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监狱都是我的好哥们》作者:白狼夜北   简介:   ★攻在第三次比赛才出场,不喜可跳   失忆的祝余醒来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进了监狱,并且被判服刑70年。   这不算什么,主要离谱的是,在他踏入监狱后被告知: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会增加刑期!   祝余:我直接裂开   正当他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最好戒掉呼吸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系统,系统告诉他先别戒呼吸,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好日子果然来了,监狱搞起了大逃杀直播综艺,问题是——谁家正经的大逃杀会要求组员必须组队啊????   行,组队就组队呗,反正都是爷拿下第一名的垫脚石:)   但——   好家伙,刚给队友埋了不少坑成功晋级后的祝余看着新出炉的坑爹的赛制笑容凝固在脸上。   啥?比赛结束下轮比赛必须互选交换队友?   祝余自己刚坑完的队友成为对手后,露出扭曲的笑容——我命休矣!   不愿透露姓名的罪犯A:祝余这人不错,就是下次别让我碰见他,老子一定把他砍成三段。   不愿透露姓名的罪犯B: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无意义的循环)   不愿透露姓名的罪犯C:我没A和B那么恨祝余哦,我只是想让他成为我完美的收藏品。   对此,祝余表示:不遭人恨是庸才,我是要成为冠军的男人(微笑)   *   阅读指南:角色全员扭曲,受天然渣没心没肺铁血强度党,队友对手换的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ps:1v1,攻是以撒,不买股对受单箭头很多,以撒因为强度高所以出场晚但是已经出场!(鞠躬)   pps:开头写的很拉,我也不知道怎么改,叹息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系统 升级流 正剧 失忆   主角视角:祝余 ?? 配角:很多   其它:预收《杀死乐子神》   一句话简介:主打一个互相折磨   立意:要努力变强 第1章 初入监狱   男人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囚服站在白色房间中央,蓝色光屏如同呼吸一般闪烁着光芒,上面显示着一个人的档案:   ——[编码999号犯人祝余,因犯下偷窃、妨碍公共安全、扰乱社会治安和破坏公物的罪名现被第一监狱收押。]   可……   祝余是哪位仁兄?   “你确定是我?我真是祝余?”   拜托,他真的会谢,醒来大脑空白忘了自己叫什么已经够悲催的了,结果失忆后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醒来而是要去服刑?况且也不看看那档案照片上举着牌子的犯人长什么样,他表示不能接受。   屏幕继续闪烁着文字提醒:[检测到999号犯人祝余停留时间过长,如对判定结果有所疑问的话,需提交系统申诉,系统将在第一时间确认申诉,过程中将全程录音,确认请说:我要申诉判定结果。]   “不…你们真的能够确认我就是那个祝余吗?现在的我……失去了所有记忆,根本无法确认自己身份,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屏幕很快又出现了一行字:[您的提问已收到,但经检测,无论是精神波动还是外部身体特征,你就是编码999号犯人祝余。极小概率被人替换,类似情况在数据库中也有极小概率发生,如需要进一步检测系统将会为你安排其他可鉴定身份的方法。]   行吧,于是祝余勉强接受了这种设定,又将视线放在了档案的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人有一双紧紧盯着所有人的血红色眼睛,在看到那双眼睛后没有人会记得他原本长什么模样,只会被那双眼睛的疯狂所吞噬。   这兄弟是怎么做到人模人样却癫得如此彻底?   “我再问一遍,你们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还好对面是ai不是真人,没有一点不耐烦,只是继续显示文字:[如果对判定结果有所疑问的话,需提交系统申诉,过程中将全程录音。]   淡定淡定,老话说的好,做人就是要知足常乐,笑口常开。   忽然,周围苍白的墙壁如潮水一般褪去,祝余就这么暴露在半空中,周围闪烁着无意义的光,它们汇聚成一条条流动的光线,这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将他牢牢锁住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速度逐渐慢下来,祝余看到了目的地——这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一片宽阔的湖面中央伫立着一个庞大的巨型黑色建筑。   失忆蹲监两茫茫,不思量,自难捞,今与系统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评:蹲监狱蹲的。   运送到达了终点,祝余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猛地捏住了,在这一刻,他才有了自己已经是一名囚犯的实体认知,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恐慌,如同喷涌而出的、冰冷的水流,铺天盖地地涌来,就要覆盖他了。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了电流交错的不协和音,【………祝……余………】   “谁?”   祝余皱眉问道,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复,不是吧,坐个牢还附赠闹鬼?   那些无时无刻充斥在视线中的光线流动着标注他应该去往V区3号牢房。   忽然恶向胆边生,祝余就如同叛逆期的青少年,就是想不按套路出一次牌。   你说如果——趁现在跑路怎么样?   说做就做,祝余下意识驱动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刚刚还人畜无害的蓝色光线瞬间变为猩红,像报错一样不断弹出警告的字样。   理智在不断预警他,监狱的管理并不像外表那么松懈,逃跑变成了一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现在退一步是警告,如果朝门口跑去的话——   祝余的余光已经看到了泛起无机制金属光芒的枪口了,自己会死无全尸。   很好,出师未捷身先死,老实呆着吧。   监狱内部亮如白昼,祝余低头向指示的方向走了起来,红色的光褪去又变回了原来无害的模样,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出现,祝余也平安抵达了他的牢房。   那是一个关押着不少人的群体牢房。   最靠前的三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张桌子围在一起打扑克,但除了打牌时能听到些动静他们几乎都低头不说话,异常沉闷。   后面一个看不清的人影正在靠近天窗的位置借助光线看书。   除此以外,还有个无所事事发呆的人,看来监狱的业余生活也挺丰富的,祝余感慨一下之余还粗略算了一下,一间牢房六个人。   就是现在安静的吓人。   “呃……我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打牌的一个人把手里的牌一扔,抬头站起身,看上去是个高且魁梧的年轻人,埋在胡子里的面孔其实可以算得上是英俊不凡,烛火般闪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毫无缘由的打量和恶意。   要来了吗?就是那个,那个新加入的成员一定会被一个蠢货欺负的套路?   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   耳边从刚刚开始就没消停的电流音也终于平复了一下,下一秒那个声音清晰了起来。   【祝余,能听见吗?】   “看看我们新来的小家伙。”   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让祝余的大脑产生了一种眩晕感,他有种想吐的感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而原本在和男人打牌的另外两个人看了一眼扔在桌上的牌,其中一个人扔下牌用手撑着脑袋着漫不经心地说:“唐恩,别输不起,就这么点小事也要去看,你没看过新人?”   另一个人也跟着扔下了牌,嗤笑一声接话道:“虽然人长得好看,但我原来才知道你好这一口,人一来牌也不打了。”   听着这群人意有所指的嘲讽,那个叫唐恩的男人面部表情更扭曲了,这种愤怒在看到祝余那张脸更是怒不可遏。   于是男人几乎是恼羞成怒一般猛地伸出手,直接拽着祝余的头发将他强行拖了过来,恶狠狠地说:“没有人想知道你叫什么,小白脸!”   说完唐恩手松了一下,似乎是不打算再说了,结果刚低头又看到祝余充血的白皙皮肤后又是脸色一变。   他是想勾引谁?   唐恩又想起了那两人的嘲讽,脸色一沉,又猛地扯着祝余的头发按着他的后脑勺朝着他们打牌的桌子上狠狠地撞去!   “不是吧唐恩?说这么几句你就输不起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牌!”   X的一群贱人!   祝余又不傻,他想反抗但两个人无论是体格还是力气差距都太大了,甚至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反抗,唐恩下手更狠了。   直到祝余的额头被撞出了伤口,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这才停住了手。   X的!什么品种的傻逼!   祝余的视线被鲜血浸染的通红,头昏眼花中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不甘,强烈的不甘纠缠恨意在心脏叫嚣,瞬间充斥了之前的空虚不安。   什么记忆,什么过去,什么监狱,都去他X的狗屎!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拿唐恩和这群贱人傻X的骨灰拌饭!!!!   唐恩看到祝余满脸是血的模样才满意地笑出了声,他就是喜欢看见这种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小白脸在自己面前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样子。   脚步声响起,祝余能感觉到那些人都绕开他走远了,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这幅狼狈不堪趴在地上的模样和丧家之犬没有任何区别。   他垂下头,指节用力到几乎发白,总有一天……他们都得死!   【以现在的情况,你与其做梦让这些人去死拿他们的骨灰拌饭,我的建议是不如先把自己收拾干净点。】   这说话的tm的是谁?   谁问你了?   祝余都要被气笑了,然后脑子里那个声音又继续自说自话了起来。   【失忆已经让你蠢成这个样子了吗?连人话都听不进去的话我觉得我们也没有沟通和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合作?   祝余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东西话语中透露的信息,他刚想问什么就被那个声音打断。   【听着祝余,你来自贫民区,从小患有不可逆转的基因缺陷症,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名无业游民,因为盗窃了诺拉港的物资,组织策划了3警备厅袭击造成一人轻伤而被判40年有期徒刑,无任何亲缘关系。】   祝余皱眉,这些在来之前他已经在档案上看到了,能说点新鲜的吗?   【但这些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我们达成了交易,进这个监狱只是计划交易的一部分。不过,鉴于你因为精神波受损而失忆,我也可以再次告诉你,你要进的这个地方一旦踏入了就无法轻易出去。】   为什么?   【还记得你的刑期是多久吗?】   七十年。   【这是个陷阱,在你踏入监狱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这个监狱的陷阱里了,如果不把自己所有东西都吐出来,就算刑满也无法释放。】   这话把祝余吓得够呛,本来艰难爬起来又脚下一空,失去了支撑,又摔了一跤。   他想知道为什么。   【很简单,按照这所监狱的规定,你所呼吸的每一笔空气都会被算账,不过就算你能不吃不喝不用呼吸也没用。】   这不是有去无回吗?那失忆前的“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进来?   【我能躲开监狱ai联系到你的时间有限,我就只挑重要的说了:接下来这个监狱将迎来一次巨大的变革,这是你和我的机会。】   等等!   实在有太多疑问了,可接下来不管祝余怎么在心里呼喊,那道电流音再也没有回应过他,就像从来不曾出现一样。   怎么到处都是谜语人,这什么塑料合作关系?   所以失忆前他是自愿进监狱的吗?   一边思考着祝余狼狈地想借助什么再爬起身来,这个时候有人走过来扶起了他。   “没事吧?” 第2章 食堂吃饭   祝余抬头看去,灯光洒落在男人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上,在模糊而充斥着血腥的世界里,他只能看到那人漆黑的双眼。   那双眼睛在直勾勾的看向自己。   明明那双眼睛里没有嘲笑没有奚落,其中也没有任何他可以解析出来的感情,甚至连他的倒影都没有,可祝余就是觉得这人要比刚刚被自己咒骂的唐恩那些人还让他不快。   这是比看死物还冷漠的眼神。   下意识躲过男人的手,祝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用袖子抹过满是鲜血的脸,“我没事。”   男人被拒绝但也不生气,他收回手只是这样继续看着祝余, “我叫亚当,提醒一下你,该去取餐了。”   “监狱的三餐有两种提供方式,一种是在固定的时间段内,去食堂就餐……另一种就是犯了错被关禁闭,会有人给你送食物。”   亚当给祝余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盯着他:“我劝你最好趁现在人不多的时候去吃,唐恩蠢是蠢了点,但他好歹对男人不感兴趣。”   “……多谢。”   祝余抹着脸向亚当道谢,视线终于清晰,他终于看清楚了对面的亚当。   亚当是个无比英俊的男人,俊美精致的五官,完美契合了人类基因对于美的定义。祝余想,唐恩放着这种小白脸不揍来找自己麻烦?   ——看来这人很强。   祝余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卖一个笑脸,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梗着脖子丧着脸,这表现得也太像白眼狼了。   可他做不到。   不过亚当这人也并不怎么在乎祝余的表现,他转身离去,这个刚刚还热闹无比的牢房现在只剩祝余一个人了。   监狱的食堂出乎寻常的大,祝余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而他也真正明白了亚当告诫他的话。   这群混账在发现新面孔之后几乎都用一种祝余恨不得把他们眼睛都挖出来的眼神打量着他。   看吧,看吧,反正也掉不了肉。   祝余颇富有自欺欺人精神地安慰着自己,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然后一脸菜色地盯着眼前的营养剂。   事实上餐厅的窗口并不是只有营养剂出卖的,也是有其他能吃的,只不过都被标上了高昂的价格。   失忆人士祝余一穷二白自然是高攀不起的,事实上,0存款的他甚至就连眼前看起来很难吃的营养剂价格都负担不起,但又不能不吃。   祝余很清楚地看到自己视线里右上角那个数字2207520000后两位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2207520099。   笑死,一开始刚进监狱的他还不明白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直到那个半吊子跑路电流音说到刑期的陷阱他才恍然大悟。   好嘛,在这等他呢,一下子全都明白了,70年=2207520000秒,这地方的货币是刑期,呼吸的费用和待在监狱的时间抵消了但是牢白坐了,能出去才见鬼了。   已经被那一大串欠款时间弄得麻了,营养剂的味道又实在不得行,祝余正催眠自己这玩意很好吃之际,一股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食物香气飘了过来。   靠,谁这么奢侈?   祝余实在忍不住抬起头,看见远处两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了食堂正中央的位置,说来也是离谱,和他这种边缘冷板凳不同,正中央位置的餐桌居然是沙发?!   两个男人看上去都挺年轻,其中一个留着一头银色的碎发,瞳孔也是银色的,身材高挑,双腿修长。   银发男慵懒地趴在沙发上,灯光从顶部照射在他的发丝上,闪烁着奇异的光泽,那双眼睛看着冒着香气的牛排微微眯起来,下一秒他将餐具狠狠戳进牛排,那块略带血丝的牛排就被男人这么咬入口中。   看上去比起人类更像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   虽然食堂很是吵闹,可祝余就是莫名听清了银发男嘴里嘟囔的话——他在说,“难吃。”   坐在银发男旁边的另一个男人则显得无比……这词该怎么形容来着?对,不怀好意!   金色的头发和眼睛,往往应该让人联想到阳光,可这家伙却丝毫没有什么扯淡的温暖的感觉。   金银二人组看上去都相当不好惹,并且看周围人的态度,隐隐有种监狱一霸的感觉,总结一下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存在。   说起来,果然相由心生这句话纯属扯淡,从他来食堂的一路上来看,这群本该是罪大恶极的囚犯居然没一个丑人?还是说他失忆了把脑子里关于美丑定义的部分给搞坏了?   抱着这种疑问祝余再次低下头喝他的营养剂,却被那古怪的味道弄到皱紧眉头,就在此时,一个怯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个……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祝余看向说话的人——终于有个百分百适合“小白脸”的男人出现了。   男人有一张过于精致昳丽的脸庞,眼尾甚至有些微微泛红,眼眸里也泛起了点点水光,无比惹人怜惜,这种极致的脆弱感祝余感觉自己说话大声一点都能让人哭出来。   见祝余没有答话,男人的脸红了起来,几乎要像一只兔子一样掉头逃跑了。   眼见人真的要走,祝余连忙摇头说道:“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在走神,你坐。”   “那个你的面孔我没有见过呢,你是新来的吗?我……我是X区的犯人,我叫白世!”   “祝余,今天才来。”   明明祝余只是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可听得白世那双漂亮的眸子氤氲着水光,一闪一闪地看着祝余,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祝余一样。   “我也才进来!祝余……这个名字真好听!”   祝余总觉得不对劲,如果他像金银二人组一样充斥着大佬的气场白世这态度很正常,可他现在是个弱鸡啊?   更别提他刚还被人一顿揍,伤口是无法遮挡的,而带着伤在这种地方几乎是名牌“我很好欺负”了,祝余实在想不通白世这种大美人有什么非要缠着他的必要。   但如果是美人计的话图什么呢?   祝余是个一穷二白一问三不知的失忆倒霉蛋,要说他身上唯一可能让人企图的一个是被煞笔唐恩形容“小白脸”的外貌——可白世的那张脸犯不着。   另一个就是那个装死时灵时不灵的电流音了,可那家伙是个谜语人,失去记忆的自己对它利用价值不大,对方不会为了他做什么的。   难不成……   祝余用某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白世——   他遇见男菩萨了?   结果被祝余这么一看,白世眼里带上了一丝慌乱,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看上去就像一只受惊的猫咪一样躲开了他的目光。   “那个!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我……”   越来越离谱了,祝余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不在监狱,而是在什么偶像剧的拍摄现场。“呃……谢谢?”   “我没有别的意思……”   白世咬唇,他漂亮的下唇因为主人的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哪怕是这种状况下他也是漂亮的。   漂亮得和名为监狱的地方格格不入,哪怕祝余觉得自己是正经人在那双普通小鹿般湿漉漉的双眸看过来的时候也会恶趣味想白世哭起来的模样。   怎么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心设计勾引人的样子?!   最后祝余服软:“……我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你看到了我身上有伤。”   白世低下了头:“我才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对不起,其实我就是因为你身上有伤才靠近你的,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话……你应该不会伤害我……”   白世的语气如常,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低头说着道歉的样子,给祝余一种可怜又委屈的感觉。   越来越怪了。   不过这样一来,祝余也能理解白世的做法,“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如果来找我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白世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说,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吃完拿到的营养剂。   祝余已经能感觉到人越来越多了,可能因为白世这个闪光体的缘故,看向他们的目光也越来越刺人,是时候撤退了。   “白世,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白世这才像反应过来一样抬起头,这次比之前有过之而不及,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望着祝余问:“祝余,你每天都会这个时间来吃饭吗?还有……我的牢房在X区,我没有室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   祝余离开了。   他原本坐的地方立刻被另一个犯人占据,那人看着白世的脸咽了一口口水,很显然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吃饭。   “美人,你在哪个区啊?要不要跟着我?保管你吃香喝辣!”   白世的目光还停留在祝余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任凭对面的男人说的口干舌燥也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男人也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就要抓住白世“X的,老子给你脸别不要!”   下一秒,男人就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的手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子弹孔大小的洞。   旁边突然出现人将他牢牢按在餐桌上。   “啊————”   男人尖叫,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叫不出声来了,白世终于把注意力移回到男人身上,他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柔弱委屈的模样,“你太吵了,能麻烦安静一点吗?”   男人瞪大眼睛,几只手将他的口鼻捂得死死的,眼前发黑的瞬间他只能看见白世那张漂亮的脸,甚至有种是用假面贴上去的惊悚感。   “啊,真是个劣质品,让我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你们会帮我解决掉他对不对?”   这句略带撒娇的抱怨变成了男人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3章 宣布比赛   在监狱待了几天,祝余发现自己意外的适应这种生活。   这地方除了关着的人不行以外其他还不错,祝余觉得一旦接受了自己这辈子都出不去的事实后,突然发现监狱才是人生最后的归宿了,不仅管吃管喝还给你工作,要什么自行车。   但这些的前提都是,得忽略关着的人。   抛开事实不谈问题是事实抛不开,祝余本以为和唐恩那几个煞笔一个牢房就够憋屈了,谁能想到小小的六人间简直是卧虎藏龙。   祝余现在上厕所都要警惕旁边有没有人盯着他屁股。   这监狱除了崆峒无脑暴力男以外都是南通是吧?!   祝余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失忆前到底喜不喜欢男的,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群动手动脚的煞笔绝对不是他的菜!   说起来,白世这段时间也和他混熟了,没办法,谁能拒绝一个天天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大美人,难道我真是个南通?   就在祝余想要不然趁白世还没被人拐走自己主动点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白世虽然长着一张娇弱美人脸,但比自己高啊啊啊啊啊!   【几天不见,你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是你,神出鬼没的谜语人电流音!   祝余现在已经锻炼出来了,无论无论遇见什么都不动稳如泰山,但即便是适应力强如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失忆前花那么大劲进这个破监狱干什么。   【你原来都这么活泼的吗?】   “你很了解我?”   【说不上,但看来失忆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你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个吧?”   【其实我已经后悔找你了,不过来都来了,我还是告诉你一点什么好了。】   “我猜这里很快就会发生什么变化吧?”   【哦?你怎么知道?】   电流音找上祝余的时候其实他正在放风,他将双手藏在囚服的袖子里,毫无目的地狭小的空间内漫无目的地散步。   而他的正前方,一个黑色身影闯入视线,是一个看上去经常锻炼的肌肉男。   肌肉男没有说话,祝余只能听见男人指缝传来的手指骨骼响动声,和挑衅不屑的眼神。   而远处,白世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其他也在放风的犯人们都迅速的聚集了过来,他们就像是鲨鱼一样,即使在深不见底的深海里,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内准确无误地嗅到鲜血的味道。   不……应该说闻到腐肉的鬣狗差不多。   “祝余……”   白世紧张地捏紧衣服,看上去周围人的聚集和目光让他很害怕。   祝余心里只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怎么什么都不能如自己所愿呢?   恶心的对手,恶心的目光,恶心的人群,一种暴虐的烦躁感冲破了他一直维持的理智防线。   理智告诉他,应该忍下来。   该死的电流音还有话没说完。   周围都是等着看他好戏的。   回去唐恩那个没脑子的也会一直张着那张蠢透的嘴取笑他。   亚当那个B人也没什么好话,剩下那几个废物打牌更有说不完的屁话。   可——   凭什么?   凭什么要他忍?   如果进到这个狗屎监狱忍气吞声是自己失忆以前的愿望的话,那他宁愿——   祝余一拳打了上去!   他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个电流音了,什么目标什么白世什么唐恩什么都不重要!!   现在!!!   他只要打倒眼前这个煞笔就好了!   肌肉男愣了一下,下意识朝人群中的白世看了过去,可下一秒他就被祝余一脚踹倒在地,“你在看谁?”   祝余只感觉自己脑袋里的脑浆在沸腾,他的血液几乎要被这股无名之火蒸发了,趁着趴在地上的肌肉男还没爬起来,他快速走了过去,用两只腿牢牢卡在肌肉男那肌肉横轧的腰上,然后用手生生掰断肌肉男的拇指。   祝余没有任何打架斗殴的记忆,可身体就像本能一般举起了手,“咔嚓”一声——   还在一边惨叫一边骂着脏话的肌肉男再也没办法吐露出一句多余的废话了。   周围围观的囚犯纷纷发出巨大的唏嘘声:“是不是废物啊,被这样一个小白脸打成这样!”   “软脚虾!”   “还能不能行站起来继续打呀?长这么大块头是吃屎的呀!这都办不到你还不如去死!”   可一时肾上腺素分泌的疯狂并不能彻底抵消体型上的差距,肌肉男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立刻反打。   “砰——”   一拳重重地砸在祝余的肚子上,他很快就觉得那些沸腾的鲜血不断在往外涌,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如果再来上这么一拳,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疼痛带来清醒,清醒带来了滔天的恨意。   如果祝余看得到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大概会感慨一句,档案照片上那个人就是他了。   那双猩红的双眼仿佛熊熊燃烧的业火。   恍惚中他忽然听见了某种细微的摩擦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宛若雷鸣般轰响的幻听。   祝余说不清那是什么声音,但很显然肌肉男是听不见的,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机械做的机器人,无数齿轮咬合,轴承旋转,摆针往复。   那细微的声音忽然被放大了千百倍,最后他才听清,那并不是什么机械音,那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   他自己嘶吼般的呐喊。   在一瞬间祝余忽视了身体的疼痛,迸发出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就像一个巨大的、不断燃烧自己的火源嘶吼着扑向肌肉男,知道的是一场监狱玩闹性质的打架斗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角斗场以命相搏。   所有看到祝余那双眼睛的人无一不被其中包含着的癫狂冲击,而肌肉男作为最直观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的观众,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退缩。   因为不值得。   谁知道那小子发什么疯,但他今天找祝余的茬只不过是因为没事找乐子和受人指使,犯不着拼命。   而且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如果在这期间杀人会被监狱取消参赛资格。   谁能想到那个瘦弱的小白脸这么疯,难道那小子不在乎参赛资格吗?   他害怕了。   所以祝余赢了。   闹剧到此为止,肌肉男落荒而逃,围观人群散去,刚刚还热闹无比的空地转眼间只剩祝余和看着他的白世。   白世的眼神越发亮了,他像看向自己的英雄一样看向因为伤痛倒在地上的祝余。   与此同时,祝余脑内那烦人的电流音再一次响起,语气却不再是以前的冷嘲热讽。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失忆并不能改变一个人,你还是这么疯狂,祝余。】   白世扶起祝余,语气都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祝余,你好厉害啊!我还以为你会输,担心了好久,你真的好厉害啊……”   听着这一番话,祝余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来了个“匹夫之勇罢了。”   白世摇头,颇为不赞同地说:“不!不是这样的!”   说着他有些痴迷地望向祝余那双猩红的双眼,它美丽的像一件艺术品,在主人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的时候,它简直比这世上最美丽的红宝石还璀璨夺目。   一瞬间白世竟然有些嫉妒被那双眼睛注视的肌肉男。   好想……好想收藏起来。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红宝石。   被这样注视的祝余只觉得全身发毛,有种被狩猎者一直紧盯如芒在背的感觉。   【马上,能够改变这一切、改变你人生的机会就要来了。本来我觉得没必要和失忆后的你说太多,但恭喜你,你的表现让我觉得合作还可以继续。能告诉你的就是:其实你并不是单枪匹马进入这座监狱,原来的你在这里是有接应的,但他并不打算主动找你。】   “嘶——痛痛痛!”   经过医疗辅助设备检测,祝余的内脏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有些内部出血,随便治疗一下就行。   ……你家随便治疗的价格是一年刑期啊?一年等于三百六十五天等于八千七百六十小时等于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等于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   祝余发誓再也不信什么随便了,随便着这辈子就算搭进去了。   正当他肉痛之际,视线内一直充当摆设的监狱ai界面突然蹦出来一个占据了他整个视野的通知。   “郑重通知   恭喜各位迎来了第一监狱收容达到1000名犯人的时刻,根据《监狱管理治安条例》规定,将由ai主持进行一次筛选比赛,面向全体社会直播,所有犯人都将是参赛选手。   第一轮比赛将采取三人一组的形式,具体规则和赛制会在正式开启后发放。   作为唯一的优胜者,冠军可以清空自己的刑期,并且有资格向系统提出一个不违反《宇宙管理条约》《人类第四法则》《社会治安秩序管理办法法案》规定的要求。”   白世勾起了唇角,终于来了,他都快等烦了。   而祝余则是瞪大了眼睛,什么新鲜东西?监狱比赛?还面向全体社会直播?更离谱的是,第一轮,他们还想比几轮???   当然更恶毒的是,比赛三人一组,冠军却只有唯一一个?这让队友怎么想?   不过,他也理解了为什么这破监狱好看的人那么多了,合着人家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比赛。   失忆前的“我”可能是一个天才也说不一定,抱着这种想法祝余感叹道,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身旁还有个因为担心他伤势全程陪同的白世。   “阿余,”白世用更为亲密的称呼提醒着祝余自己的存在,“三个人一组的话,你有队友吗?”   白世靠近祝余,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祝余甚至都能看到白世那如同蝴蝶扑扇般的眼睫毛,他下意识想拉开距离却被白世紧紧抓住。   “没……没有。”   祝余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看向白世那只看上去完美的手,白世的劲有这么大吗?   而且——白世看起来也一点不意外的样子,难道这个监狱一直在搞这种东西?   注意到祝余皱眉看向自己的手,白世就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放开自己的手,他蹙起眉,看上去十分委屈可怜,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祝余。   该死,祝余想还得他来问:“你想问我什么?”   白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阿余,我们可以一队吗?我想当你的队友……” 第4章 锁定队友   祝余看向白世,他并没有打算直接回答,而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会选我呢?”   白世歪了歪头:“因为我想和阿余在一起啊!”   等等???   祝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盯着眼前这个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还一副毫无察觉的男人。   不是,你认真的???   祝余被自己呛到咳嗽不停,谁知一向表现很体贴的白世却跟视而不见一样继续持续输出。   “阿余你的想法呢?我觉得你应该也挺喜欢我的吧?你一定会和我在一起吧?”   “不是这样说的吧?!总之,我——”   祝余下意识抗拒,他往后退了半步,某种本能在向他预警不能直接拒绝,可借口该说什么比较好?   “啊,找到你了。”   他们这宛如恋爱偶像剧般的氛围终于被闯入的不速之客打散了,而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祝余怎么都看不顺眼的亚当。   “亚当?你找我?”本来抱着是谁都行想法的祝余在看到亚当的时候一愣,而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你这不是废话,不找你我还能找你身边那个娘娘腔?”   亚当皱眉,极其轻蔑地走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站到了白世和祝余的中间停下。   白世则被这种毫无缘由的针对弄得愣了一下,然后那双漂亮的眨了一下,细白的指尖蜷缩着,下一秒泪水就浸湿了睫毛,好看的眼尾染上红晕,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副无比艳丽的画。   如果在座的都是正常人的话,看到如此美景应该已经开始安慰美人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很可惜没有正常人。   祝余总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毕竟他揍人的时候又把亚当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平心而论亚当对他也不差,但不知道为什么,祝余对于亚当总有种天然的厌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听着祝余的疑问,亚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现在多出名呀,整个v区都知道有一个发疯的小白脸打赢了安其罗。”   “安其罗?”   “就那个被你打败的废物。”   白世咬牙看着祝余和亚当之间仿佛当他不存在的交流,手攒得更紧了,他很讨厌。   他讨厌被如此忽略。   其实,祝余知道他这样对白世很不厚道,但他真的被白世那通宛如告白的直球吓到了,只能佯装认真和亚当哈啦几句有的没的转移重点。   事实上祝余很清楚亚当这个室友这个时候找他图什么,目的大概也和白世差不多。   但想不通的一点是——   他祝余是什么香饽饽吗?值得专门在比赛通知下发的第一时间来求组队?   他何德何能。   还有刚刚电流音说的,这个监狱其实存在“祝余”的同伙,但出于一些原因对方并不想和他相认。   这个同伙会是谁?   白世?倒是可以解释那副殷勤过分的态度,但说不通。   祝余的大脑转得飞快,首先他失去记忆这点除了监狱ai和电流音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同伙如果知道了选择不联系很正常,可如果不知道——   就说明和“自己”的合作关系其实岌岌可危,是一个被迫不得不合作且如果有机会随时可能背刺的隐形炸弹。   至于亚当……   祝余再次看向那双漆黑的双眼,“你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和我组队。”   “为什么?”   亚当余光瞥过小动作不断的白世,心里却无端烦躁了起来。实话讲他找谁当队友都可以,但……   祝余比其他人顺眼了那么一点。   他也如实说了,“和谁我其实都无所谓,只不过你比唐恩那群人顺眼。”   结果还没等祝余回答,白世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忽视强行挤入了两个人若无旁人的对话:“阿余已经答应了我!我们会是一队!”   祝余想大喊:你们这群人自说自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但他不敢。   白世这一通抢白倒是让亚当转移了视线,高大的男人用着他那双漆黑的双眼上下打量着白世,然后冷笑出声。   “你们是三个人吗?”   “你以为组队是两个人一组?还是说你们已经找到了哪个能带的动两个废物的队友?”   “加上我,刚好凑齐三个人不就行了。”   这三句话直接把祝余要脱口而出的拒绝堵死在喉咙里,尤其是亚当那一副我不是来拆散你们而是加入你们的模样直接终结了比赛,憋了好久祝余只能回复一句:“……啊?”   “快点,直接上报吧,我赶时间。”   祝余就这样赶鸭子上架一般半推半就地提交了队伍名单,尤其是他看着屏幕上白世,祝余,亚当这三个名字挤在一起总有种荒谬感。   [已成功提交组队名单,本次已提交名单20/300,注意本轮比赛必须三人组队,还有七天时间,如比赛开始前36小时内还未提交组队名单的罪犯将强制淘汰。]   白世显然也被亚当这么神来一手给整不会了,直到祝余提交了名单他还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直到看到亚当离开的潇洒背影白世才反应过来,有种莫名的感受在心头荡漾开来,松弛下来的指尖有种抽筋般的无力感。   不是,他就这么算了?   啊?   白世有种被戏耍的愤怒,虽然在他的剧本里这些轻视都是必要的,可他不允许有人不接他的戏。   如果祝余拥有读心的本领能够知道白世什么感觉的话,大抵是要靠近他的耳旁大喊:大人,时代变了!   拳头松松握握,最后白世只能艰难维持自己表情管理问道:“……阿余,这人到底是谁啊?你们很熟吗?”   “他是我监狱的室友,也谈不上多熟。”也不知道有意无意,祝余补充了一句,“也就是会提醒我吃饭的程度而已。”   会提醒吃饭的程度?   还而已???   白世有种宝藏在自己并不知晓的时候被人觊觎的愤怒,他来来回回在心里反复叨念着那句谈不上多熟气的牙痒。   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祝余的话才是重量级。   “就这么随便提交了啊,我都没反应过来,本来我是打算再想想的……”   白世几乎要气笑了,想什么?想这怎么拒绝他吗?其实这个宝藏也就这样。   很一般啊,和他曾经的收藏根本没有可比性。   没有就算了。   行吧他也必要一定要祝余这个蠢货笑死。   除了那张脸那双眼睛,白世也没看出来祝余有什么特别的。   甚至说到脸,白世自己不比祝余好看?   不会真有人以为自己非祝余不可吧?   祝余也很搞笑,居然在自己和亚当之间选亚当?   瞎了他的眼!   白世简直恨不得把那一向柔弱的假面给彻底撕碎,拳头攒紧松开然后又攒紧,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紧盯着祝余。   偏偏祝余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比赛还有亚当到底什么意思,对于白世他反而没那么关注。   “……祝余,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想和我一队?”   祝余一惊,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滑跪道歉丝滑小连招:“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队伍名单都已经上交了,白世是自己队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想着有的没的可不行!   “我不是不想和你一队!只是觉得我实在太弱了,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你。”   编,接着编。   祝余继续低眉顺眼诚恳向白世道歉:“我犹豫的原因也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   糟糕透了,白世看着眼前无比诚恳地用那双血红眸子看着他的祝余心想。   不像是刚刚打架中疯狂灼烧的模样,现在这双红宝石就像已经被他收进了华美橱窗中只能倒映出他一个人身影了那样。   “其实——”祝余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双红宝石闪烁着光芒,“你能够在第一时间找我我还挺高兴的。”   不要以为摆出这副作态就能为所欲为。   白世终于松开了攒紧的拳头,刚刚因为太用力他那白皙的手心留下了指甲那一道道如同月牙一样的痕迹。   现在还不是时候,白世这么告诉着自己,然后露出完美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嫌弃我的,对吗?阿余,我在监狱里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坏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祝余打起精神回答道:“我也一样啊,你也是我在监狱里第一个朋友。”   有道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皮天下无敌,他们就演呗,看谁能演的过他们两。   离开医疗室回牢房的途中,祝余揉了揉都快笑僵的脸,真是见鬼了,怎么突然这么多人来找他?   “什么组队,老子不组队又能怎么样?”   “这破地方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太多了!”   “谁也不知道淘汰以后会面对什么,还是找个队友吧。”   一路上整个监狱跟活了起来一样,原来见不到人走廊满满当当跟个市场一样什么声音都有。   奇了怪了,怎么感觉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比赛”的样子?   如果这个消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话,亚当和白世特地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到底为了什么?特别是白世,就认识这么几天哪来的情深意切?   监狱大舞台,有戏你就来,要不是现在ai通知比赛开始才会面向全体社会直播,祝余差点以为直播间从他进监狱那一刻就开播了。   哦,祝余已经预想到他们这组在直播中的人气选手了,人眼都是肉长得,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在直播间满眼水光地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观众是瞎了才不选他。   还朋友,要白世真这么傻那朋友应该遍布监狱,还轮得到他祝余?   还是那句话,骗哥们儿可以,别把自己也骗到了就行。   正这么想着,突然祝余停下脚步,挡在他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煞笔大胡子唐恩。   这人没完了是吧? 第5章 比赛开始   无语了。   祝余看着唐恩那一把乱糟糟的胡须,这人是闻着骨头的疯狗吗?真是有阴魂不散的。   等等,这个比喻是不是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什么骨头,呸呸呸!   唐恩打量着祝余,点了点头:“想不到你这种小白脸还是有点用的,居然能打赢安其罗。”   啊?   祝余漠然盯着唐恩,皮笑肉不笑,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觉得他不记仇吧?   还是说在唐恩这个蠢货眼里自己是什么被他一夸就忘却前尘的傻白甜?   “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恩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毕竟在唐恩看来,自己愿意纡尊降贵主动和这么个废物的小白脸搭话,结果这小白脸居然不感恩戴德?   “如果没什么话说的话我先回去了。”   唐恩瞪大了眼睛,祝余硬是从那被胡子遮挡的脸上看出了震惊和愤怒。   但这关他屁事?   祝余冷漠地想:他是来这里坐牢的,不是来这玩什么奇怪play的。   唐恩额头已经出现了显而易见的青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掩藏得住的聪明人,眼见火山就要爆发之际,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勉强压制住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的队友确定了吗?要不要和我一队?”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祝余听着这话甚至都想笑,真有意思,都当他是傻子是吧?   祝余只觉得没意思。   唐恩这个只长胡子不长脑子的蠢货怎么可能干得来找夸自己来找自己组队这种活?真对自己改观就算了,一副我给你脸你别不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真心的。   今天的事实在太多了,祝余也没力气再来一出《士为知己者死,感激涕零喜逢明主必将肝胆涂地》的戏码。   “不好意思,我这里已经确定了队友提交了,你来得晚了一点。”   按道理来说被拒绝唐恩就应该走人了,这样还会显得他很体面,奈何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慈善不度自绝的人,于是下一秒祝余就看见了怒发冲冠的唐恩。   这大胡子看起来快气疯了,恨得咬牙切齿甚至眼白都爆了血丝,祝余其实很怕下一秒这人气出个好歹跟个气球一样“砰”地在自己眼前爆炸。   唐恩气得恨不得杀人,本来他就是被迫招揽祝余的,在他眼里祝余这个废物小白脸根本就不配加入他伟大的队伍,但奈何另一个队友被猪油蒙了心或者说看上这小白脸怎么说都要加个祝余他才来。   其实祝余不加入正好,可该死的小白脸居然敢拒绝???   谁给他的胆子????   不会真以为打赢安其罗一个孬种就在这沾沾自喜了吧?   于是乎,抱着我可以不要你但你不能拒绝的唐恩一把猛地拽住祝余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祝余非但没有一丝惧怕,他甚至觉得可笑,也真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什么东西?不是你来邀请我的吗?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唐恩听了越发愤怒,身体表面的皮肤都因为愤怒而发红,“废物东西,你是不是靠着你那张脸勾引了不少人!贱人!”   这人是不是有病?   祝余是真的有些火大了,新仇旧账一起算呗,有本事唐恩就在这杀了他!这么想着祝余狠狠地一脚踹在唐恩的腹部,唐恩吃痛,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   但很快唐恩就反应过来了,下一秒就用自己那双手用力的掐住祝余的喉咙,从他的角度来看眼前的青年因为缺氧双眼已经慢慢通红,那双令人作呕的血色双瞳和周围布满的红血丝交相辉映,唐恩从心底里产生一股快意。   他在手上继续用劲,但不是要将祝余置于死地,而是宛如猫逗老鼠一般慢慢戏弄,在看出来祝余马上因为缺氧窒息昏过去的时候又松开些力道让其能够呼吸。   祝余却在这一阵反复窒息缺氧的折磨中越发看不起唐恩,他的眼神中带着过于明显的不屑了,让直视那双眼的唐恩怒火中烧。   虽然祝余现在被折磨的十分狼狈,但唐恩已经没办法从这种游戏中获得快【感了,他必须要彻底摧毁这个小白脸!!!   难听贬低的话跟不要钱一样持续输出,但很可惜,如果祝余还清醒着的话或许这招有效,可现在的他早就因为机械性的持续窒息产生的耳鸣根本听不见那些垃圾话了。   但也并非什么也做不到。   祝余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嘲讽的笑脸,然后断断续续地说:“你……是……小孩吗?蠢货,去!死!吧!”   这下唐恩就跟那个被红布彻底激怒的公牛一样失去了理智,下意识举起拳头就要朝祝余的脑袋上打下去。   “住手!”   关键时刻亚当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唐恩的手臂然后将此人拽开。   “你想在比赛前因为杀人而丧失比赛资格吗?”   这话是好话,但落在唐恩耳朵里就就不好听了。   祝余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现在愤怒的不光是唐恩,祝余感觉自己里有一把火越烧越旺,血液就像是滚烫的岩浆般一遍遍冲击着缺氧的大脑。   唐恩。   他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反复默念,心中那团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他一定要拿唐恩的骨灰拌饭吃,他发誓。   “你又来这里装什么好人?”唐恩冷哼一声,抬头看着亚当,“以前也没看你跳的这么高呀,怎么?你也被这个小白脸勾引了,迫不及待为他出头?”   说完,唐恩的肌肉开始发力,他想要甩开亚当牵制他手臂的那只手。   亚当闻言只是扯扯嘴角,再一次用力的控制着唐恩的手臂:“你很了解我?天天张嘴闭嘴勾引还缠着人不放的可是你,你不会是对祝余爱而不得吧?”   “你tm!!!!”   唐恩很明显也说不过亚当,他的皮肤再次肉眼可见地泛红,嘴里骂人的话也越来越脏了,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挣脱亚当的控制。   但亚当可不是唐恩他妈,被这么贴脸开大骂就是泥人也会发火,更别提他脾气一向没多好。   于是亚当冷着脸,完全没有预兆的挥起拳头朝着唐恩的脸上打下去,这狠狠地一拳落下之后,正中唐恩的鼻梁。   “咔嚓——”一声。   那一瞬间,祝余好像听见了唐恩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卧槽,好强。   刚刚还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唐恩向后退了几步,却因为脚下一软仰面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弓着腰,捂着鼻子开始惨叫。   祝余看到了那些温热的鲜血从唐恩的鼻子中间涌出来,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真是个不耐打的废物。”   说着亚当活动了一下手腕,就朝着祝余的方向走来。   “没死吧?”   祝余看向亚当,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那只一拳打断唐恩鼻梁却连发红都没有的手上,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刚刚被掐住的时候他的两只手在用力撕唐恩的手,而虽然撕下来一块肉但他自己的指甲已经全都因为太过用力产生了各式各样的破损。   亚当看祝余没什么事转身就走了,背影看上去十分干脆利落,要不是利益相关祝余高低都要给亚当送一面锦旗表彰那种舍己为人关心队友的高尚品质。   又欠了亚当一次。   烦死了。   都是人,为什么他这么弱?   这事也告一段落,唐恩也确实因为被揍一顿后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智商这东西不能一蹴而就,比如说唐恩这傻帽还是会在亚当不在的时候在牢房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几天后,祝余就收到了监狱ai的通知。   “综艺即将开始,请各位囚犯选择自愿接入大脑驳层链接网络。”   说着祝余面前就蹦出了一个巨大的只有确定的界面。   点完确定后眼前一黑,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一阵天旋地转后祝余感觉自己好像处于某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看上去是一个晴朗的夜晚,他和自己的队友白世亚当一起出现在巨大的海洋上空,下面的潜水艇静静地停在海上,海面平静,海水倒映着星月光辉。   下一秒他们就降落在潜水艇上方,白世眺望远方,看上去有些兴奋,“这就是这次比赛的场地吗?”   祝余皱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海面出现了波纹,无数气泡从水底升起,像是煮开的沸水一样不断腾升起白烟,宛如金属般的光芒流动于他们所踩的潜水艇的底部,就像是一叶扁舟,只能随着波涛汹涌的海浪四处飘摇。   仿佛有火山在水底即将喷发。   下一秒那些高温的水蒸气冲天而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海面就像被人强行劈开一般分解成两半,数百吨滚烫的海水向着天空激涌,而后化为水滴洒下然后迅速地蒸发殆尽。   “现在介绍本次3v3随机对抗比赛的场地规则特殊版:   1,海水在接触空气是将会升温为一百摄氏度,请注意好情况,一级装备在此情况下只能维持10分钟。   2,潜水艇内存有可以正常供人45分钟呼吸的氧气罐,但只有6罐请合理分配。   3,海底迷宫内存有能够帮助参赛选手获得胜利的物资。   4,胜利条件为:找到海底迷宫的中心枢纽并激活。   5,在对抗中死亡的参赛选手需要氧气罐才能复活。”   然后祝余发现,他眼前的界面除了他、白世和亚当的名字外赫然出现了他们敌人队伍的名字,而这其中,唐恩的名字赫然在列。   阴魂不散。 第6章 一石二鸟   万事俱备,这尴尬的浪潮还是席卷了潜水艇,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便是再有谁料事如神大概都想不到天杀的比赛规则。   想到这里祝余就忍不住想掐死搞出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整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对得起谁啊?对得起社会上给你交税让你做好基础建设的普通群众吗?对得起废了老鼻子劲混进监狱还不幸失忆的我吗?   如果可以选择,比起什么比赛他更想炸了这个监狱。   但想了这么多屁话,现实确是三个人在潜水艇内面面相觑。   最后祝余打破沉默,并且再一次为自己居然就如此轻率地同意加入这个散装队伍而后悔不已,“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亚当依旧是一副狂霸酷帅拽的模样,他斜着眼睛看了下祝余,语气不冷不热,“我没什么想法,我找你组队只不过是因为看你顺眼而已。六罐氧气瓶,两罐归我,就这样。”   说完也不打算听祝余和白世的想法,装备好氧气罐就去往海底世界探险了,留给祝余的就只剩下那被沸腾海水扭曲的背影。   这什么品种的混蛋???   祝余都要被气笑了,亚当你真是好样的,你这么牛怎么不向监狱官方申请单人比赛啊?是不想吗?   看把你能的,你怎么不能死?   当然追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就是自己居然会同意和这个B人一队。   白世眨着眼睛,趁机说:“阿余,我不需要那么多,我的氧气罐可以都给你!”   听了这话的祝余感觉自己都要裂开了,兄弟你是不是因为水太烫把脑子烫坏了?不用氧气罐怎么下海?   “……倒也不必这样,从规则上来看海底的迷宫应该有物资,我们一人两罐下去找找应该不是问题。”   白世低头,看上去很是纠结:“其实我……不太会潜水,而且与其浪费那么珍贵的氧气罐给我还不如给更能派上用场的你不是更好吗?这个潜水艇内没有氧气含量标识,应该可以支持很长时间……”   等等!   祝余突然有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潜水艇……潜水艇!他来不及答复,朝着潜水艇的操作室狂奔而去。   蓝光的操作面板在ai监控下一切运转正常,祝余要找的——   在这里!   果然,这个潜水艇是军用设备,底部搭载了一颗鱼雷,旁边显示的数据:水下速度最高可达到200节,只要锁定目标对方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祝余忍不住露出来他参加比赛来第一个笑容,己方小队是坐潜水艇下来的也就意味着敌人也一样。   如果趁现在唐恩那群人还没分散太开的时候扔一个鱼雷的话,就能消耗掉对面起码一罐以上的氧气!   复活不知道需不需要时间,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赌对了,最高的回报是三罐氧气无法用于探险而是复活,优势简直不能更大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击中能够破坏海底迷宫一些构造也没有坏处不是吗?   “可是……亚当他刚离开潜水艇啊,如果打到他怎么办?”   冷不丁,跟着祝余一起来操作室的白世突然说话,他那亮闪闪的双眼盯着祝余,其中似乎涌动着什么。   “那就把我的氧气分给他补偿,我们速度必须要快。”   祝余面无表情地做下了决定:“鱼雷只有一发,在对面意识到这点之前我们要抢先发射并且离开潜水艇。”   “准备好,白世,在我按下发射后最快速度和我一起离开。”   三。   二。   一。   巨大的后坐力让祝余二人跌倒在地,他耳朵里只有自己那宛如雷鸣的心跳,然后一把拽过白世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戴好潜水装备氧气罐冲进了沸腾的海水。   在海水里什么都变得缓慢了不少,比如说祝余现在就能看见鱼雷加速冲击在水里留下的一条笔直的线。   脚下就是一条水底裂缝,白世双手拉住了祝余往下游,浮力似乎在这里失效了一样,不需要任何重物他们不断向下沉去。   界面突然蹦出了两个提示:   恭喜 999号选手 祝余 用鱼雷杀死了 653号选手 艾星宇。   恭喜 999号选手 祝余 用鱼雷杀死了 785号选手 唐恩·霍尔特。   当然能看到提示不仅仅只有祝余,作为被他击杀的敌人,唐恩的怒吼在整个组队语音中都显得格外狰狞:“老子要把他砍成三段!”   *   x网最新上架了一款全新逃生竞技对抗类综艺吸引了不少用户前去观看。   不仅有大手笔的场景布置,找来的选手也都长得很不错,唯一的缺憾就是宣发力度不太行。   虽然有首页的海报广告,但美工组像是从什么旮旯拐角的地方找出来一样,做的一言难尽。   小D是一个很喜欢逃生综艺的视频网站用户,本来只是随便进来看看没想到节目组大手笔到直接开了一百个直播间。   那就看看排名第一的家伙怎么样吧?   想着小D点了进去,没想到一进去就被美颜暴击了,画面中的男人过于美丽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晕染着水光,眼尾泛红更为他添了不少脆弱感。   不是没见过美人但漂亮成这样还真没有见过。   【我的天,这是人类可以有的颜值吗?】   【简直就是沧海遗珠,这种美人之前都躲在哪里呀?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三分钟我要这个男人所有的信息!!!!】   小D下意识看了看直播间的选手名:第365号选手白世。   人总是喜欢美丽的事物的,小D决定,哪怕白世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他也能忍,没办法实在太好看了。   画面又晃了一下,介绍了对抗竞技的规则,直播间显示出了白世其他两个队友的模样后,弹幕更是疯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小队,你们分组是按照颜值分的吗?】   【家人们我刚刚去对面查看了一下情报,对面长得也还行但是不如我们小世好看!】   【好好好,我就站队白世这一组了!】   【呜呜呜我也想被大美人这么看着,都不敢想他的队友有多快乐养眼】   可下一秒亚当无情的离去让直播间的弹幕变得两极分化了起来。   【家人们,虽然我想说这男的好拽,但是莫名想去他的直播间看一下怎么办?】   【我也……】   【他看上去有种强度的美,而且一脸冷淡的说我选你做队友只是因为你比较顺眼真的自带一种大佬的气质】   小D撇嘴,这个叫亚当的一看就知道是逃生综艺经典人设之一——不听话的独狼。   这种角色基本能一眼望到头了好吗?   不是被主角攻略了,就是独到最后被淘汰了,哪里比得上白世这种温柔大美人!   就是……白世的另一个队友那个叫祝余的什么情况吗?没有人能拒绝大美人!   可小D只嘴硬到了鱼雷发射前,鱼雷发射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去参赛选手直播间搜索了999号祝余。   嗯……才不是背叛大美人,只是觉得祝余这人挺会整节目效果的。   祝余并不知道随着他那颗鱼雷涌入他直播间的观众,甚至于他连自己有直播间了都不知道。   他们来到了海底迷宫的边缘,并不像一般海底漆黑一片,考虑到浮力这种东西ai都有办法解决,作为比赛场所的海底迷宫肯定不可能一片漆黑。   但祝余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他看见了一堵墙壁,一堵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无限延伸的巨墙,在光下泛着某种神秘的青绿色,斑驳的铜锈如皮衣一般覆盖在上面,其中间隙里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它们随着水流轻轻地摆动。   只有一条路就算了,可问题是这里显示着两条分叉路。   “我们先分开,十分钟后在这里汇合,怎么样?”   祝余询问着白世的意见,毕竟刚刚玩了这么一把大的他应该是敌方重点打击目标了,白世一定要这么跟着自己不划算。   可白世是谁?   白世勾起笑容:“没事的,我知道阿余你是担心我,可我是不会抛弃你不管的!”   白世是什么人?他费尽心思和祝余绑定刷了这么久脸可不是为了在比赛直播之际给自己立一个贪生怕死人设的。   怎么情比金坚怎么情深意切他就怎么做,反正有这张脸在,哪怕他对祝余的好只有50%那些观众都能脑补到150%对吧?   看着白世那张海水下越发妖艳的脸庞祝余只能在心里摇摇头,还是那句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想和他一起被找麻烦就找吧。   他们两个忙着勾心斗角,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生长的不知名植物突然暴动,它那摇摆的藤蔓幅度越来越大。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没人敢相信有这种软若无骨的水草能整得跟生化危机一样。   祝余一扭头,看见的是铺天盖地的藤蔓,就像是要……吃了他们。   他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推开白世抓着他的手,可还是迟了一步两人同时被卷入水草之中。   就像一棵水草随风飘摇。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白世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祝余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 第7章 【补完替换】 狭路相逢……   面前是一条细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站着数不清的雕塑,都是些身穿铠甲的将士,它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手,但唯一的区别是——   那些雕像没有眼睛,比例也不对。   祝余虽然没学过什么雕塑,但很明显这些雕像的脖颈过于细长了些,就像是被人特意拉长一样。   而它们的头,在某一瞬间祝余感觉自己好像产生了什么幻觉,雕像不再是人类的头颅而变成了一条条蛇似的蛇头。   祝余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幻觉并未消散反而越来越清晰,一开始他看见的人类头颅仿佛才是幻觉,更滑稽的是这些蛇头上还扣着人类的盔甲。   等等,氧气!   祝余检查了一下,差点原地裂开,一罐氧气本来能撑45分钟,可现在显示最多只能供他使用10分钟,感情因为这个意外浪费了整整半个小时?   对了提示,祝余看向队伍存活,可除了他扔鱼雷炸对面那一波以外,双方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爆发任何人头冲突。   “祝余!祝余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在哪里?有没有出事?”白世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我没事,你呢?”   “我才………”   白世话还没说完,信号似乎就被干扰了,后面的话祝余是一句都没听清。   “白世?白世!!”   真是屋逢连夜偏漏雨,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待在这里的下场就是被活活憋死,祝余看了一眼那些蛇脸雕像,心里却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他讨厌蛇这种生物,并非是觉得它们外表可憎,而是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危险又有毒。   而这些明明有着人类身体却长着蛇头的雕像就更不用说了,祝余忍着内心的厌恶小心穿过这一堆又一堆的蛇头雕像。   “咔嚓——”   祝余在往前走的时候不小心触摸到了雕像的一部分,下一秒差点跳起来,因为他触摸到的触感并不是那种被海水打磨或者长满海洋植物的触感,而是如海鱼般的黏腻湿滑。   简直就像……   就像这些雕像还活着一样。   不行,他得尽快离开这里!   祝余加快了脚步,而在他费尽力气终于穿过这堆诡异的雕像群之后,寂静的甬道中突然发出机械运转、金属摩擦的声音。   [系统激活。]   漫长的跋涉。   祝余终于凭借着他自认为天才的方向感在十分钟内抵达了一片开阔空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那些有年代感的装饰物之下摆放着现代科技气息的集装箱!!!   妈耶,这集装箱在祝余眼里简直绽放出金色的光芒,这话怎么说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苦尽甘来他又是一条好汉!   祝余几乎要被狂喜冲昏头脑,这种情况下他那仅剩不多的理智唯一能让他警戒一点的就是下意识试探一下是不是会有陷阱。   很好,没有!   看看集装箱里都有什么?一管绿色的药剂,一把看上去十分能唬人并且周身流动蓝光的木仓、两罐氧气瓶还有个不起眼的小装置。   这种感觉像什么?就像一个吃不起饭的穷光蛋,突然捡到了一张500万的彩票!   沉浸在狂喜的祝余没有发现头顶上那仿佛天穹一样的顶部,流动的光芒仿佛一株巨树,从正中央开始生发,变化出无数种枝叶无数种花瓣,更像一张巨大的分形图,让人看一眼都头晕。   祝余拿到木仓的一瞬间,那把木仓就宛如呼吸一般在他的手中跳动,然后刚刚还在其上不断流动的光霎时间跳跃在自己的手臂上,耳边传来了一道单调的机械女声。   “欢迎使用tp206型号小型木仓械,可以为您提供的服务包括移动瞄准辅助和锁定目标,是否启用?”   真厉害啊,土老帽祝余发出了从未见过新奇事物的声音。   那这小装置是什么?   祝余将那东西拿了起来,上面写着:小型脉冲加速器,可搭配使用。   这是什么高科技战役。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就在落后的祝余学习先进科技预防挨打的时候,地面突然开始震动了起来。   噔噔噔噔噔——首先出现在祝余视线内的就是刚刚的蛇头盔甲战士大军堂堂登场,一触即发!   哈?祝余大惊失色,于是乎在他直播间内的观众用户就看见了以下场景——   《蛇像刺祝余》   祝余于迷宫处得一小木仓,取之系统,使自动瞄准锁定辅之。以试蛇像,血濡缕,然无用。   祝余无法以脉冲加速器全力逃命,发图,图穷而无路可逃也,然蛇像愈战愈勇,手持利刃攻之,未至身,祝余惊,自引而起。   蛇像逐祝余,祝余环柱而走。   是时,蛇像人多势众,祝余险境丛生,两方追逐,遂至一空旷处,耳边忽响一人语:“你开枪打他!开枪!”遂拔木仓以击蛇像,断其蛇头,蛇像废。   弹幕曰:【真乃酣畅淋漓的一场追逐战啊!】   ……   祝余惊魂未定地看向帮助他的人,没见过的面庞,对面有这么好心吗?   “别抬头!”   耳边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只可惜他说晚了,祝余已经下意识抬头望向了前方——   巨大的雕像端坐在迷宫深处,和刚才那些追击他的蛇像完全不同,它看上去足有50米之高,伟岸高大,即使距离很远,祝余能够一眼和它对视。   视线交错的一瞬间祝余就感觉要完蛋,因为这邪门的雕像给他的感觉就像活了一样,那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眼神阴魂不散的缠上了自己。   下一秒他就被那人强行按下头颅。   那种视线之间的连线终于被物理切断了,心悸的感觉也就此消失,问题是敌队的人都会这么好心?   “喂小白脸,我叫艾星宇,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艾星宇?就那个被他一起炸死的倒霉鬼?   祝余暗骂自己:这什么狗屎运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现在这人能跟他好好说话的前提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如果知道了的话……   “等我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竞争对手吧?你们有这么好心?”   艾星宇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以为我想等吗?那见鬼的邪门大家伙就是迷宫的核心,问题是如果不是两队分别有人激活程序中心枢纽根本不会出来!”   “X的想想就气,你们队还有个龟孙开局搞死我,快点的,跟我过去开门,我一定要把那个叫祝余的大卸八块!”   “啊?……啊………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祝余!”   祝余下意识演了起来,“你看你只是需要我们队的一个人去激活开关,对吧?”   “这迷宫里也有很多物资,就算杀了人也不会被淘汰,只要一罐氧气瓶就能复活,我身上也还有几罐氧气瓶,你杀了我不划算,我的建议是呢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大家的核心利益点是要开门找到中心枢纽,现在暂时合作怎么样?”   艾星宇沉默了一阵,海水阻隔着他一些细小的声音让祝余根本没办法判断,又因为那该死的雕像完全没办法抬头观察比他高的艾星宇的面部表情,他们现在要多被动有多被动。   合作失败,祝余的下场也无非就是被人搞死,可既然都已经找到了中心点,就这样放弃实在让人不甘心。   其实现在摆在祝余面前的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直接自我了断。   可缺少死亡经验的祝余不清楚用氧气罐复活的流程到底是原地复活还是有所谓的“复活点”,如果是原地复活还好,如果是复活点……   迷宫里没有办法具体定位,错过这一次他们队伍很可能再也找不到中心了。   总要试试,祝余想,自己不想输在这里。   “亚当,能听见吗亚当!”   “说。”   队伍内部的信息还能够交互,生怕再出现刚刚和白世那样的断联,祝余飞快地告诉亚当找到了中心点,位置就在自己这里但对面有人速来。   艾星宇那边看来也交流好了,他稍微松开了按着祝余的手,“我们这边同意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合作结束之后把祝余交出来。”   “ok。”   两个人就这么低着头走到了雕像脚下,艾星宇:“伸出手来。”   祝余很是听话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下一秒他就亲眼看见雕像内长出了一条蛇,它游动着,表面的锈迹崩裂,锋利的犬齿猛地张开又合拢,发出“咔嚓”一声裂响。   它咬在了祝余的手上。   祝余有种像是在被人采血似的疼痛,他多少有些无语,这道具组就不能把东西做的简单点吗?非要做旧,做旧就算了这玩意的样子看它咬手采血真的不会感染吗?   仓促中哪怕有再多疑问也没人来解答,反倒是直播间里的观众觉得这场景布置得很不错,不管是追逐战还是那些仿古的雕像渲染出来的恐怖氛围,都让他们觉得挺值。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大抵是这么个理。   随着血液流失,祝余渐渐出现了失血过多的迹象,他用力抓住手边的木仓,亚当如果距离太远赶不过来的话,与其就这么被吸血吸死还不如一换一。 