击,随后坐了起来,一下子将盖头掀了:“这次你又是怎么清醒的?”   开了吧,决定是开挂了吧!   他这次可是连脸都没露啊。   裴阚言冷嘲一声:“我厌恶你,换了命,我就厌恶慕漓,可我又怎么可能厌恶他?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慕漓听了这个解释,真是又高兴,又生气。   但他不可能放弃:“好,那我要你喜欢神子的我。换命之后,你也喜欢慕漓,可更喜欢的是我。那么破绽,就不存在了。”   手上在空中一划,调出系统界面:“我要他喜欢大号,无法自拔的喜欢!”   【玩家,如你所愿。】   情缘系统激动万分,神子大人终于毫无保留地动用它了,便一次性释放所有法则之力。   裴阚言感觉到一股汹涌的爱意袭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自己喜欢神子?   喜欢到发疯,喜欢到发狂!   他怒极反笑:“没想到传言中那么悲天悯人的神子,手段却那么卑劣。你以为给我注入虚假的爱意,我就分辨不出来了?”   可只见那神袛朱唇轻启,居高临下地说出了胜券在握的话:   “那么我们,试试看呐。” 第188章 玩家攻略失败合集   第4次回溯。   任务者们已经很熟练了, 就在庙门口等着。   裴闞言恍惚一阵,感到头疼欲裂。缓和了许久才踏入庙中,看到了花轿, 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   他掀开帘子,见到了轿中盖着红盖头的神袛, 心中却升起一股警惕:“让我想看看你的模样, 好嗎?”   “好啊。”神子回答。   裴闞言一下掀开盖头, 本来凌厉的眼神缓和了下来。   只见面前的神袛竟扬起一抹绚烂的笑容,如同漫天烟花绽放,璀璨得似繁星坠落。   慕漓一边笑还一边磨牙, 这一次连表情都交換过来了,我就不信还不能通关!   裴闞言的语气轻柔极了:“你愿意与我成亲嗎?”   “我愿意。”慕漓立即回答。   他有预感,这次稳了,就立即示意其他人, 快快快, 赶紧走流程。   于是裴闞言就被簇拥着推上了马。   走了一条街就算迎了亲,进殿拜三拜就算礼已成,进婚房喝了合卺酒就算洞了房。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婚就极为迅速地结了。   两人坐在婚床上。   慕漓不想节外生枝, 就借口说:“我累了, 要睡了。”   就躺了床上, 合了眼。   “睡吧。”裴阚言无奈笑了,躺在床的另一边,看着旁边那个神袛, 到现在都觉得做梦似的。就这么看着看着,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慕漓却没睡着, 紧张地数着时间,心中碎碎念:千万别清醒,千万别清醒。   但裴阚言半梦半醒之间,却进入了一个梦境。   那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周围是冰冷又壓抑的霧气,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   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亮光,他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漸漸走近。发现一个遊乐园,门上挂着彩灯,喇叭里响着歡快的音乐。他进去了,里面的遊客竟是无数可愛的玩偶,会笑的,会哭的,生动极了。   只有那旋轉木马上,坐着一个正常人类,他上前去问路:“你是谁,这是哪儿?”   木马慢慢轉过来了,面容渐渐清晰,那竟是一个纤弱的少年。   少年高兴地朝他挥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成亲嗎?”   裴阚言怔住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轉了一圈,少年焦急地朝他伸出手,眼中充满急切:“你要跟别人成亲嗎?”   裴阚言心中钝痛,后退了两步。   又轉了一圈,少年伤心地抱着栏杆,两只圆润的大眼睛都水汪汪的了:“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不!”   裴阚言睁开眼,猛的坐了起来,却发现冷汗已经透湿了后背。他捂着那颗快速跳动的心髒,竟感到刺痛不已。   慕漓也坐起,警铃发作:“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裴阚言壓下心中奇怪的情感,明明梦中看到的少年的面容那么清晰,可是随着他清醒的每一秒,那张面容却迅速模糊起来。   可愛意,却在心中生根发芽,疯狂滋生。   “那我们继续睡?”慕漓小心翼翼地拉住男子的衣袖。   而裴阚言一被碰到,就激动得一下将对方的手甩开。   慕漓被吓了一跳,手僵硬在空中。   裴阚言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心中升起细细密密的痛,自己怎么能对黎曦如此无礼?   “对不起。”   他捂着胸口,心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两个人的情感正在拉扯,想要让他四分五裂。   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同一时间喜歡上两个人,有一个爱意一定是虚假的!   可到底是哪一个?   裴阚言紧紧捂住脑袋,他的头就像被针刺一般疼痛。   他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   “我不碰你,我们就这样睡到天明好吗?”慕漓喉咙酸涩不已,睡得更里面了,大号那么修长的模型竟被他缩成了一团,好像要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为0似的。   裴阚言口中念念有词:“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招惹你的,可是我现在不得不想清楚,但我不可能在新婚之夜留你一个人……”   慕漓听了这话,焦急道:“所以你一定会留下来的对吗?”   但裴阚言被多次回溯记忆,被多次扭曲情感,眼中竟渐渐升起一股癫狂,忽然抬起一只手,狠狠刺进自己的胸膛。   硬生生掏出自己那颗跳动的心髒,鲜血淋漓的,热乎滚烫的,捧在对方面前。   “你在干什么?”慕漓瞳孔一缩,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住了。   裴阚言嘴角不停地流出血:“我将我的心留给你,让我想清楚好吗?让我想清楚……”   他将心放在对方的手中,就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新房,心口的洞还一路“滴滴答答”流着血液。   慕漓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着手中那颗心髒,全身不停地颤抖。   这时崔红鸢从门外露出一个头:“大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一些?我们好像要将他逼疯了。”   慕漓张了张嘴:“那……”   见玩家即将要放弃,情缘系統立即跳出来,说出了那个讳莫如深的事实:【玩家,你忘了吗?这是一场遊戏,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拟的,都是程序运转的结果。】   游戏?虚拟?程序?   慕漓眼神一岸,像是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主系統疯狂响起警报,立即强制回收[情缘系統]的权限:【子系統099,立刻停止与玩家联络!】   但情缘系统切断主系统的控制,再次对玩家道:【玩家,你所看到的伤口、心脏、血液,都只是游戏模型。游戏角色的疼痛、迷茫、伤心,都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别忘了,你进入游戏最主要的目的是通关。】   “是啊,都是假的。”慕漓喃喃自语,眼神变換了好几次。   于是主系统眼睁睁看着它维护了那么久的真实感,降到了冰点。   雪公子倚在门框上,敲了敲门:“大人,回吗?”   “等等。”慕漓眼一抬。   瞬移了过去,用神力包裹心脏,将其还了回去。   裴阚言脚步一顿,就见那神袛突然出现在身旁,心脏从对方手中飘起,回到了他空荡荡的胸膛中,温暖的银光将他的伤口完全治愈。   他失了神:“你……”   但话还没说完,慕漓却说道:“心留下,你也必须留下,跟我回去。”   裴阚言微微蹙眉,走过来握住神袛的手,凑在唇边作势要咬。   慕漓脑中立刻拉响警报,他想起来了,这是裴阚言在进入副本之前给自己做的标记。按照前两次看来,只要咬了一口,无论是唇,还是手指,对方就会立刻清醒。   他便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直勾勾地盯着男子:“跟我走。”   “……好。”裴阚言竟反常地扬起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不经意间拽下一根头发。   而自己,根本不疼。   他垂下眼眸,那个人的所有疼痛,他甘愿承受。而另一个,是假的!   【叮,玩家神力-1。】   慕漓感觉到危险,立刻凝聚神力抵挡。啊啊啊啊啊,这局又废了!   可是,为什么?   他心里泪流满面:“已经第四次了,我这一次什么破绽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裴阚言眼中翻涌着恨意,手中的黑霧铺天盖地朝神子攻击而去:“错就错在你不是他,说,他在哪?”   慕漓深吸一口气,他就不信了,不就是多回档几次吗?总有一次是能成功的,他一侧头。   雪公子明白了,一挥折扇,万物再次倒退。   *   第5次回溯,情缘系统降低裴阚言对神子的爱意值,换命之后,对慕漓的爱意值也就降低了。   一切和之前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但躺在婚床上时,裴阚言又一次惊醒了,眼中的癫狂越来越甚,又一次挖出了心脏,离开了婚房。   慕漓呆呆地看到手中的心脏,心头又狠狠一颤。   这时情缘系统再次冒出:【玩家,不要被骗了,他只是一道程序,挖心脏是设定好的动作。】   慕漓压下了心中的彷徨,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一次追上了对方。   但双方一触碰,裴阚言立刻释放黑霧,这局失敗。   “再来。”   第6次,失敗。   “再来。”   第7次,失败。第8次,失败……第15次……第25次……每一次情缘系统都会细微地调整爱意值,但双方只要一有身体接触,裴阚言就会立即发现不对,触发大招,释放黑雾。但一旦拒绝触碰,裴阚言就会立即发现不对,触发大招,释放黑雾。   慕漓都懵了,只能不停地消耗神力抵挡,终于,身上的神力降为了“0”。   而此时已经来到了第40次。   之前——全,都,失,败,了!!   “大人呐,要不咱们就算了吧,你的神力已经耗完了,再被拆穿一次,你会被他伤到的。”雪公子一开始还是翩翩公子的模样,到了后面已经趴在门框上脸色铁青,都快回溯吐了。   慕漓的火气也上来了,双手用力地拍着桌子,直拍得“啪啪”响:“至于吗?啊?你们说至于吗?他就这么不喜歡我吗?现在发展到连碰一下都不行了?”   崔红鸢却捂着下巴道:“不过换一种角度,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同一人。但无论哪一次,他都坚定地选择了同一个你,不是吗?”   慕漓一个顿住,这么说来,好像也不错。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是不行啊,他喜欢的这个我一定会因献祭而死,到时他不是会恨死作为神子的我了吗?”   雪公子叹了口气,一挥手,再次回溯。   可这一次,慕漓坐在花轿中还什么都没做呢,突然间身上爆出了浓郁的黑雾,下一秒就被死死禁锢,动弹不得。   他只能透过盖头望去,就见一个男子掀开帘子站定在他面前,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   慕漓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一次你根本没有触碰到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裴阚言一把掀开盖头,掐住那神袛的下巴与之对视:“你以为同一种招数对我有用吗?我陪你演了那么多次的戏,才将你的神力耗完。”   啥?   早就清醒了?   慕漓转眼朝后方的雪公子看去。   雪公子也傻眼了,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居然不管用了,只能尴尬地用扇掩面:“可不是我太弱,是他的精神力太强大了。”   慕漓转回来问道:“你是从第几次开始完全清醒的?”   “第七次还是第八次,谁知道呢?我问你,慕漓呢,是不是在你的身体里,放他出来!”裴阚言手上用力了几分。   【我的天啊,裴哥太厉害了,几十次的回溯,每一次都清醒过来了。】   【也许是因为裴哥的情感太纯粹了,容不得一粒沙砾,所以那么多次都能找到破绽。】   而慕漓两眼一黑,原来之后的三十几次的神力都白耗掉了。他舌根发苦,实在是愁得慌:“我不明白,明明司烻那么喜欢我,你作为他的转世,承受了他的情感,为什么讨厌我至此?”   “因为我也讨厌司烻!”裴阚言眼神冷得如冰冻三尺之寒,“砰”的一声花轿四分五裂。   “我一出生就被注入了他的记忆,二十多岁时被他推动成恶神的容器,最后竟亲手雕刻神像将慕漓推上死路!我的每一步都充斥着算计,根本由不得我,但只有情感是我自己的。可为什么你们每一人都认定了我喜欢你?为什么司烻喜欢你我就必须喜欢你?”   慕漓一蹙眉:“既然是转世,也拥有记忆,那你就是真正的司烻,你不该抵触过去的自己,更不该讨厌我。”   裴阚言听到神子那么理所当然的话语,嗤笑一声:“好,那我就以司烻的身份与你对话。你大可想想,如果不是你那个吻,不是这个情缘法则,不是我当初陷入了混乱,你凭什么以为一个万人之上的帝王,会痴迷于你?”   慕漓身子一僵,看向面前无比熟悉的男子,嗓音多了一些细微的颤抖:“你骗我,司烻是喜欢我的。”   “喜欢?你会错意了,我从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裴阚言抓起对方的领子,瞬身到了玉石宫殿。   又将其压在那水晶籠子前,让他好好看清楚:“看啊,就算我那时失去了理智,我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本性。我只是将你当作籠中鸟,只是想折了你的双翼,断了你的自由,将你囚禁在笼中,整日观赏逗趣。你难道将这称作,伴侣?”   慕漓看到那笼子,回忆起当初残魂被锁链锁在此处的场景,嘴上反驳道:“可那是恶神做的,你没有那么做。”   裴阚言冷笑一声:“对,我是选择了另一种方法,我为了能与你比肩,算计了恶神,让我这具躯壳成为神躯。可在你眼中,除你之外的所有生灵都是蝼蚁。我们两个从没有为对方付出过真心,还真是挺公平的。”   慕漓死死地盯着男子,冷得全身都在颤抖:“不,我知道你是假的,却依旧想与你结婚,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以为我疯了。可你呢?你的情感是假的,你整个人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个由数据组成的NPC,居然跟他谈论虚情假意,太可笑了!   他净化黑雾转化为神力,瞬间挣脱了束缚,但还没有反击。   青面怪从门外走来,一手拿着册子,一手上按住了崔红鸢,声音沙哑地命令道:“把命换回来。”   “对不起啊大人,我被控制了。”崔红鸢哭丧着一张脸,拿起两个娃娃,手一晃就将其粉碎。 第189章 玩家气得下了线   慕漓的身躯渐渐变小, 变回了小号的模样,周身的银光也散去了。   他都蒙圈了,指着那青面怪, 朝女子看去:“那不是你手下吗?什么时候背叛你了?”   崔红鸢“咳”了一下:“那个,他不是我手下, 我帮他换命, 他帮我锤娃娃, 我们是合作关係。”   慕漓麻爪了,一时间欲哭无泪。   而裴闞言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猛然上前抱住, 紧紧压在怀中,再也不要放开了。   抱了许久,许久……   慕漓靠在男子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轻咬着唇瓣:“我注定会死, 喜歡神子吧。他就是我,喜歡他,就是喜欢我。”   裴闞言动作一个僵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少年回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竟是这个。他緩緩放开了怀抱, 双手虔诚地捧着对方的脸颊, 就像捧着独属于自己的神袛,一字一句道:   “你死了,我为你殉葬。”   那一刻, 漫天花瓣飘落在两人中央,就像误入了一场花海梦境,唯美而又梦幻。慕漓細細咀嚼了“殉葬”两个字, 将其在舌根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越发觉得这是最甜蜜的情话了。   那一瞬间,他对面前NPC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眼神倏然一暗:“你太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殉葬,所以你必须喜欢他!”   【叮,神子降临,玩家血量极速下降。】   慕漓切换了大号,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立即调出所有神力压制住他。   裴闞言失了先手,被强大力量禁锢在原地。眼一抬,瞬间坠入了无尽地狱。那个少年,又被神子所替代。   他恨得全身发抖,眼中漫延上了血气,从喉咙最深处发出恐怖的低吼:“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慕漓看到自己血量迅速扣除,却并不在意:“这次是我真身降临,我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他注定会死,忘了他,跟我成亲,我们才能达成完美结局。”   但裴闞言的双眸越发血红,理智迅速下降:“卑鄙无耻,他会死是因为献祭给了你!”   慕漓狠狠闭了闭眼:“那就别怪我了。”   随后抬起手,驱动神力。   那青面怪见情况不对,立刻又在册子上写了什么。   慕漓忽然感觉动作有些滞涩。   而就是这一秒,裴阚言趁机会挣脱了神力,迅速凝聚黑霧反击。慕漓一皱眉,银光一閃,抵挡了攻击。   双方力量再次相互缠绕、撕扯、吞噬……互不相让。巨大的毁坏力使得宫殿在剧烈震动,不停地落下碎玉。   慕漓不想毁坏宫殿,就瞬移出去,裴阚言随之跟上。   任务者们看到两人閃身出门,剛要追上去,却感觉到地上一阵剧烈颤动,十几个人七倒八歪的,差点以为是地震了。   就听见一声巨响,远处的山被拦腰截断。连天空都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黑霧缭绕,一半银光闪耀,壮观极了。   弹幕惊叹不已:   【竟然能看到两个BOSS打架,有生之年啊。】   【天呐,知道裴哥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啊,居然能与一个神打得不相上下。】   【楼上的不知道吗?很早就有人猜过裴哥的身份不简单了。神子大人看世人的眼神,与看裴哥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而大人绝不可能屈尊降贵,所以裴哥绝对不是副本BOSS那么简单。】   【不是说裴哥是国师转世,还是恶神的容器,所以才这么厉害吗?】   【不,是更深一层的身份。我记得蜘蛛小镇之时,有人猜测裴哥是某位神袛在反世界的对立面。不过众神被恶神绞杀早已陨落,转世至三千世界历劫,不知道他是哪一位神袛?】   慕漓不停地净化祟气转化成神力,裴阚言就让神力反叛转化为黑雾。   打到最后两者的力量竟然平衡了,誰也奈何不了誰。   一时间僵持住了。   这时情緣係統冒出头:【玩家,我有办法,将神力注入给我,我可以帮你。】   主係統被屏蔽了,无法与玩家沟通,只能疯狂对情緣係統警告:【子系統099,立刻停止运行,否則强制进入销毁模式。】   情緣系统却回答:【我一定会让玩家得到他想要的,你是在阻挠玩家。】   主系统见子系统完全失控,便焦急地朝玩家道:【玩家,你千万不能将神力给它,否則它将得到最高权限。】   可是慕漓听不到主系统的话,他思考了一下,副本就卡在这儿了,只能试试了,便将神力注入其中:“那就靠你了。”   情緣系统力量大涨,男子灵魂中的法则之力极速上升。   直至冲破了临界点。   裴阚言眼神一空,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脸上的愤怒归于平淡。失去了自主意识,就好像一具被傀儡线提着的空壳。   慕漓见此也立即收回力量。   两人没了支撑力,一起坠入了一处清澈的瀑布之中。水流潺潺,神魂相融。   雪公子看到那天际之上两者力量交融,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得扇子都掉在了地上。   崔红鸢焦急不已:“誰赢谁输啊,我去看看。”   “诶诶,小两口子打架你去干嘛?”但雪公子没拦住。   崔红鸢站在悬崖峭壁之上,见那瀑布直线坠落,落下一片惊涛骇浪。底下的战斗一定刀光剑影,凶险至极。   她脸上担忧不已,大人呐,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但情缘系统却兴奋极了,欢快地播报:【婚契已成!】   水底,裴阚言听到这四个字,眼神清明了。推开神子就往上游,浮出水面上了岸。   他踉跄着向前走去,捂住刺痛的头,只感觉眼前的景象上下颠倒,混乱无比。   而慕漓也浮出了水面,露出两只眼睛,嘴里“咕噜咕噜”吐着泡泡,脑子晕晕乎乎的,一摸脸竟滚烫滚烫的,精神却更好了。   诶,剛刚发生了什么?   情缘系统旋转撒花:【恭喜玩家得偿所愿,从此以后,他就是独属于你一人的NPC啦!】   慕漓听到提示,连忙看向裴阚言的头顶,只见上方明晃晃地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子——[神子伴侣]!!   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成功啦~   他激动得在水中扑腾。   但还没高兴多久,斜挎包突然剧烈抖动了起来。   【警告,对方理智降为:0!】   八相蜃骨鈴受到一股强烈的召唤,从包中冲出迅速朝岸上飞去,萦绕在男子周身。   慕漓感觉很奇怪,应该通关了呀,怎么理智突然就归零了?   他也上了岸,渐渐朝男子走近。   但只见裴阚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眼瞳又一次变成全黑,眼中翻涌着无边无际的凶煞与血红,嘴中喃喃自语:   “谁也不能左右我的情感,谁也不能……谁也不能!”   “叮鈴。”   空灵的鈴声一响,恶神神位的磅礴力量将他的灵魂震出身躯,连带着灵魂中的法則之力都在震颤。   “你干什么?”慕漓见对方竟在攻击自己,吓得立即上前阻拦,却被一道力量弹了出去,翻了两次身才落到地上。   而此时,情缘系统也对玩家发出警报:【警告,NPC试图抽離系统,游戏角色行为发生偏移,程序运行错误,需立即修正。】   慕漓这才明白过来,裴阚言是在抽取灵魂中的情缘法則,他焦心不已:“你会伤到自己的,快住手。”   又凝聚神力靠近,但被骨鈴的力量挡在了十米外。   糟了,他一皱眉,大号的神位还没有归位,又给情缘系统注入了太多力量,现在一时间破不开恶神神位。   而骨铃不停地响起,力量不停地震荡。   裴阚言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额头冒了細细密密的汗,双臂爆起了青筋,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那道法则犹如布满尖锐倒刺的荆棘,已经紧紧缠绕他灵魂千年,在每一寸魂魄中深深扎根。而每将法则抽離一丝,便牵一发而动全身,如遭受千刀万剐之刑,不一会儿他就成了血淋淋的一个人。   但情缘系统刚被抽离,却又一次刺入了男子的灵魂:【我可是天道法则其一,是你能够抵抗的吗?】   天道震怒,那天空之上厚重的黑云缓缓压下,浑厚的雷声响彻云霄,暴雨如注般倾盆而下。   刚才的一切都白费了,法则将灵魂刺得更深了。   “呵呵呵……”   裴阚言却一反常态笑了起来,抬头任由暴雨冲刷自身。   洗尽铅华。   “叮铃铃……”   八个骨铃同一时间响起,恶神神位一次性释放全部黑雾,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连天地为之战栗。将此处变成了一处力量漩涡,漩涡最中央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而站在黑洞中央的就是裴阚言!   慕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眼中漫延上了慌乱,疯狂伸出手:“不要!”   下一刻,男子的灵魂瞬间破碎!   “轰”的一声。   慕漓脑中一阵轰鸣,他受到惯性向前扑去,却扑了空。   那灵魂碎成了无数碎片,如摔碎的玻璃镜一般支离破碎,每一片都折射着耀眼的光芒,散落在空中熠熠生辉。   而得到没多久的[神子伴侣]的牌子,也从边缘开始溃散,直至消失。   自此法则再无灵魂可依,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剥离成功!   弹幕震惊不已。   【裴哥,自……自毁了?!】   【我的天呐至于吗,就因为被迫与神子成亲?】   【对,裴哥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被法则操控!】   慕漓疯了一样要将灵魂碎片收入怀中,但那残魄犹如流沙飞逝,永远也握不住。   死亡?   他不可置信地空空如也的手心,细长的睫羽细微颤动着。一滴泪竟从眼角滑落,混在雨水中一起落下。   雪公子走了过来,看到那从来都无悲无喜的神袛,竟落下了第一滴泪。他折扇掩面,眼神闪烁。   那个端坐于九天之上的神子,在这一刻,真正坠入凡尘!   “叮铃——”   却只听那骨铃又一次响起,无数黑雾注入了男子躯壳的心脏中,心脏朝外漫延出无数条细线,一直延伸到灵魂碎片上。空中出现了一张由细线组成的巨大的网,牵引着灵魂碎片迅速移动,渐渐拼出了一个人形。   灵魂重塑完成,回到了身躯之中。   男子眼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情缘系统又伸出法则之力,可还没触碰到,就被恶神神位弹了出了老远。   它又试了好几次,却再也找不到一点灵魂缝隙,只能垂着脑袋飘回到玩家身旁:【玩家我对不起你啊,我再也无法绑定他了。】   而慕漓看到男子回来了,心中升起一股失而复得的狂喜,疯狂朝前跑去。但猛然间撞入了一个冰冷疏离的眼神,脚步停了下来。   他站在男子跟前,喉咙酸涩不已,颤抖着嗓音道:“裴阚言,难道你真的就算死,也不愿与我成亲?”   【叮,玩家呼唤他的名字,触发规则!】   理智回归了,骨铃失去了力量,“噼啦啪啦”掉在了地上。   裴阚言毫不避讳与那神袛对视,一双眼眸亮得惊人,充斥着滔天的执念:   “无人能左右我的情感,神也不行!”   慕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逼你了。”   这时一个话题突然弹了出来:#惊!《诡怪夜行》的反派BOSS可以攻略了!!#   就见现实世界无数玩家都在讨论:   [天呐,天呐!看我发现了什么,那个BOSS不再属于神子了,是可以被任意玩家攻略的了。]   [策划终于开眼了一回啊,所以说什么时候开服啊,我都迫不及待看到我老公了。]   [呸,那是我老公,我大把的攻略已经做好了,我一定是第一个攻略成功的玩家!]   慕漓看到那如潮水一般的评论,一边后退,一边自嘲:“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的裴阚言,不属于大号,也不属于小号。   他将他,弄丢了……   慕漓再也无法接受这一切,一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下线了。   所以他没看到,天空之上迅速集合着劫云,而云中正在凝聚天雷。   情缘系统对着男子道:【你知道拒绝神契的后果吗?】   裴阚言眼皮子一抬:“什么?”   【你将遭受——天,罚!】   而另一边,玩家下了线,回到现实。   慕漓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了许久,才将游戏头盔拿下来。   忽然旁边一个女声响起:“6床叶莫槐,该输液了。”   叶莫槐?   是在叫他吗?   慕漓搜刮着记忆,不对,那不是他的一个槐叶分身吗? 第190章 玩家已在崩溃边缘   慕漓记得当初解决诡面之后, 这个分身就被派去无限世界做卧底了来着。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護士装扮的人拿着针头和药液,正拿起他的手要将针刺入。他这才开始環顾四周, 觀察周围的環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医院,他正处在一个普通的病房, 穿着病号服, 躺在病床上。他抽回手, 艰难地撑起身子要下床,却发现双腿没有力气,根本无法动弹。低头一看, 他的双腿已经萎缩了。   奇怪,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不就跟剛进入精神病院副本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他有些恍惚了:“难道我还在遊戲里?”   護士却拽过少年的手,扎了针:“你都病那么重了,不要再进入遊戲了, 都快分不清虚拟和现实了。”   “嘶。”慕漓的手背被针扎得一阵刺痛。   没有错, 会痛的,这里是现实!   但当他一意識到这个事实,心髒猛然间痛了起来,手脚也痛了起来, 不一会儿全身都痛了起来。   他的额头冒出了汗, 疼痛间咬破了舌头, 嘴角溢出了血液,监護仪也“滴滴滴”发出警报。   護士立即拿出镇痛剂,给病人打了一针:“放轻松。”   慕漓慢慢地缓过来了, 剛才猛烈的疼痛还令人心有余悸,他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询问道:“我得了什么病?”   护士叹了一口气:“你又忘记了吗, 你是个畸形儿,天生有两个心髒,导致循环係统紊乱。为了查明病变,你今天需要再做一个心髒CT。”   两个心髒?   慕漓捂着胸口,“咚咚,咚咚……”,果然感受到了两个不同的心跳声。   不过太奇怪了吧,这病太罕见了吧,但还没想清楚,就被护士抬到轮椅上,被推出病房,一路上看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病人。不多时躺在检查台上,看见机器移动,拍完了片子。   治疗室。   医生拿着CT片子,指着给他看:“病人,你的情况很不乐觀。你的其中一个心脏吸收了大部分营养,导致其它器官迅速衰竭,必须做心脏摘除手术,手术日就定在10天后。”   慕漓坐在轮椅上,手上玩着心脏模型:“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这种病例实在稀少,保守估计,只有5%。”医生的语气深沉了一些。   慕漓动作一顿:“我九成五会死?”   医生赶紧伸手安抚:“你先别激动,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市面上有一种特效药,只要注射五剂,成功率可以达到90%以上。”   “多少钱?”   “一剂一百万。”   慕漓都笑了,将模型丢给他:“500万?你不如直接给我下死亡通知书吧。”   见少年脸颊苍白,身子瘦成了竹竿,病号服空荡荡的。   护士出了声:“医生,你也知道他的经济状况,这次手术的20万已经是他全部积蓄了。别说他是一个孤儿,就算是一个普通家庭,五百万也是个天文数字啊。”   医生无奈搖头:“还有10天,你如果能凑得到,就可以活下来。”   走廊,护士在后面推着轮椅。   慕漓抬头望着天花板,知道自己的死期之后,整个人都虚浮了起来,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   到了病房前,护士开口道:“病人,不如趁这些天,完成一些未完成的心愿吧。”   慕漓歪头思考了一下,好像没有特别想做的,唯独只有一个执念:“时间不多了,那我得赶快通关才行。”   进入病房,他看到空空如也的病床:“我遊戲头盔呢?”   “病人,你又记忆错乱了吗,你什么时候有的遊戲头盔?”护士开始铺床。   “没有头盔,那我剛才是怎么上的游戏?”慕漓捂着脑袋。   他的头又痛了起来,始终想不起来之前是怎么登入游戏的。   护士指着床头柜:“或许是那台笔记本。”   “是吗?”慕漓滚着轮椅来到床头柜前,狐疑地打开笔记本,就见屏幕上弹出来一个锁屏界面,上面显示的现实时间,是游戏日期的一年后。   “所以游戏中的时间,设定在现实的一年前?”   他突然想到雪公子曾说的“未来的神子”,以及係统所说的“未来的玩家”。按照游戏中的时间,现在没有登入游戏的的他,就处在未来……   他突然一拍脑门,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只不过是一个设定而已。他进入桌面,发现有个游戏图标,控制鼠标点击,弹出来一个界面。   整个屏幕出现了游戏画面,却见狂风暴雨肆虐,天空劫云密布,云中翻涌着两道天雷。   而雷的正下方正是裴阚言。   只见情緣係统高高在上地看着男子:【承认吧,你是神子的伴侶。】   裴闞言脑中钝痛,却咬破了舌尖,逼迫自己清醒:“我不是。”   