第8章 汇合队友   可真的能如祝余所愿吗?   又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上去十分慵懒仿佛在打着哈欠:“还没完吗?我好想结束回去睡觉啊。”   该死,祝余忍不住暗骂一通,看看别人队伍,再看看自己这散装队伍。怎么别人守这中心还知道匀出来一个队友跟着一起来看情况呢,轮到他们这队屁都没有。   呵。   祝余一点都不难受,真的。   他怎么会因为唐恩那个肌肉蠢货有靠谱队友而难受呢?   他怎么可能因为对面队友都到了自家孤军奋战而破防呢?   看看!看看!这才是好队伍!这才是正常的队友!   天杀的,哪来的队伍发起人一比赛就玩失踪的,哪来的队友天天整爱恨情仇那出恶心队友的?!   要不是身处险处加之对面三个人两个人和他有仇,祝余高低得给敌方颁面锦旗。   短短的几分钟伴随着失血过多的眩晕,祝余甚至连锦旗上绣什么字都想好了:《队友团结友爱,危险一起结伴,安内一致对外,监狱全靠他看》   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地震前兆,整个水底缓慢位移。   然后,一根细而长的水龙卷出现在祝余和艾星宇的面前,尖锐的尾部锥子一样直刺下来,两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脚下忽然失去了支撑。   雕像的底部裂开了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开口。   祝余还搁这想那破锦旗呢,忽然眼前就漆黑,他整个人没有任何防备就急速地往下掉。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喂,没事吧?”   这是——亚当?   妈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个队友,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没事。但是对面有两个人在这里,我们………”   话还没说完,一道光照亮了那道裂口下方,那里是一条光滑的滑道,螺旋而下。   这种夸张的水滑梯突然让祝余发散性想到了某种青少年在水上乐园里的娱乐设施,等等原来他原来的人设还玩过这种东西吗?   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敌我人数微妙的保持在了平衡,那就应该抢占先机,祝余大喊:“松手!!!或者和我一起下去!我们不能在上面耽误时间!!!”   亚当的眼睛瞪大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直接向后一蹬,在反作用力的加持下,两个人以飞快的速度向下滑落。   艾星宇反应慢了半拍,在祝余两人都不见身影后拽着队友就要往下跳,“该死的,咱们也下去,快!”   可艾星宇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被祝余黏上了那个从集装箱开出来的小装备——脉冲加速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是水下的原因祝余没办法放声尖叫,但这玩意实在过于刺激了,刺激到如果他能活着落地大概会痛哭流涕感谢上苍。   别摔死别摔死别让他脸着地拜托!   终于,祝余的屁股着地了,确切地说是落在什么东西上。   这是一次平稳的着陆,甚至带着几分洒脱和惬意。   可问题是系统真的是一点闲都不让他们偷,着陆之后两人继续下降,不过刚才是滑滑梯,现在的感觉更像是乘坐某种工具向下。   祝余和亚当对视一眼,一齐看着自己的脚下。   刚刚用来照明的设备早在极速向下的过程中丢失了,现在祝余能够依赖的只有肉眼,他勉强能够看清两个人正并排坐在一架巨大的水车上。   这建模越来越离谱了,这是比赛吗?还是什么主题公园???   尤其是祝余都不想吐槽,难怪他觉得自己的屁股没有那么痛,感情这水车还自带软厚坐垫啊???   当然这其实都不算什么,祝余此刻很想对着亚当吼: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两个男人牵手坐着水车,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啊???   刚刚拉他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不需要拉着了吧?他的手是涂了什么粘合剂甩不开吗?   更要命的是,鉴于亚当这人第一时间赶到并且救了他,祝余实在没办法出声提醒,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手牵手一直到了下水车。   亚当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直抓着祝余手不放,可他甩开的第一时间就发表了祝余恨不得杀了这B人的言论,“再说一次,别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不喜欢男的。”   祝余感觉自己快要骂脏话了。   冷静冷静,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没人替,要是在这里气倒了让唐恩获得胜利对祝余来说比死了都难受。   为了调节心情,祝余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这个迷宫的中心是个什么地方,这里更像是一座恢宏浩瀚的宫殿。   各种高耸入云的柱子耸立,上面雕刻的花纹哪怕在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也能勉强看清一二,此外是极高的穹顶,被海水腐蚀散发出悠悠青光的龙头宛如活物一般紧盯着下方所有渺小如沙砾一般的人类。   高耸的台子,上面放着张宛如钢筋铸造闪闪发光的王座,四面八方站满了蛇头的雕像,满地流淌着宛如水银一般的物质,铜铸的山川,更离谱的是………   哥们这里可是水下啊?!怎么还会有燃着火焰的灯????   虽然太多不合理的事物存在,但不得不说——太tm气派了!   正当祝余感慨于建模师伟大想象力的时候,亚当已经十分迅速而不解风情地直直往内部那个王座走去。   “只要激活这个,我们应该就赢了吧?”   “等等!!!!”   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蛇像,祝余就想到被他们追击的画面,连忙阻止了亚当六亲不认的步伐。   “那些雕像!我不知道他们启动的条件是什么,但是只要你踏过去,大概率就会触发他们的防卫机制。”   “数量太多了,即便我们比较灵活,也没有办法抵抗这么多雕像的同时,激活核心。”   亚当停下脚步,然后又接着往前走去:“这些东西用枪就可以解决,你不行是因为你太弱。”   不是,这人怎么还嘲讽上了???   祝余再一次感叹自己就不该答应亚当的组队请求,如果不答应他就不会和白世分散,如果不和白世走散他就不会受制于人,如果不受制于人他也不会要对这B人忍气吞声。   “喂,你再往前一步我的枪就开火了。”   祝余瞪大眼睛朝身后看去,是艾星宇和他的队友。   等等?!   祝余只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   唐恩这煞笔也来了,更不幸的是唐恩的手上拎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的队友白世。   可说话的既不是唐恩也不是艾星宇,祝余的目光落在了手拿着枪,站姿慵懒的男人。   早就说了这里不是什么监狱更像是选秀,男人外貌条件可以说相当出色,俊美不似凡人的五官,修长的身材,尤其是很少见的自带一种慵懒的氛围。   无论是说话腔调还是走路站姿都给人一种懒洋洋提不起来劲的感觉。   可问题是,这个人在唐恩那队的话语权远超其他人。   “我懒得说第二遍,下一次瞄准的就是你的右腿。停还是不停?”   亚当皱眉,终于扭过了头看向敌人。   “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想赢了。”   艾星宇则是直直看向祝余,“又见面了,原来你就是炸死我的那个人。我们真是有缘啊!”   唐恩也露出了极为扭曲的笑容:“小白脸,好久不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是什么场景,地狱开场也不带这么玩的吧?祝余脑子转的飞快,他现在树敌太多,亚当被那个懒鬼牵制住,如果论单体作战能力他肯定不如对面那两个。   包里的氧气罐最多可以让他复活三次,还是在不考虑呼吸的情况下,到底应该怎么办?   祝余往后退,他的目光巡视着整个场地,直到和某一个蛇像对视的那一瞬间,脑子里灵光一现。   对啊,这玩意的攻击应该是不锁定的吧。   赌一把,跑!   祝余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朝着那些雕像冲了过去,几乎是瞬间领头的那个懒鬼就察觉到了他的设想啧了一声:“一个个非逼着我加班。”   祝余能够感觉到有三道类似于子弹冲击而来的冲力,可这就是他的目的。   “轰——”地一声,雕像也随之被启动,祝余喊出了声:“X的亚当老子给你争取这个机会你要是不行就换我来!”   没错,雕像什么的只是豪赌的一环,祝余真正的目的是在自己吸引了对面所有人注意力的刹那,为亚当制造一个有机可趁的瞬间!   一换一,亏的从来可不是他祝余。   当然这一切建立的前提是,亚当不是一个蠢货。   X的,祝余忍不住爆出了一个粗口,三发子弹偏偏都特地绕过了致命处,两发手一发脚,这群畜生真狠啊。   情况可以说是最差的了。   前有无数被他启动虎视眈眈等着追杀的蛇像,后有对他恨之入骨的敌队两人,祝余逃命的时候带动那些伤口的疼痛让他脸都扭曲了。   不行,无论如何他都要赢。 第9章 一箭双雕   老实说,祝余并不理解比赛胜利的奖励对于这群罪犯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以前的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一定要进入这么个地方。   但他很清楚一点。   ——此时此刻,哪怕失去了记忆,他也不想输。   祝余也不懂为什么他会有这种疯魔一般的执念,他更不懂这股毫无缘由自内而外诞生扩散的战栗。   他想赢。   他要赢。   哪怕付出一切。   唐恩在冲过来,虽然两个人都对祝余有仇恨值,但显然唐恩的仇恨值更大,他甚至都顾不上身后一直抓着充当人质的白世,眼里满满都是行动迟缓了很多的祝余。   亚当则是牢牢被那个懒男牵制住,“虽然我很怕麻烦,但我更怕输,你别想过去。”   祝余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台超载运行的计算机,身体在做机械游动的同时大脑不停地分析这一群人大致的打算。   现在的局势是,白世彻底没用但身上并没有伤口,他激活了那些蛇像攻击但在装备精良的敌人手里大概率也就是要花点时间的经验宝宝。   亚当强归强,可懒男彻底卡死了亚当可以前进的选项,那里目前没有爆发冲突甚至懒男对着祝余开枪都没对亚当开枪就说明懒男心里亚当的危险程度应该是自己这队最高的。   现在亚当已经指望不住了,除非在这一瞬间自己能够让懒男判断优先级大于亚当,如果敌人对换,亚当对阵那两个暴躁易怒没有脑子的说不定可以打开局面。   三枪被打在了祝余身上,哪怕因为极度兴奋的情况下祝余能感受到的疼痛有限,可在伤口的干扰下这猫鼠游戏又能有几重胜算?   背后蛇像的进攻策略改变了,现在聚集在中心枢纽的要比外面祝余惹过的那些更高级,“砰——”一声,祝余余光扫到了有手持长矛瞄准他准备投出的雕像。   对!就是这个!   场上除了被锁定的祝余以外没有人注意到,很好,既然这样的话,他只需要开枪就好。   祝余朝着唐恩冲过来的地方跑过去,艾星宇皱眉:“这小子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吧?”   随着距离逐渐靠近,祝余甚至都能看见唐恩那被防护服包裹下还在跳动的肌肉,唐恩先是被他这么一个举动惊了一下,随后面容更加扭曲地朝着祝余抓过来。   就是这个距离,这个距离是祝余哪怕没有任何射击的经验,都能保证一击必中地方。   懒男看出来问题了,他皱眉喊:“唐恩,后撤!”   只可惜,怒火上头的唐恩根本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他只能看到他厌恶的那张脸距离越来越近。   就算可以复活又怎么样?   他说过,他发过誓要让祝余那个小白脸,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撕成三段!   到时那个小白脸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会不会痛哭流涕地绝望大喊,然后求自己放过他?   然后那双眼睛……那双恶心的眼睛就彻底恶心不了他了!   唐恩已经开始幻想着如何处置祝余,却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开枪!   白世瞪大了眼睛,因为迎面而来的祝余太过耀眼了,那双眼睛……   那双红宝石中燃烧着足以点燃世界的怒火。   祝余拼命地用枪口对准唐恩抓白世那一侧的肩胛骨,甚至想要强行将枪口挤进唐恩的血肉之中。   他的力量终究还是差一点,在开火的瞬间唐恩那只有力的手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脸。   痛,感觉脸部的骨头在被一点点捏碎,他中枪的双手在水中泡了太长时间,苍白得和死人的手差不多,能用上劲的地方并不多。   人的骨骼真是既脆弱又坚强的存在,但还是意志力比较强的哪一方比较占优。   祝余使劲按下开火射击键,卡在唐恩肩胛骨的位置可以保证那只手抓住的白世不会受太多伤害,他的脑子里高速转着,仿佛听见自己的骨骼正在发出咔咔的裂响。   他猛地伸出自己另只手,上面拿着了早就准备好的氧气瓶,然后,露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笑容,保持着一手开枪一手将水中性命般珍贵的氧气阀门打开直接对准唐恩的面部怼去!   规则说过,水一旦接触到氧气就会沸腾。   唐恩在猝不及防的近距离下被那滚烫的海水烫的面目全非,甚至于肩胛骨的上也在急速上升的水温中瞬间发红。   “快逃!!!!”   祝余对着白世吼着,只解决一个还不够,还不够让懒男看到自己的威胁。   所以………   之前偷偷放在艾星宇身上的小型脉冲加速器起了作用,不用回头祝余都知道那根长矛应该快射中自己和唐恩了,如果要用脉冲加速器强行让艾星宇过来肯定是痴人说梦。   本来这个加速器是为了打断唐恩队激活中心枢纽准备的,不过没关系,现在能排上用场也不错,只要艾星宇和他们站在同一条直线上!   艾星宇在此时被祝余阴了个彻底,他的身体在加速度的推进下脱离了原本的位置,懒男先一步看到这个情况,刚想补救之时迎面而来的一发子弹阻止了他的行动。   亚当黑着脸看向懒男:“谁允许你走神的?”   懒男一别刚刚游刃有余的态度,他那仿佛永远都睡不醒的眼睛也在这种情况下彻底清醒,并且暗骂出声:“该死!”   已经来不及了,艾星宇和前方被迫纠缠在一起的祝余以及唐恩站在了同一条直线上。   不行,不能让艾星宇就这么死!   懒男也管不上虎视眈眈的亚当了,当机立断对着艾星宇的腿就是一枪。   一根立矛直穿三人。   懒男那一枪确实让艾星宇的身体因为剧烈疼痛偏离了中心线,可那根矛穿刺力实在惊人,还是刺中了艾星宇,在这之后哪怕贯穿了三个人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最后死死钉在了地面上。   祝余被两个男人垫着倒还好,只不过那根矛是瞄准他心脏射的,还真他妈的准。   鲜血顺着血管冲向喉咙,无数的气泡冲出潜水服,滚烫的海水宛如岩浆一般流涌进祝余的喉咙和肺部。   氧气压力在迅速地下降,祝余甚至有种血管爆炸的感觉,大量失血终于让身体察觉到了不妙,脱离了刚才大脑充血的状态,眼前漆黑,或许是本能,祝余在恍惚中努力试图要抓住什么能让他觉得安全的东西。   在无数气泡中,有人紧紧地抱住了他。   是白世。   他第一时间赶到,作为距离最近的队友,唐恩那只死死抓着白世的手臂已经在这次交锋中被彻底扯了下来,白世用尽力气却根本拉不出被矛钉在地面的祝余。   “祝余!!!祝余!!!!!”   祝余闭上眼睛,真倒霉啊,死的时候还要死在这群人的身上。   “别……别……吵,我………我还可以……复………活………”   对哦。   这下白世有些尴尬了,他松开了抱着祝余遗骸的手,可他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   那双眼睛。   果然还是因为那双眼睛。   如果不得到那双眼睛,白世觉得自己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祝余并不知道复活的流程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要他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往常在监狱睡觉的感觉。   傻缺三人组打牌的声音在耳边时近时远,像是在梦中,然后就是唐恩那废物玩意因为输牌硬生生将他从床上拖下来,可是这种时候真的很疲倦,不想醒来。   忽然有股气流冲进他的嘴里,凶猛霸道,不由得他不张嘴大口吸气。   连吸了几口之后,脑中那片混沌渐渐地散去,眼前的黑暗化开。   祝余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满含泪水地望向自己,是白世。   “阿余,你醒了吗?”   “白世……你怎么在这?等等,亚当他们呢?我解决掉了两个他和懒男应该五五开,尤其是最后懒男还分心了!”   耳机里传来了亚当那不近人情仿佛有人欠他五百万的声音:“什么五五开,我吊打。”   还有心思搁这跟他辩呢,看来是成功了。   只是,如果他复活了这也就意味着那群人也复活了?   复活点距离他们刚刚战斗过的地方不远,但前方传来了岩石崩裂的声音,祝余抬头看去,发现艾星宇和唐恩那两个人正对着那些帮大忙的蛇像大开杀戒。   本来那些蛇像的面部雕塑就已经够扭曲了,结果和这两个人一比都显得有些慈眉善目了。   看得出来那边都是一群欧洲狗,用的武器祝余见都没见过,真该死啊!   杀不尽的欧洲狗!   尤其是开枪什么已经满足不了唐恩那愤怒爆发的情绪了,这家伙不知道从哪捡的一把激光剑,直接进去七进七出了。   但这样大规模的交战所带来的弊端就是——这座宫殿的柱子倾斜起来,原来它固定的上面顶部那些装饰哗哗跟不要钱一样不断往地上砸,砸在地面造成了一道道裂缝,这些有的没的越坠越多,最后整个场地到处都是蛇像的断壁残垣和摇摇欲坠的柱子。   “接下来怎么办?有什么想法?”   祝余在语音里问远处的亚当,“我的计划是你对付那两个蠢货要比懒男轻松,把懒男交给我,白世在被所有人忽略的情况下接近中心枢纽激活,怎么样?” 第10章 忍无可忍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赢不了那个懒男?”   亚当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祝余真的要无语死了。   大兄弟你脑子是不是太光滑了一条沟壑都没有啊,正常的战略战术讨论,你在想什么?想我觉得你没对面强?   那还确实,谁1v1跟个死人一样我们可以看到。   什么品种的傻缺,祝余强撑:“我没这个意思,你——”   话还没说完又被亚当打断:“别想着对我指手画脚。”   祝余只听见“轰——”的一声,他理智的那根线已经岌岌可危了,火山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   闭上眼睛冷静冷静,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不生气不生气,他有错我也有错,亚当就是这么个B人,别和他计较。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要宽容要大度。   艹,宽你大爷的容,怎么就没人来宽容大度他祝余呢?都是为了这个破比赛赢得,凭什么要他让!   周遭忽然变得很安静,祝余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了,他已经在自己劝自己的过程中成功点燃了那座火山。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让你觉得自己特别牛?”   语音安静了许久才蹦出来白世那听上去怯生生实则暗地拱火的声音:“阿余,你是在说我吗?”   祝余已经怒火冲心,在这一刻,以前的唯唯诺诺的祝余已经死了,现在是重拳出击全新的他!“闭嘴,你的问题我之后再说。”   “亚当,什么叫别想着对你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   被这么一通指责亚当反而有些愣住了,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原来一直冲着你卖乖的兔子突然变异出毒液试图喷死你一般离谱。   “事没见你做,你哪来那么大脸对我指手画脚!我淘汰了对面两个人两次了,你做了什么呀?就只会站在那里张着嘴巴说你很强然后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吗?”   亚当的声音也变得危险起来:“你在说谁废物?”   祝余冷笑:“你呀!是不是还要让我点名?废物亚当,你能不能有点用啊?”   “你做了什么?觉得自己厉害,但是却一点用处都派不上,有本事你一个人赢呀!中心是我找的,人是我干掉的,你除了站在那里说废话cos雕像还会什么?”   “祝余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我确实是疯了!谁tm能想到有这么多拖后腿的队友啊?我来比赛是为了赢的,不是为了拖航母的。”   该死的!想想更气了,是他祝余一开始求着这群逼人组队的吗?不是这群人舔着脸找他吗?组队了话是一句不听,不参团的不参团,挂机的挂机,他上辈子是欠了这群人钱吗?   还是他祝余进监狱是因为敲诈勒索亚当和白世啊?   他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X的,亚当对得起他吗?   亚当对得起他豁出命一换二打出来的优势吗?   亚当什么东西?发挥什么作用?一个只会跟在后头捡便宜还以为自己carry的独狼,都到这份上了还搁这指责他呢,凡事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一想到说不定会因为这种人输给唐恩,祝余就止不住地犯恶心想要呕吐,什么好人,谁爱当谁当!   有本事亚当杀了他再把对面也给杀了,真要那么牛都不需要亚当动手,祝余直接自己了解必须不碍大佬的眼。   “输给唐恩那个蠢货比让我死都难受,要输你输,我只要赢!给我听好了废物,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说了算,有本事就解决掉对面,没本事就给我憋着。”   亚当那边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祝余其实无所谓亚当听不听自己的,因为对面会跟着他的想法走。   “白世,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要一直跟着我,自己想办法朝着中心枢纽去,我会尽力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我吗?”   白世有些吃惊,祝余冷冷地看着他,道:“拿出点作用来,别让我觉得做你的队友丢脸。”   哈?   白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祝余不会是疯了吧?让他这么个柔弱的人排上什么用场?   而且丢人?   丢人????   有本事祝余你看着他的脸再说一遍!哈,很好。丢人?祝余你死定了,白世朝着前方走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白世能接受别人用他的外貌贬低他亦或者骂他弱,但唯独不能用丢人这个词形容。   祝余他死定了。   而处于风暴中心一番话把两个队友都得罪了遍的祝余没有丝毫自觉,他一边往中心枢纽的位置靠一边脑子转的飞快分析局势。   对面虽然一盘散沙,但内部并不存在什么分歧,很明显艾星宇和唐恩两个在快输的时候都会听那个懒男的话。   而懒男虽然喊着怕麻烦,却是那三个人里的战术心脏,也最能跟上祝余思维。哪怕祝余占尽了先机懒男也勉强跟上了开枪救了艾星宇一命。   唯一的失误就在于错误估计了蛇像的力量,导致艾星宇虽然活下来还不如死了刷新状态划算。   经此一役,接下来无论如何对面都不会让艾星宇和唐恩对战自己了。   而同时,那些人也占据了防守的高地,三个人的防守阵型,必须要留一个人防止偷家,活动范围局限于中心枢纽附近以便于控制。   原本理想的情况应该是刚刚那种,唐恩艾星宇对付他和白世,懒男对亚当,可因为那两个蠢货被自己一换二,那最保险的就是用强的懒男盯着自己,唐恩艾星宇防卫亚当。   好了,那问题就是——   “你果然会来这里,等你很久了。”   懒男抬起来头,祝余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那长惹他厌烦的脸。   完美的外表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内在,懒男一开口说话基本就是精准踩雷。   “你看上去真的很弱诶。”   祝余气笑了:“彼此彼此,过来看我的你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明明被他贴脸嘲讽,懒男却一副生气都懒得的样子,情绪平稳的可怕,在这一瞬间祝余甚至都有些羡慕了,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家队友!   懒男歪了歪头,那双宛如天空般湛蓝的眸子倒映出了祝余的身影,他似乎真的很认真的问道:“你看起来好像很想赢的样子,为什么?”   “想赢还需要理由?”   懒男点点头,祝余总感觉这人好像在划水,虽然按照计划拖住他就好,可这么和平谈心的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不需要吗?弱成你这样,如果我是你,我大概会放弃吧……所以我很好奇。”   这小子是在嘲讽吧?这绝对是嘲讽吧?   祝余感觉自己的血压在稳步上升,但拖住时间同时也是他的任务,对面愿意配合自然是再好不过。   “你怎么定义强弱的?看肌肉块头还是什么?”   懒男思考了一秒,然后摇头:“不知道,大概——就是一种感觉?”   虽然两个人目的不尽相同,但这段好像交朋友一般的摸鱼谈心却引起了因为上波一换二驻守在祝余直播间观众的吃惊。   【不是我说,这两个人不是敌人吗?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和谐聊天啊?】   【有点搞笑,更有点好嗑】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抬头看了看直播间回放和综艺分类,你们是来相亲的吗????怎么还搁这聊起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真的假的啊,兄弟们我才来,听说这里有很劲爆的内容,怎么点进来是两个男的聊天?】   【你被骗了,其实这综艺不是逃生分类,是相亲节目,我们已经见证了多位情侣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什么?你说婚姻殿堂?你怎么知道我磕的cp结婚了!】   【别太离谱,钓,就硬钓】   祝余对这些一无所知,但是他很烦躁。   其实这个症状从来到监狱起就有了,正所谓人杰地灵祸害起,穷山恶水刁民出,监狱里的老哥个个都身怀绝技很会说话,他呆在这里已经很习惯人和人的偏差了。   可这不一样。   懒鬼这人单看其实很有瞧不起别人的资本,但——   天天说麻烦麻烦没必要什么,你倒是认输啊!比赛不重要的话,你投降啊,你在这说什么屁话呀?   真这么怕麻烦的话直接死呗,死了就没人找麻烦了,懒鬼倒是去死啊!   有种他原来在书上看到的“何不食肉糜”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烦死了。   祝余勾起唇角:“感觉?感觉是什么东西,我还感觉你会输给我呢。”   下一秒,祝余举枪对着懒男,空气在这一分钟安静的吓人,辅助瞄准在这一刻修正目标。   此时此刻,他只能听见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目标锁定,他射出第一枪,暗蓝色的弹道短暂地滞留在水中。   命中!   确实是命中了,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受伤,祝余很清楚这样根本解决不了懒男,至多只是警告而已。   “我可没空和你这个懒男继续掰扯,我只想赢。” 第11章 队友发疯   白世轻蔑地看向那几个跟傻子一样在中心枢纽的王座前打架的蠢货,嗤笑了一声,这种东西也值得他出手?   这时,脑子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刚刚祝余说过的话,“别让我觉得做你的队友丢脸。”   这个声音和某个一直阴魂不散的某个女声重合:“白世,你真让我丢脸。”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白世停下了脚步,发丝有少许凌乱的散落在两颊上,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白的有些苍白的侧脸,海底光线氤氲,守在他直播间的颜狗都能看见他那被咬得发白的嘴唇。   一点红色渗出,红艳艳的看起来十分刺目,生生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微蹙的眉毛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上前为他抚平,那长长的睫毛宛如蝴蝶振翅,在那张完美的脸上投射出一片暧昧的阴影。   但这样美丽的表面下往往隐藏着丑陋的内在,白世也不例外,作为连环杀人犯,他毫无意外拥有着无比歹毒阴狠的心灵。   只是即使玩弄人心如白世,也没料想到从被抓进监狱以来自己会被区区一句话影响到几乎要失控的样子。   他怒火中烧,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暴虐地用手死死扣住喉咙,青筋暴起,那张美丽的面庞终于被扭曲的癫狂毁的一干二净。   【妈耶,他……(欲言又止)】   【……这精神状态真的没事吗?实在不行退赛找找心理医生呢?】   【这已经是病了吧?】   白世已经不在乎直播间那群所谓的“观众”了,用来联络的耳机也被他捏得粉碎,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那是电流在肆意流窜的声响。   窒息带来的痛苦让他瞳孔放大,耳鸣不止,血管炸裂,可下一秒白世忽然松开了手。   不是,他和这些死人计较什么?   白世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他这是怎么了?越活越过去了吗,什么时候他在意过那些收藏品的话了?   如果死人的话都在意,他应该在进监狱前就崩溃了,话是这么说,可那句丢人不断在他的脑中徘徊不去。   白世睁眼,视线落在了自己苍白的手上,只见那只抬起的手腕细白,仿佛轻轻一折就能弄断。   他的手不自然地蜷缩,看上去仿佛执着一只画笔。   白世感觉到自己应该是犯病了。   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被扭曲,忽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画板,上面满是潦草而扭曲的线条,但这些都不重要。   白世的视线落在在画板的上方,在那里放置着一张相框,相框里是一对母子,男孩坐在秋千上,他身后站着抓住绳子的母亲。   多么令人恶心的画面。   都去死好了。   他无法克制地抬起了“画笔”,扣动了那真实存在的扳机。   “砰砰砰——!!”   一阵疯狂的、毫无预料的子弹轨迹突然出现在混乱的打斗现场,暗蓝色的弹道没有任何规律指向四面八方。打斗的人无论是敌人还是队友都无法幸免于难。   打斗的倒霉鬼是谁呢?   铛铛铛铛——自然是亚当、唐恩和艾星宇三个人啦!   亚当本来就因为祝余那番话憋了一肚子气,虽然在和艾星宇唐恩两个人交手,但心里始终却还是在意之前祝余说的话,他怎么敢?   啧。   亚当摸索着更换弹匣,趁着这个间隙唐恩和艾星宇对视了一眼,直接放弃了伺机进攻的姿势,他们收敛了之间的站位,亚当的实力很强,如果东张西望距离太远很容易被其一个一个解决。   这时候这两个人倒像是长了脑子。   “啧。”   亚当皱眉,变换了自己的站位平静地射击,场地因为清理过一轮蛇像,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的雕像,为他提供了不少掩体。   随着一道又一道暗蓝色的弹道在水中穿行,然后直击唐恩两人的头部!   “艹!”   远处传来了艾星宇的叫骂声,整个战场弥漫着细小的白色气泡,确实起到了阻碍视线的作用,亚当无法判断自己到底命中了谁,但这是机会!   他宛如一头行动敏捷的黑豹飞快从各种掩体的阴影下掠过,只要接近……他们都得死。   就在双方距离缩小到一定范围之内的时候,亚当停下脚步,这时他隐隐有种预感:不能再往前走了。   可这种提醒已经晚了。   金色的光芒突然从水中扬起爆发,那道光过于狞亮,刺破了那些细小的气泡,亚当感觉到扑面的热浪了,强得如同一场燃烧的飓风。   不躲开可能会死,但——   “还不够,再近一点!!!!”   亚当在心里说。   见识过祝余那如同自】杀式袭击的一换二后,他又怎么能甘心当一个手下败将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跑?   更何况亚当并不是没有武器,除却用来射击的木仓外,他也开出了范围性武器,只要距离越近,命中率和造成的伤害就会越高。   但距离越近,风险也越大,只要错一秒钟,他就先被对面轰碎。   亚当那双漆黑的双眸倒映出对面那近在咫尺的武器,就像从深处燃烧一般,他怎么能输!   这一刻,亚当整个人就像已经被光焰吞没了一般,眼前炽热的光遮挡了一切。   亚当面前水波微漾,喷射出长达百米的烈光,如同一颗子弹那样和对面相互碰撞。   人眼无法捕捉的模糊的影子,从侧面闪现直刺向操纵设备的艾星宇!   艾星宇意识到中计之后反向利用小型脉冲加速器将自己的要害推离了亚当的攻击范围。   烦死了,亚当伸手擦过了自己鼻子嘴边流下的鲜血。   “好险好险,”艾星宇捂住自己的伤口,脸上却带着笑意,“没想到救我一命的居然是祝余的加速器。”   张口闭口都是祝余,到底你是他队友还是敌人?   就是现在!唐恩举着刀出现在亚当的背后,“就没人教过你吗,不要用自己的后背对着敌人!”   亚当反手一枪立刻调整身位,可唐恩那一刀已经悄然而至,他蓄力跃起在空中,滞空的瞬间,就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手里的木仓已经连着发射了。   如果没有意外,亚当可以凭借着这次攻击扭转战局。   只可惜,白世的发疯改变了事情的走向,亚当重新落在地面上,下一秒杂乱无序完全没有腾挪的空间枪的弹道切割着亚当周边,压根无路可逃。   亚当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手臂,血雾弥漫,即使靠着快速的反应躲过了几发,他也不可避免受伤了。   敌人也是如此,唐恩甚至因为出刀无法逃避受伤更严重。   两败俱伤。   是谁?祝余吗?亚当冷冷地不说话,眼睛扫过周围时跳动着慑人的怒气。   白世走了出来,三方人马隔着十几步远,保持不变的间距,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握枪的手上。   “怎么?看见是我,不高兴?”   白世已经进入到一种精神状态堪忧的疯魔模式,他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感觉怎么样?”   “不甘心了吧?血脉喷张了吧?被自始至终看不起的人踩在脚底沦为失败者的感觉应该很美妙吧?”   那张如同天仙一般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双眼也泛起了潋滟水光,眼尾通红,“要是祝余也在就好了。”   这么说着,他又开了好几木仓,“不许动哦。”   亚当本来想要反击的动作就这么静止在半空中,并非是因为忌惮,而是他根本无法驱动自己的身体。   白世的话语就像有某种能力,在这一瞬间三个人都无法挪动自己身体的一分一毫,这种力量本不应该出现在比赛里。   “你……你居然是能力者?!”   只不过这些质问,已经开始发的白世听不见了,他眼里的世界从深蓝的海底变得一片猩红,那些被他“话语”钉在地上的人幻化成了一条条已经不再挣扎的死鱼,它们张着嘴一开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身上凌乱的伤口昭示着它们的痛苦,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张令他厌恶的相框就这么吊在正前方不近不远的地方,白世低下头,他身上已经沾满了鲜红的血,就连脸上也有飞溅的血液。   他举起将带血的画笔,有条不紊的朝着虚空那张相框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看那个疯子已经完全听不进人话了,艾星宇只能向他们不在此处的队友求助:“中心枢纽处请求援助!!!快来,我们……我们要输了!”   另一边的战场也堪称惨烈。   祝余被那个懒洋洋的男人死死压在身下,他的脑袋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按在地面,而更让他屈辱的是——对方甚至连任何装备都没有使用。   无论是枪支还是什么辅助道具对方通通舍弃了,仅仅凭借单纯的身体格斗技巧就将手拿木仓械的祝余轻松制服。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说你弱啊。”   男人贴近祝余的耳边不带任何嘲弄的语气说着,但恰恰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比任何挑衅手段都让祝余火大。   “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你参加这场比赛呢?如果只靠这点小聪明的话,上面可还是有比我恐怖的人在啊,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 第12章 败者食尘   这人是不是有病?   祝余感觉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被彻底激怒,自说自话很有意思是吗?   以后怎么赢关这个满口麻烦的懒男什么事?懒男是祝余肚子里的蛔虫吗?   给他能的!   知道赢不了所以就不想赢?开什么玩笑!如果只是打架的话祝余确实赢不了,可这比赛从来不是擂台上傻轰轰的对打,而且他做到了!   祝余那双猩红的眼睛普通濒死的恶鬼,其内里的疯狂简直让所有人看过的人都胆战心惊。   “闭嘴,你这种人懂什么。”   懒男愣了一下,祝余嗤笑出声:“哪怕我现在被你按在地上,我也没有想过我会输。可一边说着我多弱然后把我制服的你却对我说就算赢了你我也走不远。”   “一边说我是废物,一边又设想我这个废物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你和败者没有什么区别。”   懒男猛然揪住祝余的头发往上提,后者吃痛发出了惊呼。   “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祝余却觉得这样不够,“从你被我牵着鼻子走,放着亚当不管选择来抓我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输了,为什么我要听一个失败者在这里犬吠?”   “唐恩?艾星宇?还是你这个懒男……谁tm在乎啊!”   明明处于被压制的弱势,祝余身上却仿佛带着胜利者的光辉和居高临下的鄙夷。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说到底从你们决定变换防守就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胜利。”   “什么是废物?失败的才是废物。”   祝余能够感受到懒男在他话语下片刻的动摇,就是现在!他奋力将被懒男控制的拿着木仓的手从枷锁中挣脱,懒男反应也很快立刻察觉到了这点直接向祝余那脆弱的手腕攻去。   “我不是都说了你这套没用——”   真的没用吗?   祝余很清楚地知道懒男在这里和自己玩这种猫鼠游戏的原因并不是什么追求刺激,而是他不能让自己去找唐恩和艾星宇。   也不能让祝余和亚当汇合,在不知道自己和亚当闹掰的前提下,这个战略毫无疑问是有效的。   毫无疑问,懒男拥有极其尖端的战斗技巧和敏锐有点用的脑子,但弊端也过于明显。   祝余猜测可能是后天养成的行为准则,懒男几乎从来不做分外的事,哪怕那两个蠢货处处以懒男为领导,可懒男这个人从来不对那两个下任何指令。   现在的懒男比起人来说更像一个只有了初阶思维的兵器,强大固然强大,没有自己的想法被困死用不出来力也是活该!   “再见了,懒鬼。”   祝余虽然话说的很满但实际上他也害怕自己的意图会被看穿,不过所幸的是对面以为他拿到木仓的第一时间是攻击,攻击手腕的方向正好给了祝余可乘之机。   过激的心跳,祝余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紊乱,但没关系,他用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调转枪头——   祝余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两个人的距离因为懒男不合时宜的问话(或者说祝余认定的羞辱)而被拉太近了,哪怕懒男的个头比祝余要高,但致命区大概都是相同的。   “除了胜利,其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要赢。”   懒男瞪大了眼睛,第一次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懊悔的情绪,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炽热的水浪扑面而来,下一秒,那颗不断旋转的子弹贯穿了两个人的身体。   哪怕处于水中,他本不应该嗅到任何气味,但他却感觉自己的鼻子里满是浓郁的灼烧味。   他们的心脏几乎在同一时刻停跳,懒男心里想的是:我早该注意到的。   祝余这个人做事不看成本只看结果,之前那次就是自】杀式袭击一换二,为什么他在刚刚的阻挡中忽略了这个选项?   还是说——他真的下意识认为祝余赢了?因为赢的人不会这么不体面。   懒男的瞳孔逐渐扩散,他用尽所有力气想看向祝余,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最后留给祝余的只有一句,“我不叫………懒男………”   祝余听到了那句话,却只是挑眉,谁在乎?他就叫懒男,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这人也姓懒名男,祝余说的!   问题又来了,祝余为什么这次没死?   问得好,因为他之前在集装箱开出了一管针剂,这大概是保底,药剂在一瞬之间就让身体状况恢复到了最佳。   区区致命伤,只要血不掉光他又是一条好汉!   懒男这边复活了刚想继续去找祝余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了艾星宇的求救让他停下了步伐。   他无比确信如果是之前的自己大概会头也不回地去支援,但现在……他想去找祝余。   哪怕还是赢不了祝余,最起码,也要让祝余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白世?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白世走到了王座之旁,淡淡看向了被他踩在脚底动弹不得的三人后笑着说,“嗯,一切顺利,我已经快到中心枢纽了,不过——”   “不过什么?”   白世垂眸,“不过我感觉亚当好像要输了呢,阿余,你呢?”   祝余一听,这还得了,想过亚当可能是个废物,但他也没想到亚当居然这么不抗揍,不行,他得过去!   “我这边一切顺利!而且我还把对面那个懒男的一次复活骗了出来,但是对面应该也反应过来,想去包抄你们,等等我马上到!”   “嗯,我等你。”   祝余快马加鞭地往战场的另一侧前进,懒男这边本来想去刚刚交手的地方找祝余的,但经久不用的大脑这个时候突然能打弯了,他突然想到他去救队友不也一样能蹲到祝余吗?   现在,他总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队里那两个人一直念叨着祝余了,这个人真的,很耀眼,哪怕如此弱小、脆弱不堪。   白世微笑着转过身,结果发现来人不是祝余后那张脸立刻耷拉下来了。   “怎么来的人是你?”   懒男的目光扫过似乎被钉在地上的三个人,有唐恩艾星宇他可以理解,怎么亚当是那群人同队的也在地上钉着?   是力量的后遗症吗?   “没想到你们队的能力者居然是你。”   白世听到这话反而笑了,说来也很神奇,五官的分布没有任何变化,美也还是美的,但和原来那种楚楚可怜引起他人保护欲无害的美不同,虽然是在笑,可却显得相当的邪恶。   具体形容的话,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危险而美丽,你明知道不应该去看不应该给予关注,但就是整个人忍不住去看然后沉浸其中,迷失自我。   懒男认真了起来。   不同于刚刚和祝余那如同热身一般的打斗,这次的懒男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随后他撩开衣襟,拔出了藏于腰后的刀。   其实比起枪械那种热武器,懒男更喜欢冷兵器的手感,下一秒他就以极致的速度纵横划出一个十字。   海水或许让他的速度有些下降,但这一刀无论怎么看都已经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白世这边开木仓予以反击,可子弹与刀锋在中途交击,飞溅出无数火花。   白世看见懒男那张一直以来都抬不起劲的脸此刻却格外精神地在面前一闪而逝,嗜血的眼神浓稠如血。   “去死。”   只是瞬息之差,刚才如果不是子弹略微阻挡住了懒男的攻击,估计白世已经被迎面斩成两半了。   真烦人。   白世迫切地想使用自己的能力,毕竟那充满杀意的刀锋告诉他:此刻是殊死搏斗。   懒男在听到白世话语的一瞬间流畅的动作有了些许停顿,“原来如此……你的力量是话语吗?”   懒男一触即退,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用那把刀切向了自己的耳朵!   “只要听不见,你应该就没用了吧?”   什么?!   白世瞪大了眼睛,就像懒男所说他的力量有部分局限性,可谁能想到能有人这么干脆利落地对自己动手就为了听不见?   这个时候的懒男更像一把兵器了,冷酷、不近人情。   可恶!   白世还来不及说什么,下一秒那把刀如约而至,祝余赶到的时候,只能看见白世那张苍白的脸,还有烟雾一样腾起的血红色。   不是吧,阿sir?这怎么玩?   祝余全身的血都凉了,明明,明明距离激活中心枢纽的王座只差一步!   他看见了那把刺穿白世心口的刀,还有一脸冷漠无情的懒男。   这次白世马上就要死了,他的手还抓着中心枢纽的王座边缘,眼睛已经阖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全部的血在水中散逸如烟。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能输在这里!   祝余暴躁地冲过去,白世……白世他不能死!!!   他心底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某种熟悉而疯狂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电光石火般的画面在他眼前闪动,那些仿佛墨线勾勒的、凌乱的线条如蛇一样扭摆,然后,他捡起了脚下艾星宇掉落的兵器。   那是一把有些暗淡但还闪烁着光芒的激光剑,然后,他冲向了还在不断流着血的懒男。 第13章 螳螂捕蝉   俗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   懒男本就因为失聪前被白世的能力摆了一道,强行压伏下去自毁双耳,可已然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祝余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像打游戏一样给予对面Boss尊严一击补刀,可这样反而是帮了对面。   首先,祝余并不清楚对面还有多少瓶氧气罐可以复活,但他自己省吃俭用只剩最后一命了,如果随便补刀最后敌人满血复活他们就全部完蛋!   但——   祝余站在了懒男的面前,他始终无法忘却对方不会吹灰之力压制自己,如同猫捉老鼠般游刃有余戏耍他的模样。   看着这个一副万事不关心什么都嫌麻烦的强者的眼睛里,因为映入了祝余提剑的身影而扭曲,啊——   真是。   这种感觉……   爽死了。   这样想着,祝余举起了剑,现在整个场上能够站着的只有他,生杀予夺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无与伦比的满足感瞬间在祝余的身体深处爆发,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令他不由得惊喜,于是,他终于不带丝毫犹豫地,砍上了懒男的双手。   “还你了。”   可下一秒,身后有巨大的冲力袭来,祝余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撞击了,像是被一颗炮弹击中,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于是他在水中向前扑去,慌乱之中他回头看到了倒在地上满脸血污但正在大笑露出了八颗牙齿的艾星宇。   “物归原主。”   撞他的并不是什么炮弹,而是一开始他用在艾星宇身上的加速器。   好家伙,合着全是回旋镖是吧??   在那可怕的加速度下,祝余直直扑入了懒男的怀中,然后,那把无比锋利的刀锋也贯穿了他的身体。   祝余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怪恶心的,双手被迫抱住了懒男,懒男也紧紧抱住了他——并不是因为什么恶心的情感,而是懒男为了让那把刀更深地刺入他的身体,即使不是要害,祝余现在也站不起来了。   “给我放开!你这辈子是没有抱过男人,是吗?”   祝余尝试着用垃圾话让懒男松手,可懒男聋了,意识到队友做了什么后他立刻打出了配合,手上的劲越来越大,给祝余一种自己的骨头几乎要被这个拥抱碾碎的错觉。   这时,那双一向慵懒的蓝色眼睛终于燃起了熊熊烈火。   “说实话,你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懒男感叹道,但这话噎得祝余说不出话来,这人你甚至分不清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而且自己是傻了吗居然试图对聋子说话。   等等不对,他们之间的氛围怎么突然变得南通起来?   伤口一抽一抽的疼,几乎只要祝余每呼吸一口就感觉伤口被撕裂一分,但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下子目前整个场上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站起来直立行走的人了,难不成就这样平局?   一想到这个结果,祝余就觉得自己要吐在懒男身上了,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他越过懒男看向了后方,距离中心枢纽王座最近的人是倒在血泊中的白世,而白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白世的样子很糟糕,但更糟糕的是,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按照失血量来说迎来死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不要说白世还失去了意识。   可祝余不想输,不能输,哪怕是平局这种他也无法接受。   “白世!!!!!白世你给老子醒来!!!”   白世依旧没有反应。   祝余恶向胆生,扭动着拿着激光剑的手向懒男腰侧捅去,该死这人的手都被他废了哪来这么大力气扒着人不放?   白世这边则是陷入了深深的噩梦之中。   女人用那熟悉而恶心、令人作呕的力道抚摸着他的头,可白世却并没有闪躲。   为什么他不拒绝呢?   一面因为女人的抚摸而感到恶心,另一面却又因为依赖这种情感而不舍得拒绝,话语声又响了起来。   “白世就拜托您了。”   该死的!不!!!!他拒绝!!!!   白世瞪大了眼睛想要反抗,可软绵绵的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在那只手离开后无数影子拥向他就像是饿狼扑食鲜肉,那些的形体因为速度而扭曲,像是从地上跃起的长蛇。   “恭喜,实验虽然不像我们设想的那般,但……”   “没用的东西,我不会要一个失败品。”   再然后,白世就听见后面可怕的声音,血液从体内伤口里涌出的声音,骨骼在刀锋下断裂的声音,还有那仿佛一直不曾停歇的暴雨的声音。   “白世先生,你好。”   如梦初醒般,他又回到了他自己的画室。   面前摆放着自己随手涂出来的失败品,而对面,一个中年男人目光死死地盯住了白世,呼吸急促。   白世露出了他最熟悉的微笑,看着男人因为他的微笑挺直脊背,竭力露出自己最有气质的一面,浑然不知自己像个小丑。   又是一个失败品。   “她”说得对,失败品,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什么才是成功品呢?   恍惚间,白世又看见了那双宛如红宝石般耀眼,不顾一切疯狂燃烧的双眼。   “白世——!”   “白世!!!!!”   白世从名为过去的梦魇中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因为嘶吼而有些扭曲的祝余的脸庞。   他清楚地看见祝余被懒男禁锢的双手十指弯曲成爪,深深地抓进男人的血肉之中。他来不及想祝余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模样,只是看见那双眼睛他本能地感觉到那瘦削身体里爆发出的惊涛骇浪般的力量。   “没有死就给我爬过去!”   见白世醒来,祝余的脸上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他无视了自己的伤痛,无视了距离他最近的懒男,更无视了白世的伤痕,满脑子只回荡着一句话:哪怕代价是所有人都死,也要换来我的胜利。   在祝余的字典里,平局就意味着失败。   “白世,爬起来!”   “咳咳咳——”白世咳出了一摊又一摊的血迹,虽然勉强清醒了过来,可身体的溃败似乎势不可挡。   “该死,”祝余如同一个暴君一般高喊:“白世,听得到吗?你还有氧气罐吗!”   白世艰难摇头。   祝余曾经想过主动用激光剑自我了断用最后一次复活,可懒男手脚并用禁锢住他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再继续拖下去毫无疑问最后谁也激活不了中心枢纽。   不,他不要平局!   既然自己没办法做到的话,那就只有,寄托希望于他人了。   “但是你听我说,一会儿我会把激光剑踢到你的脚下。”   “你想办法捅死我,我还有一罐氧气可以复活,只要我复活,我们就能赢。”   “拜托你了白世。”   听到这话,白世那美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汹涌的恶意几乎要掩藏不住了。   因为白世的系统界面里很清楚的显示着剩余氧气罐:6。   他骗了祝余。   不过没关系,白世的目光越发温柔,等他挖出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后,他自然可以带祝余赢。   他会把握好力度不让祝余死去复活的,那双红宝石,即使不是现实中的,能够把玩也是能让他快乐无比的事。   祝余这边却因为白世的表现隐隐有种不安,毕竟这种把一切托付给别人的行为并不保险,尤其是白世应该隐瞒了自己不少东西。   首先白世并不像他外表般柔弱。   开什么玩笑,能把懒男逼到自残双耳的人没有底牌打死祝余也不信,而这样厉害的人物居然没有复活次数了?骗鬼呢,谁死亡都有提示,而且当初祝余没要白世的氧气罐,即便白世在迷宫里一无所获,手里应该也剩了一瓶才对。   而且……   祝余感觉,白世其实并不想赢。   拿到激光剑后,假设白世不想赢是事实的话,那么他会做什么呢?   祝余不想猜也不敢猜,与其等着被背叛,他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不管白世选择自己复活刷新状态继续玩游戏亦或是按照祝余的话做杀了他等他复活,这些都不是祝余想要的结果。   感谢艾星宇,如果不是他,那个回旋镖一般的加速器也不会就这么回到自己手里,自己也不会有plan B。   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激活中心枢纽。   ai,哪怕不能动弹,只要碰到了王座都算激活对吧?   [是的。]   果然,ai一直在监视着这场比赛,祝余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将加速器放置在了那把激光剑上。   去吧,我胜利的希望。   白世本来要伸手接过那把朝他抛来的激光剑,可没想到激光剑临落地的时候突然诡异的加速,直直钉穿了白世那双如白玉一般的手!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力带到了王座跟前,然后手被死死钉在了王座上,这一刻无论是祝余这一队还是懒男那一队,视野中都蹦出了一个极其巨大的提示框:注意!亚当、祝余、白世小队正在激活中心枢纽! 第14章 告一段落   祝、余。   白世将这个名字反复在唇齿间噬咬了无数遍,恨欲啖其肉,恶欲饮其血。   那双血丝密布的红色眼睛紧紧盯着白世的方向,可那样的目光却穿过了白世身体,落在了那个王座之上。   就好像……白世并不存在一样。   白世看见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因为过于用力而扭曲的双手,又因为在海水中失血过多,那张脸在格外的苍白。那人被人紧紧抱住没有办法随意活动,那把利刃直直贯穿腰侧,狰狞的伤口在海水浸泡下更加可怕了。   第一次,白世不再只看祝余的那双眼睛了。   意识到这点后就像是一道电流瞬间麻痹了白世的意识,他尽力地看向祝余,自己到底怎么了?他不是为了红宝石才选择祝余吗?   幽闭的水下本不应该有什么灯光,但这可是个直播的舞台——舞台上怎么可能没有灯光呢?   于是,那道光自祝余头上打下,在那张因为胜利而露出笑容的脸上投下一种形状怪异的阴影,看上去好像有什么样的怪兽潜伏在这层皮下面。   白世意识到了——   那并不是自己可以随手可得的珠宝,那是一只蛰伏于暗处等待致命一击的野兽。   他咬牙切齿,直到最后,挫败感就像是此刻沉在水底时器官感受到的窒息和压抑,那些冰冷的液体包裹着身体每一个部分,愤恨、不甘、被愚弄的怒火,这些极端的情绪不断蚕食着白世脆弱的心灵。   那张漂亮脸蛋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祝余在确定没有人能打断中心枢纽的激活(哪怕是白世也没办法)后,才注意到明明是同队却宛如败家之犬一样的白世。   不知为何,祝余突然产生了一种快、感的冲动,和那张漂亮脸蛋上蹩脚伪装的依赖相比,他果然还是喜欢白世现在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你知道吗?”   祝余用那双红色眼睛快乐地上下扫视着白世,叹息道:"从认识之后,看着你不断表演的时候我就在期待你这种表情。”   “这种愤恨挣扎不甘的表情。”   他几乎要大笑出声,这场比赛,赢的只有他祝余,这就够了,至于白世?   谁在乎。   本来祝余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这世界上的人很多,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没脑子蠢货的——比如唐恩;也有本来有脑子但太懒不愿意用的——比如带给他不少麻烦的懒男。   可祝余第一次见到白世这种,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骗哥们儿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到了就行。   白世几乎要被滔天的怒火吞没了,才从幻想中挣脱直面现实:他输了?他居然输了???   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听着ai冷酷的倒计时,白世几乎在发狂的咆哮,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祝、余。   白世再一次如同癫狂般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祝余,只有你,唯有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要将你踹下绝望的深渊,我要那双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我要那张脸再也露不出现在的表情!   [时间到,恭喜亚当、祝余、白世小队获得本次3v3随机对抗比赛的胜利,除去积分奖励外商城也将为胜者开放。]   祝余终于松了口气,人一旦放松下来之前受的伤引发的疼痛便接踵而至,他差点被痛到扭曲成白世2.0。   “不是,好歹我们也赢了,就不能刷新一下我们的状态嘛?”   [下次一定。]   他没听错吧?   祝余几乎要被气笑,瞧一瞧看一看,偌大的场地里六个人加无数雕像居然找不出一个站着的,这破ai还玩梗说下次一定?   [根据规则,你们可以选择对方队伍的一人加入己方,请进行挑选,结束成功后系统将重新分配宿舍。]   祝余觉得自己脑袋上方的问号几乎要具现化了,能不能当个人?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吗还住在一起,如果可以显示在场所有人对祝余的好感度的话大概就只有两个大字:仇恨。   做人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不得不说是个人才,对手恨哪里够,队友也必须恨起来。   但如今这个局面祝余是想为自己开脱一下的:他真的没有故意利用队友或者坑他们的意思,都是那两个人先动手的!   亚当但凡是个正常人,不说打配合,就是稍微听得懂人话自己也肯定不会骂他,辅助大哥多是一件美事。   躺一局,混一局,大哥做得对直接下一局的日子是他不想过吗?还不是大哥不中用!   至于白世,祝余只能说活该。   这世上还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别人可以利用他他不能利用别人的吧?明明拥有可以制服亚当等人的能力,逼的强大如懒男都得自残,可偏偏喜欢玩什么装柔弱的游戏。   行,喜欢玩,他就陪着玩呗。   但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欺骗建立的关系,祝余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期望压在一个骗子身上,当然最好笑的事还得是,白世居然真的以为自己被他骗到了。   当然,比赛是比赛生活是生活,祝余在他们的队伍语音中问:“你们有没有想选的人?”   要不是比赛完还要这群B人住在一起,他才不会主动问话。   奈何白世和亚当都像死人一样没有说任何话,选人这个重担就落在了祝余身上,选谁好呢?   平心而论,这场比赛最出乎祝余意料的其实是艾星宇。   懒男再怎么强掌握了他性格弱点后也不足为惧,可艾星宇这人居然能利用学习敌人,最后加速器那一下真的打乱了祝余原本所有的计划。   如果没有那一下,在他的设想里本来是自己坐上王座的。   “我选艾星宇。”   [请确认选择,三秒内没人反对立即生效。]   “确认。”   其实除却加速器外,祝余选艾星宇还有一个原因,艾星宇仇恨值应该是在场里面最低的了,不过就是开场被自己鱼雷炸死了一次而已,就算后面被自己用加速器阴不是也阴回来了吗?   祝余有信心可以和艾星宇打好关系!   正这么想着,系统突然又响起了提示,[已确认双方选择,现在,祝余、艾星宇交换队伍。]   啊?   什么?   系统你在逗我吗?   “等等,怎么还有我的事?!”   亚当这个时候猛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祝余看,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落地。   “系统,解释。”   祝余在心里呐喊:系统宣布的你瞪我干嘛?   [规则如此。]   作为被选中的人,祝余的面部表情还停留刚听到这一提示的不可置信上,艾星宇突然出了声,充当了一回ai解说员。   “你聋了吗?系统说的是‘可以选择对方队伍的一人加入己方。’,可不是赢的队伍,这就说明我们也有选择权。”   祝余终于回过神来质问:“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既然都说了3v3对抗,就说明绝对不可能变成4v4,这大概就是意义。”   才出虎口,又入狼坑。   白世这个时候却精神了,大笑道:“我觉得挺不错,比起队友,还是对手更适合我们啊,祝余。”   紧接着跟京剧变脸一样迅速切换表情,阴暗扭曲得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输给你了,祝余,等着吧,我一定要击败你!杀死你!折断你!”   不是,这人是不是有神经病啊,整这死出?   祝余突然庆幸还好他被选走了,不然和白世留在一个宿舍,保不准哪一天醒来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懒男跟找到什么新奇玩具一样新鲜的盯着还被困在他怀里的祝余好一阵,“欢迎,顺带一提,我们都强烈要求你来哦。”   祝余的沉默震耳欲聋,但想着好歹是下把队友面子不能不给,于是强行挤出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是……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啊,等等,你不聋了?”   “我向系统要求恢复了,顺便不用谢,毕竟你很强。”   怎么他是下次一定这家伙立马修复?ai你是不是太离谱了???   祝余下意识别开头突然和远处趴着的唐恩四目相对,他才突然意识到啊下把唐恩是队友?   他们还要一个宿舍?   杀了我吧。   刚刚他就应该说选唐恩的,现在把自己坑死了,祝余绝望了。   不行,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那个……呃……”   等下,大危机!   懒男叫啥来着?   取了个外号之后祝余就一直懒男懒男的叫着,现在都要当队友了,还叫外号就多少有点……   可能是嫌死的不够快。   而且,这人是树懒转世吗怎么还抱着人不放手?可是叫他放手也得喊人家名字吧,一切问题又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神秘的懒男阁下,请问你的名字是?   懒男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啊身上好疼,都已经换完人了怎么还不传送啊……好困,我想睡了。”   说着,这家伙居然就着抱祝余的姿势靠在祝余肩头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你给我醒醒呀!!!!” 第15章 插科打诨   在发现祝余是真的很不喜欢被别人抱着之后,懒男终于睁开眼睛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闻一,我的名字,”懒男,啊不对闻一站直了身体看上去颇为认真的自我介绍,“还有欢迎你,祝余。”   “谢谢?”   闻一摇摇头,“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和你组队,甚至还让唐恩去邀请你了。”   “那个…不好意思?”祝余表面上看着镇定,其实内心慌得一批,毕竟这组虽然最恨他的人看上去是唐恩没错,但闻一可是被自己痛骂一顿的,现在还说之前想和他组队,这是什么?秋后算账?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肯定没错。   不是他祝余怂,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的日子里在第二轮开始前他都要和这两个人住一起呢。   好好一个清白人,为求苟活性命于乱世,竟只能委屈自己,实在是可悲!可叹!   闻一反而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道歉?”   祝余:“呃,不好意思没加入你的队伍?也不好意思比赛里对你说了这样的话?”   “我又没在意,再说了你也没说错,我确实输了。”闻一摆了摆手,看得祝余那是热泪盈眶。   不记仇好啊,不记仇好啊!   他就喜欢这种宅心仁厚心地善良的队友,这说话办事的精神气哪里是亚当白世之流可比拟的?跟着闻一组队,就是敞亮!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哈。”   完了,又没话了,祝余甚至开始想念原来和自己飚演技的白世,至少那小子有活。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朝白世那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哪里还有什么人站在那里,分明是个千年女鬼等着索他祝余命!   彳亍口巴,有些人人还活着,活没了。   那亚当呢?   祝余又向亚当看去,差点没笑出声。   瞧一瞧,看一看,这谁?怎么有人说着带躺,喊着“别对我指手画脚”,打着敌人倒在地上突然就垃了啊?   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别想着对我指手画脚!”   哎对了,有那味了。   上一场的两个队友都跟看杀父仇人一样紧盯着祝余不放,他也表示很为难,但他赢都赢了,不狂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之前受得那些憋屈气!   嗯……好像比赛的时候祝余就把该说的都说了,尴尬了,现在无话可说。   “怎么还没结束?”   [本轮比赛已经结束,倒计时结束将进行传送。]   *   闻一抬头,其实他虽然平时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但好歹也有点自己的爱好,其中之一就是那种剧情攻略对话类游戏。   比方说他曾经玩过的一个剧情就是,玩家扮演的『男主』对善良漂亮的『女主』一见钟情,然后拜托某个『女配』去照顾『女主』,没想到『女配』其实早就对『女主』不满,不仅没有照顾『女主』甚至自己动手欺负,然后『男主』发现英雄救美,这也算是经久不衰的一种套路了。   为什么突然说起来游戏了呢?   闻一靠在墙角,双手乖巧在胸前合十,低头看向远处一触即发的战场。   按照设定,怎么说他的戏份也应该是『男主』吧?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远处,本就高大身材魁梧的唐恩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仅仅只有脸色苍白如白纸一般,甚至他整个人都如同白纸般在风中颤抖。   明明一个肌肉壮汉却眼里泛着泪花犹如被欺负的良家妇女一般实在是辣眼睛。   “喂!我警告你啊,你不要过来!我给你说,我会揍死你的听见没有!!!你再过来一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而唐恩的对面,站着的是手持推发机面无表情宛如冷血杀人犯的祝余。   “今天你想剃也得剃,不想剃也得剃,哪怕你死了你的尸体也要保证光滑整洁,懂了吗?”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事情还得起源于ai,第一轮比赛直播因为各位选手的精彩表现而落下帷幕,可那些毫不知情的观众们似乎真没几个人知道这群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选手都是罪犯。   于是乎——他们不光为这些罪犯打call,甚至还从节目观众的角度给监狱ai提出了许多他们认为利好节目发展和选手的“建议”。   巧了么不是,作为人气最高的直播间之一,祝余他们这场比赛可谓是大出风头,不光是取得胜利的祝余,就连他的队友对手也吃到了这波粉丝红利,人气突飞猛涨。   唐恩虽然蠢得质优价廉,但在祝余小队和闻一小队全员都长得很好的前提下,观众们看他那张被大胡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脸还是怒不可遏。   于是乎——   给逃生综艺的一百条建议里的ps那一栏专门写着:希望选手能够多多注意形象管理,特别是禁止粗糙欠打理的大胡子出镜。   这已经几乎是把唐恩的名字打上面了。   得知此事的唐恩自然是破防了,他出离了愤怒,化身哲学思考家沉思: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人们都喜欢祝余之流的小白脸?胡子难道不是男人的象征吗?   气抖冷,他堂堂一个顶天立地胡子拉碴的七尺男儿,居然沦落到如此处境?!   一开始ai也只是提醒建议唐恩自己剃了碍眼的胡子,但奈何唐恩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的不愿对胡子动手,监狱又采取的是全ai控制无人监管的制度,最后ai终于向唐恩的两名队友下达了最后通牒——   这胡子唐恩必须得剃了!   闻一是个怕麻烦的,听了这话溜得比兔子还快,只剩下一脸懵逼的祝余和视死如归的唐恩大眼瞪小眼。   “这关我屁事啊!”   [如果任务完成,系统奖励积分。]   祝余听了这话突然喜笑颜开,唐恩对不住了,不是他想动手,但是它说有奖励耶!   那可是积分!   不就是剃个胡子吗,又不是剃头!反正他得罪唐恩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祝余美滋滋地穿上了ai为他准备的理发服,大步迈向唐恩。   祝余?   居然要给自己剃胡子?   啊?   唐恩只觉得荒谬,比赛结束之后他对待祝余再也不像原来那般,人对于强者总是有下意识的尊重,尤其是看看上把祝余怎么对待他那两个队友的。   唐恩和艾星宇关系还不错,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听对方说那两个人疯了,天天跟精神失常一样暴躁易怒,尤其是白世天天跟个女鬼一样,艾星宇都害怕哪天醒来看白世双脚悬空。   至于亚当。   那小子已经进化到天天泡在训练室了,听说又打坏了十个沙袋。   唐恩就是再蠢,也感觉自己不够祝余这种黑心肠坏心眼玩的,躲还来不及,更别说像过去一样欺负了。   见祝余无动于衷,那东西马上就要靠近他胡子边缘了,唐恩爆发出刺耳的悲鸣声吼道:“闻一!!!!!你倒是管管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有本事找人来没本事管人吗?!!!!别给我躲在后边,算什么英雄好汉!!!!”   闻一歪头,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散发出一种清澈的愚蠢:“关我什么事?再说了,剃胡子对你来说是好事啊唐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要问唐恩为什么不挣脱?答:ai直接简单粗暴地用激光线把他钉在了原地,方便祝余操作。   终于,黄花大闺女唐恩还是被祝余嚯嚯了,满地的胡子碎片就是他罪行的佐证。   “啊………”   祝余看着面部光滑无毛的唐恩有些目怔口呆,谁能想到,一直被隐藏在胡子底下讨厌小白脸的肌肉猛男长着一张无害的正太脸?   这就是如今最流行的元素,反差萌吗?   唐恩这长相,往大了说还要让人担忧会不会触犯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程度,祝余一个没忍住爆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一倒是无所谓,他对于美丑并没有什么评判的标准,审美也是凑活凑活能看就行,所以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祝余能笑到直不起来腰。   他无意识松开合十的双手抱臂于胸前,难不成……祝余喜欢的是这种?   天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祝余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他心下一惊,笑都笑不下去了,哪里有刁民想害朕?   见工作完成,ai立刻解除了对唐恩的封锁,此时此刻配上唐恩那屈辱的表情,祝余想,这看上去真的像极了被人蹂躏的娇花。   唐恩怒极跑路,看着他那有些娇羞的背影,祝余摇头,不就是被剃了胡子么,至于吗?   而这头,唐恩跑出去却并不只是因为觉得耻辱,开什么玩笑这张脸从他出生的时候就伴着他到现在了,如果被人看看就不活了他早死了还会进监狱?   不远处一个身影正等着他。   唐恩攒起了拳头,很好,他等的就是这个。   “和我合作你想好了?” 第16章 交易记录   唐恩点了点头:“当然,只要接下来匹配到你们,我就能保证在你们面前,那两个人就跟白纸一样。”   黑影嗤笑了一声,“不错。”   唐恩听出来了那人语气里的嘲笑,他握紧拳头,对,他是很卑鄙没错,可这里是什么小孩子扮家家上演友好团结戏码的地方吗?   “我只要一个人赢。”   唐恩想起来比赛结束后的规则补充:比赛胜利一方三人个人积分增加1,而被对方选中的选手(无论输赢)个人积分增加0.5分,此项个人积分独立于奖励积分,不可使用。将作用于第一轮3v3对抗评判标准,结束后会淘汰个人(不包含奖励积分)积分后500名。   哪怕连输,败方被选走的人也能追赶上一直赢的大部队,更不要说,不断重新组合的队伍要继续赢难度可想而知。   唐恩已经不想再输给祝余了。   唯有祝余,唯有他!   唐恩忍受着这份浅薄的“恨意”如同快渴死的鱼妄想甘霖一般,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彻底踩碎那张令他厌恶的脸。   *   祝余还在收拾着地面,闻一突然开口:“祝余。”   “啊?有什么事?”   闻一沉默了一阵,“我不懂你。”   祝余这边已经收拾完毕,他伸了伸懒腰,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你为什么要懂我?”   “……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   闻一有些迷茫,他坐回床上,双眼放空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那场比赛,是我输了,但我不懂,你到底赢在了哪里。”   虽然一开始闻一觉得自己没有很认真,但到比赛后期,无论是对自己动手还是紧抓住祝余不放,他自认为已经用了全力。   好麻烦。   闻一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明明祝余比他原来那些目标弱太多了,如果给他的任务是杀掉祝余,那他大概只需要动动手指,祝余就会失去呼吸了吧?   可,杀了祝余,闻一就赢了吗?   闻一不懂,但他觉得就算祝余死了,这场比赛也是他彻头彻尾的失败。   甚至这几天他还经常会梦见——   梦见那个明明被他压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却如此高高在上地对他下着判决:“再见了,懒鬼。”   下一秒,血雾弥漫,高速旋转的子弹在这具身体里炸裂,第一次,这位王牌杀手产生了类似于恐惧的情绪。   闻一只会杀人,可就算他杀了这个人也没办法阻止对方的胜利。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头晕目眩的坠落感,然后一种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强烈情绪涌上了心头。   “告诉我。”他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祝余有些汗流浃背了,告诉什么?告诉瞪大眼睛的好奇宝宝闻一我能赢全靠队友能演?还是说你的队友太垃圾,每一步都被我算到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   就连闻一自己也是,有了不用和没有没区别,当监狱是学校吗天天就长了一张嘴到处问?   祝余叹了一口气,不是他故意不说,但两个人也没多熟,闻一的问题明显是他的性格,但结合他的能力这种性格一看就是被特意培养的,一时半会根本改不过来。   再说了,就算祝余想帮他改也要看下次他们还在不在一个队不是?   “你问我这些有什么用吗?你又不是我,懂我对你也没什么用。”   闻一却明显是误会了,很认真地抬起头看着祝余说:“你别担心,我不是白问你的!如果你告诉我的话,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我都可以说。”   啊?祝余心动了。   他现在是个失忆人士,常识不能说是没有但也只能对付日常生活,而这个监狱古怪的地方太多了。   里面的老哥一个个都跟谜语人似的,撬开他们的嘴比登天都难,千辛万苦撬开嘴了这些人的话也不能全信,真的烦。   那个姑且能够相信的电流音,每次出现的频率还都完全随机,比赛结束到现在了,也没有出来联系祝余,他甚至怀疑那玩意不会被发现抓了吧?   呸呸呸!   他们俩现在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信男祝余愿耗费唐恩十年寿命换电流音平安无事。   要唐恩的不行,白世的也行啊!   如果都嫌弃的话亚当的也不是不行。   等等,跑题了,祝余拉住自己那如同野马脱缰一般的思维眨了眨眼睛:“那什么,你只是想懂我吗?”   闻一沉思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   祝余看着这么纯良如婴儿一般写满了好骗的眼神,心里仅内疚了1秒就决定愉快地挖坑。   “可是懂的前提是了解,要了解一个人可是一项很漫长的工作,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不可能只要我说一句话你就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闻一听了这话像是完全被忽悠住一样地点了点头,甚至还抱怨:“听起来就好麻烦。”   “那你看……”   “可我不想放弃。”   好!上钩了!祝余咳了一声,“咳咳,你看我其实也愿意你了解我,懂我,只是需要时间对不对?我又真的很想知道一些事情,你看我们两个现在还在一队,我也不会跑,哪怕后面我们不在一队了,你也能经常过去观察我,对吧?”   “对,对。”   “那你提前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对你而言是不是也没什么差?”   “……”闻一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此刻,祝余仿佛影帝上升,精湛的演技完美的发挥让唯一的观众闻一恨不得站起身来为他鼓掌叫好。   首先,在这光荣的时刻,祝余要感谢监狱给予他这个机会,让他有机会参与比赛。   其次,祝余还要感谢小傻瓜——一根筋的闻一,如果不是这位老兄先是比赛死磕甚至追到线下提问,他根本不可能想到人还这么容易被忽悠。   最后,祝余最想要感谢的人是自己,感谢失忆前的自己搏一搏,也感谢即使失忆后没有坏掉的脑袋!   靠着坑蒙拐骗,终于不再对整个世界陌生的祝余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了,之前说胜者奖励的商城他是不是一直没看?   【……】   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电流杂音,行叭,起码证明它没被逮捕,自己也不会被牵连,真是可喜可贺。   【你还心挺大。】   不是,谁家好人一上线不是报平安反而搁这嘲讽起人啊?   【你管我。】   小样,脾气还挺大,那就请你哪来的滚回哪去,祝余面无表情的想。   【闲聊到此为止,祝余,你表现得很出色,只不过这样还是不够。】   祝余其实也知道,刚刚找闻一套话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走狗屎运,这个监狱除了一般犯了事的囚犯外还存在一批拥有“超凡力量”的人。   就像是上一把的队友白世,虽然那小子划水挂机演,但按照闻一的说法,他的能力是靠声音控制他人的身体,甚至只要白世想,强行控制思想几秒理论上应该也是可以的。   自己能赢真的完全靠运气,如果不是最后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操控了也是白操控,白世那小子几乎就是大杀特杀了。   要是他也能有……   祝余摇摇头,没有就是没有,这种东西不是靠想就能办到的。   【你很想要那种力量吗?】   想啊怎么不想,能不努力谁都想躺赢。   【因为你上一局的出色表现,我们一致决定可以向你提供一项特别奖励,你所渴望的力量,怎么样?】   什么什么?祝余瞪大眼睛,像这种赚大运的机会也终于轮到他了吗?可为什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标注着价格,你也不例外,你的身体存在致命的缺陷,这使得你几乎不可能觉醒任何“超凡力量”。】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突然席卷了祝余所有的思维,这算什么?   耍人吗?   告诉他,有一个金库现在给他金库的钥匙,正当他拿着钥匙打开门畅想以后用这笔钱如何改善生活的时候,他面对的是另一扇门。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祝余几乎要被气笑了,他死死握紧了拳头克制着自己不要发火,可——   “你是来搞笑的吗?还是故意捉弄我?”   【把话听完再生气也不迟,说了是几乎不可能觉醒,并不是说不能觉醒,只是要付出代价而已。】   “我现在能够付出什么代价?我人都已经进来了,还要什么代价?”   【这是一次交易。就像我们和你之前的交易一样,进入到这里不光是我们的意愿,同样也是你自己的意愿。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   【你的身体很糟糕,最多只能负荷五次交易,五次之后就会彻底崩溃,但……你也知道你接下来的比赛不会再像这次这么好运了。】   五次?……五次机会。   【其实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只要你成为这次比赛的第一,比赛奖励ai可以帮你修复身体,我们提出这个交易也不是让你去死,而是为了让你能够赢得这次比赛,怎么样?】   祝余仿佛听到了魔鬼在他耳边低语,答应吗?用仅五次的机会换来一个第一?   还是像普通囚犯一样在这个监狱被刑期生生耗死?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拒绝的。”   【交易愉快。】 第17章 暴雨之下   电流音再次消失不见,既没有给祝余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当个靠谱的售后告诉他怎么激活这五次机会。   笑死,前面的坑不填立刻反手挖了五个新坑,还得是你。   最近监狱整体偏好和平,不仅各种暴力冲突事件销声匿迹,甚至于放风祝余都看不见几个人了。   倒不是这群人死了,至少食堂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多,就说明了大家是真的安分了不少。   有些人,人死了,嘴还会吃饭可怕的恨。   这里他要点名批评一下白世,这人心里是真的没什么13数,比赛最后几乎都要撕破脸皮了还不忘天天食堂吃饭祝余旁边打卡报道。   你说这白世,饭不吃天天就盯着祝余吃到底是几个意思?也不知道上把比赛打通什么阴间开关了,现在一想到白世他就感觉阴风阵阵。   算了,祝余赶快吃完饭光速开溜,回到寝室不禁喜出望外:闻一和唐恩居然都不在!   祝余坐在床上两眼放空开始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一本书的内容。   大概是他失忆前的涉猎,内容大概是穷困交加的乞丐遇见了无所不能的魔鬼,魔鬼和他做了个交易,魔鬼将满足乞丐所有世俗的愿望,代价是当乞丐死去后灵魂便归魔鬼所有。   乞丐一开始很开心,肆意挥霍着他从魔鬼这里得到的一切,可越是临近死期他越是焦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在后悔中死去。   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个呢?   祝余伸出手,死死咬着牙,虽然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在颤抖,身体在不自觉地战栗。   他终究无法摆脱那源自于灵魂的不甘。   祝余想,他或许知道为什么过去的“自己”要毅然决然地进入这座监狱了,身体致命的缺陷,能够一眼望到头却又无法改变的人生……   所以但凡有一个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机会摆在面前时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孤注一掷。   像一个穷途末路压上自己全副身家的赌徒。   可谁能够拒绝呢?   即使没有感受过那种绝望,可失去所有记忆的自己在听见那该死的电流音说出交易内容的那一刻,心里闪过的无数杂音最后都汇聚成了一句话:管它什么五次的机会,都不要紧,只要他赢,只要能赢到最后,他愿意将灵魂卖给魔鬼。   后悔?   那就等到快死的时候再后悔吧,那个乞丐,总不会在挥金如土的时候后悔。   祝余嗤笑一声,像闻一那种的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了解自己吧?   下一秒他的面前就蹦出了监狱ai那特有的,只有确定键的画面。   “我们惊喜的通知各位参赛者,本届综艺即将开启新一轮的3v3对抗,倒计时十秒钟请参赛者们准好准备。”   你们开始还可以再草率一点吗???真就一点准备都不让人做的???   “十,一。正在接入大脑驳层连接网络。”   祝余在失去意识时憋在脑子里一直没问出来的是——   怎么十之后就是一了?你的九八七六五四三二都被吃了吗?!!!!   雨噼里啪啦打在窗上,远处白茫茫一片。   祝余清醒后发现自己和闻一以及唐恩正处在一个……校园教室里?   窗外铅色的云层阴沉沉地压在所有人头顶上方,天空中没有一丝光亮压的人喘不过来气,随后跟着一声巨大的暴雷轰鸣,成千上万吨水向着大地坠落,像是天空水库开了闸门。   这是个什么规则?   忽然,外面传开了一些声响。   窗户正对着校门口,外面被各式各样的车包围的水泄不通,还有好几个人强行把校门推开,应急灯闪着缭乱的黄光,瓢泼大雨中,祝余甚至都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跑。   监狱到底在搞什么东西?没记错的话他们这应该是一款逃生综艺,而不是校园启示录吧?   “现在介绍本次3v3随机对抗赛的场地特殊规则:   1,暴雨来袭请做好保暖措施,温度将会在每半个小时内下降1℃,室内所有保暖设备都遭到了毁坏。   2,本次对抗每死亡一次体温就会下降1℃,零度以下身体将彻底坏死,无法复活。   3,本次对抗存在npc阵营,参赛选手可自行选择是否加入。   4,体温可以通过某些方法上升,但接触到雨水将加速下降。   5,胜利条件为,存活七天,三位队员平均体温高者获胜。”   闻一皱眉:“祝余,你有什么想法吗?”   问问问!你怎么天天就知道张着嘴巴问别人,自己不会想吗?祝余很想这么说,但他忍住了,只能笑一下蒜了。   唐恩则是全程保持着沉默。   “感觉这是一场硬仗,你知道自己的体温是多少度吗?”   闻一:“不太清楚,我想我们应该先找找有没有温度计之类的东西。”   又是“轰隆——”一声雷鸣,教室的门敞着,寒风夹着雨丝灌入,凉得刺骨。祝余不由下意识裹紧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外套,不行,再这么待下去体温下降的会更厉害,得先运动一下让身体保持热量。   刚想说走的祝余突然又想到了上次潜水艇那枚杀伤力巨大的鱼雷,一时间动了心思,你说……ai会不会这次也搞什么出生大礼包啊?   万一呢?   “等等,你们看看身边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拿!”   现在的祝余俨然一副小队主心骨的模样,那两个队友都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干活,这和谐的场面一下子让祝余都有点恍惚了,这不是做梦吧?   闻一就算了,毕竟有求于自己,唐恩这个刺头怎么回事?也想通了,还是被人夺舍了?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怎么这个教室里还有人啊?你们要不跟我一起走吧,雨不会停的,已经发布了台风预警,再待下去活不了的!”   一个女生探头进来说。   她扎着漂亮的辫子,头上别了一个红色蝴蝶结样式的发卡,似乎是从楼下跑上来的,娇俏的脸蛋有些充血,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   这就是规则里提到的npc?   “……你们……不考虑跟我一起去避难室么?那个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叫唐珠……”女生等了一阵发现屋子里的三个人看上去都没有回答她的意思,于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跟蚊子嗡嗡似的。   闻一这个人在此刻就显得格外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冷淡地说:“不用了,你先走吧。”   不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虽然祝余在心里暗骂闻一不会说话,但换到他身上他也不敢随便答应唐珠的邀请。   ai应该没道理特别给他们做什么身份,而在台风即将要来袭的校园,放着底下被人推开的大门不逃跑,也不快速去找避难所,反而一个人爬上教学楼找不认识的人一起避难?   傻子也不带这么骗的,这个唐珠肯定有问题。   但想到规则说的npc阵营,如果直接拒绝,那所有npc阵营好感是都连带的吗?祝余不敢把话说死但也不能像低情商的闻一那样直接把话说死,所以他决定——   “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有个同伴他刚去上厕所了,我们得等他回来一起走,暂时就不能和你一起了。”   “喂喂!唐珠!你和我一起吧!”一个小子突然出现在空荡的走廊里冲唐珠大喊。   “你自己走吧!不是有人来接你了吗?”唐珠头也不回的拒绝,甚至可能怕被缠上也没来得及询问唐恩,人就跑没影了。   他说什么来着?   唐珠肯定是找他们有事的! 第18章 狭路相逢   [标题]你们真的不觉得最新的那个逃生综艺有问题吗?   之前X网站推的时候楼主看了一眼,发现制作水平经费什么的看上去都很优秀,于是随便找了个直播间进去看,没想到……   1L   楼主人呢?别说话只说一半啊,看的我着急死了!   2L   那个逃生综艺我也看了,不得不说做的确实不错,就是有个疑问,星际联盟里能做出来这种质量的公司怎么着也不可能籍籍无名吧   3L   你们在说啥,就只有我看不懂一脸懵逼吗?什么逃生综艺?   4L   不得不说这种打广告方式还是挺新颖的,尽管我自认为已经身经百战了,但是面对楼主这种脱裤子放屁还只放到一半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你把话倒是说完啊!!!   5L   有一说一,这节目真的还挺小众的,制作精良但是无论是海报美工还是宣发团队都跟那啥一样,全靠观众自来水才能在我版有点讨论度   6L   我难过了,别人说我难过了好像真的世界毁灭了,躲在网络背后的我仿佛被看穿了,这种感觉很难受。我只是想看完节目之后再认认真真发言,可为什么你们要这个样子,好像我是那种在人有困难的时候不愿意出手相助的人。每天光是活着,我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好不容易看个帖子楼主还不见了,我难过了,我的心冷的像十八年前的那一场冰雨。   7L   你真的关心过这个世界吗?你没有,肯X基的番茄酱变稀了你不知道,可乐冰块多了你不知道,薯条盒子小了你不知道,你就知道吃,你和小猪没有区别。   8L   什么?你叫我小猪?(惊喜)(羞涩)好吧,我同意了(郑重)(伸出手等待戒指)   9L   能不能别在这里发癫   10L   @楼主,演点好的,不管你要整什么活,现在就是一摊烂货,你好歹把事儿说清楚啊,实在不行找个电子厂打螺丝吧,对不起我突然忘了,你这智商水平大概率干不过新型仿生人,就硬钓。   11L   楼主,楼主你出来说话,楼主,我知道楼主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出来呀!   12L   我发现网友是真的闲,这种钓鱼帖子里居然还有几个人认真回复。   13L   说别的我也会觉得钓鱼,但这个逃生综艺……怎么说呢,给我这个观众观感很奇妙。   14L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怎么个奇妙法?   15L   就……一般娱乐公司什么出综艺应该就是为了火和赚钱对吧?但这个综艺总让我感觉,制作人不想火。别的不说,就说那个直播间,参赛的选手大概有900多个这破节目居然真的开了900多个直播间,一点剪辑都没整整直播了好几天,简直震撼我全家。   16L   很喜欢当代网友的一句话:啊?   17L   好家伙你就看了900个直播间全程了吗?我对你肃然起敬。   18L   肯定不可能啊,我就挑了几个我觉得好看的直播间看,精彩的地方归精彩,但直播间真的一点都不让快进,我这几天什么都没干全浪费看直播了(无语)尤其是天杀的还不让录回放!   19L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个狠人了。   20L   几天?真有那么好看?   21L   emmmm怎么说呢,我有几个特别喜欢的选手所以就……   22L   你这是病啊,建议少刷点网络,多回归现实家庭。   23L   谁问你了?我乐意看你管我,不会说话嘴还闭不上的,在我们这统一叫残废。[流汗]   24L   你急了你急了   25L   [大笑]我急着参加你的葬礼呢   26L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先别急,楼主呢?出来维持一下秩序啊!   27L   笑死,天天熬夜看节目的肥宅才会说出制作人不想节目火的屁话,他不想火开什么直播?不想火投什么广告?一句我觉得他不想火就在这装孝子了,怎么?制作人开房你躲柜子里听他说了?   28L   我都说了是我感觉你非要跟我在这抠字眼吵架是吧?   29L   感觉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肯定有人看不惯很正常,不都图个乐子,看节目不就是图一乐吗?你管他想不想火,看看得了。   30L 楼主   大家别吵啊!   31L   楼主终于出现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32L 楼主   怎么说呢,就……先不说这个综艺到底想不想红,他的问题真的有点过于离谱了,让我想想怎么样子说。   33L   给你这么多时间整理语言,怎么还没整理出个123,再不说我可就走人了。   34L 楼主   别啊,就刚刚楼里的那个朋友也说了,他不是开了900多个直播间么?我随手点进去了一个然后发现那个人……   35L   我真是服了你这说话都说不清楚的帖子了[流汗]   36L 楼主   抱歉,但我觉得这事也太吓人了……就我点进去的那个直播间,那个参赛选手我一开始只觉得面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本来我觉得参加节目的说不定也有刷过脸的网红,面熟很正常,但我看完以后突然想起来了我在哪里见过他!   37L   楼主你快说啊,把人急死了!   38L   我好急。   39L   楼主人呢?   40L 楼主   不好意思打字比较慢……就我突然发现,我点进直播间的墙头似乎上过我们这里的新闻,标题是《破获特大犯罪事件》,他似乎……甚至还是主犯的样子……   41L   啊?   42L   啊?   43L   《震撼我全家》   44L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吧?监狱犯罪大佬为爱拍摄逃生综艺?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楼主你是不是看错了?   45L 楼主   我怕是我记错了还特地搜了一下我们当地的新闻,真tm是一个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46L   我去。   ——ai提醒:此贴因涉嫌传播不良信息而被禁止回复,将于一个工作日内自动删除——   祝余揉了下太阳穴,他的头因为寒冷而隐隐作痛,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眼前的处境。   虽说这一把队友一直采取抱团的策略,但祝余觉得这栋教学楼内一定存在着一些关键信息点,那么最好就是三个人分头行动汇合。   可问题是,闻一无所谓唐恩说什么也不愿分开,理由很蹩脚,但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任凭祝余怎么说都没用。   这种情况下让闻一单独出去的话祝余觉得只靠自己一个人很难压制住唐恩。   该死。   温度在持续下降,祝余他们找了一圈,除去一些简单的学生零食和单薄的校服外,唯一的收获就是一张报纸了。   上面写着:“现在播报台风紧急警报和路况信息,根据市气象台发布的消息,今年2号台风将于今天下午登陆陆地,预计将带来强降雨,请各单位及时做好防范工作。”   祝余再次看向窗外,能见度差到了极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刚刚还喧闹的校门口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狂风。   雨点顺着风从窗户的空隙砸了进来,落在了祝余身上,冷得彻骨,他不由打了个激灵,短时间内雨不会停,台风来袭更不会有减小的趋势,那么按照规则他们在这种条件下存活七天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此刻,祝余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一二楼以及户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位会越来越高,他们能够活跃的地点也从平地变成了教学楼的高层,一二楼和户外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现在。   祝余深呼一口气,严肃认真地对闻一和唐恩说道:“听着,我现在有个想法,你们可以选择加入或者不加入。”   “我想去一楼和户外搜刮物资,但我这种行为就是纯粹的赌博,我并不知道一楼和户外有什么,但我知道如果错过了现在,后面我再也没有机会去这两个地方了。”   “你们的想法呢?是跟我一起下去,还是去楼上找NPC?”   “刚刚那个唐珠虽然有问题,但也不至于立刻动手,跟着她了解npc那边的规则也很有必要。”   闻一摇头:“我对物资什么要求不大,比起这些我觉得去看看npc是个不错的选项。”   唐恩皱眉,他看上去很犹豫,闻一和祝余对视了一眼,忽然就一把拉过了唐恩道:“既然你不知道去哪,干脆和我一起上去吧。”   “不……我!”   闻一打断了唐恩想要继续说的话:“我们不是有队内的语音吗?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祝余也不是个小孩子,有事会在语音里叫我们的,走吧。”   nice闻一!祝余都要为闻一鼓掌了,难得的单独行动时间,只见他随手套了几件校服后就朝着楼下跑去。   只可惜速度还是慢了点,地面已经积了一层积水,眼看着雨越下越大,祝余搬了一个椅子顶在头上挡雨就冲了出去。   好样的,车没锁。   他拉开车门试了试能不能打着火,发动机在泥泞的大雨中发出了悲鸣,不过祝余可不管这个,他现在只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   如果他开出这个校园,会怎么样?   车辆行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在他撞上校门的一瞬间,祝余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阻拦他前进,就像是老旧游戏里玩家摸索到了地图边缘的感觉一样。   门外忽然传来了低低的笑声,祝余一愣,那笑声低沉,然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张完全没有笑意、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可不熟悉么,天天在食堂C位沙发上的脸,金银二人组里面的金角大王。   湿漉漉的男人那双冰冷的金色眼眸像是火炬般亮,在瓢泼大雨中,与祝余那双猩红的眼睛四目相对,就像在丛林里相遇的野兽,互相警觉地发出低吼。 第19章 慈母败儿   祝余抬起头,这种感觉就像从一场一生那么漫长的噩梦里醒来。   下意识踩死了油门,但很显然这辆车已经达到了极速,发动机转速表的指针跳入了危险的红区。   不行,门外那个人很危险。   这是祝余的本能向他透露的信息,他死死紧握方向盘,前方门户大开,可这辆车却没有办法再往前挪哪怕一寸,到处都是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无端地,祝余感觉自己就像是某种实验室里被玻璃罩住等待被观察的试验品。   苍白色的手印在玻璃上,“砰砰”作响。男人拍打着四面的车窗,力量大得能打碎防爆玻璃。   祝余讨厌这种被逼迫的感觉,金角大王很明显是来打探底细的,最优解就是他现在熄火停车下去哈啦几句有的没的然后收集情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祝余就是不想。   天大地大,祝余的心情最大,来这个地方已经够憋屈了,他又不是什么狗见着金色骨头就扑上去走不动道了——祝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其实还是飘了。   什么垃圾金角银角大王,能匹配到他祝余就证明也是差不多的牛马,都是人他们就让让他吧?   这样想着,祝余猛踩刹车打着方向盘,速度表指数急降,车轮与地面猛烈摩擦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金发男人显然料想到了这个场面,只是嗤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在呼啸的风中拉出一把刀,刀刃在暴雨中闪烁着闭眼的光芒,然后挥出了一刀。   下一秒原本在祝余内心跟机甲一样结实的左侧车门被这截刀身一气斩断,冷风伴随着暴雨涌进狭小的空间,哥们你认真的吗?   祝余清楚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停下动作,于是立刻把油门踩到底。   随着水位升高,轮胎底部不断地在打滑,明明空气中满是潮湿腐败的气味,可祝余觉得仍能闻见轮胎烧焦的臭味。   他猛打方向盘,整个车失速旋转,沉重的车身激起了巨大的水花,一下把自己整个扫了出去,“砰——”一声撞击在道路旁边的护栏上,金属护栏发出裂响。   四面车窗玻璃都被震碎,那些碎片给祝余造成了许多细小的伤口,可他没功夫管这些,剧烈的旋转中,祝余把这辆破破烂烂的车生生开出游乐场碰碰车的气势。   眼看着下一刀马上就要袭来,祝余拼命打着方向盘让车身整个倒转过来,那道刀光直对着祝余的脸,攸关性命的危险疯狂刺激着肾上腺素不断激发,说那时迟那时快,祝余一脚踩下,又是油门到底。   千钧一发之际这辆破车如一匹暴怒的公野马,朝着祝余出来的教学楼就直冲回去,车轮带起的水花几乎要将祝余整个人泡在水里了,他不光要跑路,甚至在朝着那刀的主人撞去。   祝余能感到被完全浸湿的头发贴在了他的脸上,这感觉异常令人不爽,他踩死了油门,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这辆车在祝余手里大有成为屠杀机器的潜力,只可惜能见度还是太低了,他没能撞到金发男人。   冷静。冷静。   祝余已经发觉大事不妙,正快速想着自己全力逃跑的路线之时,一个黑影猛烈从天而降,本就脆弱的车顶下凹了一个弧度,整个车身都为之一震。   这什么动静?   超级赛亚人吗vocal!   又是一刀,小轿车被开了天窗,祝余看到了那个闲庭散步般站在车顶的金发男人,暴雨中那双金黄色的眼瞳似乎燃烧起来。   这一幕像极了某种电影,站在车上的是金光闪闪的主角,车底下紧握住方向盘瑟瑟发抖的自己就是个终将被正义终结的炮灰。   哈哈。   这不好笑。   当然,这是比赛,大是大非面前,死一次也不是什么问题,又不是不能复活。舍生取义,天降大任于他也,必先苦他心志。他精神状态稳定,他虽然人微言轻螳臂当车,但他很好他很优秀他积极向上拼搏上进一米八五,他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完美解决眼下的困境但是去他妈的吧这怪物到底什么品种盯着一个弱鸡是不是有病?????   啊………祝余没忍住暗自骂了一句脏话,这种实力的碾压像什么?像在他手拿冷兵器自以为天下无敌的时候突然对面突然蹦出了一个手持加特林机关炮扫射叫着“大清亡了”的感觉一样。   真无语啊。   想想那电流音可真是奸商,还只有五次机会,信不信他这一把就能把五次都用完了?   “下车。”   暴雨中祝余听见了金发男人的声音。   现在,天上,地下,到处都是肆虐的暴雨,当祝余松开手想走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冻僵了。   脚下是泥泞而浑浊崩流的水流,祝余感觉仿佛世界上一切的雨都汇集在这片空间里,冰冷刺骨,那几层薄薄的校服早就湿透了,紧贴着他没有知觉的肌肤。   最糟糕的情况了,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武器,只要金角大王想杀他,他基本只能擦干净脖子求人家痛快一刀了,   “哈……有好好说嘛,咱们虽然是对手,但也不用搞得这么紧张你说对吧?”   金发男人依旧是那一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模样从车上跳了下来,得,祝余又被这人溅了一身水。   “我倒是想和你有话说。”   确实,这事他祝余做的不地道,99%的责任在他,可金角大王你扪心自问一下,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当然这话祝余要是说出来大概就可以欣赏名场面——自己飞在天空的头颅看着自己那还没反应过来的身体了。   见祝余不说话,金发男人猛地甩了甩自己的刀,带起一道刺眼的弧光,猜猜是哪个倒霉鬼又被甩了一脸水?   是祝余哒!   “而且,不要搞错了,你这种水平也配称呼为我的对手?”   祝余对上金发男不屑的目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直冲心头,不是对手还能是什么?你这么能你自己找人和你们队打啊,跑这里bb什么?   实在不行直接在这里把他祝余解决掉啊,不是有刀吗?来,这!往这戳!   真无语,是谁一出场就自带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而他只有一身校服?别的不说这学校背景还能有刀就离谱!   不行,祝余越想越气,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低温的症状了,再和金角大王在暴雨里耗着自己早晚要寄。   “所以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发男人闻言用一种充满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无比狼狈的祝余,那无情的目光就像打量一件货物,“哈……不过如此。”   大哥你谁啊?   祝余莫名有些火大,但他很清楚现在还不是他能报复的时候,而另一边摆了半天pose耍帅的金发男皱眉看上去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能有点什么本事呢,想不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说着男人转身离开,看样子竟然真的不打算对祝余动手。   该死,祝余瞪着那个背影骂了一句,闭上双眼,迅速调整好了心态,毕竟他一开始出来就不是为了打架的,水位已经快没过他的大腿了,再这样下去他冒危险出来不就纯纯是浪费吗?   校园里存在类似于小卖部的地方,只可惜祝余还是晚来了,大部分商品都被浑浊的雨水浸泡,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艰难搜刮了不少东西。   像是什么手电筒等生活用具外,一些真空包装的食物祝余也没有放过,他满满当当装了几大盆,感恩雨水,这些东西可以放在盆子里漂浮着被他带走,也算是因祸得福,不然这些东西以祝余那瘦弱的体格压根提不动。   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祝余感觉自己好像要冻僵了,持续的低温让他嘴唇发紫,微微颤抖。   不行,怎么样他都要把这些东西带上去,水位比刚刚又上升了一点,按照这个速度,整个校园被淹没可能都不用七天。   那么他们应该怎么在这七天内存活呢?   还有“牺牲体温复活”,复活后的体温究竟是每次初始体温降低还是现有的体温降低?   打个比方,有点类似于游戏里的血条,每次复活是扣血量还是血上限差别可大了去了。   他想赢。   虽然实力的差距很大,但还是那句话,不是1v1拳击对抗的话祝余觉得自己不是不能赢。   他想要那双碍眼的金色火焰彻底熄灭。   抱着这种期望,祝余终于拖着一大堆东西回到了他和闻一约定的汇合点,看着浑身轻松干爽的闻一和唐恩后祝余承认自己破防了。   难受,相当难受。   此时此刻他同自己这些活爹队友的关系已经可以换算成老母亲在外辛苦觅食,老兔崽子在家嗷嗷待哺了。   逆子啊逆子!   也不过来搭把手!   乖巧等人被瞪一眼的闻一:?   好不容易分赃完毕后祝余就感觉大事不妙,他这不争气的身体好像、似乎、也许……发烧了。 第20章 恰如初见   发烧的感觉很不好。   大脑昏昏沉沉,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一样轻飘飘的,所有的信息被大脑接收都好像慢了一拍。   真麻烦。   祝余闭上眼睛养神,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他所剩不多的悠闲时刻了。   隔了一栋楼的距离,之前被祝余调侃为金银二人组里的银角大王正地靠在窗户边,百般无赖地伸出手,任由湍急的雨水打湿修长的手指。   浑身湿漉的金发男推开了门,“我回来了。”   “哦?”   银发男换了个姿势,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银灰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来者:“怎么样?”   金发男却显得很是犹豫,他顿了顿,感觉是在找措辞:“说实话,我其实不懂为什么您要……”   “哈——”银发男扯起嘴唇,低声的笑了笑,但笑意并未达到眼底,那双眼睛在此刻显得压迫感十足,“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还是说在质疑我的决定?”   听到他这么说金发男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情绪也变得十分激动:“不是的,我怎么可能……!”   银发男看他这幅模样又觉得很无趣地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窗外如同泄洪一般的雨水,“行了,闭嘴。”   “……”   金发男愣住,然后沉默着低下头,就在原地罚站了起来,他垂目松开了攒紧的手,苍白的皮肤上除却不断低落的雨水外又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不懂。   他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看重祝余——明明只是一个再弱小不过的残渣而已,不管是从身体素质,亦或者是其他能力,祝余到底强在了哪里?   哪里值得……哪里值得这样被关注?   金发男下意识用牙齿厮磨起了脆弱的嘴唇,这似乎是他的坏习惯,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该死的祝余,自从从银发男口里得知祝余之后金发男就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可恶可恶……那么弱为什么不去死!   冷风呼啸而过,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发出微微颤抖,一瞬间他愤恨的对象从不在场的祝余变换到了他自己身上。   区区冷风而已,如果连这种挫折都坚持不了,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那位大人的身边呢?他又握紧了拳头,用力之大以至于他的骨头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要是祝余在现场,高低得对金发男这一系列迷之心理活动大喊一声:冤枉啊!你乐意当狗你当,我祝福!   但他不在。   银发男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金发男的样子,他只是看着窗外那不曾停歇的暴雨,和那副耀眼的外表不同,声音里沾染了抹不去的阴沉。   “这次的比赛规则和上次不一样,如果他一直躲着,可能到第七天我都见不到他。”   “这样可不行。”   银发男微微低头,银白色的发丝散落下来,这个时候他看向在不远处罚站的金发男,语气突然比平时温柔很多,但是那张俊美的面孔仍然是一副死人脸。   “乖孩子,你会帮我的对吧?”   金发男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大概是嫉恨夹杂着被需要的满足,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可面上却露出了无比温驯的笑容。   “我会帮您完成一切。”   *   水位持续上涨,这栋只有八层的教学楼的一楼已经被彻底淹没了,而时间仅仅才过去了一天不到。   温度持续下降,空气中的湿度大的离谱,作为病人,祝余感觉自己现在很不好。   翻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出一个干燥的校服,祝余只能无助地紧紧抱住自己,明明身体是炽热滚烫的,可他却觉得肌肤表面就像是被隆冬的清晨笼罩上了一层冰凉的雾气,冷得透心凉。   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来着?祝余晃了晃脑袋,他甚至都能听到水声,鬼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除了夜晚的时候格外黑以外其他时候都一个样。   “吱”一声,是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谁?”   巨大的黑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完全覆盖住了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祝余,是闻一。   他很新奇地看着祝余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知道盯了多久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他面前。   “找了好久我也没找到药品,不过……”   闻一话还没说完就被广播打断,嘈杂的电流音让祝余甚至有种恍惚的感觉,那个不靠谱的合作对象异地登录?   但很明显不是,广播里传来的是某个女孩子略带颤抖的声音。   “接下来广播一条消息,教学楼内如果还有幸存在低楼层的同学听到我这条广播,请立刻到八楼顶层与幸存者大部队会合!我们这里有充足的生存物资!重复一遍,如果还有同学在低楼层徘徊,请立刻到八楼顶层与我们大部队汇合!”   广播结束了,一片寂静。   闻一默不作声地站起了身,静静看向躺在地上因为发烧而脸上带着不自然红晕的祝余,等候着命令。   祝余看到他这幅架势,多少有点无语了,上一把我是嫌队友想法太多小动作太多,骂了几句不听指挥,结果好家伙,这一把来了个完全自己不行动的祖宗。   老天爷可真有你的。   “扶我起来,走,带一部分东西去八楼。”   “一部分?你不打算把东西都带上吗?”   祝余停下了动作,事到如今他也已经习惯了闻一这个如同好奇宝宝一样的性格,所以他解释道:“我们不能把所有东西都带上,首先广播那头应该是NPC阵营发出来的邀请,且不说规则里提到的点,就是说在这种环境下,真的会有人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无私到给他人分享自己的必需品么?”   “确实,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   祝余勉强的抬起头,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希望自己的神思能更清晰一些,“这条广播很显然是针对我们这群参赛选手的,不管怎么样,这轮比赛还是综艺。”   “综艺就需要看点,比起看我们几个东躲西藏到处想办法苟过七天等最后算平均体温,观众更乐意看到什么?”   “什么?”   听到这句疑问,祝余终于憋不住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眼神透露着清澈愚蠢的闻一,嘴角不断抽动,问问问,一天天就张着嘴巴问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参加逃生综艺的?   闻一师傅你再别问了。   “……看到我们这群选手勾心斗角节目效果拉满啊。”   “哦——”   别再给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祝余一瞬间都想上去掐住闻一的脖子咆哮,但终究是这幅病弱的身体拖累了他,祝余只是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唐恩呢?”   “不知道。”   行,一问三不知。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发霉味,每吸一口气祝余都觉得自己的肺开始长蘑菇了,电力系统早就废弃,根本指望不了电梯,两人只能在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窗户的楼梯间摸索着向上爬。   爬着爬着祝余就感觉脚下一软,要不是闻一在他身后帮忙捞了一把他高低得滚下去摔个头破血流,发烧真是太麻烦了。   祝余这么想着。   其实之前他认真考虑过浪费一次复活可不可以刷新身体状态,但这个想法他很快就放弃了,毕竟获胜条件是平均体温,发烧作为一种炎症难受是必然的,但伴随而来的是症状最主要的就是体温上升。   假设祝余的正常体温是35℃,发烧之后可以飙升到40℃,那么在计算平均体温的时候多余的那5℃哪怕除以三都是他们赚。   这虽然很丧心病狂,但祝余觉得可以坚持一下。   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这里是监狱ai构筑的精神世界,哪怕再拟真,应该也嚯嚯不到他现实身体里去。   嘿嘿,可把他精明坏了不是?   终于到达了广播说的八层楼顶,通往顶层的门半开半掩着,祝余缓缓推开这个看上去有一定年纪斑驳生锈的铁门。   “吱呀——”一声,迎面就喝了满口的凉风,风裹挟着雨滴直冲祝余那苍白的脸上砸去。   甩开雨滴,祝余仔细打量着这里——教学楼的顶层是个半开放的天台,有个遮风挡雨的顶,但四面漏风,根本防不住雨,更别说存放物资了。   被骗的可能性很大。   下一秒,祝余瞪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一步!浓腥却没有温度的血液溅在他面前,雨水都洗刷不掉。   之前那个阴魂不散的金发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地上倒着几具看不清面目的学生尸体,还有惊恐四散的人群,他们甚至不敢发出尖叫因为金发男如同狮子闯入人群一般挥刀,一个又一个影子在刀光中裂开。   刀光划到的地方,时间的流动也慢了下来,在祝余眼里一切就像一部慢放的电影,似乎风和雨都变得黏稠了,挥刀,在雨中漫步,水花在脚下缓慢地溅起,然后那些人身首异处倒在地上,浓腥的血液缓慢地溢出,最后定格在祝余的眼里。   远处坐在箱子上的银发男发现了他们,那张脸犹如容光焕发般露出了笑容,“祝余!我等你好久啦。” 第21章 困兽之斗【改】   这又是谁?   银发男并没有从箱子上跳下来,他晃着那双修长的腿神态中居然带着一种属于幼童般残忍的天真,不去看那些四散逃跑的npc,也不在意到处七零八落的尸体,他看向祝余。   “我喜欢这个位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鬼知道。   银发男耸耸肩,“虽然看起来它是那么的普通的位置,但是坐在这里的人,可以将视线放在更遥远的地方,就像是彻底掌握整个空间。”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那双银灰色的眸子看着祝余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这是一个权与力的位置。”   祝余皱眉,怎么一个个看上去都病得不轻?这什么跟什么,坐在顶楼的箱子上就叫权与力的话他现在爬上屋顶是不是就叫天上神明了?   而且这群人自说自话的本事真的是与日俱进,祝余皱眉,小声在队伍语音内询问闻一,“他们是故意引我们来到顶楼的,你能打过金发男吗?”   闻一看向大开杀戒的金发男皱了皱眉,同样小声地回答:“我不确定,大概只能打个平手,而且我和他打的话没办法顾及你。”   这就难办了。   不过在解决完那些NPC后,金发□□本没有给祝余这群人一个眼神,只是一脸沉默地回到了银发男身边犹如一座雕像般站立。   “唉。”银发男发出了一声叹息,“你感受不到这种站在高处俯视众人的感觉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俯视众人?祝余可不这么觉得。   在一个监狱里,在一场由ai制定的规则下直播被人观看的他们,谈得上俯视众人吗?不过都是一群提线木偶,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闻一,我数三个数,不用管我,你只要拖住金发男就行,直接动手。”   祝余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战斗力只是拖后腿,但自己不能死在这里,用闻一拖住这些人,他往下跑应该还来得及。   与此同时,银发男微微勾起唇角。   下一秒,金发男的刀光如约而至,祝余一个踉跄堪堪躲过了这一刀,不行,且不说他现在发烧了打不过金角大王,哪怕他身体健康的时候这一刀他也挨不下来。   可是……祝余看向银角大王,为什么?   前后太过矛盾了,对面把自己骗上顶楼就是为了杀他吗?在明知道选手可以用温度复活的前提下?   而且如果要将他们这一队杀到无法复活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杀?   金银二人组到底在想什么?   “铛——”一声,闻一紧急用从教学楼搜刮的撬棍挡住了下一刀,金发男倒也没有陈胜追击祝余,反而正正好在唯一的出口处和闻一打了起来。   该死!现在他们被彻底困在这个顶楼了。   银角大王又笑了一下,和刚刚不同,祝余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和晕眩的大脑不同,他的身体完全控制不了地竖起了汗毛,就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在胸口游过。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让我猜猜你的想法,是不是糟糕,唯一下去的路被堵死了?和——死亡复活会不会刷新身体状态?”   幽深的瞳子里跳荡着妖异的光,淡淡的语气中藏着冷笑的妖魔。   “你其实挺自负的,祝余。自信是一件好事,但是自负就不是了。尤其是——自负到觉得可以忽略个人能力的差异,掌握整个比赛的输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忽然,祝余瞪大了眼睛,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出,他甚至还拖着大包小包的物资——   是唐恩。   祝余其实料想过唐恩的背叛与不可信,但他当时的想法是——一个丧家之犬的小丑能掀出多大浪花?   这场比赛只靠他和闻一两个一样赢,只是祝余还是没想到唐恩能把事做得这么绝。   那些物资基本上是祝余小队搜刮来的所有能用的东西,食物、饮用水还有一些能够取暖照明的生活用品,这也是他和闻一上来一探究竟的资本。   这种行为打比方来说大概就是侦察兵上前线查探敌情,本来想着看一眼就回家汇报,结果回头一看家没了还被敌人重重包围。   可天杀的银角大王还怕祝余气不死一样惊呼出声:“哇偶,东西还挺多的,辛苦你啦。”   真给祝余开了眼了,监狱大舞台,有梦你就来。   自从祝余参加了这破比赛,年纪轻轻尝尽世间冷暖。两次比赛,次次被队友拖累不说,这次好了,内鬼都直接名牌了。   祝余麻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最磨苦难人。   他的物资!!!他辛辛苦苦带回来的物资,唐恩你真该死啊啊啊啊啊啊!   祝余本就被烧的嗡嗡的脑子犹如火山爆发一般“轰”地一声烧断了他的理智。   CNM的唐恩你究竟打算干什么?参加比赛你还投敌了,傻X!鼠目寸光到这种程度,外面欠债了还是对金银角大王一见钟情了,比赛都不在乎输赢了专门恶心自己人是不是?   脸都不要了!   愤怒如野火一般席卷祝余的理智,他冲向了唐恩,满脑子都是——   他要杀了这个叛徒!   发现了祝余的意图,银发男先一步挡下了他攻击向唐恩的那把刀,“这么暴躁可不行。”   说着,像是为了惩罚不听话的祝余一般,银发男一手掐住了祝余此刻滚烫而又纤细的脖颈。   窒息的痛苦袭来,祝余感觉到嘴里的一阵阵血腥味,很显然,嘴被他咬破了。   眼前已经冒出了金花,不行!他绝不能在这倒下,他绝不甘心!祝余痛苦地闭上双眼,身体好像到达了负荷的临界点,到处都在叫嚣着:疼,好疼。   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   唯有这群人!唯有他们,他不想输!!!   银发男欣赏着祝余此时无力懊悔狼狈不堪的姿态,“其实你已经够小心了,你从来没有在你们的队伍语音里说自己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吧?你也料到了唐恩不可信,但是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猜到你把东西藏哪里。”   “我能赢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对手是你啊。”   “弱小,无力又可怜,靠着脑子走到了今天,就跟一个偶尔依靠工具杀死狮子的猴子一般,真的认为自己可以无视差距等同于猛兽才是你最大的问题。”   败北的耻辱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想遍了所有方法祝余的心里在此刻发出了悲鸣——他想不到怎么打败现在的敌人。   他输了。   他输给了银角大王,他的习惯他的思维,全都被对面摸透,他的自以为是奠定了如今的败局。   输得很彻底,要是他能早点注意到唐恩的话,要是他能够再强一点的话,要是他的队友全都类似于金发男那样的话……   不,没有这些选择,这些都是借口。   他输了是因为他自己,那人说的没错。   祝余瞪大了双眼,面目狰狞地看着银发男,似乎要将此人的面目深深刻入自己的大脑。   死一次并不可怕,可他想不到死亡之后到底要怎么赢,唯一能缩小双方温度上差距的就是一换一,可且不说唐恩在,就是和银发男1v1他都赢不了,实力的差距太大了,他根本没办法拖着银角大王一起死。   “电流音你在的吧。”   祝余那张好看的脸也因为窒息而通红、青筋暴起,眼前开始发黑,视线也变得模糊。   【……我在。】   “我要……交易……”   【你确定吗?你只有五次交易的机会,把如此珍贵机会浪费在这里我认为不太值。】   “值不值是由我说了算的……”   如果倒在这里,以后的一切都会变成可望不可即的妄想,他绝不能就此失败!   祝余自黑暗中睁开了双眼,此时的视角更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俯视眼前的这一幕。   远处的唐恩一脸嘲讽又带有几分得意地看着被银发男掐住几乎断气的自己,比赛还没有结束。   此刻,他只能听见自己脑海里唯一的声音:“就这样输了我还拿什么当第一?自始至终我都只想赢得第一。不管什么都好,我需要力量!只要能够拉着银发男一起死的力量,我们两队之间的差距就会缩小。”   【系统权限激活中……交易完成,短时间内你的精神力将增幅1000倍,注意,使用时限为十分钟。】   祝余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燥热了起来,脑袋也摆脱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清醒。   和此刻一比,以往的一切都像是在睡梦中般浑浑噩噩。   身体莫名涌起一股力量,好像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于是——   他的左手死死抓住了银发男那只掐着他的手,周身开始出现一道道暗红色的气流,还有一层把暴雨瞬间蒸发为白汽的透明边界,暗红色的气流蛇一样在透明边界上流窜,燃烧的火焰将两人包围,他们撞向了顶层的边界!   边界护栏边倒下的尸体成为了路障,两个人同时重心不稳朝下跌去。   不断下坠的过程中两个人四目相对,祝余死死抓住了自己的敌人,熊熊烈火中他们血肉交融,照亮了两张狰狞的脸。   不过祝余并没有注意到,有一枚极其不起眼的戒指随着他的坠落掉落到了衣服口袋里。   他已经没空管这些了,灼烧的痛苦遮盖了他所有感官,最终两个人一同沉入了冰冷的水中。 第22章 诺亚方舟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曾经听过一句话。   任何命运,无论如何复杂漫长,实际上只反映于一个瞬间,即人们大彻大悟自己究竟是谁的瞬间。   就像此刻。   祝余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从湍急的雨水中寻找到了一个落脚点,浑浊的积水里什么破烂都有,不可避免地,他受了点伤。   但祝余还是要庆幸,庆幸复活后会刷新身体状态和体温,扣的是血上限,不然按照规则碰到雨水就会不停降温他大概是复活都复活不了了。   他艰难地找到了一小块露天平台当做落脚点,然后站在瓢泼大雨中,解开那些校服外套扔在了地上,赤裸着上半身,低着头站在雨中,任凭暴雨冲刷身体。   腹部血迹斑斑,伤口看起来有些惊心动魄。   这时候摆出裸体湿身秀的造型并不是祝余嘚瑟,实在是被雨水浸泡的伤口已经隐隐发白,他只能利用这该死的雨清洗伤口附近的泥沙。   “嘶——还真痛啊。”   做完这一切后,祝余拖着身体走入室内后感慨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的痛,只是他突然想这么说。   很奇怪,刚坠入水中的时候,他透过水波纹的反光看见了银角大王的脸和眼里的自己,像一个怪物一样被烧的漆黑扭曲,但神奇的是祝余并不觉得疼。   他最后摇了摇头,现在的问题是,所有物资都被席卷一空,不说闻一,他要怎么活下来?   他的嘴角如同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大马路,现实像台压路机般不容置疑地碾平了所有弧度,难不成,他真要沦落到当街乞讨无人要,最后病死街头的下场?   而且,他还没赢银角大王。   “闻一,听得到吗?”   “你没事了?”   “我复活了,现在的位置我也不太清楚,应该不是教学楼,好像我被水流冲到了类似于宿舍的位置。”   “那你打算怎么办?”   “目前还有一些地方没被淹没,但我现在不确定时间,你知道已经多少天了吗?”   闻一迅速的做出了回答:“第五天,你消失了整整三天。”   这就大大出乎祝余的意料了,难不成他死了不止一次?   crazy!   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银角大王也差不多?   行,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难过但是敌人也失败了,那四舍五入等于没有失败。   但如果四天的话,那今天第五天,距离结束就只剩两天了,他的体温到底下降了多少也没个定数,总之靠体测已经冷得和冰块差不了多少了。   “你还在教学楼那里待着吗?”   闻一冷静阐述:“你冒着火和那个银发男掉下去之后,金发的就开始发疯,杀了唐恩杀了我还跳下了水,好在我复活的及时把物资抢回来了点,现在还是被困在顶层。”   信息量太大了,但完全是意外之喜,祝余几乎要笑出了声,本来一换一就是血赚了,没想到金毛那家伙真跟狗一样想着殉主,这下倒成一换二了。   对此祝余的评价是:赢麻了。   “那我们就暂时这样吧,等我发现什么或者你发现什么再联络,队内语音并不安全。”   他随便找了一间空着的宿舍走了进去,门上写着9025。   里面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发霉味,看得出来原来住在这的学生撤离的很慌忙,还保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生活物品。   呦嚯,这还有个杂志呢,ai设定这么完善连背景世界都有娱乐书籍吗?   祝余虽然身体很累但精神劲很足,于是倒在床上兴致冲冲地拿起杂志翻看。   离谱。   刚夸ai细节,它立马摆烂给人看,那些杂志上没有任何内容,甚至连图片都是一大片一大片斑驳的色块。   但从中掉落了一个纸条,上面字迹潦草地写着:如果还有幸存者看到了这张纸条,可以去1103。   难不成这才是加入npc阵营的条件吗?   仔细想想,现在除了加入npc以外似乎没有其他办法能够保证祝余接下来不死了,可……他想不通。   如果说杂志的出现让他觉得ai还有可能给这个比赛世界设置什么故事线或者说背景的话,那看到杂志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ai的意图。   不需要。   这个比赛只是想将他们这群来自监狱的罪犯将自己被包装下最丑陋的互相算计呈现在那些他也不知道是何许人的观众面前。   那么作为完全没用的npc,又在这其中承担什么样的职责呢?   “呵。”   情绪在这一刻触底反弹,祝余笑了,他那么在意ai的意图又有什么用呢?知道了难不成还要退赛吗?   祝余释怀了,既然都身在局中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人的思维一旦形成定式基本上很难被打破,如果原先的那一套不管用他就必须重新制定战略。   唯一可惜的就是,十分钟的能力他真正用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多少有点浪费,如果后面还可以用的话他将无敌。   管他什么金毛□□,通通都不值一提。   打定了注意,祝余决定会一会这个特殊的npc阵营。   门牌上标识着1103的房门大开,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有像是被人洗劫一空的狼狈。   不是吧?这就跟玩游戏一样,给了线索你去找然后发现“嘻嘻,不好意思你来晚了支线的时效性已经过了哦”一样贱。   “是……你?”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祝余吃惊之余朝身后看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叫他们跟她一起走的唐珠。   现在的少女远没有之前那般从容了,仅仅只过了几天时间,她原本饱满的脸颊就凹陷了下去,那双漂亮的眼睛内布满血丝,满是不安与恐惧。   “唐珠?”   唐珠听到祝余叫她的名字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但她却向左右看了看,“怎么只有你一个?而且……”   视线落在了祝余那匆匆套了个衬衫稍微包扎但还是止不住流血的腹部上,“你受伤了?”   “我们中途遇见了点事……我……”   突然,祝余脑海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险些抓不住的灵光,迟疑了一下他试探性地开口:“本来我们几个约好一起躲雨的…结果没想到有个人出卖了我,我掉到水里,被冲到了这。”   “什么?!”   唐珠却好像突然放下了戒备,用一种十分关切的目光注视着祝余,“我的天呐!你这也太惨了吧?”   “你呢?”   唐珠垂下眼,昏暗的场景下祝余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幽幽说道:“教学楼那边突然来了两个疯子,他们逼迫学生会用广播宣传,结果不光抢了我们的物资,就连人也……”   说着说着,少女的肩膀耸动,看上去竟然哭了出来。   “我好不容易才和几个同伴跑到了这里。”   有一说一,金银二人组是真的不做人事,但……这比赛不是3v3吗???他们的另一个队友呢?   唐珠说的是两个疯子,自己也只看到了两个人,除去己方那个唐恩,还有一个人在哪里?   “……”   眼看唐珠哭的伤心,祝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说:“我在下面的楼层捡到了一张纸条,说可以来1103,结果我一来才发现人都没有了,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唐珠动作一顿,然后有些僵硬的点头,“水位持续升高,大家吃的也不多,所以就分为了两派,一派决定留在这个宿舍,另外一派觉得应该游出去找找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寻求救援,大家闹得不是很开心……”   嗯,这剧情不能说老套,但也算是正常,一开始大家想着救援总会来自然会齐心协力,但发现吃的喝的什么都快耗尽产生分歧是必然的。   可——唐珠为什么要回来?   祝余其实一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但他说不上来,现在更是觉得太过巧合了。   自己刚来到这里随便找的一间宿舍恰巧就有这么一张纸条,然后按照纸条指引就这么正好一来就看见唐珠。   很难说不是被算计。   她到底想要什么?   唐珠终于抬起头,脸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泪痕,她开口:“你现在身上有伤,也没有物资,要不然跟我回去吧?大家都聚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   “你们打算怎么做?”   唐珠的脸上突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看着祝余就像看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钻石,目光里除了贪婪就是疯狂。   “你知道上帝在大洪水的时候赐给人类什么吗?”   啊?不是,姐们你换台换的有点快啊。   祝余一时没跟上她的思维,只能回应:“什么?”   “一座载满了希望与火种的方舟!诺亚方舟!” 第23章 打工风云   守候在祝余直播间看了整整三天水下历险记的观众一下子精神了,纷纷复活开始满屏幕的发弹幕。   【家人们,你们知道诺亚方舟是什么吗?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里面有什么典故?】   【这综艺我以为是竞技对抗,怎么还有剧情解谜背景啊】   【我刚查了一下,根据AI的解释,诺亚方舟也叫挪亚方舟,是根据某个古老蓝色星球文明叫做《圣经》的书籍记载,一个名字叫诺亚依据神的嘱托而建造的一艘巨大船只,建造目的是为了让诺亚与他的家人,以及世界上的各种陆上生物能够躲避一场因神惩而造的洪灾,最后方舟实现了目的,这个故事被代代相传保留并纪录了下来】   【啊,居然和神挂钩,后面会不会跳出来个类似于神的Boss】   【玩战x神玩傻了吧看到个神都想上去砍砍】   【说实话实在理解不了过去的人类居然能那么愚昧无知地崇拜所谓神明,也太悲哀了】   【一进来你们居然在聊这么沉重的话题?】   【没办法吧,谁叫他们没有AI】   【信AI,得永生】   ……   祝余愣了一下,也问出了那句话:“诺亚方舟是什么?”   唐珠听到这话挑了一下眉,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你居然不知道?”   祝余有点汗流浃背了,难道这是这个世界都必须知道的东西吗?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心虚也要装下去,于是他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吗?”   唐珠摇头,“倒也不是,只不过我以为这个传说流传那么广,可能是个人都知道。”   紧接着,她又顿了一下才说:“看过灾难片么?”   祝余主打一个见招拆招不懂硬装,“看过。”   “在最简单的创作者思路里,要如何做到最快最全面的消灭人类这个物种呢?”她似乎又陷入那种神神叨叨的奇妙境界之中,嘴里喃喃自语,“当然是一场绵延不断的暴雨!”   “之前我曾在书本里看到过,人类的起源与毁灭都伴随着大洪水,居住在东西相隔几万公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曾经存在一场水灾毁灭世界!太多证据证明曾经有过洪水淹没了文明的大部分,它在人类历史中不断进行挑选,剩余存活的人类重新繁衍生息,这就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考验!”   救命啊,她好像是真的疯了。   祝余神色苍白地偷偷后退半步,对面的女人确是越说越癫狂,她挥舞着手臂如同疯魔一般向唯一的观众祝余宣传着自己的理念。   “我们就是被选中的诺亚,我们应该建造出方舟,成为绵延不绝的火种!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   祝余有以下六个点要说……   他好像明白了唐珠的行事逻辑——假设他拿到纸条不是意外,而是事先安排好的,她做这么多一直在催自己加入的阵营应该是造船方。   面对洪水,造船确实是一条出路,问题是这里不是什么木材厂或者说轮船加工场,这些学生也并非相关专业,几天时间搞出来一个可以供人日常生活避难的船可以说是痴人说梦了。   全部人绝对不可能上得了那个船。   原来在这等他呢。   祝余沉默了很久,现在不加入活不了,加入虽然最后会被舍弃,但本质上他只要苟到第七天一切都结束了,“我能有机会加入你们么?”   唐珠笑了:“当然。”   随后他跟着唐珠往上攀爬,因为不断下雨的缘故,墙体大部分都显现出潮湿的痕迹,虽说这里楼层比教学楼高,但基建显然不如教学楼。   然后,她又带他穿过了一个隧道,隧道里一片漆黑,能看清道路就只能依靠唐珠手里不知何时电亮的手电筒。   这个手电筒看上去也已经处于电量不足的边缘,灯光微弱还在不断闪烁,没来由地加剧了紧张气氛。   “那个…我想问一下,宿舍楼有这么大的地方吗?”   话一问出口祝余就觉得大事不妙,该死的什么都别说就好了嘛!他毕竟是冒名顶替学生,虚拟背景下别说这个世界的背景了,就连书籍杂志都看不懂,结果还问出这么一句话,万一让唐珠发现不对把他踢出阵营怎么办?   银角大王那边有一大堆物资和自己耗,他这边再死下去体温可就回不来了。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这些天我们想了一些办法。”   唐珠很是轻描淡写地回答着祝余的问题……但他总感觉就好像刽子手温柔地说一会儿落刀前一定要保持肌肉松弛哦,否则到时候血液飚出来就难看啦。   控制不住地,他感觉他的心跳似乎来到了一个很紧张的区间,和临死前去刑场赴死的犯人没什么区别。   什么?你说他本来就是个犯人?   那没事了。   光扑面而来,他们离开了隧道。   前方是天梯一样的阶梯,紧接着,祝余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了。   他们头顶上空,阶梯的终点,铁黑色的钢筋构架出了如同一条收尾相连般扭曲的巨蛇巨型设备,祝余几乎要爆粗口了:你们看看这东西给我说这tm叫船?方舟???   对,是,这玩意确实有个向下凹陷的弧度,但想象一下一个由钢筋打造的,犹如被人双手捏脊骨向两端转动的巨蛇,那上面能坐人么?   你们别太离谱。   “……”最终,祝余还是没忍住询问唐珠:“这就是你说的方舟?”   唐珠脸上满是自豪的神情:“是啊,这就是集结了我们所有人梦想与希望的方舟,虽然还只是个未完成品,但你也觉得很震撼对吧?”   何止是震撼,简直是震撼。   大姐你们被人坑了啊啊啊啊啊啊,这玩意当当什么抽象艺术品放在博物馆祝余还能夸夸独特的审美和放荡不羁的工艺,但你给他说这是船?   船听到了半夜都要起来呸一口你是不是有病的程度。   祝余还想说什么,眼睛一撇往旁边看,默默地打了个寒战。   建造这玩意的人还在辛苦劳作着,没有什么工具作为辅助的情况下,那些年轻的学生搬弄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铁黑色钢筋,他们沉默但也因为过于用力,脸扭曲而通红。   来来往往的也算是一群比较庞大的人群了,那么多张扭曲的脸摆在一起,带给祝余的震撼丝毫不亚于那个抽象的“方舟”。   他们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幅渲染着不知道什么鬼氛围的美术作品。   没有一个人因为唐珠与祝余的到来而分神的,他们每对瞳孔中都透出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有些因为过于用力,张到极限的嘴无声嘶吼。   “他们……”   唐珠扭过头来笑盈盈地看向祝余,此刻看起来竟然像个獠牙毕露的女鬼。   “他们是我们方舟的希望,我希望你也是。”   这一刻,祝余意识到为什么规则说到npc阵营是用那样奇怪的语句了,真是哥谭市里他最狂,马戏团里他最忙,麦当劳里他站岗,扑克牌里他大小王。   不是,谁家综艺是让参赛选手给npc打工的????   啊???这破环境有没有劳动仲裁所啊,他要告这群天杀的npc!!!   《祝余的一生充满了背叛》   万万没想到,他以为的npc阵营:艰难时刻内讧勾心斗角为了获得物资群雄割据玩心眼;实际的npc阵营:神学当道到处抓人,能骗到一个苦力是一个,最好的就是骗到他们这种选手毕竟七天就结束了还不会和本地人抢船上的位置,赢麻了。   现在能不能跑路,他祝余宁愿饿死,冻死在低温里,也不远天天给人当牛马拧钢筋!   “呵呵,我当然会是。”   祝余你在干什么啊祝余!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灵魂在呐喊,“不过我现在身上有伤……有什么药品吗?还有一些吃的喝的……”   唐珠听出来他这是愿意打工,立刻回答:“不好意思啊,药品可能没有,但是吃的喝的我们这还是可以的,我这就给你拿,你去那边随便找个位置吧。”   不是吧姐姐,这么离谱的吗?   你们真就这么缺人,随便拉一个倒霉鬼饭都要在工作岗位解决???   祝余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他好想死。   没关系,他可以坚持住的。   不就是给npc打工吗,幸亏他还没死,等死了,他耽误npc一辈子。   保重啊,再见啊!还会再见吗他的好队友们?再见得是比赛结束了吧,再见的时候要幸福啊!好不好?开心啊,幸福。他们的世界不过就是安安分分苟七天收集收集物资,没关系,就算给npc打工他也要自己幸福!   该死的!凭什么啊!凭什么就得他去打工,那可是人力捏钢筋啊,他要怎么活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祝余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ai啊带走他吧!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开什么玩笑这群npc是为了信仰,他只是为了混日子,谁也不能阻止他摸鱼装死! 第24章 一路向前   打工令人痛苦。   恍惚间,祝余甚至以为他不是在参加什么比赛,而是真真切切地在活他的悲惨人生。   看了看隔壁还在用吃奶的劲,几乎一刻也不停歇的男生,祝余只觉得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地询问着那个其貌不扬的男生。   “你为什么这么努力?”   男生通红的脸终于转向了祝余的方向,“啊?你问我?”   “旁边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   那个男生也不是什么老实的性格,见祝余主动和他搭话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憨憨一笑:“话也不是这么说,事情都已经往神学的方向发展了,有点什么其他东西吓吓人也算正常吧?”   祝余忍不住黑线,这些npc的精神状态也太美了,信教的信教,驱邪的驱邪,“你别太离谱。”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别这么没幽默感嘛!”   说着,男生很没边界感地朝着祝余单薄的后背一拍,“别看我这样,我原来可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呢。”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当牛马?就为了唐珠嘴里所谓的信仰?   祝余没问出来,但他相信男生懂他话里的意思,男生看上去也确实懂了,他耸了耸肩反问:“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我和你当然不一样!祝余在心里反驳,但实际的表现确实沉默不语。   “你看,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你也留下来了。”   男生用一种很悲伤的目光望向远方,雨一直在下,从未停歇。   “就算知道这一切的真假也早就没有了意义,雨没有停过,水位还在上涨,如果不加入又能做什么呢?”   “人生就是这样,本来你为自己规划了一条笔直的道路,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好了,但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把你原本的路线搅得乱七八糟。”   “……可你们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再回到原来了。”   “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男生低下头,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只剩我一个人了,如果不找点事做,如果不这么努力,我又能怎么办呢?”   “拿着可怜的物资到处躲避最后死在洪水里吗?”   一瞬间,男生的话语似乎和祝余的内心重合,他微微哆嗦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问一个npc,而是……下意识在问自己。   他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孑然一身来到了这个监狱,或许有些时候他能理解过去自己做的选择,但在内心深处,祝余仍然觉得自己是被逼迫走到这一步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赢呢?   因为他不知道输了的话他又能做什么,在监狱里熬到老死吗?如果不给自己定下目标,不去渴望胜利,谁又会需要他呢?   “好了,既然决定努力下去了就不该回头看,往前走吧。”   噼里啪啦的掌声。   男生鼓起掌来,一脸“我怎么能说出这么牛的话”的表情,祝余看着男生那对亮闪闪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休息时间结束,该干活了!我的伙计。”   祝余愣了愣,然后失笑道:“资本家看到你这种人都会落泪给你表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男生笑吟吟又有些不正经地回答道,“我叫冯前。”   是啊,祝余抬头看向悬在他头顶的那具扭曲的“方舟”,休息时间结束了,他也该为最后的决战场所布置了。   “闻一,你那边怎么样了?”   半天那边才传来闻一的声音:“物资快用完了。”   “唐恩呢?”   “他跑了。”   “我这里找到了一些物资,你可以往我这边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忽然,地面传来了剧烈的震动,这所校园原本配备的警报铃大响,刺耳的就像是一些鸟儿垂死之际拼尽全力发出的哀鸣。   