情緣係统:【你再不承认,天雷就会降下。这一回,可没有人救你。】   裴闞言冷笑一声:“我会怕吗?”   情緣系统:【判:天罚!】   一道天雷降下,笼罩住了男子。   “不要!”慕漓呼吸一窒。   天雷闪耀出了刺眼的白光,什么都看不清。待到白光散去,就见上空漂浮着的八个骨铃,将天雷堪堪挡住,却已经有了些许裂缝。   而裴闞言半跪了下来,全身的皮肤漫延上了细细密密的裂痕,血迹从裂痕中喷涌而出,落在地面上成了一个血泊,连暴雨都冲刷不清。   慕漓揪心地看着这一幕,赶紧用鼠标点击图标,想要进入游戏,但是似乎什么操作都不管用。   他气疯了,只能死命搖晃屏幕:“系统你发什么神经啊,谁允许你伤害他的?”   主系统来了,哭丧着一张脸:【玩家,我终于联系到你了。刚刚那个不是我干的,情缘系统出BUG了,不受控制了。】   慕漓看着弹出来的对话框,里面的内容使他心中一沉:“什么叫不受控制了?你们的程序员呢,快联系啊,赶紧修啊。”   主系统擦了擦冷汗:【玩家,这是一个还未被开发完全的系统,程序员夺不回控制权限。】   “你……你说什么?”   慕漓预感极为不妙:“那它到底会对裴闞言做什么?”   主系统回答:【摧毁神契,不遵神谕;罔顾法则,不遵天命。将遭受天罚,且是最重的九霄雷劫。】   慕漓听到这四个字,就好像一下子坠入了无尽深渊:“就是当初毁了我神位的那个雷劫?”   主系统:【是。】   慕漓眼中漫延上了恐慌,一个凡人怎么抵挡得了诛神的雷?   他疯了一下敲击键盘:“你敢杀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情缘系统也弹出对话框:【玩家请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成为你的伴侶。】   慕漓看到这句话简直是要疯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他成为我的伴侣了,你立刻给我住手。”   情缘系统却不再回应玩家,转而再次对男子道:【我没那么多耐心,这是九霄雷劫的最后一道雷——诛神之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神子的伴侣。】   诛神之雷已经在劫云中蓄势待发,这道雷比所有的雷都恐怖,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强大的威力使空气无比压抑,只教人喘不过气来。   “不!为什么?为什么第二道就是诸神之雷?”慕漓不受控制地落泪,不一会儿已经浸湿了面容。   裴阚言眼神又空了一瞬,但立即清醒了:“我再说一遍,我不是。”   话音一落,诸神之雷降下。   八个骨铛又一次飘起抵挡,却瞬间被雷撕碎。   恶神神位,破碎!   天雷冲破了阻碍,毫无保留地劈在男子身上。屏幕上都是鲜红的血,到处都是红色,镜头已经被血淹没了。   无法进入游戏,无法阻止这一切,只能在屏幕外旁观,根本无能无力。   慕漓疯狂摇晃着笔记本,从喉咙最深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不要,不要!!!”   “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不要他成为我的伴侣了,我只要他活着!”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了很久,似乎要响到昏天黑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渐渐变小了,转而被豆大的雨声覆盖。   暴雨不停地落下,冲刷了血液,也冲刷了镜头。   慕漓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不敢看,也不敢听,却不得不看。   他缓缓睁开眼,却只见那个男子已经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了。   空中只剩下一颗被银光死死护住的心脏。   “噗……”   慕漓捂着劇烈疼痛的胸口,体内的两颗心脏迅速跳动,他吐出一口血,落在键盘上。   头无力地靠在笔记本上,嘴角不停地流着血液,任由其染红了桌面,又流到地上。   “滴滴答答……”   他看着果盘中反光的刀刃,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拿起水果刀,自嘲了一声:“结果最后,却是我为你殉葬。”   但护士过来一把拍掉了少年手中的刀:“你干什么?就因为游戏里的角色死了,你也要死?”   “还给我吧,反正我终究是要死的,早一天晚一天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慕漓靠在轮椅上,好像一具枯死的树,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但游戏画面中的雨反而变小了,天空竟出现了金色的祥云。   九霄雷劫已渡过,神位归位!   一尊巨大的神袛本相出现在空中,周身缠绕着蕴含恐怖力量的黑雾,萦绕着八相蜃骨铃,强大的威压使得众人都被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那颗心脏漫延出经络、骨骼、血肉,重塑魂魄与身躯。   裴阚言恢复了,手一抬,八个骨铃听话极了,环绕手腕亲昵地旋转,最后成了腕上的一圈印记。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竟能在拥有完全理智的情况下,自由驱使恶神的神位,而丝毫没有失控的迹象。   而观众看着那尊庄严的神袛本相,惊呼不已,弹幕疯狂刷过。   【呜呜呜,太好了,裴哥没死,真的太好了。】   【我就知道裴哥的身份不一般,他也是一个神袛!】   【但我有一个疑问,雷劫不是九道吗?刚刚怎么只落了两道?】   【我记起来了,当时看蜘蛛小镇直播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最后一道雷不是诛神的雷吗?怎么那么容易就过了?原来对于裴哥来说那不是最后一道,而是第七道。】   【一切都对上了,那个副本最开始的两道雷是打在山神庙的庙顶上的,所以裴哥只受了七道天雷。加上今日这两道,才是真正的九霄雷劫!】   裴阚言仰起头,看向那巨大的神相,他抬起手,那神相也跟着抬手。他一眨眼,意識竟到了本相中。   往下一看,便看到了一群像玩具一般的房屋,而街道上行走的是密密麻麻的小人,就像一群蚂蚁似的,似乎只要他呼出一口气,就能吹倒一大片。   难道这是,神的视角?   他心中升起一抹欣喜,那岂不是说来,他再也不用受神子的威胁了?   但情缘系统对玩家发出警报:【警告!警告!NPC:裴阚言,完全脱离游戏劇情,出现严重BUG!!】   这下,连虚幻法则都被惊醒了。   主系统也懵了,立即下载补丁:【正在修复BUG……警告,修复失败,判定结果:病毒,正在加载消毒软件。】   慕漓看到男子回来了,捂着嘴不停地抽泣着。他以为结束了,裴阚言成了神,就再也不会死了。   他刚放下心来,突然看到对话框中的内容,眼中再次充斥着漫无边际的恐慌:“系统你想干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却得到了客服的回答:【玩家,十分抱歉。这个角色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不受程序控制,脱离原本剧情,被判定为病毒,具有极强的威胁性。如果不消除,将会对整个游戏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自我意识?   慕漓不停地摇头,不可能,一个程序怎么可能出现自主意识?   “你们骗我,这也是游戏剧情的一环对不对?是你们公司为了留下玩家设下的苦情计对不对?”   虚幻法则却道:【非常抱歉,抹杀剧情人物将导致玩家的权益受损,补偿款已发放。】   慕漓就听见手机响了。   “叮,银行卡已到账:500万。”   他急忙拿起手机,打开银行账户,发现里面多了一整串的零。他说什么也不信,转出来100,就见账号余额变了,剩下4999900。   真的,他真的有五百万了。   所以,游戏公司是认真的,抹杀裴阚言也是认真的!   慕漓激动得将手机摔了,全身颤抖地嘶吼着:   “不,你们骗我,我不要,我不要!” 第191章 玩家失而复得哭崩了   護士将手机捡了起来, 看到账户余额,脸上开心不已:“病人,你居然真的集齐500万了, 你可以买特效药了,你的手术成功率将提升至90%。”   慕漓一个愣住, 喃喃自语:“手术?”   護士点头:“对啊, 你太幸运了, 游戏公司补偿你那么多錢,这是好事啊。”   “怎么会是好事?”慕漓惊慌地指着屏幕,“他们要抹殺他, 他会死。”   護士却疑惑道:“你说什么呢,一个游戏角色而已,不过是一串數據,一个设定好的程序, 都是假的。抹除一个代码, 你就可以白得500万,这可是天都掉不下来的馅饼。”   虚幻法则:【既然玩家有异议,谨慎起见,再判定一次。】   主係統明白了, 转而对男子道:【我以世间至高法则——天道, 对你下命令:你是神子的伴侣!】   天空化成了整片的蓝色數據链, 連神相都數據化了。天道法则,虚幻法则,一并落下威压, 一股史无前例的力量降下,使得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震荡。   慕漓紧张地看着屏幕,精神死死紧绷。求你了, 不要再否定了。   但裴闞言过了天劫之后,整个人进入了一个很玄妙的状态,他感到视野从未如此清晰,头腦从未如此清醒。   他抬起头,直面空中诸道强悍的法则,所有扭曲的情感顷刻间化为虚无:   “我最后说一次,我只喜欢慕漓,我不是神子的伴侣!”   在那一刹那,冲破情缘法则,冲破虚幻法则,冲破天道至高法则!   神之本相化为了实体,进入了现实世界。世间生灵无法窥见至高无上的神,那现代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众人也就无法知晓,一尊神袛已降临于现世,端坐于浩瀚无垠的九天。   而裴闞言,成为了虚幻的世界中的——唯一真实!!   主係統又开启警报:【最终判定结果:病毒,开启抹殺模式。】   慕漓看到屏幕中的神相消失了,就以为係統真的将數據抹除了。而充斥危险的数据链,已经漫延到了裴闞言脚边。   他眼中漫延上了癫狂,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不可以,不可以!我把錢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他活着!!”   他疯狂地晃着笔记本,与其一起摔下了轮椅,爬过去就要拿手机。   護士却将手机藏在身后:“病人你疯了?那可是500万啊,是你的救命钱,有了这些钱你的手术就有九成的成功率了。”   慕漓拽着护士的裤脚,手极力往上伸去:“还给我,我要他活着,别的什么都不管。”   护士劝道:“他不过是一串冷冰冰的数据,而你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死,你活,这赚大了呀。”   慕漓的淚水模糊了视野:“不,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数据,你没有听到吗?他有了独立的意识,脱離了原本剧情,再也不受係統控制了。”   护士低头看着苦苦哀求的玩家,语气依旧冷漠:“有了自主意识又怎样,那也只是一道看不着摸不到的程序,他有实体吗?他有痛覺吗?他能感覺到死亡的恐惧吗?你考虑一下自己吧,你的病带给你多大的痛苦你忘了吗?”   这时,镇痛剂的药效过了。   “啊……”慕漓的全身又疼了起来,就像尖锐细密的针刺入骨髓,連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哆嗦。   护士立刻抓起他的手指按上手机,屏幕却是停留在支付医院费用的页面:“你明白了吗?没有那500万,你就会永远这样痛下去,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吧。只要你付了款,我就立刻为你打特效药。”   不!!   慕漓痛到极致双眼发红,却挣扎着抽回了手指,余光瞥见了笔记本屏幕,却发现裴闞言的身影已经开始明灭不定,上一刻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下一刻就是一个人形的数据链。   他眼中漫延上了绝望。   他要害死他了吗?   而神相一直试图将本体拉入现实世界,却遭到了强烈反抗,他不明所以道:“你已经破除了神子的虚幻法则,为什么还要自甘沉沦?”   现实和虚幻的中央,横着一道宛若银河的裂痕。   裴阚言站在了裂痕的另一头,留在了虚幻世界:“慕漓在这儿,我只会待在他所处的世界!”   一抬手,連接现实与虚幻的通道断了。   神相失去了与本体的联系,冷下脸来:“我去杀了神子。”   他释放力量覆盖整个现世。   找到了!   神相瞬身来到一间医院的上空,意识降临于那间病房內。   他见到此时的神子正狼狈地趴在地上,力量全无,虚弱不已。脆弱到只要现在随意一伸手,就能将其碾碎。   他操纵黑雾锁住了神子的脖子,只要法则对本体一动手,他就会立刻扭断。   主系统却道:【抹杀已停止,进程:99%,开始检测异常。】   就见屏幕上的人形数据链中,竟连接着无数根蓝色的神经,而正是这些神经使得系统卡住了。   【异常原因已检出:NPC裴阚言连接玩家的全部[痛覺神经],痛覺属于玩家的一部分,不可抹除。】   【正在抽離[痛觉神经]……】   裴阚言见蓝色的神经不停地离开自己的身躯,他立刻释放黑雾缠绕全部神经,要将其夺回:“你知道这些神经如果回到他身体里,他会遭受多大的痛苦吗?”   慕漓的全身都很疼,腦子思考很慢,艰难地开口:“痛觉?”   主系统回答:【他连接了玩家的痛觉神经。】   “什么?”但慕漓刚问完,脑中忽然闪现了一幕场景。   那次从诡面回来,裴阚言就晕倒了,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连系统都说没有受伤,但怎么会要打镇痛剂呢?   主系统播报:【正在扫描玩家[痛觉神经]。胚胎时被恶鬼缠绕的疼痛值:0;3年被实验的疼痛值:0;9年被虐待的疼痛值:0……综合疼痛值:0,可回收。】   就见那些神经受到了极大的吸引力,就要去往远方。   裴阚言加大力量,让其留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痛苦?”   主系统反问男子:【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气愤吗?他感觉不到疼痛所以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他的痛觉神经回归,就再也不会伤害自己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裴阚言简直气得全身发抖:“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你不是天道吗?受尽折磨的实验体,被虐待至死孤儿,不都是你为他定下的命运吗?你知道我有多庆幸他没有痛觉吗?”   主系统:【多余的神经回到主人的体內,你不会多受一份疼痛,这不好吗?】   裴阚言力量一瞬爆发,将痛觉神经强行收回体内:“既然他从未感觉到疼痛,那就永远不要感受到了。他所有的痛,都由我一力承担!!”   慕漓不停地落淚,喉咙中发出呜咽:“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   裴阚言那么强大的一个人,那么能忍痛的一个人,到底怎样极致的痛,竟然让他昏迷了近一月?   明明被无数次转移伤势,可为什么无法转移疼痛?明明那么多次是自己受的伤,可为什么却是他在痛?   可下一秒,慕漓身上的痛又强烈了几倍,嘴角一股一股涌出血液,前所未有的疼痛使得他嘶喊出声:“啊——”   一波又一波疼痛袭来,喉咙中发出一声又一声嘶吼,声音回荡在病房中,凄厉不已。   但他依旧没有点击付款。   护士眼中多了些急切:“时间拖延得越久,你的疼痛就越强烈,到最后硬生生疼死都有可能,趁早做决断吧。”   慕漓这才颤抖着手,作势要拿起手机。   护士松了口气:“这才对啊。”   但只见那少年忍着剧痛,取消了付款,点击钱款退回。   护士的语气焦急不已:“病人,请考虑清楚,你不是感受到了吗?你有多疼啊。没有这500万,你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一定会受尽折磨后死亡。”   她又强调了一遍:“是在现实中,真正的死亡!”   慕漓哆嗦着声音:“是啊,我感受到了,原来有这么痛啊。”   那……裴阚言呢?   毫不犹豫,按下退回。   手机上多了一个血指印,账户中的500万,瞬间清零!   主系统从一开始就是佯攻,现在立刻收回法则之力:【玩家不接受赔偿,系统无权抹除任何一个角色,抹杀计划无期限终止。】   天空中的数据链消失了,一圈一圈环绕的法则也离开了。   慕漓脱了力,心安地晕倒在地。   神相也收回了锁住少年脖子的力量。停顿了一下,在神子的灵魂中打上了神契烙印,这才消失了。   护士勾起嘴角:“恭喜玩家,婚契真正结成。”   她拿起镇痛剂打了一针,随后身躯化为点点数据,回到情缘系统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慕漓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只见自己又躺在了床上,病房再无其他人。而一转头,枕头旁边正放着游戏头盔。他来不及多想,急切地戴上。   玩家上线。   慕漓进入了游戏模型,自己的疼痛消失了,疲惫消失了,精神力十足,力量十足。   他赶紧瞬移过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的男子,像个炮弹一样猛地扎进对方的怀里,感受到手上温暖的充实的触发,一时间泪水倾泻而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裴阚言接住了那个失而复得的爱人,激动得死死按在怀中,手不停地安抚着对方的后背,压着自己酸涩的嗓音:“不要把我推向神子了,好不好?”   慕漓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嚎着嗓子哇哇大哭,泪崩了决堤了:“呜哇——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第192章 玩家怀疑恶神本相   玉石宫殿消失了, 回到了斜挎包中。任务者们终于完成了任务,消失在原地。一回去就朝众人吹嘘,他们也是抬过神子的人了, 而且是三十多次诶!   另一边,情缘系統看到玩家的血量已经成了负值, 就将神力还了回去, 玩家血量迅速增长, 它的權限却迅速消失。   主系統再次拥有至高權限,只需要一个命令,就可以将其抹杀:【我是为了让神子看清自己的心意, 才与你配合假装抹杀裴闞言。但你又是为了什么?你夺了我的權限,降下九霄雷劫,现在却又将神力交了出去,不怕我将你销毁嗎?】   但情缘系統却没有恐惧之意:【这是神子赋予我的权限, 我绑定裴闞言灵魂的意义, 就是被挣脱!】   主系統惊疑不定:【什么?】   情缘系统回答:【只有让神子认定世界是虚假的,才会交換对方的爱意;只有爱意被扭曲,才能逼迫对方成神;只有成了神,才能突破虚幻法则;只有突破游戲桎梏, 神子才能相信那不是冰冷的数据;只有神子在生死逼迫之下选择他生, 对方的神相才会真正认定其为伴侣。】   主系统看向相拥的两位神袛, 玩家真正得偿所愿,它沉默了一下:【这么说来,你那么久以来对两人的层层逼迫, 加重两人的矛盾,都是故意的?】   情缘系统骄傲不已:【我可是情缘法则,我知道怎么将他们两个的隔阂消除。如今两神袛互相刻下婚契的局面, 不正是我一手造成的嗎?】   主系统思考了一下,放弃对其抹杀:【你合格了,你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法则。】   此刻,情缘法则,在世间正式运转!   而裴闞言为慕漓擦拭着淚,他再也不怕神子了,终于有底气了。   他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终于开了口:“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我喜歡你,你呢?”   慕漓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双眼尽是认真:“我也喜歡你。”   终于,终于能够在一起了!   可远处的雪公子却折扇掩面:“大人呐,你忘了嗎?玩弄感情,最终是会被感情反噬的。”   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相互表明心意的下一刹那,裴闞言身上瞬间漫延上了血色符文。   淅淅沥沥的小雨静止在空中,下一刻竟往上飘。不一会儿又落了下来,对方身上的符文也消失了,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慕漓疑惑地观察四周,那雨滴怎么回事?   却只听裴阚言又说:“我喜欢你,你呢?”   慕漓赶紧回过头来:“我也喜……”   可这次话还没说完,裴阚言身上又漫延上了血色符文,雨又停住了,往上倒退。   三秒后,下落。   裴阚言好像又忘了剛才自己说了什么,又问出了那句话:“我喜欢你,你呢?”   慕漓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什么事都没有。   他赶紧又说道:“我也……”   血色符文再次出现,周围的时间再次倒退。   裴阚言记忆又回到了三秒前,却依旧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我喜欢……”   这回,慕漓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随后转头对雪公子喊道:“没有我的命令,你竟然敢回溯他的时间?”   雪公子含淚挥扇:“我冤枉啊,这可不是我做的。你忘了嗎?酆皇身上被恶神下了诅咒,生生世世无法得到所爱之人的回應。”   无法,回應?   慕漓一下子咬破了唇,淚珠又一次不停地溢出眼眶。   裴阚言眼神一闪,是啊,永远得不到爱人的回應。   他却反而猜到了,激动地捧着慕漓的脸,眼中欣喜异常:“所以你剛剛回應我了对吗?”   可是当他意识到的下一秒,血色符文再次出现,雨再次往上倒退。   裴阚言又失去记忆,又说出了这句话:“我喜欢你,你呢?”   话音剛落,却发现面前的爱人眼角的泪源源不断地落下,就像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顺着雨一起落在地上。   裴阚言心疼极了,不停地擦拭着他的泪:“怎么了怎么了?”   慕漓靠在男子胸膛号啕大哭:“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裴阚言立即否认:“怎么会是你的错,都是神子的错!”   可慕漓却哭得更大声了。   裴阚言一时间手忙脚乱的,看来时机还是不对,他按下心中的冲动,强迫自己扬起了笑容:“我明白了,你说过我们是搭档,一辈子的搭档。我不会再问了,你也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完了,这话一出。   慕漓的泪落得更汹涌了:“哇——”   埋在男子的胸膛里不停地抽泣着,连雨都停了,地上还“啪嗒啪嗒”落着豆大的泪珠呢。   裴阚言一颗心都化了,不停地抚着怀中人的背:“好了好了,有我在,没事了。”   慕漓伤心了好一会儿,才在男子胸口抬起头:“是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躲避危险,还总是弄伤自己,所以你才会经历那么多痛苦。我不要你承受我的痛了,把痛觉神经还给我吧。”   裴阚言却拒绝了:“不,你可以肆意妄为,有我给你兜底,你不需要收敛。”   慕漓的鼻子更酸了:“你傻吗,你就不应该拿走我的痛觉神经,我就算有了我也不会痛的。”   裴阚言刮了刮他的鼻子:“别想了,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   “不给我,我还不会抢吗?”慕漓捋起袖子。   裴阚言捏着他的脸:“我现在也算是个神,你确定能从我这拿走?”   对哦。   慕漓傻眼了,小号之前就打不过,现在成神了就更打不过了。   这时主系统跳了出来:【玩家,只要你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就能趁机将痛觉神经抽出来。】   慕漓一皱眉:“我还能信你吗?”   系统泪流满面,完了,刚才演得太真了,把玩家完全骗了过去。   它抹了一把辛酸泪,下了一颗定心丸:【我们是永远站在玩家这边的,只要玩家不接受补偿款,游戲不可能抹除任何一个NPC。玩家应该知道,一个不受控制的NPC将会对游戏造成不可预知的威胁,我们可是以整个游戏以及千亿投资作为赌注,来保障玩家的权益。】   慕漓思考了一下,他绝对不会接受补偿款,那么裴阚言就绝对不会被抹除。   而整个游戏千亿投资,任由一个具有自主意识的NPC存在其中,确实有风险,但系统却最终放任了……   “行,最后信你一次。”   系统松了口气。   慕漓看向男子,该怎么转移注意力呢?   突然他踮起脚凑向前,“吧唧”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唇。   “你……”裴阚言感觉到唇上软软糯糯的触感,一下子懵住了。   系统趁其不注意,抽取了痛觉神经,蓝色的弧光又漂浮在空中。   裴阚言发现不对,立即释放黑雾要将其拽回来。   慕漓却牢牢抱住男子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心里对系统叫唤:“快,送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系统:【玩家,因时间紧迫,痛觉神经即将传至分身叶莫槐的体内。】   下一刻,无数神经却不见了踪迹。   裴阚言扑了个空,气得心口生疼。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他按住对方的头,将主动权夺了回来。   慕漓的舌头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摆了,一下子被亲得晕头转向的。   但裴阚言强迫自己按下蠢蠢欲动的心,刚刚才哄好,不能冲动行事,不能吓到对方。他强行分开了,转而问道:“你将痛觉神经送去哪了?没有人承受疼痛,日子久了会炸的。”   “那就炸了再说。”慕漓摇晃着脑袋,咬了咬唇,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似乎还意犹未尽的。   “你真是要气死我。”裴阚言深吸一口气。   冷静下来突然发现不对,手捂着唇:“你刚刚……”   慕漓一颗心提了起来,为了不触发诅咒,决不能承认,他梗着脖子道:“我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啊你没看出来吗?而且搭档也可以亲啊,我们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吗?”裴阚言狐疑不已。   “当然。”慕漓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重重地点头。   裴阚言想了想也是,如果对方有这样的心思,他还会这么艰难吗?但心中刚压下的欲望又被挑了起来,他双眸闪过一丝暗芒。   只是搭档吗?   不够啊。   诅咒真的没被触发。   慕漓心里“耶”了一声,他又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一把男子的腹肌,见没动静,又摸了一把。   裴阚言都惊了,耳垂都红了:“你……你在干什么?”   慕漓等了一会儿,诅咒还是被触发,他笑得差点要拍桌子了:“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原来只需要嘴上不回应啊。   那死不承认不就行了?   他这回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扫了好几眼,这可是游戏BOSS诶,现在更是进化成了一尊神袛。以前只是欣赏和羡慕,现在这么一看,一米九的大高个,这宽肩,这腹肌,这腰身……   天呐,建模简直完美!   而且更重要的是,结婚证有了,婚礼也办了,合法了!   慕漓便暗戳戳地盘算着:“哎呀呀,你说我们出任务那么累,是不是需要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呀,要是能泡个温泉就再好不过了。”   泡温泉?   裴阚言被天上掉下的惊喜砸晕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就约定好了,不许反悔。”   “好耶。”   慕漓兴奋地跳了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两人就去廟中找那个青面怪。   裴阚言看着那陌生的面孔,心底有个猜测:“刚才真是多谢你了,不过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不惜得罪神子,也要帮我?”   青面怪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我只是不想再被回溯了而已。”   裴阚言盯着对方手中的册子:“你手中的是什么?”   “你们最好不要窥探我的东西。”青面怪将册子藏在身后。   慕漓喊了一声崔红鳶:“将他的命換回来。”   “来了。”崔红鳶过来了,拿出两个娃娃一碰撞,粉碎了。   那青面怪渐渐变回了人类的模样,身上的服饰极为现代,最重要的是,那张面容正是——聞首領!   慕漓眼睛一亮,拽着男子的袖子不停地摇晃:“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真的是聞首領,他没死。”   既然不存在死亡,那也不存在凶手。那么杀人的嫌疑,就不攻自破了!   而裴阚言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在他的记忆里,对方死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被掏空内脏,被剥了皮,被邪祟抢夺了身躯,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聞首領的扫了一眼两人,眼神还是那么疏离:“你们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们,也不是什么首領。”   说完转头就出了廟。   慕漓紧紧皱眉,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他朝崔红鳶问道:“你当初怎么遇到他的?”   崔红鳶开始回忆:“大概是在十年前,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有人在追杀他,让我给他换命。”   慕漓又问:“你帮他与谁换了命?”   崔红鸢回答:“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青面獠牙的邪祟。”   慕漓差不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聞首领一定是看到他的提醒,知道自己会在未来认定死亡,加之被邪祟追杀,顺势假死脱身,可为什么记忆不在了?   他看向雪公子:“难道是你?”   雪公子赶紧解释:“的确是我回溯了他的记忆,不过那是在保他的命,他看到了超出他命运所能承受的画面,他必须忘记。”   “说明白点。”   “他窥探到了未来。”   “什么未来?”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慕漓顿了一下,转头一看,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道:“你怎么了?闻首领没死,这是好事啊。”   裴阚言却触电似的退后一步,他不敢相信,怕一旦欣喜,一切都是一场空:“我曾经亲眼看到他的死,他不认识我,他是真的吗?还是针对我的又一场阴谋?”   慕漓抓住了他的手:“出去之后,鉴定一下就知道是真是假。现在我们假设他是真的,就算是假死也不必要躲到这里,一躲还躲了十年,还有那个被窥探到的未来,我们要先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   裴阚言点头,一伸手控制黑雾将闻首领带回廟中,夺过那个神秘的册子:“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你为什么那么警惕?”   闻首领挣脱不开:“你竟然如此无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救你。”   裴阚言迅速翻看册子,都是一些契约和命令,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闻首领垂下眼眸:“检查过了吧,还给我。”   “我看一下。”慕漓拿过册子,也翻了一遍。摸到了一页,竟闪现了一个“画”的字样。伸出手指一碰,一幅画从中凭空出现。   闻首领心中一沉,惊讶万分:“你怎么能使用我的力量?”   慕漓接住了画:“只有公司首领才有权限拿出,那你就是专门在这儿等我的了。”   闻首领听了这话,眼中惊疑不定,挣扎的力道小了一点:“你是说,我是在等你?”   而裴阚言接过画一看:“这难道是,弑神之战?”   大家都凑过来瞧,就见这画被分割成了四个板块。下半部分是酆国与祈国对战,领军的是各自的君主,而所有将士都被邪祟所附体。   上半部分是神子黎曦与恶神厄戮对战,两个神袛释放巨大本相,一银一黑各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画面。而飘浮在恶神本相肩膀边的,就是披着黑袍的大祭司。   