房屋本就因为雨水的浸泡而变得十分不稳定,在这样的摇晃下,肉眼可见地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缝。   “轰——”一声,远处不知道什么楼倒塌在了水中。   原本只是随着暴雨缓慢向上涨的洪水开始翻涌,那些本就排不上用场的水管更是集体喷发,场面之壮观,仿佛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也不对,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这本就是世界末日。   洪水涌动,水面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漩涡,无论是谁,在看到这样的景象后大概都会察觉到自己的渺小。   X的!   祝余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他还打算让队友想想办法在这里汇合,毕竟对于唐珠那些人来说劳动力越多越好,可这一波天降正义彻底斩断了他的计划。   从教学楼到宿舍楼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是祝余目测大概就是十几分钟路程,但托洪水的福,路径被彻底淹没,唯一能过来的办法大概就是靠游泳或者乘船。   原来的情况哪怕水里浮游物多一点但多少也能赌赌,在闻一只死一次的情况下保守估计死个十次以内应该可以到宿舍楼。   可现在?   暗流,漩涡,倒塌的房屋,死几十次恐怕也过不来。   怎么办?   还有唐恩,这么个定时炸弹在不管祝余在语音里说了什么,大概率都会被同声传译给银发男那头,到时候可就真输了。   脑子里又想起了银发男那句话“你也料到了唐恩不可信,但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猜到你把东西藏在哪里。”   等等……?   祝余瞪大了眼睛,恰恰是因为如此……恰恰……他懂了!   银发男能够赢过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了解了他原来怎么想,了解了他对唐恩的忌惮,就拿他曾经玩过的扑克牌游戏“抽鬼王”来比喻,唐恩就像是那个鬼王!   他不信任唐恩,所以银发男才抓住了这一点反推。   那如果……   祝余有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血脉喷张,激动到几乎颤抖,原本捏在手里的钢筋竟然都被他捏出了一个指痕。   把间谍唐恩当成一个棋子,当然,这样还不够。   祝余也可以是一个棋子。   假设他是银发男,被看穿的祝余会怎么使用“唐恩”呢?   “闻一,听我说,现在的情况你不能待在教学楼,哪里的楼层太低了,而且注定会被淹没,你要想办法到达我这里。”   “不管死多少次,你都要来找我!”   *   金发男从无边的黑暗中惊醒,他大口呼吸着空气,一阵阵抽痛的大脑在抗议他的惊慌失措,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他的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他的身上。   对了,他是要找……在清醒的一瞬间,金发男只觉得身体都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因为他要找的人正站在他的正前方。   “还是这么没用啊,洛兰。”   听着这么一句话,金发男或者说洛兰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就像是被大雨淋湿的小狗一般看着银发男。   那是他的神明,他人生的希望。   面对如此卑微的洛兰,银发男却只觉得无趣。哪怕他们这般扭曲的关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不是告诉你了你该怎么做吗?为什么没有做到?”   洛兰苍白着脸慌张地解释着:“因为我看到您……”   忽然,银发男一脚将洛兰踹倒,“你觉得我会输是吗?”   “没有!”   “在这里,就算是一次死亡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能复活,如果你之前乖乖听我的话,我们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在神明责罚他的瞬间,洛兰仿佛听到了周围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悲鸣声,整个世界轰然崩塌,这些几乎要压垮了这个男人。   银发男对于自己忠心耿耿的信徒的崩溃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注视着一望无际的远方发出感叹:“祝余……他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到了敌人名字的洛兰再一次激动了起来,他像一只见了人想不断狂吠,却因为怕被主人责骂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最后只能呲牙狂怒的狗一样。   祝余祝余!又是祝余!   可银发□□本连看都懒得看他,低头如同抚摸着爱人一般轻轻抚摸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森森白骨:“他变了很多,但又一点都没变,真是神奇。”   即便忠诚如洛兰,也有些无法忍受了,凭什么?   没有人比洛兰更清楚银发男的德性,整个世界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只会分为有趣和不有趣。   洛兰见过许多让男人觉得有趣的人或者事,他自诩自己能够理解神的所有行为与旨意,但是唯独这一次。   一个弱小到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被彻底碾碎的蚂蚁,究竟有哪一点值得注意呢?   假如这些心里独白祝余能听见的话,他大概怎么着也要回一句:那你倒是动手啊!用力啊!没碾碎我是你不想吗?   可惜,祝余并不在。   不过没关系,银发男想,祝余不来的话,他们可以去找祝余。   不过在这之前,一场盛大的开幕式是不可缺少的。   这样想着,银发男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兰,“起来。”   耳边传来了那个叫唐恩的小丑的声音,这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宿舍楼吗?   祝余,你到底在想什么?还能再带给他新鲜吗?银发男收回了目光,不听话还没用的东西,舍弃了也无所谓。 第25章 方舟启动   有内鬼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做才能减少自己的损失呢?   答:让内鬼再当一次内鬼,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一回生二回熟不是么。   “唐恩,我知道你在听,但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背叛我们的,到现在了,难道你就真不想赢?”   “好,就当你不想赢,你只想让我输,他们给你的条件我也能想到,无非就是利用换人的机制选你,可问题是——你觉得他们会选你吗?”   “你的表演值得那两个人选择你吗?”   “围剿物资你确实是出了力,但我还是换掉了银发男,金发男跟着暴走杀你的时候可没考虑过你们的合作,明明他可以选择不杀你的不是吗。”   “我不想说服你帮助我,但是合作已经出现了裂痕,哪怕不是因为我,你总得为自己考虑。”   “你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让我输么?我有那么重要么?我们能在一起比赛的时间不管是队友还是对手,也只有这几场而已,不管表面赛制如何变化,归根结底胜者只有一个。”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进去我说的话,但这是如果你告诉他们也没有关系。”   “听着,这是三人对三人的比赛,目前为止我们只看到了对面两个人,对面剩下的那一个人很有可能利用发烧让体温不断上升的方式躺过这七天来确保胜利,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我这里有个大概范围的名单,你可以去搜查,找到那个人然后杀了他。”   “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靠着糟糕划水的表现,以及背负背叛者的名号到最后还不一定被别人选走;二是,一边背叛着我们一边背叛着他们拿到最后胜利。这个时候无论他们履不履行承诺,选不选走你,你都赢过了我。”   那头终于传出了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哪?”   祝余勾出了一抹笑容。   冯前叹了口气,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四处忙活的祝余,“你到底在忙什么?”   祝余头也不抬地回答:“当然是为我们伟大的方舟计划添砖加瓦。”   “说实话,我不喜欢那些人。”   冯前看向远处亲切给他们这群牛马发放物资的人,一个个都像带了一层假笑的面具,他也是看祝余和自己格外投缘才忍不住说些废话。   “哦?还有你不喜欢的?”祝余的语气有些敷衍。   “喂!”冯前皱眉,但还是小声说:“这些人总让我觉得不正常。和我们这种混日子的不一样,他们是真的信这玩意,如果可以他们大概觉得牺牲任何人来证明他们神明的正确性。但……我觉得方舟上的神棍一个就够了。”   祝余闻言挑眉,终于抬头看向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觉悟。不过我很好奇,如果给你机会决定,你会怎么选?”   冯前不说话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哪能有机会啊,不过我要是能决定,大概就我认识的人一定要上?”   “啊?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中饱私囊的人。”   “去你的!老子掌权不为了身边人更好干嘛?”   “所以说最好别让你掌权哈哈哈哈。”   两个人跟二傻子一样哈哈大笑,这种氛围几乎让祝余快忘却冯前只是一个虚拟世界里的npc了。   然后他低头,也只是几乎。   冯前忽然感慨地说了一句:“要是……他在就好了。”   “她?你对象?”   “不是,”冯前笑了笑,笑容中掺杂着苦涩,“我弟弟。他生来有点发育缓慢,智力就像个小孩一样,不过有人会照顾他,我希望……我们后面能在这艘船上相遇。”   “一定会的。”   祝余想,他要的只是胜利,此外他应该什么都不关心。   或许是因为那次感同身受的谈话扰乱了他的思绪,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七天到了比赛就会结束,他也会离开这里,他和冯前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   也应该可以算是朋友吧?   停下来祝余,你来参加比赛不是为了和npc交朋友的,你清醒一点!   算算时间,金角银角也该到了。   天黑了下来,只剩下少数几根日光灯管照亮着这个无比巨大又空荡的地方,可以看得出之前的地震给了唐珠他们多大的震撼,竟然连觉都不希望这些牛马睡,循环播放着浓稠到宛如洗脑一般的催促来渲染迫在眉睫的氛围。   温度又下降了一些,那种冰冷的雾气如同针一般不讲道理地渗透进裸露在外的皮肤毛孔,但那些牛马依旧不为所动。   甚至干的更加热火朝天了,这简直就是人类生产史上的奇迹,多亏这些牛马的卖力,整个场地甚至没有任何巡逻的人,也方便了搞小动作。   那如同抽象艺术一般的巨蛇仿佛睁开了双眼,巨大的骨骼以下方渺小人类不易察觉的幅度缓慢舒张,它终于完全变了个样,衔着尾部的头骨深处亮起了猩红的瞳光,发出了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声音,有像少女般婉转、有像乌鸦般嘶哑、有像洪钟般高亢。   唐珠在监视器另一段将画面尽收于眼底,她终究无法控制自己发出兴奋的尖叫,欢快得就像是找到腐肉的鸦群。   祂注视着他们。   洪水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四周、地面、脚底、通道口,总之能想到的地方都在疯狂往这里面灌水。   那些埋头苦干的人群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祝余全身湿透,但反应十分迅速地冲向那个“方舟”,手里还拽着冯前。   等他们艰难爬上阶梯后,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正正好变成了一艘内部中空的巨大的标准方舟。   不是,这中间是跳过了什么吗?   祝余有些不可置信,从到这里以后,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些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大兄弟是怎么搞出这么牛鼻的东西的?   雨还在不停地下,一滴滴打在祝余的脸上,冰冷,他感觉自己现在的体温和死人也没什么分别。   再看看方舟下方,那些反应慢的人甚至来不及逃跑就已经彻底被洪水淹没了,这下子不用决定是谁上这艘船了,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   祝余迅速靠着他到处搜刮来的小零件攀爬上那几乎快和一层楼一样高的船壁,随后像一尾鱼回到鱼缸一样轻盈地落在船体的地板上,满分!   黑铁的钢筋严丝合缝,甚至看不出来有什么间隙,他随手抓住横在头顶的桅杆,然后对着爬了半天才爬到方舟边缘的冯前大喊:“跳进来!我接你!”   冯前咬咬牙,纵身一跃,他跳得倒是挺准,直冲祝余怀里,祝余被这冲击力一下子撞到了地上,他仿佛能听见自己脆弱骨头发出的抗议。   祝余啊祝余,你可真能,居然还想着接一个快赶上两个你的壮汉。   忍不住为自己点赞的祝余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接着下一秒又被晃到了地上,整个船体被越来越大的水浪冲击,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巨响。   但此刻这些巨响都压不过此刻祝余的心跳。   这狗ai是真的很喜欢玩他,每天都是忙活忙活白忙活地天天跳意外事件,小概率事件在这里跟“你吃了么”一样频繁实在是无语了,还好被坑习惯的他还有个planB。   AI大爷,算他祝余求求了,这次能不能再别出什么意外了,一想到还要搞什么planCDEFG他就觉得脑壳痛。   毁灭吧,人麻了。   当然,祝余也许忘了一句老话,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大难不死,必有补刀。   有什么东西剧烈撞上了这艘在暴雨中飘摇的方舟!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忽然,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了方舟的边缘,和巨大的方舟相比,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趴在墙头上渺小的蚂蚁。   阴魂不散。   那个人影别的看不清,但祝余和那双冷漠无情银灰色眸子对上的那一刻就预感到大事不妙。   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银角大王既然都出现了,金角大王能被落下?   紧跟着又有一个人影跃出,正是洛兰,只见他手里握着刀,刀在钢筋铸成的船壁上一路火花带电,两个人一齐下坠。   快要到底部的时候洛兰猛地踢墙,在那一瞬间,他找到了借力点,那双金色瞳孔如同野兽一般死死盯着远处的祝余,把手中的长刀投掷出去!   长刀贯穿的力度但凡中了,祝余的心脏大概会因为此次攻击而彻底破裂,只可惜,他还是有点幸运在身上的,这一刀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远一点的右侧方,但看着刀身直直地插入了地面钢筋甚至还在不断颤抖,祝余就觉得一阵后怕。   不是,多大仇多大怨兄弟你至于吗?   最后金银二人组平安落地,洛兰冷冷地四顾之后,走到尸体边拔出了长刀,下一秒就朝着祝余攻去!   这次可没有高战力的闻一给他挡刀了,祝余的垃圾体质一览无余,他立刻往银发男那边跑,洛兰看见这一幕更是怒火中烧,嘲讽效果拉满了属于是。   所幸金银二人组本质上都是目空一切的傲慢人,他们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冯前。 第26章 幻境如梦   洛兰被祝余这种东躲西藏的行为激怒了, 该死!   他不满地想,为什么要躲!   明明已经被看重了,为什么还要装出这么一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之前拼命的模样呢?就因为对手是他洛兰所以不使用能力吗?看不起他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洛兰的大脑在短短一瞬间被怒火点燃, 就像是脱轨了的列车不顾一切开向深渊。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像是为了回应洛兰,他的那把刀忽然奏响, 并不悦耳如乐器, 刀身在空中雨中震颤,那感觉就像无数的刀下亡魂聚在一起吼叫!   这人他妈有病吧?!   看着放了大招的洛兰祝余暗骂出声,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来自刀光的冲击,呼啸而过的风压带起阵阵旋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 这一刻, 祝余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洛兰想杀他!   面对着这种骇人的攻势,感觉就像一座山峰他面前缓缓倾倒,明明看清了山崩的一举一动,可身体突然变得很沉重。   动啊!   祝余在心里呐喊道, 眼看着刀锋即将亲吻他脆弱的脖颈时,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他被硬拽着向后退了一大步才错过那刀。   只是落式带来的风压和利刃也区别无二,轻而易举地割破了表层的皮肤,血流了下来。   后方的金属船壁传来了金属摩擦声,带起了无数火光, 四周忽然明亮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祝余看清了来者——   闻一!   祝余激动得就差热泪盈眶了,好比失陷在泥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有个金光闪闪的菩萨伸手救你出来一样。   可菩萨哪有闻一俊?   看看那潇洒的姿势,看看修长而有力的大长腿,在暴雨之下肌肉分明的轮廓, 不是祝余瞎吹,闻一脚下仿佛踩着七彩祥云!   救了大命了,祝余的目光落在了闻一身后,然后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不是,Excuse me???   闻一你要不要回头看看自己的武器???和洛兰那钛合钢氪金神器不同,闻一这把随手拿的武器早就在和钢筋船壁的摩擦交流中报废了。   我要举报!举报对面夹带私货,怎么他们有神器我们就靠两条腿???   多少有点离谱了吧?   举报无效,甚至洛兰在反应过来后更加狰狞地朝两个人进攻,但祝余躲避的时候却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毫无疑问,洛兰有些顶尖碾压性的力量,如果只比拼打架能力在场哪怕是银发男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但,训狗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让一只狗听自己的话,都要给骨头当报酬,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祝余从银发男一些似是而非的谜语中大概清楚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么多关注,也许在祝余失忆前两个人有过交流或者打过照面,但他很肯定洛兰不知道。   这就是个很有意思的点,老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金银的关系并不牢靠。   所以现在的场景很有趣,如果要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大概就是:给易渴体质的人每天一杯水,他会精打细算什么时候喝怎么喝,但这个时候,旁边不怎么渴突然得到了很多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的水,嫉妒就会由此而生。   而伴随着强烈情感的就是失控和弱点。   “想办法拖住他。”   祝余对闻一小声说道,闻一愣了一下点点头,“你真是会使唤人,知道我废了多少劲才赶过来找你吗?”   只可惜,祝余并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挣脱闻一的手朝着银发男那里跑去,银发男看他这样挑了挑眉:“呦,还不死心呢?”   “不击败你我怎么可能死心!”   洛兰停下来步伐,双眼直直盯向祝余的背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了深深地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看着我?   明明他就在这里,明明他如此的强,可无论是洛兰一心侍奉的神明,亦或者是洛兰嫉恨无比的敌人,他们眼里从来没有他。   祝余的背影在他眼里忽然扭曲起来,诡秘深邃,就像是个黑洞。   为什么?   洛兰甚至想扔掉手里的刀询问那个他痛恨的人,为什么不看他?   银发男伸手抓住了祝余的手腕,猛地收紧,腕骨在一阵“咔咔”的声音里折断。   祝余在此刻几乎要痛得狂呼出来,他抽不回手来,下一秒银发男就一脚踹向祝余的胸口,发出轰然巨响,夹杂着肋骨碎裂的声音,但下一秒祝余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同样抓住了银发男,二人的手如同锁铐一般将两人牢牢困住。   “我说了,同样的把戏不会再有第二次。”   银发男反应很快,他猛地将祝余甩了出去,这次没有了交易给祝余开外挂,他那点力量在银发男眼里和小猫挠爪一样毫无威胁。   但,银发男皱眉,祝余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弱?   两个人影分开,祝余倒翻而下,蹲伏在地上,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体温的持续降低让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他深呼一口气,呸出了一口血。   笑死,看来是上次自爆给银发男整出了心理阴影,绝不跟自己正面刚是吧?   可惜,由不得你。   祝余笑出了声,“闻一!”   闻一此刻就像和他心意相通一般出现在了祝余身后,然后,两人同时蹬地,反弯的膝关节爆发异乎寻常的巨力,身影在高速的移动中几乎化成了一道直线。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洛兰也追赶了上来,这一次他的刀没有落空,但这已经阻止不了祝余了。   “轰”一声,整个方舟都在震动倾斜,下一刻,祝余终于再次接近,他仅剩的那只手里出现了一丝火光,下一秒,整个由钢铁筋打造的方舟,在祝余和银发男中间地区变成了红热的,这些原本不会燃烧的金属爆发出了悲鸣,窜起了冲天的蓝色火焰!   这种近距离下,船壁甚至桅杆都在极速升温,祝余呲着牙,感谢他这失了忆的脑子还没忘记化学知识。   金属可以在粉末催化剂的作用下爆发出惊人的高温并且持续燃烧,很难被扑灭。   当然,这些怎么够?   承载着人类希望的诺亚方舟……   从第一次看见这鬼玩意祝余就在想它燃烧起来的样子了。   最后的舞台,天将微亮,那些火花溅起无数悬浮着的红黑铁屑,起起落落,作为燃烧中心的四个人,只会在着无尽的永远被扑不灭的高温中不断复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祝余看向被他死死抓住的银发男,两个人已经被高温腐蚀的不成人形了,但即便如此,因为机制的原因他们不断地复活。   复活又有什么用呢?   马上,马上就都到零度了。   祝余想,他赢定了。   忽然,所有的场景定格,无论是四溅的火花还是被烧到发红发烫的船体,全都在这一刻诡异的静止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不对。   祝余瞪大了眼睛,但下一秒,银发男恢复了原本的面貌,一阵锥心之痛传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灼热的血从巨大的伤口里慢慢地涌了出来,好像整个心房里的血都在这一瞬间流空。   “没想到?”银发男轻声问。   说着,银发男歪着头看着祝余,像是在欣赏他此刻的痛楚,银灰色的瞳孔中带着森冷的笑意。   “原来你觉得能赢过我的是这个啊,只是很可惜,砰——”   他说:“你输了。”   周围的一切如潮水般褪去,祝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四溅的火花,没有那仿佛能将一切融化的高温,天也没有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环顾四周,闻一并没有来。   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给予他的一场可笑的幻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祝余跪倒在地,他看见自己原本用来引爆的装置和助燃物催化剂全都落在了银发男的手上。   “大概是从我上这艘船开始吧。”   银发男评价道,“说实话,我原来觉得用能力对付你有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但是你真的很不错。”   “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有一点不太好。”   他拉长了语调,“我还以为在你的幻想里是你一个人打败我们两个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关键时刻你居然会希望队友的到来。”   “这可把我吓坏了呢。毕竟他来的还挺仓促的,有很多细节我都没有补上。”   祝余眯着眼说:“比如说我们可以用无线电交流,你没来得及补是吧?”   银发男鼓掌,“是啊,但你好像也没有发现的样子。”   “咳咳咳咳!”   稍微一动就牵发了那伤口撕裂,剧痛袭来,但对面的人很显然是个行家,精确控制到了能让祝余最难受死的却很难的程度。   X的。   忽然,伴随着祝余身体的坠地,“啪嗒”一声,祝余裤子的右侧那个之前天台上不小心掉入祝余口袋的戒指掉落在地。   但银发男一直游刃有余的表情突然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们队伍的语音中传来了队友的求饶。 第27章 棋差一着   想不到吧?   祝余看着银发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觉得无比畅快, 他露出了一个属于胜者的微笑,满满都是对对面凉薄的讽刺。   其实这也是一场赌博,只不过, 他赌赢了。   “别担心,就算现在你杀我到最后无法复活, 结局也是我赢。”祝余笑完了, 冷冷地说,“我的体温本身就没多高, 结合一下跟我遭遇类似的你们两个,除却运气这一不稳定因素造成的偏差, 体温也大差不差。”   他看上去得意极了, 有一说一,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恶毒反派会在最后关头不补刀,开始给主角讲解了。   他做了这么多事,算计的如此完美,不说出来让人知道怎么行?!   赢了不装等于白赢。   就算还有一天时间又能怎么样?这艘巨大的方舟像一个巨大的牢笼锁住了他们四个, 金银二人组的超凡能力虽然一个比一个变态,但又不会飞!   只要飞不出去,就算这两个人把他杀到零摄氏度无法复活,平均体温也是自己这队高!   赢了,拿下。   不是喜欢揣测算计祝余吗?不是觉得祝余好读懂吗?不是喜欢挖祝余墙角吗?   回来了全都回来了,回旋镖一扎一个准!   “你是故意的。”银发男冷冷地说。   “是你技不如人就不要怪别人算到, 你说我自以为是, 你其实也一样——”   祝余真的要被笑死。   总的来说,祝余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手,利用银发男制造出的信息差策反唐恩,他说的那些话就算唐恩不愿意也不可能给银发男说。   更别提, 唐恩心动了。   很明显这个人不值得信赖,哪怕是暂时同意祝余的想法也不会忘记捅祝余一刀的,对于唐恩,祝余并不能将所有宝压在他身上,所以,实际上去解决金银那边苟到现在的队友的人是闻一。   但这话没办法在交流语音里说明,而且也不能被唐恩察觉,不然岌岌可危的暂时利益联盟就会土崩瓦解。   所以哪怕他会对闻一说想办法来他这里,指望闻一开窍的同时也是为了让这句话传达到金银的耳朵里。   没办法,上次的爆种会导致银发男格外忌惮和他的1v1,而且很明显金银都有特殊能力,但如果他不告诉对面闻一要来,银发男大概率会让洛兰处于摇摆位。   第二手准备是他的planB,毕竟方舟也算是他的主场,主场优势可以让他有时间布置玩个大的。   当然除了报仇以外也是为了预防闻一这个二傻子真听不懂他话语里的暗示跑来找他,起码可以2v2同归于尽。   这时,其实算平局,因为决定胜局差异的是唐恩,他杀不杀金银队友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人的自私。   对面自诩能够彻底利用他和唐恩的关系,反过来祝余也能利用,而最惊喜的是,他赌赢了,闻一没有到来,看银发男的表情也能看出那边动手了。   哈哈哈哈哈活该!   银发男大概不知道自己那整天一副游刃有余高高在上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倒霉了这么久,赢也该他祝余赢了。   很可惜,一阵响动突然响起,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戒指在钢铁上滚动碰撞的声音。   然后声音停止。   *   冯前自认为是一个很苦逼的人,没办法,爹娘死了只留下一个弟弟,偏偏弟弟出生的时候因为折腾的实在太久,导致那本就贫瘠的大脑因为缺氧发育不完全,有些智力上的缺陷。   这种家庭背景给谁都苦逼。   但那是他唯一的弟弟。   虽然苦逼了点,但父母遗产也算够用,养弟弟和自己也绰绰有余,冯前虽然嫌弃过这小傻瓜天天就知道傻笑,可并不妨碍他爱他的弟弟。   不久前,他将母亲留下来的戒指交给了傻弟弟。   随后,暴雨席卷了一切,冯前想那个傻瓜可怎么办,又想到自己雇了大价钱的保姆应该会看好弟弟,最起码……   要撑到他回家。   但或许这是程序一早就设定好的命运,无论中途发生了多少意外,结局都是注定的。   那个傻瓜为了找他的哥哥一个人闯到了这座学校,然后在逃的过程被驱赶着上了教学楼的顶层。   最后,被洛兰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地杀死,又像命中注定一般,那枚戒指掉进了祝余的口袋。   冯前至今都不敢相信那枚他熟悉无比的戒指会这么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他的面前。   他大脑一片空白地蹲下身体,颤抖着拾起了那个戒指,上面还有如此暴雨都冲刷不掉的血痕。   “哥哥!”   恍惚间,冯前听见了那个声音。   “我的弟弟,他那么傻,智商像个四五岁的孩子。他什么都不会。只会跟在你屁股后面没完没了地叫着哥哥哥哥,说他要你陪着出去玩。”冯前昂起脸,泪水混合着雨水顺着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流下,面骨发出“咔咔”声凸起扭曲起来,张大嘴巴并且嘴裂越来越大,牙齿宛如利刺般尖利,明明是在呐喊却因为过度悲伤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身体在急剧地发生某种变化,地面那些黑铁钢筋犹如活物一般涌动,它们扭动着身体贴上了冯前的皮肤,最后二者融为一体。   原本方舟前部顶端那只诡异的蛇头也调转了方向,直视着所有人,而冯前已经没有人类的形态了。   他看上去变成一个悲伤和暴怒的怪物,“唯有你,祝余,唯有你。”   只是一瞬间又或者是一眨眼,一道虚影闪过,冯前变化成的怪物已经冲到了祝余的面前。   骨头再次发生变形的声音,冯前已经变成一条巨蟒,他的身躯不断拉长,一圈一圈地缠绕在祝余的身体,每一圈的不断施压紧缩都将祝余的骨头彻底粉碎。   这场暴雨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ai就像一个网游系统一样蹦出了全体玩家可见的对局公告:[参赛选手小队祝余、闻一、唐恩选手将被【冯前】npc永久锁定仇恨值。]   狂风夹杂着暴雨疯狂地朝祝余砸来,冯前化身的那个怪物的身体在短时间内不断膨胀、拉长,最后这艘原本巨大的方舟都已经要装不下如此庞然大物了。   祝余就在这种不断死亡复活中挣扎,然后他在看到那条公告之后破防了,天杀的这什么玩意?   专门针对他?   有没有这么离谱的,本来他都要赢了!!!!他他妈的赢了,ai你没事吧突然搞出来npc这种大杀器还只针对他祝余???   人tm是他杀得吗????   关他屁事!   可冯前可不管这些,因为身躯不断的庞大,原本缠绕的祝余也找准了时机偷跑,它发出了嘶吼,然后在狂风中把那张本就吓人的嘴张大到了极限,下一秒火星燃起,从这个巨蛇口中不断喷射起炽热的橙色火球。   火球不仅没有被暴雨熄灭,反而点燃了那些暴雨,一瞬间犹如巨大放射性烟火一般点燃了整个夜空!   伴随着这种只有在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大招,这头怪物那狂暴凄厉的嘶吼声响彻整个空间,它还在不断膨胀,最后那艘原本应该承载着人类希望的诺亚方舟变成了怪物身躯的一部分。   整个空间巨震,那些燃烧的雨水坠落在洪水上又点燃了水面,整个世界变成了燃烧的炼狱,万幸的事是,祝余作为被锁定仇恨的第一人,还没彻底死去无法复活。   他已经没有合适的表情来面对了眼前的景象了。   还能再离谱点吗,ai你整的什么烂活?有这么玩人的吗,他都要赢了!!!!   所有的惊恐在不断的死亡中被耗光,所有的骂人词汇也已经被强制和谐,现在面对这种煞笔展开,即便是祝余口灿莲花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他发誓,这一幕如果是什么游戏剧情或者电影,那那个编剧一定死了全家!   是他和金银二人组不够卖力吗?两边人马斗智斗勇不够精彩吗?为什么刚才还要安排这种狗血剧情赚取眼光啊?更离谱的是,关他什么事啊啊啊啊啊啊!!!   但凡他杀一个npc他都认了,问题是他什么也没干啊?   主角五讲四美为人正派从不滥杀无辜,甚至还到处交朋友,敌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结果朋友突然暴走感谢绝不原谅作为朋友的主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离谱的剧情大暴走终于结束了。   冯前在大范围杀伤他人的同时,那副诡异的怪物身躯同时也在燃烧,这场突发的灾难下没有任何一队坚持着活下来,最后ai宣布了比赛结果:[此场比赛由于触发了npc机制,在时间尚未结束之时双方均无复活次数,因此判定比赛结束。]   [根据时间节点显示,伊莱·摩根,洛兰,威尔小队存活时间较长,恭喜获得胜利。]   那头突如其来的怪物在宣布结果的这一刻就像被燃烧殆尽一般无力的倒下,巨大的身躯已经干瘪了,里面的血液已经全部都流空了,只剩下漆黑的裂口。   [现在请选择队友。] 第28章 论坛生态   论坛→综艺→其他→x网直播逃生综艺专区   [标题]有人看了吗?999号直播间   救命, 看完最新场我实在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真的没有剧本吗我靠,太有戏剧效果了!   1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看了, 真的!绝了!   2L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被煞笔节目策划给恶心到了吧,玩呢?   3L   看来楼上也是一个被狗策划伤了心的鱼哥粉丝, 没事儿姐妹, 我们懂你,右转出去有专门的骂策划剧情贴供你出气。   4L   别问, 问就是我TM在999个直播间里找到一个本命很容易吗?啊?为什么这样对我?天天张口闭口暗箱操作暗箱操作,结果倒好, 被骂暗箱操作的人临胜利门口了硬生生被操作没了, 金银姐你们嘴里小鱼的操作呢?口口声声说我家小鱼走后门,现在倒是站出来啊!!!我现在每天都想捅死制作人,小鱼他只是个一心想赢的男孩子你们让他赢会死吗!!!!   5L   呃……怎么到哪里都是这一群破防的粉丝[流汗]   6L   好厉害啊 急了我彻底急了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 我感同身受就好像那些事情真的发生了一样你的唇枪舌剑让我觉得万箭穿心我的手在抖汗在流 舌头都咬破了此时此刻我真的破防了破大防了(五分钱一条)   7L   这什么大部队来袭   8L   笑死[流汗][流汗]鱼粉破防就破防,扯我们金银姐干嘛?我家金银百年好合美美赢下比赛非要来碰瓷是吧?不会圈地自萌到处犯病的粉丝群体终会反噬蒸煮,他赢不了就是被你们瘟的, 活该   9L   《金银姐还是这么勇》   10L   金银美美赢下比赛?你说npc带躺金银我都不会这么想笑,众所周知金银姐火化了嘴巴都是硬的,天天磕阴间cp别把脑子也给磕坏了,偷来的胜利也好意思天天舔着脸说什么反噬蒸煮,那我也要犯这个贱:你cp为了抢鱼自己拆了!这都你们这群死人平时不积德,活该!   11L   碰瓷?先不说赢不赢的事, 金银姐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别天天捣鼓你那垫底cp了, 最新的人气排名银第七金第十说要和第二的鱼扯,是在外面还没被鱼粉打够吗?   12L   鱼粉的战斗力我一直是佩服的   13L   看看这个新论坛外面飘的十几个HOT鱼粉帖你居然才佩服?   14L   我有个小疑问,鱼粉这么牛的战斗力才第二,那第一……   15L   再别往下说了!他们无处不在   16L   等等, 这节目搞投票了?   17L   楼上你不知道吗?之前官方放出了一只有观看直播间99小时以上才有资格投票的程序,不过现在已经截止了,投票结果倒是公开了。   18L   这b综艺本来就半温不火,投票还搞这种操作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19L   这个综艺也就这样了,还是下辈子再火吧,我就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离谱的论坛,梦女梦男cp粉乐子人天天世界大战,狗屎一般的赛制只要磕cp最后基本都会被拆,最后无差别打架。   20L   热知识:这节目没有火到单开论坛分区但是却开了,原因就是cp粉打架屠版   21L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也算是流量密码了,我现在一说我看这个综艺我朋友都会问我你是不是磕cp,一个逃生综艺搞成恋综修罗场,你不得不佩服宝才策划捡到鬼了   23L   其实如果你把cp全都当做阴间来磕的话你就会发现还挺有意思的,比如说银鱼还挺火的   24L   我懂我懂!选人的时候我真的要被笑死,小鱼因为输了破大防,问他他也不说,最后还是闻一定下的银,但对面的节目效果简直拉满,银直接对洛兰下命令选闻一,我还以为他对鱼死心了没想到最先破防的居然是洛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5L   重点是,洛兰第一个反应问为什么不选鱼,结果银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对面肯定会选我,选鱼的话我们就不能在一队了。”哥们是一点都不在意洛兰啊,那张脸都已经扭曲成怨妇了,最后才蹦出来一句:“所以……您是不要我了吗?”   银哥:“没用的东西就应该尽早舍弃,你说呢?”   26L   卧槽这什么魔鬼八点档剧情?我的意思再来多点   27L   后面更搞笑,洛兰破防了以后拿着刀架在他们那组全程都在坐月子的队友脖子上,“给我选祝余!!!”   下一秒队友颤颤巍巍地同意,这一刻我仿佛听见了金银姐心碎的声音。   28L   精彩   29L   我愿称之为舔狗咬人事件   30L   节目效果拉满了,最魔鬼的是最后银哥过去的一瞬间没看到鱼的表情,和鱼一脸懵逼和洛兰对视的场面,我真的笑的肚子疼   洛兰:“杀了你杀了你,你居然让大人舍弃了我,我要杀了你”   祝余:“啥玩意?”   31L   我先说我乐子人,但杀了你这句话好像不是鱼第一次收到了吧?洛兰,你别陷进去了,毕竟原来所有对鱼说要杀了他的最后都变成了他的形状啊(不是)我真的很期待洛兰和鱼一队比赛的场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有点磕他们了   32L   我的妈呀我cp被拆了个稀巴烂,还得是策划,这活我是服的   33L   真的这几天要不是鱼粉丝破防,霸榜你论坛的应该是金银姐和雨衣姐的破防贴。   34L   雨衣又是哪对?   35L   祝余X闻一   36L   妈耶我鱼还能压闻一?不是妈妈看不起,但那个小身板和体能……   37L   此言差矣,众所周知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雨衣也不是鱼当1,同理金银也不是金当1   38L   你们是会磕cp的   39L   其实只有我还念念不忘大明河畔的白世白娘娘吗?虽然他看上去病得不轻,但……   40L   我的天起猛了,居然能看到上一个世纪的美帝cp   41L   哈?谁说白鱼是上个世纪的美帝,美帝是我那已经死去的亚鱼!!!   42L   你们平常都磕的什么玩意   43L   我也不想磕的,但,看着真养眼。   44L   呵呵,颜狗   45L   我看脸我骄傲   46L   其实……我觉得说不定下一把我的邪教cp可以同台竞技耶   47L   你磕哪一对?   48L   我磕第一和第二!!!(本人纯粹拉郎还请两位的粉丝不要骂我,第一第二就应该在一起缠缠绵绵一辈子!)   49L   你的cp都没见面呢你靠什么磕?   50L   做梦。   51L   你们……我受不了了   52L   铜人钕很正常,都磕cp了你就让让她们吧   53L   不是,谁还记得这本来是个鱼粉讨论楼,怎么又开始说cp了?   54L   没办法,人类的本质就是——   55L   这题我会!磕cp!   56L   你们完了,你们已经变成不磕cp就活不下去的可悲生物了,这辈子就是被两个男人嚯嚯了,满脑子都是两个男人谈恋爱   57L   你肯定在想我是个疯子,我很麻烦,但我想说,磕雨衣是一种态度,别再伤害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不管想不想解决我的问题,你一定要磕我爱的cp,呜呜,快来磕啊!!!互相不曾明说的默契与信赖,即使被被监听被出卖,我们11就是鱼鱼在这个罪恶的世界最大的依靠,有11的鼎力相助鱼鱼就是能安逸的。   快来磕雨衣啊!   58L   既然你这样,我也要发我cp花墙了   59L   好狡猾,把人骗进来磕cp是吧?   60L   谁还记得这里是属于鱼粉的,cp粉滚出去!   61L   我们都磕cp了,鱼姐让让我们   L 楼主   抱歉我是999单推人,楼里禁一切鱼相关cp[微笑]   ——此贴被楼主主动关闭——   这里华丽的简直不想一个监狱。   牢房门上一个大写的A1将这里和其他的犯人牢房彻底区分开来,要是祝余看到眼前的场景大概发出嫉妒的声音。   浮夸,实在是太浮夸了。   一个华丽的像是古代王室专享的大圆桌,上摆满了无比奢侈的食物—— 住在这里的人当然不用去挤食堂,事实上,只要他打一个响指,就会有源源不断新鲜的监狱外界食物为他奉上。   正中央伫立着一座镶满钻石珍珠的鲜红王座,红色丝绒显得如此戏剧性,无论是四处点燃的白色蜡烛还是那如同歌舞剧一样厚重的窗帘,但当这里的主人走上王座之时,这里的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这个男人有着一头如鲜血般浓稠的红色短发,深邃浓郁的祖母绿色眼睛如同这世界上最为珍贵的翡翠,在这种发色和眼珠颜色有着强烈视觉冲击力的对比下,他那长相真是显得完美的惊人,也极其富有攻击性。   男人随意地坐在王座之上,他低下头在看手上被ai再三禁止被携带进入的终端,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发笑的东西,他的手指上下滑动。   “祝余……他就是第二么?” 第29章 内忧外患   在唐纳德短短几十年的人生中, 他见识过了无数大场面,人生履历精彩到最后要来到监狱度过剩下的岁月,他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能让大惊失色了, 没想到还真有。   唐纳德望向对面,原本宿舍里摆放的银色沙发被强行改成了蓝色, 而做出这项决定的人——他们上一把的对手这一把队友祝余正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那上面。   而另一边, 一座火山正在酝酿爆发,唐纳德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他到底做了什么孽和这群人一组?尤其是背后的洛兰, 当初可是这位仁兄架刀在他脖子上他才选的祝余,现在天天整这死出的还是洛兰, 消停点是会死么?   洛兰咬牙切齿, 脸色阴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个箭步走上来愤怒地说:“难看死了这个颜色,谁允许你改它原来的颜色的?!可笑,别以为这样就能取代那位大人!!!”   哈?这人是脑残吧?   祝余可不管这些,他压根不给洛兰多余的眼神, 只是瞥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唐纳德,然后继续放空发呆,就这么一群歪瓜裂枣赢了他?   祝余正在回想自己的一生,虽然失忆,但总得来说他在这破监狱过得还算顺风顺水,如果不是第二次3v3匹配到了天杀的金银。   想当初第一次比赛, 虽然自身身体实力差了点, 可他有脑子啊,盘靓条顺豁得出去,活该他独占鳌头赚的盆满钵满!   按照计划开开小挂就能登基,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祝余想起来就欲哭无泪,tmd他甚至还刷了冯前不少好感度!   在输了以后,祝余的精神状态就变得极其不稳定起来,他的脸上彻底失去了笑容,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想不通。   不仅是输赢,还有换人。   祝余发誓,他对洛兰这位大哥从未有过恶意亦或者是冲突,但自从他们在一队后那感觉就像一对天生命理不合八字相克的仇人被迫关在了一起一样。   小到一个眼神大到人生哲理,两个人就没有不起冲突的,道理很简单,这就跟租房一样,新住户来了肯定要按照自己的审美和习惯布置房间,但室友非要留着上一任住户的东西美其名曰睹物思人多少有些离谱。   祝余虽然处在破防的量子叠加态中,但他的求生意识还是极其强烈的,曾经他也想过有话好好说,结果客套几句洛兰就蹬鼻子上脸。   “你别以为你能代替大人,垃圾就是垃圾!”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祝余还在冷静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别生气别生气,对面就是一个被养废的金丝雀2.0,为了这么个东西把自己气死了会有多少人如意?就得狠狠活个百八十年给这群傻逼添堵!   他大爷的,这小B崽子喊谁垃圾呢?   机智的线“啪”地一声被彻底点燃,真是叔可忍婶也不可忍了!   “代替谁?”祝余冷笑一声,“你也有脸说出来这句话?你的大人早就跑了!有本事就跟着他一起走!!没本事跟我在这里说什么屁话?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洛兰的脸在这瞬间气的涨红,刚憋出来一句“你!”就立刻被祝余的输出打断。   “垃圾?你是在说你自己吗?真觉得赢了我的是你呀?我要是垃圾,那输给我的你就是个废物!不对,你连废物都说不上,因为你一点用都没有。”   “让我想想你有什么用啊,一开始你那好主子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这场比赛中你有起到什么不可磨灭的作用吗?就连唐纳德人家起码一直在发烧,一直在躲,人家拉高了你们队多少平均体温心里没点数吗?你又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唐纳德摆出了一副名画著名的惊恐脸,你们吵架就吵架不要带我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负责发烧苟着,跟我没有关系啊!   “我一次也没有被你杀,要不是你天天整这死出,我都不知道你们队还有你这号人物,而且当初选人是你选我的,现在到底在装什么啊?”   “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一天天板着那张脸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结果一查战绩全是负数,你有什么脸在这里狗叫?就因为你这只狗已经被主人不要了吗?我要是你的主人,我也不愿意要你!什么东西!”   “认清楚自己,别做梦,少犯病比什么都强,记住我给你的建议。”   “别一天天就知道躲在背后汪汪叫,你知道你像什么吗?特别像一只一直狗仗人势的臭狗突然被你那主人遗弃,还不忘龇牙咧嘴到处叫呢,样子真的太滑稽了!但不好意思,我没那么爱护动物,我告诉你,今天这个房间你让改我要改,你不让改我偏要改!”   洛兰整个人感觉都要升天了,如果监狱规则规定可以在比赛期间尤其是宿舍空间内杀害队友,他绝对要把祝余挫骨扬灰!!!   祝余骂完人以后神清气爽,笑死,都是第一次做人,谁要让着你?   恶心?恶心就对了,从今以后这件牢房是他祝余说了算!什么金色银色,通通都给我改成蓝色!   【哇偶,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电流音来了,但这次携带的杂音少了一点,祝余有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洛兰,“不,你来的正是时候,怎么要加入我们吗?”   【很遗憾,目前我还无法加入你们,不过我这次找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祝余。】   祝余一边忙着布置牢房板块装修一边敷衍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就没没事的时候找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选择先听哪一个?】   “不是吧?有完没完了,快说,我赶时间。”   【那就先说好消息吧,由于你之前几轮对抗中表现优秀,所以恭喜,你在监狱方组织的人气投票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啊?我?第二?”   【是的。】   “这人气有什么用吗?”   【引起外界对你的关注?随之你的生活质量和直播机位可能会得到增加?】   祝余又叉掉了一项金色的装饰物,“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人气好一点实质作用也没有还不如不好,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你下一轮的对手已经提前被内部锁定了,不是别人,正是此次人气投票的第一名,奥古斯都·以撒·康伯巴奇。】   “……这名字听上去好长。”   【长没有关系,你可以简称他为以撒,但我必须提醒你,因为人气投票以撒才选择你作为他的对手的。】   “哈?他怎么知道人气投票结果啊?我记得监狱不是禁网吗?”   【抱歉我忘记了你失去了记忆,我还以为你听到他的姓氏就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祝余的手停下,他皱眉小声重复了一遍刚刚听见的名字:“奥古斯都·以撒·康伯巴奇……姓应该是最后那个,也就是说康伯巴奇很难搞是吗?”   【不是难搞,而是这个姓氏的主人已经彻底渗透了整个世界,他们家族的主要业务就是机械改造,事实上你和其他选手的差距也来源于此。】   “什么意思?”   【因为先天的基因缺陷,你的身体几乎不可能进行任何有关的机械改造和生物改造,所以理论上你不可能拥有“超凡力量”。】   “……”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庞然大物,而以撒作为这个家族合法的顺位继承人,他所能掌控的权限远超你我的想象,包括力量,不要说在监狱联网,就算他哪一天兴起不想在监狱待了,ai都会毕恭毕敬地送他出去。所以下轮对抗,你可能无法联系到我。】   祝余感觉自己要绷不住了,自己要面对一个资源拉满的人生赢家对手,此时唯一或许能帮助自己击败这人的外挂提前告诉他:因为敌人太牛逼了,为了防止被人检测到我帮你开挂,你要自求多福哦~   玩呢????   祝余因为接受到太大打击而坐到了地上。   “那我怎么样才能打败他?不会吧不会还要让我继续输吧?我的积分已经因为这次败北落后了,要是再来一次谁也顶不住啊。”   【祈祷。】   祝余一时之间不知道那该死的电流音到底在说什么,愣了好一会才发现这是回答他问的那句:我要怎么样才能打败他。   我真谢谢你啊,我谢你全家!!!   “不是,我能问问我到底怎么了?是碍到这位大少爷的眼了吗?他为什么一定要指名和我对抗啊?”   【毕竟我也不是他,所以这边的回答是不知道呢,不过除了祈祷,或许你能试试色诱?】   “闭嘴!”   这什么不靠谱的合作伙伴?祝余简直就要气笑了,之前说的拍档人影都没,开的外挂拒不续费,要你何用!   【我还是有一点用的——不是把这么重要的信息提前告诉你了吗?要知道,除了指定对手的以撒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我可是废了很大功夫才获得这个情报的。】   “滚滚滚!” 第30章 比赛开始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祝余想。   但事实其实并非像他想得那么容易。   尤其是在得知一个庞大家族的继承人脑子抽风专门找他茬的时候,非理性那部分的声音就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其实祝余是想跟队友多说几句的,但……他现在的队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随便交心的人。   设想一下, 如果他把那两个人找来说:嘿哥们,你们知道康伯巴奇这个家族吗?咱们一会儿要面对的对手, 就是这个家族的大少爷,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能第一态度已经不是意外了,而是惊吓。   AI并没有开放锁定敌人和查看下一轮对手的功能, 这种信息差是小部分人的特权,可祝余偏偏不是那小部分。   算了, 想到那两个家伙如果倒打一耙到处宣扬完蛋的就是自己了。   其实这个消息带给祝余冲击力最大的反而是那个电流音说的先天缺陷基因病。在得知这件事的最初, 祝余已经吓得手脚发凉了,人和人的差距是巨大的,他可以接受个体的差异,但问题是……   生物改造和机械改造都已经被普及了,这就意味着, 没有办法做任何强化改造的祝余和那群拥有“超凡力量”的已经不是一个物种了。   令人窒息。   随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冷的麻木的感觉,他好像并不意外,对哦,失忆前“祝余”肯定是再清楚不过得了,所以才绞尽脑汁进入这座监狱。   祝余看着洛兰,一种不受他控制的嫉妒涌上了心头, 大声的质问这个世界凭什么。   可魂魄和躯壳好像有些分离, 纵使内心已经是波涛骇浪不断咆哮了,回头看那具身体仍然趴在沙发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大概是控制身体的神经已经成功地坏死了,祝余想,他大概已经分裂为一个大声呐喊丑陋各种嫉妒别人怨恨世界不公的祝余和一个微冷麻木的祝余。   感谢监狱, 让他变成了这个B样。   祝余想象了一下,让那个丑陋不堪嫉妒他人的祝余出来是个什么光景,但随后他又很冷酷无情地否决了这个可能,嫉妒让他的心间不由自主地产生那种酸涩感,让他看所有一切都不自觉地觉得不公进而愤怒,可发泄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他好像听到自己发出的没有温度的冷笑。   啊,好想杀人,当然也只是想想。   期待着,期待着,AI终于发出了提示。   “本届综艺已经迎来了第三轮对抗赛,在此,AI恭祝各位参赛者武运昌隆,正在接入大脑驳层连接网络。”   好嘛,这次连准备的一秒都不给了。   热,这里热的就像是地狱。   祝余睁开了眼睛,他的耳边充斥着机械运转和气流呼啸的声音,双腿被死死铐在椅子上,那怪里怪气的椅子仿佛与大地相连,任凭祝余用了吃奶的劲也未曾移动分毫。   回头一看,巧了么不是,洛兰和唐纳德都是一脸苍白地和自己一样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但很快祝余就意识到这不算什么。   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口子,那是一道金红色的裂痕,地壳在那里断开,烧成赤红色的岩层翻卷出来。   岩浆间歇性地喷涌,灼热的气温已经让整个区域的空气都被扭曲,下方回荡着宛如下雷一般的轰鸣声。   又是一次剧烈震动,祝余看向震动源,原本燥热的空气只一眼就完全被忽视,他缓缓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座塔,一座巨塔。   矗立在地裂之上,岩浆不断的喷涌而出在它的面前竟然如同海面的潮汐一般涨落,黝黑的塔身被金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塔身是那种钢铁被高温加热即将融化的鲜红。   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为分界点,一座被腐蚀的古城不断挣扎着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种时候他不得不佩服ai的建模,一种悲壮感迎面扑来。   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长桌,上面不知道被哪位讲究人铺上了红丝绒,这种浮夸的装饰风格和如同炼狱一般的场地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了。   祝余皱眉,他感觉这个格格不入的东西大概率是大少爷的手笔,可恶,特权阶级已经进化到可以更改比赛场地内容的程度了吗?   那还玩个der!现在祝余只想问那位贵族大少爷:您如果觉得赢我太容易的话我可以装一下,钱到位我能为您鼓掌!   话说回来,规则是什么?   等了半天,没有等来AI的通知,等来的是被放大的紊乱心跳声和呼吸声。   祝余下意识屏住了气,呼吸声仍然没有停止,等等?他居然还听见队友的呼吸和心跳声么?   一般情况下,祝余指的是前两次对抗中,他也从未听到过如此清晰的心跳声,有些清晰过头了,尤其是……   心跳不会骗人,本能的反应再怎么伪装也很难去掩饰,要是上一把有这玩意他也不至于被唐恩那个煞笔坑成那样。   这时,那张长桌上突然出现了一张淡黄的羊皮纸,上面写着:   “现在介绍本次3V3对抗比赛的特殊规则:   1,参赛选手在比赛开始后会和本局的对手以眼前的长桌为分界线,面对面而坐。   2,本次比赛将分为回合制,除却规则允许外任何能力都无法对参赛选手造成伤害,选手不允许使用任何手段离开座位。   3,每回合开始AI将会在分发给参赛选手的木仓中填装任意数量的实弹(红色)和空弹(黑色),填装前会为参赛选手展示具体有几发,填装后顺序随机,规定时间内参赛选手必须进行射击。   4,决定射击的参赛选手只有一人,赛制采取三人轮换制,特殊情况下也可以通过队内表决确认射击人选,但至多只可连任一次。   5,双方选手通过抽签决定先手。   6,双方选手依次出手,可以选择向对方开枪或者向自己开枪。   7,如果向自己开枪并且是空弹,则对方跳过一回合,如果是实弹则减少一次复活机会。   8,向对方开枪如果是空弹则不造成任何效果,如果是实弹则降低对方一点生命。双方直到一方生命归零,游戏结束。   9,在第二回合之后,每个决定射击位将会拥有5个道具,获得的道具包括,绷带,药剂,透视镜,枪托以及手铐。每回合使用道具数量不限,但每个道具只能使用一次。   10,每个等待射击位拥有能够监听敌方对位射击位的心跳以及呼吸。   11,本次游戏时间为3天,初始生命值为20,游戏时间三天后火山将会爆发,届时若还未分出胜负将由剩余血量决定输赢。”   怎么说呢?情况有些糟糕。   祝余皱眉分析着冗长的规则,这个规则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   首先,对于祝余本人绝对是最适合他的赛制,禁止了“超凡能力”这种对于他来说堪称作弊开挂的东西,强行将双方的水平拉在了同一起跑线。   甚至他们几个都无法离开座椅,就说明□□碰撞以及战斗力完全也被废除了,对于身体单薄拥有疾病的祝余来说又是一次系统增强。   如果前提是1v1的话祝余真的会烧香叩谢ai的大恩大德,但问题是——   他队友废了。   洛兰虽然长得好像很聪明的样子,但上一轮大家都知道他那颗脑子只是个摆设,唯一的优势战斗力和“超能力”都用不上,废人X1。   唐纳德,很苟且没什么存在感的墙头草,但脑子不多实力也算得上拉胯,更危险的是祝余总觉得这人不太值得信任,废物X2。   但自己又得靠这两个队友,因为他们两个能听到对位敌人的心跳,虽说子弹的真假所有人都不知道,但道具用没用是可以根据心跳听出来的。   在这一点上唐纳德的可信度甚至不如洛兰,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决定开枪的那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可以说这个游戏除却运气和随机因素外,唯一能够掌握输赢的就是那个位置。   和自己这个塑料队伍不同,祝余觉得那边坐上开枪位置的一定是大少爷,根据仅有的一点点信息,祝余也只能看出来大少爷大概率是个很聪明自信的人。   出生在那样的家族,能在兄弟姐妹中杀出来又能毅然决然进到监狱参加比赛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是等闲之辈。   “那个……这规则你们有什么看法?”   唐纳德的声音在语音频道内响起,“字太多了,我只看懂了一个大概。”   洛兰的声音冷冷地响起:“看不懂就别看。”   他说什么来着?俩废物队友是真的一点指望不上啊。   祝余深吸一口气:“时间快不够了,我们必须要决定,谁是第一枪。”   “我来。”   “我就不抢了,这规则我到现在还没懂,上去了也是拖后腿。”   洛兰想上枪祝余并不意外,但他还是按耐下骂人的冲动询问:“你为什么想上第一枪?第一枪没有道具可以使用,完全赌运气,你有什么把握吗?” 第31章 厄运来袭   洛兰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那你有把握吗?如果是单纯的赌运气,说不定我的运气还真的比你好。”   报!洛兰对祝余造成会心一击!洛兰杀死了比赛!   祝余深吸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你也说了, 是说不定。”   “我知道我们之前有过间隙,可眼下的比赛规则完全变了, 你的能力完全没有办法使用, 甚至连你本人也无法离开座椅,我们唯一能赢的办法就是互相合作。”   “上次比赛你也能看到我的实力, 而我的缺陷在于□□对抗,这次比赛没有任何有关于□□对抗的部分, 实际上我们是可以赢得。”   祝余顿了顿, 然后接着说:“当然,如果不想要合作也没有关系,但我想虽然有些人可能看不惯我,也不至于在背后耍一些肮脏的手段对吧?”   “如果没有办法合作,都可以提前说, 这次比赛无论合作或者不合作,赢才是最重要的。”   洛兰没有说话。   祝余没办法,只能继续劝说:“不用过于在意我,我的目标是赢和被选走,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把我们输了, 我们也不会再在一个队伍, 你可以通过之后的比赛选择你希望的队友。”   洛兰直截了当的问了:“不用再在这里拐弯抹角的了,你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做直说就好。”   听洛兰的语气有所松动,祝余感觉有戏,直接说了他的要求, “第一轮第二轮我来开枪,之后你们随意,怎么样?”   唐纳德瞪大了眼睛,“你只要第一第二轮?”   “再要多的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规则也规定了一个人最多可以连做两次,我能做到的就是在前两次创造最大的价值。”   唐纳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我仔细想了想,我好像也不是那种靠脑子取胜的选手,如果你这么有把握,那就你先上吧。”   “多谢。”   洛兰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就这样,祝余好说歹说还是确定了自己一开局的领导地位,只是他心里清楚,如今的他可以说得上是如履薄冰了。   因为这种领导地位和话语权是建立在他的价值上的,一旦第一回合和第二回合他有任何失误,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后面的全程都不会让祝余摸到开枪位。   [赛前准备已结束,请各自队伍的开枪手举手。]   祝余举起了手,他的椅子发生了剧烈的震动,然后他就好像被类似于传送带的装置推动着,连人带椅到达了长桌前。   像是某种仪式一般,长桌两边的蜡烛齐刷刷地点燃,一阵轻柔地女声响起,她唱着未知的语言和未知的旋律,但却在这一瞬间将祝余带到仿佛某个纸醉金迷奢华无比的赌场,如果忽略漆黑的地壳以及旁边不断滚动的岩浆的话。   “欢迎。”   略带磁性的男声响起,祝余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长桌对面,那人直直的看着祝余。   两人就在如此暧昧的情况下四目相对,祝余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也算见识过许多美人了,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失态,但祝余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有一个人可以长得这么完美——是一种基因和审美上的究极完美,无论是比例还是那绯红的碎发、祖母绿的眼眸,光是面容,就有着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美。   和白世那种引人保护的美不同,对面的男人更像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决定生死的上位者,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和高贵。   而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宛如一台精致的机器,不带丝毫感情,就像打量一个货物冷冰冰地看着祝余。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奥古斯都·以撒·康伯巴奇,我是为你而来的,祝余。”   “在那么多参赛选手里,我选中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除却傲慢以外,祝余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尖锐恶意,不是,这人有病吧?富家大少爷都这毛病吗?   以撒却并不打算等祝余回答他,扬了扬眉毛,直接用一种宣布的口吻说:“开始吧。”   然后ai就真的很听话的直接开始了。   长桌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块可以移动的小方格突然开始转动,显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白线画出的小个子,上方出现了超级大的ai系统提示:   “当前子弹数:3   空弹数:2   实弹数:1”   然后祝余的面前的桌面又升起了一个小型升降台,里面放着两枚有无数切面的骰子,它们被玻璃罩牢牢锁在那个位置,ai声音再一次响起:“第一回合的出手顺序将由骰子决定,数字大者先手,随后根据输赢判定,赢家先手,若是平局则交由骰子决定,请按下按钮启动骰子。”   不是吧,来真的?祝余皱眉,这个规则太公平了,公平到离谱,就拿这个骰子来说,为了不让参赛选手对其动手脚或者使用能力甚至用这种玻璃罩隔开,但是如果真这么公平的话,那个大公子不怕输吗?   这个游戏不可能是表面上这么公平,不然为什么要设置所谓的道具?直接互相赌开枪就行了不是吗?   还没等祝余想完,以撒那头就传来了骰子碰撞玻璃罩的响声。   “说实话,我有点失望,如果你一直这么犹豫的话,不如就这么直接认输是不是会好一点?”   “你的话真多。”   祝余按下了按钮,但对面的骰子先停,21点,而他的……   先手先手先手,一定要先手!   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残酷,或者说,在祝余的人生中,运气往往是他所欠缺的,残酷的19点。   对面的大少爷还笑着说:“哇,真可怜,只差两点而已啊。”   下一秒,ai组装好的那把枪就落在了大少爷的面前,他仿佛抚摸爱人一般拂过枪身,白皙的指腹抹过漆黑枪口的场面简直就像一副画,“这种老旧的枪械在这里却显得如此合适。”   祝余真的是受够了这个煞笔大少爷的做作,刚想说话让他快点的时候那漆黑的枪口就对准了祝余。   哪怕清楚规则,可这把枪带给祝余的压迫感却比什么激光炮要严重的多,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甚至都在幻想那颗子弹命中自己后,自己的脑门忽然爆出血花瞬间盛开,又瞬间凋谢的场景。   第一枪,三分之一的概率,哪怕他祝余运气差到了极点也不至于就这么衰吧?   就在祝余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没想到对面的男人却只是勾出一个耀眼的笑容,下一秒就调转枪头,对着自己开枪!   这人是疯了吗?!还是笃信自己不是那三分之一???   更离谱的是,枪声并没有响起,大少爷赌赢了,那是一枚空弹,枪后面掉出了一颗黑色的弹壳。   而祝余再看向那双绿色眼睛,他愣住了,那是在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大少爷的眼睛,更像是如野兽般饥渴永远也不知道餮足的捕猎者的眼睛。   而毫无疑问,现在对面的猎物,是祝余。   按照规则,大少爷可以跳过祝余的回合,他如同把玩着稀世珍宝一般把玩着那把枪,笑吟吟地说:“哎呀,看来我的运气很不错耶,接下来一枪是二分之一的概率,我该怎么选呢?”   “那就看看你的运气吧。”   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大少爷快准狠地瞄准着祝余的心脏位置开枪。   以撒随意地开枪之后,颇有兴致地观察着中弹者祝余的模样,枪后掉出的弹壳是红色。   真是不走运啊,祝余。   ——原本舒缓的眉头开始痛苦的扭曲,胸前绽放出的血花是那么的迷人,和那双如红宝石般耀眼的双眸如此相配,这一刻,以撒开始痛恨自己被固定在这个座椅上了。   原来,中枪而死是这样一种感觉吗?   在看到子弹的瞬间祝余其实是不怎么意外的,毕竟按照他的运气,没有子弹才是一件意外的事,可生理反应不是他想抑制就能抑制的。   他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可耻的咽呜声,可眼睛还是蓄起了生理性泪水。   这颗红宝石越发耀眼夺目起来,以撒感叹着,然后品味祝余在生死之间挣扎的所有表情。   但对于祝余来说,疼痛带来最深刻的,是恨意。   逐渐被失血过多的冰冷覆盖,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之际,视线里只剩那双眼睛。   那双冰冷,无情,带着玩味嘲弄的绿色眼睛。   他绝对,绝对绝对绝对要杀死他!杀死,奥古斯都·以撒·康伯巴奇!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抱着这样的念头,死亡最终夺走了祝余的所有,但感谢ai,下一秒祝余又从这冰冷的黑暗中醒来,再看到那双绿色眼睛后,一股无法克制的愤怒燃起。   以撒鼓掌:“欢迎回来,顺带一提,我还是第二回合的开枪人,你们第二回合还是你吗,我亲爱的余?”   明明嘴里喊着爱称,但以撒的眼里却全是冰冷,祝余只觉得被以撒那做作的称呼给恶心吐了,真是晦气。 第32章 爱情来了   目前生命值为, 祝余小队19点,以撒小队20点。   第二回合。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了,除了那该死的骰子外, 整个桌面被切分成了几个小格,上面摆放着祝余之前在规则里看到的那几个道具。   “我有个疑问, 规则上说每个道具每回合使用次数不定, 但只能使用一次,那么使用一次过后你们会进行补充吗?”   [不会。]   哈, 他就知道,这狗监狱怎么可能出这么轻松的比赛!   现在对于祝余来说, 他能够参考的对局只有第一回合, 但是第一回合的子弹只有三枚,造成的伤害也只有1,如果按照这个数据作为模板少说也得有20回合了,而五个道具用20回合?   哪怕只算平均数,也要四个回合才能用一次。   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给道具算了。   “当前子弹数:8   空弹数:4   实弹数:4”   什么?又变成了八颗?祝余皱眉, 他感觉这一把很难说,但好事是这一次他的运气终于好了一点,roll出了10点,虽然数字不算大但是对比以撒那个7点他就满足了。   差距是对比出来的,难不成这一次他要脱非入欧?   组队频道里响起了洛兰不确定的声音,“等等!他的心跳加速了。”   而这时, 那把刚刚射出贯穿他胸膛的子弹的木仓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 闪烁着不详的黑光,可祝余无法抗拒。   他伸出手,拿住了那把木仓,就仿佛握住了某种他梦寐以求的权利——   “等一下, 我想使用道具。”   这个声音……祝余下意识的看向以撒的方向,发现以撒正直直的看着自己,那双浓绿的眼睛眨也不眨,白皙的脸上只有一个最虚假不过的笑容。   “我要使用药剂,对象是祝余,指令是枪口朝向自己射击。”   他能够感觉到那双浓绿色的眼睛里面满满的恶意,那个人看着自己,就像是一只不动声色的毒蛇紧紧盯住自己的猎物。   这种认知让祝余浑身不舒服。   而更离谱的是,对面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道具的机会用在这里,祝余忍不住想,二分之一的概率,他会输吗?   以撒是知道这颗子弹是实弹吗?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缩,但一旁的机械手臂已经举起了药剂朝着他的手臂扎去。   被束缚在椅子上的祝余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管奇异颜色的药剂进入自己的血管,感受到被注射部位的冰凉,下一秒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举起那把木仓。   再面对着那漆黑的木仓口之时,祝余有种恐惧,这种恐惧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可那双被药剂操纵的双手不带一丝颤抖地、平稳地,朝着他扣动扳机。   仿佛是为了让他体验人生的大起大落,预想中子弹快速摩擦穿透头颅然后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这一木仓是空弹。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啊,不像上一把那么倒霉。”对面传来了鼓掌声,“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祝余现在没空搭理以撒的垃圾话,二分之一的概率他来到了下一回合,现在木仓里剩下的是三枚空弹四枚实弹,4/7的概率,他不像以撒那样是队伍的绝对核心掌握所有,所以……   既然这一次都让他赌赢了,那么下一次,他总要试试。   祝余能够感觉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但他并不讨厌这种血液沸腾的感觉,耳机里那两个队友没有再说话,感谢他们。   祝余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抬手,瞄准了他讨厌的那双绿色眼睛直接开木仓!   啊……   真是……   太爽了!   祝余的准头是有的,他那一木仓干爆了以撒的左眼,然后不可避免的,他同那仅剩的,血肉模糊被鲜血浸透的右眼对上了。   哪怕摆在再名贵的宝石跟前也丝毫不逊色的绿色眼睛。   祝余确实产生了一种毁掉美好事物的满足感,并从中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是怎样的美妙。   在血肉中爆发的祖母绿,带来的冲击感一如以撒本人那般强烈,哪怕不提那个显赫的姓氏,祝余也还是认为这是一个很耀眼的人。   但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如宝石般华美的眼睛里却始终没有温度,这场死亡看上去更像一场虚伪的表演。   真是傲慢啊,果然,归根结底你也不过就是一个——   祝余轻轻动了动嘴唇,在对方复活以后一点没有留恋的扔下那把木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但他看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脸上轻微的诧异。   木仓被转移到了以撒手里。   以撒的表情变了,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刚刚被崩开半个脑袋的血迹,不再漂浮着那种轻浮的笑意以后,冷脸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件艺术品。   他低下头用手擦拭一下,漆黑的木仓管在男人纤细修长的手指下闪烁着刺眼的光泽,“使用道具,枪托。”   [枪托可以让您在一回合射出两枚子弹,若射出的子弹一实一空则正常交替开枪者,若两发都是实弹则跳过自己的回合,是否确认?]   “确认,我还要使用道具,手铐。”   祝余感觉自己的的双手突然被牢牢锁在了桌面,ai提示他下回合无法自由行动。   不是吧大哥,这么奢侈一个回合用三个道具???   那你们之后的回合怎么办???   祝余表示不理解并且睁大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双眼睛又变成了野兽,以撒殷红的嘴唇倏而扯起一抹笑意,沉声说:“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所以不好意思了亲爱的余。”   “砰砰——”   tmd不是吧????啊?????   祝余破防了,破大防了,怎么他妈有人连续两枪都是实弹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合理吗??这科学吗????   祝余觉得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坚强就坚强在他现在没有哭出声,凭什么啊?他就问问凭什么???   在对于运气的怨念之下,这次死亡反而显得有些平平无奇,笑死。   等待复活的祝余已经麻木了,只恨没有刀在手,杀尽天下欧洲狗。   “轰——”这次侧面的小火山爆发了,带来的光线在尘埃中有些氤氲,那些仿佛浸润着尘埃的淡金色的光辉直直的洒落在以撒那鲜红的发丝上,绿色的眸子就这么看着祝余,一种熟悉的危机感像针刺一样扎向他的大脑。   “我好像还有一次开枪机会呢。”   以撒那有些刻意拖长的,暧昧的声音仿佛穿越长桌的距离贴近,如同蛇吐信舔舐一般钻进了祝余的耳朵。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但祝余此时却格外平静,他露出了一个早就不在意的笑容挑衅道:“怎么?不继续向我开枪了吗?”   “还是你觉得你自己的运气没有那么好?”   对面男人的视线仿佛蟒蛇捕捉猎物一般,一寸一寸缩紧扫视着猎物,而祝余却不在乎,“要不然我们赌一把吧?我懂你这次朝我开木仓,里面是空弹。”   “呵,”一声冷笑,以撒昂起头不带一丝笑意的说,“你是想用激将法吗?四枚实弹,现在被你我打空了三发,只剩1发了,但空弹却还剩三发。”   “怎么?四分之一的概率你不敢赌?”   祝余嗤笑一声,“那你就朝自己开木仓好了,真是无趣啊。”   他向后一靠,“加油,只是可惜连开两木仓的道具被你自己用掉了,不然你可以使用它对着自己来两下,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以撒抿起了嘴唇,他很清楚这不过是祝余的激将法,并没有理会祝余,以撒很果断地对着自己来了一木仓。   空弹。   祝余手上的手铐掉落,他活动着手腕抱怨:“喂喂喂,不会真打算对自己连开两木仓然后把一切机会留在那确定的百分之一百上吧?原来你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以撒却没着急开第三木仓,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现在的眼神灼烧着,发亮一般,“哇,亲爱的余,你的心跳变快了啊。”   “是爱上我了吗?听说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大脑会分泌一种激素,它会导致你的心跳加速,然后……或许你会感觉这就是爱情来临的预兆也说不一定。”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恶心?   还爱情?   爱他大爷的香蕉皮!!!到底是有多自我意识过剩才会如此自恋?祝余被恶心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他忍不住跟随以撒的话语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对以撒这个恶劣无比的大少爷坠入爱河的模样……   艹了,这煞笔是谁?   祝余,如果你真变成想象里那个蠢样的话我宁愿自杀。   恭喜以撒,他成功把祝余恶心到了。   “虽然说四分之一的概率我觉得有点小,但——”   以撒笑了笑,只可惜那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既然是亲爱的余求我,我也不是不能赌一赌三分之一,怎么样?感动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谁tm是你亲爱的余????祝余彻底被恶心到了,他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   说那时迟那时快,以撒对着祝余开木仓了。 第33章 爱情故事   没有死亡疼痛袭来, 这一次,以撒打的是空弹。   空弹好啊空弹好啊,祝余恨不得立刻站起来为对面鼓掌。   这个时候, 之前被恶心到差点干呕的祝余觉得自己身强体健还能继续蹦跶,若不是ai强行扣留他, 他高低得整个鞭炮听响。   以撒对于自己的失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他耸了耸肩,要不怎么说这大家族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上一秒毫不犹豫开木仓看着祝余死,下一秒就能说亲道热整得跟爱情偶像剧一样。   “唉, 看来在我亲爱的余面前, 运气似乎也没办法再继续眷顾我了。”   都这样了还不忘恶心人。   其实祝余并不反感有人口花花,毕竟监狱里什么样的人没有,被恶心恶心也不会掉一块肉,但大少爷这种是真的把他恶心到了。   明明嘴里叫着无比亲昵的称呼,看向他的眼神却如弃草芥, 他看他并不是同为人的平视,而是处于上位者对于无关下位者的傲慢。   在那个大少爷眼里,自己甚至都算不上“人”。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祝余拿起那把决定命运的木仓,猩红的双眼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焰,他要把那端坐于高处的大少爷狠狠拉下来!   最好是, 踩碎他的王座, 碾碎他的脊梁,看看那位大少爷是否还能一如现在这般傲慢。   现在只剩一个实弹一个空弹了。   祝余很清楚自己的运气,他并不是很想赌,他闭上眼睛, 在语音里询问:“我想要使用一个道具,你们同意吗?”   唐纳德的声音响起:“你要使用哪个道具?”   祝余睁开眼:“枪托,现在只有两枚子弹了,我不确定它们的顺序,最保险的就是连开两发带走对面的生命值。”   “这……”   祝余能够感觉到那边有些不同意,他笑了一声开始仔仔细细地说自己的意图。   “现在的情况使用枪托是最稳定的,因为能够保证这两发子弹有其中一把是实弹,当然我现在也可以选择使用透视,但是透视只能看下一发子弹的情况。”   “你们在接下来的回合中,如果使用枪托,两发都中的概率能有多少呢?”   “有两种情况可以把利益最大化。一种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用,你们在后面使用这两个道具相互组合,但透视镜只能看到下一发子弹,剩下的那一发还是要赌运气,如果是空弹,假设一下两发都是空弹,等于拜拜送给对面两次开木仓机会。”   “如果是一实一虚,无论顺序是什么,你们都要多耗费一个透视镜确定,那和我现在用的枪托相比我还为你们节省了一个道具。”   “而如果你们两个人品大爆发两发实弹,首先你们要保证这两发实弹的顺序没有落在对面开枪人的手上。”   “我没有想要威胁你们俩的意思。但是在对面已经用了三个道具对付我的情况下,再藏着掖着也没有什么作用,不是吗?”   “还是你们两个觉得你们能让这个道具使用的超乎所值?”   洛兰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做回复,祝余知道他这是默认的意思,这个时候二比一其实祝余就已经可以直接使用道具了,但他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给自己挖坑的。   祝余不想再栽在队友身上一次,所以他作出决定必须得给那两个蠢货掰开了揉碎了讲,力保不会有节外生枝。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   唐纳德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真费劲,祝余想,洛兰虽然脑子轴又讨厌自己,但好歹听得进去人话,知道智力对决不是自己的强项也不会非要杠他,嘴巴上哼哼也不会给祝余带来太多的麻烦。   但是唐纳德这种,能力不够说着全都靠你结果关键时刻还贼有自己想法冷不丁背刺一下的人才最为可怕。   因为蠢而不自知才是最致命的。   这支组装队实在是过于塑料,明面上和祝余有矛盾的洛兰居然是问题最少的人实在是令人唏嘘,祝余甚至都想采访一下银到底是怎么说服唐纳德全程苟着不碍事的?   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祝余垂下眼,“我申请使用道具枪托。”   然后抬手向以撒开木仓,一空一实,以撒被子弹的冲击力往后抵在了椅背上,哪怕可以复活,这种死亡的体验对于大少爷来说也属实稀罕。   毕竟他之前的比赛中不要说死了,就连受伤都少,他隔着血望向祝余那双红色的眼睛,再一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祝余的名字。   祝余祝余,好一个祝余。   以撒其实一开始找上祝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只是觉得作为第一,与其和一些没有意思的人对战还不如看看垫脚石第二究竟是何许人也。   在看到祝余之后,他其实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资格仅次于他的。   长相么?以撒见识过许多各式各样的花美男,祝余虽然长得也很不错,但称不上最好看的。   能力?一个先天性缺陷基因病根本不可能拥有“超凡力量”,甚至连进入他世界门槛资格都没有的平民,不是以撒看不起祝余,但有没有“超凡力量”的差别实在太过巨大,其中的壁垒不是靠一颗聪明的脑子就能弥补的。   试想一下,一只蚂蚁,哪怕再聪明,在你想要碾死它的时候它还是会死。   但以撒又有种隐秘的期待,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异想天开,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垫脚石能够高级一点。   因为垫脚石太过弱小平庸,会让踩着它的人也显得无能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以撒亲自指定了对手并利用权限敲定了这次完全不需要身体对抗和能力,百分百适合祝余的比赛。   别让他失望啊,第二名。   随着比赛开始,以撒看得出来祝余的小队并不和谐,可这和以撒有什么关系呢?   要知道以撒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了。   但第一回合多多少少令他有些失望。   原来就这点本事吗?以撒有些无趣地看向那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猩红眼睛,这场赌博甚至不能让他有一丝兴奋。   变化是从第二回合开始的,在这一次,那双猩红眼睛的深处燃烧了起来,他本意是想看看如果那把木仓开出来实弹,祝余看自己是怎么杀死自己的模样的。   但命运往往喜欢在这个时候开个小玩笑,那把木仓开出了空弹,以撒完美的剧本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漏洞。   随后就是死亡的体验。   他感受着木仓射出的子弹在自己左眼旋转带动血肉的触感,也感受到了死亡所带来的冰冷,这一切的给予者毫无疑问是对面那个垫脚石——   祝余。   以撒看向祝余,这一刻,祝余笑了起来。   他知道他在那一瞬间,看见祝余笑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愤怒。   命运终究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以撒举起木仓发出如此感慨,连着两发实弹,祝余果然坐不住了。   听着蹩脚的挑衅话语,以撒都想笑,但他突然在自己有了漏洞的剧本上为眼前这位红色眼睛的大胆之人找到了新的角色。   这个发现令以撒感觉神清气爽,所以他抱着激怒祝余的想法念出了那句“亲爱的余”。   效果还不错,不是吗?   看着祝余那漆黑的脸色,其实以撒可以就此终结这个回合,但实弹只有四枚而祝余的生命值还有17点,下个回合无论是他或者祝余都没有办法继续决定开木仓与否………   既然这样,他对准祝余的胸口,最后再给“亲爱的余”一个礼物也不错,至于胜负,那就留给下下回合吧。   不要让他失望啊,祝余,如果想要在剧本上拥有一席之地,就成为“以撒”不可或缺的存在吧。   你必须要证明你的价值才行。   *   祝余被换下来后看了一眼ai统计的血量,他这边17点,以撒那边18点,1点的差距不至于输太多,接下来只要洛兰或者唐纳德不搞个终极送人头,哪怕被拉开祝余还是决定自己可以拉一拉。   “你们两个决定好了谁上么?”   唐纳德看了一眼洛兰,并没有说话,洛兰瞥到了唐纳德这个表现骂了一句“孬种”后冷冷看向祝余。   “我上。”   祝余皱眉,但还是叮嘱:“如果抢不到先手你可以使用药剂,在大概率确认子弹的时候控制对面打你或者打自己,当然如果一开始运气好当我没说。”   “还有,如果你抢到先手,第一木仓如果子弹数不是特别多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对自己开试试,当然这一切看你。”   洛兰听这话直皱眉,“你别说废话了,我怎么做心里有数。”   祝余听了这话就觉得发慌,他看着洛兰,心里想的是:你小子浓眉大眼的,不会这回合就打算放飞自我把我之前打的成果都浪费掉吧?   唐纳德倒是这个时候又在语音频道开口:“祝余你就别说他了,洛兰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有数。”   啊?祝余看向另一侧的唐纳德,哪来的绿茶?茶味都快溢出来了! 第34章 很新的水   论坛→综艺→其他→x网直播逃生综艺专区   [标题]制作组你们就卖吧, 可劲卖,只有卖撒鱼,你综才会越来越好!   是谁的cp合体了?是我的!今天是好日子, 看看星网热议,你综平常什么热度大家心知肚明, 个人意见, 以后就把那个人气第一和人气第二锁死,再整点动人爱情故事, 何愁上不了排行榜首页?   制作组我已经把财富密码告诉你们了,别不识抬举!   1L   又一个疯了的撒鱼解鉴定完毕   2L   你综忠实观众的悲哀就在于, 天天想着怎么给综艺热度整活, 结果最后制作组跟死人一样听都不听。   3L   楼主这是想让你综热度起来吗?她那就是想磕cp,她下贱!   4L   这破cp有什么好磕的,假成这样也有人磕我真的不理解,没吃过好的吗?   5L   怎么还有人急了,第一第二天造地设一对, 什么妖魔鬼怪也打着理中客幌子反对?笑死,看看首页不是过气cp雨衣解吗?怎么?嫉妒了?   6L   来了来了,经典不磕你们这cp就要差首页成分然后直接打,简单点,排除异己的方式简单点[大笑]真以为自家是美帝呢,有本事先把外面的对家比过去了再说话   7L   标题写着撒鱼你还进来bb一通不就是找事么, 怎么自己没素质还天天到处犯病拉仇恨啊   8L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先别急, 我不想这里再次沦陷,外面已经有n个高楼贴从美帝撕到单推了,鱼粉禁卫军全体出动,这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净土了   9L   谁是美帝都无所谓, 能不能别拆散我cp我真的谢谢,这综艺的破赛制简直就是逼得人各种提纯,心脏病都要犯了。首先我开始磕第一第二,其次能不能在我心脏停止跳动之前赶快结束这破比赛啊,不是没有条件去医疗舱,只是心脏骤停的感觉实在hold不住。   10L   第一天看这个综艺吗?就是这个尿性,我劝你找个主推,然后把他所有的队友都看做露水情缘后宫选秀就会舒服很多。   11L   说起来后宫选秀,我又重温了一遍人类非物质文化《后宫XX传》,如果我推鱼,那怎么分配角色?   12L   那还不简单,永寿宫因为打入冷宫的目前还没一个出来所以悬而未决,但坤宁宫目前看趋势大有以撒皇登基荣登大位的架势,翊坤宫的是家世显赫但过于飞扬跋扈的洛兰,延禧宫住的是美丽但实在愚蠢(不是)的白世   13L   《最 抽象的一 集》   14L   别在这里发电   15L   话说回来,回复一下楼主的主楼:制作组多半不会主推第一第二这对cp的,毕竟这两人的人气摆在那里,现在只是为了热度硬炒,估计等热度下去应该就会被拉出去各自奶后面的人了吧?比如说我看以撒和他那个队友苗方应该就是后期会推的cp   16L   下辈子记得先删了主页磕cp的记录说话,枪毙了   17L   图穷匕见了哥   18L   说实话,我其实不磕第一第二,但虽然现在直播还在继续,他们两个不对手我就觉得好没意思,根本看不下去   19L   我懂!我懂!也不是说洛兰不好,这兄弟直播效果是有的,但就是……就是缺了点东西!   20L   对对对!我在这里吐槽一下,洛兰真的生动诠释了没头脑,这一局只有四个子弹两空两实,我寻思之前我看鱼的直播间,他专门提醒了洛兰第一枪大概率空枪,打自己比较靠谱,更在后面的队伍语音也说了一遍,他怎么想到第一枪直接打对面的?   21L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洛兰专门和鱼对着干呢?鱼越让他第一枪崩自己他就要崩别人……   22L   但不得不佩服这优秀的匹配机制,按之前我在星网冲浪看到的一句话来形容:卧龙凤雏齐聚于此,这一局怎么可能平凡?洛兰的问题是不听话喜欢对着来,苗方的问题是他可能听的对面的话——谁能找到这人对着自己开一木仓还是实弹啊!   23L   真的我看的时候笑疯了,四枚子弹两空两实,打空了一木仓,怎么想下一木仓的概率实弹都更大吧?   24L   这算什么,在我们伟大的以撒队伍苗方选手成功葬送一血之后,祝余小队的洛兰不甘示弱,他拿起来木仓!他这次听话了,他按照上一次鱼的建议将木仓口对准了自己!砰一声!洛兰中弹了!!!!   25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么离谱的场面不会是你专门编出来骗我的吧?   26L   姐妹,千真万确,你要是不信可以打开直播间近距离观赏。不得不说,洛兰真是直播鬼才,进去你就能收获满弹幕的问号[大笑]   27L   有一说一,这个规则下我以为悬念要一直持续到最后一颗子弹才会结束,结果这两人三枚子弹结束战斗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28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更没想到的应该还有:这两队的伤害都是自己打的   29L   vocal,什么地狱级笑话,真的我要被你们笑死   30L   洛兰&苗方:队友辛辛苦苦博弈斗智斗勇互相压低血线那就是个笑话!我们两只需要对自己开木仓就能完美达成他们废了好久才能做到的事   31L   难道他们真的是天才?   32L   迟早要笑死在你综   33L   下一回合我能等到我cp对决吗?   34L   我求求你了,鱼,虽说洛兰他罪不至死,但再让他这么整下去我感觉悬,对面如果换以撒的话,洛兰这个小脑袋瓜会被玩死,鱼啊,咱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35L   位卑不敢忘忧,匡扶汉室,重置我队荣光还得是你啊鱼,要是你嫌排场太大,咱可以悄悄滴进村,打木仓的不要。   36L   NONONO,咱这个比赛就是要打木仓的,你搁这打木仓的不要究竟是何居心?撕下你的面具,你果然是对面派来扰乱军心的特务!   37L   蓝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旧是以撒心,既然被发现了,那我只能——   38L   不是吧,真有以撒粉磕撒鱼?看外面打架那阵仗,我还以为以撒粉就算从天台跳下去,饿死,也不会磕撒鱼呢   39L   嘘,不要声张,不磕是不可能不磕的,偶尔磕磕有益于身心健康   40L   戳啦戳啦,其实撒鱼真正不怎么磕的反而是鱼粉这个可以说吗?毕竟蒸煮表现出来的厌恶程度已经很明显了……   41L   Big胆,你怎么敢在这种cp楼讨论那两位的唯粉磕不磕cp啊,小心人家撕红了眼想着既然灭不了对家,鲨几个cp粉祭天怎么办?   42L   啊?   43L   撒鱼尚未成美帝,但因为直播效果太炸裂了,尤其是两个人射杀对方然后对上视线的那一幕,我甚至有种这制作组终于在直播里搞镜头艺术的感觉,红与绿,圈外人都要说绝配!   44L   MD我要骂人了,既然都没想着连庄两回合就换人,怎么下一回合撒鱼都没上????   45L   唐纳德我实在无感啊,这个时候就开始痛恨起来为什么是直播而不是剪辑好的节目,没有跳过快进功能的我要死了   46L   虽然但是这不是cp贴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实况转播?   47L 楼主   我倒是无所谓了,毕竟我也守在直播间前跟着看呢。   48L   啊?不是吧????   49L   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我好急,我没有看直播间,你们来个人说一下呀。   50L   不是,他图啥啊?   51L   沉默是今晚的直播间   52L   我一直以为洛兰刚刚的表现已经足够抽象了,怎么还有个唐纳德,鱼,我心疼你   53L   不是,唐纳德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在鱼的直播间,鱼都在那里劝他了还给他讲道理,怎么有人就是油盐不进还脑瘫啊?   54L   到底发生了啥?   55L   来个人说说啊,我不信唐纳德这人还能比上把洛兰的操作还抽象   56L   等下我组织一下语言   57L   鱼这队就用了枪托一个道具对吧?   58L 楼主   我来说吧[流汗]这把有10个子弹,5空5实。   一开始唐纳德对对面开木仓,实,以撒队减1血量。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结果第二枪鱼建议他对自己打,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突然要用透视,被否决以后又不顾两个队友的反对强行用了手铐,封锁了对面夏恩下一回合,然后对夏恩开木仓,空弹。   因为手铐的效果他还可以开一次木仓,犹豫了半天又对着人家开,结果又是空弹。   手铐解开以后木仓就到夏恩那边了,夏恩那边很听以撒的话[看以撒直播间],直接开木仓给唐纳德,实弹。   唐纳德嘴里还在抱怨就不应该听鱼的,因为第一木仓不是空弹,然后接下来跟脑子不清楚一样把把对着对面射,结果都是空枪不说还回回送。   以撒小队因为唐纳德这种抽象操作直接稳赚四点生命值,更离谱的是最后唐纳德甚至还喝了药剂强行说把生命值稳到了四点差距他尽力了。   59L   龟龟,听你说我要是鱼我今夜就让唐纳德死   60L   好消息比洛兰更抽象的人找到了,坏消息还是队友   61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四回合,姐妹们撒鱼对阵!!!!! 第35章 加快进程   第五回合开始, 以撒队血量16,祝余队血量13。   祝余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太想上的,和那个大少爷对上拉不开血量的差距, 但如果放任大少爷和他的其他队友对上,那差距就更多了。   且不说唐纳德那个蠢货, 洛兰也不是运气无敌的角色, 再来几次自己给自己开木仓的戏码祝余觉得自己大概就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所以还得是他上。   第五回合。   “又见面了,难道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亲爱的余?”   祝余:对此他有以下六个点要说……   “当前子弹数:5   空弹数:2   实弹数:3”   空弹和实弹不一样?祝余想了想,看向面前那该死的骰子, 这么看先手几乎赢一半了。   大!大!大!!!但很显然这次他的好运到头了, 祝余在心里怎么祈祷都没用,结果最后出来的数字是5。   他都要气笑了,平等痛恨一切看运气的比赛或者游戏。   以撒交叠着双手,看上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8点, 不好意思啦。”   在结果确定后以撒并没有着急去拿那把木仓,他反而慢条斯理地看了祝余半天,绯红色的发丝末端卷曲在那张艳丽面容的两侧,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有那双绿色的眼睛如同狩猎的蛇类一般冰冷无情又死死盯着祝余。   “你知道只要我射出实枪,无论你这一局怎么努力大概率都会输吧?”   祝余没有说话, 以撒其实也没指望祝余回复他, 他只是歪了歪头,“其实,我还以为我这一局看不到你了。”   “毕竟你们队看上去如果想赢,就必须不仅仅要补平我们生命值之间的差距, 还要尽力拉开才行。”   祝余终于是受不了开口:“你哪来这么多话?还是说你平时有喜欢当别人老师的习惯?”   以撒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就绽放了笑容,“怎么会?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就算是当别人老师,大概也没有几个人配当我的学生。”   说着说着以撒顿了顿,又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将身体大幅度像前倾,看上去似乎是想距离祝余更近一些。   “还是说,亲爱的余你想当我的学生?这样好像也不错,学费就用你全部的生命值怎么样?”   祝余真的受不了以撒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试图反复深呼吸平复情绪,垃圾话而已,如果被这种低级的垃圾话打扰状态那不是就如以撒那个混蛋的意了吗!   以撒眼里满是玩味,其实他说的也不算是为了恶心祝余,毕竟想到他学生的人真的很多,但,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让他多看一眼呢?   看祝余没反应以撒拿起了那把木仓,然后对准祝余就是一木仓,命运女神果然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不是吗?   但是这种程度的死亡冲击已经没办法再让祝余惧怕了,他其实觉得自己在这种重复对决中变得有些麻木。   痛吗?确实痛,各种身体的感官也极其生动诠释了中弹而死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但又不会死。   这个回合在他运气差一些输掉先手和第一发实弹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因此祝余十分冷静地擦掉了脸上的血,这煞笔玩意还总喜欢对着自己脑袋开木仓?   他拿起手里的木仓,想了一下然后对着自己来了一发,反正都这样了也就无所谓什么概率了,果不其然,这木仓是空的。   下一木仓还是空的的概率为三分之一,如果真唯一的空二连也被祝余遇见了也只能算他倒霉,祝余冷冷地想,然后瞄准了大少爷的脑袋。   “砰——”   哇,是实弹,这下一空一实了,那把木仓回到了以撒手上。   以撒的视线从未从祝余身上移开,哪怕现在那张脸因为爆头变得像从地狱爬上来一样可怖,也丝毫没有影响那种惊心动魄的美。   在祝余的视野里,以撒那几乎要比血液还要殷红的唇瓣缓缓的扯起一个弧度,深绿色的眸子微微的眯起来,面无表情的说:“上一次我帮了你一把,这一次你觉得我还会帮你吗?”   “你能不能别整天一堆废话,开木仓就开木仓,天天说这么多有用吗?”   以撒的笑容越来越大,“当然有用啊,不过很抱歉,这次——”   话说到一半,木仓声响起,祝余低头,这次那位大少爷并没有像原来一样瞄准他的头,而是选择击中了他的心脏。   “我稍微觉得有点无趣了。”   第六回合。   目前以撒队伍血量15,祝余队伍血量11。   4点的差距。   唐纳德声音又在队伍语音里响起:“我感觉我们已经赢不了了,就这样你还要上吗?他们实在太强了,我根本看不见赢的希望,接下来就是慢性自杀……”   烦死了。   祝余已经忍了很久了,从这个蠢货上去输胡乱出不听指挥开始,叨叨叨说个没完没了,也不想想如今这个局面到底是谁造成的?   “闭嘴。”   唐纳德愣住了,一直以来其实祝余对他表现的都相当客气,原因他也懂,因为在三个人的队伍,洛兰已经是名牌的反骨仔了,如果不拉拢自己祝余怎么可能会有话语权?   所以唐纳德没想到祝余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想和自己撕破脸,他疯了吗?   祝余也火大的要命,几次了?三次比赛他换了三个队伍,怎么一个正常人都遇不到?   一个个跟那个有大病一样,不是独狼就是影帝,不是叛徒就是懒鬼,这次好了,除了刺头以外还有个蠢而不自知的蠢货。   他已经放弃获得话语权了,什么狗屎队伍,值得吗?   为了个狗屁话语权听一个煞笔指手画脚他还不如现在就投降!   “我们赢不了到底是谁造成的?第一回合我只差一滴血,后面也直接拉平了,我们的差距在你之前自始至终只有一滴血!”   “你哪来的脸在这里说我们赢不了,到底是谁造成我们赢不了的?你心里没点数吗?还在这儿说。看不见赢的希望?确实,就你那个可怜大脑能看见赢的希望那就有鬼了!”   “我们队伍最大的失败不是我,也不是洛兰,是张个嘴说个不停,不听指挥,胡乱开木仓还喜欢对人指手画脚的你!”   “前一局没说你,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就没有错了?”   “什么傻缺?要不是你用了绷带,就你一个人把我们血量的差距拉到了4!”   “祝余你!”   “我怎么了?我前面是不是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用道具?你呢?你用道具的时候问过我们吗?”   “要我说你还不如洛兰,他脑子不行,他就干脆不动脑子,只靠直觉,你呢?脑子不行,还偏偏喜欢动那个生锈的脑子,最后被别人耍了个底朝天,还有脸觉得没错呢!”   啊爽多了。   去他妈的话语权,和一群虫豸在一起要话语权有屁用,又没人听!   祝余爽了,其实他敢这么喷也是因为所有人都被铐在这里再加上,就算唐纳德想学上一把的唐恩玩背刺,就算拥有读心术也没用的赛制给了祝余底气。   他真的想不通,敬酒不吃吃罚酒,给好脸不稀罕非要逼他骂人才行的队友怎么都被他遇见了?   大概这也是他运气很差的体现,真烦。   解决完内部矛盾后祝余抬头,正好就对上了已经慢条斯理把自己整得干干净净的以撒。   还怪讲究。   以撒歪了歪头,“呦,忙完了?”   不是,这人跟谁学的好像一副怨妇的口气?祝余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怪渗人的。”   刚骂完人,祝余承认自己有些收不住,但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要收?心情不好的时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平时到底有没有好好骂人。   与其找自己原因,不如责怪全世界,这大少爷都装杯装成这样了他原来居然忍住没搭理没骂真的是越活越窝囊了。   “怎么说话?”以撒一只手托腮饶有兴致地说,“我只是表达出我内心的想法而已,没有想到居然给你造成了困扰,不过……你说这些不会是在害羞吧?真可爱呀。”   “有病就去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害羞了。”   “亲爱的余,我知道你平时表现的一向都很内敛,书上也说过有些人会利用自己粗鲁的一面掩盖内心真实的想法,我能理解。”   ……忍住,祝余,你要忍住,这人就是故意恶心你的,千万别着了道!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   “……ai你能不能快点开始!”   姗姗来迟的通告:   “当前子弹数:20   实弹数:12   空弹数:8”   每次这ai的随机都能让祝余尖叫,你们玩的都这么随便的吗?前几局还56789,哪怕之前最多的子弹数也是十发顶天了,怎么突然就一下子快进到了二十发子弹?   是觉得之前节奏太慢了吗?   又到了令祝余痛苦万分的投骰子环节,他扔到了9,不大不小,结果还没抬头呢以撒那装腔作势的声音就同步响起。   “好巧,我也扔到了9,亲爱的余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呕。 第36章 国王刺客   重复了就得再扔一次, 祝余闭上眼睛随便按下了按钮,他真的很烦这种被迫将希望寄托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上的感觉。   骰子碰撞玻璃罩的声音停了下来,祝余睁开眼, 上面的数字是11。   而以撒面前的只有可怜的6点。   这次这位大少爷眯起了眼睛,他不再像之前那么游刃有余, 当那层轻浮的笑意从他脸上褪去之后, 看上去就有些惊悚了。   祝余拿过木仓,12比8的概率, 怎么想他也不应该对着自己开,所以他朝着以撒开木仓。   很好, 是实弹, 以撒队伍的血量现在被限制到了14,距离追上还差3次,如果不算未被使用的绷带的话。   以撒那边拿起木仓,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开木仓,反而像是想到什么笑出了声。   整个空间内回荡着以撒的笑声, 此时此刻,他癫狂得像个疯子,祝余甚至都想要紧急呼叫ai:有人在比赛中疯掉或者失去理智怎么办?   凉拌。   好吧这个冷笑话并不好笑,祝余耸耸肩,他被自己脑子里的烂活蠢到无语,当然, 这种情况下ai大概率不会给予理睬的。   就算是那个家族的大少爷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ai应该是这个脱节社会中最遵循游戏规则的存在。   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祝余垂下眼,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一只即将振翅欲飞的蝴蝶,但他无法解释他对ai的这种盲目信任。   不然失忆前的他为什么要将一切都赌在这个比赛上呢?   他到底在渴望着什么呢?   这个比赛又能给予祝余什么呢?   祝余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那枚子弹击中他的时候他的脑子还在想着:我到底想要从ai那里获得什么?   此时此刻,对木仓的两个人都变得无比沉默。   祝余按着额头, 他被那枚子弹击中后似乎触发了他身体或者神经的某种机制,脑颅里有画面在闪动,好像是什么野兽要冲破桎梏。   那好像是一个十分封闭看守森严的密室,到处都是激光矩阵,除了漫无目的吹着的风,那片空间没有一丝自由,这一切仿佛祝余亲眼所见。   以这个场景为契机,脑海中仿佛大海涨潮般涌出无数画面。   其中就有一个画面——   他走进了那个密室,破坏了那些矩阵,沿着狭小的走道进入整个房间最黑暗的深处,在那里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什么?   “亲爱的余,你还不开启新的一轮吗?”   对面传来了以撒那故作恶心甜腻的声音,祝余却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好像抓住了已经丢失记忆中的一部分,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对于这种错失,祝余毫无疑问是愤怒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拼图拼了99%,只剩1%那一片的时候突然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一样。   不对,祝余看向那把木仓,它看上去并没有沾染上前几回合不同人的血液,看上去还跟崭新的一样。   现在两发实弹用掉了,实弹和空弹的比例是10比8,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继续射击以撒。   可刚刚闪回的那些片段画面就像一个祝余无法抵抗的宝藏一样不断诱惑着他,或许……   他将木仓口对准自己,赌一把吧。   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被命运眷顾的人,这一次,会例外吗?   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知道大概率可能是一枚实弹的情况下祝余的动作还是有那么0.01秒的停顿。   可他预料错了,在10比8的概率下,他抽中了那8个里面的其中一个,这一木仓是空的。   那下一木仓呢?   祝余叹气,这一次他选择了对以撒开木仓,实弹。   以撒也同样继续沉默着给了祝余一木仓,这次的濒死体验让祝余脑海中那破碎的记忆又完整了那么一点。   在密室的中心,“他”拿到了一个东西。   “扑通扑通——”   “他”听见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或许不是听见,而是感触到,因为“他”手里的东西似乎和“他”心脏的跳动维持在一个频率。   祝余下意识低头,记忆里的“他”也同时低下了头,映入眼帘的是泛着金属光泽的人类心脏标本。   它的大小和真实的心脏如出一辙,无论是上面密布各类血管还是伴随着呼吸收缩跳动的频率,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失忆前的祝余千辛万苦偷到了一颗心脏。   但这个心脏又和普通的心脏不同,它表面覆盖的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血肉,而是不知什么质地的金属,整体呈现出一种宛如幻想世界的银白色。   看上去坚硬、冰冷,但摸上去却有一种真实血肉那柔软、光滑又细腻的触感。   它就像是某种神话中炼金术的产物,又或者只是产生于祝余幻想的造物,可当现在的祝余不由自主将手放在胸膛前的时候……   虚拟系统通过脑机构建的世界里,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如出一辙的跳动。   祝余知道自己不应该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了,但他又无法控制,所以他举起了那把木仓,朝着对面开去。   又是一发实弹。   木仓到了以撒手里,他忽然有种被忽视的愤怒,在此之前他已经试图和祝余对话很久了,可他对面的祝余却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比起失败,以撒更不能容忍被忽视。   子弹只剩8个实弹和7个空弹了。   以撒忽然说:“我想使用透视镜。”   祝余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了过来,他仿佛被人为地分成了两个区域,一个像超级计算机一样处理着那让他感到费解的闪回的片段画面,而另一边切换到了现实,开始分析以撒的一举一动。   以前的事固然重要,但那都是以前,现在,祝余想赢。   看着以撒使用透视镜得到结果的样子,祝余无从得知下一枚子弹到底是空弹还是实弹,但此时此刻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大少爷是唐纳德那种没事就喜欢浪费道具的人吗?前几局或许是,但现在看那双绿色的眼睛,祝余觉得大少爷认真了。   他们本质上都是厌恶输的人,表演怎么样都行,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胜利之上。   赌吗?   或许会为他人做嫁衣,但祝余觉得这个时候再不做点什么,伴随着你一木仓我一木仓的节奏下去,他根本追赶不上血量的差距。   赌吧。   哪有赌狗天天输不是?   “我使用道具药剂,目标以撒,开木仓目标变更为以撒。”   如果这一局注定是厮杀之局,祝余能做的就是让敌人比他流更多的血。   以撒那一向冰冷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错愕,随机变为愤怒的火种,他怒不可遏地盯着祝余,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眼神里满是可怕的杀意。   以撒怒极反笑:“这就是你想出来对付我的招数?”   祝余看着他大笑出声,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之前以撒在对面是怎么看自己对着自己开木仓的。   只可惜,以撒这种反应只能说明,他通过透视确定的子弹并不是空弹。   笑死,回旋镖真是爽。   “别这么说,我这顶多就叫原数奉还,毕竟你透视的结果我也不知道呢,不过看你这样子想必也不是空弹,真是不走运啊以撒。”   以撒被强行操控着对着自己来了一木仓,实弹从太阳穴穿过了他的大脑,而此时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对手操控般的羞辱。   被对面控制的屈辱远远胜过一切,以撒终于低下了他那高高在上的头颅,用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死死盯着祝余。   再也装不出过去那种轻佻的调笑和玩味的暧昧,他眼里只有被愚弄的怒火。   祝余看着这一幕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在出现药剂这一个道具的时候大少爷就没想过会被别人用在他身上吗?   真是有够搞笑的,可以允许自己作为高高在上的国王随意操控别人,可轮到自己被操控了反而露出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   以撒真的很懂双标。   真是……蠢死了。   国王一旦摔落王座都是这种货色吗,祝余不屑地撇了撇嘴,对对面的以撒露出了挑衅的神情。   想杀了我吗?   “怎么?你不开心吗?”   以撒看着对面挑衅他的祝余,露出了一丝残忍而又血腥的笑容,撕开一直以来覆盖在那张完美假面的伪装。   他想,我是想看看你能在我的剧本中胜任什么角色的,祝余,但我发现,最适合你的角色应该是那个自以为可以刺杀成功最后却上了断头台的刺客。   以撒闭上眼睛,回想起刚刚被操控的感觉,他抿起了嘴唇。   他要在这场比赛,彻底粉碎祝余!   祝余看以撒没有反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故意说些意义不明的话恶心自己开心地笑了,抓过转移到他这边的木仓,然后十分果断的对自己开木仓。   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一定是空弹。   果然是空弹。   下一木仓会是实弹。   祝余现在有如神助,他感觉一切似乎都要按照自己的设想往下走了,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于是,他举起了木仓。   很好,是实弹。 第37章 青葱岁月   以撒闭上了眼睛, 在他小的时候,他并不能像现在这样掌控他人的命运。   这该死的感觉让他想到了他的过去。   以撒出生在一个精密的培养舱中,他的基因中被人为混合了康伯巴奇家族最出色的统治者以及随后中兴者的嵌合基因序列, 当然,培养皿中并不只有他一个, 还有无数的“兄弟姐妹”。   家族就像一个庞大的机器, 培育出来这么多“杰出作品”并不是为了所谓好玩或者执着,以撒连同其他那些一同诞生的孩子只有一个任务——   留下最优秀的个体。   就算在这样的高度压力之下, 每逢首脑纪念日的时候,以撒还是会以自己平时都是第一的成绩要求外出度假, 可他并没有任何朋友, 最后也只是常常连续十几个小时站在山麓的草地上,仰望着AI为人类创造出来的模拟天空。   照顾他的人偶尔会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讨论着他是否因为高压的教育精神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他们看来,以撒完全可以要求去一些更好更值得去的地方,这片山原单调极了, 也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他只是站在那里。   但是以撒知道,那里是唯一仅属于他的净土,一直以来他都在被不同的人操控,任人摆布,在他还没有成为“唯一”的时候, 他随时都会被别人取代。   在成为唯一那个奥古斯都·以撒·康伯巴奇以后,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强行操控着做事了。   以撒睁开眼,他必须要承认自己被激怒了。那高高王座的背后深处始终埋藏着阴影,每每被激怒,那阴影就变大, 或许某一天会把他吞掉也说不一定。   但不是现在。   他拿起来那把木仓,慎重地将那漆黑的木仓口对准了自己的脑门,然后扣动了扳机。   祝余对他这幅做派简直无语,你开木仓打自己就打自己,搞那么多戏做什么?整得跟好像专门有人拿摄像头对着一样。   忽然,祝余表情一愣,随即想起来,哦对哦,确实是有摄像头对着他们来着,不对,他们好像是全程直播……   彳亍口巴,还得是大少爷有直播精神,祝余都要忘了这档子事了。   等等……他在镜头面前没有做什么很丑的表情吧?祝余突然反应过来,然后骂骂咧咧,难怪以撒木仓木仓朝他脸上开,合着原因在这!   这回其实祝余也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出于极度厌恶以撒以及迁怒,所以他选择在自己心里疯狂画圈圈诅咒。   没办法,形象已经这样了,播都播出去了,总要找个替罪羊背锅然后继续生活下去不是?   看着以撒对准他的木仓,祝余很淡然,一回生二回熟,他死得都生米煮成稀饭了再给什么反应也太假了,早点打完早点换人才是正理。   此时,一直双核待机的另一核终于在祝余被打死后有了动静,脑海中的画面似乎又清晰了点,那颗怪异的心脏在祝余的手上跳动着,每动一下,心脏表面盘踞着如同树根一般的血管凸起就像橡皮泥一般被拉伸几乎要和心脏融为一体,大概这就是极限了,随后收缩变为原来的模样。   两根连接心肌的粗大动脉血管从内部延伸出来,最后化为密密麻麻如树枝一般的毛细血管覆盖在心脏的下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颗心脏都没有任何人工制造的痕迹。   它仿佛就是血淋淋从某人的胸腔中取出来一样。   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拥有金属心脏的自然个体,哪怕人类掌握了机械改造,可心脏作为人类身体最基础的血泵,一直都没有出现任何机械改造的方案。   祝余甚至能回想起那玩意在自己手里跳动的触感。   但为什么回想的都是这些没用的?触感有什么用,是指望他某一天重新触摸到那诡异心脏的时候想:“哦对,这是我过去摸到的触感”吗????   失忆前自己为什么要拿那玩意?为了谁?交易还是见猎心喜还是任务,这些真的是一点都没透露啊!   这一刻,祝余都要被气笑了,合着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失忆,是吧?   所有人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一种多么操蛋的感觉,千防万防防的第一个就是自己。   “祝余,该你了。”   耳边传来洛兰的提醒祝余才回过神,等等,刚刚以撒对自己一木仓空弹然后又对自己一木仓实弹,那么这么算就还剩5发空弹5发实弹了。   血量大概是以撒11点血量,自己9点,因为刚刚药剂的强制效果自己赌赢了,所以差距缩小到了2点。   二分之一的概率,祝余拿起木仓,不过现在的以撒要比刚刚顺眼一点,连着两发实弹的概率大吗?   不大,但祝余就是想打。   所以他抬手,射击的姿势日益成熟,祝余甚至可以通过扣下扳机后木仓身传来的微微震动确定射出去到底是实弹还是空弹。   不过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这一木仓是实弹,以撒面无表情,他满脸鲜血地盯着祝余很久,这个时候这位大少爷的心态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祝余能够感觉到以撒的微妙转变,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可以,大少爷在这赌桌上崩溃吞木仓自尽他还会鼓掌叫好。   想到这里祝余不由叹息一句,谁曾想简简单单的一次比赛,他和那位尊贵的大少爷居然形成如此扭曲的关系。   祝余是真心希望以撒去死的,以撒大概也是一样。   “不开木仓吗?”   祝余挑眉问道,这一次以撒做决定似乎比以往都要慢,所以他打算问问。   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祝余实在不想再回想那机械心脏(姑且这么叫吧)恶心的触感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碰瓷多回忆一些不是?   以撒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从成为“唯一”之后,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碰到了。   如果没有之前药剂的“强迫”,他大概会欣然笑纳拙劣者对他王位发起的可笑进攻,但现在的以撒笑不出来。   他脑子里回想的是他拿到的那份祝余的档案,上面详细地写了祝余从垃圾星降生至今的点点滴滴,无趣又卑贱。   如果是档案上的那个人,以撒认为连成为他伟大剧本的一部分都不够格,至于摧毁那个废物?   以撒并不认为祝余配自己动手。   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人究竟是谁?   是祝余吗?   还是那个叫祝余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在伪装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么,这个男人知道这场“比赛”的真相吗?   这不可能是在垃圾星就能够接触到的信息。   以撒专注地看着祝余,瞳孔像是蛇类一般收缩竖起,他试图看清那张脸究竟有没有任何被改造的痕迹。   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地天衣无缝。   “喂!”祝余被这么盯着心里发毛,皱眉大声喊道:“你到底开不开木仓?”   以撒凝望着祝余,最终将木仓对准了祝余,只是这次很不凑巧,是空弹。   木仓又回到了祝余手里,只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以撒那张脸就是一木仓,实弹飞出去后,祝余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看来现在,我比你要走运啊。”   回应他的是沉默的一发实弹。   脑海中的画面突然在此刻有了声音。   【……】   这熟悉的电流音?!   【祝余,想要改变你现在的人生几乎是一件可能的事,以你所在的阶级,你能触碰到的任何工具或者是药剂都无法改变你的身体,但你不是没有选择。】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牢牢地抓住它证明自己,证明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在获得权力的时刻无论谁都会变成是你的囚犯,想象一下,那些一直以来踩在你头上的贵族,那些凭借着“能力”为所欲为的人,他们的生死都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电流音说的内容极具有蛊惑性和煽动性,第一次祝余从那深不可测的电流音中听出了人类所拥有的情绪,一直以来那玩意更像另一种AI,但记忆里的声音却是扭曲着,带着隐约的、狰狞的笑。   语速极快,根本不给“祝余”半点喘息的机会……像是一个魔鬼。   但是祝余听到了自己那极其陌生的声音:“嗯。”   好家伙不愧是自己,真拽。   电流音又变换了策略,它恢复了平常那种语调,只不过声音微微拉长,更像是一种暗地里的示意。   【所以……你愿意接受这个机会和我交易吗?】   这时,祝余感觉自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心底深处对他不断呼喊说,停下!停下!停下!不能交易!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地帮助他,代价或许比命还重要!   可是那个让祝余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却在此刻反问:如果不交易,我这样的废物又能怎么办呢?比命更重要的代价又能怎么样?与其这样窝囊的活着,我宁愿付出我的所有变成鬼。   他听见了自己坚定的声音:我不在乎。 第38章 心态转变   哈?不在乎什么啊?!   祝余的记忆就这样戛然而止, 像极了那种三四流小说为了炒作悬念故意搞这些有的没的,但他偏偏没办法就此弃坑彻底不看!   这时,祝余感觉到下方涌起了高温气流, 不是吧?他顾不上拿木仓低头看着地面,废墟的地基以开裂声作为垂死的呻吟。   紧接着, 一道道接天的火焰之墙从他们所在的长桌侧面轰然升起, 地壳运动的声音宛如雷鸣一般。   岩浆河喷发了!   数百万吨岩浆从裂缝中喷薄而出!岩浆喷出来刚开始的时候是金红色的,随后接触到冷空气逐渐凝固变黑, 它们伴随着火焰之墙不断向外扩散,距离长桌最近的大概在百米以内才完全凝固, 它旁边的空气回流不断扭曲, 形成一道道炽热的狂风猛然吹向长桌那头。   有什么比坐在火山上还吹着热风更让人奔溃的?   祝余想不出来,但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浑身冒汗,发丝紧紧贴着他满是汗水的脸颊,高温加速了他体内水分的蒸发,虽然明白这些都是虚拟的, 但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死亡。   无论是热死还是脱水而死都逊毙了。   突然觉得这比赛如果有背后策划的人那真是缺大德了,先是水下,然后是暴雨,最后是火山,极限啊真极限,让他们这群选手安安稳稳比一场赛很难吗?   再看看对面——   以撒红色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 殷红的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 浓绿的眼珠直直的看着祝余,明亮的火光直直的洒落在以撒白皙的面颊上,因为高温而微微发红的脸色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郁而诡异的美感。   幸福是要对比出来的,祝余突然觉得大家都这么难受的话, 倒也不是不能忍耐了。   ……个屁!AI你就非要整这一套才舒服吗?!   祝余几乎要破口大骂了,他们长桌距离那些高耸的岩浆墙只有数百米,下方一百米以内还有四射的岩浆流喷涌,远处上方新凝固的火山石已经开始滑落谁也不确定那些火山石会不会滚向这里。   不会他们血量没清零,就先被场地搞死吧?   像是读到了祝余内心的想法,AI适当的弹出了通知:[请不要担心,这是检测到双方选手血量都低于等于10时场景自动进行的推测演化,在一方选手队伍血量清零之前,这些岩浆并不会靠近威胁到比赛区域。]   6。   这是什么?他就问这破推测演化有什么必要?   是觉得他们自己心里都不知道血量?   还是AI觉得他们比赛环境太过优渥给他们上难度?   横竖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进监狱签了卖身契空气收费所以也不在乎他们这群犯人的感受了,可劲折腾是吧?   一天天的祝余都被整出来心理阴影了,回想上一次他稳赢的局结果被这煞笔AI的npc演算毁于一旦,这次别又在他赢的时候搞个岩浆横行的掉血buff强行让他输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这么背吧?   祝余心有戚戚地拿起木仓,木仓的表面也因为高温而变得烫手起来,但他必须做下决策。   木仓里现在只剩3发实弹和5发空弹了,以撒的血量被压到了10,而祝余只剩8点,他不可以出现失误。   向自己开木仓吗?   祝余觉得这样或许会稳妥一些,所以他闭上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有些滚烫的木仓口对准了太阳穴。   如果赌错的话……帅一点的姿势可以让他看起来更潇洒不是吗?   扣动扳机,没有声音,空弹。   下一发,祝余觉得还是空弹。   这一回合格外的漫长,无论是精疲力竭的互相揣测还是无数次面对死亡的麻木,亦或者是回想过去的不甘,最后高温的难耐,祝余都觉得够了。   他没有改变姿势,又一次扣动了扳机,到后面,其实他已经不想再握这把木仓了。   说来可笑,比起自己握木仓,他更希望这把木仓在以撒手上,这样就不需要赌虚无缥缈的运气,也不需要每次都做心理建设对自己开木仓了。   简直可以说是一种折磨。   “啊?”祝余没有感受到子弹,下意识脱口而出惊呼,他改运了?想想,以撒赌盲出两发实弹,他这边连着两发空弹,该说大少爷指定的好吗?   要是下一发还是空弹,那节目效果和直播效果岂不是拉满了?   不知道为什么,祝余有些蠢蠢欲动,但他显然忘记了,队伍里还有别人。   似乎是看出他差不多到极限已经开始有些摆烂了,洛兰皱眉,在语音频道说:“开木仓射对面。”   笑死,祝余精力留在了对付唐纳德那个蠢货上,居然都快忘了洛兰这头拦路虎。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在对我指手画脚?”   话一出口祝余就有些后悔,他的状态很不对劲,第六回合因为子弹数比前几回合加起来都多,他的精力就一直被这样消耗,已经到了只凭本能的程度。   靠本能,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脑力选手。   “别以为是我想对你指手画脚,你现在看看你自己的状态。”   洛兰皱眉,其实按照他们两之前的过节,他完全没必要说这些话,说实话这场比赛在听到以撒名字的时候他心里就大概有数了。   毕竟洛兰又没有失忆,对于康伯巴奇这个家族可谓是如雷贯耳,尤其是这个规则,洛兰原本在银手下就对于自己有精准的认知——他就不是智斗那一挂的。   而他的目的其实也并不是为了获得比赛优胜,相比较于自己胜利,洛兰始终认为银才是那个唯一获胜者。   他心甘情愿为其铺路。   所以对于比赛结果,洛兰实际上是无所谓的,不过他也没低劣到故意演戏输的地步就是了。   但祝余。   该说祝余蠢还是说他固执呢,明明是赢不了的对局,祝余偏偏表现出来强烈的、不愿意输的模样实在是太碍眼了。   洛兰不明白,就像他不明白银为何会对祝余另眼相待一样。   这种不自量力的人,到底好在哪里?   所以洛兰一直在注视着祝余。   看着他比赛的全程,看他是怎么样和那位以撒斗得有来有回,甚至于……   洛兰垂眸,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他曾经想在同队时期彻底击溃祝余的心理防线,从此迫使祝余一蹶不振,证明自己比祝余强。   可银或许是正确的。   他总是正确的。   当洛兰望着祝余的背影看他怎么和以撒对峙的时候,当洛兰望着祝余看他即使是在有唐纳德那种猪队友还没有放弃的时候,他有种似乎原来和银同队的错觉。   有一种只要听祝余的话就可以赢的错觉。   但祝余又和银不同,银什么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可祝余……   祝余太过孱弱了,没有强健的身体也没有“超凡力量”,所以祝余比银更需要他。   祝余需要“洛兰”。   意识到这点后洛兰的身体几乎在止不住地颤抖,被人需要……但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迅速上涌,他这是在想什么?   他的目标明明是击败祝余证明自己然后回到银身边送给银胜利,可现在的他居然会因为对手需要他而欣喜?!   洛兰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一刻背叛了银,尽管他知道银并不需要他这种“忠诚”。   洛兰在谴责自己。   但在看到祝余因为冗长的比赛精疲力竭差点做出错误判断的时候,洛兰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祝余。   祝余也不是好赖不分的人,刚刚回嘴只是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后的一时上头,但现在反应过来了立刻冷静了下来。   确实,双空弹已经是他目前运气的巅峰值了,与其赌他的运气有多好还不如赌以撒的运气有多坏。   祝余放下了木仓,将木仓口转掉向以撒,然后只听见“砰——”地一声,看来大少爷的好运也跟着祝余的心态一起被消磨殆尽了啊。   祝余笑了笑,在语音频道里说:“谢谢你,洛兰。”   “刚刚我的状态不太对,如果不是你出言阻止,我大概就爆自己的头了。”   “……”   洛兰没有说话,聊天频道里只能听见呼吸声。   以撒却被祝余这个笑容弄得火冒三丈,他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祝余脸上的笑容,他看得出祝余是在和自己的队友说话。   可——   祝余你怎么笑的出来的?   啊?   仔细看看他们之间的血量差距,你追平了吗你就笑?   他那两个队友有什么值得祝余笑的?蠢货的平方,单看上两回合那二人的表现称之为战犯和敌人都不为过!   该死的。   以撒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差,伴随着比赛时长的增加和不断直播,几乎踏入他直播间的人都有目共睹这位大少爷是怎么从前面恶劣的游刃有余到现在的面无表情。   甚至那栋磕cp的楼还出了经典名句:【以撒怎么不笑了?是不想笑了吗?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就那个“我是为你而来,祝余”】   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的以撒抓过木仓,用冰冷的眼神扫过在祝余后方的两个队友,冷笑一声,直接开木仓。 第39章 投票决议   怎么说呢, 有些尴尬了,两发实弹三发空弹的概率可偏偏以撒在愤怒中开的那木仓正正好是空弹。   该死,一切都在和他作对。   以撒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着祝余, 运气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太不稳定了,如果他指定的是一些不靠运气的比赛赛制的话……   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的时候以撒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神色不悦地看着祝余, 表情有些狰狞。   他想:我刚刚在想什么?我居然像个弱者一样开始为自己找理由了吗?我居然认为……我可能会输给祝余?输给一个拥有先天性缺陷基因病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超凡能力”的废物?   以撒不能允许自己拥有这样的想法。   他深呼一口气,殷红的唇瓣依旧抿在一起, 浓郁的睫毛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美感浓艳的面孔在此刻像是某种古老传说中某种吸食人血过活的怪物, 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深处满是透骨寒意。   他要将祝余彻底摧毁!   祝余对以撒的心路历程全然不晓, 他只是觉得大少爷盯人的方式越来越渗人了,不过感谢以撒,硬生生在原本还算高温给祝余增添了不少凉意。   他默默计算了一下,因为以撒这次失误,他们两队之间的差距只差一滴血了, 如果不算绷带的话。   对以撒开木仓吗?   当然!   好久没这么爽了,如果不是半场开香槟容易被人打脸,祝余都想直接大笑出声。   他还以为这大少爷多能耐呢,结果在这么漫长的一回合中不仅各种给机会,还让他成功追上了四点血的差距,真是大善人啊!   想到之前以撒恶心他的那些话, 祝余想, 就算不能半场开香槟但可以恶心人啊。   脸皮这种东西,当你赢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厚。   这么想着,祝余勾出了一个笑容,他捞过那把兜兜转转又回到他手里的木仓, 一木仓爆头!   这种运气对于祝余来说简直匪夷所思,但……他看向他的对手——   以撒猛地抬起眼睛,浓郁的绿色眼睛中泛着淡淡的猩红色的光芒和无比冰冷的气息,各种强烈的情绪出现在那双眼睛里,简直比最名贵的绿宝石还要耀眼。   看到以撒这副模样,祝余反而更加兴奋了,这种兴奋不同于赢得比赛,而起源于他内心深处的暴虐欲。   所以,他忍不住了。   “我说,以撒大少爷,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听到祝余这句话,以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更加难看狰狞,祝余看他的表情心想,原来之前他看我是这种心情啊。   不得不说,真的很爽。   “你看本来我们落后你的小队4点血量,但是现在居然持平了耶!”   “难不成是因为迷上我了所以在故意对我放水吗?”   这话说完祝余都觉得自己是否太贱了,以撒大少爷可别因为他一时嘴贱直接把自己气出好歹了。   但气出好歹又能怎么样呢?   祝余只是说说假慈悲,事实上如果真能靠这几句话让大少爷气出好歹他还可以更杀人诛心一点,敲锣打鼓上街庆祝都是低级的,直接在头上戴个横幅,横幅内容他都想好了——   俊少以撒选祝余比赛,输给祝余他超爱!   不是有全程直播吗,他就顶着这横幅二十四小时直播,为了节目效果不就是不睡觉吗?他年轻身体好,扛得住!   “……”   以撒听了这话原本因为高温红润的脸霎时间被气的苍白,他闭上眼睛,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指节泛白。   祝余还觉得不够,“以撒,你亲爱的余真的很感谢你对我们的放水,简直要感谢得落泪了!原来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我相信你是为我而来的了,毕竟换成我们队伍其他人你大概是看不上,对吧?”   话到这里其实就可以了,但鉴于以撒过往恶心他了不止一次,祝余决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大少爷,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生气了吗?”   祝余有些浮夸地捂住嘴,“哎呀,看看我这张嘴,有些爱是不能这么被说出来的我懂,您别介意,毕竟我只是一介平民,哪里有什么教养呢。”   “……”   以撒抓住了木仓,他那双白皙的手因为愤怒而隆起青筋,他的骄傲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着,就算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下来了,更别说他脾气本就不好。   但现在不是争这些口舌之快的时候,以撒很清楚如果这一局他让祝余反超了他……不,这不可能。   他冷静下来,看着手里的木仓,只剩下一发实弹了,但问题在于顺序,如果这一次他选择射击祝余还是空弹的话,主动权就会转移到祝余那里。   而射自己的话,空弹他还需要盲赌一次,实弹这一回合就此结束。   他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剧烈的跳动了。   忽然,以撒又抬头看向祝余,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如果是祝余的话,他会舍弃一切赌最后一颗是实弹吗?   以撒这样想着,忽然就笑出了声。   他在笑自己,既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打败祝余,那就应该赌!   一滴血量而已,他要的是完全胜利,这个比赛不会在第六回合终结。   而以撒在这一刻化身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极端疯狂的赌徒,他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对面祝余说话的声音了,他嘴角越扬越大,最后将那把木仓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第一木仓,空弹。   他没有放下木仓,再一次扣动扳机,没有一丝迟疑,好笑的是,这次时间变得无比漫长,热风把扳机扣动后机械内部运转的每个细节送到他耳边,无数精密的设计在他的耳膜边运转,每一步都像是钢刀在刮着耳鼓。   祝余笑不出来了,因为对面那个疯子大少爷赌对了,三发子弹一发实弹两发空弹在以撒近乎疯魔的孤注一掷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顺序排列。   只剩最后一枚实弹了,而当以撒打出这枚实弹后,他的小队就会领先祝余一滴血。   甚至于只要以撒觉得稳妥,他在此刻使用绷带那领先的就会是两滴。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祝余下意识咬着嘴唇,但他的大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该死的以撒,该死的运气。   明明,明明他已经做到了所有能做的,结果以撒就靠着这种离谱的运气丝血反杀?凭什么?!   说实话其实在这场比赛中应该是祝余赢了,毕竟从一开始血量差距那么大到现在几乎是靠他一个人拉平了差距,尤其是如果去除掉队友比赛场次只算他和以撒对决的话,祝余赢很多。   但祝余并不那么想。   他费劲心机想尽办法拉平差距的原因就是在于,在冷却在后面的回合里,把决胜的希望都寄托在蠢货的运气上本质不还是他输了吗?   且不说唐纳德,就连洛兰这个不稳定因子又怎么能保证下一次的运气能够正好和对面打掉相同数量的血量呢?   祝余已然陷入了癫狂,他无法接受这种结局,而当那枚实弹射中他的时候,他终于爆发出了不甘的悲鸣声。   洛兰看了一眼从刚刚被祝余骂过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唐纳德,又看向满脸不甘的祝余,即便平常已经习惯了不用脑子只拿刀,他也对自己这个队伍的未来有了大概预测。   真是麻烦。   这还是两种不同的麻烦,一种麻烦是:如果自己对祝余说下回合都听他的,但每回合的子弹数都是ai随机,一旦给洛兰的子弹数只有可怜的两三发像第一回合那样,他们的决胜局就不得不寄托于唐纳德。   另一种麻烦是,如果二对一强行跳过唐纳德的回合让祝余上的话,如果ai还有后面的回合呢?到头来如果还是寄托于唐纳德的话,他们两个这样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喂,祝余,你冷静一点。”   洛兰都能想到的没道理祝余想不到,他只不过再为之后的事难受罢了。   真恶心啊。   而且,很不甘心。   祝余闭上眼睛,他不甘心,不甘心的感觉压倒了所有,他想赢,想赢的要死,他想踩在以撒的脸上炫耀胜利!   以撒此时此刻却找到了感觉,他并不想就这样离开这张长桌,尤其是就算他对上祝余那些垃圾队友赢了也不是赢祝余。   他想要赢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祝余。   他想要摧毁祝余。   “现在两方血量都已经低于十点了,我想提出一个建议。”   以撒抬起手,点击这ai的标志说道:“都已经决胜局了,我们本质也在做直播,再重复你一木仓我一木仓的流程,无论是参赛选手还是观赛观众都会觉得疲惫。”   “不如,最后决胜局取消轮换和道具的限制,每个回合都能使用每种道具一次,除却那个强制行动的,怎么样?”   AI的界面正在不断流转,颇具人性化的考虑过程,随后所有人的面前都蹦出来了一个界面——   “关于以撒选手提出的决胜局特殊规则提议,是否同意?   若同意人数超过5/6,将由AI拟定补充决胜局公平对决。” 第40章 摆了一道   不得不说, 以撒这个提议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微妙起来。   祝余清楚对方是想和自己一决胜负,这个提议本身也是祝余占便宜,相当于重新分配开木仓人选并且消除了之前连任的影响, 但问题是——   这个比赛规则听上去过于离谱了。   AI真的会同意这么离谱的规则吗?   还有,如果每一次交换开木仓都可以使用道具的话, 有绷带的最后一滴血, 除非某个人运气好到连开两发实弹,不然不是更漫长了吗?   尽管祝余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隐隐作痛了, 高强度的后果就是他明显感觉自己精神集中力的下降。   可无论如何,下回合他都不能让唐纳德开木仓, 所以祝余还是点了同意。   洛兰很清楚对面提出来这种决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他望向现在仍然坐在长桌前的祝余的背影,却罕见的犹豫了。   同意吗?   这样这场对决就会变成祝余和以撒的绝对舞台,他只需要在后面看着那两个人算计来算计去就好,并且这次洛兰的表现并没有多么出色,哪怕输了, 对面选人也不会选择他。   或者说,洛兰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这个,远离讨厌的祝余,期待某一天再次和银重逢然后变回原来那样。   可……为什么他会犹豫?   这一次的比赛,洛兰觉得自己做了太多没有意义的事了,明明祝余只是一个卑劣的、净会耍小聪明的混蛋!   但, 为什么只是看着他, 自己也会产生某种强烈的不甘呢?   他低下头,最终还是按下了同意。   相较于别扭的洛兰,唐纳德的反对在祝余的意料之中,毕竟自从上次对峙以后, 唐纳德就热衷于唱反调和给祝余添堵。   不过没关系,他们这个团队不得行,以撒那边应该都是以他为首吧?   [检测到同意人数达到5人,AI重新制定决胜局规则……]   [决胜局规则制定中——规则制定完毕,现在规则重新如下:   1,参赛选手在比赛开始后会和本局的对手以眼前的长桌为分界线,两队面对面而坐。   2,本次比赛将分为回合制,除却规则允许外任何能力都无法对参赛选手造成伤害,选手不允许使用任何手段离开座位。   3,每回合开始AI将会在分发给参赛选手的木仓中填装任意数量的实弹(红色)和空弹(黑色),填装前会为参赛选手展示具体有几发,填装后顺序随机,规定时间内参赛选手必须进行射击。   4,决定射击的参赛选手只有一人,赛制采取三人轮换制,特殊情况下也可以通过队内表决确认射击人选,但至多只可连任一次。   5,双方选手通过掷骰子决定先手。   6,双方选手依次出手,可以选择向对方开枪或者向自己开枪。   7,如果向自己开枪并且是空弹,则对方跳过一回合,如果是实弹则减少一次复活机会。   8,向对方开枪如果是空弹则不造成任何效果,如果是实弹则降低对方一点生命。双方直到一方生命归零,游戏结束。   9,开局每轮射击开始时双方将会拥有2个道具,获得的道具包括,透视镜,枪托。每回合使用道具数量不限,但每个道具只能使用一次。道具使用完将在下一次开木仓前进行补充,而道具的使用权由等待射击位决定。   10,由于本轮将作为决胜局,火山将在一方生命值归零后爆发。]   前三条依旧是一开始比赛的前三条,最大问题是——即使规则有了改变,但祝余还是没办法上开木仓位!   X的,忙了一圈白忙活。   而且,虽然AI放开了道具使用权和刷新次数,但是道具掌控在后面的队友手里,两个队友偏偏还都几乎各自能掌控一个,真是恶心的赛制,比之前还恶心。   以撒皱眉,但也没说什么,他看向祝余,修长的手指紧握然后又松开,最后像是披上人皮的野兽一般慢条斯理的露出一个笑容,但这个笑容格外的冰冷,眼底带着狠戾的残酷。   “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在最后决一胜负了。”   祝余听到这话就知道大少爷回过了神,现在打算继续恶心他了,来就来谁怕谁似的!   祝余也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微微眯眼,然后用他自己听了都想揍自己的语调说:“我想我们还是不要遇见比较好,不然我怕你万一又给我放水了怎么办?”   “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真是让人伤心呀亲爱的余。”   他们停留在长桌前的时间到了,伴随着机械传送带轰隆一声,两个人都离开了桌前,几乎是同一时间,祝余和以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不仅是变脸达到了同步,就连心声也在这一时刻完成了统一:妈的真恶心。   又是一阵巨响,伴随远处喷射而出的岩浆,还有零散的火流射上天空,这里的云层一片漆黑,但靠近祝余这边的边缘却呈现一种如同被灼烧般的亮色。   祝余抬头看着那片异样的云,停下了内心对以撒的咒骂,他想,这东西看起来真吓人,会不会在他们比赛到最后的时候降落在大地上?   当然,这种想象不过是祝余为了放松自己大脑的举措而已,而真正的决胜局,现在才开始。   本局他们这边的开木仓手洛兰被推送到了长桌前,对面还是上次对决的老朋友苗方。   [本次决胜局没有子弹数量,空弹实弹的顺序将会无规律随机组合排列,直到某一方生命值为零。]   好家伙,概率都算不出来了笑死。   祝余摇摇头,在他这个位置,只能看清天空和洛兰的背影,而现在,他被迫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洛兰的运气上。   开始了!   祝余这里只能听见语音频道内洛兰的呼吸声,他甚至连骰子掷出了几都无法确定,但很快,洛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10。”   不错的数字,比起祝余之前和以撒比,两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扔出来超过十的,真是男默女泪。   合着他们之前的比拼不是好运降临,而是衰鬼比衰是吧?   但下一秒,洛兰的声音又传来了,“对面是12,他们先。”   ……祝余说不清自己心里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但在这一瞬间,他承认他已经嗅到了失败的气味。   