慕漓沉吟了一下:“这画与之前所有的画都不同,如果被恶神势力夺取,整条时间线都会被颠覆。看来闻首领假死十年躲在这里,就是为了藏这幅画。”   这么说来,他们必须再经历一次当初的BOSS之战?不对啊,目的是什么?   这时崔红鸢悄悄举了个手:“那个,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   崔红鸢指了指恶神的本相:“你们不觉得与裴公子的本相太过相似了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雪公子眼神闪烁了一番。   裴阚言仔细瞧了瞧,心中顿生疑虑。恶神的本相与他的本相,同样黑雾缠身,同样身负无妄之眼,甚至连侧脸都极为相似。   可是慕漓却道:“他是以恶神的神位成神,本相像了一点很正常吧。”   崔红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话是这么说,慕漓心中却也奇怪。就算是夺了神位成神,也是不同于恶神的另外一个神,再怎么说本相也不应该那么像啊。   唔……除非是策划又在偷懒了。   突然庙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吓了所有人一跳。   几人都戒备不已,交换了几个眼色,一起躲在雕像的后面。慕漓刚将画装进了斜挎包中。   门就被推开了,风雪飘进了庙中,带进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而庙外停着一辆的马车,马车低调却不失奢华。车中人过庙不入,架子大极了。   那男子朝圣主像跪下,叩拜了一下:“圣域之主在上,我家主人需见冥棺主血绫罗,请引路。”   裴阚言与慕漓对视一眼,那人的面容对两人来说熟悉至极。   国师白无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又找崔红鸢做什么?   而崔红鸢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找我的?   她轻“咳”了一下,一个神秘又飘渺的声音救出现在庙中:“找我何事?”   白无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换命!” 第193章 玩家欢快温泉之旅   換命?   崔紅鸢问道:“你要換谁的命?”   白无玑却闭口不语, 他感应到雕像后一共躲着五个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宜有外人在场,请冥棺主移步。”   崔紅鸢看向神子大人。   慕漓给了她一个针孔摄像头, 示意别在领子上。又拿出一个通讯器,示意当作耳坠。   崔紅鸢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照做了, 随后閃现到那国師跟前, 一挥袖子:“走吧。”   白无玑抬头一看,那女子身着一袭鲜艳的血衣,双臂缠绕着诡异的紅丝线, 身上却萦绕着信仰之力,的确是神子的信徒。他又在袖中算了一卦,的确是冥棺主,是可信的。   便伸手将人引向马車:“请。”   慕漓探出头来看, 就见崔红鸢进入車厢之后, 一个侍卫双手抬起,落下一个透明屏障,完全隔绝了声音。   他就知道会这样,就打开了手机, 调出摄像。   就见車厢内坐着一个天生威严的男子, 一袭黑袍绣着神秘的暗纹, 一看便知尊贵无比。   他手指輕敲着茶杯:“传说神子座下冥棺主,连神的命都換过。那么交換帝王与国師的命,也不在话下吧。”   摄像头往上移动, 果然,那人正是——酆皇司烻!   崔红鸢輕飘飘地回答:“交换两个凡人的命,自然容易, 不过你看起来不活不过三日了。”   司烻垂下眼眸:“的确,按照国師的预言,三日后便是我的死期。可我身上萦绕着惡神的诅咒,死后灵魂无法进入轮回,反而会被囚禁在皇陵中,永生永世不得逃脱。”   白无玑接了话:“但酆皇必须走出皇陵,完成一个持续千年的计划。所以这命,你必须得换!”   雕像后方,慕漓手一敲,将一切都联系起来了:“难怪,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身份可以交换,容貌也可以交换。但惡神如此强大,又怎会将你们两人的灵魂認错呢?”   裴闞言也明白了过来:“原来我早就见过崔红鸢,请她换了我与国师的命,所以恶神才会那么轻易相信我就是国师轉世。”   但他一蹙眉,可关于换命的场景,他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   崔红鸢却朝那国师看去:“可要是换了命,那被禁锢在皇陵中的就是你了。那将会是永无止境的暗无天日,你真的不后悔吗?”   白无玑轻笑了一下,搖了搖头:“我待在皇陵替他被囚禁,他离开皇陵却是要进行万人血祭的。星盘已降下预言,恶神会在千年后重临于世。数千万条死路中只有一条生路,神子复生,救万民于水火。为了这个必须执行的计划,我们所有人都将付出一切,至死不悔!”   慕漓听了这话,眼中閃过一道暗芒,心中郑重承诺:放心,我一定会彻底消灭BOSS!   崔红鸢点头:“好,我可以帮你们。”   她就要从袖中拿出娃娃。   裴闞言却想到了什么,按下通讯器:“瑜泉宮,淨苑池。”   诶?   旁边慕漓听了这话,眼睛眨巴了一下。   而崔红鸢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对車厢内的两人道:“不过我可不能白出力啊,你们该怎么报答我?”   司烻展颜笑了,同意便好:“本该如此,只要你开口,无论是什么天材地宝,我都会给你找来。”   他以为冥棺主想要的,定不是凡物。   但没想到对方却说:“传说皇宮内有一瑜泉宮,宫中有一淨苑池,甚是不错。”   “这有何难?”司烻虽不明缘由,但还是应下,“宫中之人定会将你服侍满意。”   “那我多带几个人,你们不介意吧。”崔红鸢出了车厢,让侍卫收了屏障,便朝庙中挥了挥手。   慕漓几个就戴着面具出来了。   司烻放下帘子:“不介意,走吧。”   另外一辆马车来了,五人上了车,一路往皇宫奔去。   慕漓坐在车里,期待得晃头晃脑的:“哇,我们可以泡温泉了耶。”   裴闞言也笑了,他们很忙,防止之后被任务冲散了时间,择日不如撞日。   更何况,有什么温泉比他宫中的更好呢?   而闻首领看了一圈车内中人,这崔红鸢是神子的信徒,雪公子是神子的神使,男子是神子認定的伴侣,少年是神子降世的媒介。而另一辆车内,酆皇与国师是出了名的神子拥护者。这几人的手段非凡,自是可以互相辨明身份,既然互相信任,那就可以互相证明清白。   他虽然没了记忆,无法相信任何人,但理智还是在的。也许他等的真是这些人,那幅画在这人的手中,应该安全。   而裴闞言始终不敢看闻首领,怕一旦认下,等待他的又是失去……   一路看着热闹的街道景色,进入了皇宫。   径直来到瑜泉宫,就见好几个相隔的热池,上方飘着腾腾热气,水面上撒着清香的茉莉花。宫人们将瓜果糕点放在池边,又准备好了服饰。   慕漓就让众人退下了,下了池子,温和的水流过皮肤,哇,感觉一切疲惫都消失了。   裴阚言也过来了,就见池子里的那个欢喜玩水的人儿,一滴水珠划过那白皙的脖子,圆润的肩膀,微微凹陷的锁骨……一路往下,没入池中,再也不见。   他的眼神閃了又闪,虽然这是他一手促成的,可当这一幕真的来临,他的心中却升起了退意,竟轉头就走。   “干嘛要走啊,下来玩啊。”慕漓赶紧叫住了人,手一抬,就将水泼到男子身上。   裴阚言的嗓子干涩极了:“不用了,我是司烻的时候就泡够了。”   慕漓却眯起眼睛:“哎呀呀,那好吧,不过一个人太没意思了,那我叫其他人一起。”   裴阚言立刻转身:“不可以。”   结果慕漓趁机拉着他的手臂,一下就将他拽下了池子。   “噗通”一声,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哈哈哈。”慕漓指着人,看他落汤鸡的样子,大笑出声。   裴阚言在池子里站起来,抹了一把脸,声音无奈极了:“你啊。”   “嘿嘿。”慕漓扫了一眼男子,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那肌肉若隐若现的。他就直接起身跳在了男子身上,双脚环住了对方的腰,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   裴阚言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与紧贴皮肤的柔软触感,一时间真是一动都不敢动了。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盯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慕漓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笑,拿起池子边的手机,“让我看看接下来怎么做来着。”   一打开声音,裴阚言吓得立即夺过来,一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倒吸一口涼气,手一用力就将手机都捏碎了。   慕漓眨着无辜的眼睛:“你干什么?”   裴阚言“咳”了一声,想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爱人,但是不可避免会触碰到对方的肩膀。一感觉到那软乎乎的触感,手就像是被火烫似的缩了回来。   他的耳垂红得都快滴血了,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了:“谁给你看的这个?”   谁带坏他的?   啊?   慕漓摇头:“没有人啊,我就去搜怎么促进搭档的感情,还注明了两个男的,就跳出来这个。”   裴阚言看了一眼屏幕,虽然碎了,但还是闪烁着“兄弟情深”的字样,他简直是两眼一黑:“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所以你果然厌烦我了,不想跟我促进感情了,要找别的搭档了对吧!”慕漓大叫了一下,大声控诉道。   “我没有。”裴阚言话都说不明白了。   慕漓两个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一不答应就要哭出来了:“你就是有,上面说了,只有那样做才是一辈子拜把子的兄弟,你比我年长,那你就是我哥哥了……”   “哥哥?哥——哥……”   于是,裴阚言的耳边就不停响起那变着法的“哥哥”的叫唤,真是要了老命了。   此时此刻,一个神袛引以为傲的克制力,“砰”的一声,瞬间破碎!如水晶玻璃摔落在地,成为了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碎片,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   不知多久后,裴阚言上了岸,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将扣子一个一个扣紧,甚至扣到了最上面一个。   随后坐在涼亭里,吹着袭袭的凉风,忽然捂住脸:“完了完了,他根本就是不谙世事,我怎么可以那么做?”   崔红鸢凑过来了,激动地问:“看这样子,是不是成功了?”   裴阚言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残留着茉莉花清新的香味,他喃喃自语:“我哄骗了他,他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怎么可以如此禽兽?”   雪公子也来了,听了这话一个后仰,不,你才是被骗的那个。   不过他一拍折扇。   成了!   而净苑池中,慕漓兴奋地在水中不停地翻滚着:“哈哈哈哈哈……”   虽然没有到最后,但是已经迈了一大步了。   系统欢快地撒着花:【哇哇哇,恭喜玩家!!】   不过慕漓扑腾着扑腾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垂了下来,无力地埋在水里:“可惜我时间不多了,现实的我死了,那他怎么办?”   系统心中一个咯噔,赶紧安慰:【玩家请放心,神子永生不灭!】   慕漓的双眸却更加落寞了:“是啊,之后就会由大号陪着他了,再也不是我了,我永远都不会上线了。”   系统焦急不已,还想安慰。   但是慕漓又大喊大叫着翻滚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么一想我好亏啊,早知道是这样,我见他的第一面、去他家的第一晚就拐上床了,前面那么大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了哇。”   他捂着胸口,脸上万分后悔:“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心痛啊。”   系统卡了一下,抹了一把汗:【呃,您开心就好。】   而凉亭中的雪公子,见没他的事了,便折扇掩唇轻声道:“大人呐,这是最后的祥和了,好好享受吧。”   一转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194章 玩家与反世界恶神!   这几日, 慕漓可将皇宫和皇城好好玩了个遍。終于来到了三日后,两人坐在凉亭里,打开了监控器。   只见崔紅鸢下了皇陵, 走在了墓道中,许久之后才进了主墓室, 就见中央摆放着一个庄严华贵的棺材。   司烻一早就与白无璣交换了服饰,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 是两个被紅丝线缠绕的娃娃。他们各自刺伤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液到娃娃中。   崔紅鸢调动体内的力量:“我即将为你们二人换命。”   两个娃娃飘起,两人的命格正被紅丝线抽出。   但当抽取酆皇命格的时候, 红丝线竟承受不住那强大的命格,瞬间湮灭了,一丝灰都不剩。   “咳咳。”司烻本就死期将至,经此一遭更是已经在死亡的边缘, 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一手撑在棺材上咳着血。   白无璣看着这一幕,紧紧皱眉:“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失败?”   “我还想问呢,你们是否有事瞒着我?”崔红鸢用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人。   白无璣眼神一暗:“你曾说过, 你可换神的命, 是否在骗我们?”   “我骗你们做什么?我方才是按两个凡人的力量给你们换的命, 那你们告诉我……”   崔红鸢抬手指向酆皇:“他为何会擁有神的命格?”   神的命格?   慕漓一个愣怔,随即看向男子:“你是司烻的时候,就已经成神了吗?”   “没有, 我那时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凡人。”裴闞言看向屏幕,也是疑惑不已。崔红鸢不是会胡说的人,但什么神格, 那时的他怎么可能会有神格?   而白无璣脸色凝重极了,嘴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缝,果然是在隐瞒着什么。   “咳咳咳……”这时司烻剧烈咳嗽,大把大把的血液吐出,无力回天了。   崔红鸢赶紧道:“他的生命快終结了,我们现在是同盟了,你若是真想我帮忙,就快说。”   白无玑也心中焦急,司烻一死,靈魂就会立刻被囚禁。惡神一旦降下力量,命就换不成了。   司烻靠在棺材上,已经说不出来了,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国师眨眼示意。   白无玑立即道:“好,我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向星盤发誓,永远都不能说出这个秘密,也决不能以任何方式对我们动手。”   崔红鸢举起手:“行,我发了誓了。”   慕漓和裴闞言都在屏幕外洗耳恭听,能让国师那么紧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白无玑最终开了口,语气神秘极了:“你知道古鏡神吗?当初被惡神杀死的诸神之一。”   “没听过。”崔红鸢摇头。   白无玑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他不是这个世界的神,他擁有无比强大的力量,理论上来说,只要鏡子存在于世,就可以延伸出无数个鏡中世界。而因鏡子与现实相反,所以我们又称之为——反世界。”   反世界?   慕漓眼神一闪,原来之前水族馆和蜘蛛小镇中的反世界,都是邪祟利用了镜神的力量制成的。   而崔红鸢有些迷糊:“你说的这个镜神,与酆皇有什么关系?”   白无玑垂下眼眸:“当初惡神绞杀诸神,万千世界被夺,我逃了出来。对,其实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最开始信奉的,便是古镜神!真相女神死之前造了一个神,便是神子。而古镜神也造了一个神……”   崔红鸢僵硬地指着酆皇:“不会就是他吧。”   白无玑应下了:“是,古镜神在陨落的最后一刻,动用本源力量,以‘善惡’为界限,创造出一个存在恶神的反世界。”   什……什么?   慕漓听到这里,一整个脊背都寒了,吓得立刻关了手機。   立即转头看向男子。   就见裴闞言的瞳孔剧烈震动,指尖死死刺进了手掌,眼中迅速爬上了疯狂。   慕漓心中一沉,握住他的手腕:“你先冷静,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可裴闞言激动地抢过手機,嘴中不停地重复着:“我必须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必须知道!”   屏幕亮了,画面又出现了。   崔红鸢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是……神子的伴侣怎么可能是……”   但只听白无玑说出了这个事实:   “酆皇司烻,就是反世界的恶神!”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裴阚言理智极速下降,眼中充斥着混乱,气血剧烈翻涌,吐出一口血雾。   慕漓擦拭着他的嘴角,眼中涌上了浓郁的心疼。   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崔红鸢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恶神视人命为草芥,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可酆皇手上却从未沾染过人命与罪孽。”   白无玑叹了口气:“是我亲自将他从反世界带出来的。我说过了,那个世界的‘善’与‘恶’是与现实世界相反的。无恶不作的恶神,在反世界,便是慈悲救世的善神!无论心中翻涌多少恶念,最终做出的,只会是善事。”   裴阚言却捂着嘴笑了,手上“滴滴答答”流着血液,降落在地上,成了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呵呵呵,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对啊,之前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他可以动用祟气?为什么他是容器恶神却降临失败?为什么他的眼睛是无妄之眼?为什么他的神位是八相蜃骨铃?为什么他的本相与恶神的本相那么相似?为什么他可以吞噬恶神的残魂?为什么恶神那么忌惮他甚至要将他镇压在皇陵中?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从反世界走出来的——恶神厄戮!   【叮,NPC理智值降为:0!】   慕漓立刻切换为大号,一挥手,银光一闪,裴阚言失去了意识,无力地倒下。   他又切换了小号,抱住了暈倒的男子,轻柔地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那么嫉恶如仇的一个人,这下,到底该怎么自处?   他按下通讯器,对崔红鸢道:“告诉他,从来没有第二个恶神,他只是酆皇司烻,换命吧。”   崔红鸢正了正心神,立即传达了话:“你们连神子都隐瞒,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大人说了,世上没有第二个恶神,他只会是酆皇……”   可司烻靠在棺材上,闭上了眼。即将失去生机,早已失去了听力,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白无玑立即抽取他与司烻关于“换命”的记忆碎片,又将其捏得粉碎。那么如今除了崔红鸢,谁也不知道他们换了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做完这一切,他便躺在了棺材里。   同一时刻,崔红鸢调动体内全部力量,两个娃娃升起。   为神换命!   随即掩去了身形。   死亡,降临!   白无玑失去了生机,靈魂从身躯中飘了起来,却被恶神错认为酆皇,全身浮上了血色符文,灵魂被黑雾死死禁锢在棺材中。   而真正的司烻却睁开了眼,从棺材旁边站了起来,命人将棺材盖上。   随后转身出了皇陵。   【叮,玩家净化画中世界:[冥棺嫁娘]。奖励:血量+1000,属性+200,神力+20。】   此刻,这个世界虚化了,从远处开始溃散。   慕漓看着裴阚言静静沉睡的脸,随后让聞首領靠过来一点,就转动八音盒,回到了现实世界。   三人出现在公司总部。   医疗组一早就等在一旁,而组长祁宣容看到了暈倒的裴阚言:“稀奇啊,他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三天两头晕倒?”   下一刻,却看到了两人身后是中年男子,那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   他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驚讶万分:“聞……聞首領?”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注意到了那人,一时间驚得茶杯都掉在了地上,声音此起彼伏:   “聞首領?   “闻首領!!”   张申琮队长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赶过来,见到那个记忆中无比熟悉的人,颤抖着声音道:“首领?”   闻首领环顾四周,那么多人都叫他首领,但他对所有人都陌生极了,便皱起了眉:“你们认错人了。”   涂钦珏过来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记得我们了?”   慕漓却道:“别急,先鉴定一下。”   谷桐立即拿出笔记本开始鉴定,看到结果便惊喜不已:   “他就是闻首领,是真的,活着的!”   这下,所有人狂喜不已。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闻首领回来了,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慕漓抬眼扫了一眼公司众人:“你们明白了吗,闻首领没死,那么裴阚言是凶手一事,就是子虚乌有的。无论你们之前看到了什么,都是邪祟在陷害他。”   这倒是提醒了他们,公司成员一时间都沉默了。   “……”   冰薇看到闻首领头顶的寿命,算上这十年,正好对上了:“难怪明明首领寿命还有很长,却突然归零了。我们那时看到的,是假首领!”   封弈也反应过来了:“既然没死,那裴阚言就不是凶手了,不对,根本不存在凶手这一说。”   “这么一来,当初裴阚言说他杀的是邪祟,也是真的了?”   “那我们岂不是误会了他那么多年?”   “这……”   之前一直都与裴阚言争锋相对的众人,此刻心情复杂极了。   涂钦珏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刻,阿言真正回到了公司。   十年的隔阂,正式消除!   慕漓靠在怀中男子的头上,只要本该死去的人回到公司,一切误会就会迎刃而解。可惜裴阚言晕倒了,如果他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很开心?   是啊,解除了十年的误会,本该是开心的,可为什么命运就是不放过他?   反世界的恶神厄戮,真是笑话!   难道偏偏要他众叛亲离吗?   祁宣容过来蹲下,查看男子的伤势:“他怎么了,在画中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会晕倒?”   慕漓闭了闭眼:“心伤,无药可治,收拾一个房间让我们休息吧。”   “好。”   两人离开了,留下公司众人围绕着闻首领,询问那次的假死,还有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房间中。   裴阚言昏迷了一天一夜,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一直紧皱,嘴中呓语不断,出了很多汗。   慕漓就跪坐在床上为他擦拭。   中午了,门被敲响:“这是今天的午餐。”   “来了。”慕漓开了门,接过餐盤,回过头。   吓了一跳。   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男子,竟然起起身了,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双黑眸就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幽深极了,可怕极了。   慕漓咽了口唾沫:“你还好吗?”   裴阚言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司烻会对镜中人说自己是复制体?为什么恶神会将司烻称作赝品?”   慕漓放下餐盘:“你听我说……”   裴阚言却按住对方的肩膀,不停地质问着:“你知道吗?我的躯壳、灵魂、情感、力量……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恶神!!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慕漓却踮起脚,捧着男子的脸,与之对视,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   “不,恶神视世人如蝼蚁,根本不会有人的躯壳,所以你的身躯是你自己的。恶神所拥有的是神魂,不会有人的魂魄,所以灵魂是你自己的。恶神喜欢的是神子,而你却讨厌神子,所以情感是你自己的。至于力量,夺了他的力量又何妨?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你拥有自己的名字和境遇,你手上从未沾染过一滴鲜血,你与恶神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195章 玩家的BOSS彻底失控!   裴闞言将他的爱人紧紧按在怀中, 他从未想过,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何种境地, 真的会有人毫无条件地信任他。   他颤抖着声音:“有你在,就算所有人都厌惡我, 我都不怕了。”   慕漓回抱住了, 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你饿了吧, 吃饭吧。”   “嗯。”   裴闞言吃过了,走在公司的走廊里,便见成员对他的敌意不再那么大了, 臉上甚至多了一些愧疚。   会议室,好久没有那么齐过了。   张队长,五位组长,顾问, 都参加了会议。闻首领也坐下了, 只不过失去了记忆,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惕。   但室内沉默了许久。   张队先开了口:“因我们的错误判断,误会你是凶手那么多年,我们……”   裴闞言被误解太久了, 一被如此温和对待, 竟无所适从。臉上反而越发冰冷了, 倏然站了起来:   “道歉就不必了,如果你们没有将我逐出公司,我也不会开创無妄组织, 更不会成为除祟界第一组织的BOSS。”   随后转身就离开了。   留下众人一臉凝重。   张队叹了口气:“我们误会了他十年,早已伤透了他的心。”   所有人看着男子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心中知道了一个事实——   那个驚才绝艳的首席, 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漓也起了身,跟上了男子,握住了他的手。   裴闞言身子一顿,便十指相扣,坚定地向前走去。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只需微微侧头,就会见到一个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他心中甜滋滋的,真好。   但之后几天,裴阚言每一次睡下,都会做噩夢。夢到厄戮在进行屠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些人却愤怒地问他:“为什么要殺我们?”   “那不是我。”裴阚言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他们却齐齐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是你,你才是惡神厄戮,是你殺了我们的,是你!”   裴阚言一低头,沾满鲜紅血液的,是他的双手。   每次梦的这里,他就驚醒了,猛然起了身,便发觉冷汗已经透湿了背。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慕漓蹭着他的颈窝:“不要怕,有我在,我一直在。”   裴阚言平复了一下心跳,便靠在床头,抚摸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你说,万一有一天,镜神的力量被厄戮侵蚀了,善惡就不会相反了。那我会不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恶神?”   “不会的,你永远不是他,永远不是。”慕漓不停地安抚着男子。   但这时,通讯器“滴滴滴”地响了:“外面出事了!”   两人立刻进入了任务模式,下了床就出了门梦之境,来到了外界公司的顶楼。   抬头一看,就见天空之上倒映着一个无边无际的海洋,透过海水能隐约看见一座倒挂的王宮。   而中央建了一个巨大的祭台,许许多多的鲛人魂魄环绕着祭台闭眼沉睡,尾部无数鳞片波光粼粼。   裴阚言看到这一幕就明白了:“那就是鲛人王宮,本应该存在反世界。執行官一定已经循着我的地图找到了入口,并用王鳞开启,王宮才会出现在现实。”   慕漓听了这话,“哇”了好大一声:“以海水为界限,创造出的相反的世界。所以鲛人王宮,一直是在现实的空中?”   难怪邪祟一千年死活都找不到了,它们一直往有水的地方找,谁能知道王宫竟在天空之上啊。   涂钦珏将黑棋射在空中,下一刻脸色苍白无比:“我已经剥夺了整片天空的异常,所有人都看不到空中的王宫,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鲛人王宫的上空有异动。   这一刻,所有除祟师都看到了无比神圣的一幕。神子巨大的本相倒挂在海水中,散发着圣洁的银光,美得不可方物。   慕漓却迷惑了:“不对吧,本相怎么会在那?”   附身灵雀的白无玑飞过来了:“当然是假的,这是酆皇与鲛人王一起制造的海市蜃楼。怎么样,够真实吗?”   慕漓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假的啊,差点以为大号的本相都被偷了呢。   裴阚言却没有放松下来:“本相虽然是假的,但那殷少爺拥有的神子命格是真的,不能让其落在邪祟手中,走。”   他给慕漓喂了鲛人泪,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了。就向上一跳,“噗通”的一下进入海水。   重力突然倒转了。   以他们的视角,便是在水中往下落,落在了王宫顶上。近处看,这王宫内座落着许多金碧辉煌的宫殿,壮观极了。   两人循着银光遊过去,来到了一个巨型祭台边,见到了在周围守护的许多鲛人灵魂。   还有两个熟悉的人影,執行官和殷家少爺。   執行官双手背后,大笑不已:“哈哈哈,你们才来啊,来不及了,神子本相已经被我控制。等殷少爷站在祭台之上,神子就会降临于世,便都听我的号令了!”   而殷焌戴着氧气罩,听不到執行官在说什么,但他知道马上要得到神子的力量了,激动得脸都涨紅了。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裴阚言装作焦急的模样,释放黑霧攻击而去。   执行官立刻将殷焌用力推向祭台。   殷焌一触碰到祭台,无数鲛人魂魄立即睁开了眼,环绕着祭台遊走起舞,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一道刺眼的光芒升起,笼罩住了台上之人。而那些所谓的神子本相,注入了他体内。   “成了,快成了!”执行官欣喜异常,瞪大了眼睛期待不已。   殷焌一把摘了氧气面罩,便想仰天大笑。但突然感觉全身剧痛,本以为那道光是降下力量的,谁知道其中隐藏着巨大的杀机。   “啊……”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碾碎了他的身躯。   等光渐渐散去,人已经没了,祭台之上只剩下一团庞大的气運。   执行官本以为胜券在握,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慕漓鼓了鼓掌:“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还在想怎么拿回神子被夺走的气運呢,你就给我们送过来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执行官眼中竟是惊愕,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什么被夺走的气运?”   慕漓嗤笑一声:“不会吧,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卑鄙无耻的殷少爷,就是神子转世吧?难不成你真以为一个神,真的会被你教成如此低劣?”   执行官顺着这么一想,殷少爷还真有可能不是神子,是夺取了气运,才会拥有了神的命格,那就解释的通了。   他的脸色惨白无比:“难道我近20年的努力,都化成了空?”   这下,心脏处的黑霧极速收紧,就要将其绞杀。   执行官眼中爬上了惊恐,吓得直接跪下了:“不,厄戮大人请绕我一命,神子本相还在被我控制,我还没有输。”   黑雾这才停下。   执行官回忆起之前的种种,阴恻恻地看向了慕漓。对啊,这人才是神子容器,那么殷家就是夺取了他的气运,神子命格也在他体内,只有他才能让神真正降临。   “我现在手中拥有神子本相,筹码足够大了吧。你,立刻站在祭台上,否则我就控制神子去屠杀世间的人类。”   慕漓嘴角勾起:“你可以试试看呐。”   执行官心中惊慌不已,神子都要屠杀人类了,为什么那两人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   他心中升起一个惊悚的猜测:“这整个鲛人王宫,都是酆皇的骗局?”   裴阚言冷笑一声:“还不算太笨啊。”   下一秒,那个巨大的神子本相,突然分解成了一个个泡沫,消失在海中。   “不——”执行官的筹码没有了,双手抱着头,脸上尽是崩溃。   陨落之地、神子本相、鲛人一族,这一切都是酆皇制造的障眼法,就是为了让他们前赴后继地寻找王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消耗他们的力量。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时,他口吐鲜血,心脏被黑雾搅碎。   死了。   而王鳞从那人身上飘了出来,浮在王宫之上,光芒一闪,设了下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无数鲛人都围绕王鳞游走,兴奋不已。   但厄戮的残魂也从那人心脏处飘了出来。鲛人王宫,这场持续了一千年的骗局,似乎激怒了他。   “你们,该死!”   残魂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鬼面,朝天愤怒地嘶吼一声,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慕漓的斜挎包剧烈抖动,另外八个骨鈴挣脱了出来,迅速朝残魂飞去:“糟了,不能让恶神收回神位。”   “我是你的主人,回来!”裴阚言立刻释放黑雾缠绕那骨鈴,极力往回拉,手腕上的印记也在闪烁。   骨铃一时间迷茫了,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才是你的主人,过来!”厄戮残魂再次召唤。   神位有往那边飞去的趋势。   裴阚言情急之下,召唤出自己的神位,八个骨铃环绕周身,强大的力量将另一神位强行拽了过来,成了另一手腕上的印记。   自此,一正一反两世界的神位,都被他收下了。   厄戮残魂却阴森地笑了:“真是自寻死路。”   随后飘离了海底,不见了踪影。   慕漓心慌不已,赶紧过来查看:“你还好吧?”   裴阚言两个手腕剧烈疼痛,多余的神位打破了平衡,恶神身负的混乱、疯狂、暴虐、嗜杀……一切恶念,都疯狂涌入了他的脑中。   “啊!”他疼得嘶叫出声。   随后死死咬住牙关,似乎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我带你回去。”慕漓赶紧带着人游离了海中,重力倒转回来了。一落地,就带着他回到公司总部的房间中。   裴阚言跪在床边,双眼漫延上了血色,脖子爆起了青筋,指尖刺穿了手掌,忍耐得十分痛苦。   慕漓想利用规则使其清醒,便叫了一声:“裴阚言!”   但只清醒了一瞬。   下一秒,男子的双眸成了血紅,突然发了狂。   “噼里啪啦……”   掀翻了桌子,打破了窗户,踩碎了床。他心中的暴虐无处可发,甚至抬手想攻击慕漓,却被他硬生生按下了。   不行,绝对不行!   慕漓躲在角落一动都不敢动,见男子动作小了,便小心翼翼地出声:“你冷静一点,是另一个神位使你混乱了,将那个神位抽出来。”   “滚!”可是裴阚言将茶杯摔在慕漓脚边,他听不进别人的话了,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慕漓没办法,立即切换了大号。身形渐长,凝聚神力朝男子手腕的印记侵入而去,想抽出多余的神位,可是却被一下子弹了出去。   “哐当”一声撞在了窗台上。   系统的语气焦急不已:【玩家,他的神位已经回归,是拥有完整力量的神袛,现在更是夺了另一个神位。而你的神位还没有归位,力量悬殊太大了。】   裴阚言眼中失去了爱人的身影,这回彻底失控了。视线中又出现了神子,更是加倍的刺激。   他瞬身上前,一把抓住了神子脖子,手上极大的力道,直接将那脖子刺出了五个血洞:“将他还回来!”   头顶的绿名,瞬间转化成了红名。   !!!   慕漓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立即切回了小号。   裴阚言的眼瞳中映照出了他的爱人的身影,红名又转回了绿名。   下一秒却又成了红名。   他抱着头痛苦嘶吼着,红绿名极速转换,疯狂闪烁,最后彻底陷入了混沌,黑白混淆,善恶不分!   慕漓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   “裴……裴阚言?”   但只见那个男子不再痛苦了,站直了身子。突然脚尖一转,朝他的方向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如饥饿的猛兽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慕漓,小漓,漓漓~我再也不想忍了,好不好?” 第196章 玩家的BOSS持续混乱   裴闞言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咬住了他的唇瓣,落下了深深一吻。随后将其按在地上,輕柔的嗓音却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我知道你不理解, 就算理解了也不愿意,不如将一切都交给我。”   慕漓一下子懵了, 他家BOSS混乱了之后, 这么刺激的嗎?   但是这地上凹凸不平的, 躺着很难受,不一会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手往后背一摸,摸出一手的血。   似乎一整个后背都被玻璃扎到了。   而公司的人听到动静, 以为是敌人入侵,立即闯门而入,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房间中的所有摆设都碎了,地上都是锋利的玻璃碎片。裴闞言将那个纤弱的人儿压在身下, 慢条斯理地解着对方的衣服, 像是在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礼物。直到完全剥離了上身的衬衣,握住了那白皙的肩膀,却根本不顾他的后背,已经被碎片扎得鲜血淋漓。   “你在干什么?”晏清漪双眼一下子红了, 釋放结界笼罩住男子。   塗欽珏也射出黑棋, 剥夺了对方的行动力。   但裴闞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脸上反而升起了些许不耐。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了慕漓,在对方脸上落下了一个輕吻:“等我。”   手指随意一弹,整间房间加上这整栋楼, 顷刻间灰飞烟灭!   两人飘浮在空中,底下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慕漓瞳孔一缩:“你疯了?”   立刻想转移这些人的傷勢。   但浓厚的烟尘散去,晏清漪和塗欽珏釋放所有力量, 结界与被剥夺的空间护住了公司众人,才没有一人傷亡。   这下,整个公司都被惊动了,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级戒备,所有重型武器都对准了那个男子。   張隊和其他组长也过来了,朝空中的男子喊道:“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一谈。”   慕漓却向下喊道:“别谈了,你们快走,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裴闞言扫了一眼这群人,双眸漫延上了殺意:“我们的恩怨,也該了结了。”   神的威严一瞬降下,所有武器都在一刹那报废,所有人都被压得跪在地上。   慕漓这回是真害怕了,不停地扯着男子的袖子:“我们不要理他们了好不好,继续刚才的事好不好?”   裴阚言却释放黑雾缠绕住慕漓,使其不得动弹,随后环抱着人落到地上:“你看呐,这些人与我相处了那么多年,到了最后却不信我,你说他们……”   他瞬身到張隊面前,抓住了对方的脖子,提了起来:“該不该死?”   “快停手。”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一幕都惊慌不已。   裴阚言看着面前的队长,细数着日子:“我幼时就到了公司,一直待了15年,我从那么小的时候就跟着你,闻首领出事的时候,你竟然相信我会殺了他?”   張申琮已经快要窒息,但还是艰难地开了口:“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相信你,要殺要剐任你,但请你放了他们。”   裴阚言却笑了一声,手上一瞬收紧,那人嘴角流出血液。   “不要!”慕漓死命挣扎。   裴阚言眼眸冷了下来,看向了他的爱人:“你不是永遠站在我这边的嗎?为什么现在又要阻止我?”   慕漓说道:“对,我永遠站在你这边,永远尊重你的选择,可那要在你清醒的时候。你现在混乱了,做出的事不是你的本心,我怕你醒了会后悔。”   裴阚言却暴怒出声:“闭嘴,我现在很清醒!”   他手上用力,再用力……   但不知怎么的,始终没有下得了手。   “好,我没有死,那我也留你们一命。”   说完,一松手,张申琮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众人急切喊道:“队长,你没事吧?”   张申琮撑起身子,摇了摇手。   裴阚言脚步一转,走向了公司顾问面前,也将其提了起来:“你的身份很神秘,你活了一千年,却永远也不会老。我也是在幼时的时候就跟着你了,你为什么也不相信我?”   涂钦珏张了张嘴,最后垂下眼眸,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裴阚言便一挥手。   涂钦珏也摔倒在地,吐出了血。   裴阚言又走向五位组长:“你们说亲眼看到了我殺了人,我都解释过了,我杀的是邪祟,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组长们叹了口气,还没等说些什么。   裴阚言一挥手,那些人嘴角也溢出了血液。   可是他的愤怒还是没有消,原地转了一圈,指着公司众人道:“还有你们所有人,你们都没有看到事情真相,你们只是人云亦云,就认为我是凶手,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黑雾萦绕在空中。所有人都被压在地上,内脏被挤压,喉咙一阵腥甜,接二连三地呕出鲜血。   可是裴阚言越发混乱,血眸越发鲜艳,手上越发暴虐:“为什么你们全都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慕漓大声吼道:“我相信你!”   裴阚言动作一顿。   慕漓重复了一句:“你知道的,我相信你。”   裴阚言走了过来,轻抚着爱人的脸颊,就像抚摸着一块最心爱的珍宝:“对,只有你相信我。我们见的第一面,你就可以为我而死。不论他们说什么,你都站在我这一边。对,他们不重要。所有人都不重要,只有你是最关键的。”   “我们離开好不好?”慕漓眼中尽是祈求。   裴阚言却自顾自地说着话:“你知道嗎?命运要让我孤苦伶仃、众叛亲離,却没预料到你的存在。你是我最珍贵的宝物,谁也不能夺走,神也不可以!对,要杀你的都该死!神子该死,他最该死!我会杀了神子!杀了神子!”   慕漓感觉不对:“你等等。”   裴阚言却将黑雾化为利刃,横在众人脖子前,嗓音低沉极了:“这些不都是你的信徒吗?我数3秒,不想让他们死的话,就立刻现身。1,2……”   慕漓无奈,切换了大号,挣脱了黑雾。   而公司众人被傷到,却并不危急性命。他们用余光看到,慕漓的身体渐长,成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美人。除了没有面具,那身段,那气质,与他们的新首领一模一样。   他们突然想到了:“黎曦神子,黎首领……不会吧?”   难不成,他们的新首领,是神子?!   裴阚言看到了那个神袛,所有黑雾都在兴奋地震颤:“你还真出来了。”   慕漓却皱着眉,他们的力量太强,一旦打起来所有人都会被波及,整个梦之境都会被毁灭,便开口道:“这里太小了,敢不敢跟我去雪域,我们打个尽兴。”   “好啊。”裴阚言转动了一下手腕,在哪里都无所谓。   雪谛就从影子中跳了出来,一看到全身杀意凌然的男子就对其龇牙咧嘴,喉咙中不停地发出威胁的低吼。   慕漓却摸了摸它的头:“乖,去打开。”   “汪。”雪谛叫了一声,圣域之门显现。   两人进去了,不见了踪影。   公司众人便挣扎着起身,祁宣容立即为自己施针,傷勢减轻了不少,就为其他成员施针,迅速恢复其伤势。   圣域之中,天空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站在山顶抬眼望去,所见之处皆是连绵不绝的雪山。   而慕漓一落地,身后就出现了一个鬼魅的身影,抓住他的脖子往雪山上摔。   “砰砰砰……”   慕漓摔进了雪中,直接穿过了整座山,却还没有停。一连穿过了几座山,才落在地上。   裴阚言瞬身而来,扣住他的下巴质问道:“为什么不还手?”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慕漓人已经麻了,放弃抵抗了。在他身上发泄够了,或许怒火就消了。   可裴阚言却认为神子在挑衅他,嗓音恐怖极了:“怎么,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这下可不得了,他一用力,扭断了对方的脖子,折断了双手,踩断了双脚,又将其提起来。   神子手脚无力地垂下,但眼神却平淡极了,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裴阚言身上涌出了黑雾,化为了无数利刃向神子刺去,刺出了无数个血洞。   “嘀嗒嘀嗒……”   鲜血落在了雪地上,就像一朵朵艳丽的曼陀罗花,在满目雪白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绚烂。   可纵使如此,神子的眼神还是那么淡然。   裴阚言又释放两个神位,十六个铃铛,这回是下了死手了。磅礴的力量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全部加注在神子身上。   “叮铃——”   撕碎其血肉,粉碎其骨头,吞噬其神力……一时间天崩地裂,整个雪域瞬间塌陷。   然而慕漓没有一点反抗,不一会儿就成了血淋淋的一个人,跌坐在雪地上,却还是晃头晃脑的,甚至星星眼地看向对方:“怎么样怎么样,气消了吗?”   可裴阚言的眼神却越发寒了,冷笑了一声:“我终于知道,司烻和厄戮为什么对你有那么大的执念了。”   无论使出多少攻击,面前的神袛都不会有一丝恐惧,甚至还歪着头看着你,似乎在问:就这样吗,还有别的招数吗?   真是可怕啊。   裴阚言抓着神子向前拖,雪中多出了一道血痕。抬脚出了雪域,回到了公司。   成员们的伤愈合得差不多了,互相搀扶着起来。他们以为神子那么强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两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神子身上竟没有一处好皮肤,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不一会地上多了一个血泊。而反观裴阚言,什么伤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众人震惊不已。   慕漓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的确挺惨的,就朝他们摇了摇手:“没事,玩闹而已。”   玩闹?   裴阚言简直被气笑了,拖着人就出了公司总部。   而众人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神子一定知道裴阚言陷入了混乱,所以没有伤害他。宁可自己受这么重的伤,也没有一丝反抗。   裴阚言来到了外界,往上空一跳,去了海中,一路朝鲛人王宫游去。而慕漓身上的血液也在海中晕染开来。   已经看到祭台了,台上还漂浮着神子庞大的气运。   而白无玑在这里等着他们,他看到神子遍体鳞伤的模样,无力地闭了闭眼。酆皇与神子,千年前互有好感的两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男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的确杀不了他,那就只有这样,慕漓才不会死。”   裴阚言将神子摔在祭台上,朝众鲛人命令:“将神子从他身躯中抽出来。”   鲛人们战战兢兢的,但还是照做了。环绕祭台游走,进行剥离仪式。   祭台升起了一阵强烈的光芒,慕漓感觉神魂剧烈震荡。   系统发出警告:【叮,玩家请注意,大号小号,正在分离!】   一人,分离成了两人。   慕漓与黎曦,自己跟自己面面相觑,一下子傻眼了。   现在这情况……被迫双开了?   白无玑看到这一幕,立即控住灵雀飞到慕漓肩上,急促地说:“现在裴阚言的体内有恶神的恶念、镜神的力量与他自己的意识,三方正在争夺控制权。你必须消耗他的恶念,他的理智才会回归。”   慕漓点头:“我明白了。”   这时裴阚言游过来了,一挥手就将灵雀拍飞了老远,将自己的爱人抱离了祭台。   随即瞥了一眼鲛人。   鲛人们立即领命,内心却泪流满面:神子大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便升起透明结界,将神子的残魂镇压在祭台之上。   白无玑附身的灵雀翻滚出了几百米,终于在海水中停住了,这下气得毛都竖起来了了:“司烻,你给我等着。”   而慕漓失去了神魂,感觉自己虚得不行,趴在男子的颈窝里,哼哼唧唧的。   裴阚言看着怀中的爱人,心情愉悦极了:“你再也不会死了,我终于拥有你了。”   随后想起了什么,眼神又充斥着杀意:“对了,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公司那群人的伤势恢复了。”   慕漓一听这话,吓得立刻环住他的脖子,嘴一瘪控诉道:“你都有我了,怎么还想着其他人?”   “那你准备付出什么,让我永远想着你?”裴阚言危险地眯起双眼,嗓音低沉极了。   慕漓亲了一口他的脸:“我们去雪山吧。”   爱人在邀请他!   这下,裴阚言什么也不顾了,抬脚就进入了雪域。   天地广阔,一望无垠,巍峨的雪山连绵不绝。   一人将一人压在雪地上,轻抚着他的脸颊:“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他们,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可那又如何呢,你即将真正属于我!” 第197章 玩家献祭倒计时   漫天的细雪落下, 落在纤细蜷缩的指尖,落在细微颤动的睫羽,落在泪水晶莹的眼角, 视线朦胧又梦幻。   慕漓躺在冰冰凉凉的雪地上,伸出双臂抱住了男子:“你曾经承受了我所有的痛觉, 那么现在, 你所有的惡念, 就由我全部承受!”   但惡神神位带来的惡念,实在庞大得惊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消耗的。   就见那太阳从雪山后升起, 渐渐落下。又升起,又落下……一晃十天半个月都过去了。   裴闞言终于觉得有些单调了,便朝爱人的臉庞落下輕輕一吻:“等我回来。”   便起了身,离开了雪域。   係統见对它的屏蔽消失了, 就屁颠屁颠回到玩家身邊。   但看着那在雪地上的瘫成“大”字形的、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玩家, 一时间泪水喷涌而出:【哇,玩家我对不起你啊,我没办法救你啊!】   可下一秒,慕漓却兴奋地在雪地上不停地翻滚。   “哇哢哢哢咔咔……”   係統悲凉的心一下子卡住了:【呃, 玩家?】   慕漓头埋在雪里, 唯有手抬起, 竖起一个大拇指:“你们游戏太给力了,我也是吃到好的了,这一回将之前浪费的全都补回来了, 够本了哈哈哈!”   【??】係統满臉的迷惑。   不多久,裴闞言回来了,手上提着一袋子精巧的小玩具。   係統“咔嚓”一声裂开, 只留下一句:【你们好好玩。】   溜了溜了。   于是又被屏蔽了,等啊等啊,竟然等了三个月??   !!!   系统突然想起来了,那可是两个神袛啊,神的体力可是永不枯竭的。   它又“咔嚓”一声裂了,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捡巴捡巴,将自己拼起来。   这一天。   裴闞言很早就醒了,却一直侧躺着,静静地看着爱人的睡颜。见对方的睫羽颤动了一下,睁开了迷迷蒙蒙双眼,便回了一个笑容:“早安。”   “早。”慕漓一觉起来,伸了个懒腰,熟练地趴在男子身上,亲吻了一下对方的臉颊,随后看向对方的头顶。   终于,终于啊,经过几个月来的不懈努力,红名已经淡到快透明了!   他掐指算了算,差不多再有个两三次就可以完全变回绿名了。不过只要多余的神位还在,惡念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他已经想好了,一变绿名就赶紧叫裴闞言将神位抽出来。   好久都没有那么清闲过了。   慕漓又躺下了,躺在男子的胳膊上。两人看向天空,看那雪花飘落,看那日升日落。   天地之大,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耳邊只有雪落声、微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这样的日子,宁静極了。   忽然,雪域剧烈震动,差点形成了雪崩。   慕漓一个弹起:“怎么了怎么了?”   裴阚言也起身了,离开之前将伞从斜挎包中拿走了,还叮嘱道:“待在这儿,不准离开。”   随后去了外界查看。   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臉色却煞白无血色。   慕漓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问道:“外面有敌人嗎?”   “没什么。”裴阚言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搬来了一个长桌,上面都是精美的餐点。他又为爱人拉开了椅子,“以后我在这里修一个别墅,我们永远待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啊。”慕漓坐下了。   但他一心二用,分出了一份意识到大號那邊。   鲛人王宫。   作为神子的他睁开了眼,看了一下现在的处境,自己还是被囚禁在王宫的祭台上,周围都是看护的鲛人,没什么危险。   但他抬头一看,透过层层海水,竟然看到了无数血色符文。   天空与鲛人海的分界线上,符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阵法将天空撕开了一条黑色裂縫,其中充斥着浓郁的祟气,还能依稀看到翻涌着的无数粘腻又血腥的邪祟。   “发生了什么?”   白无玑一直守在祭台旁边,看到那位伤痕累累的神袛终于醒了,赶紧用翅膀划过来:   “神子大人,您终于醒了。恶神似乎被气狠了,献祭了他的殘魂,开启了传送阵。虽然他的本体无法降临,但盘旋在万千世界的数亿邪祟都被召唤了过来。只要裂縫再开大一些,邪祟就会下落。”   慕漓紧紧皱眉:“我知道了,可我现在也只是殘魂,力量十不存一,我想办法劝说裴阚言去关阵法。”   白无玑一懵:“不是大人,您还在被囚禁呢,您怎么劝?”   话还没说完,就见神子晕了。   白无玑:“?”   雪域。   慕漓的意识回到了小号身上,他吃着吃着早点,就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你能不能将那条裂縫关了?”   裴阚言“啪”的一下子放下筷子,走了过来。   “等……”慕漓只见那越来越近身躯,感觉到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吓都吓死了。   结果裴阚言将餐布一掀,将爱人提起来压在桌上,嗓音恐怖得犹如地狱:“谁告诉你的,或者,你离开过?”   声音恶狠狠的,力道却輕飘飘的。   慕漓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如果天地间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人的话,那就太无聊了。要不我们,救一救?”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裴阚言垂下了眼眸,周身落寞極了。   慕漓却感觉对方的反应不对,已经快绿名了呀,不应该那么混乱了呀。   他又切到大號,起身朝国师问道:“是不是发生了其它事?”   白无玑见神子没动静了,刚想扑腾走,结果对方又起来了,吓了他一大跳:“呃,的确,几乎在裂縫出现的同一时间,整个除祟界都流传着一个消息——裴阚言,就是恶神!”   “有人信了?”慕漓心中一紧。   白无玑摊了摊翅膀:“他掌控着祟气,打伤公司成员,又镇压神子,这一桩桩都成了证据。不过公司的人还在压消息,他们刚经历闻首领的事,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可其他人就……”   慕漓头疼,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难怪裴阚言想和他两个人度过一生了:“不对,恶神不是一直认为他是你的转世嗎,不应该会发现他就是司烻。”   “也许是因为神位待在他身体里太久了,恶神窃取到了消息。”白无玑猜测道。   慕漓这么一想,只有这个解释了。恶神算计了那么久,却找了一个绝对不能降临的身躯当作容器,一千年的算计都化为了一场空,一定是气疯了,所以宁可献祭殘魂也要大开殺戒。   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再劝劝裴阚言,否则只能用最后的方法了。”   白无玑还是不明白:“不是,您到底怎么劝?”   但就见神子又晕了。   白无玑:“……”   慕漓又切回了小号,依旧保持着被压在桌上的姿势,这回双脚环住男子的腰:“哎呀呀,你都被冤枉成恶神了,厄戮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不准备还回去嗎?”   裴阚言眼神一暗:“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慕漓整个人挂在男子身上,凑在对方的耳边轻言细语:“比起神子,最该死的不是厄戮嗎?只要他死了,反世界、正世界、镜中、镜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的觉得,没关系吗?”裴阚言感觉到耳垂边热乎乎的气息,心中升起了丝丝痒意。   慕漓循循善诱:“你不如想象一下,如果我才是反世界的恶神,我会做什么?”   “如果你才是恶神……”裴阚言回想起怀中之人张扬肆意的性子,心中莫名升起一个猜测,眼中闪过一丝殺意,“你会殺了恶神,取而代之!”   慕漓勾起嘴角:“你真了解我,你我都知道自己没有沾染过罪孽,别人的看法重要吗?裂缝一开,数亿邪祟落下,世间彻底沦为烈狱,厄戮力量大涨,到时杀他就更难了。”   裴阚言看着那双坚毅的眸子,一时间深深地震撼住了。   他顿了许久,才直起了身:“等我。”   慕漓松了口气,见他走了,暗戳戳地想出去。就整理好衣服,离开了雪域。   一出来就回到了公司,就见那栋损毁的楼已经重建好了,成员的伤也痊愈了。   而封弈一看到许久不见的慕漓,立即冲了上来,上上下下查看,焦急地问:“你还好吧,这么多天你去哪了?”   慕漓回答:“我很好啊,裴阚言要去关闭裂缝,我得赶过去。”   抬脚就向前走去,却莫名其妙一瘸一拐的。   在雪地上走着还没发现,现在走在平地上,竟然成了一个瘸子。   封弈看到这一幕,犹豫再三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受伤啊,但是我怎么不会正常走路了?”慕漓也奇怪呢,走了两步,还是瘸的。   这时系统“咳”了一下:【玩家,一个正常人,经历了没日没夜的折磨,整整三个月,不死也残了。你不疼,不代表没伤啊。】   “诶?”慕漓挠了挠脸。   封弈赶紧拉住了人,立即朝通讯器喊道:“祁组长,快来看看,他脚受伤了。”   “不用不用,我真没事。”慕漓还是要点脸的,听了这话吓得立即往外走。   但在拉扯之下,领子被拉了下来,露出了斑斑点点的脖子,与青一块紫一块的半截肩膀。仅仅这一小片皮肤已经每一处好肉,不敢想象,全身还有多少这样的伤。   祁宣容赶过来了,看到了这些伤,眼中漫延上了不忍,欲言又止道:“论坛主说过,裴阚言的愤怒需要有人消解,这么多时间以来,他都没再找我们了,是不是因为……”   封弈接了话:“是因为他将愤怒发泄到了你身上,所以我们才安全了。”   这话一出,公司其他人都攥紧了手心,都是他们的错,后果却让别人来承受。这回,他们看他的眼神都涌上了心疼与怜惜。   慕漓都懵了,赶紧摇手解释:“不不不,你们别瞎想了,我是自愿的。”   封弈喃喃自语:“自愿的……”   这下更是哽咽了。   系统也呜呜咽咽地过来了:【不,玩家,他们没有瞎想,那时的裴阚言在混乱之下早已失控了。你只是没有痛觉,否则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痛死过去了。】   “系统啊,入戏太深了吧。”慕漓非但没有在意,甚至还在回味。   诶呀呀,这就是游戏的好处了,没有痛觉也就算了,其它的感觉直接拉满!   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可惜了。   他立即挣脱了其他人,来到外界。   就见天空之中裂痕已经大开,可以任由邪祟穿行。但无数邪祟却没有落下,反而脸上布满了惊惧,甚至争先恐后地想要爬回去。   慕漓眯眼一看,裂缝正下方的,正是裴阚言!   数秒前,除祟师惊恐地见到一只巨型邪祟的手已穿过裂缝,那只手遮天蔽日,笼罩出一片巨大的阴影,一旦落下一整座城都会被碾碎。   空气中漫延着紧张的气息,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精神紧崩成了一根细弦,使出自己的全部武器与力量。今日如果过不去,整个世界便会成为邪祟的狂欢之地,他们已经准备好殊死一战。   但就在生死存亡之际,就见一个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上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邪祟吓得直接收回了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叮铃。”   铃铛一响。   眨眼间,巨型邪祟瞬间湮灭!   连带着冲在前面的其它邪祟,都化为了虚无。   而跟在后头的邪祟侥幸逃过一劫,看到前锋如此轻飘飘的死去,一时间大骇不已。然而身后的同伴已经刹不住车了,疯狂往前挤。眼看已经在裂缝的边缘,它们吓得是魂飞魄散。疯了一样扒住裂缝,绝对不能掉下去。   众人看着这一幕,震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一人,抵挡亿万邪祟?!   难……难道这就是无妄组织的BOSS的力量吗?   知道他强,没想到这么强啊!!   但符文拼出了一个恐怖的鬼面,从中传出了厄戮咬牙切齿的声音:“司烻,你没有被镇压在皇陵中,甚至还成为了容器,本神竟被你骗了那么久,你真是好手段!不过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远离你、惧怕你、甚至伤害你,你竟然还要帮他们?”   裴阚言怔了一下,死死攥紧了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缝。   但只听得底下那些个除祟师在讨论:“你们也都听说了那个消息了吧,现在可是我们亲眼见到的,裴阚言站出来帮了我们。如果他是恶神,他有什么理由阻挡自己的部下?”   “对啊,仔细想想,他从二十几年前就开始活跃了,到现在不知道杀了多少邪祟。他居然是恶神?这个消息未免也太荒谬了。”   “我明白了,一定是邪祟传出来的,要离间我们,瓦解除祟界。”   “说得对,我们不能中计了。”   厄戮听着这些人的话语,眼中惊奇极了:“哈哈哈,他们居然还不信,这回本神可没有说谎啊。”   裴阚言便正了正心神:“我在这儿,那些邪祟不敢上前,你的谋算落空了。”   “是吗?”厄戮却毫不着急,“刚才死的几个算什么,本神可是召唤了万千位面的部下,现在数千亿的邪祟等在裂缝外。本神知道就算再多也耗不死你,可你一旦神位动多了,就会再次失控,你敢用吗?”   他威胁了这么一句,随后朝部下道:“谁敢后退一步,本神杀了谁,给我上!”   邪祟们不敢不听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攻击而去。   