不!!   祝余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不要被一时的骰子结果左右思维,只能用两个道具:枪托和透视,而透视只能看见下一颗子弹是否是空弹,那如果使用木仓托就说明了起码还有一个是看运气!   几乎是无比自然的,祝余就和洛兰形成了这种一个有事全都说另一个专注思考的合作模式。   第一木仓,苗方并没有开向洛兰而是向自己开木仓,果不其然是空木仓,洛兰将这一信息及时告知了祝余,祝余却皱起了眉头。   不对,问题来了,对面的这一木仓究竟是艺高人胆大赌这一手,还是背后的队友使用了透视在发现如果使用木仓托无法将利益最大化所以选择对自己开木仓?   如果是前者,第二木仓再使用透视后假如是空弹,他们可能还会赚一次开木仓机会,使用木仓托的两子弹中必然有一个实弹,如果是后者,那么使用木仓托的两子弹两发空弹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究竟会是哪一种呢?   祝余第一次如此痛恨观战席看不见长桌对面,可恶,要是能看见对面的脸,他说不定还可以确定……   “砰——”   这是祝余从观战的角度近距离看见比赛中的“死亡”,洛兰那如同阳光一般的金发上被溅上了血滴,他看不见洛兰的表情但却可以轻而易举看见顺着椅子大肆流淌的鲜血。   “洛兰?”   祝余终于看到了洛兰的脸,因为他抬头睁大那双金色的双眼仰望天空,那双金色的眼睛因为倒映出火烧的云彩而呈赤金色,瞳孔收缩成一线,眼珠左右转动,一时迷惘,一时狰狞。   忽然,洛兰动了,像机械般缓慢做正,扭了扭脖子,祝余甚至听见了语音频道洛兰骨头发出的咔嚓声。   看来是没事了。   “一颗实弹,一颗空弹,现在轮到我了。”   祝余皱眉,“使用透视。”   [道具透视–1,下一枚子弹:空弹。]   洛兰在获得信息后直接对自己来了一发空弹,但问题来了,下一发会是什么呢?   祝余已经没办法继续透视了,而更离谱的是木仓托如果这回合不用,下回合补充过后他们就相当于永远比对面少打了一发子弹。   可如果用了都是空弹呢?   祝余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试图询问洛兰:“下一木仓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   祝余差点被气死,但他也没办法说啥,毕竟洛兰这人实诚过头了都不知道让人怎么去说,他揉着太阳穴,然后一锤定音。   “用木仓托,两发都射对面!现在我们没有机会了,就赌一把,赌那两发子弹里有一发是实弹。” 第41章 什么运气   没有任何木仓响的声音, 时间漫长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很久以后祝余才听见了洛兰的的声音。   “……是……是两发空弹。”   “怎么可能?!”   祝余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他快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空弹?怎么可能连着都是空弹?三连空?   是在耍他吗?   祝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和他作对?为什么每一次都不能如他所愿?   就这么不想他赢吗?   祝余用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 周围的高温已经让扶手变得滚烫, 可他像没有感觉一般紧抓住不放。   也并非没有感觉,祝余浑身颤抖着感受贴在自己掌心的滚烫感, 面无表情的望向以撒所在的方向,神色阴鹜沉寂, 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不放, 那深邃如凝结血液的红色眼睛里宛如一汪深潭般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运气运气又是运气!   然后祝余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扶手,指节泛白,接着,他缓缓地闭上眼睛。   突然间, 又猛地张开眼睛,他松开了紧握扶手的手紧握成拳,“砰——”狠狠地砸在了椅子上!   然后他睁开眼无声的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怨恨,视线冷的吓人。   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的捶打而出现了伤口,疼痛让祝余越发清醒, 他盯着那只手上的手喃喃自语。   “就想这么想逼我认输吗?可惜, 我偏偏不信命。”   没错,就算他每次精心策划都会被意外打断,就算他没有胜利所必需的好运气,他也不服输。   祝余死死咬着唇, 心中积压已久的不甘和恨意再一次猛烈地袭上心头,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   这种恨意似乎并不单单是他现在的,更有一些从晦涩的、不知名已经被他遗忘的过去中生根发芽,宛如屈曲盘旋的虬枝,带着恨意的尖刺、带着无边的屈辱,这种强烈的情感几乎要将祝余撕裂。   他绝对要赢。   因为两发空弹的效果,祝余他们要被跳过两回合,也就是说对面可以开木仓两次。   冷静下来祝余,他对自己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想,如果你是以撒,将会怎么分配这两次开木仓的道具分配?   从之前对自己射空弹可以看出来,AI的道具补充只发生在开木仓人交替的时候,如果一边可以连续开木仓,能使用支配的道具也只有那两个,那么两次开木仓,怎么使用透视和木仓托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以撒为人傲慢,身处高位的他比起稳一手必然会选择冒险,想到了第二回合以撒盲用木仓托赌两发实弹的行为逻辑。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是核心思想。   如果是稳健的人,大概会选择第一发用透视,如果是实弹就会同时使用木仓托,这样可以保证起码赚了一滴血,剩下一木仓继续对对面开,实弹血赚空弹不亏。如果第一发是空弹对自己,然后第二发再用木仓托,这种虽然有概率两空弹但也可以保证自己不掉血。   但如果是那位大少爷呢?   祝余想,那就不能用这样的思维去想,如果他是以撒,那么……第一发他会直接射击洛兰!   然后第二发使用透视,空射自己后直接用木仓托射击洛兰,这样做最好的结果是赌赢了消耗更多的空弹可以一口气削祝余三点血。   而现在他们之间的血量比是以撒8祝余6。   3点血已经是祝余那如同风中残烛的血量的一半了。   而8对3,他们的血量差就会变成5点。   这样对祝余来说,赢更难于上青天。   但这一切只在高风险高回报成立的时候,祝余低下头,在脑子里喊着,“电流音,出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   一阵电流的杂音微小如蚂蚁爬过,可还是被祝余捕捉到了。   果然,那家伙一直都在。   “我想要交易。”   【你疯了,就算是我的权限,也没办法帮你赢下来所有,而且这次的比赛规则已经屏蔽了一切“超凡力量”的干扰,就算是你和我交易也不可能赢!】   祝余听着这些话语,并没有灰心丧气,反而他很清楚,电流音并没有欺骗他,这些都是实话。   可祝余这个时候想要的并不是什么狗屁“超凡力量”,他紧盯着洛兰的背影,一边留意组队语音频道一边在脑海里对电流音提出要求。   “我想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交易。”他慢条斯理又无比疯狂地说,“你和我都知道这次比赛只不过AI利用所有人的脑机相连构筑出的一套虚拟世界,你和我原来的交易我也大概明白了一些,凭借着你能把我弄进来并且掩盖自己信息的本事,你应该可以入侵获得AI一部分的权限吧?”   【……】   “这里说什么运气,其实都是AI在一堆代码中选中的结果不是吗,你可以通过刺激我的脑机短暂激活我达到所谓‘超凡力量’的假象而不引起AI怀疑,那现在应该也能帮得上我吧?”   “同样窃取入侵AI,只改我一个的基础代码和改变‘运气’0或者1的概率应该差距不大。”   【……为什么一定要赢?】   电流音并没有回答祝余的问题,而是很奇怪地询问起来。   【就算你这次输掉以撒也是很正常的事,对面是庞然大物的继承人,而你只是个贫民窟卑贱的平民。】   【从他叫这个名字开始伴随着他的特权是你想都想不到的,就像是他能够指定对手和比赛场地,而你只能被动开盲盒一样,这其中的差距不是努力就可以办到的。】   【而且,输了这次比赛只是少一点积分而已,并不会因此淘汰,你这一局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了,无论是监狱外讨论的话题度亦或者是以撒对你的注意,都足够让你拿到败方mvp不是吗?】   祝余听到电流音这番说辞都笑了,“你是蠢货吗?”他问。   “你找我交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我参加这个比赛获得你嘴巴中所谓的监狱外的话题度?还是想让我进来吸引这个大少爷的注意力,像过去老旧媒体歌颂的那种偶像剧一样,吸引大少爷注意然后玩一段虐恋情深?”   祝余收起了笑意,冷冷地对着电流音说:“都不是。”   “你和我都是为了改变所谓的命运,如果拿不到第一,如果不能成为唯一的胜利者获得和AI交易的机会,如果赢不了比赛,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的失忆没有意义,我付出的五分之一生命没有意义,我和你之间的交易没有意义,我大费周章进到这个监狱更没有意义。”   “我不是为了输而来的,你也不是为了做慈善选中我的。”   “现在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谁在乎?如果连这一次的比赛我都赢不了,如果不能踩着那个大少爷往上爬,你觉得我能拿到第一吗?”   话说到这里,祝余的声音已经只剩下了疯狂,“别管什么下次比赛或者是我仅剩的生命了,就算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我拖下地狱,我只要赢,哪怕付出所有。”   “除了胜利,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什么大少爷的关注,什么监狱外的人气,都给我吃屎去吧。”   祝余的嘴角越拉越大,他那双野心勃勃又无比疯狂的猩红色眼睛深处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几乎是看着就会被其的狂热所吞噬。   “和我交易,你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帮助我获得胜利,其他的选手并不能做到我这样,对吧?”   “我知道你办得到。”   那边沉默了许久,而长桌上,以撒确实如同祝余猜想的那般安排苗方第一木仓盲射,事实上也被他赌到了,祝余这边的血量–1,从6点到达了5点。   该第二木仓了。   电流音终于传来了回复:【我可以帮助你,就像过去一样,用你五分之一的生命作为代价,我可以短暂的激活你在决胜局的子弹分配权限,但是注意,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而且此次交易极有可能将你暴露在AI的监视之下,虽然我的权限可以暂时入侵掩盖,但……你的身体不能再接受一次AI的彻底检查。】   【最坏的情况是,AI发现你的存在。】   “AI发现我会取消我的比赛资格吗?”   【不会,但是AI会重点标记你,比赛过程中你的□□都处于一种极为脆弱的存在,你……】   祝余垂眸,“那就交易吧,只要不取消参赛资格就行。”   【好的,入侵权限中……】   【分配权限,祝余,如果要使用子弹分配权限只能在新一轮开木仓之前,点击AI提示面板下滑选项,会多出来分配面板。】   【注意,此面板将不对外公开,无论是你的队友敌人或者直播间的人都无法查看,但注意你的动作。】   “嗯,我懂了。”   祝余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一次,他将彻底粉碎所谓“运气”。 第42章 只欠东风   虽说祝余现在可以控制子弹, 但苗方的那木仓连续子弹他无法控制,那两个子弹的结果代表以撒赌的“高回报”。   不辛中的万幸,是一实一虚。   就这样, 两队之间的血量来到了7比4。   祝余突然举起手来大声询问AI:“我想问一下几轮比赛中,我们还剩一个透视道具从头到尾都没有用, 如果最后决胜局一切都归零刷新了的话, 那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比对面少用一个道具不是吗?”   “我并不认为这是公平的。”   一边冷静地提出自己的疑问,明明心跳还是无比冷静, 可祝余觉得自己异常紧张,没办法, 虽然说他是在提意见提问题, 但实质却是——   他在利用自己的动作隐蔽的操作。   至于心跳么……这又不是真正的世界,现实中控制不了身体自然反应很正常,虚拟的世界一切由终端意识决定,在意识到这点后祝余就试图操纵自己的虚拟生理反应趋于平静。   但就算做到了这个地步,祝余也没有指望能百分百瞒过AI。   控制的面板终于出现在祝余面前了, 可新问题也接踵而至,他应该怎样操作才能不引起AI包括直播观众的注意?   如果是平时操作面板,只需要用手指点击空中投射的画面就行,可眼下显然不能这么做。   马上木仓就要被转移到洛兰手中了,可祝余还没有调整好子弹的顺序,该死, 如果他不设置, 那会全是空弹吗?   还是说是AI随机?   这个时候AI也给出了祝余提出问题的回复,[祝余选手所反馈的问题确有其事,考虑到如果按照决胜局规则判定,以撒小队用完了所有道具, 而祝余小队剩余透视未使用属实,经过计算,祝余小队可以在接下来的回合获得限制1用完即销毁的透视镜一个,此道具使用独立于决胜局刷新道具透视镜,不可叠加使用。]   “哇哦,还挺公平。”   祝余耸了耸肩,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但说实话这多一次的透视并没有带给他们什么特殊的优势。   决胜局的血量差是依靠木仓托连发的那两枚子弹决定,而透视只能看见下一枚子弹,不能叠加也就说明连发的那两枚中总要祝余他们猜。   还是防了他们一手。   不过没关系,祝余已经不在乎了。   当他可以作弊的时候,一切虚拟的公平都没有了意义。   忽然,祝余脑袋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之前曾经在监狱的库存里看到过一本远古时期的书,上面记载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类,链接使用计算机语言类似于手指操控器一样的东西。   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鼠标。   不,不对!   这里本质是他们几个人的精神世界构筑,理论上只要祝余想他就应该可以做到才对,之所以他需要用手触摸点击本质是他的大脑认为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完成操作。   祝余开始在脑海里默念他需要第一木仓空弹,第二木仓两发实弹,终于,那个属于他独享的界面出现了一个空弹和两个实弹的标志。   洛兰在此时拿起了木仓,在语音频道询问:“现在使用透视吗?”   祝余安排好一切开口:“用吧,用刷新的。”   “空弹。”   没有丝毫犹豫,洛兰在报结果的同时对自己开木仓,“下一发用吗?”   祝余:“用不用都行,但是下两发你对着对面。”   “你不怕又是两发空木仓吗?我们现在只有4点血了。”   “4点血你怕了?如果你觉得在这里使用那个道具的话,我也没有任何异议,不过这里本质是一场赌博,能够坐上赌桌的赌徒如果不敢下注,最后的结果注定是失败。”   “听我的,对着他直接开木仓。”   祝余的声音冰冷透骨,“对他使用木仓托直接开木仓!相信我一次,现在组里的三个人应该是我最想赢。”   洛兰沉默着,最后还是抬手将黑漆漆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木仓口对准了对面,“我无所谓。”   “砰砰——”   听见两连发实弹的木仓响后,即便淡定如祝余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收缩跳动,这个声音远比远处的火山爆发声要震耳欲聋得多。   祝余觉得自己进监狱之前,应该是上过学的,或者说即使没办法上学,在成为一个犯罪分子(是的他已经接受这个人物设定)之后多少也曾尝试过参加考试的。   因为他对这种找人给自己开后门作弊过程中的提心吊胆,以及发现自己确实猜对了答案成绩下来的欣喜若狂,还有笑看不明所以得围观群众的心态都极其熟悉。   忍不住感叹一句,看来失忆前的他真的和良民无关了。   遮羞布这么一披,体面都是人自个儿给的不是?   两发实弹简直就是祝余的安心丸和稳定剂,现在真的是看天空天空美,看岩浆岩浆帅,看以撒都没有原来人嫌狗厌了。   木仓转移到了苗方手里,祝余已经安排好了,三发空弹,你怎么射都是空!   虽然他承认自己这种行为很无耻,但,真踏马的爽啊!   洛兰敏锐的察觉到了祝余情绪的变化,但他将其归功于押宝压对了,毕竟有两空木仓的前车之鉴下依旧坚持让他赌那那两连发是实弹的人看到自己预测成真激动也算常事。   他低头,看见了刚刚开完木仓后微微颤抖的双手,不仅是祝余,就连洛兰其实也在紧张。   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血量什么虽然都是平分的,但木仓打在自己身上可一点折扣都没打。   即便强者如洛兰,在他进监狱之前也没短时间内这么多次濒死体验过。   自尊心这种东西洛兰也是有的,所以他会因为银对祝余另眼相看而失去理智,虽然现在他也能理解银,但对于祝余,洛兰自始至终都不服气的。   但如果刚刚那两连发没有祝余,换成是自己,在没有多余一件道具的支持和上一把两个空弹的前提下,他会赌吗?   洛兰叹气,他不会。   在这一刻,洛兰必须要承认,他输给了洛兰,银在离开时对他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的眼里连比自己强的家伙都看不见、不愿意承认的话,那我只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舍弃你。”   洛兰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就他?比我强?”   他又找到了原来和银一起的感觉,只要乖乖听话每一步都按照祝余说的话走他们或许到最后真的能赢那个大少爷也说不一定。   可这真的是洛兰所期望的吗?   成为银手里一把无比称职锋利的刀,然后再继续成为祝余手里的刀吗?   可银不要他了啊。   祝余呢?祝余会一直使用他吗?在这个监狱里,在这样扭曲的比赛中,祝余会停下来等洛兰吗?   洛兰低下头,不,不会。   银没有等他,祝余也同样不会等他。   他们的眼睛似乎都在看着更遥远的远方,没有人会回头,祝余的表现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他们这脆弱的三人小队这一次比赛之后又会面临重组,到时候洛兰又能成为谁的刀呢?   洛兰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迷茫,他并不想再这样下去。   祝余对于队友的心思一概不知,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只是一局的队友,祝余的目标从来不是和谁一起赢,而是他要赢。   他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了对面身上,推算时间对面应该已经开完木仓了,可语音频道内洛兰迟迟没有说话,这让祝余有些着急。   祝余没忍住催促道:“对面的子弹是什么情况?他们射完了吗?”   洛兰这才如梦初醒般回复:“他们……三发空弹,我们下次有两次设计机会。”   祝余清楚,但此时仍然要欲盖弥彰地演一演:“哇,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看看,之前我们两发空弹,这次就轮到对面了,哈哈哈哈哈哈。”   洛兰嗯了一声,并没有回话,不过考虑到他平时说话就比较少,祝余也没计较。   现在祝余的心神都放到了下一回合中,因为那两个实弹,血量现在只差一点了,5比4,只要祝余胆子大点,这回合可以带走3点,下回合2点,比赛就能彻底结束了。   干脆,三发实弹!   说干就干,祝余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呲牙笑着说:“这样,第一发用道具,第二发也用怎么样,赌一把大的,如果是三点的话我们就能反超!”   “……”   洛兰沉默着,他看着手里的木仓,最后点了头,正如祝余所说,一切顺利的出奇,三发实弹,血量差距在瞬间逆转,以撒小队2,祝余4!   啊,真是神清气爽!   如果不是以撒听不见祝余说的话,祝余又不能离开座椅,他都想冲过去给以撒一个大大的拥抱恶心一下了。   但还不能浪,最后一回合,他相信自己的演技可以伪装过去的,加油祝余!   洛兰的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他到底差在哪里?他到底缺乏了什么?   是对胜利的执着吗?   他到底想要什么? 第43章 有人在演   祝余对洛兰说:“开木仓啊, 你在犹豫什么?道具已经鉴定出来是实弹了,别浪费时间。”   洛兰将手指扣动在扳机上,“咔哒”, 轻微的响声,随后“砰——”地一声, 他看向对面, 某种急躁感再次袭上心头。   祝余发现了洛兰这种慢一拍有些不对劲的举动了,他的角度无法看见金发男人的脸, 只能透过洛兰背影的动作以及语音频道的动静判断。   奇了怪了,他们眼见都要赢了, 洛兰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洛兰, 你怎么了?”   洛兰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能用格外冷酷的声音硬声道,“我没事,管好你自己。”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就是自己没有掌握开木仓的弊端了,现在的血量已经被压到了4比4持平,祝余都已经安排好了剧本,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最后的胜利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可洛兰到底怎么回事?   不想赢吗?   还是不想让他赢?   祝余没办法确定,之前明明还好好的。   如果说洛兰对自己不服气的话, 之前因为运气祝余表现不佳的时候洛兰就应该发作了, 可是看看洛兰的所作所为,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但行为逻辑和立场都确确实实是站在祝余这一边的。   总不能有人就喜欢打逆风局吧?不会吧不会这种奇葩也能被他遇见?这算个怎么一回事?   祝余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紧紧攒住动弹不得一样,如果说刚刚他还能寄希望于洛兰能够走他的剧本拿下胜利的话, 现在的他有种要脱离控制的失控感。   不行!绝对不可以!   不管发生什么,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赢的人也必须得是他祝余才对!   狠话放得很绝,可祝余知道,现在开始他不能将赢的希望全数寄托在洛兰身上,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始至终,从头到尾,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下一木仓第一发也是实弹,用枪托,开木仓。”   洛兰的动作越发缓慢,在AI提示他们操作即将超时之后才如梦初醒般使用了木仓托开了两连发。   “又是……两发实弹?”   洛兰喃喃自语,声音里并没有惊喜,更多的反而是茫然,比赛似乎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两发实弹你不开心吗?”祝余皱眉反问,“这样我们就领先他们两点血了,漫长的比赛终于可以结束了,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事吗?”   好事……当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赢了康伯巴奇家的少爷等于赢下来无数注视和关注度,怎么不算好事呢?   但心里的这种不甘到底是什么?   不,这不是洛兰的好事,这是祝余的好事,也并不是他洛兰击败了以撒,是祝余击败了以撒。   那些注视和关注都是祝余的,而洛兰获得的只有一句:他是祝余的队友,还算听话的那种。   就跟原来他和银组队别人会叫他银的手下一样。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一秒钟,洛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什么东西在他内心深处的呐喊。   没有人在看着洛兰。   赢了这场比赛之后呢?祝余是打败少爷的英雄,他会被挑走,然后大放光彩。而洛兰呢?只能在光芒万丈的阴影下可悲地等待着不会回头的主人,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可悲。   等待着洛兰的会是什么?   洛兰看着木仓被转移到对面手里,自从想通了这一切后他的眼前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他在赢了以后悲惨的画面。   积分被远远甩在后面,无论是银还是祝余都已经不需要他这个不称职的垫脚石,他们的目光永远在看前面的人,然后他将被刑期慢慢蹉跎耗死在这座监狱之中。   或许在某一天服刑的过程中听见播报和提示:恭喜祝余成为本次比赛的优胜者!   这样的未来……   也太可悲了。   洛兰一直执着于银,在根本不知道这个比赛的时候他就义无反顾地跟随银进入到了这个监狱,在知道了比赛后他也一心甘愿成为对方的垫脚石辅佐银获得比赛优胜。   可他太过天真了,他居然没想到——有一天银会不需要他这个垫脚石。   他被抛弃了。   洛兰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但在和祝余一队之后他想他终于明白了。   像祝余他们这种人,眼里只有他们自己,如果不能挡在他们面前,他们对于踩过的石头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规则是正确的,胜利者只有一个。   与其被别人抛弃,不如做做选择抛弃他人的那个,洛兰露出了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他知道这一局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要证明,他比祝余强。   洛兰的这一转变,祝余是一无所知的,但祝余有一种出类拔萃的天赋,那就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旦发现事情有任何不对的苗头就要及时调整,不然船大难调头,死到临头再悔改就神仙也难救了。   他很粗暴的定下了结论,现在的洛兰并不是他能信任的队友,以后或许有反水背刺的可能,先拉高警惕,做好反击的准备不是坏事。   原本祝余的打算是速战速决,因为害怕拖得越久可能被AI检测到的风险就越高,所以他之前的安排是两次开木仓5滴血绝杀。   但现在……   祝余想了想,为对面安排了两个空弹和一发实弹,接下来,就看洛兰的表现了,祝余低头,浓密的睫毛完完全全的遮住了他那双略带寒意的眼睛。   血量比来到了3比2,祝余领先一血,但仍然不能掉以轻心,祝余看着洛兰的背影,假设洛兰并不打算赢他会选择怎么开木仓呢?   如果完全摆烂可以全部对自己开木仓,哪怕都是空弹,明着演戏也能拖死,但这样太假了。   祝余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演呢?   对敌人开空弹,对自己开实弹?   无法分清洛兰究竟是哪一种,更无法确定洛兰是不是真的要背刺,祝余只能本能地将子弹换成了和上次一样的两空一实。   洛兰拿起了木仓,甚至不给祝余开口说话的时间干脆利落地直接给自己来了一发。   “你到底在干什么?!”   洛兰的声音在语音频道内响起:“别对我指手画脚,我不是你操纵的傀儡。从现在开始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意志和想法开木仓。”   说着,洛兰又拿起了木仓,“我要使用木仓托。”   不是,你有病就去治,搁这干什么呢?   祝余被气得微微的闭上眼睛,表情显得很不愉悦,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了一圈青色的阴影,一种熟悉的怒火攻心,老天爷,他就没遇见过一次正常的队友!   冷静冷静,一切还在按照自己设定的路线走,虽然洛兰是煞笔,但是他没有都对自己开木仓就说明了还不是那种纯摆烂的演员。   只要洛兰能对对面开木仓,他就还能赢。   3比1了,只剩一点血,只剩一点……   祝余给对面就安排了一发实弹,随后目光落在了洛兰的背影上,怎么队友比对手还难预测?   洛兰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是想输给大少爷直接不停对自己射击就行,就算祝余开了挂一直塞空弹也会被AI制裁。   说洛兰不想输给大少爷吧,他还偏偏舍弃了重要道具——透视,等等……?   祝余感觉自己好像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产生了一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不会吧……?   不会因为之前洛兰那个“前任”对祝余另眼相看,洛兰一直不服气,所以憋着劲想证明自己比祝余强吧?   不用透视的原因是因为祝余一直没用透视?   你大爷的,祝余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怎么早不证明晚不证明偏偏这个时候开始证明自己了?   都决胜局了这么搞大哥你不觉得自己离谱吗?   祝余始终不敢相信洛兰会幼稚到这个份上,但他又有种不详的预感,为了验证他这个不成熟的想法,祝余决定试探一下。   他给洛兰安排的是一个实弹和一个空弹,至于为什么只安排了两枚子弹的顺序,是因为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大概率连第二枚空弹都用不上。   祝余试探性建议:“洛兰,如果你对第一木仓有把握的话,不如直接使用木仓托对对面两连发呢?对面只剩一点血了。”   洛兰听了这话却并没有立刻执行,只见下一秒他将那把木仓举了起来对准了自己,“我说了别对我指手画脚,我觉得这一木仓是空弹。”   说着,洛兰扣动了扳机。   好嘛,真让祝余给猜中了,他的脸跟开启了染坊一样五颜六色,纯纯被洛兰这煞笔无语到了。   看看,什么是这世界上最滑稽的表情?洛兰自己开木仓射自己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是最滑稽的表情!   “不是,大哥,你是不是有病?”他终于忍不住了,“对面就剩一滴血了,哪怕你不能确定是不是空弹,只要一直对着对面就行!你到底哪根筋抽了?” 第44章 故意恶心   真是太可笑了。   这算是什么?按着头让他赢他都不会赢是吗?洛兰并没有回话, 他依旧固执得跟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一样。   祝余已经想放弃了,这样的队友配赢吗?配吗?当然不配。   但是,他祝余配赢啊!他妈的。   洛兰你是真该死啊, 就算下辈子半身不遂瘫在床上,医生见了你都要绕道说没救, 死了以后那食腐生物掀开你的头盖骨都要举目四望, 于心不忍地摇摇头,见过脑袋进水的, 就没见过脑袋空的这么彻底的,但凡它会什么人类的语言大概都要骂一句晦气, 别再见了, 煞笔的崽种!   干啥啥不行,逮啥啥不会,明明可以躺赢的局非要整花里胡哨的,结果可好,死这了!追根溯源一切的不幸, 都怪你tm为什么要选祝余!   祝余觉得自己虽然不算什么绝顶聪明(因为目前为止他的头顶还很浓密),但好歹也算是这狗屁监狱一等一的聪明人,初来乍到怎么着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没想到,开门红的胜利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好运,不幸悄然而至,从那莫名其妙的NPC大暴走搅乱他所有计划开始, 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尤其是洛兰不知道脑子犯什么抽非要选他,给了祝余一记猝不及防的大巴掌。   从牢房布置到行为决策,他们就没有一件事对盘的,好嘛, 有意见不早说非要搞到决胜局只剩一点血的时候搞祝余心态,洛兰真是专业的。   祝余咬着牙,他已经计划好了菜谱,准备把人以庖丁解牛的手法将洛兰先杀再杀,三步冷藏分装毁尸灭迹。   作为一个有涵养的人,祝余觉得解决尸体也不需要太多手段,要杜绝浪费,所以蒸煮煎炒炸就行,实在吃不完大不了在监狱里宴请八方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   一边咬牙一边给对面安排好了空弹,祝余还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AI检测出来了。   麻蛋,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量啊!天杀的,祝余迟早要木仓弊了这群牲口!   洛兰不是没有感受到背后来自祝余的杀意,但既然已经做出来选择,他硬着头皮也要继续下去。   强烈的不甘充斥了洛兰的内心,他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落后于祝余,但他不甘心永远都被抛弃!   或许是这种不甘给予了他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瞬间在身体深处爆发,那种急于向他人证明自己的迫切感令他已经不顾一切了,他伸出手去缓缓地攥住了那把木仓。   祝余祝余祝余,洛兰心里默念着祝余的名字,暴躁着扭动着木仓支,因为上一把的失误,他们的血量比变成了2比1。   但是因为对面的两次空木仓,多送给了洛兰一个回合,他有两次开木仓的机会。   不使用透视的前提下,第一木仓……洛兰有些犹豫了。   祝余冷笑一声,“怎么,不敢动手吗?”   他的话就像一瞬间激怒了洛兰一样,“你闭嘴!之前你开木仓的时候我可没有指手画脚!”   “我开木仓?你好意思提我开木仓?”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祝余都要火冒三丈了,“我开木仓的时候可没有自己射自己!”   更没有人给我安排子弹顺序!这是他没说出来的,祝余真的气的肝疼,但凡有一个队友对他说你跟着我的来我保证你赢,不说别的他一定听话!   “我不懂你到底在犟什么,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证明自己不想赢吗?如果不想赢,你直接射自己呀,你射呀!”   “有道具你不用,规则允许的范围你也不做,到现在你只能证明自己的大脑空空!”   祝余提高了音量,“我不管你在心里想什么,我也不管你想证明什么,如果你还想赢,就他妈听我的话做!”   “闭嘴!”   “我凭什么要闭嘴?就剩一滴血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只剩一点血了,我们也只剩两点血了,你以为还有多少机会让你验错?”   “你知道下一把对面会轮到什么子弹吗?如果对面再来两发实弹我们就完了!”   “你不想赢,是吧?我想赢啊!我他妈想赢想死了!”   “我付出了多少才走到这一步!最后一部步,败在你手上,凭什么?”   祝余睁开眼睛,他所有对于胜利的渴望化成了一道道尖锐的声音将他包围,“开木仓啊!!!你踏马给我开木仓!觉得我吵你就开木仓!打啊!”   “开木仓!!!!”   到最后,祝余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连同着他那种迫切的渴望,毫不夸张的说,洛兰觉得祝余就像拿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样。   可洛兰内心那个疯魔的声音又在叫嚣着:凭什么?   于是,连洛兰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就像是条件反射般,不自觉地、下意识地,他朝着对面开响了他的最后一木仓。   “砰——”   实弹的声音从未如此悦耳,不仅是祝余听见了,洛兰也听到了,他们的眼前猛然跳出来AI的结算画面。   [恭喜祝余小队经过整整四天的角逐,最终在决胜局清空了以撒小队的血量,获得了本次比赛的胜利!]   [火山将在三秒后爆发!]   地面开始疯狂震动,浩荡激扬起了一大堆尘土,无数炽热滚烫的岩浆从地壳迸发而出,这样的景象实在过于震撼了,祝余此刻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赢了!   他在此时此刻终于赢了!   他到最后还是赌对了,尽管祝余赌靠老天爷的运气一向很差,但是对于人心的赌他还是赢了。   虽然并不清楚洛兰那拧巴的内心,祝余也无意了解他那七曲扭八的心理变化,但是有一点祝余捕捉到了。   洛兰在意的是“祝余”,较劲的对象也是“祝余”,透视道具在此刻已经没有用了,洛兰那极端扭曲的心理注定他在面对自己高压强迫时刻一定会选择截然相反。   祝余施加的言语压力越大,造成的反弹就越大,但是他不太确定洛兰会不会真的一定会和他唱反调,如果在最后乖乖听话了呢?   但是虽然有可能翻车,祝余还是决定第一枚子弹实弹,并且一直用话刺激洛兰,所幸,老天不站在他这边没关系,他想办法让一切因素都站在他这边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余看到了一脸铁青的以撒和脸色比鬼还难看的洛兰,之前有多憋屈现在就有多爽。   真的,看到这两个人这副嘴脸,他是腰不酸腿不疼,吃啥啥香,水都能多喝一杯!   有因必有果,天杀的报应就是我。   不是能得很吗?不是跳得高吗?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祝余不仅要看他们好戏,还要火上浇油:“真是笑死我了,最后赢的人还是我呀?太爱我了所以让着我吗?”   他开炮了,他开炮了!第一炮开向了大少爷奥古斯都·以撒·康伯巴奇!   他还在输出!他还在输出!   祝余没有放过洛兰,恶心完以撒之后转头笑着对洛兰说:“当狗当久了果然还是要听人话啊,就算是反着的你不是照样听吗?我让你开木仓你就真的开木仓了,怎么回事?怎么这一次不继续对自己开木仓了而对对面了?是忘了我之前说的只要朝对面开木仓就赢了吗?”   洛兰的脸已经不能用青来形容了,可能死去多年怨气深重的女鬼都没他脸色难看,他攒紧拳,听着祝余的话牙齿紧咬,十分的阴鸷。   但祝余可不管这些,只是他输出了这么多,这两个人硬生生一点反馈都没有,像极了对牛弹琴,祝余叹息了一声,独角戏可不兴唱啊!   但比起来洛兰,还是大少爷更像小丑一点,一想到以撒专门选中了他,甚至后台锁定了对手和比赛赛制,想驯鹰结果被鹰啄了眼才是本年度最搞笑的笑话!   但此时此刻祝余还没有意识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那就是——按照该死的赛制,短暂汇合以后两边要换队友了。   他已经被胜利冲昏头脑了。   但以撒没有,他从出生以来就没忍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被区区一个祝余,原本被他视为垫脚石的存在踩在了脚底?   不!他绝不允许!!!!   以撒那张美艳的脸庞已经扭曲到变形了,他神色狰狞地说:“这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想到了什么,以撒忽然收敛了神情,微微地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极其意义不明的笑容:“我亲爱的余,告诉我,我们队你会选我吗?”   一山更比一山高,祝余承认在恶心人这一块他跟以撒这个专业级选手根本比不了。   他甘拜下风。   “别开玩笑了,我宁愿死也不可能选你的!”   听到祝余这句话以撒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我亲爱的余,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下一秒,他对自己的队友说:“都给我选祝余,真有意思,宁愿死也不要我?那他就得在距离我最近的地方死。”   以撒猛然抬起头,青筋暴起,祝余,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距离我最近的位置,然后看着我粉碎你的所有! 第45章 尊嘟假嘟   轮到祝余这边投票选队友了, 他和那两个已经彻底闹崩了,再去问选谁也没什么意义,现在的问题在于……   他不想和以撒一个队。   问题是如果不和以撒一个队他就得选以撒, 平心而论,对面那三个人里面就大少爷最厉害, 选他也是情理之中, 可祝余对以撒的厌恶已经到达了一个新高度。   高就高在,无论是和以撒一队还是选择以撒, 他都被恶心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说承认对手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但承认以撒, 祝余觉得这四个字出现在他大脑里都代表他脏了。   而跟大少爷当队友……这也是赢得最终胜利所必须的条件……吧?   祝余实在受不了这种抉择, 无意冒犯,但是他能不能退出这次投票?   对此,AI只有冰冷的回复:[不可以。]   以前选人怎么没有这么纠结?祝余闭上眼睛,以撒小队除了以撒还有谁来着?最后那个人好像叫苗方,另一个呢?   算了, 投苗方吧。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恭喜以撒小队的苗方以两票的优势胜过了以撒选手,祝余小队的祝余则以三票当选,当之无愧当之无愧啊!   比赛结束,被换到以撒那边且被观众评为本场MVP的祝余被猝不及防地传送到了以撒那个无比夸张浮夸的牢房。   而以撒大少爷正在那里等着他,等着嘲讽祝余居然不选他。   以撒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神情冰冷而骄傲地坐在房间正中央的王座之上, 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紧紧盯着祝余。   两个人的距离远比之前在长桌上比拼的距离近的多,越是近距离祝余越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外貌上的完美。   绯红如火的发,祖母绿的眼,两种强烈颜色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就已经够惊人了, 更别提相貌上几乎臻至于完美的精致,简直就不像是活生生的人类。   这种惊心动魄的美,更像是那种应该被摆放在博物馆供人仰望的华丽且价格昂贵的油画。   但是以撒轻轻勾唇冷笑的时候,却让祝余眯起了双眼,下意识的防御起来,那种久居高位的傲慢真是让人牙痒,更别提因为输了比赛那浑身散都散不去的戾气。   如此一张几乎是长在祝余审美上的脸孔,现在居然让他这样厌恶,不合时宜地,祝余想:以撒要是不会动没有表情不会说话只当个洋娃娃就好了。   反应过来自己如此变态的想法后祝余立马摇头,他是真的飘了,怎么还会产生如此荒谬的想法?   以撒却发现了自己这副外表对祝余的影响,他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苗方被选走,夏恩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一结束就离开了,现在这间堪比宫殿的豪华牢房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这意味着什么呢?   以撒一边想着,一边饶有兴致地站起身走下王座,然后一步一步逼向祝余。   祝余大惊失色,随着以撒那极具压迫感的逼近,他不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倒退。   看到比赛中让人生气的对手忽然变得无比孱弱,甚至在一瞬间让以撒想起来了曾在小时候饲养过的宠物。   这意味着——   此时此刻,他可以对祝余为所欲为。   以撒并不觉得这是所谓的喜欢或者爱,这更像是他对祝余的征服欲。   他想要征服自己的敌人、对手,所以他将祝余放在了自己的身边,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而祝余的视角里,这大少爷不知道犯什么毛病突然靠近自己,潜意识和大脑已经检测出了以撒的不怀好意疯狂亮着警报,但祝余又觉得,一个超级家族的少爷,不至于因为一次比赛的输赢就对他痛下杀手吧?   “等等!你不觉得我们这个距离太近了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撒饶有兴趣地看着祝余慌乱摆手想抗拒他的靠近,这种时候以撒才发现他认定的敌人、对手居然还没自己高。   以撒俯视这那双如红宝石般耀眼的眼睛,“我亲爱的余,我想和你更近一点难道不好吗?”   生平第一次,以撒突然起了逗弄祝余的想法,故作暧昧的靠近,然后伸出手摸过祝余的脸庞。   这一举动简直要让祝余瞬间跳了起来,救命啊!!!!这里有男同!!!!   “不用了,谢谢!!!!!”   如果可以,祝余甚至想连滚带爬的飞速逃离这间牢房,可以撒并不同意,男人的手此刻如同手铐一般紧紧抓住祝余的手腕将他锁在原地,“我觉得很有必要呢,毕竟我们已经成为了队友不是吗?”   “干脆你也别着急走了,其他牢房未免太过破旧,不如你也住在我这里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祝余再一次痛恨自己那跟弱鸡一样的□□,不争气啊,怎么人家一拉你就跑不了?啊?平常的饭白吃了!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您这么华丽高贵的牢房,我怎么配得上呢?”   “别呀,牢房设计出来就是让人使用居住的,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久了难免会有些寂寞。就当陪陪我,好不好?我亲爱的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祝余忍不住要尖叫了,你那是寂寞吗?你那是下贱!   原来怎么没觉得以撒这么离谱啊!   “不了不了,少爷你想要人陪什么样的人没有,不差我一个哈。”   “可我只想要你啊。”   …………沉默。   不是,大兄弟你要不要听听你说了什么屁话,啊???   祝余的CPU快被以撒这一套丝滑连招给干烧了,这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大脑“轰——”的一声报废的声音。   生平第一次,祝余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以撒,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大写的惊恐。   以撒其实并没有这种意思,但是看到祝余的反应他觉得很好笑。   因为这幅外貌家世的原因,想和以撒发展出什么的男男女女甚至是仿生人什么的犹如过江之卿,无论走到哪里,以撒都是被捧着的那一个。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人如此嫌弃,甚至是在他主动示好的情况下(其实是为了恶心祝余)。   要是祝余拥有读心术,可能会吐槽一句,千万不要这么想啊,你一旦开启了这种想法,我们接下来的剧情就要往沙雕霸道总裁追爱的路子上走了,什么“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什么“你是少爷第一个放在心上的人”“我第一次见他这样”之类的台词不要啊!   只可惜,祝余并没有读心术,所以以撒浮夸地笑了起来:“余,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祝余被恶心的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搓了搓手臂,“这里是有摄像头还是开着直播啊?没必要,你这样真没必要。”   听懂了他言外之意的以撒不笑了——这人是真的不知好歹,他以为他在拒绝谁的示好?他拒绝的可是康伯巴奇家的继承人!没品的东西!   一点不想自己也并非真情实意的以撒意兴阑珊地松开祝余,又坐回到了他的王座,“别想了,我不是在请求你,我是在通知你,从今天起你必须住在这里。”   “被我挑选中的对手如果还和那一群虫豸混在一起,只会拉低我的格调。”   ……槽多无口。   自从来到这个富丽堂皇的牢房后,祝余就觉得自己无语的次数比失忆以来加起来都多,“我就真的没办法拒绝吗?”   “你可以试试。”   这次就不是那种玩笑的话语了,以撒是在警告。   祝余终于没忍住抬眼道:“我不懂,你到底图什么?”   以撒瞥了祝余一眼,然后慢悠悠地用手托住下巴,扬眉道:“怎么,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想要了解我了?只可惜啊,余,太晚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   祝余真的要骂人了,神tm“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tm难道不知道草是珍惜植物吗?啊?给我向草道歉啊混蛋!   下一秒,以撒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祝余的身上,他的话一下子让祝余大脑一片空白。   “你最好想好了住不住在这里,据我所知你的档案并没有那么清白,虽说进到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几个省油的灯,但你的情况可比他们特殊的多。”   以撒尼采冷笑了一声,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十指修长的手掌,优雅的把旁边装在杯子里的名贵酒液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倒了出来,酒香在一瞬间席卷而来,红色的液体就像是滚烫的、刚从人体内流出的鲜血一般淌到了祝余的脚边。   以撒就这么看着,然后将杯子扔到了地上,嘴唇倏而挑了起来,但是神情阴鹜的说:“我这个人呢,偏偏心肠比较好,住在我这里,有一些人一些事可能就找不上你,但如果你执意拒绝的话,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祝余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无端端的从心底的生出一股寒气,这时,耳边再次响起了电流的杂音。   【答应他。】 第46章 同居生活   祝余觉得自己无语的次数多到他都懒得数了, 他的母语干脆改成无语怎么样?   这是什么场景能让电流音说出来“答应他”这三个字的?真的会幻视那种给人表白然后雇佣一堆围观群众上压力喊“答应他”,不答应是不是就会死?   答应什么啊答应,这人没安好心你知道吗?你知道还让我答应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把我往火坑里送?   面对祝余内心质问的小作文, 电流音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冷酷无比的声音继续重复着:【答应他。】   祝余心想:哥们你不再多说点什么劝我的吗?你知不知道连个理由都不给我, 这样我很难替你办事啊?而且, 你这样冷酷无情只会显得我很无理取闹,我依稀记得你也不是什么高冷的设定, 能不能别这么简洁明了?   【嗯。】   嗯????   你嗯个鬼!!!!   本来祝余只是下意识问问,但现在, 他宣布, 这沙雕电流音惹着他了,让他答应是吧,他还偏不!   反而是以撒那边有些等不及了,他问道:“怎么?看来你是执意要站在厄运那一边了?”   虽然在和电流音闹脾气,但祝余很清楚他和电流音目前是整个监狱利益最相关的双方, 感情这种东西要多不牢靠有多不牢靠,可是利益不同。   电流音需要祝余,而祝余也需要电流音,所以电流音没有什么必要非要害他或者摆他一道,这也就是说以撒邀请他同住这一点是符合他的利益的,因此, 话不能说死。   “你为什么要帮我?”   祝余看向以撒, 总不能是这大少爷发现电流音了吧?如果发现了不可能用这种态度对待祝余,他能理解以撒为什么选择他作为队友,但当队友也没必要放在跟前时时刻刻看着。   总不能是——   为了恶心他吧?   那以撒牺牲可就太大了,精英阶级做事都是这么不考虑得失吗?   “帮你?”以撒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余,你的选择呢?”   祝余在等着电流音的理由,当然不想这么快就答应以撒,所以他摆了摆手,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贫民区平民罢了,实在想不通我身上究竟有哪一点能够引起康伯巴奇家少爷的注意?”   以撒嗤笑一声:“你是在侮辱我吗?你口中康伯巴奇家的少爷输给一个平平无奇贫民区的平民,余,你骂人真脏啊。”   祝余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粘杆,滑不留手是他的专业素养,论打哈哈怎么说他都比以撒强。   “这局比赛靠的只是运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祝余的语调放轻了,“我实在想不出我身上有什么其他值得你图的,毕竟我是真的一穷二白。再说了,占别人便宜也不是我的爱好,我这个人可老实了,就是多吃了点别人的夜里都会睡不好。”   以撒听了他这段话几乎都要冷笑出声了,老实?祝余?别搞笑了,祝余说出这段话将自己和老实这个词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相当惊悚的笑话了。   以撒眯起眼睛:“所以你打算拒绝?”   出乎以撒意料地,祝余摇了摇头:“不,有句话说得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杯敬酒我还是会喝的。”   以撒有些惊讶。   他本来以为还要再多花些功夫才能说服油盐不进又对他有些许敌意的对手——   即使以撒作为对手对于祝余这个人有了自己充分的见解,无论是本性里的锱铢必较,还是多疑于原由,亦或者是单纯出于对以撒本人的厌恶,答应,尤其是得不到原因的答应对祝余来说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可祝余偏偏答应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承认我脑子里的想法确实和你的设想如出一辙——”祝余拖长了语调,他环顾着四周,该死的这装修这么华丽的牢房为什么只有那个煞笔王座一个座位?   站了这么久,他的腿都酸了。   在做好决定之后,祝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的目光移开了坐在王座上的以撒,绕过了被以撒浪费的酒液浸湿的部分,找了一块有地毯且干燥的地方就地而坐,然后抬头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看着上方傲慢的国王。   “但我想,没有人会拒绝站在好运这一边的对吧?”   “你能图我什么?图我那只有0的账户还是图我年轻貌美会来事?更别提我还有先天缺陷的基因病,就算是拿我身体的部件去卖大概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垃圾。”   以撒忍不住笑了:“你可没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至少像你这种背景的,进的可不是第一监狱。”   祝余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毕竟我运气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   嘴硬,接着嘴硬,以撒不屑地撇过了头,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祝余笑容越发灿烂,嘴硬是他的传统美德,揣着明白装糊涂更是他高情商的表现,不服气就憋着。   其实对于运气,祝余有自己的理解,虽然运气经常跟他唱反调,但就像一对搭伙过日子的夫妻,再不合总得回家过日子不是?   而且他还就喜欢在运气差的时候赌一把,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又菜又爱玩。   不过这次可不是赌,以撒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哪怕这个橄榄枝背后另有算计,可在此时确实能遮挡住AI的怀疑。   横竖都不是祝余亏,想清楚这点后,私人恩怨那种小事也没办法让他改变心意,不过是被恶心恶心,又掉不了肉,再说,被恶心了还能恶心回来不是?   两个都心怀鬼胎的人在这一瞬间勉强达成了共识,而祝余等待已久的电流音……   它直接没了声,彻底下线。   MD玩冷暴力是吧?   死鬼!   祝余在心里咒骂道:电流音你迟早有一天会失去我这个温柔体贴的老父亲的!   对此,无声的嘲讽更为致命。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想好了在这个豪华牢房居住,祝余立刻开始了自己大刀阔斧的整改。   “这里这里,我需要床,书架还有书桌,还有这里,去掉这些浮夸的装饰,看着烦死了。”   无视以撒那越来越差的脸色,祝余直接蹬鼻子上脸,反正自己是被邀请来住的,以撒再不愿意也得给他受着!   以撒终于还是没忍住,“这就是你的品味?真是有差到够离谱的,老旧,俗气,简直在污染我的眼睛!”   有吗?   祝余一脸自信地看着自己选定的草绿色床上用品和芭比粉懒人沙发,没有丝毫自觉地说:“有吗?我觉得我的品味很好呀,看看这绿色,对眼睛好不说还显眼!”   这是除却比赛中祝余赢他以外,祝余第一次体验到无语的感觉。   真是风水轮流转,上一刻他让祝余无语,这一刻祝余让他无话可说。   再让祝余这么瞎折腾下去已经不能说是难看了,简直就是灾难,以撒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决定态度强硬地取缔祝余布置的各种烂眼睛的奇葩搭配。   “凭什么????”   祝余出离愤怒了,他睁大眼睛指着面无表情的以撒,“这都是我的心血!我的布置!!!!我喜欢的款式,你凭什么都给我撤销了!!!!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选好的吗?!”   他当然知道,以撒差点没忍住翻一个白眼,四个小时又四六分二十七秒,天知道这几个小时大少爷是怎么熬过来的。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五个小时,再入一下一下就是一天,看着这堆丑玩意以撒觉得自己脾气真是有够好才能在容忍祝余瞎放了这么久之后爆发。   “就凭这里是我的地盘!”   以撒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开始爆青筋了,该死的早知道还不如不管这糟心玩意,被调查被玩死都是他祝余活该!   祝余则是一脸的不服,他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审美是艺术大师品级的,一群子俗人根本看不懂他挑选的那鬼斧神工的设计!   看看以撒撤销他那伟大的艺术品后选的都是什么?什么绒又是什么纱幔,看起来一点也不如他那草绿!   还有沙发,祝余最喜欢的趴的地方,芭比粉那种时尚新颖又醒目的设计能够帮他快速找到,结果呢?以撒这没品的东西居然换成了破木头做的硬邦邦的塌?   祝余想要破口大骂结果却被以撒甩来冰冷而又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神给憋了回去,彳亍口八,形势比人强,毕竟是借住。   祝余在内心暗自下定了决心,下回合他一定要争取被人选走,然后到新的地方把他这套灵光乍现的完美作品复刻出来!   但出乎祝余意料的,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但他和以撒基本上做到了貌合神离,除了一开始因为审美问题爆发的小冲突外,其余时间两个人都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祝余从床上醒来,他看向远处华丽无比的床上模糊的人影,心里还是有种不实感,他就这么和以撒住在一起了? 第47章 生活插曲   同住一间牢房的日子其实并没有祝余想得那么难熬。   虽然以撒这个人很浮夸, 但他身上并不是没有优点的,祝余趴在他的沙发上看着远处直挺着腰板的大少爷。   以撒起床起的特别早,祝余甚至怀疑如果可以以撒甚至可以不睡觉。   其实这期间发生了一个比较尴尬的事。   出于好奇, 在以撒睡觉的时候,祝余曾经偷偷摸摸靠近想要看清楚大少爷怎么睡的, 靠近的时候以撒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睡觉, 身上甚至没有盖任何被子,祝余定睛一看, 以撒仰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腹部, 睡姿异常的端正。   祝余仔细端详着以撒睡觉的模样, 就像是之前那种古老书籍上传说记录的某种高贵苍白、在白日里沉睡的永生不死的怪物贵族一样,以鲜血为食,容颜艳丽,肌肤苍白,神色邪恶……   好吧这点是祝余脑补的, 事实上以撒的脸上完全不带表情,精致就像是某件艺术品一样。   这间牢房有“窗户”,可是祝余曾经去查看过,那玩意只是虚拟投影,压根开不开。   但当机器计算产生的虚假而微熹的光线轻柔地洒落在以撒那美艳的面容上时,祝余再一次感慨, 以撒要是永远这样, 不会醒来不会说话就好了。   下一秒,那双祖母绿的眼睛睁开,目光冷冷地看向祝余,祝余以为以撒多少可能会说些什么, 可事实上是——   他们两就这样对视了快半个小时!   以撒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神经病啊!!!!!   而在这次对视谁先说话谁输的比赛里,祝余因为心虚率先败下阵来,“我说,你不打算再睡吗?”   “被你这么盯着我还睡什么?”   以撒终于有了动作,他低低的回答了祝余的问题,然后整个人支起身体,下一秒被操控的抱枕就无比服帖地出现在他的后背,他慵懒地靠在上面,脑袋一歪,绯红的发丝披散在两肩,面孔上的不带一丁点的表情,那双浓郁的祖母绿色的眼睛就这么继续直直的看着祝余。   忽然他笑了,“再说了,我们之间还没有信任到在彼此的目光下入睡吧?”   这话祝余没办法接,毕竟这事本质就是,他犯贱专门来看看大少爷的睡姿,结果搞到人睡不着觉了,但!   就算这事他祝余有99%的错好了,以撒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对!没错!   祝余自我安慰自己,要是以撒不要求自己和他一起住在这间牢房的话,自己也不会一时兴起去看他睡觉不是?   这么一想,内心的负罪感顿时那就消失了,俗话说得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现在以撒你是之前的自己作孽现在的自己承担,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有!   祝余一下子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他仰起头,冲着以撒扯唇笑了笑,然后颇有反客为主的模样开口道:“我还以为沐浴在我的目光下,你会更容易安睡不是吗?”   以撒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淡淡看了祝余一眼,回呛道:“沐浴在爱的目光下那我确实比较容易安睡。看来你是真的爱上我了吗?”   什么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就是。   祝余皱起了眉头,他至今还是不能很好地适应以撒那调情式的恶心,“怎么什么事你都要扯上爱?康伯巴奇家的少爷都这么缺爱吗?”   说完祝余利索地转身抬脚就想走,但是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一股巨力袭来,霎时间天旋地转,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摔倒在了一片如云朵般柔软的床铺上。   某种陌生的气息瞬间包围住了他,带着某种让人头晕目眩的陌生香气,等祝余回过神来他发现以撒已经迅速将他拉到了床上并且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什么味道?”   祝余下意识问了出来,出乎意料地,他对于以撒这种举动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失措,这种时候倒展现出来祝余某种神奇的单纯起来。   以撒有些意外,他看着一脸无辜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祝余,然后无声的笑了笑,那张过分浓稠艳丽的面容放大在祝余的面前,绯红的发丝洒落在祝余的肩膀上随着他的动作抖动着,划过祝余的脸庞。   祝余只觉得那一根根的发丝有些凉,而且搞得他很痒。   某种程度上来说,失忆的祝余真的很单纯,虽然觉得彼此的距离有些太近了,而且动作很奇怪,但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虽然通过甩锅大法把自己的错主观上全都甩在了以撒身上,但祝余觉得如果换做自己睡觉的时候被以撒这么盯着,生气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而且鉴于以撒原来张口闭口“亲爱的”“爱情”的恶心行径,可能能想出来最好的报复手段就是故意和他亲近借机恶心他。   双脚离开地面,智商再次占领高地,祝余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颇为光棍的想法:说起来,以撒肤白貌美,除了性别和他一样以外,简直是降维打击,被恶心其实还是他赚了。   看他这幅傻样,以撒突然没了逗弄的心思,只是淡淡的撇了祝余一眼,“想要和我用同款?”   “啊?就没别的口味吗?这高端的东西难道就只有一种选择啊?”   以撒忽然有些烦躁,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能把所有暧昧氛围变不暧昧的技能啊?看清楚,现在是在床上!祝余!被!以撒!按在!床上!!!   “没有别的口味,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没有了。”   祝余叹了口气,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盯着以撒看了一会,然后突然语出惊人:“以撒,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我吧?”   以撒放开了祝余,优雅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你觉得我是眼睛瞎了吗?”他慢条斯理地挑选着今天要穿的衣物,虚假的阳光照射在了他那完美的身体上。   祝余看着那流畅却并不突兀的肌肉线条,甚至想吹个口哨,这玩意要是长在他身上多好啊!   “大少爷,你的身体一般都怎么锻炼的啊?”   本着来都来了,不问就亏了的思想,祝余开口问道。   以撒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冷淡的声音响起:“锻炼?那是什么?”   哈?这么说是不是多少有些欠揍?   以撒敏锐地察觉出了祝余对于一些生活常识的缺失,突然又生起了一丝兴致,“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从哪个这不得天日的地底下爬出来的?”   “啊?”祝余有些紧张,他难道问了什么很蠢的问题吗?可恶不是说他的失忆这没有忘却常识性的事吗!   但是……好像目前为止,除了电流音也没什么人知道他失忆啊?   难不成锻炼身体这事有坑?等等!祝余仔细回想着,说起来他好像也没看见过亚当唐恩那群猛男健身来着!   完了,不会就因为这个暴露吧?这种事不要啊!   以撒已经换完衣服了,他穿着一件肩膀处绣了整片精致暗纹的纯白色长袖上衣,修长脖颈处戴着一个闪烁着异光的颈环,红色微长的发丝被他随手用缎带绑了起来搁在了左肩,看起来更像精美的人偶了。   他转过身用深祖母绿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祝余,“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身体的肌肉塑形只需要植入纳米技术就能自动保持吗?”   事实上——当然不是。   纳米技术是可以做到这点,但是对于现在随处可见的机械改造和生物改造相比,肌肉改造简直就像是上个世纪的遗产,说出来都没什么人知道。   但以撒当然不会把真相告诉缺乏常识的祝余。   祝余整个人一副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哎,真好骗。   以撒欣赏着祝余的表情,被吵醒的怒气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下一秒,祝余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表情从迷茫不解变为兴奋,就好像见到骨头的狗一样,“纳米技术?我如果想要一身刀枪不入铜墙铁壁的肌肉是不是很容易了?”   以撒随着他的话语想象了一下祝余一身隆起的块块分明的肌肉的模样,这个想象成功让以撒变了脸色。   “你在说什么笑话。”   “什么意思?”   以撒移开了目光,“你的天生基因缺陷没有办法让你接受生物改造和机械改造,你以为就能接受纳米技术?”   听着这句话,祝余有些绝望,这身体到底是有多废啊,怎么干啥啥不行?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纳米技术作为被现代社会淘汰的技术,其实是可以作为一种手段弥补他过于孱弱的身体的。   只是,知道这些的以撒并没有将事实告诉他而已。   当然,这只是他们暂时共同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小插曲而已,借以撒的光,祝余也不用去人多的食堂打饭吃,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机器人送到这间豪华牢房的门口,而他要做的仅仅只是去门口拿饭而已。   两个人就像往常一样,坐在属于各自领地的地方安静地用食,突然,到访的铃声响起。 第48章 魂归来兮   会是谁?   祝余眼神微变, 表情却没有产生任何变化,要说好奇确实是有的。   和以撒一起住的这些天,不得不说以撒打破了不少他想象中那种特权阶级的固有印象, 本来按照那些文学作品的描述,以撒这种出身, 即使不是天天声色犬马也应该精于享受才是。   可以撒自律的可怕。   细致观察了以撒几天, 祝余甚至觉得以撒的生活方式有些无趣。   因此对于谁来找以撒,祝余真的很好奇, 这位少爷感觉在这里不像是有朋友的样子?至于他自己,他压根没想到会有谁专门找他。   毕竟祝余只有进入监狱以后的记忆, 但是进入监狱以后朋友没有交几个, 敌人倒是惹了一大堆,看他不顺眼的人比比皆是。   这种时候必须要庆幸AI设定的比赛规则是3v3对抗,而不是10v10什么的,不然他的仇人大概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朋友找他都困难,敌人?有人会专门找讨厌的人让自己不快吗?   祝余摇了摇头, 一把拽过贵妃榻上软乎乎的抱枕抱在怀里,天天想这么些有的没的,还真以为会有人来看他吗?   再说了过去那些人,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祝余都觉得他们这辈子最好不要遇上比较好,不然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手。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门开的声音, 祝余终于憋不住看向了坐在远处安静看书的以撒。   “找你的人都在那里等着了, 你不打算让人进来吗?”   以撒头都没抬地嗤笑一声,“找我的?怎么?你很希望我去见客?”   不是,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怪?   以撒终于抬起来头,但目的并不是外面那个看上去见不到人不死心的访客, 而是端坐在他的王座上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酒。   窗户模拟出来的光线透过红色的液体折射出无数璀璨夺目的光斑,他饮下那杯酒,俯瞰着下方远处的祝余。   “你知道吗,这是我最爱喝的酒,每次品尝它的时候我都有种前所未有的支配感,感觉胜券在握,把什么东西牢牢地抓在手中,不怕它逃走。”   以撒并没有回答祝余的疑问,他只是举起酒杯好似要和祝余玩什么虚空碰杯,“这种酒液并不普通,需要一些人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才能克服困难将酿造的原料从它的产地——无比遥远的星球带到这里来。”   他顿了顿,放下酒杯,又接着说:“但即便是这样,也会被分为三六九等,都是一样的工序,可名贵者甚至可以购买一个低级星,而廉价者却被用作人人都用得起买的到的营养剂上。大部分人都自以为这两者天差地别,名贵者鄙夷廉价者,甚至曾经有一度,某位总督痴迷于这种酒,下令烧毁了城内所有的营养剂,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吃不起其他食物只能喝营养剂的普通民众,只是觉得心爱之物被玷污了,你知道——”   “我为什么喜欢喜欢这种酒吗?”   祝余皱眉,“因为足够名贵?但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也为了这种酒静止其他人喝营养剂?”   “当然不是。”   以撒笑了,窗外淡金色的阳光洒落进来,以撒整个人就像是浸润在金光中,只是看着都觉得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喜欢它,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名贵,虽然有些人喝酒并不是为了酒,只是为了感觉自己掌握着权力,这种酒从原材料的获取上就被附加了许多看不见的价值。”以撒轻声说,“但我所拥有的权力已经不需要喝这种东西来体现了,我喜欢它只是因为它鲜红的,和血一样的颜色。”   “当然,我更喜欢的是,上一秒它还价值连城被所有收藏家名贵奉为珍宝,下一秒相同的材料却也能变成最低贱的人也能品尝一二的营养剂,很神奇不是吗?”   祝余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没想到亲爱的余你居然如此悲惨,没有想到有人会来找你吗?甚至都找到了我的头上。”   以撒摇晃着酒杯,垂眼看着红色液体在杯中翻转,“一开始我以为你像其他人一样,为了成为掌握权力的人参加比赛,看你的资料很容易才想到你的过去:曾经的尘埃里的泥偶为了爬出泥潭奋力一搏,因为感受到过去有多么辛苦才会如此渴求着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为此哪怕同魔鬼交易也在所不惜,在这个监狱你这样的人只多不少。可偏偏,在你身上,只有浓浓的违和感。”   祝余越听越胆战心惊,他紧张地死死抱住了抓着的抱枕,有种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窥探内心的紧张。   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越是紧张越是不能表现出来。   祝余不知道以撒到底调查他出了什么,但如果知道了电流音的存在以撒对他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他也知道不应该过于相信电流音,毕竟从那家伙的表现来看,曾经因为失忆这个意外,对方是决定舍弃他的。   一开始电流音告诉他的那些信息并不是属于什么机密,只要祝余在监狱里多花些时间也能够打听得到。   态度是在第一次比赛之后,如果不是祝余足够拼命,表现出色吸引到了足够多的目光转化为自己的资本,电流音根本不会在意他还和他做第二次交易。   但是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电流音又是他在监狱中最能信任的存在。   而以撒,祝余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以撒,应该对二人关系定位是互相利用。   大少爷并不是真心为祝余打掩护的,祝余比谁都清楚以撒只是对他好奇,越是好奇祝余就越不能让以撒知道一切。   只有一直钓着,这场不公平的交易中祝余才能占到便宜。   还有一件困扰着祝余的事,在第三次比赛中途因为中弹大脑闪回的记忆片段里,他无法忘记那颗冰冷跳动的钢铁心脏的触感。   那个东西一定很重要,可它会被“自己”放在哪里呢?   比赛到现在开始,祝余还是没有搞清楚电流音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参加比赛,赢得第一,获得奖励改变人生是“祝余”的愿望,哪怕在失去记忆以后他的执念还在不断推动自己前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电流音呢?   奖励并不是贪得无厌永无止境的,祝余甚至都没把握AI是否会兑现。   以撒那双祖母绿的瞳子里反射出璀璨的金光,淡淡的语气中藏着某种察觉得出的恶趣味。   “这实在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你曾经是有多么不堪和挣扎,也看不到你对于疾病的厌恶,你就像是一个只追求于胜利的幽灵,或者被设定好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付出一切的机器。”   听到这话祝余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完全控制不了,就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在胸口游过。   但他并没有就此认输,嘴硬道:“我究竟是不是机器,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起码就目前来看我是个人类!有血有肉的人类。哦不对,更正一下,是你嘴里贫民区的平民。”   