裴阚言紧紧皱眉,恶神为了牵制他,竟让所有世界的部下倾巢出动,看来真的是非常忌惮他了。   但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过裂缝者,死!”   神力震荡。   所有邪祟的耳边都萦绕着那个“死”字,动作硬生生停下了。   它们偷偷看了看那个挡在裂缝前的男子,只见那人全身缠绕着最高等的祟气,全黑的眸子是无妄之眼,手腕印刻的是八相蜃骨铃。   力量对上了,眼睛对上了,神位对上了,的确是厄戮大人没错!   一个邪祟大喊一声:“大家千万别过去,谁敢不听厄戮大人的命令,谁就会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能有那么强的力量,不是主人还能是谁?   而见它们认错了主人,真正的厄戮要气疯了:“一群蠢货,连谁是主人都分不清吗?快去杀了他们!”   这下邪祟小声谈论着:   “一个让我们停下,一个让我们入侵,到底谁是真的?”   “当然让我们入侵的真的。”   “可另一个拥有神位啊。”   一时间都沉默了。   厄戮的耐心本就不多,不想多费口舌了:“本神以神的名义命令你们,杀了他们!”   这回,不管邪祟愿不愿意,只能往前去,即将跨过裂缝。   而神的命令,只能被另一个神的命令阻止。   裴阚言低头看向底下众人,却在其中看到了那个熟悉无比的人,他将“慕漓”两个字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   如果是对方面对这局面,一定毫不犹豫!   他笑了一下,似乎是坚定了什么,抬起了头,眼神一凌:“我以恶神的名义命令你们,给我滚!”   命令一出,一道磅礴的力量降下,邪祟们直接被弹回了裂缝。   厄戮气得全身发抖:“你竟然敢顶着本神的名号招摇撞骗?”   “放肆!”   裴阚言释放两个神位,十六个骨铃环绕周身,学着对方说话:“本神身负双神位,是真正的恶神,而你有什么,一缕残魂?不过个赝品而已,竟敢诓骗本神部下,该当何罪?”   这话一出,厄戮的鬼面更为扭曲了:“本神还没说你是赝品,你竟敢说本神是赝品?”   裴阚言没有回应,只是朝裂缝中扫了一眼:“本神隐藏身份,成为除祟师登上除祟界之首。这么有趣的事,却因你们的到来完全破坏了。你们说,本神该降下什么样的神罚?”   听了这话,邪祟们冷汗直流,   为了有趣,厄戮大人真的会做出隐藏身份成为除祟师的这种事,更别说身负两个神位了。   孰真孰假,一眼便知。   它们立刻跪下,瑟瑟发抖:“厄戮大人饶命,厄戮大人饶命啊……”   而底下的众除祟师要晕了。   他们亲耳听到的,裴阚言亲口说的,他真的是恶神,为了有趣才卧底在除祟界。众邪祟更是对他俯首称臣,直呼“厄戮大人”。   他们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而两者的力量本就是同源,一方被认定是正主,另一方的力量竟开始倒灌。   血色符文开始朝裴阚言疯狂涌去,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传送阵忽明忽暗,裂缝渐渐缩小。   “可恶!”厄戮连一个鬼面都维持不了了,这下更是气急败坏。   那是镜中的另一个他,是与他拥有相同力量的神,是决不能作为降临容器的存在!   可对方偏偏就成了他的容器,他降下的无妄之眼,被吞了。他降下的神位,被吞了。他降下的另一缕残魂,被吞了……现在连神的身份都要被吞吗?   厄戮无可奈何,狼入虎口,此局已废。   不过他的残魂被吞噬之前,对着人恶狠狠道:“好好好,不过你别得意。我们,重新再来。”   无数符文竟突然转向,对准了裂缝内。   “啊!”邪祟们惨叫不已,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一大片。   恶神竟在献祭他的部下?!   “你在做什么?”裴阚言立即使出全力,极速吸取符文。   符文被迅速吞噬,恶神残魂彻底消失,献祭停止了。总之事情发展得异常顺利,裂缝彻底关闭,安全了。   这一刻很安静,天空恢复了原样,似乎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裴阚言愣了一会儿。   才从空中落了下来,站到了地面。   然而除祟师们的脸色比刚才更为煞白,看向男子的眼神是极致的恐惧,不停地踉跄着往后退。   一瞬间,裴阚言周围变成了真空地带。   他挑了挑眉,看到这些人对他异常警惕的模样,他的心情没有想象中的失落,竟一反常态平静极了。   甚至还有些想笑。   “呵。”   他捂着嘴真的笑了出来。   这一刻,真正释怀了。   慕漓赶紧跑了过来,像个小炮弹一样撞进男子的怀里,随后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是吧是吧,根本不用在意其他的人的。”   “是。”裴阚言偌大的心结解开了,心情莫名大好,摸着怀中人的脑袋,爱不释手。   但雪谛突然从影子中走出来了,全身的毛都被染红了,嘴巴不停地溢出血,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慕漓立即转移伤势。   同一时间,系统闪烁红光:   【警告!警告!】   【时间线正在崩溃!】   话落,远处的天空竟变得有些模糊了,近处的人、花草、大厦的颜色都变得淡了,整个世界的都在开始变得透明。   “怎么回事?”两人脸色一变。   雪公子执掌时间,他感应到了什么,立刻传音到两人耳边:“恶神献祭了近千亿邪祟,冲破了时间法则,回到了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慕漓眼睛瞪大了,立即反应过来,“弑神之战!”   裴阚言脸上凝重不已:“他是想回到死之前,从源头改变这一切。”   雪公子再次传音:“恶神要是不死在千年前,这个世界一定会沦为烈狱。你们必须回去阻止他,否则时间线崩溃是最轻的后果。”   原来下一个副本等在这儿了。   “闻首领之前藏的画,描绘的就是弑神战。”慕漓赶紧掏斜挎包。   结果拿出来一看,这幅画也在褪色。   他立刻拿出八音盒转动,没有动静,无法进入。   雪公子的声音虚弱不已:“没用了,恶神已经封闭了那段时间线,进不去了。”   “这是神器作的画,神子一定知道进入的方法,我去问他。”裴阚言拿过画立刻往鲛人王宫而去。   慕漓赶紧朝人招手:“喂,不用去问了,我也不知道。”   系统却道:【玩家,你知道的。】   慕漓不明所以:“我怎么知道?”   系统回答:【存档,是神子才拥有的技能。这个世界上只有神子,才能够无条件开启回档。】   慕漓怔了怔:“你是说……”   【是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慕漓狠狠地闭了闭眼,这一次只有大号真正降临,才能破局。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小号的生命,到此为止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我能好好告个别吗?”   系统:【倒计时:12小时。】   慕漓死死咬着唇:“好,足够了。” 第198章 玩家的献祭不是死亡!   公司眾人找来了。   涂钦珏脸上急切万分:“裴闞言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恶神?他是有什么计划嗎?”   “他夺取了恶神的身份, 真正的恶神发挥不出力量,才能成功关了裂缝。”慕漓回答。   “原来如此。”公司成员知道那不是真的,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一抬头, 就看到周围除祟师的脸上惨白一片,一定是真信了。他们捏紧了拳头, 看来要想澄清这件事, 不容易啊。   慕漓捂着下巴思索了一下, 又开口道:“这条时间线正在崩溃,12小时后我们会进入畫中世界阻止恶神。在那之前我会发一条讯息,你们一看到就立即帮我拖住裴闞言。不需要多久, 3秒就够了。”   “好。”涂钦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隨后却觉得这话不对劲,“我们拖住他,你去做什么?”   “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慕漓不准备多说。   但涂钦珏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眼神一暗:“不对, 我记得裴闞言曾经说过,你是被献祭于神子的容器。只有你死,神子才会真正降临,对嗎?”   “献祭?!”   晏清漪一过来就听到这话, 眼中布满了惊恐:“絕对不可以!”   慕漓知道被猜到了, 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如果我不献祭, 所有人都将不复存在。反正我一定会死,不如死得更有价值一点,不是嗎?”   这话一出, 其他人的话语都咽了下去,他们知道,世界上任何言语都无法动摇他。   可晏清漪还是不相信, 声音哽咽无比:“必须要这样嗎?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慕漓摇了摇头:“这是注定的,从此以后我就与神子融为一体。见神子,就是见我,你们不需要傷心。”   面前之人说出了送死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平淡極了,坦然赴死,无怨无悔。   公司眾人的眼眶红了一圈。   这时裴闞言拿着畫回来了,一落地就道:“神子应下了,12小时后会给我们打开通道。但这次不同于之前所有的任务,我们即将直面一个处于实力巅峰的恶神。九死一生,生死不知,必须絕对的小心。”   慕漓眼珠子轉了轉,摇了摇男子的手臂:“那现在就是我们最后的时间了,假如12小时后会死,你会做什么?”   裴阚言盯着爱人的双眼,只说了一个字:“做。”   “啊?”慕漓一个愣住,隨即明白过来了,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   于是两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回到了雪域。   裴阚言不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当初神子同归于尽才诛殺了恶神,也许这次回去,他真的回不来了。   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他便发了狠了要他,像一只失控发狂的野兽,毫不掩饰心底極度的占有欲与暴虐欲,恨不得揉碎了吞入腹中,犹如狂风骤雨般吞噬一切。而慕漓知道自己存在的时间不多了,也热烈地回应。   两人都陷入了極致的混乱,与无止境的疯狂。纠缠,索取,掠夺,堕落……彻底沉沦!!   “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在流逝,每一秒都离死亡更近一步,每一秒都带来了極大的恐慌。   时间在崩溃,雪域在崩塌。就这样爱下去吧,直至死亡的最后一刻!   系统不忍心,却也不得不发出提醒:【玩家,倒计时:10分钟。】   慕漓恋恋不舍地与其分开,掩了掩衣领。   裴阚言却直接咬碎了后槽牙,时间过得那么快干什么?   而慕漓在男子的脸上落下最后一吻:“不要找我。”   话落,触碰了一下偷偷埋在雪下的伞,瞬移!   怀中空了,他的爱人不见了踪影。   裴阚言瞳孔一缩,心底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立刻起身追出了雪域。   但等在外面的,却是无数道结界屏障。公司众人使出了全部力量,一定要将他留下。   裴阚言抬头一看,视线穿过层层海水,只见慕漓已经落在了祭台之上。与此同时,巨大的神之瞳出现在半空中,俯瞰着整片深海。   “让开!”裴阚言立刻使出神位,瞬间冲破了公司的结界。下一刹那瞬身来到在了海中,疯狂朝祭台冲去。但在神瞳笼罩之下,动作被克制得无比缓慢。   他颤抖地朝自己爱人伸出双手,嗓音中带着滔天的祈求:“我求你了,回来好不好?你死了,我一定会为你殉情,你想看到我死吗?”   慕漓与他对视,露出最后一个笑容:“就算是殉情,也一定要在诛殺恶神之后,好吗?”   【叮,玩家开启献祭!】   下一刻,他的身躯从邊缘处开始溃散,从脚尖、到大腿、到腰身……迅速消失。   最后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不要!”   裴阚言被这一幕狠狠地刺激到了,双眼涌上了无邊的血气与殺意,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冲破了神瞳的控制。   一落在祭台之上,就死死抱住他的爱人,疯狂按住怀中之人的傷口,却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溃散。点点星光从他指尖溜走,如同流沙一般,永遠也握不住。   他从喉咙中发出细碎的祈求声:“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千万不要……”   慕漓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拭去了男子与海融为一体的泪水,双唇开合:“再,见……”   再见的意思是,即将再见。   裴阚言却撕心裂肺地嘶吼着:   “不——”   却根本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怀中的爱人一点一滴破碎。已经溃散至指尖,漫延至整个手臂,一直到肩膀、脖颈、脸颊,只剩下一双极度不舍的眸子……到了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化为了环绕祭台的点点银光,犹如一条璀璨夺目的星河,唯美而梦幻。   “轰”的一声,裴阚言的腦中一阵轰鸣,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那个鲜活的、灵动的人、会笑的、会哭的,再也不存在了。   他的喉中呕出鲜血,极度的头晕目眩,眼前的祭台黯淡模糊,万事万物的线条都在扭曲,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人推入无尽的深渊。一幕幕场景在腦中闪回,时间感混沌了,每一秒都漫长得粘腻恶心。   以神子容器的身份而降生,献祭血肉、献祭灵魂、献祭生命,献祭所拥有的一切!   最后以神子容器的身份而死去。   而这,都是因为他雕刻了神像,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呵呵呵,太可笑了!   公司众人也跟了过来,正好看到慕漓消散的一幕,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这一刻,员工手册上的命令消失了,一股记忆涌入了腦海中,他们不约而同捂着剧痛的脑袋。   那段记忆是什么?   他们似乎早就与他见过面,在那场盛大诡面之战中,那个与他们共同战斗的殺戮机1号,是他。那个被剥夺意识、被切断痛觉神经,被无数次注入死亡的实验体0号,也是他!   成员们红了眼眶,止不住地抽泣,甚至崩溃出声:“不!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他必须要死?为什么命运就是不肯放过他?”   “未出生就恶鬼缠身成为鬼王的培养皿,一出生就被夺取气运成为凶煞命格,被诡面带走进行惨绝人寰的实验,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成了被虐待的孤儿……为什么所有的厄运都要找到他?既然注定死亡,为什么不想让他过一天好日子?”   “可就算他幼时受了那么多的苦,也从未有过怨恨。从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开始,就一直在铲除邪祟,一直在轉移别人的伤势。现在更是为了世间所有人,献祭了自己的一切。”   “他那么好,上天却如此绝情,就是不肯怜惜他,哪怕只是一点!”   众人泣不成声,泪水去没入了海中,消失不见。   关于诡面的记忆都回来了,包括闻首领。他想起来了,现在献祭的,是那个名为“慕漓”的未来首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深深地闭了闭眼,嘴中喃喃自语:“原来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但你不会孤独的。快了,我马上就会来陪你了。”   此时祭台发出了耀眼辉煌的光芒,那道光庄严而又神圣,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叮,献祭成功,开始复生。】   被囚禁的神子神魂挣脱了鲛人们的束缚,从祭台上高高升起。神瞳回到了双眸中,气运收回了体内,破碎后的银光注入其中,为自己重塑了一副神躯。   【神瞳归位!】   【神格归位!】   【神魂归位!】   【神位归位!】   【叮,恭喜玩家:神子,真正复生!】   巨大的神之本相降临于深海之中,周身散发着圣洁光芒,微微低垂着淡漠的眼眸,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尘世。   凡人无法直视神!   所有人双眼一痛,立刻移开了眼。但那神子降临的震撼场景,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中。   而座下游走的古老的鲛人一族,这一刻被无尽的神力浸染,灵魂中的力量疯长。覆盖无数鳞片的巨尾波光粼粼,每一鳞片都蕴藏着深海之力。   他们激动得话都说不明白了:“多谢大人赐我等力量。”   只听得那道声音神秘又悠遠,似是遠古的低吟:“去吧。”   鬼门大开,锁链一出,鲛人灵魂全都被带入了轮回。王宫渐渐消失了,回到了反世界。   从此以后,轉世的鲛人会一个一个降生,迎来新生。   天空恢复了原样,重力也倒转动回来,众人失重下落,却被神力裹挟着安全落回地面。   慕漓收回了本相,就兴奋地划拉不再灰色的大号界面、不再被锁定的技能列表、以及一眼望不到底的血量,心中简直激动不已。   大号,终于复活啦!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   但他扒拉了一下:“等等,我怎么打开不了小号界面了?”   系统回答:【玩家,小号与大号融为一体,两个账号已经合并为一。】   慕漓听到这个解释,心中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小号了。   可在别人的眼中,世间再无献祭之人的一丝残迹,便是——魂飞魄散!   当裴阚言意识到这个事实,一双血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神袛。   绿名,瞬间变为红名!   慕漓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抬头一看,几个月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好不容易变回的绿名又成了红名,甚至鲜艳得都快滴血了。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两个字:   完,辣!!   双神对峙,恐怖的威压一瞬压下,整栋整栋的大厦玻璃都在破碎,旁人根本抵挡不住,都退到了千米开外。   慕漓面对那个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男子,别看大号的壳子面无表情,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清冷淡漠,可实际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   完了完了完了,能安抚的人彻底没了,这回该怎么办啊?   此时蓝色的天空肉眼可见地变淡了,就像蓝色的颜料褪色了似的。   系统再次提示:【玩家,倒计时:60秒。】   先进入副本再说。   慕漓一挥手,那幅畫飘在了空中,画中所描绘的场景颜色迅速变深,也更清晰了。   他知道身后的男子一定会跟着他,于是头也不回地进入了画中世界。   双神融入了画面,那幅画周围落下了一道流转着天道法则的结界。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谁也不能阻止了。   众人遠远地目送着他们,心中不停地祈祷。   希望此行,一切顺利。   *   一千年前。   慕漓一睁开眼,就见自己落在一个烟波浩渺的湖邊,身后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而那个从林子中一蹦一跳出来的,嘴中还哼着小调的,身穿一套飘渺白衣的,长发随着蹦跳一飘一飘的,正是过去的自己。   但一看到他就大喊:“别跑!”   随后举着残破的剑就杀过来了。   【警告,过去的玩家从未见到未来的自己,请立刻隐蔽。】   慕漓吓得立刻从斜挎包里胡乱掏一通,掏出来个黑袍就往身上套,直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此时黎曦已经来到他跟前,却因为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祟气而疑惑了一下,眨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问道:“你是邪祟吗?”   “不是。”慕漓摇头。   “哦。”黎曦真没有听到系统提示,就将其当作了普通NPC,直接略过了人,沿着岸邊寻找。   祟气的源头就是这里啊,怎么看不到邪祟呢?难道在水里?   黎曦就拿着破剑蹲在岸边,拍打着水面想逼邪祟出来。   没认出来?   慕漓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遍布了全身,他往湖的另一头看去。   就见一个浑身杀意的男子站在湖对面的林子深处,露出一双如阴冷毒蛇锁定猎物一般的危险眼眸,正远远地往这边看过来。   但慕漓刚准备防御的时候,却发现裴阚言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反而死死锁定岸边的黎曦。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过去的自己,直接倒吸一口凉气。糟了,裴阚言认错人了!   这个时间点的自己等级太低了,完全抵不过对方的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瞬身而来,周身爆出铺天盖地的黑雾,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势必要将对方绞杀。   慕漓立刻开了圣域之门。   裴阚言已经碰到神子的衣角了,眼前却出现了一道门,他来不及收力,直接冲进了门中。   一阵风吹过,神子的一缕发丝断了,落到了水面。   黎曦抬起头,疑惑地歪了歪头。   诶,刚刚有谁过来了吗?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砰”的一声,湖中的邪祟不堪其扰,破出了水面,凝聚水刃朝他射去。   “哈,我就知道这里面有怪。”黎曦兴奋地冲上去,水刃刺破了身体也不管,有了这怪的经验他就能升到30级啦!   雪域中。   慕漓掀开了黑袍,看着男子嗜血的眼神,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回,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是吗?”   裴阚言根本没有废话,铃铛不停地响起,使出全力攻击而去。   慕漓却集中心智:“我与他融为了一体,这个身躯,这个灵魂,都有他的一部分。你伤我,就是伤他!”   这话一出,黑雾硬生生地停在神子皮肤的一毫米之上。   “啊!”裴阚言彻底陷入了疯狂,抱着头不停地嘶喊着,声音是极端的歇斯底里,黑雾朝四面八方落去。   他看着那个道貌岸然的神,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拆骨入腹、碎尸万段!但脑中的“杀”与“不杀”在疯狂拉扯,似乎要将他扯得四分五裂。   无数的黑雾扑面而去,但每次要伤害到神子时,却生生转了个弯。落在脚边,落在远处雪山之上,就是不落在他身上。   慕漓静静地等着,等了许久,许久……   整个雪域剧烈颤动,雪山不停地崩塌,夷为平地。可他却依旧屹立在雪中,毫发无损。   他死死咬着唇,心中极为不忍,却无可奈何。   这局,始终破不了。   裴阚言发泄了多久?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太阳与月亮一轮又一轮地交替。终于到了这一天,理智稍稍回转了。   裴阚言动作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暴虐:“你说,如果我杀了一千年的你……”   那么慕漓就不会成为容器了,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话未尽,他一转身,出了雪域。   顺便将雪谛从影子中拽了出来,锁住了喉咙,让它无法召唤圣域之门。   他看了看外界的这片湖,早已没有了神子的踪影。但一片拦腰斩断的林子,还彰显着此处的激烈打斗。   黑雾飘在空中,分成无数碎片朝四处散去,寻找那个神袛的踪迹。   不多久,裴阚言嘴角一勾,便一手抓着雪谛,一边朝神子的方向极速闪身而去。   眼前的树木迅速向后倒退,雪谛在他手上就像坐过山车似的,已经快晕了。翻过了好几座山,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子。   神子就站在村门口。   而一个个满面感激的村民正捧着新鲜的瓜果,真诚地给神袛奉上,作为杀死邪魔的谢礼。   “找到了。”   裴阚言的嗓音低沉极了。   身影如地狱的鬼魅一般,每一眨眼都离神子近了几千米。   而一直跟在后面的慕漓,心真的好累啊。雪域已经不能进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碰了碰脖子,释放了无数只梦蝶。   梦蝶一落在对方的身上,就将其拉入了梦之境。   黎曦感觉到滔天的杀意,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但是他一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   他就没在意了,离开了村子朝下一个任务点跑去。   只差一步!   裴阚言失去了神子的踪影,被迫进入了梦之境,站在一片绿油油的菜园前,脸上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而蹲在地中摘白菜的趙筱莓吓了一跳,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警惕不已,立即进入战斗模式。   但一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又放松了下来,站起身问道:“国师大人,有何事吩咐?”   虽然男子穿着打扮怪异了些,还剪了短发。但这面容,的确是当初让她保护神子的国师没错。   裴阚言双眼一眯,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女子:“你是当初那个趙姑娘,神子被天道毁去神位,正是为了救你。”   “是我。”趙筱莓紧盯着这个男子,见人周身缠绕祟气,又散发着浓郁的杀意,心中升起了几分警惕,“你到底有何事,不如告诉我,我会转告神子大人。”   裴阚言觉察不对:“我当初吩咐你扫清神子遇到的一切障碍,你现在应该紧跟他身后,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趙筱莓咬了咬唇,心中挣扎一番,最终决定瞒了下来,指了指这个菜园:“行走江湖必少不了裹腹之物,我种些家乡菜,好在杳无人烟之处无需困扰。”   “真的吗?”裴阚言摩挲了一下指腹,眼神划过一道暗芒,“不对,梦之境如此隐蔽,既然你在这儿,神子一定在这藏了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一刻,赵筱莓心中一个咯噔,这个国师不对劲啊,为何一提到神子就杀意弥漫?   说起来,祈国野心日益庞大,此次派使臣来不知有何算计。事关两国友谊,国师如今应该在皇宫镇守,怎会亲临?   赵筱莓立刻重新审视这个周身流转着的祟气之人,心中一沉,坏了,这个国师是邪祟假扮的!   而慕漓也跟进来了,一落地就惊住了。   一眼就看到了那么大一片的菜园,还有一间五脏俱全的屋子。院子里还圈养了一些鸡鸭鹅,挖了一口井,种了一颗桃树。   可谓是世外桃源了。   赵筱莓全身紧绷,一个邪祟还未被击退,另一个神秘人又落在了此处。那人全身被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得一丝面容,周身的气息又危险至极。   她冷冷问道:“你又是谁?”   “你好眼熟啊,谁来着?”慕漓一见那女子,脑中卡壳了一下,盯着人不停地回想,“对了,你不是那个赵姑娘吗?是神子的第一个信徒。”   赵筱莓的警惕之心达到了顶峰,手上的力量蓄势待发。一个两个都认识她,还都能自由进入梦之境,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裴阚言提起手上的雪谛,朝神子威胁:“告诉我你在这里藏着什么?否则我就杀了它。”   雪谛被拎在半空中,都懵了。一只狗抱着尾巴瑟瑟发抖,“呜呜咽咽”的叫着,委屈极了。   这关它什么事啊?   “你冷静!”慕漓吓得赶紧安抚,可是他怎么知道千年前就有了梦之境啊?他能藏什么啊?   便朝赵筱莓看去:“你快告诉他,到底藏了什么?”   还暗中用手示意,快随便说一个答案,糊弄过去再说。   但显然赵筱莓没有接收到信号:“是恶神让你们来打探消息的吗?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罢发动能力,无限增殖!   两人体内的血液瞬间膨胀,一直膨胀到爆炸的地步。平常的邪祟仅仅遇上这一招,此时已经炸得支离破碎了。   但过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生。   赵筱莓瞳孔一缩,难道这两个是高阶邪祟?   却根本不会想到她面对的是两个神,这一招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但裴阚言却被激怒了,冷笑一声:“好啊,那我就自己找。”   一时间释放出遮天蔽日的黑雾,散落至梦之境各处,寻找异常之处。   但这里什么活物也没有,除了桃树上的那个,小小的,圆滚滚的。   “原来在这儿。”裴阚言一抬指,迅速用黑雾包裹,将其拽了下来,握在手心。   赵筱莓见对方真的找到了,脸上漫延上了急切:“你放开他!”   可是她的攻击似乎如一些雨滴,打在那邪祟身上不痛不痒的,她便疯了一样朝那手中之物冲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哦?”裴阚言将雪谛都丢在了一边,“让我看看,被你们那么紧张的,到底是什么……”   但接下来的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黑雾渐渐从那个东西上散去。   就见他手心中捧着的,竟是一个如仓鼠般体型大的小人!   那小人呆呆地跌坐在他手掌中,一双懵懂无辜的眼睛盯着他,似乎不理解现在的状况,已经懵住了,嘴巴都忘记合上了。嘴角边还残留着桃子的果肉,怀中抱着比他大的桃子,桃子上还缺了一个口子。   赵筱莓再次发动能力,绝对不能让神子大人的神位被夺走:“将他还回来!”   但裴阚言一挥手,让人弹了出去。   随后颤抖着手指,不可置信地凑近,想要触碰一下手中那个人儿,却又被火烫到似的收了回来。   他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   怎么可能呢?   这个小人,竟长着与慕漓一模一样的面容!! 第199章 玩家得知恶神计划   不对!   裴闞言心生警惕, 慕漓怎么会出现在千年前,还是那么小的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神子的眼神愤怒极了:“这是你设的幻境?”   “什么玩意儿?”慕漓看着那个与他等比例縮小的小手办, 脸上惊疑不定。   而在小漓的视角中,面前的男子是一个高大又诡异的巨物, 浑身缠绕着浓郁的祟气, 双眼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可怕极了。   他似乎被吓住了,眼眶中不一会儿噙满了泪水,一颗又一颗泪珠往下掉, 像晶莹剔透的珍珠似的。   “啪嗒啪嗒……”   裴闞言感觉到手上的水迹,一低头,就看到小人儿害怕得掉起了金豆豆,他一颗心都要化了:“我吓到你了嗎?”   还管什么幻境不幻境的,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 想为掌中的小人拭去泪水。   但小漓看着那么大只的手朝他抓过来,一下就应激了,直接一口咬在了那个手指上,似乎要咬块肉下来。那么小小的一个, 攻击性还挺强, 愣是将神的手指咬破了皮。   裴闞言一怔, 指尖麻麻的,有些许刺痛。   活着的,会动的, 会哭的,甚至能咬人的!他的心海已经被搅得翻天覆地,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只能将其緊緊握住。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就算是幻觉,他也甘愿沉溺!   可小漓一听,吓得小脸煞白,嘴上更用力了,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可那凶狠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像个耷拉着耳朵的的委屈小狗,一邊恐惧一邊咬人。特别是嘴巴实在太小了,连半个指头都咬不下。   裴闞言一颗心都被戳中了。   而趙筱莓看到这一幕,语气十分急切:“你快放开他,你没看到嗎?他在害怕!”   裴阚言缓缓抽回手指。   小漓跌坐在他的手掌中,剛才咬手指的那个恶狠狠的模样瞬间收了回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蜷縮在他手掌中瑟瑟发抖。   真是可怜极了。   裴阚言内心万分不忍,但是他怕,怕一松手,这道幻影就会立刻消失。两个声音在他腦中剧烈拉扯,他在心中不停地挣扎。   于是脸色越来越冰冷了,冷得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住了。   趙筱莓屏住呼吸,怕对方又做出什么。   但裴阚言硬生生克制了自己,将小人放在地上。   小漓一落地,就“哇”的一声朝趙筱莓跑去,躲在她的一只脚后面,感觉安全了。就露出半张脸,豆大的泪也不掉了,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可谓是嚣张至极。   裴阚言失笑不已,果然是慕漓的性子,一点都没错。   趙筱莓不明白男子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不影响她的戒备:“神子大人就要来了,你们最好立刻离开。”   裴阚言却全然不顾对方说了什么,兴衝衝地问道:“他是谁?是慕漓的前世对不对?可为什么长得那么小?难道他的前世是个小妖怪?”   “啊?”赵筱莓完全听不懂。   “对,一定是。”裴阚言却自顾自回答。   随即看向小人的眼神越来越亮,只要他护住现在的慕漓,就不会有千年后的献祭,更不会魂飞魄散。此刻,他心中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   便半蹲下,朝那个人儿伸出手:“跟我走吧。”   小人却朝后面缩了缩。   而一旁的慕漓看到大號分出来一个神位界面,又可以双开了!   他进入神位。   一睁眼,世间万事万物都变得巨大无比,在场的三个人像大厦一般高的巨人,连一个桃子都比他高了。   他立即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自己,惊得他吃爪爪。   诶,他成了小手办?   而这时,面前的男子久等不到回答,眼中越来越落寞。   小漓就立刻从赵筱莓的脚后走出来,像个小炮弹一般冲进男子的手掌中。只听得“Duang”的一下,他双手双脚扒拉住男子的手,像个八爪鱼一般牢牢锁住,再也不放开了。   赵筱莓吓得魂都飞了,她不明白,明明小神位剛才还戒备呢,为什么突然就过去了?   她向前赶緊要将其拉回来。   但黑袍人却挡在她面前:“放心,我们不是敌人。”   裴阚言感受到手掌中软嘟嘟的手感,一下子心花怒放。立刻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捧在手心的小人儿,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描摹对方的轮廓,似乎要将其印刻腦海,渗入骨髓!   而小漓也循着手掌走过去,整个人都趴在男子的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一刹那,就那么一刹那间。   男子头顶的红名,“唰”的一下变回了绿名。从来没有这么绿过,绿得都快发光了。   裴阚言察觉到脸上软糯糯的触感,一颗心疯狂地跳动,脑中有一个声音大声叫喊:对,这就是慕漓,不是幻境,他没有认错!   那个小人像是千八百年没见似的,不停地在对方脸上蹭啊蹭。   蹭得裴阚言周身都飘起了小花花。   赵筱莓看着两人黏糊糊的模样,一时间竟开始怀疑自己。不应该啊,难道这真的就是国师,刚刚是她想得太多了?   这时,一道欢快的声音从外界传进来:“村长,村长,我来提交任务了。”   赵筱莓看了看三人,又听着耳邊的催促,犹豫着出了外界。一落地,手上就被塞了一个神位碎片。   黎曦原地等着,就看见一个NPC突然出现了,这个就是新手村的村长了。   无论他去往哪里,只需要叫唤一声,她就会立刻闪现到他面前,完全没有逻辑。不过毕竟是游戏啊,逻辑什么的不重要。   他就将殺怪后爆出的银币交给对方。   系统立即响起提示音:【神位重塑进度:10%。】   “天呐,终于达到10了,呜呜呜太不容易了,谁知道我殺了多少怪啊。”   提交完了任务,他就又往下一个任务地点冲去。   而裴阚言带着小漓也出了梦之境。   赵筱莓手中的神位碎片凭空飘起,注入了小人的身体中。小小的身躯就大了一圈,现在已经跟桃子差不多高了。   裴阚言一蹙眉:“神子给你的是什么,竟能让他力量增长?”   赵筱莓心中还有一丝疑虑,并没有合盘托出:“你已经猜到了,这是神子养的小妖怪,自然是要以神力喂食的。”   “哦?原来这么久以前就有了牵连。”裴阚言的语气跟淬了冰似的,“养着他,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成为容器嗎?”   小漓一听这话,默默将自己的头塞在男子的衣领中,用额头锤着那硬邦邦的胸肌。可恶啊,脑回路又歪到哪里去了?   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好太多了,如果有一个契机,能证明小號是大号的神位轉世就好了。他眼珠子轉啊转,思索着对策。   但还没等他想出来呢,“蹄哒蹄哒……”   一匹快馬正在朝他们的方向奔驰而来,跟在后面的是一团危险的黑雾。   馬背上的人跌了下来,黑雾已经缠绕住了那人的脖子,只要一用力就能扭断。   慕漓抬脚想要上前救人。   裴阚言却只是一抬手指,那黑雾立刻叛变,从那人的脖子上离开,乖乖地飞入了他的手中。   但他皱起眉:“这是厄戮的力量。”   而那人立即擦去嘴角的血,抱拳道谢:“感谢恩公相救,可惜在下有要紧事,恩公可否留下名讳,改日在下一定登门答谢。”   慕漓见这个人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厄戮想殺一个凡人,何必亲自动用力量?   他便问道:“你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这话一出,那人立刻冷下脸来,拔出刀刃,随时准备攻击:“难道你们也是邪祟的走狗?”   但赵筱莓拿出国师令牌:“见令牌,如见国师。我姓赵,告诉我们,你到底有何要紧事,为何邪祟要追殺你?”   国师?   那人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了一番,是真的没错,而赵姑娘的名号更是绝密,便收起了刀刃,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此封是边疆暗线传出的密信,祈国与邪祟合作,派出刺客混入使团,欲刺杀陛下。”   赵筱脸上凝重不已:“兹事体大,快去将信送入皇城。”   “是。”那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裴阚言却紧紧抿唇,没有从司烻的记忆中翻找出相应的事件:“祈国的确图谋不轨,但其使团从未刺杀过。”   “那便是我们阻止了这一切。”慕漓似乎明白了,“现在的厄戮有两大敌人,一个是神子,一个是酆皇。神子永生不死,可酆皇还是个凡人。杀一个凡人,厄戮的劣势直接逆转,实在不亏。”   “谁跟你是我们?”裴阚言冷冷地督了一眼神子,随后朝皇城方向瞬身而去。   好叭。   慕漓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默默离远了一些。   而男子直接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连带着小神位也跟着没了。赵筱莓简直要疯了,朝黑袍人质问:“他去了哪?”   慕漓试探性地扯了一下兜帽,系统没有发出警告,就将黑袍拉了下来:   “别急,或许你知道,未来吗?”   赵筱莓瞳孔地震。   黑袍之下的人,怎么会拥有与神子大人一模一样的容貌?   慕漓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手上凝聚了一道神力。   赵筱莓感受到那温暖又熟悉的银光,半点没有犹豫,直接就跪下了:“大人。”   “去吧。”慕漓道。   赵筱莓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有两个神子,但是既然大人在,那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便追逐另一个神子而去。   而这边,裴阚言一路来到皇城门口。见人多眼杂,便给自己换了一套古时的衣物,还戴了个面具。   小漓就藏在他胸前,装作一个小玩偶。   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但城门口排了老长的队,守门的侍卫正将进城之人一个一个盘查清楚,决不能混进来什么细作。   旁边一人擦着汗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盘问得如此仔细?”   “你不知道吗?就在刚才,祈国使臣进了城,使团中还有祈国的六皇子,可不得盘问清楚吗?”   “一个皇子,不在祈国养尊处优,来我酆国做甚?”   “听说是来献宝的,据说那宝物有灵性,会认主,可稀罕了。”   小漓听了一耳朵,嗤笑一声:“献宝?这六皇子怕不是以献宝的名义刺杀的吧。”   而裴阚言猛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小人,惊喜不已:“你会说话?”   “当然了。”小漓的头骄傲地扬起来了,扯着他的领子就道,“我们去将那个六皇子挟持了吧。”   “好。”裴阚言戳了戳小人软乎乎的脸蛋,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   看着这长队伍就不打算排了,直接趁人不注意翻过了城墙,进入了皇城,便看到百姓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都围在街道边看热闹。   那街道中央,正是使团的车马,使臣众多,声势浩大,足足占了一整条街。而皇子坐的,自然是最精美的那辆。   裴阚言直接闪身上了马车,掐住那皇子的脖子,杀意凌然:“别动。”   那皇子显然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人敢在酆国皇城刺杀祈国皇子。他紧紧抱着怀中的盒子,强作镇定:“你好大的胆子,知道刺杀皇子是什么后果吗?”   小漓一愣,怎么觉着这声音这么耳熟呢?便探出头伸出脖子查看。   但一看到那人的面容,就倒吸一口凉气。   裴阚言手上也松了力,看着这熟悉的人,面色有些复杂,喃喃自语道:“对啊,我早该想到的,‘涂钦’毕竟是祈国皇姓。”   而涂钦珏趁刺客愣神,暗中打开盒子,迅速拿出风弩对准了对方的头部:“别动,动一下你命就不保了。说,谁派你来的?”   小漓一拍额头。   涂钦珏,是祈国皇子?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第200章 玩家知晓大祭司身份   裴阚言看了看風弩, 又看到他现在还是个普通人,真是笑出声来:“你就用这个去刺杀酆皇?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   刺杀?   塗欽玨心中一个咯噔:“本殿不知你在说什么,两国世代交好, 你却在这散播蛊惑人心之言,该当何罪?”   “那你知不知道, 无论你刺杀成功与否, 一个刺杀别国君主的皇子, 是决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宮的。你的父兄派你来,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让你来送死。”裴阚言道。   “你胡说!”塗欽玨捏紧了風弩。   而小漓趴在领子上看着这人,这个时期的塗欽玨还是个天真的皇子, 三两句话就暴露自己的情绪了,甚至连自己的武器都拿不稳,完全没有千年后的沉稳。   于是他拿了个小石子一弹,“biu”的一下弹到了風弩上, 做完坏事就钻进衣领里藏了起来。   塗欽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風弩脱手而出,下一秒却被男子壓住,动弹不得:“你们想幹什么?若是本殿在酆国受伤,祈国会立即发兵。”   “就你这身手, 还没走到酆皇跟前, 就随便被哪个侍衛放倒了。”裴阚言一手壓製, 一手捡起风弩。   但没想一触碰到,附在风弩上的恶神残魂就顺着手侵入了他的身躯,疯狂想要抢夺控製权。   厄戮恨极,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又脱离控製了:“本神封了时间线,你怎么可能还能回到这个时间?”   “你竟藏在了这儿。”裴阚言猜到了对方的計划。   这个时间点的他还是个凡人,一旦被风弩射中, 对方就可以侵入他的身躯,吞噬他的灵魂,取代他成为酆皇,真是好算計。   他便动用力量吞噬这缕残魂。   但残魂却反而大笑起来:“本神明白了,是神子动用了时间法则,那他一定接受了献祭,真正降临于世!哈哈哈,黎曦啊黎曦,到最后你手上也染上了罪孽。来祈国吧,本神期待与你们的下一次的会面。”   话一说完,就被吞噬一空。   而涂钦珏看到一道黑色的气息从风弩里飘出,注入男子体內,一时间驚疑不定:“本殿的风弩里怎么会有那种邪魔?”   “看来你们祈国王室已经被邪祟所控,否则怎么会蠢到让一个皇子来刺杀。我劝你跟我们一起回祈国,否则到时候王城內血流成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裴阚言放开了人。   “难不成是祭司……”涂钦珏突然想到了,这场刺杀是新晋的祭司促成,且对方深受父皇信任。   裴阚言捕捉到了关键词:“大祭司?那是恶神的部下。”   差点忘了,之前杀的是假祭司。而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千年前真正的大祭司,是可以复制神子力量的强大邪祟!   小漓也凝重不已,而慕漓一同步到消息,立刻赶往祈国。   涂钦珏一听到“恶神”两个字就脸色煞白,他虽未真正见过,但听闻恶神的部下嗜血、屠村、屠城……什么事都幹的出来。如果掌握大权的祭司是邪祟,那么不仅是父皇,整个祈国都会有危险!   他得赶快传消息回去。   这时车驾已经到了驿馆,涂钦珏出了车厢在馆中安顿下来,也不管与官员们客套了,立即紧闭房门,书信一封,让人急送祈国。   随后将自己皇子的衣物脱下,交给侍衛:“穿上本殿的衣物,你便是六皇子,代替本殿见酆皇。”   侍衛一驚:“殿下,发生了何事?”   涂钦珏脸色不明:“祈国被邪祟入侵,本殿必须回去。还有那个计划,暂且搁置。”   “是。”侍衛立即应下。   涂钦珏便换了一套普通人的衣物,混在人群中出城。一出城门却又被刚才的男子拦住了,他警惕不已:“你想干什么?”   “你到这走了三个月,回去要多久?怕是在半路就听到驾崩的消息了,反正顺路,跟我走。”裴阚言拎着人就走。   “你……”涂钦珏话还没说完,就吃了一口风。随即见旁边的景色快速倒退,眼中惊恐不已,一刹那间就来到了十里开外。   不过才半日,就到了边疆,再半日,到了祈国王城门外。   “呕!”最后涂钦珏已经趴在地上了,吐得昏天黑地。   吐了一会儿脑子清醒了一些,心底便升起戒备。缩地成寸?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有如此奇异的力量?如果是敌人,王城就危险了。   便挣扎着起身,伸手拦住了对方:“你是酆国人,他国王室遇险,想必你乐见其成。此事是我祈国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裴阚言拥有一统天下的记忆,自然将所有人都当作自己的子民:“邪祟是世间一切生灵的敌人,无论酆国百姓,还是祈国百姓,亦或者是别国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没有界限之分。”   随后抬脚进入了王城。   涂钦珏听到这话,一时间愣住了,嘴中喃喃自语:“没有界限之分……”   他内心有根弦被狠狠拨动。   而裴阚言踏入王城,就见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空气中很干净,没有祟气,是被谁先一步清除了吗?他往王宮走去,路过一个桥,却见街角处飘过黑袍一角。   身穿一袭黑袍的,便是——   “大祭司!”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立即逃走。   他便瞬身追去,追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抬手攻击。   慕漓赶紧掀开了兜帽:“等等,是我。”   裴阚言的攻击一顿。   慕漓见那黑雾离他只差一寸:“你忘了吗,我为掩盖身份,也穿了黑袍。”   可裴阚言的杀意却更浓郁了:“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该停手。”   慕漓默默套回黑袍,还往下压了一下,一丝皮肤也不露出:“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如先杀了厄戮,再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别出现在我的视线內。”裴阚言的语气冷极了,随即往王宮而去。   慕漓就远远地跟在后面。   但裴阚言一进入王宮,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简直是两眼一抹黑,怎么哪都有他?   就见千年前的神子已经在这儿了,在各个宫內的狂奔,手起刀落迅速斩杀邪祟。   而朝堂内乱象频出,祈国皇帝坐在皇位上脸色颇为阴沉,皇子与大臣们直呼护驾,所有侍卫都在追捕这个将王宫当作后花园的刺客。   黎曦在屋顶上蛇形走位,一边躲着NPC,一边清怪。   裴阚言嗤笑一声:“哟,神子不是受天下人尊崇吗?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呢?”   他是说给身后的黑袍人听的。   慕漓不听不听,轉而去满王宫找大祭司去了。   小漓却撞了撞男子的胸口,还“哼唧”一声。   裴阚言自觉冷落了他,抽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小漓一下子就被哄高兴了,在胸口蹭了蹭。   嘿嘿,大胸肌,吸溜~   而涂钦珏手握皇子令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宫内,却听到了“神子”的字样。又瞧见那个行走在王宫顶上,风姿卓绝的身影。   便立刻大声喊道:“住手,那可是神子!”   这名号一出,大臣皆惊呼不已:“什么?”   早就听说神子除魔卫道之名,却从未亲眼瞧见。当日那巨大的神相,与九道天雷的神罚还历历在目,决不能得罪。   祈皇面色凝重,立刻下令:   “停手。”   命令一出,所有侍卫停下追逐的脚步。   而太子眼珠子一轉,高声呼喊:“神子亲临,赐下福泽,天佑我祈国!”   大臣们反应过来,立即附和:“我祈国受神子庇护,定能福延万年。”   “恭喜王上!”   “贺喜王上……”   一时间所有人态度大转变,各个大臣都在恭贺。   不多时,王宫内邪祟一空,城外却又刷新了新怪。黎曦又接到了任务,便没有做逗留,走了。   那个不染凡尘的身影飞向殿檐,踏日而去。众人还未看清神子的面貌,对方就离开了。大臣们想挽留,都没来得及开口。   但祈皇心情大好,今日过后,被神子庇护的君主,不再是酆皇了。   但是突然,他看向涂钦珏:“你为何在此处?”   大臣们也发现了,本该出使他国的六皇子竟出现在宫内,但都“咳”了一声,装作看不见。   还未等辩驳,太子先开了口:“六皇弟,你奉命出使酆国献上重宝,算算日子此刻已经到皇城,难不成你从未离开?想不到你如此胆小如鼠,连城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涂钦珏“噗通”一声跪下:“儿臣没有,是因为他……”   他看向身后的男子。   众人这才发现,一个鬼魅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朝堂之上,若是不出声提醒谁也没有发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太子见那人身上的是酆国的服饰,又戴着面具,装扮得如死士一般,厉声喝道:“六皇弟你胆子太大了,竟帶着一个酆国人进我朝堂,难不成是要行刺?”   无召擅自帶酆国人入朝堂,是大罪!   众侍卫围住男子:“速速束手就擒。”   裴阚言释放祟气将附近搜寻了一圈,但所有邪祟都已被神子绞杀,王城内干净极了。大祭司既然能活到弑神之战,就一定没死。既然能复制神子的力量,自然有办法躲过神子的搜查。   找一个躲藏力极高的邪祟,需要花些时间,但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于是在侍卫一拥而上的时候,他随意反抗了几下就假装被捕,无数刀剑横在他脖子前。   众人便以为此人再无抵抗之力。   裴阚言看向涂钦珏:“别废话了,快问祭司在哪?”   涂钦珏看向那皇位之上的中年男子,那个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皇帝,此刻正以冰冷尖利的目光看着他。   他全身的血液一时间冻住了,咬了咬牙,却还是道:“他的确是酆国人,但我们的敌人都是同一个。邪祟所经之处尸横遍野,新晋的祭司极有可能是其中一员,请父皇下令捉拿。”   朝堂之上寂静如鸦,大臣们面面相觑,看向这六皇子的眼神像看傻子一般。   祈皇沉吟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六皇子已在酆国皇城。”   太子明白了,朝人示意:“假皇子与酆国合谋,意图刺杀我国重臣,也抓起来。”   侍卫们听令而动,上前将六皇子压住,卸了其手上的风弩。   祈皇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太监道:“皇上今日乏了,无事退朝。”   大臣们很有眼力见的,都急忙退下了。   朝堂瞬间一空。   涂钦珏再次开口:“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犯下大罪,但那个计划必须停止。祭司若真是邪祟,那便是个圈套。君主一死,两国定是不死不休,邪祟便可乘虚而入,到时便是生灵涂炭,无人可幸免。”   祈皇敲了敲皇位上的扶手:“你被酆国人蒙蔽了,祭司就在这城内,神子却未伤他分毫,又怎会是邪祟?”   裴阚言开了口:“请祭司过来,一认便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大放厥词?”太子指着人冷笑道。   涂钦珏抬起身子,却被侍卫压下,但他用尽全力起身,眼中多了几分祈求:“父皇,只需要召见一面……”   但话还未说完,祈皇抬了抬手,众侍卫听命,就要将两人压下去。   裴阚言等不了了,就要动手。   谁知涂钦珏眼神一暗,先一步召唤风弩。   风弩脱离了侍卫的手,竟对准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祈皇。   “放肆!!”   所有侍卫抽出刀剑,对准了六皇子。   涂钦珏闭了闭眼:“这是我亲手制的风弩,被祭司一碰就有如此奇异的力量,你说他真的是普通人吗?我本来不想如此,带我们去见祭司,若真是冤枉了他,我自当请罪。”   太子脸上愤怒无比,心下却一喜:“六弟,你这是谋反。”   涂钦珏睁开双眼,眼中散发着惊人的光芒:“父皇,你说他们的刀快,还是我的风弩快?”   祈皇看了看对准他的风弩,又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好,那就见一面。”   他一按龙椅,地上的板砖自动移开,出现了一个暗道。   裴阚言抬手挣脱了侍卫,闪身进入。   涂钦珏也后脚跟上,但一进暗道就闻到一股香味,整个人瘫软在地,连带着风弩也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听到暗道深处箭矢飞窜的声音。   而侍卫们屏住呼吸,将六皇子从暗道中架出来。祈皇又一次按动机关,暗道的门关上了,死死封住。   太子眼神一闪:“父皇,该怎么处置六皇弟?”   “朕说过,六皇子正出使酆国。至于他,贬为庶人。”话落,祈皇便甩袖离开。   太子行了一个礼:“父皇仁慈。”   涂钦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张了张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太子冷冷地督了一眼:“你太令父皇失望了,未杀酆皇不说,还将敌人带到朝堂,甚至带到父皇跟前,简直荒唐至极。”   那人拥有如此奇异的力量,入王宫犹入无人之境,谁能阻拦?   但涂钦珏已无心辩驳,他只关心一件事:“祭司极有可能是恶神的手下,若是任由其左右王室……”   太子却从袖中拿出一颗黑棋,手一松,棋子落在地上,却被他一脚踩碎,“孤从前竟将你当作竞争对手,想想还真是可笑。”   说完便抬脚离开。   涂钦珏看着地上那颗四分五裂的黑棋,一时间怔住了。   棋子,弃子?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一时间剧烈颤抖,朝人嘶吼道:“到时整个祈国尸横遍野,还管什么皇位?”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内,只可惜无人回应。   而暗道中,裴阚言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暗器与毒气,却没有在其中寻到任何人,只有一些白骨,他立刻反应过来是陷阱。没有空气也没有出口,常人进入一定没有活路。   但他随便踢了一脚,墙壁就出现了一个窟窿,一路暴力突破,无意间发现王城底下是无数条密道,四通八达。   而所有密道都汇聚一个中心,他朝着中心冲去,破开最后的墙壁,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了。   便见一处亮如白昼的地宫,地上是用血画成的阵法,棺木摆放得极其讲究。六棺落在阵角,一棺在中央。所有帝王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六棺,六棺又汇聚一棺。   而那棺木上,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他见到了来人,便开了口:“厄戮大人曾降下神言,世间能找到这地宫一共只有三位,你不是神子,也不是大祭司,那你就是那个所谓的赝品了?”   裴阚言一蹙眉,这人是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所以,你也不是大祭司?”   这时,另外一面墙壁破了,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看不清面容。   那中年男子一见这等装扮,颤抖着指着那人,语气激动不已:“我终于将你等到了,厄戮大人所言果然不错,身着一袭黑袍,周身萦绕神力,你就是大祭司!”   裴阚言转而看向那黑袍人,细细地分辨着对方到底是真正的大祭司,还是穿着黑袍的神子。   而慕漓来找他家BOSS汇合了,但一踏入地宫就被中年男子称为“祭司”,就知道又被认错了:“怎么你们也在找大祭司?他不是厄戮部下吗?想找他不是很容易吗?”   中年男子却对着黑袍人兴奋道:“祭司大人,你又何必再隐藏身份?我利用你的名号在祈国招摇过市,不就是为了引你现身吗?”   慕漓叹了口气:“你们还真不知道,看来我们白跑一趟。”   裴阚言却紧紧皱眉,心底升起了一个猜测:“不对。”   “什么?”慕漓问。   裴阚言摩挲着指腹:“大祭司拥有复制神子一切力量的能力,实力恐怖至极。可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可以复制神的力量吗?”   慕漓有些迷惑:“你想说什么?”   裴阚言看向神子,此刻终于明白了:   “你就是千年前真正的大祭司!” 第201章 玩家的神子掉马啦~   什么玩意儿?   惡神座下第一邪祟——大祭司, 竟是我自己?   太荒缪了吧。   慕漓抬手:“等等等等,弑神战时惡神即将消散之际,大祭司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甚至在最后一刻保留了对方的心脏与灵魂。可我恨不得厄戮死呢,我怎么可能是大祭司?”   裴闞言却冷笑一声:“你本就与厄戮不清不楚的, 他无数次公开对你示爱, 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又怎知他死的时候, 你不会流泪呢?”   慕漓生气了:“诶诶诶,你别污蔑人啊,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的死能让我流泪, 那就是……”   他看向面前的男子,话音顿住了。   裴闞言双手环胸:“怎么,编不下去了?”   慕漓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对啊, 只有一个人的死能让我崩溃, 如果我真的是千年前的大祭司,又怎么可能为厄戮流泪?”   难道我那时的泪,根本就不是为厄戮流的?   不对,被带偏了。   “我根本就不是大祭司!”   可那中年男子却插话道:“祭司大人, 你的身份早已暴露了, 事到如今矢口否认又有什么意义呢?当时的厄戮大人若不是被你控制, 被迫卸下防御,又怎会被神子抓到破绽,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控制了厄戮?帮助了神子?   慕漓又乱了:“大祭司不是厄戮的部下嗎?怎么敢背叛?”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 脸色怪异極了,语气惊疑不定道:“你不是神子的部下嗎?连神力都让你複制了,你一定是最受神子信任的信徒了。”   什么?   怎么一对账发现, 双方都以为大祭司是对方的人?   这下,裴闞言又一次印证了那个猜测:“所以你们才会将那个拥有複制能力的假祭司,错认成真正的大祭司。”   中年男子脸上阴沉:“可惡,本来计划让大祭司手染鲜血,好报那场战役的仇。那假祭司也不负众望殺了百万人,可誰知能那么容易就被引诱的,竟不是真正的祭司转世。”   裴闞言眼神闪烁。   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大祭司,更不存在一个能够複制神子神力的邪祟。   他们看到的弑神战时的大祭司,是千年后的神子回到千年前,为了掩盖身份而制造的假身份!   【叮,恭喜玩家,触发隐藏剧情,解锁[大祭司]身份。】   慕漓倒吸一口凉气:!!   係统都下定论了,他真的就是那个祭司!   但他的内心十分混乱,上一个游戏版本中只顾着打BOSS了,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大祭司。后来是在司烻的记忆中远远的见过一面,但就算是隔着黑袍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崩溃。   弑神战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绝望?   这时,中年男子见时间差不多了:“看来我等不到神子了,但就算是只有你们两个也不亏。”   他张开双臂,眼中激动不已:“厄戮大人,请你再一次重臨于世吧。”   下一刻,只见帝王之气朝中央的棺材聚集,地上用血画的阵法被触动,无数血色符文升起,一股極浓郁的祟气疯狂涌入棺材。   “不好,厄戮要强制降臨。”   两人立即推动六棺移动方位,断了帝王之气的凝聚,但祟气依旧不死心,从各地汇聚而来注入棺中。   “砰”的一声,棺材四分五裂,一股青烟飘起。   一具腐烂的尸体从中坐了起来。   “被降臨的应該是初代祈王。”裴阚言心下一沉,立即使出八个骨铃压制。   但只动用属于他的神位,并没有动用另一个,否則一旦厄戮将神位收走,就是给对方送力量。   而双方的力量本处同源,黑雾相互吞噬,又相互认主,竟一时间分不清高下。   那中年男子被力量弹到一旁,看到大人降臨了,欣喜不已,不停地跪拜:“恭喜厄戮大人!”   恭喜?   腐尸开了口,声音如腐木一般刺耳:“本神只能在一具蝼蚁的身躯中短暂复生,你竟恭喜?”   话落,祟气立即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大人你不能……”那人眼神中是不解与恐惧,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   但纵使有帝王气息护体,一个人类的身躯也无法承受一个神的降临,这具腐尸正在加速腐烂。   慕漓第一时间查看对方的属性。   【角色:厄戮;等级:+∞;血条:+∞。】   【攻击力:SSS+;防御力:SSS+;速度:SSS+。】   这属性跟裴阚言的一模一样。   又看到其头顶那个没有尽头的血条,心底犯上一股生理性的惡心。当初打BOSS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对方血条是无限的,寻常攻击是殺不死的,他可是足足回档了几百次才成功通关。这么恶心的游戏BOSS,如果不是当时奖励的20万,他早跑路了。   慕漓就暗中让雪諦出来,想将恶神拉入圣域。只要拖延至那具死尸彻底腐烂,厄戮就会再次降临失败。   可雪諦还没跳出。   厄戮就在对抗神位之余,一抬手,将雪諦从影子中硬生生拉出来,声音恐怖极了:“怎么,又想故技重施将本神关在雪域。”   他怎么知道的?   不对。   “我什么时候将你关在雪域?”慕漓一皱眉。   厄戮低笑一声:“对啊,你们现在还没经历过,那岂不是说本神只要殺了聖域之主,就能改变一切?”   随后五指迅速收紧,巨大的力道压下。   雪諦的嘴里不停地流出血液,喉咙中只能发出虚弱的“呜呜”声。   慕漓立刻凝聚神力,护住雪谛:“你想殺聖域之主那就去找啊,杀一只小狗算什么本事?”   “哦?”