以撒放下酒杯,“我们不是要讨论你的种族或者你的地位。但是你自己不觉得很奇怪吗?很多事情如果没有经历过、没有深刻的体验,是并发不出如此强烈的yu望的。”   祝余沉默了,这点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   就像在比赛中,AI的比赛固然很离谱但并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哪怕输了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可祝余总有一种急迫感。   就好像如果不能获得第一,不能赢下比赛,不能被看见的话,他就会……   本能告诉他要赢,一定要赢,必须要赢,无论付出什么。   以撒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到访的人并不是来找我的,他是来找你的。”   什么?   祝余瞪大了眼睛,以撒不会是在骗他吧,来找他?来找祝余?到底是谁啊?   他不记得在监狱里有关系好到能够互相探监的朋友存在啊,就像他之前说的,想杀了他的敌人倒是不少。   “找我?你确定?”   祝余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和以撒的对话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如果可以他很想拒绝这个没事探监的人,因为此时此刻祝余只想睡一觉。   谁会来找他呢?   突然,电流音说过的一句话突然在他混沌的大脑中犹如平地一声雷般响起:“其实你并不是单枪匹马进入这座监狱的,原来在这里你是有接应的。”   接应……接应!   祝余一下子精神了起来,难道是之前电流音说的那位不愿意出来找他的队友因为看到他出色表现后突然回心转意打算和他共商大计吗!   “我这就去!”   就在祝余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少男心在想他那失散已久的队友究竟是何许人也的时候,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好久不见的死人——   白世正在笑吟吟地看着祝余。   祝余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僵住,冷汗不自觉地往外冒。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是你???? 第49章 乱点鸳鸯   白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面对面见到祝余了, 他努力扯出的笑容在看到那双红色眼眸的时候还是细微地向下耷拉了一下。   祝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没有被权势压倒的卑微,甚至, 白世能够看到那双眼睛深处熊熊燃烧的野心。   凭什么?   白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带着怒火,但他想, 他不应该表现出来, 于是他像从前一样,乖巧地望向祝余, 眼神里透露着无辜。   “好久不见,阿余, 你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呢。”   你怎么能毫无变化?!为什么你能毫无变化!   祝余对此一切都浑然不知, 毕竟他并不会读心,看着白世那别扭的笑脸,祝余下意识感觉白世可能并不想笑。   于是他开口:“好了,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你到底找我做什么?”顿了顿, 祝余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再说下去了,可鬼使神差般又补充了一句。   “不想笑可以不笑,没人逼你。”   白世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的手紧紧攒在了一起,指节都用力到发白,苍白的肌肤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对此, 祝余只有六个点要说:……大哥, 是你来找我的,不是我去找你的,别这么颠行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世终于平静了下来, 真奇怪啊,祝余看着白世微笑的脸心想,明明两个人几乎都可以说已经撕破脸皮了,但白世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还特地探监,到底图什么?   “还没有恭喜你呢,阿余。”白世突然抓过祝余的肩,低头亲昵地抵着祝余的额头,下一秒跟川剧变脸一样表情迅速阴沉了下来,眼睛不自觉狰狞地睁大,这个角度祝余甚至能够看见眼白里细碎的血丝。   “恭喜你攀上了康伯巴奇家的少爷,不行呦阿余,你会被那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祝余只觉得莫名其妙,且不说这人神经质的话语,单说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他们有这么熟吗?   还是说白世偷偷向那个少爷取经了,天天正事不干变着法地恶心他?   祝余下意识想挣脱往后走,可白世并不愿意就此放过他,也跟了上来,他心生烦躁又觉得好笑,这个时候表现得跟情圣一样,白世是真忘了第一场比赛是怎么演戏骗自己的啊!   想到这里,祝余觉得挺可笑的,于是他也不逃了,抬起头不动摇地同白世对视,他看见了白世瞳孔上的倒影露出了一个极为讽刺的笑容。   “不是我说,我被这些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又关你什么事呢?”   “如果你费这么大劲特意过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种没有用的废话的话,那你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还有,攀上那少爷是我的本事,如果你们嫉妒也可以试试嘛,我又没有把路全部都堵死。”   祝余指了指牢房门口,“门就在那里,如果你想可以去试,我没有什么意见。”   “还是说——白世你演戏演的太入戏了真以为自己是我什么人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骗着骗着反而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吧。”   听到这话,白世立刻如同触电般弹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祝余,可他看见的只有那双冰冷的血瞳。   那双漂亮的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却唯独倒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啊啊,不过就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强劲的靠山居然就这么跟自己说话!该死,真该死!恶心!肮脏!不堪!堕落!   ……为什么他宁愿看那个煞笔少爷也不愿意再看看自己呢?   要是现在的祝余出意外死掉,他能得到那双眼睛吗?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已经成为了白世睡梦中的常客,他过往的所有收藏都比不上猩红的血宝石,可偏偏,他无法得到,这就已经成为了白世的心魔。   白世握拳,用劲之大就连骨头都咯吱作响。   半晌,他只能无能地吐出一句:“阿余你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祝余只是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瞥白世了一眼,他现在觉得,几分钟前傻兮兮冲出来期待到底是谁拜访的自己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   于是,他转身就要离开,没想到这一举动惹怒了本精神不怎么稳定的白世,白世再次抓住了他的手,劲大的几乎要把祝余的骨头捏碎。   “放手。”   白世抿着嘴,自从第一次比赛结束之后,他的状态就很不稳定,易怒、敏感、失眠,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   本来他来见祝余并不是为了说这些,可白世突然发觉,自己以往那些无往不利的话语,手段和暗示,对祝余通通不管用。   祝余和过去的那些猎物都不一样。   此时此刻,白世睁大了眼睛,明明是害人的那一方偏偏表现的无比楚楚可怜,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微红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极为委屈,嘴巴不自觉张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脸颊泛着红晕,好一幅美人哀求图。   但祝余已经过了被美色蒙蔽双眼的年龄了,要说原来的他还会因为白世这种表演而脸红心跳的话,那么现在经历过以撒洗礼的祝余的心已经被杀了十年鱼的人还要冷了。   “松手,你再不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白世本能地更加不愿松手了,这时,一个祝余觉得耳熟的声音响起。   “呦,倒是我来的不巧了,亲爱的余看起来你艳福不浅啊。”   不是别人,正是以撒。   红发的男人身体斜靠在门上,那张美艳脸庞上满是嘲讽的笑意,但浓绿的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被以撒这么一看,祝余明明和白世没什么关系,但却莫名生出一丝心虚。等等!他心虚什么?   以撒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白世身上,然后他就像一个花花公子般吹了一声口哨,“真是个美人啊,人家特地来找你,怎么还把人弄得这么委屈?你这样可不行啊,我亲爱的余。”   祝余听了这话头皮发麻,他连忙甩开了白世拉住他的手,“你没事出来干嘛?”   “好歹你现在也算是我的队友,关心一下队友兼同住的狱友也是人之常情吧。”   白世站在那里,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但在看到以撒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缩。   奥古斯丁·以撒·康伯巴奇?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以撒虽然还在和祝余说话,但他那双祖母绿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盯着白世,平常因为白世外边看他的人很多,但是以撒的这种注视是不同的。   白世无端地从心地生出一股寒意,在这个男人眼中,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   虽然刚刚骂祝余攀上了康伯巴奇家,但白世自始至终并没有真的认为两个人有什么,毕竟祝余这种人,无论谁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最终都不会得偿所愿的。   但这是什么啊……   白世努力睁大着眼睛注视着互相说话的两个人,真是令人恶心的关系。   区区一个祝余,居然敢无视他!祝余的注意力应该全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可现在,他在看哪里啊?为什么要和以撒住在一起?为什么以撒会出来?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偏偏是以撒呢?明明他和我差不多啊,为什么你宁愿看以撒也不愿意看我?   “祝余!”   白世的突然爆发打断了祝余和以撒的吵嘴,因为这几天的同住,祝余已经形成了以撒说什么都要犯贱回一嘴的习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过来看我难道就只是为了骂我一顿说我不知羞耻?”   祝余其实也想解释他和以撒之间的误会的,但所有的一切在“我亲爱的余”这种恶心称呼下显得是如此苍白无力,更别说他现在还确实有求于以撒。   因此对于坊间传闻的什么以撒包养他之类的谣言祝余也只能忍气吞声采用鸵鸟战术,主打一个只要他听不见这些放屁的谣言就不存在。   但这种时候,这种谣言居然还派上了用处是祝余万万没想到的。   八百年不见的死人前前队友,在现在突然找到他,结果见面不是说事而是指责他抱康伯巴奇家大腿,也太搞笑了一点。   更搞笑的是,以撒的出现。   祝余又不傻,以撒其实根本没必要出现,但他还是出现了,看上去少爷真的很想把他两的绯闻坐实来恶心他。   但祝余没想到的是,恶心他的伎俩反而让前前队友破防了,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已经气到发抖的白世。   脑子里冒出来一个疑问:白世到底破防什么?   不会是……   祝余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白世,想不到啊白世,没想到你居然——   暗恋以撒!   祝余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的视线不断在以撒和白世之间徘徊,其实,这两人就外表而言,还挺搭。   一个年轻貌美,一个貌美年轻,端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就在他浮想联翩甚至都脑补出白世和以撒的孩子会长什么样的时候,AI突然蹦出了那个只有确定的画面。   “新一轮的3v3对抗即将开始,倒计时十秒钟请各位参赛者们做好准备。”   等一下!!!!   所以说白世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第50章 自助比赛   自始至终祝余也没搞明白白世究竟找他做什么, 因为十秒转瞬即逝。   在祝余点下确定后就感觉眼前一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失重般的眩晕感, 就像是在空中飞了很久终于落地接触到地面一般,他睁开了眼睛。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处于一片绝壁高崖之巅上的豪华宅邸, 四周矗立着黑色的高墙, 粉色的落樱从高墙里飞出,飘向黑色的大海。   黑色高墙只是豪华宅邸的外墙, 四面都是悬崖峭壁,祝余都不知道假如这座建筑物真的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话, 究竟应该如果建造。   忽然, 一道灼眼的日光射来,祝余定睛一看,一轮红日正在海上冉冉升起,海面上波光粼粼,他们所处的黑色高崖在此刻犹如一柄霸气无俦锋利无比的利刃直插入海湾, 就像从天而降劈开了大海!   祝余睁大了双眼,这种孤高的壮美远比他翻阅过所有书籍看到的壮观,他感觉自己就跟那个没见识过好东西的乡巴佬一样,就差发出惊呼了。   以撒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他没有任何客气,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整个宅邸的制高点, 这里四面环海, 高墙和刀削般的峭壁融为一体。   作为被他们忽略已久的另一个队友夏恩,此刻突然发话了:“祝余,我想进那个宅邸内部看看,要一起吗?”   祝余犹豫了一下, 到目前为止AI都没有颁布任何比赛相关的规则,把他们就投放在这种总有特殊景观的建筑内,究竟打的什么注意?   真打算让哥几个带薪休假?   真这么好心?祝余不信。   他看着以撒的背影,按照以撒的个性,这个时候没有选择主动进宅邸内部一定事有蹊跷,所以……   他也不去。   “不了,我想再在外面看一下情况,等会我进去找你。”   “好吧。”   夏恩也没再强求,转身离开,看着两位队友坚定的背影,祝余选择走向了以撒那边。   制高点的风景又和刚刚站的地方不同,海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黑墙上,每块岩石都在此刻反射着阳光,就像是……   祝余一时间有些失语,就像披上了一层带有金属光芒的铁鳞甲,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一条沉睡的黑龙的脊椎上。   “很不错的景象,对吧?”   以撒的声音传来,在呼啸的海风中感觉也变得缥缈起来。   “你怎么知道?”   以撒将目光移开,又落在了远处的红日上,阳光几乎将他那双浓绿的双眼灼伤,但他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   “我当然知道,毕竟……”   他的话没有说完,祝余也并不打算听下去了,这里除却景色优美以外最大的问题就是四周全是悬崖峭壁,站在制高点向下望去,这个宅邸就像一座孤岛一样伫立在此处,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除非空降不然进来也困难。   AI把他们扔到这里来究竟是想进行怎么样的比赛呢?规则到现在也没有说明,祝余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浓浓的不安。   忽然,他感受到了某种视线正在注视着他,下意识回过头,背后除了那座大的吓人的豪华宅邸外根本空无一物。   或许……他应该进去看看。   祝余朝着宅邸的方向走去,旁边却忽然传来了声响——刚刚一直cos望夫石的以撒在此刻也选择了朝宅邸的方向行进。   “你不是看风景看的正好吗?”   “再好看的风景也有看腻的一天,比起这个,你不觉得我们的比赛更重要吗?”   行行行,道理都被他说完了,祝余翻了个白眼,他们穿过高耸的大门,像是命中注定般狂风忽然从天而降,庭院内栽种的樱花被吹得花般四散,就像是飘起了粉色的大雪一样唯美。   啧啧啧,这是什么脑残偶像剧的桥段?   祝余一边感慨着,却眼尖地看到纷飞的粉色大雪中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   他下意识喊出了声,可是这粉色大雪实在碍眼,等到祝余追过去的时候,那道黑影已经消失的悄无影踪了。   又来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祝余皱眉,如果是队友夏恩的话没道理看到自己还会跑,难不成是敌方队友?   可现在规则也没有说明,但按照以往的经验比赛大概都是两队的正面比拼,一开始藏头露尾又能有什么好处?   这阵风又是怎么回事?   疑问越来越多,祝余下意识想通过组队的语音频道联络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入到宅邸内部打探的夏恩,可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AI却蹦出了进入比赛以来的第一个提示。   [由于特殊比赛规则的限制,此次比赛全程无法使用组队语音频道。]   啥?   什么特殊比赛规则?   祝余有些不能理解地上下滑动着界面,出来啊狗AI,别躲在背后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有本事禁用语音,没本事出来见人吗?   “啧。”   就在祝余心烦意乱的时候,以撒已经快步向内走去了,祝余下意识也跟了上去,穿过玄关的假山石和屏风,室内的木桌上放着一张纸。   祝余看去,上面写着一行大字:本次对抗比赛规则由各位参赛选手自行探索,触发补充。   啊???   啊????   不是,你逗我呢?   祝余有些接受不能,AI是江郎才尽了整不出活了吗,怎么会有一个比赛连规则都不加以说明的啊,行你玩悬念,好歹加上比赛时间啊?   到底比几天?   如果他们一辈子都找不齐比赛规则,难不成真要在这地方困到老死了吗?   是,祝余是感慨于这地方的景色,但天天看也会腻啊!   祝余感觉自己的神经在此时仿佛绷成了一条线,处于随时都会因为高压而崩溃断裂的情况,于是为了缓和心情,他看向了旁边的以撒。   不看不要紧,一看更是气到血压飙升,以撒丢过了写着那句话的纸,然后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无比熟悉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支漂亮的高脚杯。   旁边还放着同样不清楚来路的酒,这少爷就这么悠闲地倒酒开始品酒起来了!   合着就祝余一个人在意比赛输赢吗?   不生气不生气,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若气死谁如意,气出病来无人替,自己的队友什么德行祝余你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他知道他很想一把把那酒瓶打碎然后用那锋利的碎片把以撒直接了结,祝余甚至都开始想象自己这么做之后以撒是怎么样倒在地上的。   嗯,这么一想,血压突然就不高了,死者为大,都是死人了再计较就没什么意思了不是吗?   忽然,远处传来沉重而慌乱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被人追赶着,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急促感,祝余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失散的队友——夏恩!   但和刚刚分开的时候不同,夏恩的外表显得极为狼狈,他的衣服上几乎都是喷射状凝结的鲜血,脸上的表情也无比惊恐。   原本夏恩看见有人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没想到等他靠近看清祝余和以撒后,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甚至停下了往前跑的步伐僵在了原地。   甚至在祝余看过来的时候,二人四目相接之时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因为步履不稳,“咚——”地一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祝余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于是他立刻抬脚朝着夏恩的方向走去,见他越靠越近,夏恩脸上的惊恐更甚,他慌乱地挥舞着双手试图拒绝祝余的靠近。   而以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夏恩的旁边,“怎么了?”   听到以撒的问话,夏恩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稻草般朝着以撒的方向靠去,大喊着:“祝余!祝余他疯了!!!”   被提到的祝余一脸问号,他充满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疯了?我们之前分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夏恩的情绪更加激动了,只见夏恩颤抖着用手指指着祝余喊道:“他杀了我!就在刚刚!”   “等等,你确定是刚刚?”   祝余眯眼,觉得大事不妙,他看向夏恩,“你先冷静一下,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叫我杀了你?如果我杀了你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比赛可以不断复活吗?你知道自己还有几次复活的机会吗?”   被祝余这么一问,夏恩也有些呆住了,他愣了一下,看向了以撒,过了好久才喃喃道:“对啊,我都被他杀死了,我是怎么复活的?”   “……”   祝余有些无语了,他摇了摇头,“首先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没有杀你,且不说我为什么要杀你,就拿你说过的话来说,如果刚刚杀你的人是我,我想我应该没有分】身的能力,因为就在我和你在外面分开之后我一直和以撒在一起,他可以作证。”   “其次,你真的确定你被杀死了吗?” 第51章 好事成双   夏恩呆呆地低头, 除却血迹斑斑地衣衫,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显眼的伤口,回过神来之后他也没感觉到身上有哪里疼痛不堪。   可他记得……他死了啊。   夏恩颤抖地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刚刚他看到面容狰狞的祝余手握尖刀捅向了这个部位,鲜血四溅, 可, 为什么这里一片光滑?   祝余皱眉,他感觉这事不简单, 可问题出在了哪里也不敢妄下断论,只能试探性地询问着状态明显不对的夏恩。   “你还记得‘我’在哪里、怎样杀得你吗?还有凶器又在哪里?”   夏恩的脑袋浑浑沌沌, 明明祝余是他认定的“凶手”, 可被这样一提问,他居然老老实实地回想带路起来。   祝余看着夏恩老实的背影点头,这才是好队友啊!哪像以撒,说着他又开始拉踩了以撒。   屁事都不知道干,不是喝酒就是凑数, 能不能有点用啊大少爷?   夏恩带他们到了一个类似于客厅的地方,这里看上去很是杂乱,地上确实有不少血迹,可……   祝余走了上去,用手指抹过,奇怪了。   “怎么, 我亲爱的余, 有什么发现?”   又整这死出,祝余已经懒得反驳了,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地上的血迹出神,然后问夏恩。   “这里不对劲。”   他神色凝重道:“如果按照你刚刚说的我才杀了你, 而经过你带我们到这里的时间,和你逃命跑路的时间,就算血液已经凝固了,这个也不太对,更别提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   祝余指了指那滩褐色的血迹,“我刚刚检查那里发现,较为新鲜的血液下有一层完全干涸的血渍,那么现在就有两种可能。”   “一,在你看到行凶前,有人也在这里被杀死了,但问题是……尸体会在哪里?这里空气中并没有尸臭味。”   “二……”   祝余罕见地有些犹豫起来,以撒在旁边笑眯眯地补充:“二很简单,那就是有人提前在这里杀了人,你不小心撞破了,然后恰巧,对方拥有精神异能让你误以为死的人是你,并且捏造了凶手希望我们内讧。”   啥?   怎么什么都能扯上异能?等等,祝余扶额,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因为上一次比赛禁用异能再加监狱内也没什么人天天秀异能,所以祝余下意识排除掉了这个选项。   “我本来想说的是,这个比赛或许存在第三方势力,也就是AI设定的NPC阵营做的也说不一定。”   夏恩瞪大了眼睛惊呼:“NPC阵营?”   祝余皱眉,“你们之前比赛难道都没有遇见过吗?我之前有一次就遇见了,那NPC还有自己的故事线,结尾可以锁定仇恨爆杀,也是我唯一输的一把。”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如果是NPC,为什么要伪装成你的样子呢?还有我到底死没死?”   “我有一个猜想,可能有一些问题你听听就行,”祝余清了清嗓子,“如果这个巨大的宅邸存在NPC阵营,应该还有激活他们某种杀戮形态的故事线或者说是规则,不触发的话或许它们也没有办法对我们造成实质伤害,不然这就不叫对抗赛而叫人机大战了。”   “假设这么一群怪物NPC隐藏在这座宅邸的角落,因为规则限制他们没办法直接对你动手,只能通过似是而非的幻觉让你误以为同为队友的人对你动手,进而引起我们内讧触碰规则呢?”   祝余的话听上去实在很有信服力,他又接着说:“至于刚刚以撒说的有人使用精神异能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引起我们互相厮杀吗?但这么做漏洞百出,就算队伍语音没办法用,但我们只要碰面谎言就会被戳破,更别说,要栽赃嫁祸为什么不彻底把你杀死?”   “假设你已经被杀死了,但如果可以不断复活,死亡并不是淘汰条件的话,那么费这么大功夫杀了你对赢得比赛胜利又有什么用?”   夏恩已经被彻底说服了,他很激动地看着祝余,这一瞬间,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那种老旧电影里被遗弃的宠物突然找到人生希望一样,那目光让祝余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你说的好有道理啊!”夏恩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激动地差点蹦起来,“不对!不对……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哈?哪里不对劲?”   “视角!对,我说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疼痛和伤口,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看到长着你的脸的人动手杀了长着我的脸的人!”   “因为那真的是我的脸,我下意识以为那个人杀得是我……”   祝余下意识地感觉哪里不对,他刚刚的猜想看似逻辑闭环,但也还是解决不了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那些NPC要这么做?   参赛选手自相残杀本质也是借助选手的手杀选手,这是一种借刀杀人,而作为确实直面过NPC恐怖、压倒性力量被锁定仇恨一直被杀的祝余来说,有这种力量哪里需要搞这些手段?   直接将整个宅邸变成大逃杀不就行了吗,这里的环境似乎天生就为追逐战而生的,宅邸内部房间无数各种华丽摆设有无数可以藏人的阴影,可一旦出了宅邸就是四面悬崖峭壁,只能在这里耗。   究竟为什么一定要他们看见队友之间互相杀戮呢?   上次的经验告诉祝余,AI对于NPC的设定大部分都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线,而这种故事线一般都不包含意外空降的比赛选手,上次冯前的暴走是因为金银屠杀的NPC中有他那个痴傻的弟弟,这次呢?   进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别说NPC了,就连毛他都没见到一根,这会触发什么规则?   要说诡异的话……忽然,祝余想起了庭院内那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和一闪而过的黑影。   这个时候,又想起了一个声音。   “祝余,你果然在这!”   谁?祝余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个看上去对他咬牙切齿的肌肉猛男。   这人谁啊?   肌肉猛男看见祝余那一副无比茫然地模样,虽然没问猛男姓名,但看上去好似陌生人的态度让猛男更火大了。   于是,肌肉猛男露出一个阴恻恻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这才过了多久,你居然把我都给忘了?”   喂喂喂!祝余想说,这位先生不要搞得好像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一样好不好?   “艾星宇,第一次比赛中被你暗算的人,这下你总该记得了吧。”   艾星宇……艾星宇?!   这个名字一下带祝余回到了往昔,加速器!啊,好怀念那个时……行吧…其实也不是很怀念,一个亚当一个白世都是个顶个的硬茬。   等等?   祝余突然想到了什么,“艾星宇?你不是后面和亚当白世一队了吗?难道和我们对抗的是他们两个????”   艾星宇本来还一肚子火,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无语,“你都换了多少轮队友了,怎么在你眼里我们这个队就完全不变是吗?”   “不好意思。”   祝余熟练地道歉,看他们越扯越离谱,以撒实在受不了,“叙旧的话以后再说,现在你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这是因为看到余激动到一定要打个招呼?”   说着,以撒那双漂亮的绿眼睛看向了祝余,目光里闪烁着祝余看得懂的恶趣味,“我亲爱的余,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受欢迎啊,瞧瞧这大老远的,哪怕正在比赛呢,也要过来跟你叙旧,啧啧啧,你不会因为这些旧情而对他们放水吧?”   看看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祝余感觉自己头顶上有火,来人!有没有警察?能不能把旁边这个傻逼抓走?   艾星宇被这么指桑骂槐一顿说之后脸色更难看了,他气的指向祝余,“现在比赛规则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杀了白世?”   啥玩意?   祝余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疑问,他?杀了?白世?   卧槽,这要不是在比赛里,祝余都想鼓掌说干得漂亮了。   “我杀了白世?你确定?”   “我当然能确定了,是我亲眼看到你杀了他的!”   祝余眨眨眼,“不是,怎么一个两个全都是我杀的,合着我进来,别的都没有干,就来杀人了是吧?”   以撒倒是嫌这火烧的不够旺,直接煽风点火:“就是啊,我亲爱的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这样可不好!这一进来都有两个人指控你杀人了,要不你再仔细想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干过坏事?”   祝余被他这一通话搞得心态炸裂:“我想想?我想你大爷!别人也就算了,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我一进来不就和你一直在一起吗?我还能当着你的面无痕杀人再瞬移回去吗?我要这么能耐,我第一个先杀的人就是你!”   以撒鼓掌:“哇,没想到我居然是你杀人名单中的第一个人呢,真是有够荣幸,这就是你表达爱意的方式吗?”   爱你个大头鬼! 第52章 泡温泉捏   艾星宇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不像是作假, 可祝余又实在想不出如果有人假冒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拙劣的办法。   他可以确定从进来以后,从头到尾自己的记忆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断层或者断片的情况,一切都是连贯而自然的, 他绝对没有可能杀害那两个人!   而且,白世真的死了吗?   “艾星宇, 你确定白世死了吗?”   艾星宇瞪大眼睛, “你是怀疑我在说谎吗?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他被你杀死的!”   “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他死在哪里吗?还有你确定白世真的死了吗?断气了吗?你是和他一直在一起?还是你突然看见有长得像我和他的人产生冲突?”   艾星宇被这一连串的问话问呆了,本来他和白世关系也就那样, 队友情有但不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他并不是什么脑力选手。   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来着?   艾星宇努力回想起他看见的那一幕, 眉头都紧紧纠结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一点搞笑,就在此时,以撒突然有了行动。   只见男人随手一放刚刚拿着的酒杯,祝余在此时不合时宜地感慨着少爷不愧是少爷, 跑这么远还不忘拿着他的酒杯,下一秒以撒就转过了身,看上去并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祝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疑问:奇怪?他要去哪里?他难道知道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祝余就浑身不自在,该死!他到底忽略了哪一点?以撒能知道的为什么他还一头问号, 这不就证明自己要比以撒差吗?   这个念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祝余的心里, 他心脏差点都漏跳了一拍,不,他绝不能输给以撒!   “等等!你要做什么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祝余喊住了以撒, 室内明晃晃仿若日光的灯光照射在那人白皙精致的面颊上,甚至连面部的阴影都为以撒那如油画一般的脸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但祝余只觉得有些窒息。   因为那双浓绿色的眸子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就像是那种要狠狠地一口吞噬猎物的蛇类一样,这目光让祝余觉得汗毛矗立。   “干什么去?”   以撒重复了祝余的话,然后无声地收敛了眼神,不同于刚才的恶趣味玩笑和故意恶心,祝余能够明显感觉到以撒已经没有继续探讨事情的兴趣了。   其实面对这种反应,一般识趣的或者是情商高的应该就已经主动给台阶下让大少爷怎么开心怎么来了,祝余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问东问西,但他实在是不甘心。   “怎么?不愿意说?”   以撒移开了目光转身离去,“我要去泡温泉。”   哈?   这是啥?祝余忽然有种被耍了的荒谬感,泡温泉?泡个锤子温泉,老子恨不得把你煮了,叫你泡!最好死在里面!   等等,祝余忽然想到了什么,以撒是怎么知道这地方有温泉的?之前找到制高点也是无比熟稔的样子,回想起来,以撒看日出的时候,如果祝余没看错的话眼里似乎带着一丝……怀念?   不是吧阿sir?这就是贵族玩家和平民之间的区别吗?   祝余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冷静冷静,这家伙是特权选手这种事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再说比赛讲究的是公平,就算这地方人熟,但规则什么的都没找到呢,怎么赢也没说明,AI再狗应该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作弊。   真这么来直接内定冠军不就行了吗?   “呼——”吐出一口长气,祝余看向依旧站在眼前陷入回忆的艾星宇说道,“你看你想不起来在这里一直想也不是个事,我建议你回到案发现场看看,顺便在这地方多转转,也许有新发现或者说找到规则了也不一定。”   “你再和我耗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我们毕竟是对手,还是不要过多拉扯比较好。”   说完,祝余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剩夏恩和艾星宇四目相对。   “他们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嗯。”   “兄弟,辛苦了。”   *   祝余十分细致地搜索着整个宅邸,但这里实在太大了,他的工作难度霎时间变得无比巨大,尤其是——   在他辛辛苦苦为比赛胜利付出搜索规则的时候,以撒那个混蛋居然在舒舒服服地享受温泉?!   人是这样的,本来吃苦也不算什么,但是一旦旁边有人享福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正这么想着,祝余的手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划了一道口子,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所在的书架边缘,有一张纸笔挺地搭在半空,纸的材质看上去很硬,所以边缘将他划伤了。   祝余抬起手,伤口处滴落了一滴小小的血滴在地面,但他并没有过多在意,抽出了那张纸,纸上写着:   “本次3V3对抗比赛特殊规则之一:   每位选手一旦死亡便没有复活的机会。”   什么?!   祝余瞪大了眼睛,这个规则直接颠覆了他们以往比赛的惯例,忽然一声闹钟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视线望了过去,那是一个巨大而又古老的座钟,钟摆在下面摇晃着,祝余也只在一些书籍上看过这种古董,上面有一个木头做的小鸟发出了鸣叫声,定睛一看,居然都已经14点了?!   不对劲,时间怎么可能过得那么快?   他们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正好赶上日出,中间哪怕被各种各样的事耽搁了也不可能在过程中花费四个小时以上!   祝余拿着纸片,有些心神不宁,他的目光又瞥见了刚刚他滴落在地上的那一小滴血渍……   颜色不对。   那个小小的血渍不应该这么快就呈现暗红色,祝余蹲下身,用手指触碰到了血渍,很离谱的,他那白皙的手指上多了一抹红色。   又来了,和夏恩带他们去的地方一样,在新鲜血液下,有一层早已经干涸的血渍。   就像是……无数血液在不同时间,反复被滴上一样。   祝余被自己脑子里的可怕想法吓得倒退了一步,他看向手上的纸板,这东西做的这么锋利,也没有任何要隐藏的意思,说不定……说不定是之前找来的人不小心划伤然后滴落的血渍呢?   但祝余很清楚他这种想法纯属于异想天开,且不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划伤,就说一件事:为什么之前看到规则的人不把这纸板带走呢?   而且,这规则的真假也有待商榷,万一是有人特意伪装的假规则呢?除了选手以外,存在于祝余猜想中的NPC也有可能做出来这种事。   就是验证这条规则的手段太为严苛了,用死亡来验证,即便是祝余也不敢轻易尝试。   现在的问题是,该拿这个纸板怎么办呢?带着肯定是不切实际的,还不如继续放在这里看敌方小队发现的反应。   这样想着,祝余将纸板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但似乎是为了避开他之前那种恐怖的感觉,他特意找了个不会被割到的位置。   然后,在没有组队语音的情况下,这么大的宅邸,祝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找已经明确说过去泡温泉的以撒。   这个宅邸有着很大的中庭,有一小片人造湖的景观,中央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假山造景,回廊围绕着那片湖,走在路上,祝余只觉得背后发冷。   又来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但穿过中庭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同时,祝余也看到了远处冒着白烟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温泉了。   朝那地方走去的时候,祝余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他要整的跟汇报领导一样来见以撒?他辛辛苦苦找规则的时候这人在干什么?   这人在享受温泉!   可恶,他也要享受一下!   打定主意的祝余并没有按照原计划那样直奔温泉,而是找到了更衣室,别的不说,这地方的基础设施还是挺不错的,泡温泉的衣物还有洗护用具一应俱全。   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了,祝余这样想着,拿起准备好的衣物就打算换上,可拿到手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夹带在衣服里面。   祝余打开了衣服抖落了一下,掉出来了一个同他在书房找到一模一样的纸板。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本次3V3对抗比赛特殊规则之一:   杀掉所有人的选手所在队伍获得胜利。”   祝余愣住了,所有人是什么意思?所有人……意思是,队友也包含在内?   如果这个规则是真的,那么所有人都是敌人,这哪里是3V3,这分明是1V5!   而更要命的事,且不论这条规则的真假,只要泡温泉的人来到这应该就都能看到这条规则,哪怕是伪造的但万一是真的呢?   那么已经早早来到这里的以撒究竟看到没看到这条规则?   该死的,祝余咬牙,他敢打包票,如果以撒看到了这个规则,不管真假,毫无疑问一定会先杀了他试水,现在该怎么办?   走廊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 第53章 心有灵犀   祝余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下意识将那块纸板重新塞回了衣服堆里,甚至还做出来半脱衣服的动作寄希望于可以骗过来者。   可出乎他意料地,脚步声停在了门外迟迟没有动静, 都说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 祝余大概就处在这么一个境地了。   进也难退也难, 出去吧,那边的人万一知道了纸板上的内容布置好了陷阱就等他出来怎么办?如果不出去基本上就是明示心里有鬼了, 在这种情况下躲所有人的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这下就更瞒不住这条要命的规则了。   没错, 祝余的第一想法就是隐瞒这条规则, 毕竟这个规则无法确定真假不说,一旦公布队友变敌人实在是有些难搞。   但总这么别在这也不是个事儿。   祝余深吸一口气,环顾了一圈四周几乎没有任何柜子什么可以藏匿物品的地方,能藏纸板的只有——   他刚刚搞乱的换衣堆。   “还没好吗?虽然我没有什么欣赏男性身体的兴趣,但你要再这么磨蹭下去我可就推门进来了。”   这熟悉而骚包的声线, 祝余几乎都要汗流浃背了,是以撒。   托以撒的福,祝余放下了佯装换衣服的手,正要走过去开门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   如果,如果就在现在, 他把以撒杀了, 岂不就能验证拿到手的两条规则是不是真的了吗?   可这个念头在瞬间被打消了,祝余垂眸,距离以撒说要来泡温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起码一个小时,就算以撒在半道耽搁了一下也不会太久, 换句话说很有可能对方在他之前就看到了这条规则。   这次比赛并没有禁用那个超凡力量,试想一下如果他是以撒他会怎么做?   得知比赛胜利的关键,自己又有能力有头脑甚至有先天优势找到了决胜规则,获得比赛胜利简直易如反掌,这种时候的他会怎么做?   可以杀害队友,因为这也是胜利条件,而此时恰好队友里有一个关系很不好还喜欢跳的弱鸡(没错祝余对自己认知十分清晰),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杀了碍眼队友,然后快速结束等待下一把。   二,这是基于祝余对以撒的认知下多出的选项:让讨厌而又弱小的队友知道这条规则,然后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看对方怎么算计杀害自己,在对方即将要达成目标的时候反手一击将其彻底击败。   “……”   X的,怎么感觉以撒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选项二,甚至还会在最后时刻专门恶心祝余一句“亲爱的余你想赢早说啊,这么想赢我自鲨也不是不行。”之类的。   不行,想到这个场景祝余就头皮发麻,他敢打赌,以撒百分百会这么做,那么……   虽然以撒也有没做没看到的可能性,但祝余觉得他肯定会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既然如此,你不仁我不义,祝余就更不能告诉以撒死亡后并不能复活的时了。   从和以撒相处的这些时日,祝余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要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的队友,因为他们真的会这么做!   门外的以撒并不打算继续和祝余玩这种123木头人的老旧把戏,他一把推开门,在这一刻,祝余仿佛看到了一种眼睛长在头顶,走路恨不得来一曲探戈,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不停散发着无用荷尔蒙的裸男。   哦不对,以撒围了条毛巾。   看到祝余的那一瞬间,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参杂了无数恶意,在这一刻,祝余在心里下了结论,那个规则就是以撒想让他看到的。   以撒挑了挑眉,“哦,我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我亲爱的余,你打算泡温泉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你那套恶心人的东西。”   “天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懂了,我亲爱的余,你是不是太过害羞了才选择对我恶语相向的?没事,我并不在意这些。”   “停,我要去泡温泉了。”   以撒听到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我亲爱的余,”他快步追上了祝余,在祝余旁边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调询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呢?特别是什么比赛规则之类的。”   祝余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没有。”   以撒当然知道祝余在撒谎了,毕竟那张规则就是他放在那里的,祝余应该也能猜到他知道,不过……   以撒眯了眯眼,他很好奇这种情况下的祝余将会采用什么手段杀了自己呢?   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合作共赢,祝余对胜利,尤其是一个人胜利的执着有目共睹,而这次的比赛规则简直就是为了祝余的理念而生。   以撒漫不经心地想,哪怕杀了祝余,祝余也不会做出辅助他为了团队胜利这种事吧?只可惜,祝余已经十分了解他了,不然他还真想看看祝余为了胜利不得不低头妥协辅助他的画面。   那一定,超乎寻常的爽。   这一刻,以撒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宣言:我已经输给他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自觉一切尽在掌握的以撒看着祝余那双猩红如红宝石的眼眸,低低地笑了——   这一次,他一定会打碎祝余所有的信念,粉碎祝余所有的努力,让那个胆大妄为到敢挑衅他的人俯首称臣。   不仅如此,他还要让祝余站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亲眼看着,无论是这次比赛胜利还是祝余无比渴望期盼的最终决赛的胜果,都将属于他以撒。   作为被宣战的祝余,再次重申这不是什么读心文,所以他压根不知道以撒心里想的什么,不过不知道不妨碍他觉得背后一寒。   这是哪来的小人在咒我?   祝余撇了以撒一眼,这人身上还有着没有擦干的水珠,明明已经泡完了,结果一听自己要来泡温泉就跟闻着味的苍蝇一样怎么都赶不走,打得什么主意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等等,什么闻着味的苍蝇,呸呸呸!   祝余坐在温泉池的边上,他其实并没有入浴,只把小腿泡在水中,看着水面思考这一局他要怎么赢。   如果可以,真想现在就把以撒给杀了但问题是——正面对抗祝余还真打不过以撒,可杀死以撒是获得胜利所必需的条件,他必须想个办法,在无法使用超凡力量的情况下杀了以撒!   真烦,祝余这么想着,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着了以撒的道了,就算他清楚明白以撒的打算,但他就是没办法提前杀掉以撒,只能一切暂且按照以撒的计划走,即——   必要时,以撒会是祝余最后一个杀的人。   “怎么?看起来很心烦的样子,要不要喝杯酒?”   以撒不知道从哪里像变魔术一样地弄来了两个酒杯,里面倒满了晶莹剔透的酒液,白天的温泉总显得没那么雅致,但以撒少爷就好像生来就知道怎么铺排场一样打了个响指,两边突然飘出来无数花瓣。   不是吧?他是不是有病?   祝余觉得和以撒待在一起,他无语的次数就会变得特别多。料想他当年,骂队友斗演员,比赛过程虽然不能说顺风顺水,但基本也都是有仇当面就报回去,他就不是个受气的主。   虽说精神状态不是多好,可和现在一比那是有多么的阳光开朗?   谁曾想遇见了以撒,祝余就觉得自己像那尸体脱水成了干尸,他已经有多久没笑过了?好像上一次开怀大笑的时候已经是上辈子了的事了,他甚至开始缅怀已经往生的队友唐恩和唐纳德了。   “怎么?还觉得不够气派是吗,唉我也觉得。”   面对以撒的自说自话,祝余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麻木的态度,没想到以撒反而来劲了,他突然站起身,不知道在反馈AI还是利用自己的权限搞事情,一脸兴奋地看向祝余。   “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在我询问AI以后,我可以利用我的权限做成一件事。”   “啊?什么事?”   祝余一脸疑问,以撒却指向远处的天空,就在这个瞬间,上百道火光坠落在空中,它们在留下的火红色弧线呈美妙的同心圆。   “怎么样,这下,够气派了吧?”   祝余:“神经病啊!!!!”   “结束了,”以撒轻声说,“放心,这个只是闹着玩的,没有任何实际的伤害,唯一的功效大概就是放个响,让你看着图个乐。”   不是,谁家好人这么图乐啊????   祝余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这个大少爷了,现在一看还远远不够,他已经懒得去想以撒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了,无论是暗示或者真如他所说图个乐,都只是证明以撒就是个疯子。   祝余觉得自己的血压仿佛在蹦极,看到以撒听到以撒说话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悲剧,直冲云霄,顶的祝余头盖骨都要被掀起来了,后悔没在刚刚找什么毒药或者刀子什么的,不然现在正好他们两决一死战,赶紧死一个,这温泉容不下两个活人。   祝余站起身,泡什么温泉,不泡了!他要去杀人!管他遇见的是谁,通通杀了! 第54章 下定决心   既然决定了要杀人, 那么究竟怎么样才能置人于死地呢?   贴身搏斗?且不论白世究竟死没死,人家有超凡力量,还是控制系的。而艾星宇的体格早在第一次比赛对上的时候祝余就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敌队还剩的那一个人更是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然后是他们自己这边,以撒可以说最难缠的角色, 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那场烟花秀真的只是图个乐吗?   祝余很清楚, 那是以撒在如同孔雀开屏般展示自己的能力,有一场烟花秀就能有无数场, 极端一点,拼刺刀的时候冷不丁来这么一下, 死的就会是他祝余了。   要想干掉那些竞争对手,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徐徐图之。   第一个目标很重要。   这么大的府邸,搞得跟迷宫一样是为了为难他吗?——迷路了好几次的祝余。   祝余到底在这个地方迷路打转了多久?师出未捷身先死大概就是形容的他,决定好杀人目标结果却因为找不到厨房拿不到新手装备死在迷宫里,如果这是RPG游戏,那他一定是那个最菜的勇者。   他大爷的, 怎么找个菜刀砍人都这么难?   迷路过程中他陆续收获了小型园艺木据、一个做工精美大小适中手感精良的鹅卵石一枚,以及沿途被他扒下来做记号的草皮一小块。   祝余本以为在室外转圈就是他迷路的极限了,但万万没想到,到了开阔的室内才是噩梦的开始。   这宅邸楼层并不高,只有三层但是每一层多达一百多个房间实在让人望而生畏,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如果有人在这么一栋建筑内玩躲猫猫, 大概一辈子也抓不到的荒唐想法。   难怪除了一开始遇不到人呢, 感情大家都在打游击战,主打的就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吧?   祝余在房子里昏头转向,谁知道,他一开始只是想找到厨房, 他的要求从拿菜刀砍人已经逐渐变成找厨房做菜了,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就在祝余饿到前胸贴后背之际,他终于来到了某个像是餐厅的场所,长长的华美餐桌上面摆满了不知道哪来的田螺姑娘做的可口饭菜。   这可不就巧了吗,祝余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坐下来就开吃,哪怕这里面有毒他也认了,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一顿风卷残云,随着一声饱嗝,祝余幸福地瘫在桌前,是不是有点太幸福了?   不对,这是他应得的!   这种时候,祝余才将视线从餐桌上移开,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远处的落地窗清晰无比地倒映出外面的景色——   漆黑的夜幕下璀璨的星河如同一副美丽至极的画作,星空无比接近于他所在的窗,似乎只要祝余打开窗户伸出手,就能触摸到那些冰冷的星球一般。   景色是很美,但,怎么就晚上了???   这时间流速明显有问题!祝余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能被他用作凶器的只有远处专门为西餐准备的银色小刀。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上了拿把小刀,有总比没有强,他是如此安慰着自己。祝余承认他因为迷路确实在中途花费了一些时间,可他很清晰地记得迷路最后进入室内的之前还是太阳当空照,就逛了逛室内吃了个饭的功夫就天黑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多少有点离谱?   这里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这么想着,祝余刚要起身却发现他吃过的餐盘下方好像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他的心突然狂跳,在外面捡了那么久垃圾他硬是再也没看见一个类似规则的纸板,难不成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心翼翼地拿起盘子,祝余发现这人运气好起来的时候那是真的好。   你看看,这盘子底下的不是规则卡片是什么!   “本次3V3对抗比赛的特殊规则之一:   室内与室外时间的流速不同,选手可以根据需要自行决定留在室内或者室外。”   他就说!   祝余捏紧了纸板,然后又放了回去,室内外有时间差这一点似乎可以大做文章,但他还是想不通,比赛没规定什么时间结束那么时间就没有太多的意义,时间差又能为他带来什么呢?   祝余走向落地窗,看着外面的世界就像开了倍速一般,刚刚还璀璨无比的星空立刻要被朝阳的余晖遮盖,天空泛白,太阳马上要从海平面升起了。   他握紧了那把小刀就像握紧了自己的全部,他必须有所行动,无论是谁都好,耗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只有达成目标才能结束比赛。   他必须要找到人。   祝余前往一开始进到这座宅邸的大厅,那里没有任何人,死寂一般,祝余还能看见以撒昨天喝剩的酒和酒杯伫立在柜台上。   等等,要是能让以撒喝下被他下了毒的酒的话,是不是就能先杀死以撒?   但很快祝余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第一,他目前没有什么毒药能够下在酒里还不被以撒发现;第二……知道规则后的以撒真的会随便喝这建筑内的酒吗?   叹了口气,祝余离开了摆放着酒杯的地方,忽然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祝余!”   祝余抬头望去,那人正好是和他同一队的夏恩。   对不起了,夏恩。   祝余这样想着,然后露出了一个表示友善的微笑,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让夏恩放下戒备来到他这里。   “夏恩!”祝余表现得十分惊喜,“原来你在这!我给你说我找到了一个规则!”   听到祝余这么说夏恩立刻瞪大了眼睛快步走向祝余,“真的假的?我逛了这么久还一个都没找到,快说说!”   三步,两步,最终夏恩在距离祝余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抱怨道,似乎将之前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全都忘却了一般,“这次的比赛到底是什么规则呀,这都一天过去了,我不仅没有找到吃饭的地方,还一个规则都没有找到!”   祝余笑着说:“我找到了吃饭的地方!这条规则就是我在吃完饭的盘子底下找到的。”   说着,祝余又装作一副很紧张的样子观察着四周,“叫我这么大声说出来吗?我怕隔墙有耳,要不然你凑近点?”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祝余听到了自己胸腔那如同打雷一般的声音,但他不露神色地看着夏恩,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是足够他动手的。   但是这个距离还不够保险,夏恩可以反抗甚至跑掉,如果没办法一击即中要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夏恩点了点头,毫无防备地凑近了祝余,很近了,近到祝余可以清晰地看见夏恩脖颈上微微泛青的血管,就是这里,还要再深一点,再深一点才能刺中埋藏在底下的动脉。   “我找到的规则是——”   祝余转了一下手腕,当机立断地一刀捅在了那里!夏恩的骨骼出人意料的硬,但是祝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于那把刀插】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血在霎时间就呈现喷射状,祝余面无表情地看着死死抓住他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夏恩,看着夏恩无力地抽搐,最后那双眼里的光像是熄灭的蜡烛一般彻底消失。   就在此时,原本安静的大厅内回荡着祝余喘粗气的呼吸声,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怒吼。   “祝余你是不是疯了!”   紧接着祝余就看到了冲过来想要给他一拳的——   另一个夏恩????   祝余下意识躲过了那一拳,而另一个夏恩也因为靠近了他们而被倒下的夏恩喷了一身的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两个夏恩????   祝余来不及多想,按照他那弱鸡一般的肉搏能力在这里同另一个夏恩纠缠只会自找苦吃,他只能逃跑。   跑到哪里去呢?   对了!外面!外面的时间流速和屋内的不一样,祝余打定了主意,房内也算他的主场,经过一天的熟悉之后他七拐八拐就把夏恩甩在了身后跑出了宅邸。   就在祝余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他的耳朵动了动,下一刻他只来得及躲在那盛开的樱花树背后,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似乎是两个人的交谈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祝余暗骂了一句,这些人来能不能挑好时候?之前他盼星星盼月亮一个活人没有,怎么他杀了夏恩之后人接二连三的来?   问题是来就算了,祝余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血污的衣服,不用想他的脸上也一定都是夏恩的血,顶着这幅尊容就算他发誓自己是无辜的大概也没人相信。   可随着那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祝余能够感觉到他们越来越近了,会是谁?艾星宇和他那个队友吗?   这么想着,就在下一刻,祝余的身体猛然僵硬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无论是哪个他都无比熟悉,几乎熟悉到了一种惊悚的程度。   这几乎是祝余第一次不张嘴也能听见那个声音——   他自己的声音。   来的人居然是自己和以撒???? 第55章 认清渣统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祝余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想着:狗AI还是你会玩!   所有的一切问题都一刃而解了,甚至完美闭环, 祝余都不需要找到其他的规则了,他几乎都能猜出来。   为什么没有比赛时间的限定呢?因为这里只有一天。   如果达不成胜利条件的话, 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反复困在这一天, 也就是他们进来的那一天。   但祝余还是想不到AI是怎么计算出一天以后他们的行为轨迹的?就像现在——   祝余看着远处那个无比碍眼的“自己”和以撒,在他的记忆里他却是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窥探的目光, 而下一秒,会有突如其来的狂风。   这个风是谁弄出来的?如果现在没有风, 没有偶像剧般的落樱纷飞, “过去”会被改写吗?   下一秒祝余的眼睛睁大——就在“祝余”和以撒的背后,他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那人高高举起一把长刀,目标正是“祝余”和以撒!   祝余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一瞬间传达到他的耳朵里被放大为暴烈的鼓点。他敢打赌自己的心跳频率几乎已经超过了每分钟180次,在虚拟的环境模拟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进行了最自然不过的生理反应, 不存在的肾上腺素快速分泌,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在刹那间缓慢了起来。   但这种功能并非没有副作用,他心脏忽然跳动的无比激烈同时又很沉重,血液流速极快,如果这是现实世界那他那具脆弱的身体应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这里可是AI的模拟!   无论过去能不能被改变,祝余都不能看着“自己”在此刻死去!   他感觉自己的体能大幅提升,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能够比那个男人手里的刀还锋利的道具, 但是……   眼见那把刀就快冲到那两人的背后了,不能再继续犹豫下去了,他猛地一脚踹向樱花树,那棵不知道在这里伫立了多久的樱花树摇晃着枝干, 大量粉色的花瓣从天而降。   刀锋卷入了花瓣雨中,下一秒那阵突如其来的风吹了起来,男人被乱花迷了眼,祝余抓住这个机会跑向了持刀的男人。   也顾不得会不会被看见,但祝余下意识伸手到后腰,他顺过来的小刀并不只有杀夏恩的那一把,祝余必须要在男人这一瞬间的破绽中杀了他!   但男人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有些遗憾地看向还在欣赏花雨的二人,然后调转刀锋直指祝余。   这刀太快了!   祝余靠着加强的反应勉强躲过了一刀,下一刀又旋身劈向了他,这绝对不是他能正面刚过的对手。   意识到这点后祝余立刻开启了跑路大法,边跑他还不忘吐槽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两个npc(没错,祝余现在已经懒得去追究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他了,都统一叫npc)是聋了吗?他和那个刀男弄出这么大动静居然一点反应都没?   还是说昨天也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只不过他自己没注意到?   余光瞥到了在身后不紧不慢追赶着他的刀男,祝余真的很想骂人,说了一百遍不要学什么玩弄对手的坏习惯,现在怎么一个个都这个B样。   下一刻他们跑到了远离人群的空旷场地时祝余就感受到了寒风割面,忽然意识到男人那刀已经到自己面前了!   不装了是吧?   祝余咬牙,这种时候他真的要感谢自己足够弱,弱到几乎是所有和他正面对抗的敌人都会下意识不使用超凡力量。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处变不惊,实际上已经在内心疯狂叫喊了。   “你大爷的电流音!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   【哇偶,刺激。】   来不及回应电流音这句调侃,祝余在这一瞬间靠着之前在宅邸四处搜刮的本事,看招!   忽然间一个类似于手电的便携设备对准持刀者的双眼发射出了极亮的光线,管他什么超凡力量,只要是肉体凡胎的所眼睛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适应这种强光。   可祝余知道只靠这种半吊子的方法是不够的,他左手直接用血肉去格挡那柄利刃,他感觉那把锋利的刀几乎砍在了他的手上,如果不是他提前用手电照射,这力道几乎要将他的手拦腰斩断,但感谢手电为他争取了零点几秒的机会,祝余右手的小刀干净利落地捅向了男人。   去死!!!   但只是作为餐刀的刀锋毕竟不够锋利,而且也不够坚硬,祝余感觉自己的刀锋差不多只捅进去了几寸就被反应过来的男人用刀斩断。   不行,祝余立刻翻腕撤刀高速地后退,没想到的是骤然出现在祝余背后的破空声,那个刀男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移动到了他的背后???   祝余咬牙再次变换了方向,躲开了那把扫向他的后颈的刀。   艹艹艹,有能力了不起啊!身强体壮了不起啊!总有一天他要把这群人都杀了!!!!   “电流音你是死了吗!!!还是要看着我死?!”   【……】   那头沉默了一下,【你应该已经推断出来这个比赛运行的逻辑和规则了,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你是傻子吗!!!”祝余再一次无比狼狈摸爬滚打地躲过一刀,“现在的情况,你居然敢说我不需要你???”   【你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但我不认为这值得你找我。】   天杀的他遇见的都是什么废物!祝余简直想要骂人,看看人以撒,让AI放烟花AI就放,这个电流音就跟死人一样屁用没有!   【所以你也是想要我给你放一个烟花吗?】   这只是比喻!!!!   算了,祝余甩了甩手上的血,他现在的脸上还带有夏恩的血,整张脸看上去无比狰狞,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我不能死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交易”麻痹了神经,他才会遇见什么都想着如果拥有超凡力量或许……或许就会不一样。   但即使是没有这些东西,没有交易,他也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开什么玩笑!!!!   祝余手里依旧握着那被斩断只剩一半的餐刀,下一刻他根本不躲闪那劈来的一刀,甚至是主动迎着刀,在这途中祝余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错过了要害部位,然后疯狂的用自己的骨头卡住刀锋,然后一跃而起!   在这一刻,他的弹跳力远超平常,居然从对方头顶一跃而过。落下时恰好转为看着对手的后背,这就是祝余一直等待的时机!!!!   刀男在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转身了,祝余从刀男的视野中消失的零点几秒中内做出的攻击,对方根本无法挥刀防御,更别说那把刀,现在还在祝余的血肉里卡着呢。   就是现在,祝余用仅剩的一半短刀用力插】进刀男的后背中心,他甚至为了能够加大受伤面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刀男然后用力扭转着刀柄朝里面捅!   刀男开始猛烈挣扎起来,但终究是徒劳无功,背后的位置被他亲自砍进祝余血肉的长刀固定,而且在这种绝对后背姿势的不利状态下,关节角度会令刀男的一身肌肉根本无法发力。   刀男的挣扎甚至帮了祝余大忙,那只剩大概七厘米的刀柄被祝余整个插【入了刀男的脊椎,刀男终于停下了挣扎。   然后失去呼吸的尸体仅仅在一刻之后就消失了,祝余跌坐在地面,强忍着疼痛拔出那把长刀,但下一秒失血过多的眩晕就袭向了他的大脑。   眼前一黑,祝余几乎要倒在地上,但他硬是撑着一口气用刀抵在地面,捂着他的伤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   祝余听见了电流音那带着疑问不解的声音,他嗤笑一声,“关你屁事。”   【你总是让我感到震惊,无论是进监狱之前我们的交易,还是比赛开始后。】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敬佩你,但是我无法理解。即便我知道你所有的过往,但我还是不能理解是什么驱动你走到这一步?】   “理解……有……什么……用?”   祝余说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实在是难以坚持,心里只有对于AI的控诉。   你有本事刷新尸体那么快没本事刷新我的状态吗????   [如果有意见选手可点击AI界面进行文字反馈。]   祝余不再理会电流音,就在刚刚决定以命相搏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渣男,话说的再好听真遇见事除了自己以外谁都靠不住。   看看这煞笔电流音,有事用它的时候一点指望不住还搁这讲什么狗屁的理解,理解有个屁用,理解能让祝余改变自己的人生吗?能让他的疾病痊愈吗?   打铁还需自身硬。   他颤抖着点击AI界面反馈,看看他如今的惨样,一只手几乎已经废了,腰子被捅穿,另一只手用力过度好像有点骨折,结果天杀的AI界面居然还要他一个一个手打出来诉求?   拜托,这可是高科技的AI啊,搞个语音输入是会死吗?   祝余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打完了要求刷新身体状态的信息,结果下一秒,腰不痛了手不酸了血不吐了身体倍棒。   不是,谁TM让你刷新了???? 第56章 故地重游   祝余看了看身上已经被刷新的衣物, 这种时候AI倒是贴心了起来,骂也骂完了,接下来……   他记得, 之前的第一天除却夏恩,还有一个死者, 那就是白世, 但已经经过两轮鏖战的祝余虽然身体被彻底修复了,精神上的疲惫感却根本无法根除。   如果可以, 他都想直接就地睡个昏天黑地。   白世并不好杀,祝余很清楚白世那姣好外表下隐藏着怎样一只毒兽。   在交换队伍以后, 闻一曾经对他说过白世的能力, 原理暂且未知,但白世是能够操纵精神的,如果那阵白世并没有死只是让艾星宇以为看见“自己”杀了他呢?   祝余小心地将他唯一的战利品——那把锃光瓦亮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长刀别在腰间,现在算算,实打实他已经杀了两个人, 在六个人中占三分之一,除却难缠的以撒和白世,剩下比较容易下手的……果然还是艾星宇。   而在过去的记忆里,他能和艾星宇碰面的地方——祝余望向那栋沉默而华美的宅邸,此时此刻那栋建筑物在刹那间仿佛一只张着大嘴等待将他彻底吞噬的巨兽。   可是祝余知道,有些事如果不一口气做完, 接下来的时间他不会次次像前两次那么好运。   夏恩不知道规则所以被他暗算成功, 刀男明显得知了这条规则,不然也不会选择来砍“祝余”和以撒。   但很显然,敌方队伍进入的地点和活动的轨迹和自己彻底错开,他们唯一的重合点就是早晨的大厅。   还是得进入大厅, 祝余长叹了一口气,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他选择了另一个入口进入,没想到异变出现在他踏入那座宅邸的瞬间。   周围在刹那间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和声音,就好像死亡以后的世界一样。   这怎么回事?   祝余停下来了脚步,下意识警戒地握住了刀柄,在这毫无安全感的世界唯一能给予他一点慰藉的就只有手中冰冷的刀刃。   然后对着自己的手臂来了一下,别说,还真一点都不痛。   冷静下来祝余苦笑了一声,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AI短路了整个比赛断电下线,但显然这种可能发生的概率极其低。   要么——   他已经踏入了白世为他准备好的陷阱,大概是幻觉加暗示?   但祝余实在想不通白世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按照闻一的说法,白世只要让祝余拿起刀对自己心脏捅一下所有的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整这么一套故弄玄虚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不会是以为这种环境可以逼疯祝余吧?不会吧不会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头顶毫无预兆地打下一束刺眼的光线。   “你喜欢照镜子吗?”   