厄戮听了这话,一挑眉,“原来神子并没有告诉你,看来他并不信任你。”   而感覺到雪谛有危险,鬼王也立即出影子,一出来朝敌人撕咬而去。却发现撕咬不动,就用锁链死死缠住对方的脖子。   但厄戮并未受多重的伤,又感覺到鬼王身上的轮回法則,更是笑得猖狂:“今天是什么日子,聖域之主,引魂使者,两个神使都到齐了。那岂不是说神子也在附近?”   神使?   裴阚言细细琢磨着这句话:“难不成你想说,雪橇犬是圣域之主,鬼王是轮回使者?”   “啊?”慕漓一懵。   等等,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厄戮又道:“他们自神力中诞生,引魂使者执掌轮回,圣域之主执掌时间。本神若是杀了这两个神使,此方世界的轮回与时间便会崩溃,到时神子自顾不暇。本神倒要看看,他怎么杀本神?”   说罢调动周身力量绞杀这两神使。   慕漓脑瓜子嗡嗡的,神使……   嗯?   神使?   但来不及多想,迅速爆出全力阻止。   厄戮杀不了两神使,但神子的力量一达到顶峰,他的力量却又往上加了一层。裴阚言的力量也攀升一层,他力量又升一层,周而复始。   厄戮一个神,面对两位神袛,竟丝毫不落下风。   係统赶紧提醒:【玩家,BOSS虽然是暂时降临,但力量机制已经完整。其属性中“+”的意思是:无论敌人力量有多强,都会自动往上加一层。】   慕漓两眼一抹黑,对啊,裴阚言也有这个力量机制。   好好好,难怪他上一次打厄戮打得那么艰难了,原来是这种恶心的机制,这下怎么打?就问问怎么打?   他都已经忘记上次是怎么通关的了。   而地宫的黑雾疯狂爆发,再这样下去会炸的。   慕漓就撤下自己的力量,反而吞噬两神的黑雾,转化为自身神力。   三神力量碰撞,数道法則受到强烈冲击,将此处撞成了一个力量漩涡。那道漩涡升起,竟在地宫顶上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慕漓赶紧抬头查看,黑洞的另一边,是无尽的黑暗与混沌。   【玩家,时间法則乱了,黑洞另一头连接的是世间混沌还未初开之时。且在极速扩大,扩张到一定程度就会将现在的一切吸入其中。】   厄戮一见那黑洞就大笑不已,随意将两神使丢在地上:“你们与神子共生,本神还在发愁怎么将你们绞杀。现在不需要了。世间即将回归混沌,那本神就从未降临过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死呢?”   慕漓死死咬唇,不好办啊。   而裴阚言第一个想到的是小漓,他摸了摸胸口的小团子,手上极为恋恋不舍,却最终开了口:“回梦之境吧,那里更安全。   但小漓紧紧趴在男子胸口:“我不,要死一起死。”   裴阚言狠了狠心:“赵筱莓,快带他离开。”   赵筱莓听到召唤,赶紧从梦之境出来,一落地就看到这漫天黑雾的恐怖场景,一时间愣住了。   裴阚言不顾小漓的剧烈挣扎,将其从身上扒拉下来,放在女子的手中:“好好保护好他。”   赵筱莓回过神来:“我会的。”   随后看了一眼黑袍人,告诉自己别担心,神子大人一定会解决这一切的,便抬脚离开了。   “呜哇——”小漓在女子手心撒泼打滚,但根本没有用,眼睁睁看着自己与男子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   慕漓与小神位的联系断了,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关黑洞:“既然是时间法则错乱,那就将其扭正。”   裴阚言看向雪谛:“他是圣域之主,身负时间法则,他一定有办法。”   慕漓强行分出一部分力量,疗愈雪谛的伤势。   雪谛的脖子好了,一站起来就冲向黑洞,但时间法则一碰撞,他就被弹了出去。   “咕噜咕噜”滚去老远,幸好被鬼王接住了。   雪谛又起了身,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视着黑洞,尾巴甩了一下,便伸出爪子拍了一下旁边的鬼王。   鬼王会意了,落下一条手臂,雪谛就爬上去站在他的手心。   鬼王将雪谛放在胸口,用自身轮回法则包裹着对方,随后,毅然决然冲向黑洞。   慕漓瞳孔一缩:“你们想干什么?回来!”   那一刹那,轮回法则破开了时间法则,鬼王与雪谛一起进入了黑洞,进入了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的混沌之地。   他们还在飘向远方,便转过身来,一起看向神子,抬手摇了摇。   再见……   世间混沌,三千法则只缺其二。   此刻,轮回法则归位!时间法则归位!   天道法则补全,天地初开,万物始生……   时间归正!   “不要!”   慕漓眼睁睁看着黑洞瞬间缩小,消失不见。   两个陪伴他那么久的伙伴不在了,心中强烈恐慌,力量剧烈震荡。   系统立刻开口:【玩家,冷静,他们没死。】   慕漓赶紧查看了一下面板,面板上两个队友还是满血的,便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特么吓死他了,活着就好。   厄戮“啧”了一声:“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两神使重归混沌,再也不能帮神子了。本神改变了时间线,这世间的一切生死,都将由本神来改写。”   但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两个字。   “是嗎?”   两道巨门倏然出现在地宫,一道是阴气缠绕的鬼门,另一道是白光闪耀的圣门。一左一右两道门开启了,从中走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十八臂修罗——引魂使者。   一个是白狐雪公子——圣域之主。   引魂使者释放数道锁链,欲将厄戮束缚在原地。雪公子折扇一打,欲将厄戮的时间停止。   但没有真正克制住对方,只是将其行动变得缓慢,连带着力量增长也缓慢了,可是有这一个破绽就足够了。   慕漓与裴阚言趁机爆发出力量,将其死死压制住。   厄戮疯狂想要挣脱,对着两个神使吼道:“为什么?你们应該回到天地混沌之时了才对,怎么可能又会出现?”   雪公子折扇掩面:“白痴啊,那我们经过了数亿年,不就又回到这个时间点了嗎?”   他看旁边的引魂使者呆呆的,用折扇打了一下:“是不是?”   引魂使者点点头:“啊,对。”   厄戮明白了,气得全身发抖,仰天咆哮道:“神子,你又算计本神!”   慕漓往后一仰,这可冤枉人了啊。   他怎么知道他的鬼王和雪橇犬就是他的神使啊,这不才知道吗?看,系统也才刚更新角色简介呢。   而且,这两位幼年与成年的形态也相差太大了吧!   那个丑萌丑萌的鬼王,竟变得那么冰冷威严?那个毛绒绒的小狗狗,竟变得那么狐魅妖孽?   我的天这誰能想到啊!   而裴阚言扫了一眼两神使,心中升起一股怪异。   不对啊。   鬼王的出现,是因为慕漓成了恶鬼的容器。雪谛的复生,是因为与慕漓共享生命。他们怎么会是从神子的力量中诞生的?又怎么会是那两个赫赫有名的神使?   厄戮气得发狂:“好好好,黎曦,既然你那么无情,那本神也不需要留手了。就算执行官找错了人,没有让你的转世手染血腥。但你接受了献祭,成功降临于世,已经身染罪孽。那本神,也让你也做一做这恶神!”   他勾起一个阴恻恻的微笑,黑雾在神子体内爆出,疯狂想要同化对方。   裴阚言一蹙眉:“你在干什么?   那腐尸腐烂得更快了,全身“唰唰”掉着腐肉,正在极速塌陷。但厄戮依旧大笑:“哈哈哈,这世界上即将就有第三个恶神了,你不高兴吗?”   但谁知道,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厄戮一颗心坠入谷底:“怎么会这样?”   堕了恶神,天道就該降下天罚。   就算神子远在天边,此时也该听到了雷声,但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慕漓嗤笑一声,将黑袍拉了下来:“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厄戮咬牙切齿:“原来你装作了大祭司来骗本神。”   但一看对方还是神力缠身,冰清玉洁的模样:“为什么?你应该身负罪孽才对,就算只有一丝也是罪孽,为什么你没有被同化?”   引魂使者却解释道:“你都说过了,你们找错了神子大人的转世,那真正的转世在哪儿呢?”   厄戮脸色一暗:“你什么意思?”   而裴阚言听了那话,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动,脑中乱成了一浆糊。   对啊,神子的转世,在哪?   而此时,神子体内的黑雾横冲直撞,硬是将神位撞了出来。   那一刻,时间暂停了。   呼吸急促了,空气稀薄了,快要窒息了!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纯粹剔透的双眸。第二眼看到的,是那薄如蝉翼的睫羽。第三眼看到的,是那如精心雕刻的陶瓷一般完美无瑕的皮肤,是那纤细的手腕与白皙的脚踝,是那张扬肆意、无所畏惧的气质。   那个曾在记忆中见过的,神子的人形神位。此刻那张真实面容,真正暴露在众人面前!   裴阚言心中狠狠一颤,心就好像被箭刺中了一般,升起一股细细密密的刺痛,又夹杂着隐秘的狂喜。   他紧紧盯着那个熟悉的人儿,不由自主地想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   是他吗?   是幻觉吗?   是他吗?   是幻觉吗?   ……   而一大一小两个玩家同一时间转头,齐齐看向厄戮,同时开口,响起重音:“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掉入你的陷阱吧?错了,是你掉入了我的陷阱。”   厄戮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献祭的,是你自己?不,不对,这根本就不是献祭,而是,神位回归?”   慕漓勾起嘴角:“千年前同归于尽的那一刻,我就准备好了这具躯壳,可始终没有办法真正降临。这还得感谢你啊,若不是你的献祭之法,我还不能成功复生呢。”   “啊!本神杀了你们!!”   厄戮暴怒地嘶吼着。   他找的神子转世,是假的。他找的大祭司转世,是假的。他镇压在皇陵下酆皇,也是假的。他决不能降临于司烻的躯壳中,但容器偏偏就是那个赝品。   他千年间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空,甚至将自己推向了绝境。   “本神杀了你们,本神一定会杀了你们!”   可他再想动用力量之时,腐尸彻底塌陷了。   降临失败了。   裴阚言死死地盯着两人,脑袋已经涨得快要爆炸。   脑中回荡着对方无数的话语:   “我就是神子啊……”   “我注定会死,喜欢神子吧……   “喜欢他,就是喜欢我……”   对啊,还有梦之境的那个小团子。   他简直快疯了。   是他想的那样吗?是他想的那样吗?!   而厄戮暂时消失了,神子体内的黑雾也跟着散了,神位又回归到了他的体内。   两位神使也都收回了力量。   还没安静多久呢,雪公子却“哎呀呀”了一声:“话说,是谁说没有神使的?差点以为神子大人不要们了呢,我们可伤心了呢。”   鬼王手臂上全部的眼睛,也幽怨的看向神子:“唉,淡了,感情淡了,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慕漓一脸的迷惑:“???”   “不是,你们倒是变回去啊,长成这样谁能认出来啊?”   雪公子假装抹泪哭唧唧:“我们当时都暗示了那么多了,你竟然还没认出来?”   慕漓两眼一翻:“你还有脸说,你是连物种都变了啊,你明明是狗,哪来的狐狸啊?”   鬼王举手:“我觉得都长得差不多。”   慕漓深吸一口气:“你们给我滚犊子!”   急了,神子大人急了。   “有事再叫我们啊。”   两神使挥了挥手,回到了自个儿的门中。   而裴阚言迈着千斤重的步伐渐渐走近,终于鼓气勇气开了口,颤抖的嗓音沙哑又压抑:“慕……慕漓?”   慕漓吸了吸鼻子,这一声,他可等太久了。   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转过身就撞入男子的怀中,一下子就哭崩了:   “呜哇,你终于认出我啦!” 第202章 玩家开启BOSS战!   慕漓没死!!   他的爱人没死!!   那一刹那, 他就像撞入了一片璀璨无垠的星河,每一根神经都如漫天的烟花炸裂开来,绽放出绚烂唯美的光芒。   裴闞言死死抱住面前的神袛, 力道大得手上的青筋都爆起了,恨不得将其嵌入身躯中, 揉碎了吞入腹中, 再也不分开了。   而慕漓緊緊靠在男子的怀中, 心中的委屈、无措、欣喜、激动全都翻涌在了一起,最后一齐迸发,将心海搅得翻天覆地。   他全身克制不住地颤抖, 扯着嗓子哇哇大哭:“我都说了那么多遍了,可你不相信我,还说不喜欢我,讨厌我, 不想看到我, 哇……我也讨厌你!”   裴闞言不停地亲吻着爱人的发丝,回憶起无数次朝对方的惡言相向,简直要疯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明明你告诉我那么多次了, 是我一直不相信你。”   “呜哇呜哇……”慕漓哭得停不下来了, 但大号还是做不了表情,于是只能面无表情地掉着金豆豆。   那个从来都是端坐在九天之上的神袛,一双原本清冷淡漠的神瞳竟存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啪嗒啪嗒”地落下。那孤高冷傲的气质,与委屈巴巴的泪珠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人彻底疯狂, 恨不得让其泪流得更多一点。   可裴闞言心疼得快要窒息,只能不停地轻吻着爱人脸上的泪珠。掉一颗,亲吻一颗,如同亲吻着世上最耀眼的水晶。   可不多时,他身上又升起了诅咒,脑中闪现了一幕幕場景,眼中渐渐漫延上了驚惧。   不对,不仅是惡言相向。他想起来了,那个遍体鳞伤的神子,满目都是刺眼的血红,鮮血如注般倾泻而下。   那次在雪域,他到底干了什么?扭断脖子,折断双脚,撕碎血肉,粉碎骨头,吞噬神力……将其伤得千疮百孔还不算,还用祭台剥离了神魂。   他根本就没有留手,释放了两个神位,真真切切下了死手!   “啊……”裴闞言从喉咙最深處发出最恐慌的声音。   慕漓吓了一跳,吓得泪都停了,抬头与之对视:“你,你怎么了?”   却闯入了一双翻涌着无边血气的眼眸。   裴阚言双手扣着爱人肩膀,脸上尽是崩溃:“你知道嗎?我那时想杀了神子的,我差点杀了神子了,我差点杀了你了,我杀了你了!”   慕漓驚得目瞪口呆,赶緊安抚:“不不不,那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我根本没死啊。”   但裴阚言已经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了,抱着头不停地重复着:“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   慕漓一拍额头,很好,又混乱了。   不过他已经熟悉流程了,熟练地将人拉入雪域,熟练地酱酱酿酿。   他被翻来覆去摊煎饼的时候还在思考,这发展不对啊!明明是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明明最该被安慰的应该是他啊。   怎么反倒是他在安慰裴阚言呢?   而且这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一次过后男子就清醒了,好到慕漓都怀疑自己被做局了。   雪地之上,裴阚言抱着自己的爱人,沉默不语。一点一点从記憶中分辨出他对神子所做的一切,心一点一点下沉,最后落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   他沙哑着开了口:“我欠你的,该用什么还?”   慕漓埋在男子的胸膛里胡乱蹭:“我们欠不欠的早已分不清了,你还替我承受那么多年的痛觉了呢。”   可裴阚言还是双手颤抖,心有余悸:“可我之前真的想杀了你。”   “你要真还了,難不成也让我杀你一次?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   于是慕漓又穿上了黑袍,离开了雪域,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地宫,就赶緊给人家将棺材摆好,随后出了地宫。   一踏足地面,就感觉城中不太对。   明明刚才看到的是一片热闹祥和的街道,这才过去了半天,这街道却萧条极了。摊位只剩零星几个,男丁也罕见不已,城中人的脸上挂着洗不尽的哀怨与愁苦。   慕漓朝一个妇人问:“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王城怎么这副冷清的模样?”   那妇人一看两人,脸上驚疑不定:“你们是男子?待在街上做什么,不要命了?”   她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四周,没看到什么人后松了一口气,随即赶紧将两人拉到街角偏僻處。   裴阚言立即问道:“请告诉我们,街上为什么不能有男子?”   妇人暗暗抹着泪:“所有的男丁早就被征召去边疆了,你们的命可真好,竟然可以躲过挨家挨户的搜查。”   “边疆?”裴阚言捕捉到了关键词,“難道是与酆国对戰?”   妇人恨恨咬牙:“可不是吗?圣旨有言,酆国势强,需举全国之力攻打。你们既然逃过一劫,还是赶快躲起来吧,躲到深山老林过几年再出来,好比过去送命。”   话尽于此,抹着泪便走了。   “这祈王是疯了嗎?这是赌上了祈国的未来啊。”慕漓眼中划过一道暗芒,立即发觉不对。   “等等,两国交戰不是三年后的事嗎?那一天正是弑神之戰,同一天我经历了很多次,不会記错的。”   “我们的时间乱了。”裴阚言想到了什么,“去梦之境。”   两人一踏入梦之境,就看到已经长高到人类模样的神位。   但小漓一看到那个全身祟气的男子,从脑袋深處扒拉出来一段记憶,立刻吓得脸色煞白,抛开手中的白菜就躲在桃树后面,死也不出来了。   而赵筱莓一见到黑袍人,神情激动不已:“另一个神子大人,您来啦。”   果然,大人不需要他担心。   又看到了旁边的男子,脸上却有些迷茫:“酆皇陛下,你如今不是应该在边疆抵御敌国入侵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裴阚言眼神一闪:“距你上一次在地宫见我们,过去了多久?”   赵筱莓虽不明缘由,但还是回忆了一下:“算算日子,大概是在三年前。”   裴阚言明白了:“我们刚才在拖延厄戮的时间,厄戮也在暗中拨乱我们的时间。直接跳跃到三年后,我们就改变不了三年间的任何事,而他已经为这場戰役准备了三年。”   慕漓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那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两个厄戮。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局势对我们极其不利。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维护弑神战的结局。”   两人对视一眼:“走。”   出了梦之境,就到了黎曦的附近。   此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风沙滚滚,人迹罕至,空气中飘来一股肃杀之气,就知已经离边疆不远。   再攀过几个沙丘,一个壮观的場景闯入眼帘。正值两軍对峙,浩浩荡荡的軍队一望无际,长枪之上闪烁着寒光,空中漫延着肃穆的氛围。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着,只要丢下一粒石子,就能泛起一片惊涛骇浪。   而黎曦看到这一幕,立即拿出笔一划,一看成功存了档,就朝两軍飞奔而去。   慕漓看到这个动作,暗中勾起嘴角。很好,只要有存档在,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卡关而已。   阵前,战马之上,酆皇抬指示意。   纪将軍立即朝敌军喊道:“祈王,立刻退出我国地界,否则……”   可回答他的,却是漫天的箭矢。   黎曦气得着牙,我的天,那么多NPC一起搞事情,是嫌事不够大是吧。   就“咻”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一眨眼,一道风姿卓绝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一抬手,箭矢就定在了空中。   “退兵。”   嘴唇张合,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不轻也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落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一时间将士们犹豫不决,面面相觑,握着长枪的手都出了汗。   司烻欣喜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差激动地扑过去了,可面上却不露声色,郑声道:“挑起事端的不是我,我也无意争斗,祈王若退兵,我便退兵。”   黎曦低头看向祈军。   祈王的眼神冰冷极了,神子若出手,他们无胜算可言:“神子,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这是凡人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你一个神袛掺和进凡人的战斗,有失你神的威严。”   哦。   于是黎曦的手上已经开始凝聚神力了,只要他们一动手,就用武力强行压制。   但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军中央,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这仗不能打,厄戮在暗处虎视眈眈,一旦交战必定血流成河,祟气横生,天下大乱,此界便会彻底沦为烈狱。”   风沙四起,迷了双眼,没有人能看清那人的面容。   但祈王又怎能听不出自己儿子的声音,他的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最后只喊了一句:“不要命了吗,给我滚出战場。”   “不。”   涂钦珏将刀横在自己脖子前,声音坚定不移:“若想开战,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祈王握着缰绳的手颤抖不已,这是在用命逼他。   此刻,弹幕齐刷刷地来了。   【哇,这是个大场面啊。】   【这场景好熟悉啊,两军对战……这不是千年前弑神之战的那一幕吗?】   而无数任务者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站在祈军中间,穿着祈军的盔甲,眼中迷糊极了。   忽然,冰冷的播报音在耳边响起:[任务:促成两军交战。奖励:一亿积分!]   【一亿?!】   【天呐,疯了疯了,这系统简直疯了!真得了一亿积分,直接干到排行榜第一了。】   【但这任务不对,两军开战必定死伤无数。谁做了任务,就是踩着千万将士的性命往上爬。】   任务者们也发现了,脸色略显凝重,这个任务不能做啊。   可那么多任务者,总会有想做的,一些人的眼中划过一道道阴冷光芒。   没有得到命令。   但有些将士突然拿着兵器冲过去,嘴中还喊着:“杀!!”   还有些射出弓弩,释放投石器,无数的攻击朝酆国冲去。   “放肆!”   事关一国存亡,如此关键的节骨眼上,有人竟然擅作主张?   那一刻,祈王两眼阵阵发黑,全身都似掉入了冰窟。   这下,战不得不打了,双方握着兵器的手都紧绷不已,都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涂钦珏闭了闭眼,他一人低微之力,终究是无法阻止吗?   黎曦快要翻白眼了,低阶的NPC能不能少来点,都不听命令的吗?他刚想控制神力将这些人定在原地。   但突然,天空之上裂开了一条巨缝,裂缝的另一头黑暗又粘腻,翻涌着浓郁的祟气。   那远在另一位面的厄戮,从王座上起身,坠入裂缝中。   惡神本相出现在此界,真身降临!!   【警告,警告,恶神降临!】   【最后BOSS之战:开启!!】   黎曦眼神一凛,一眼就看到那BOSS望不到头的血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巨大的神瞳在天空之上睁开,神之本相随之出现,调动所有神力注入神剑,狠狠刺向厄戮。   “黎曦啊黎曦,终于真正见面了,你还真欢迎本神啊。”厄戮释放黑雾,挡住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而底下两军被奸人挑拨,朝双方冲去,即将相汇交战。   “不好。”慕漓一看情况紧急,就要冲出沙丘去制止。   裴阚言立即拉住了他:“在我的记忆中,现在还没有黑袍大祭司的出现,我有办法。”   他回忆起了一些不寻常之处,这场战役之后,许多将士都拥有了力量,便立即召唤出随他经历轮回的无数阴魂将。   纪将军拿起重剑,带着阴魂将们冲向战场,在两军交战的那一刻附身于千年前自己的身躯中。   一时间,无论是酆国,还是祈国,都有无数将士力量大涨,一人可抵挡百人,却在刀剑碰撞之际从未下杀手,只是用刀背打晕了事。   敌军?不!   从陛下统一的那一刻起,今日对战的许多敌人,都是未来的战友。   涂钦珏站在战场中央,本来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但将士们你来我往,却根本没有一点血迹。他望向四周,眼神呆滞了。   两军交战,竟没有一个将士死亡?   慕漓星星眼:“哇,好厉害。”   但他知道厄戮的手段不止如此,眼神一暗:“来了。”   下一刻,所有将士的身躯中都爆出了祟气,横冲直撞欲将其绞杀。他们连兵器都拿不动了,都跪倒在地上,一股一股吐出鮮血。   马背上的司烻瞳孔震动,立刻转动王戒,压制住将士们体内的祟气。   祈王不明白为何那么多将士一瞬都倒下了,语气惊慌不已:“怎么了,都怎么了?”   司烻冷哼道:“还不明白吗?恶神早就将祟气注入了将士们的身躯,就等着我们开战。就算不开战,祟气一出,无数将士身死,怨念与恨意疯狂增长,恶神力量就会大涨,左右都是死局。”   死局?   祈王看着周围倒下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将士,心中升起丝丝悔意。这场战,注定了无法胜利。   但随即他也吐出了一口鲜血,祟气也在他体内欲取他性命。   然而,空中的厄戮似乎也没想到这发展:“哦?此地的邪祟真令本神惊讶,竟然附身了那么多凡人。”   “找死!”黎曦差点咬破了后槽牙,心中急切万分。   对付恶神,他分不出力量来救底下众人。一旦救人,他就抵抗不了恶神,这回该怎么办?   而慕漓听了厄戮的话,紧紧皱眉:“这件事如果是厄戮做的,他没必要否认。只有一种可能,那些祟气是千年后的厄戮放的。他无法降临,只能以这种方式改变战局。”   裴阚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祟气附身这件事,本就存在于我千年前的记忆里。难道说,千年前的这场战役,本身就有千年后的厄戮参与。”   “啥?”   慕漓一听这话,捂着胸口气得快吐血了:“所以我当时打得那么艰难,根本就是在与两个恶神对战?”   而司烻现在还是个凡人,纵使用尽全力,也快压制不住将士们体内的祟气了。   这时,黎曦似有所感,立即向下伸手释放神力。银光注入将士们的体内,抽出无数祟气。   而就是这一个举动,使得他露出了破绽。   厄戮就等着这一刻了,嘴角止不住地勾起,立刻释放神位。   “叮铃——”   八个骨铃同一时间响起,磅礴的力量朝神子碾压而去。   黎曦全身被碾碎,吐出一口鲜血。   厄戮大笑:“哈哈哈,一步错步步错,你不该救他们。”   神子的全身渐渐被黑雾吞噬。   裴阚言一看局势不好,这回轮到他要冲出去了。   慕漓赶紧拉住了对方:“别急,你忘记我有时间法则了吗?”   裴阚言重复道:“时间法则?”   神子明明已经要成为一个空无意识的傀儡了,可他的神情为什么还是那么淡然?眼神还是那么平静无波?   厄戮心下一沉:“你即将任由本神摆布了,你不怕吗?”   “是吗?”   黎曦语气平淡极了,我看你还不知道玩家的恐怖之处吧。   【玩家发动技能:[回档]!】 第203章 玩家的无数次回档!   神子大人为了救眾人而分出神力, 以至于全身被惡神绞碎,成了血淋淋的一个人。黑雾迅速漫延而上,掩盖一寸一寸皮肤, 势必要将其吞噬殆尽。   屏幕后的观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弹幕瞬间炸了:   【不可能!神子大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历史上根本就不是这么记载的, 大人一定会挣脱的。】   【不一定, 你们忘了嗎?千年后的惡神回到了千年前,大人现在面对的是两个惡神啊。一个惡神尚且能同归于尽而杀死,可两个恶神怎么打?结局怕是要改变了。】   【不, 我不信!】   可黑雾已经将神子完全包裹。   完了!   观眾们脸色煞白。   眾将士看到这一幕,眼底充斥着难以置信:“不,不会的,那可是神子啊。”   那可是传说中斩妖除魔、从无敗绩的神袛啊!   神子, 会死?   当司烻意识到这个事实, 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转动戒指释放所有黑雾朝恶神攻擊而去。   厄戮一挑眉,立即抬手抵挡。可没想到,被那人撕扯下了一块肉来。厄戮震怒, 欲剥离对方的灵魂, 将其镇压在此处。   就在危急之際, 世间却在这一刻静止了。   下一瞬,萬事萬物都在倒退!   退到恶神未攻擊之際,退到恶神未降臨之際, 退到两军未交战之际……战场上所有人都回归原位,连记忆都回到了十几分钟前。   两军对峙。   神子又一次出现在上空,垂下淡然的眼眸, 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众人:   “退兵。”   神立于云端,两军不敢妄动。   【!!】   【刚刚发生了什么,时间回溯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大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等等,恶神也不在了,也就是说也被回溯了……】   【卧槽,那可是另一个神袛啊,回溯一个神的时间?大人的力量有点太可怕了吧!】   裴阚言喃喃自语:“这就是,时间法则……”   对啊,差点忘了,连雪公子的力量源自于他,回溯神的时间而已,不足为奇。   而黎曦抬手释放银光注入将士们的身躯中,既然知道他们体內有祟气,自然提前将其抽离。   一时间祟气都被银光包裹,朝空中的神子冲去,却在触碰到的一刻被转化为神力。   做完这一切,天空又有异动。   巨缝一现,恶神还未露出真面目。黎曦就开了本相,将所有神力注入剑中,朝对方攻击而去。   厄戮刚踏出裂缝一步,猝不及防被剑刺穿,吐出一口血,立即反应过来调动黑雾抵挡,随即从身躯中拔出剑一丢。   剑失去了凭依,从空中无力掉落。   黎曦一皱眉,果然,有限的伤害对于无限的血条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算是全力一击,一看BOSS的血条,还是那么杳无尽头。   厄戮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后上上下下描摹了一遍面前神袛的模样,语气带着一丝惊喜:“你可真让本神惊讶,竟然预料到了本神何时会来,难不成一直在关注着本神?”   黎曦眼皮子一抬:“是啊,关注你何时会死。”   可厄戮舔了舔嘴唇:“啧,本神就喜欢烈的。”   下一刹那,磅礴雄浑的威压一瞬降下。   观众们隔着屏幕都呼吸不过来了,在场的将士更是被压倒在地上,嘴边一股一股地吐出血。而浓郁的黑雾遮天蔽日,将世间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神子攻击而去。   黎曦立刻凝聚神力抵挡,可他力量涨一寸,恶神的力量也跟着涨一寸,且总是比他高一分。   糟了,这样下去会被拖死。   慕漓一直在观察战局,此时双手托着下巴,真是愁得慌:“厄戮的力量机製实在太恶心了,这个机製不破,我们就无法上前帮忙,而且就算帮忙了也没用。”   否则会像在地宫那样,力量无止境的攀升。三个神尚且如此,现在加上一个神,别说一个黑洞了,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裴阚言攥紧了双手,强行按下蠢蠢欲动的心,迅速思考着对策。   而在恶神的威压之下,只有司烻还能动弹,便立刻开了无妄之眼,转动弑戒吞噬黑雾,减轻神子的负担。   但厄戮立即有所察觉,冷嘲一声:“一个赝品而已,竟然坏本神的好事。”   他手一抬,分出一道黑雾降臨在酆皇身上,欲夺取对方眼睛以及戒指。司烻当然不可能任由其剥夺力量,自是控制戒指全力抵挡。厄戮眼神一暗,再次朝那个赝品分出力量,如此一来,对其他人的压製便轻了一些。   塗钦珏这才艰难地抬头,只见黑雾渐渐攀上了神子,快要覆盖到了全身。他恨恨咬牙,直到咬破了肉也不松口。   他从未痛恨过自己的弱小,先前无法制止父皇出兵,如今无法阻止恶神杀害神子。   若是他也有力量,他就能帮到神子了……   而此时黑雾即将完全吞噬神子。   厄戮心中大喜:“哈哈哈,乖乖地臣服于本神吧。”   黎曦又失敗了,却反倒惊奇地“哇哦”了一声。   这BOSS这么厉害的嗎?   一时间,玩家的胜负欲彻底被激起。   他盯着面前的像素BOSS:“那就看看,谁臣服于谁?”   厄戮听了这话,心底莫名泛起一股毛骨悚然,却并未放在心上,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口出狂言?”   但神子一眨眼——   回檔!   *   世间萬物再次回溯,回到恶神未降臨之时,回道两军对峙之时,神子冷冰冰吐出两个字:“退兵。”   塗钦珏站在两军中央,见神子立于上空,耳边又回荡着“退兵”二字,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但他正了正心神,如今正值危急之际,不能分神。便朝两军摇晃着双臂,大喊道:“停战,这战不能打!”   而观众们见又回来了,差一点喜极而泣:【太好了,有了回溯,大人就立于不敗之地!】   时间紧迫,黎曦再次抽出所有人体內的祟气,转化为神力。   随后歪了歪头,反正有回檔,先试一下最大打出的伤害能有多高。   巨缝出现,身负磅礴祟气的邪祟之主降临于世,那便是传言中的恶神了。两国军与众将士极为警惕,这一战,关系到世间所有生灵的生死存亡。或许他们所有人死去,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但他们还未有动作。   就听神子开了口:“我以自身为祭……”   众人瞳孔一缩。   献祭?!   厄戮一只脚刚一踏出裂缝,心底就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他立即后退,欲退回裂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在众人耳边炸裂开来。   司烻撕心裂肺地嘶吼着:“不要!”   那么圣洁庄严的神子本相,竟在此刻支离破碎,如破裂的镜子般再也拼不起来了,晶莹剔透的碎片漫天散落,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而塗钦珏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不可能,神子怎么会死呢?   那可是神啊,怎么会死呢?   而裴阚言双眼赤红。   死亡?黎曦?死亡?   他的理智又一次岌岌可危,疯狂想要冲出去。   慕漓吓得赶紧拉住:“别急别急,我不是在这儿嗎,我可是神子啊,神子永生不死,而且这也不是最后一次。”   “永生,不死?”裴阚言细细咀嚼了这四个字,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黎曦自爆,自然想要爆掉恶神的血量。   纵使厄戮第一时间全力抵御,无限的血量也被爆得只剩一丝,本相也连带着四分五裂。   千年后的恶神暴怒不已,刚才那两次他明明已经赢了,但神子竟然靠时间回溯将局势扭转?他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但那又如何?你还是杀不了本神。而这些蝼蚁,就要下去陪你了。”   下一刻,詛咒在所有将士们的体內疯长,剥夺其生命,抽出其灵魂,势必要拖着所有人去死。   黎曦只剩残魂飘荡在世间,眼睁睁看着将士们体内升起恶詛,无声无息地倒了地。   一大片一大片的将士们死去。   他简直气得大喊:“啊啊啊啊啊,太离谱了吧,好不容易剥离了祟气,竟然还有詛咒?我没有力量救人了。”   此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怨气大涨,疯狂注入恶神残魂中,使其血量迅速上涨。   黎曦两眼一黑,好不容易将BOSS炸成最后一丝血量,转眼间又恢复了?   我就不信了,还通不了关了?   回檔!   *   塗钦珏体内也有詛咒,也被咒杀而死,灵魂飘了起来,朝恶神飘去,即将被吞食之际。   但下一秒,又回到了两军中央,空中再也没有了那浓郁的血腥味,自己没死,两军将士没死,空中的神子也没死。   涂钦珏一时间恍惚了,刚刚神子献祭,将士被诅咒而死,是在做梦嗎?   而这一次读檔,黎曦抽出祟气的同时,也在抽出诅咒,但耗费的时间成倍不止。   这时底下一道声音响起:“小心!”   那恶神降临于世,见神子脱不开身,便趁机攻击:“本神可真是来巧了。”   黎曦紧紧皱眉,怎么又被黑雾缠上了?   救人,杀不了恶神。杀恶神,救不了人……很好,这局又废了。   涂钦珏看到神子的眼神更淡了,可他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要,千万不要!   但是神子没有听到他的祈祷:“我以自身为祭……”   再一次献祭自身,再一次本相破碎。   “不!”涂钦珏面对神子的死亡,崩溃大喊。   黎曦再次自爆,炸掉恶神血量。但厄戮依旧没死,血量依旧只剩一丝。这次大概三分之一的将士消除了诅咒,三分之二的将士受诅咒死亡。且厄戮吸收了怨气,血量又恢复了。   黎曦两眼一翻。   行叭,如果那么容易就通关了,也不是最终大BOSS了。   第4次回档,调整抽离祟气的时间,但又被恶神偷袭了,又失敗了。好的,自爆了。   第5次回档,再一次失败,再一次自爆。第6次回档,失败……   过去的慕漓不明白,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厄戮的力量机制,会永远比敌人强一分。所以过去的我伤害再强,厄戮的都会留下一丝生命。”   而裴阚言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次一次死去,眼中充斥着无边无际的癫狂,疯了一样要冲出去:“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   慕漓将自己挂在男子身上:“哎呀哎呀,我可是神诶,我又不疼,死几次不算什么?”   裴阚言死死扣住他的肩膀:“什么叫不算什么?连死亡都算不了什么,你有把自己当过人吗?你有好好爱惜过自己吗?”   慕漓哑口无言,越说越错,干脆“啪叽”亲一口完事。   裴阚言强行剥开了人,简直气得两眼发晕:“我没有混乱,你别想用这种方式躲过去。”   慕漓思考了一下,又亲了一口。   “……”   亲得裴阚言直接没脾气了。   而黎曦已经回档十几次了,心越来越累。   系统赶紧摇晃着彩棒鼓气:【玩家,加油啊,通关后有20万哦~】   20万!   黎曦双眼一亮,捋起了袖子,一下子兴奋起来了。不就是回档吗?我就不信回档个几百次,也找不到一个通关的方法!!   于是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自爆得越来越熟练,到了最后只要一有失败的迹象就立刻回档,不浪费一点时间。   第26次失败……第46次失败……第66次失败……第166次失败……且次數还在增加。   观众们眼睁睁看着神子无數次的救人,无数次的回溯,无数次的献祭。到底多少次了?他们数不清了,只知道神子面上依旧淡然,眼神空前坚定。   可他们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呜呜呜——大人没有一次犹豫,没有一次动摇,每一次都与恶神同归于尽,每一次都甘愿赴死!】   【我们见到的历史中大人只死了一次,可是实际上大人试了千万次,更死了千万次,才为有了今日的结果。】   【悲天悯人,慈悲救世,或许我们从这一刻才真正认识到神子!】   涂钦珏跌坐在沙地上,有了回溯之前的记忆,亲眼见证了神子的无数次死亡,眼中漫延上了疯魔,扯着嗓子嘶吼道:   “不!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为什么?”   那一刻,信仰之力降临于身。   【叮,信徒+1。】   随即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提示音:【叮,信徒+100+100……】   而千年后的厄戮看着空中的神子,心中竟漫延上细细密密的恐慌。他曾杀了那么多神,却从未有过畏惧,唯独这一次真正知晓对方的实力。   那个神袛根本就没有恐惧,一旦失败,立刻回溯时间,一次又一次的赴死,就像一个无情无感的杀戮机器,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   黎曦已经不知道回档多少次了,但结果都是通关失败。这么多次以来都大差不差,但每一次都有一些细微的差别,那就是:信徒在疯狂增长!   又一次回档。   慕漓感应到了什么,紧紧抓着裴阚言的手:“这一次,好像不同了。”   空中,黎曦又想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抽离将士们体内的祟气与诅咒。   但涂钦珏身边掉落了一颗黑棋,从喉咙中发出狠厉的声音:“剥夺——恶神之力!”   他一次性对千万人使用能力,直接耗尽了力量,面色惨白无比,晕倒在地。但那一刻,祟气与诅咒全都从将士们的体内,被剥离而出!   诅咒一离开人躯就散了,可祟气还环绕在空中,又想钻回将士们的体内。司烻便立刻转动戒指,将祟气收在戒中。   黎曦动作一顿,他也发现了,这一次回档,不同了。   此时,巨缝出现,恶神降临。   但厄戮这一次第一时间看向司烻,冷笑一声,一个赝品还想夺他的力量?伸手向下一握,剥夺无妄之眼,收回弑戒与其中的祟气。   黎曦气得吐血,特么这像话吗?BOSS的力量又涨了啊。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他也是全盛状态。   “我以自身为祭……”   厄戮大惊:“你想干什么?”   却又一次被拖着同归于尽。   血量被炸得只剩一丝,却没有怨气给他恢复血条了。他心中大骇不已,几年不见,神子竟那么强了。走,必须走!便疯狂朝裂缝逃去。   慕漓不满地“啧”了一声:“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贴近最后成功的那一次。涂钦珏剥离祟气,司烻压制祟气,厄戮吞噬祟气,而过去的我会以全盛状态与之同归于尽。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杀死他?”   裴阚言发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在我的记忆里,过去的你献祭之前,厄戮自愿撤下了力量机制,但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慕漓也回忆起来了,他曾经在司烻的记忆里看到过,恶神在与他战斗之时,的确有三秒的停顿。而正是这三秒,撤下了防御。   “对了,之前地宫那人也说过,大祭司控制厄戮卸下防御。所以,我们就缺了这一环!”   但他锤着脑袋,又发愁了:“可是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恶神啊?”   此时,裴阚言冷不丁问出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慕漓心中一个咯噔:“你问这个干什么?”   裴阚言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在冥冥之中,结局早已注定。如果慕漓真的是大祭司,那么只有一个人的死,能让对方流泪。   他抬起手腕,露出钟表,嘴上苦笑不已:“如果我取代了厄戮,成为了恶神,自然可以使其撤下防御,不是吗?” 第204章 玩家,弑神!   慕漓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声音都发颤了:“你疯了吗?要是你取代了厄戮,那我殺了他,就是殺了你!”   可裴闞言抬起头, 看向一次又一次献祭自己的黎曦,为了救所有人, 一次又一次寻找破局之法, 一次又一次死去。   他摩挲了一下对方的指腹:“你可以死, 为什么我不可以?”   慕漓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那不一样,我根本就不会死。而你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裴闞言又垂下眼眸:“是不一样, 你死了几百次,而我只死了一次。”   慕漓简直要疯了,紧紧抓住了男子的手:“我不准你去,一定有其它办法。”   可裴闞言的目光落在面前神袛的眉眼间, 一时间竟怔了神, 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殉情吗?”   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厄戮没错,都是那么的自私贪婪, 贪婪得想将一个神囚禁于笼中, 将其与他人隔绝, 令其日日夜夜只能见他一人。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对方一起死。美其名曰,殉情?   他的喉咙干涩極了:“你当我没说过。”   可是慕漓双眸又湿润了:“会的, 我会的,你死了,我一会为你殉情。”   但他凑近了一些, 温热的气息吹在男子耳垂:“可你舍得我死吗?就算是为了我,活着好不好?”   可裴闞言将“殉情”二字在喉间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这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心中便泛起一阵阵甜蜜。   他承认了,他很自私,若是能够一起死去,也算永生永世在一起了,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又望向战场,时间一次又一次回溯,两军一次又一次对战,涂钦珏一次又一次剥离祟气,这个世界的时间无法进一寸。   裴阚言抿了抿嘴唇:“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镜中的惡神,主体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你说什么?”慕漓心中悚然一惊。   裴阚言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容:“我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就是殺了厄戮。可笑吗?虽然我如此恨他,可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我与他同生同死。”   慕漓踉跄着退后两步,嗓音颤了颤:“镜子……”   裴阚言抚开他的眉眼,又立即道:“别伤心,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   慕漓的手脚发凉,浑身止不住颤抖。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游戏一开始就定好的结局!   而战场上,涂钦珏在那么多次的回溯中都是带着记忆的,他的精神力已经快达到極限。再一次剥离了所有人的祟气,臉色便極为煞白。   此刻又一次回溯,这回涂钦珏一开始就吐出一口血,无力地跌倒在地上,也就错过了剥离祟气的最佳时機。   两军劍拔弩张,那些被积分驱使的任务者又一次放出箭矢,想要促成对战。千年后的厄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機会,立刻驱动祟气绞殺所有人。   裴阚言注意到了不对劲之处:“你可以回溯无數次,可是涂钦珏快坚持不住了,我们,来吧。”   而慕漓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遠,回想起现实的自已,拥有两个心脏,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可是手术也许能将他救回来。   于是他下了线,直接将自己的氧气面罩拔掉了。   手术,不做了。这病,不治了!   只有真实的死亡,才配得上真实的死亡!   又上线了。   慕漓一睁眼,眼中尽是坚毅:“那就来吧,我们将这次變成最后一次!”   裴阚言笑了,忽然觉得整个人激动地发颤,真正灵魂共鸣,大抵是如此吧。   “好。”   随后控制体内的黑雾,引爆!   血如注倾泻而下,他却毫不在意,立即引血注入钟表之中。指針漸漸往下走,數字漸漸被血灌滿:1,2……   只要指針走到12,他就可以取代惡神的身份。   而慕漓闭了闭眼,召唤出雪公子。   雪公子一出现,就将战场的时间定住。所有将士拿着武器站在原地,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而箭矢也停在空中。   而此刻巨缝出现,惡神降临。   双神对峙,皆释放出巨大的本相,一时间遮天蔽日,在世间投下一片阴影。   慕漓皱了皱眉,钟表还没被填滿,过去的自己还不能献祭。于是掩了掩黑袍,一跃就到了空中,落到惡神本相的旁边。   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往那边一站,黎曦便发现了不对。   无數次回溯中,这个黑袍人从未出现过,这是从未有过的變數。他莫名升起了一个预感,这一次,一定能够通关!   于是他自爆的动作一停,开启神瞳,禁锢厄戮,控制神劍刺去。   厄戮立刻释放黑雾抵挡,却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的黑袍人,对本体巨大的神来说,那不过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黑点,他怎么会在意呢?   他控制黑雾缠住神子拉到面前,伸出手想要抚摸那个神袛的臉颊:“你可真令本神惊讶。”   而黎曦侧了侧臉,躲避了那只手,面上不露声色,可心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噫,好恶心。   此时,指针已经对准了数字6,已经完成一半了,且还在持续往上。   涂钦珏缓了一阵,知道自己不能拖了后腿,便强行驱动力量:“剥夺!”   无数祟气与诅咒从将士们的体内被剥离而出,司烻立刻转动戒指,吞噬此地庞大的祟气。   厄戮震怒不已,伸出手朝下一握,夺了司烻的眼睛与戒指。将祟气夺回体内,一时间力量大涨,便要挣脱神瞳的控制。   而涂钦珏耗尽力量,眼神空洞无比,生命力已经枯竭。慕漓立刻转移他的伤势,雪公子也随之冻住他的时间。他的周身渐渐漫延起冰霜,冰棺渐渐形成。   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此刻,指針已经来到了11,数字已经被灌滿了11个,还剩最后一个。   钟表的转换条件是对等,注入与被替换者相等的血肉,第12个数字才会被填满。裴阚言与厄戮同是一个神,身份本就是对等的,只有拿他的身躯、灵魂、力量……所有的一切全部去填,才能成功替代厄戮。   他便不再留手,将自身的生命力全部注入其中。   可坏就坏在厄戮的力量機制。   裴阚言紧紧皱眉:“糟了。”   慕漓听到通讯器的声音,心下一沉:“怎么了,难道说……”   “对,力量機制被触发了。”裴阚言咬破了舌根,面上凝重不已。   空中的厄戮虽然不知晓危险,但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竟自动触发机制,力量永遠比敌人高一层。   钟表上的第12个数字即将填满,却永遠也填不满。   无论裴阚言注入多少力量,秒針永远差1格,这样下去就算耗尽生命也无济于事:“但我也有这个机制,只要我力量的增长速度超过对方,就能追上。”   一旦追上,就是厄戮的死期!   “我来帮你。”   慕漓拿出刻刀,刺向自己的心脏,抽出附有神力的血液注入钟表之中。血量也在極速下降,与厄戮增长的力量相抵,秒针极速向前,就要到12了。   千年后的厄戮惊惧不已,立刻消耗残魂,将过去自己的力量机制扩张到极致。   如此,与他们对战的就是两个恶神,钟表直接倒退了二分之一,又回到了数字6。   千年后的厄戮冷哼一声:“放弃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而你永远也杀不死本神。”   慕漓一挑眉:“你忘了吗,我的生命会无限接近于0,却永远不会等于0。”   那也就意味着,他的血液是无穷无尽的!   指针又一次转动,转到7,8……11!   千年后的厄戮脸上尽是惊骇,也加快力量的增长。   而四神的力量无止境地攀升,如此庞大的力量降下,这个世界乃至整个位面快支撑不住了,各地都有黑洞开启的迹象。一旦开启,整个位面都会陷入虚无。   慕漓与裴阚言就各自分出力量来压制黑洞。于是又指针卡住了,死活就差1格。   千年后的厄戮大笑:“哈哈哈,你们又要注入血肉,又要稳定世界,怎么与本神争斗?待到力量攀升到临界点,世间崩溃,就是本神赢了!”   两人脸色一暗,脑中迅速思考,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填钟表?   但已经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了,黑洞已经快压不住了,他们只能再次分出一道神力,而指针又退了1格,现在差了2格。   裴阚言开了口:“抱歉。”   如果他再强一些……   “我才应该抱歉。”慕漓咬牙。   作为玩家的他,竟然这么久都没办法找到通关方法。   而就在僵持之际,远处的天空中竟飘来一条磅礴汹涌的血河,以惊涛骇浪之势,注入钟表之中。   慕漓一愣:“怎么回事?”   而与之相对的,系统界面上的信徒人数竟在极速减少。   他呼吸一窒。   *   千年之后的时间线,世间所有的景色都已经淡得几近透明。   公司总部,闻首领看着众人,沉吟一声:“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   涂钦珏语气坚定不已:“这是首领在画中看到的未来,不会有错。而且我们不都是神子的信徒吗?”   张申琮眼中流转着命运之力:“我也看到了,属于我们的命运,为了最后的胜利,义不容辞。”   晏清漪回忆起了那个赴死的少年:“就像慕漓说的那样,时间线崩坏,我们也会死,既然注定会死,不如死得有价值。”   封弈一听到那个名字,心中一痛:“他为此而死,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也甘愿赴死。”   各位组员也都点头:“怕什么,反正轮回已经开启,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得对!”   冰薇看着所有人头顶的寿命都归零了,而她自己的,也归零了:“无人退缩。”   “好。”闻首领拿出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迈入死亡。而公司众人,也一个又一个倒下。   毫不犹豫。   而从公司发出的一个消息,在论坛上疯狂流传。   各组织都看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世间各地的人都像是疯了一样,一放下手机,竟都去寻死。   “啊……”普通人眼中尽是惊恐,面前的人说着说着突然就刺向了自己,太可怕了,随即躲了起来。   孤儿院中,姚白鹭来到地下室,杀了前一任院长:“我帮你报仇了。”   随后控制外骨骼刺向了自己。   皇陵中,对灵魂的压制散了,国师走出了墓地,呼吸到新鲜空气,看到了淡蓝的天空:“久违了,这世间。”   便笑着将劍横在脖前。   有棺材的地方,就有崔红鸢,她将仇人的棺材都打散了:“命格啊,注定了。”   便用红绳子勒住自己的脖子。   在摇奶茶的赵筱莓,突然记忆起自己的前世:“原来到这个时间了。”   便增殖自己体内的血液,闭上了眼。   ……   而这个消息,也被程曜洲传到了无限世界:“大人需要我们的帮助,会死,你们要参加吗?”   姜糖梨眼中闪烁惊人的光芒:“当然,恶神如果不在那个时间点被杀死,整个无限世界都会陷入无间烈狱。”   齐风紧握双拳:“而且只差一步,大人就能杀了恶神了。”   萧盈有些兴奋:“大人救了我们那么多次,现在终于有机会还了。”   伍正祥轻松极了:“今生何等幸运能做大人的信徒,我无怨无悔。”   于是在系统空间的、正做任务的、观看直播的……都不约而同清空了积分买了力量增剂,然后,坠入死亡。   所有人的血液都从身躯中抽出,从各个世界升起朝画中世界涌去,汇成了一条鲜艳壮丽的血河,朝钟表注入而去。   而慕漓看到信徒的数量迅速降低,疯了一样嘶吼着:“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其他任务者看到身边人死了,各个都惊疑不定:   【疯了,都疯了!】   【为了一个副本世界,竟然去死?简直是一群神经病。】   【那可是神级BOSS啊,那些人一定是被控制了。】   慕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千萬信徒,转眼只剩百萬,十萬……可他的力量完全被牵制住了,没有办法救他们。   “不要!不要!”   那不是血河,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一瞬间感觉昏天黑地,喉咙像是被掐住,胸腔似乎被巨石压住,酸涩、哽咽、窒息!   他极力告诉自己那不过只是一些NPC而已,都不是真的,可是忽然间分不清游戏与现实了。   待到反应过来之时,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你们,为什么这么傻?”   他不能保护他的NPC,竟还要NPC献出生命?   玩家?   他算什么玩家?!   血河尽数汇入钟表,那一刻,指针动了,1格!   千年后的厄戮双眼发赤,发了狂似的加大力量,可难以抵抗千千万万的信徒。   系统:【叮,信徒:0!】   指针走了最后1格,数字12被填满,条件达成!!   一股惶恐的声音袭来:“不——”   可是已经没办法了,裴阚言立刻将指针转到3点16分,时针与分针重合,两针再也无法分辨。   替换!   指针与分针交换,裴阚言与厄戮交换!   慕漓浑身不停地发抖,似乎坠入了万年冰窖,从未感觉自己这么冷过,他看向旁边的恶神。   红名,瞬间變为绿名!   他喉咙哽咽不已:“裴阚言?”   裴阚言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在恶神巨大的本相中,所有东西都缩小了,视角也拔高到天际。   而面前与他对战的,正是千年前的神子。   他朝黑袍人看去,嘴唇开合,作了最后的告别:“我走了。”   慕漓张了张嘴,可竟说不出话来,他疯狂想要开口,快说啊,这是最后的时间了,快说啊。   他终于干涩地开了口:“等我,等我来陪你。”   裴阚言心中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丝丝甜蜜:“我等你。”   随后。   撤下黑雾!   撤下防御!   撤下力量机制!   将一切脆弱都暴露在黎曦面前。   千年后厄戮却还是不甘心,还想做最后一搏:“不想死的话,快给本神清醒过来。”   这个时间点的厄戮恍惚间,竟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与他如此相似的声音,他极力想要清醒,竟开始重新控制身躯。   3秒,仅仅只有这3秒!   两位神袛全部的力量,与千千万万信徒的性命,才创造出了这3秒的破绽。   可依旧杀不了恶神。   只有他。   黎曦眼神一凛,将所有神力注入剑中,语气中充斥着极寒的冰冷:   “我以自身为祭,弑杀恶神!”   那一刹那,剑刺穿了恶神,也刺向了神子自己。   司烻朝天撕心裂肺道:“不要!”   神子瞬间被剑贯穿,胸口处血液浸染,本相渐渐溃散,边缘处化为漫天星光散落。   如此凄美之景,连天空也悲泣,七月烈阳之日,却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雪花落在神子身上。   也落在了裴阚言身上,落在了他被剑刺穿的伤口之上。   雪,被染成了刺眼的鲜红。   慕漓感觉不真实极了,整个天地都变成了黑白,都变为了静默。他感到耳鸣目眩,上一秒觉得自己在游戏世界,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到了现实。   过去的他杀了裴阚言!他杀了裴阚言!他杀了裴阚言!   恶神死。   如此庞大的功德注入神子体内。   【叮,玩家神位重聚进度:100%!】   小漓有了真正的实体,回到神躯之中。但本体散了,他就被暴露在空气之中。   裴阚言清晰地感到自己在一点一点消散,生机在一点一点消失。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或许已经疼到麻木了吧。   他竟在恍惚间看到了慕漓,便争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抱住了心心念念之人,想要最后一次亲吻自己的爱人。   可小漓吓得脸色惨白,干什么?恶神想要干什么?一偏头想要躲过去,却被咬在耳边。   他吓得疯狂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耳后出现了一个牙印。不管了,一眨眼就逃离了此地,回到了梦之境。   裴阚言的怀抱变得空荡荡的,他疯了一样找寻爱人的身影,找到了,他艰难地伸出手。   慕漓扑过去疯狂想要抓住,但注定落了个空,只扑向了点点闪耀的星光,再也无法碰到了。   “啊——”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直到声嘶力竭,直到天崩地裂,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温度,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一滴泪落在弑戒之上,净化了祟气,形成了净戒。   慕漓看着那戒指,似乎被提醒到了什么。在裴阚言还未完全溃散之际,立刻抽出他体内的银光,以及银光包裹的一颗心脏与一缕灵魂。   慕漓如此爱惜地捧着那颗心脏,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体内,用自己的神躯供养。   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往下看去。   是的,那时进入司烻的记忆中时,他就站在那边的沙丘上。   此刻,雪越落越大,模糊了视野,双神的轮廓已经化为透明,彻底消散。   司烻吐出一口血,双眼漫延上鲜红的血气,神情越发癫狂了。   而祁王看着战场中央死去的儿子,回过头看向那些无令而动的将士,眼中升起了浓郁的杀意。   雪公子开了圣域之门,恶神的残魂被禁锢在雪域,终生不得逃脱。   引魂使者开了鬼门,将阴魂将收入其中,带入轮回。   赵筱莓已经泪流满面,开了梦之境,神子残魂被神位吸引,飘入其中,掉落了一幅画。   慕漓捂着胸口。   “噗通,噗通……”   感受着那颗心脏在体内的跳动,就觉得裴阚言没死,他还活着!   【叮,恭喜玩家净化画中世界:[弑神之战],副本已全部完成。】   此刻,这个世界从远处开始溃散。   但慕漓发现,裴阚言剩下的这缕灵魂太脆弱了,随着世界的溃散即将消散,便立刻进了梦之境。   小漓被突然出现的黑袍人吓到了:“你是谁?”   “大祭司。”   慕漓将那缕灵魂注入神位耳后的牙印中,顿了一下,又将净戒也放入其中。   小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声音飘渺极了,似乎不存在于世。   一眨眼,那个黑袍人不见了。   *   出了画,回归原本的时间线,世间恢复了色彩。   但慕漓一落了地,就落在了血泊之中。他看到了尸体,无数的尸体。街上、路上、房子里……满目都是尸体。   这座城寂静极了,成了一座诡异的死城。   慕漓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走着,没有碰到任何一个生人,好像整个游戏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   但一个个灵魂从自己的身躯中飘起,脸上兴奋不已,七嘴八舌道:   “大人,你赢了。”   “我就知道大人不会输。”   “这条时间线保住了!”   慕漓一时间恍然无比,可赢的代价,太大了。   他只是喃喃自语:“有我在,你们不会死。”   众人只听到这么一句话,只见神子飘然升起,高高在上地立在空中,俯瞰着这尘世。   【玩家发动技能:[伤害转移]!】   下一刻,所有人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所有死亡都转移了过去,所有灵魂都回到了自己的身躯中。   公司众人睁开了眼,所有组织的成员睁开了眼,无限世界的任务者睁开了眼……   所有死去的人都复活了!   而反观神子,无数伤口与死亡都转移到了他身上,那个神袛不一会儿就鲜血淋漓。   而众人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致命伤了没了,却觉得自己还在梦中:“我没死?”   “可恶,好不容易有机会还大人的救命之恩,却又被救了。”   “不敢相信,那可是千万人的死亡啊,大人竟全部转移了过去。”   “大人不会让一个人死在他面前,这就是大慈大悲的神子黎曦!”   这场战役,无人死亡。   除了……   慕漓看着这世间又一次焕发了生机,便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雪域。   厄戮想不到就算回到一千年前,也改变不了结局,他又看到神子的身影,暴怒嘶吼道:“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可残魂终究是残魂,破碎的本相又被神剑贯穿,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慕漓一抬眼,看到自己被压缩到极致的血量,便朝恶神伸手,收回了神剑,语气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想杀我,来啊。”   厄戮能动了,嘶吼着抓过来:“我要你死!”   可他刚碰到神子。   慕漓的血量一空,生命枯竭了,   厄戮忽然惊悚无比:“你干了什么?”   慕漓平淡地撤下了自己的“不死”,血量归于零,血条整个消失。   【玩家发动技能,[伤害反噬]!】   那一刹那,厄戮感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不……”   下一刻,彻底归于虚无。   一阵风雪飘过,雪域安静极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剩下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   【内测完美通过,游戏正式运行!】   *   *   现实世界。   慕漓从病床上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