冷不丁忽然有个男声就好像贴在祝余耳朵旁轻声问道,带起的气流让祝余浑身一哆嗦,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白世。   然后极为荒诞的一幕就发生了,祝余的面前忽然拔地而起一面巨大的穿衣镜,镜子里除了满脸惊慌却故作镇定的自己外再无他人。   不得不说,这对于祝余来说是一次极为新奇的体验,因为从失忆以来,除却在那份犯罪档案以外,他就没见过镜子,监狱里好像从来不存在这种东西。   “看看你,再仔细看看你自己。”   由那一个镜子为延伸,突然出现了无数面镜子将祝余团团包围,每一个角度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清清楚楚地反映在了那些镜子上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白世,你想要让我看到什么?”   白世嗤笑了一声,然后那些奇奇怪怪的镜面开始发生了变化,它们不再忠诚地反射,而是开始扭曲,然后如雪融化一般像地面流去。   还是一片黑暗。   “你这么做有什么用?如果想杀我,杀就好了啊,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忽然,周围猛然变亮,一股沥青般粘稠的黑色液体从地面往祝余身上攀爬,祝余讨厌这种感觉直接开始摆动身体希望将这些黑色液体甩出去,只可惜都只是徒劳,那些红色液体并没有如他所愿顺应重力落于地面,反而活物一样沿着他的腿、手臂不断往上攀爬。   它的触感其实并不如祝余想象中或者表现出来那般黏腻,质地是光滑的,更像是某种流动性差的水流或者某种不粘手的胶体。   祝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诡异的东西包裹住了自己,忽然间感觉自己正在向下坠落。   他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不断地向下坠落,心脏在这种时候跳动的极为缓慢,突然他只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实地,只用了眨眼的功夫周围就不再是那个漆黑一片的空间,而变成了无日无月、阴云笼罩的破败城市。   他站在一个闪烁着无数霓虹灯光却无比破烂的街道,视野边缘不知为何散发着幽蓝色的光线,他向那些闪烁亮光的建筑物看去,在巨大的投影屏幕下的是脱落的墙皮、四处飞舞的垃圾和遍布到处的颜色不明的组织液。   下一秒,在看到近处街道景象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因为紧张而无法控制地放大。   街上一个挨着一个……躺着的全是,各式各样的人类尸体。   有些是完整的,有些则支离破碎,在被改造后的机械义肢旁边像一坨烂肉一般,甚至有些面目全非的脸上,嘴角居然还挂着笑容。   何等恶心的地方。   脚下踩得道路上遍布着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粘液,踩在上面感觉鞋底都要黏上去,有的地方向上拱起,如同野兽的獠牙一般狰狞地露出里面破碎的沙石。   “很怀念对吗?”   白世问道,祝余不知道回复什么,只是在目光落在那些各式各样的尸体上时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我查过了,这可是档案中说你出生的地方不是吗?重回旧地……心里是什么感觉呀?”   “砰——”尸体堆里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祝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无法忍耐、难以抑制的情绪在这一刻踢开了所有理性思维占据了他大脑的主导权。   他紧握双手,痛……脑神经痛得像是被烙铁烧红了……祝余一手紧紧握住那把刀一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前,害怕那颗心脏在此刻因为激烈的情绪痛得炸开来。   明明他并没有在这里生活过的记忆,明明这些他都已经忘却了,可是当自己的过去,自己曾经出生生活的地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祝余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这里……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就像是诅咒一样的提醒着他。   为什么一定要赢?   为什么对于胜利有如此之强的执念?   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可以拥有力量的身体?   因为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   有的人活着和一只低贱的虫豸没有任何区别,但有的人生来就站在特权的顶点享受着所有的一切。   他们从不会为无法拥有力量而发愁,他们也不会因为痛苦而绝望,因为他们的生活根本没有痛苦。   祝余死死攒紧了胸口的衣服,他实在太卑微了,所以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祝余以为自己全都忘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忆了,无论看到什么过去的事物应该都无法再在他的心中掀起波澜,这种冷眼旁观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过客,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无视那“无能为力”的愤怒和不甘……   可事实证明,失忆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向着时光的漩涡中坠落,重新变为那个被他遗忘的疯子。   “我真的是要谢谢你啊,白世。”   祝余低下头,“你真是让我想起了一些,我以为早就已经忘掉的事。”   他抬起头,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白世看见了,看见了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绚烂夺目的熊熊燃烧熠熠生光的红宝石。   “我一定会杀了你。”   祝余闭上眼睛,在心里很冷静地说:“电流音,我要交易。”   【……其实我不建议你将宝贵的交易机会用在这一次上。】   “闭嘴。”祝余睁开了眼睛,他的声音从未像此刻这般冷酷无情,“怎么使用交易机会是我的事。”   【……无论怎么说,现在的条件不管你获得什么样的超凡力量,这里是精神世界,都没有办法对白世造成什么伤害,作为你的合作伙伴,我还是认真的建议你不要将机会用在这里。】   “我再说一遍,闭嘴,如果这次你无法向我提供交易,那么我想我们以后都没有任何交易的必要了。”   无论白世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想窥探什么,祝余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彻底杀死白世。   在这一刻,电流音罕见地屈服了, 【系统权限激活中……交易完成,短时间内你的精神力将增幅1000倍,注意,使用时限为十分钟。】   祝余望向那灰色的天空,是啊,世界是残酷的,只要你拥有力量,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第57章 玩的挺花   祝余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的视野突然在此时变得极为广阔,透过那灰色的天空,他看见了隐藏在背后的白世。   他拔出来了那把刀, 精神力这种东西,上次他就明白了, 在这个虚假的空间中, 电流音赋予他的能力等同于“心想事成”。   在幻想的世界中对决需要什么呢?   需要想象。   这还不是结束,他手里握着的刀刃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把刀在顷刻间分解成铺天盖地宛如暴雨般的刀光,那些刀光划破空气的声音一层层重叠起来, 听上去仿佛狂风巨浪拍打在礁石上一样。   而祝余瞄准的天空尽头, 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那只眼睛睁的巨大,他甚至能看清上面微小的血丝。   这一刻,白世的声音刻薄地响起:“这里是我的世界,无论你想做什么, 最后的结局都只有失败!!!!”   猛然间,狂风大作,那些堆积在地面的尸体、已经无人驱动的机械,连同遍布于整个城市的霓虹灯都变成了刺眼的红。   它们随着飓风升空,在那只可怕眼睛的见证下组合成一个极为庞大而恶心的怪物,怪物径直向祝余冲来!   祝余皱了皱眉, 划动着满天刀光,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仿佛只是一瞬之间,双方都以极速撕裂空气,碰撞产生的尖利啸声几乎回荡在整个城市。   像极了野兽的哀嚎。   “哈哈哈哈哈哈!!!!”白世大笑, “你的程度难道只有这样而已吗?你只能做到这样吗?”   纵使刀光再如何锋利,切断了那个怪兽身上无数的零件,但终究是徒劳,死人组成的腐朽血肉又怎么会因为利刃停止呢?它们只会一直靠近着目标,不会死也不会疼。   真屈辱啊……祝余觉得自己的神经更加疼痛了……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在说明,强行获得力量永远比不上这群人天生的强大,超凡力量给他的体验永远是屈辱。   飓风几乎要将祝余也卷入其中,让他也成为这坨恶心生物的一部分,强大的力量让他几乎握不住刀,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   同样是这个满目疮痍的街道,到处都是被放弃的弱者痛苦的呻】吟,这里简直就像神话故事里的地狱一般,白花花的死肉到处都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祝余就生活在这里,靠着这些尸体活着,可就算如此卑劣的生活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   “你只能做到这样吗?真是可怜,没有办法拥有力量的你根本没有任何价值,说你是废物都是抬举你!”   鲜血流满了祝余的脸颊,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狠狠踩在了他的头上,“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把它挖出来!!!”   “不服气?想让我放过你?可以啊!这里是靠拳头说话的,废物!想让别人看得起你,那你就得打败别人!起来啊!”   “一个连机械移植都做不到的废物,你就应该死在这里!”   无法移植机械就是废物吗?那么如果是这样废物的我打败移植了机械拥有了超凡力量的人还叫什么?   祝余现在已经完全被他的记忆控制了,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被人死死踩在脚下的过去……   一开始,其实我只想在这里活下去。   祝余在这一刻发出了犹如怒狮般的咆哮,他紧握着刀,刀上迸发出惊人的、仿佛火山爆发般的的火焰,它们在狂风的包围中没有任何熄灭的架势反而越燃越大!   这还不算完,祝余用力蹬向地面,那些本就坑坑洼洼的土地猛然裂开无数道裂缝,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空中,就在此时,白世感受到了祝余那战栗的杀机,飓风裹挟着那怪物挡在了祝余面前。   火焰燃烧产生的高温气体和飓风高速旋转的气流在半空中对碰,空气的高频震动让祝余手里握着的刀发出了哀鸣,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祝余一刀从那怪物的正中间劈开,腥臭的液体四溅,他的目标并不仅仅只是白世这个随手做出的怪物,而是——   他的下一刀对准那颗巨大的眼球,记忆中的他杀死了那个踩在他头上的男人,而现在,他也能杀死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的白世。   【交易只剩5分钟,我建议你趁现在跑路比较好。】   “我叫你闭嘴。”   在这时,整个世界忽然倾斜,白世的声音忽然变得虚幻起来,“我终于看到了。”   “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一个是永远无法摆脱过去懦弱的自己,你也一样。”   刚刚的一切在此刻静止,黑暗仿佛渲染的夜幕一般悄无声息地逼近着祝余,他忽然冷静了下来,不管白世在精神对碰中察觉到了什么,现在,绝不能让白世就此展开。   他需要一种能够彻底破坏白世所构筑的精神世界的东西,祝余闭上眼,下一刻,一只巨大而抽象的类似于手的东西出现在天幕,它撕扯着即将要靠近祝余的黑暗。   刚刚巨大眼睛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空洞,空洞的尽头传来巨响,虽然光线很暗,当时祝余仍能看见空洞那逐渐缩小的边缘。   不行,不能让白世就这么逃掉!!!   无数双黑色的、带着畸形的鳞爪将边缘处死死勾住,疯狂地撕扯扩大那个空洞,里面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近了,他距离白世又近了一点。   祝余转身就冲进了空洞,在他踏足这里的瞬间,无数只惨白的手狠狠攒住了他的脚腕。   地面犹如黑色的海一般翻滚着,而隐藏在下面的偷袭者力道大的惊人,几乎是瞬间,祝余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砍掉了自己被那玩意抓住的腿。   火焰簇拥在他的身边,流淌的血液滴在地面,偷袭者终于露出了它的面目——那是一头人身机械蛇尾的怪物,它有着一头如同瀑布般靓丽的黑色长发,一张惨白的尖脸从长发中凸显出来,赫然是一张不同人五官拼接起来的脸。   嘴巴来自一位女性,上面甚至还涂了极为精致的口红,眼睛来自于某种兽类,竖瞳在看向包围祝余的火光的那一刻甚至还会肌肉记忆地收缩,鼻子则明显来源于一个男性。   注意到祝余的目光,那个怪物它似乎要欢呼又似乎要笑,口红涂着的地方一点一点裂开,最后整张脸都被巨大的嘴裂占据,其中长着各式各样尖利的长牙。   “哇呜——”   这是……婴儿的啼哭?   “哇呜呜”“哇——”无数啼哭交织在一起,黑海翻涌着,怪物的脚下出现了无数带着血的幼小肉块,它们张着嘴不断地发出啼哭,这个时候怪物却像一个母亲一般慈爱的看着它们。   在这一刻,祝余感觉自己好像在看一副无比荒诞可笑的画作,新生幼小生命的诞生本应该是令人感动的——   “生命的诞生总是这么震撼人心。”前方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祝余,声音如同恶魔般邪恶。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白世,可祝余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下白世会选择背对自己。   他朝前走去,终于看清了白世的正面。   白世整个人仿佛被画面吸引一般站着不动,而他的手里抓着血淋淋的脐带,脐带链接了他和那些肉块,“真美啊。”白世感叹道。   这有什么美的?   祝余刚想究竟有哪里不对,下一秒“咔嚓”一声,就在祝余的面前,白世手中突然多出来了一把剪刀,那条脐带就这样被他剪断。   “但是,所有生命迸发出最美丽光辉的时候,应该凋零之时。”   白世笑的是如此幸福而又扭曲,他似乎根本看不见旁边的祝余,直径朝着怪物群走去,之前还烦躁不堪的啼哭这个时候全都沉寂下来——   不,这里也许并不是白世为祝余做出的精神世界,而是……白世的精神世界。   那个美丽无比的男人就这么高举着那些如婴儿一般的肉块,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黑色的海停止翻滚,就这样,白世将那些所有的肉块都摔成了肉泥,而正中央的那只诡异怪物也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就像看着自己调皮捣蛋的儿子。   “果然,你永远是我最美丽的作品,哪怕杀了无数新生废品之后,也没有完成你的那一刻令我满足。”   【交易只剩两分钟。】   世界突然变得无比光亮,照亮了一切,祝余终于看到了白世精神世界的支柱,那座庞大的、最令人震撼的——   艺术品。   五彩斑斓犹如带有剧毒的艳丽花朵开在无数腐败的尸体上,祝余并不懂得什么美感,但在这一瞬间,植物那盎然的生命与灰白尸体腐朽的死亡构成了某种伟大的循环。   白世如同没事人一般牵着那怪物的手走到了整个世界的中心,手里突然出现了一座由苍白白骨制成的王冠,前面点缀着不同颜色的眼珠,祝余在与王冠上眼珠对视的刹那几乎能够感受到这些眼珠那丰沛的情感。   只是,就算是祝余也能看的出来,王冠的最高处缺少了一对眼珠。   白世将那王冠戴在了怪物头上,紧接着祝余就听见了他的声音:“果然还差两颗红色的宝石,不过现在……他来了。” 第58章 告一段落   “白世, 你的能力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白世,只要拥有你,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   白世从小就是这么被周围人所告知的。   他也清楚, 他是自孕育他的母体检测出来妊娠反应开始就开始被万众瞩目被期待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高人一等的特权, 优渥的生活环境, 所有人艳羡的目光,只要白世想, 他的生活就是完美的。   白世相信自己被所谓的“神灵”或者说是某种意志所眷顾,所有的事从来不存在他做不到, 只有他想不想。   就算那些人再强大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的精神是那么脆弱不堪, 即便拥有着可以在瞬间毁灭无数星球的力量和权力,可还不是在他面前像一条狗一样卑贱?   只要是被白世瞄上的目标都会成为他伟大作品的一部分,曾经那些发自灵魂的绝望眼神是他最好的收藏品。   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只要想要的一定会到的手,但自从进了这个监狱以后——   白世本来以为面对祝余这种人甚至都不需要动用能力,只要用他无往不利的外表就能将区区祝余耍的团团转,可为什么事情反过来了呢?   此时此刻,白世看着自己怀里那沾染过无数血肉与罪恶的曾经的得意之作,手缓缓环住苍白而纤长的脖颈。   “咔嚓”一声, 那个怪物就这么倒在了他的怀中。   白世看着那黯淡下来的双眼, 最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怪物那苍白的肌肤,就在祝余以为他们要来一场人鬼情未了之时,白世的手温柔而残忍地直接戳进了怪物的眼眶,然后如弃草芥一般甩开怪物。   定睛一看, 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那个十分扭曲恶心的王冠。   “虽然比不上红宝石,但是金色……也勉强够用吧。”   就在那双金色眼球被白世放在白骨王冠上的时候,咔哒咔哒的声音似乎在从那些颤抖的骨头里响彻了起来。   那两颗金色眼珠就这么“镶嵌”在了王冠上,它们犹如重新活了一般重新焕发出光彩,然后和所有眼睛一起,注视着祝余。   白世也看向他。   “我总能得到我想要的。”   这句话像是宣告了某种开始,祝余感觉脊背一片冰凉,像是一条蛇慢慢爬到了背后,伸出蛇信子舔舐着他的脊椎,只要稍微用一点力气,他就会死在这里。   祝余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这一步犹如石头落入水中,激起涟漪朝四面散去,下一刻他的视角就从普通高度猛然向上拉扯,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现在就像有人拉扯着他的灵魂进入虚空之中,他想动,却动弹不得,就连睁开眼睛,也做不到。   动动啊!!!!祝余你tm动动啊!!!!   祝余感受到了像是针线一样的恐惧织成更加密集的恐惧,但那种强烈的不甘如同岩浆一样炽热将这种恐惧生生压过,他感觉他身体每一处的血液都狂暴地涌动,完全不受控制。   场景在这一刻产生了改变,从祝余的脚下就像是建模渲染一般出现了之前的破败街道,而戴着皇冠的白世则是被他的“艺术”簇拥着。   他们在此刻就像两个对战的将军。   祝余感觉自己是沸腾的,不是指情绪上的,而是单纯物理层面的,可能如果下一场雨,雨淋到他身上应该都会腾起缕缕白烟。   再讲个地狱笑话,他的脑浆大概就像那个开水不断的翻滚冒泡。   但,祝余绝对不能让白世这么棘手的对手活下来!如果不在这里杀死他,后果不堪设想!绝对不能允许他活着!绝对!绝对!   凌厉的意志在他脑海中爆开,沿着脊椎下行,那种战栗的杀意再一次支配了他的身躯。祝余抖了抖刀,在【交易】的加持下,所有的一切都在呼应他的意志,火焰燃烧的更加恐怖了。   那个他曾生长的地方仿佛成为了标识着这个空间他能掌控的“领域”,他的火焰将那个世界彻底燃烧,无论是那些残缺的尸体还是报废的机械部件都成为火焰的燃料,长刀划过空际,然后那些燃烧的部件如飒沓流星一般向着白世所在的地方轰炸!   祝余双眼通红,那种耻辱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不时有一两个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趴在地面,黑色的鸦群在天空中追逐,天空里降下无数道闪电,闪电点燃了一切,他手里握着的刀刃上鲜血从冰雪下面缓缓地滴在地面,远处是男人烧焦的尸体。   还有各种没来由的情绪,没来由的愤怒、没来由的不甘、没来由的想要怒吼,怒吼这个可笑的世界到底还要将他逼到什么地步?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某种悬崖的边缘,不够不够不够!!!!祝余瞪大眼睛,他身后的火焰似乎在回应着他,燃烧地更加猛烈,跳跃着仿佛要吞噬这个世界的一切!   明明一切都只是虚假的,但此刻祝余的后背痛得像是被烙铁烙着,精神力透支的眩晕猛然袭来,但这非但没有让他恐惧,反而令他有股子凶狠的喜悦。   不够啊!!!!!   那些流星火雨更加猛烈地朝他的敌人砸去,身体完全承受不住这种高温高压,祝余的七窍已经开始流出鲜血了,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奔溃,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将白世砸成稀巴烂!!!!   没有人会记得死的失败者,无论如何他都要赢!!!!去死去死去死!!!!!   【交易时间已经结束。】   祝余已经看不清白世的身影了,但他觉得整个颅腔像是被撞击的铁钟那样震动,鲜血几乎是同时从鼻子和嘴里喷出。   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   背后是巨大的火球,那颗火球几乎燃烧殆尽了那个破败街道的所有,这一刻火光照亮了祝余那桀骜的身影,他犹如鬼一般狰狞,他几乎要站不住了,但他能够清晰无比地听见自己那冰冷的声音说:“去死吧!”   这声宣告几乎是说出的瞬间,那颗巨大的火球就快速飞向白世,高速飞行的同时还翻滚着分裂出无数小的火球,那些炙热的火球几乎是在瞬间点燃了白世的“艺术品”,熊熊地燃烧着。   而更多明亮的、箭一样的火球更像横着下的暴雨,席卷了整个世界。   血和火之中,那个形容狰狞的人形向着祝余一点一点挪动着,在这里还能自由行动的也就只有白世了吧?   最后,白世倒在了祝余的对面,他们两个都因为精神力巨大的消耗而狼狈地趴在地上,他们对视,头顶那赤色的火球正在向下坠落,整个世界都要在此刻被彻底毁灭。   难道就要这样了吗?   不!   祝余在火光的映照下终于看清了白世现在的模样,而头顶那象征着其罪恶的王冠早在火雨的轰炸中被炸的仅剩一些残骸和烧黑的骨头碎片。   在这一刻,他用尽最后力气挥刀,一把砍下了那颗狼狈又有些魔性美丽的头颅,那颗头颅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终于停了下来,而这一刻,祝余透过了白世那睁大眼睛的倒影看到了自己身后那个人首蛇身的怪物。   你说巧不巧,想到一块去了。   祝余笑出了声,在确定赢得人是自己后闭上了眼睛。   原本他是打算在杀以撒的时候再用掉这次交易机会的,但白世实在是太难缠了。   不过你要问他后不后悔,祝余嘴角上扬,帅就够了。   再睁眼,天旋地转地他几乎都站不住,他的头很痛,身上也很痛,但是万幸,他的身体还是能撑住不让祝余在此刻直接倒地昏厥。   他抬眼,这里是另一个大厅,而远处躺在地上的人毫无疑问是暗算他却被他反杀的白世。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祝余掂着刀,一步一步移到白世的身旁,然后干脆利落地如同环境里一样杀了白世。   不得不说,杀白世两次的感觉是真的——好爽啊!!!   AI这次甚至都不等白世尸体刷新就给祝余刷新了状态,还没等祝余喘口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背后响了起来。   不是吧还来?   祝余没有忘记第一天他经历了什么,来者是谁已经很确定了,毫无疑问是目睹他行凶的艾星宇。   X的,这算是AI读取的即时演算吗?为什么能这么准预测到他的行为和心理,祝余甚至都有一丝害怕了,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之前就有的疑问。   AI真的不知道他和电流音的存在吗?   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推算出未来的智能,会忽视一群和谐代码里面不和谐的他吗?   “祝余?!”   艾星宇来了。   尽管祝余很想乘胜追击一口气将艾星宇也干掉,但他的精神实在不允许再这么做了,他现在的要务就是找个可以苟着的地方休息养足精神。   祝余一边跑路绕弯还一边想:我相信艾星宇你不会在第一天就惨遭不幸吧,一定要活下来等着我啊!!! 第59章 睡觉休息   祝余很快就甩掉了艾星宇, 现在的他找到了一间普通的客房,客房内除却一个巨大的双人床其他东西倒是没几个。   但感谢AI,如此艰苦的环境里这间不大的客房竟然有厕所和洗浴用品, 简直救命了。   祝余脱掉衣服走向卫生间,镜子里倒映出脸色苍白的他, 当温热的水打在肌肤上时, 祝余将手放在了胸口。   他的心脏在不断跳动,这一块的皮肤原本跟其他部位没什么差别, 细腻温软,但此刻摸上去却是以外有些冰凉坚硬。   这并不对劲, 他的身体似乎在发生什么变化, 祝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不清楚究竟是……还是【交易】的后遗症。   温暖的水流冲刷着,祝余尝试着思考电流音和他之间的交易,但猛然间他的耳边骤然升起无数或低沉或尖锐的絮语。   它们说着他听得懂的语言,但因为实在太多了, 密密麻麻地重叠在一起,语气里还带着极大的怨恨或恐惧,一股脑地冲进了大脑中,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像狠狠地从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一样,因为太过突然所以一时之间并未感觉到疼痛,只是整个人踉跄着向前倒去, 这个时候疼痛才慢慢浮现上来。   不是, 到底有哪个刁民想害朕???   祝余觉得头脑发昏的厉害,甚至这种痛苦比他刚和白世的那种对冲还剧烈,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就在此时, 他抬起头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光滑的镜面并没有被水蒸气模糊,而镜内倒映出男人有些瘦削的身体,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心脏部位扩张的静脉在这一瞬间像黑色的蜘蛛网那样在他胸前扩散,或粗或细的血管像小蛇那样在皮肤下面跳动。   他的血液就像是应激一样无法抑制地沸腾,就在此刻,灯光如同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啪嗒——”   有什么东西顺着卫生间的灯掉了下来,祝余有些迟疑,还没等他去查看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之时,那东西甫一接触到水就开始剧烈反应,整个厕所现在全是水雾,模糊的白雾下他根本看不清。   但是这种反应没有持续多久,整个卫生间像桑拿房一般的时候那玩意停下了吓人的动静。   祝余觉得自己也是个奇葩,前有发生异变的身体,后有不知道啥玩意的危险品,他偏偏就还一点畏惧和犹豫都没有的走进白雾中心捡起了那玩意。   那是一颗子弹,它就安静无比地躺在祝余的手掌心,而灯也停止了闪烁,此刻映着灯光弹头竟然是透明的!   透明的子弹内部布满如海藻般的红色细丝,所有细丝都是从种子一样的核心中生长出来的。   笑死,刚说完支棱不起来结果就直接送装备了?祝余冷笑一声,这要真是AI见他太过倒霉送给他的武器的话,谁家好人只送子弹不送木仓?   但下意识祝余将那枚子弹紧紧攒在手心,他实在太累了,几乎来不及将身体擦干就到头昏睡在了床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祝余还在挣扎着要不要再看看门有没有被锁好,其实这种担心完全没什么必要,因为他在踏入这地方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上锁扣好门锁一气呵成了。   而在他睡着的时候,外面的论坛可就热闹多了。   论坛→综艺→其他→x网直播逃生综艺专区   【逃生综艺专区热帖top1|人气王就应该和人气王在一起】   【逃生综艺专区热帖top2|我觉得比赛就应该好好比,少整那些没用的】   【逃生综艺专区热帖top3|同人向白世 X 祝余 我恨着爱着你却不自知的我】   [标题] 这一期我感觉特效真的华丽到爆炸   外面飘着的全是各种cpf打架,我另辟蹊径找个新赛道,你们看了zy直播间吗,他和白世那场对抗简直能评选年度特效,那火,那光,那骨头!   1L   没见过的新赛道,住下了。   2L   有一说一我越来越看不懂你综的操作了,如此精良的制作特效镜头居然会出现在直播里实在让我震撼了,这么牛为什么不营销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无语,我身边看《xxx综艺》的还天天嘲笑我就喜欢看不火的……   3L   大概就是钱要花在刀刃上?算了我编不下去了,你自己理解就好   4L   锐评一下今天的爆炸点,我总感觉可能是官方发现撒鱼过于大势了,加上旧友重逢的buff想来一顿cp乱炖?   5L   天下苦撒鱼久矣!今天就让官方带头冲锋,打响反抗撒鱼的第一木仓!!!!   6L   要是说官方没有下场我是不信的,这大制作,大特效,大特写?更离谱的是直播过后过了没多久白鱼就出现了镇圈神作,就连我这个完全不磕get不到的人看完那篇文,我都觉得他们真真的……这也太速度点了   7L   拒绝阴谋论,我们白鱼原来虽然冷门但怎么说也是初次队友!!!!那些太太一直在产出,拒绝恶意揣测!!!!   8L   有一说一,纯路人,之前综艺一点没看,就因为我朋友给我发《恨着爱你》,看完为他们的绝美爱情哭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垂直入坑   9L   呜呜呜我懂,其实之前我一直都跟着阿鱼的直播间根本没关注过白的直播间,结果这次慕名去看了一下,不说了,他超爱。   10L   不是,你们有病吧?这对也能磕得下去!??你们是真的饿了,没有看见zy最后砍了bs的头吗!!!!他杀了他,两个人别说什么队友情了,纯纯敌人啊,这也能嗑?   11L   楼上这就不懂了吧,我们磕cp都是这股阴间味,撒鱼火是因为“亲爱的余”吗?不!是看他们两无比嫌弃彼此还要微笑着说肉麻话互相恶心对面的默契!白鱼火是因为,过于专注的杀意导致最后一刻他的眼里只有他,死亡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他那种扭曲感!   12L   ……不懂你们   13L   不是这个楼不是新赛道吗?怎么又变成了cp?你们有毒吧!外面已经各种大混战了,这里也要开战吗,这种事不要啊   14L   安啦安啦,问题不大,cp这玩意每个人的磕点都不同,但我不得不说这综艺看到现在,出来金银(前期),热门cp真的一对恩爱和谐的都没,全是《我要杀了你》   15L   你综特有的《扭曲的南通》   16L   说到扭曲,不得不提隔壁了……那是真的吓人   17L   我想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他的话……我只能说吓人   18L   我至今无法忘记我不小心点进那个帖子之后的震惊,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19L   谁啊?   20L   同问,感觉我错过了什么   21L   可恶,能不能直接解码,我真的不想退出去从一大堆cp打架的帖子里找答案   22L   呃……主要是这个人太过炸裂了,我觉得没看过他可能对你们比较好   23L   还有什么人比少爷的梦女还可怕?我之前只因为说了一句少爷不过如此,就被几百个梦女私信,现在都不敢开私信(汗流浃背)   24L   停下吧,不要再往深渊前进了,你到此就可,万万不能越过   25L   猜你想看→深夜求助   26L   啊?看标题不就是个求助帖子吗?   27L   孩子你太天真了,这个人是求助他晚上梦见了zy怎么办……   28L   啊?   29L   不是这种操作倒也正常,现代网友什么没有见过,至于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不就是鱼的梦男吗?   30L   那是你没看后续发展,从那个梦男大哥质疑自己不对但顺滑接受新世界只用了短短十楼,然后他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什么相当鱼的厕所什么初级程度颠了差不多十楼,然后进化为想关住鱼然后把身上的肉都切下来给鱼吃颠了二十楼,然后就逐渐无法直视起来……   31L   妈耶,这么离谱的吗?   32L   这位才是打响了第一木仓,继少爷梦女后统治我坛的另一个恐怖生物出现了,鱼梦男   33L   啊?这么抽象的人还不止一个?   34L   ……确实不止一个,据说已经有个不小的组织了,你想………   35L   啊?   36L   我比较缺德,少爷梦女和鱼梦男哪个战斗力比较强?他们开战过吗?   37L   你要问这个可是问对人,之前鱼和少爷不是有个很著名的场面就是樱花树下那个吗,然后少爷梦女率先破防发起攻击,直接开贴指责鱼倒贴   38L   然后呢?   39L   别着急嘛,然后鱼梦男就组团出动,整个论坛首页都是……《祝余梦男文学》   40L   啊????   41L   期间几位大家还贡献了极为离谱的素材之《我领养了祝余》《为祝余洗澡》《祝余爱爸爸》等骇世之作   42L   逆天   43L   产出贴之多直接屠版了,就连cpf联合产出都没打得过   44L   鱼,妈妈心疼你的屁股   45L   等等你们话题扯到哪里去了,说起来鱼在睡觉,有谁的直播间有意思点?   46L   你看少爷直播间啊,他在布置陷阱准备狩猎鱼一雪前耻呢,讲真的后面的特效我感觉还会爆炸 第60章 新仇旧账   从踏入这座监狱以后祝余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梦了, 但这一次破天荒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虚空,就像白世那个莫名其妙的精神世界的开头一样。   祝余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这大概算是清醒梦的一种?他站在一片黑暗中,所有的声音与光亮一并被黑暗所吞没, 他身处于一片虚空之中, 死寂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在这里, 他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   忽然,虚空之中, 某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物种张开了一双巨大的蝶翼, 各式各样的颜色在上面完美交融最后呈现出类似于无机物一般冰冷的蓝色,如同那只扇动出飓风的蝴蝶一般,美丽,炫目,没有任何的瑕疵, 完美得让人惊叹。   祝余不受控制般走上前去,此刻的他才意识到这个生物是如此的庞大,如此的恢宏,如此的让人震撼,看见它的时候就如同注视着永远也无法到达的遥远星球一样。   可是看着它,祝余既没有感受到被碾压的渺小, 也没有任何敬畏之情, 很神奇不是吗?   这个梦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祝余盯着那个生物半天然后移开眼睛,是潜意识想告诉他自己其实有什么隐藏的艺术天分,才会在睡梦中梦见这种虚幻的物种?   蝶翼上的花纹发生了转变,随着振翅的动作, 祝余所有的视线都被那虚幻的蝶翼占据,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上面那些蓝光凑近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这只巨大的蝴蝶还是电子的,真新奇。   但很不幸,对于祝余来说他对编程和信息代码一窍不通,他根本不明白这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电子蝴蝶究竟是什么玩意。   但那些蓝色的代码行却不打算放过祝余,它们像是蚊虫一般环绕着他,带着某种高频次的震动让他耳畔嗡嗡作响,视线也变得模糊,最后这些代码没入他的身体,他的眼前凝聚成一个极为简短的问句:   【你做好准备了吗?】   梦境戛然而止,祝余骤然睁开眼睛。   这一刻他回到了比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的幻觉,没有蓝色代码编织而成的超大蝴蝶,没有那个不知所以没头没尾的问句,只有祝余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   “刷——”   祝余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到窗台,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窗外阳光明媚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过于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那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光的眼睛分泌出泪水,祝余深呼了一口气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冲进卫生间呕吐了起来。   很难想象,距离他上一次进食他感觉怎么着应该也有个好几天前了,怎么还能吐出来东西?   祝余狼狈地趴在洗手池边接水冲脸,疑问自己的虚拟胃有什么必要搞这么一出,但不得不说这么一吐确实让他的身体舒服了许多。   祝余进入安适的贤者时间,安详又满足地躺在床上,难得清醒地享受了一把久违的平静。   然后他想,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   精神猛然松弛的有些太过了,差点没收回来,再这么继续放松下来祝余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间房里苟一辈子,反正和坐牢也没差。   但他都杀了三个人了,距离六个人的小目标只差一半,祝余感觉自己骨子里或许有什么类似于古代哲学“生忧患死”的警惕性,这还没休息多久呢脑子里就开始快速地想剩下那两个人。   除去他自己,以撒和艾星宇,傻子都知道选谁吧?   就在祝余打算推开门离开这间“避难所”之际,他忽然怔住了,只觉得一道寒流穿透身体,仿佛一只恶鬼正在阴恻恻地注视着他。   仿佛只要他现在打开门,就会遭遇某种不幸。   他立刻停下脚步,警觉地四顾,甚至走到了刚刚被他拉开窗帘的窗户跟前,这里的房间几乎都有附赠的露天阳台,但阳台上什么都没有,能望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海。   会是旁边的吗?   祝余又向两边看去,同样一览无余,别说人了,椅子都没一把。   祝余低下头来思考,可这么躲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啊,正这么想着目光忽然触及到远处的海面伫立的漆黑灯塔。   祝余这才忽然醒悟那种恶寒的感觉从何而来,他可以确定,几秒钟之前,有人在那个灯塔上看着自己。   门外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响声,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尸体落地发出的声音。   祝余感到了一种恐慌,尽管在这座宅邸中时间是混乱的,但他一天之内就杀了三个人,活着的人就只剩他们三个,那……死的会是谁?   到底谁的尸体?   尽管知道这种行为很冒险,但尸体很快就会被AI回收刷新,如果不能及时确认死者的话,祝余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应该去找什么时间点,在“过去”保证还活着的人。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艾星宇,祝余在心里冷静地做下评估,毕竟活着的人就三个,自己还在,艾星宇杀以撒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   所以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幕令他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他的房间门口,一个形容惨烈的尸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当然这些其实并不会让祝余如此惊悚,但——   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长了一张和他相同的脸。   有人杀了他。   祝余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尸体那苍白的几乎要透明的手指下方,那里只有用鲜血写成的一个巨大的——逃!   逃?逃去哪里?   几乎是看到那个字的第一时间,祝余的身体就本能地开始跑着,现在他的大脑仍然如同浆糊一样混沌,为什么死的人会是他?   是谁杀了自己?   如果按照AI推算的未来的话,他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算作所有一切的起点。   夏恩死在第二天的祝余手里,然后被第一天的夏恩看了个正着去找第一天的“祝余”,而第二天的祝余在躲避第一天的祝余途中杀了刀男。   同时第二天的祝余踏入宅邸被第X天的白世阴了反杀,然后又被第X天的艾星宇看见……   等等,艾星宇应该是第一天的……吧?   然后在第二天的祝余面前,第X天的祝余死在了面前。   祝余感觉自己的思考陷入了一种误区,这里的时间是混乱而重复的,但他下意识按照自己的时间去定义,他总是下意识觉得只有后面天数的人才有可能杀了前面天数的人,但……   如果有前几天的人能杀得了后面天数的人呢?   但时间的闭关又被打破了,就像祝余现在知道了自己会在某一天死去,但如果他在这之前就杀掉了那两个人呢?   还有一个点祝余一直想不通,为什么AI的刷新可以存在多个时间节点的同一个人?   是想他们和自己合作吗?就像这次死的“祝余”一样给他提示?但既然如此为什么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接受到任何来自于未来的祝余的提示?   按道理说,祝余是最清楚“自己”第一天的行动轨迹的,绕开和以撒沟通有很多机会,为什么这种情况一次也没发生过?   祝余漫无目的地狂奔,他也不清楚自己应该逃到哪里,而久久未进食的身体也开始发出抗议,他没办法再继续这种活动,必须进食。   这时,祝余感觉有什么人在暗处凝视着他。   下一秒,呼啸的风伴随着一道黑影,直接朝着祝余攻击而来!速度之快,祝余根本看不清楚。   他下意识地挥舞那把刀,刀锋和敌人撞了个正着,但因为发力很仓促,所以刀没能对敌人造成什么伤,只是勉强挡住了攻击。   攻击他的人力量极大,只这么个冲击就把祝余猛地推了出去。还好有那把刀在,祝余利用刀抵住地面稳住身体才没有摔倒。   结果第二轮进攻立刻到来,利器撕破空气的声音从左右传来。   “你的进步倒是挺大。”   是艾星宇!   祝余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艾星宇攻向他脑袋的双刀,好险,差一点他的头就要被削掉了,但即使是这种情况下祝余的那张嘴也还是不饶人,感谢以撒让他熟练掌握如何快速恶心对手这项技能。   “这么久不见你还真是热情啊。”   艾星宇见攻击没有奏效倒是回撤了一步,“也不算久吧,不过拜你所赐,我的队友几乎都死在你手里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新仇旧账一起算不是吗?”   “新仇旧账?”   祝余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对于他来说艾星宇没有在现在乘胜追击一直压着他打,反而是跟他说话就说明起码目前的他对艾星宇来说,活着的价值更大。   “呦,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艾星宇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一下,“我可是没忘记,第一场比赛你是怎么耍我的,这不算旧账吗?”   “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当时也只是为了赢,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祝余皱眉,他现在并不打算再来一次交易,正面对抗他绝对打不过艾星宇,如果有办法让以撒和艾星宇打起来……或许局面会不一样。 第61章 入v万字   可真的能如祝余所愿吗?他现在只知道第一天的以撒应该会出现在温泉区域, 可毫无疑问,以撒是他们所有参赛选手里面最早知道规则的人。   更别说,这家伙前几天一定不会死, 试想一下这栋建筑内部存在无数以撒的样子……   祝余差点下意识又吐了出来。   但现在,他必须逃跑。   祝余握紧手中的刀刃, 宅邸的走廊十分开阔, 在秉持着艾星宇不可谏,来者尤狂追的原则, 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想跑,就必须一击中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他可以搞一些小动作避开正面对决。   其实是祝余刚刚发现这个宅邸在某些部分的装修还处在一种十分落后的境地, 比如说走廊上方和灯错开并行的消防设施, 这种八百年前的防火喷头很明显是祝余能够利用的转机。   “你想做什么?”   本来在之前,艾星宇同祝余的距离始终站得远远的,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但现在,艾星宇突然行动了起来,突破了安全距离, 逼得越来越近,以他靠近的速度,祝余甚至能够想象到艾星宇对自己出手的画面。   祝余吃了一惊,但是现在的他只有一次机会,要么,计划成功他顺利逃离, 要么……被艾星宇抓住, 到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大概都没什么用了。   “我要做什么?”祝余重复了一遍艾星宇的问话,他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没有任何温度。   这时,杀机狂溢, 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出,刀锋碰撞在一起产生的火花照亮了两个人如寒冰一般的眼神。   “我就知道,你不值得信任。”   祝余感觉自己握着刀柄的虎口都要被艾星宇巨大的力量压制到裂开,但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像是一只面对屠刀却还是从容偷取诱饵的,狡猾的狐狸。   艾星宇并没有着急动手,他看了一眼祝余手里握着的刀,“这把刀的主人也死在了你的手上,对吧?”   “是啊,没错,难道你们之间情比金坚,我杀了他,你一定要杀了我给他报仇吗?”   祝余笑了,在这一瞬间他能够感觉到残忍和阴险顺着他的心脏流淌到身体的每一处,在他手中,一切东西都可以被用作武器,包括语言和感情。   如果逃不掉,那么就要在这里将艾星宇杀死。   在彼此角力的过程中,祝余猛然向后撤步松手,在惯力的作用下艾星宇向前踉跄了一步,就是现在!   祝余迅速挥动着长刀,将他之前捡到的石块打了出去,霎时间,警报声响起,大面积的水流喷涌而出,这些水流让能见度降低了不少,通过临时的策划,祝余掌握了一瞬间的主动。   水雾中传来了低低的笑声,艾星宇的身影若隐若现:“你果然还是不安分啊,杀了我的队友看来对你来说还不够,让我猜猜,是不是还要杀了我,你们才能赢?”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一点。”祝余冷笑一声,“别搞得好像是我算计他们一样,事实上我只是被动防御,他们如果不想杀我我又怎么会杀了他们?”   祝余向后跑着,但艾星宇的声音就像某个纠缠他的厉鬼一样阴魂不散,“你没算计他们?就你这个实力如果不用算计,怎么可能打败得了他们!”   “你有很多优点,冷静,狡猾,不择手段……但你的缺点是致命的。”   “弱小,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凌厉的刀风扫开水雾,在水汽重新出现缝隙的零点几秒种内,祝余看见了艾星宇狰狞的笑脸,不知何时,艾星宇已经追上了他,甚至就来到了他面前,跟他呼吸相闻!   艾星宇的那两柄刀同时切出,右手刀走战场刀术的路子,开阖极大,威力极猛,直直劈向了祝余的面门,而左手刀却封住了自己胸口的要害。   不是他过分谨慎,但在和祝余对抗的过去教训中,太多次意外出现在眼前这个弱小的男人身上了,艾星宇不得不先一步提防。   胸口?   祝余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里!他的刀自始至终对准的都是艾星宇的脑袋!只可惜,他的意图立刻被艾星宇看穿,那双刀也不再拘泥于防守,而是携带着呼啸的风和凄厉冰冷的水,直直朝着祝余的胳膊砍去!   霎时间,祝余的双手的小臂几乎是同时被斩断,他的手再也无法握住那柄锋利的长刀,“哐当——”一声,刀锋掉落在了地面。   祝余能够看清楚艾星宇是如何进攻的,也能清晰地看到那双刀如何自上而下地砍下来,但他的身体做不到任何的反应,这种感觉太荒谬了。   简直像是某个爱恶作剧的神为祝余施展了一次时间静止的魔法,结果却告诉他,亲爱的你也是凡人的一部分所以你的身体也是静止的哦一样扯淡。   他以为缜密的思维和精心的布局能弥补力量的差距,但事实证明,只要艾星宇想,那双刀可以不砍手臂直接砍向他的头颅杀死他,这种力量足以碾压一切。   “你看,祝余,无论你的脑子再怎么好使,想的再如何的多,面对绝对的力量,你根本无法反抗。掌握了力量的人就是可以随意地碾压敌人。你的弱小就是一切不幸的根源。”艾星宇收起双刀走向倒地的祝余,最后用脚踢了踢祝余的脸。   “我或许不懂你们比赛之中耍了多少心眼,但我知道,你布局再多,这个时候我只要杀了你,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听着艾星宇犹如胜利者的宣言后,祝余的眼里灼烧起了愤怒的火焰,几乎是艾星宇每踢一下,祝余都会吐出大片的鲜血。   不甘心啊,祝余感觉有一股火顺着自己心脏不断向外延伸,那种强烈的情感几乎如同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付出了所有才走到这一步的,就要因为这样就倒在这了吗?   不!!!!!   没有手没关系,他还有脚,他还有牙齿,他还有骨头,无论什么都好,他要——   杀了艾星宇!!!!   艾星宇看着失去双臂的祝余,觉得无比畅快,按照这个出血量就算他不补刀祝余也会因为大出血休克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白世之前对他说的:“如果看见祝余,不要想着杀了他,把他带到我的面前。”   白世,你都死了,我就只能送他到去见你。   艾星宇刚要离开这个血水混合的走廊,抬脚的时候却遇到了某种阻力,低头一看,祝余正死死地咬住艾星宇的裤腿。   已经没有双手也没有力量的可怜虫豸,就是这样居然还想把艾星宇留在身边。   “不用再挽留我了,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想死,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好对一个残疾人动手不是?”艾星宇一脚踩在祝余的肩上,肩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大概也折断了。   但祝余仍然死死咬住艾星宇的裤脚。   “看来只有切断颈椎来谢绝你的挽留了。”艾星宇环顾了四周,看见了祝余丢在地上的长刀于是弯腰去捡。   诶?奇怪?艾星宇愣住,长刀并不在祝余的脚下,而是在一个更远的位置,可刚才……他切断祝余双臂的时候那把刀分明直挺挺地落在了地面啊?   就在艾星宇愣住的几秒钟内,这时祝余一脚踹飞了原本守在艾星宇腰间的双刀,然后用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用被那双刀砍下双臂处的森森白骨朝着艾星宇攻去!   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的臂小骨和肩骨都毁掉了,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个废人。可祝余在此刻的力量大得惊人,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用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将自己的骨头捅进艾星宇身体里!   这一瞬间,或许因为用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祝余感觉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发出近乎断裂的脆响,但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艾星宇反应及时,他并没有办法攻击到要害,但祝余的骨头已经刺穿了艾星宇的两肋,艾星宇立刻发力踹向他的胸口。   两人跌跌撞撞地分开,艰难地站住。   不够,还不够。   祝余推翻了之前大脑所有的构思,现在的他更像一只纯粹的疯子,贯彻身体与思想的只有一句话——杀了对面的敌人!   艾星宇倒吸一口气,肋骨其实并不是什么要害,这种程度的伤对于他来说其实也并不算什么,相比起来,祝余此刻的疯狂给他带来的惊恐更大。   这都不算自损1000伤敌800了,这是自损2000伤敌200!   tmd哪来的疯子?!灯光穿透浓厚的水汽照在祝余身上,两条胳膊本来就因为被砍断够惨了,但伴随着那种自鲨性袭击,苍白的骨头上挂着支离破碎的血肉,甚至骨头上都能看到巨大的裂缝。   都已经落到如此田地了,祝余非但没有任何胆怯与恐惧,反而满满的兴奋,就像一只闻到鲜血的野兽一般没有了一丝理智。   一场比赛,有必要将自己搞成这样吗???   艾星宇实在无法理解。   于是他忍不住问了:“这么疯狂真的值得吗?”   这该死的比赛和其他脑机接入游戏不同,AI的设定下的痛感甚至不是100%而是难以想象的120%!   而忍受着如此剧烈的疼痛,丧失所有理智也要朝自己进攻的祝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疯子???   “哇偶。”   此时,祝余的队友以撒正坐在宅邸的监控室内,端着一杯酒欣赏着出现在屏幕中央的祝余二人。   以撒抿了一口美酒,红艳的发丝散落在他那白皙的皮肤两侧,在反光下微微地闪烁着光泽,浓绿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显示屏。   忽然,那殷红如血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笑容,“欢迎各位来到我的直播间。刚好现在也不是很繁忙的时候,虽然我亲爱的余在浴血奋战,但我想大家一定不会拒绝我解说他的精彩表现吧?”   以撒对着直播间的角度几乎可以入选年度最美镜头了,监控室里自然是无比昏暗的,但伴随着监视屏播放的光景衬托,仿佛给以撒那原本就完美的过分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淡淡蓝色不似真人的错觉。   这场并不势均力敌的殊死搏斗实在过于精彩,人类或许会觉得强者碾压弱者的戏码无趣,但弱者反杀强者的戏码一定是值得票价的,就像正在对抗的祝余和艾星宇。   “哇!我亲爱的余真是令人敬佩,就算在失去双臂以后还能给艾星宇狠狠来了一下子,只可惜,如果他的力量再大一些可能就能彻底搅碎艾星宇的肋骨,早知道肋骨骨折也能戳破肺部造成死亡的,有点可惜啊。”   “艾星宇回过神来转头捡起地上的刀准备给我亲爱的余致命一击,精彩的一刀,弧度毫不拖地带水,这一刀一般人应该无法防御,尤其是已经深受重伤的我亲爱的余。”   说着他耸了耸肩,“虽然我想说自己是公平的,但毕竟其中一个是我亲爱的余,想公正心的天平已经倾斜了也没办法。真是令人遗憾的一刀,亲爱的余居然利用自己的伤口卡住了这一刀!他反击了!漂亮!局面发生了惊天逆转!我亲爱的余趁着近身的机会肘击艾星宇的面部,可能这一击伤到了艾星宇的眼睛,艾星宇放弃了刀开始后退,我亲爱的余乘胜追击!漂亮!”   以撒声音扬高,语气中充满了愉悦,“对!就是这样!没有手了就用骨头!没有骨头了就用牙齿!哪怕是咬,也要死死咬住敌人!”   “后退?那种东西是懦夫的行径,我亲爱的余,你只需要勇往直前就够了,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带着你的敌人一同走向灭亡,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价值。”   祝余已经不记得自己和艾星宇搏斗了多久了,痛久了整个人都有些麻木,头晕目眩中他只记得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杀死对面的人,他感觉自己就像饿了几天然后才看见骨头的恶犬,反正每当艾星宇狰狞惨白的脸在眼前一闪他就用尽各种办法扑上去攻击,艾星宇或许很强壮,但他决然没有祝余这么狠。   所以整个走廊逐渐开始响起艾星宇被攻击后的惨叫声,到后来,都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或者说,艾星宇的失败从他被祝余在肋骨处捅了两个洞就已经注定了,就算他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艾星宇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消防警报并没有停止,整个走廊就像不断地下着一场倾盆大雨一般,冰凉的水流冲刷着皮肤,但血腥的搏杀终究将这里变成了一处血肉的修罗场。   艾星宇的衣服已经被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覆盖,破洞处狰狞的伤口可以清晰地看见白骨,他的手里握着曾经引以为豪的双刀,只可惜锋利的刀锋已经被血锈侵蚀断成了两截。   再看看祝余,他嘴里咬着之前从刀男那夺来的长刀,虽然还保持的很完整,但刀身上已经布满了裂痕。   当然跟那把刀比起来,他人就惨烈的多了,除去被砍断的双手,浑身是伤的身体外,就连他那张脸也没能辛免于难。   可这种结果对祝余来说却是赚的,轮椅和太空飞碟飙车,结果他这个轮椅还赢了,这不得吹一辈子?   就是祝余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补不了刀,两人就只能趴在地上干耗着,这个时候,两人中任何一个人发起的进攻都将打破此时的均势。   可不想进攻是因为他们不想吗?可笑!   终于要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吗?祝余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只挪动了分毫,刚刚发疯压下的所有痛苦仿佛都在此刻爆发,只是稍微移动了一下就痛得祝余想要尖叫。   够了!够了!他扛过了耻辱扛过了各种攻击,总不能最后因为疼痛倒在距离胜利一步之遥的地方吧?祝余下定决心要把对面的敌人彻底砍断,连带着所有的欲】望和野心,他才是最终胜利的那一个人!   他渴望着贯穿艾星宇的心脏,听取那声长刀贯胸而入的美妙声音,那将是见证他胜利的颂歌!   这种渴望如同冲天的火炬一般在祝余心中燃起,动动啊!动啊!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够杀死艾星宇了!敌人就躺在那边!   忽然,寂静的空间内响起了鼓掌声。   “精彩,真是精彩啊。”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祝余如坠冰窟,这声音他就算是化成灰都能听得出来,做作浮夸的语调,漫不经心的嘲弄,毫无疑问来的人正是他为自己定下的最后一个下手的目标——以撒。   祝余哽咽着,因为严重的伤势他甚至没办法说出一句质问的话。   以撒微笑着走了进来,甚至还颇为讲究地打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挡住了不断呲出的水花,“啧啧啧,我亲爱的余,你也把自己弄得太狼狈点了吧?”   “……”   以撒那仿佛被造物主精雕细琢美丽的面孔上呈现出来了一种极为浓稠的恶意,他打量着躺在血泊里无法行动的两个人,然后再轻松不过地捡起了掉落在地面的断刀,走向了祝余。   他要杀了我吗?   祝余这么想着,却发现以撒只是看着他露出微笑,“我亲爱的余,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此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祝余耳边响起,但在祝余听来,这无疑是来自地狱的丧钟。   下一秒,以撒直接拖起了祝余,尽管祝余的血液蹭脏了男人那一尘不染被黑色雨伞保护得好好的白色衬衫,但以撒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有些享受。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了倒在地上的艾星宇面前,以撒并没有松开手,而是用一种极为亲昵的态度贴近祝余的耳侧。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你成为我的队友吗?”   不!!!!   祝余听见自己的灵魂在声嘶力竭地呐喊,但是现实的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所以他只能瞪大着眼睛,看着以撒微笑着用那把断刀捅】进了艾星宇的胸腔。   艾星宇捂着胸口,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嘴里不断喷出的鲜血阻断了他的话语。   而祝余终于听到了那贯穿了艾星宇的心脏的美妙声音,在以撒拔刀的刹那,鲜血疯狂从艾星宇的伤口中涌出,巨大的血压几乎溅射了祝余一身,他呆呆地望着艾星宇的伤口,他的敌人……他费劲一切打倒的敌人,就这么简单容易的死了吗?   那他算是什么????   以撒!!!!!   警报声消失,水流声停止,整个世界在此刻的祝余耳朵里只剩下了一片肃杀般的寂静,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极为缓慢,变慢,直到以撒的声音在他耳边继续响起,“因为我要你站在距离我最近的位置,看着我怎么夺走你的胜利。”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以撒第一次说了,但此时此刻祝余才领悟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与背后蕴藏的几乎铺天盖地的恶意。   明明单论体型以撒要比艾星宇瘦削的多,可祝余感觉此刻被以撒抓住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逃离,不!!!!!   他徒劳无功地挣扎着,以撒的禁锢却像是一个无法逃离的牢笼,地面满是积水和血液的混合物,空气中还有浓重但散都散不去的血腥,祝余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他的体力已经完全消耗殆尽了,加上身上的伤过于严重,痛的他几乎要尖叫,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不甘。   该怎样才能夺回自己的胜利呢?难道就要这样认命吗?祝余不知道该询问谁,下意识询问着那颗还在他的胸腔跳动的心脏。   不甘心啊,如果他再强一点就好了。   祝余失去了意识,以撒看着即便处于昏迷期间嘴里还死死咬着刀片的祝余笑出了声。   “你可算欠我两次了。”   以撒这么说着,拖着祝余往前走,艾星宇的尸体已经被刷新了,这里只留下了坏掉的消防喷头还有一地红色的水以及以撒远去的脚步声。   在漫长无边的黑暗中,祝余又做了那个梦。   噼啪、噼啪,大火在那些破损的墙壁隙中燃烧,浓烟紧贴着地面翻滚,那跳跃的火光如同橙色的精灵在空中跳跃旋转,只可惜,祝余只能闻到布满灰尘的蛛网的烧焦的臭味。   他能看见趴在地上报废的机器人安静地注视着那火光,正如他一般。   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个梦?   祝余有些不解,那个机器人身上却仿佛幻梦一般飞出了无数蓝色的蝴蝶,一只蓝色的蝴蝶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他无法再将视线从蝴蝶上移开,随着他的观察,蝶翼振动,果然如同上次的梦境一样,这个蝴蝶和那种巨大的怪物蝴蝶本质是同一种东西,都是由各种蓝色代码编织而成的产物。   他其实并不喜欢蝴蝶。   而现在,本来祝余会一巴掌把这种蝴蝶呼死,但在这个梦里,他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   忽然,脚底传来了某种黏腻的触感,祝余下意识朝着脚底看去,一种熟悉的黑色粘稠类似于沥青的液体正贪婪地顺着他的裤脚向上攀爬。   在彻底被黑色液体包裹住的一瞬间,他感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像是坠入了某种无尽深渊。   坠落过程中,那只蓝色的蝴蝶始终静静地停在那里,它扇动翅膀产生的那种幽蓝色光芒映照在祝余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以及鲜活物体逐渐腐烂时散发的那种腥臭,明明下坠应该伴随着狂风,但除却令人心慌的坠落感祝余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风。   然后他就透过那只蝴蝶看到了一只巨大的、如恒星般的眼睛。   那只眼睛就如同一扇通往异时空的隧道,祝余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血液不可控地加速流动,一阵窒息和眩晕紧随其后。   等他稍微稳住自己的时候,蝴蝶也消失不见了,那只巨大的眼睛挡住了一半天空,不合时宜地,祝余突然想起了那次在白世的世界里看见的那只巨大的眼睛。   二者有什么不同呢?   大概就是,白世的眼睛即便再巨大,里面也是有白世作为一个人类能够被同类看到理解的情感,但这只眼睛,并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像一个无情无感的评测机器在注视着所有人的感觉,但它又不像雕塑那种死物一般冷漠,拥有几分活物的灵性,又缺乏应有的人性,所以当被那只眼睛注视的时候,祝余会下意识感到恐惧。   忽然,手掌处一种冰冷的触感唤回了祝余的理智,他低头望去,手里赫然是之前出现在比赛死亡时大脑闪回片段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心脏!   怎么回事,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恍惚间,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发现他的心跳和他手上那个金属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重合,紧接着,那个心脏被一阵幽蓝色、飘带似的光链接上了那只巨大的眼睛。   在这一瞬间,海量的信息几乎要淹没了祝余,事实证明,当所有的一切同时发生的时候,你可能一件都处理不好。   祝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海量的信息不断从他眼前略过,但是他却一个都无法看进去。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一切却在这一刻又突然停止,只剩下之前他看到过的问句:   【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你大爷!不等祝余开骂,他就惊醒了。   温煦的灯光撒在祝余的脸上,他甚至整个人要陷进柔软的床铺里了,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倒在了楼道啊?!   不会是以撒捡了他吧???   回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什么事他就想骂人,奇了怪了,白世一个队三个人他杀了俩,剩下那一个被他拖成了重伤,怎么都这样了还能被该死的以撒捡个漏?   祝余看向自己的手,那里已经完全被修复好了,一切就跟之前的惨烈一点关系都没,一想到后面可能还要来这么一次他就头脑发昏。   身体上的痊愈很容易,但是精神上的疲惫是需要一生去治愈的狗AI你到底懂不懂!!!   祝余挣扎着爬起来,前往卫生间里清洗自己。   一旦想起以撒,他就感觉就像是身上爬满了蛆虫那么恶心,温暖的水流冲过他的头脸,在沾染了水雾的镜子里,他看着自己的脸一点点清晰,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一张苍白的、略有些消瘦的脸。   和白世以撒这种人比起来,祝余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惊艳,甚至有些平庸。   但……他死死盯着镜中的男人,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进入监狱时看到档案上的那张照片,一切就像是早有预示。   镜子里愤怒而疯狂的红色眼睛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呵呵,早知道进这狗屁监狱要受这种气,他——   还是会进。   没办法,镜子里的人像是泄气一般叹气,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机会了。   他走出卫生间,就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把崭新的长刀,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物以及卖相精美的餐食,哦对了,还有一杯很离谱的酒。   想都不用想,这种东西一定是那位大少爷准备的。   祝余实在没办法对以撒产生什么感激之情,甚至因为这些贴心的准备让他觉得以撒更加可恨了。   以撒是真的很懂怎么恶心祝余,但凡当时以撒捡漏把他和艾星宇一起杀了祝余都没这么难受,可是偏偏,以撒留了他一命。   凭什么?他们很熟吗?哦不对,他和以撒好像是队友加舍友来着,但这也不是以撒故意手下留情的理由吧?   该死的,以撒为什么不去死?这么喜欢让,怎么不主动把脖子伸过来让他捅???   祝余正在气头上,眼睛一瞟,发现诶嘿,以撒居然还给他留了一封信。   冷静下来,说不定他们也不是不能成为好队友的吧?靠,一想到自己微笑着和以撒勾肩搭背的画面,祝余就感觉空荡荡的胃有胃酸往上涌。   纵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拿起来那封信,祝余也还是被气得够呛,“以!撒!”   祝余眼白爆血丝,声音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一样狰狞,但凡以撒这小子在他面前,他高低得掐住以撒的脖子将此人活活掐死!   那封信写着什么呢?   直播间前的观众也十分好奇,于是镜头调转至了祝余身后,清晰地录下了那封信的全貌。   “我亲爱的余:   展信佳。   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但没有办法,看见你如此虚弱地躺在床上的画面就算是内心坚强如我也生出来了些许不忍之情。不过在这里,我还是希望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再这样为他人作嫁衣裳了知道吗?   倘若来的人不是我,要是其他什么人你可怎么办?我也并非多么需要艾星宇的性命,事实上我已经猎杀了第四天的艾星宇,但为了让你长长记性我才迫不得已收下了他的命,希望以后你能够考虑好双方的实力差距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动手也不迟哦,毕竟你无法拥有力量。   对了,你的刀已经完全报废了,未经你的同意我擅自为你更换了刀具,还有一旁我为你准备了许多可以帮助你击杀目标的道具,像什么毒药啊木仓械啊怎么都比你拿到的有用吧?   就算是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对手孱弱地像一只蚂蚁一样可怜,所以我就会希望我的对手能够更加强大,这样我击败他的时候才会有足够的成就感呢!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想击杀刚进入宅邸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的‘我’也挺容易的吧?   还有,我已经准备好了舞台等候你的到来,当然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好队友主动送我人头我也会欣然笑纳哦。”   直播间的弹幕因为这封阴阳怪气又给里给气的信震撼到了停滞一秒,然后各式各样的弹幕跟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乖乖,他这封信攻击力好强】   【截图看完信汗流浃背了哥】   【以撒是怎么做到看似在关心别人,实际上是在恶心别人的啊】   祝余简直要气到七窍生烟,以撒这是在暗示吧?这一定是在暗示,还什么“想击杀刚进入宅邸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也挺容易”的屁话,不就是提醒他以撒刚进来不知道,他也一样吗?!   不生气不生气,就当走在街上被流氓踹了一脚………   不是,什么流氓啊,怎么满大街都是人就踹他祝余???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还道德绑架上了他是吧?祝余冷笑一声,你不让我对付刚进宅邸的自己,我还偏偏就要下手!   说干就干,祝余收拾好东西,拿走了那把刀然后把这封名为关怀实为嘲讽的信撕了个稀巴烂之后还觉得不解气,盯着摆在桌子上卖相精美的早点半天,然后转头——   将以撒准备的那杯就摔在了地上!   喝喝喝!一天到晚就喜欢喝那个破酒,是吧?他倒是等着,以撒迟早有一天死在这个酒上才好!   说干就干,祝余踏出房间,趁现在还是天黑,直接拎着毒药直冲大厅,眼睛一眨不眨地给所有的酒瓶都倒下了毒药。   不是喜欢喝酒吗?喝啊!喝不死你!   祝余就这样等待着原本命运轨迹的以撒进入这座宅邸,终于,看到以撒和曾经的“自己”进入到这栋建筑内了。   按照他的记忆,接下来……以撒会找到被他下了毒的酒,然后将毒酒倒入杯中品尝。   以撒喝了下去,祝余甚至能看到男人因为吞咽酒液上下滚动的喉结,但,这个毒药就像假的一样,以撒不仅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还微微含笑地继续参与这“祝余”他们的讨论。   这不可能!   如同晴空中炽白色的闪电劈开一般,祝余只觉得他的脑袋也劈开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毒药难不成是假的?   但他事先也做过实验,无论是宅地里原本就存在的昆虫还是海面上飞行前来落地休息的海鸥,都不需要多大剂量,只要沾上一点即刻毙命。   再说了,以撒也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恐惧如冰冷的蛇,从祝余的心底钻了出来,游向他的四肢百骸。   他终于明白了以撒在信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并不是劝他不要这么做的意思,甚至是,挑衅期望祝余对以撒下毒,可以撒图什么?   就是图让祝余知道以撒百毒不侵吗?   不可能,正如以撒了解自己信中的挑衅一定会激发祝余的反骨一样,祝余也同样了解以撒,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想通过自己向过去的“以撒”传递某种信息!   想清楚这一层之后,祝余霎时间冒出了一身冷汗,这么说一切都如同圆环一般首尾相连,如果以撒不是在温泉的换洗室知道互相残杀的规则的话,那就是在这里!   经过三天后的祝余的手,第一天的以撒能够比谁都要提前一步知道最重要的规则。   可如果仅仅只是知道又没什么用,以撒的手里到底沾了多少个轮回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但祝余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六个人,因为那样比赛就能结束了。   那以撒想得到什么?   恍惚间,祝余又想起了那天在血泊中以撒贴近他耳朵说的那句话——   “我要你站在距离我最近的地方,看着我怎么夺走你的胜利。”   重点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   怎么样才能夺走祝余的胜利呢,那必然如同上次和艾星宇的争斗中,在两败俱伤之后的夺走才最为刻骨铭心。   夺走胜利的前提是,祝余是可以获得胜利的,这就是以撒一直不对他动手还有……   祝余看向自己拿着的刀,以撒给予他帮助的原因。   这种感觉真的很恶心,就像是躲在暗处时时刻刻紧盯他的某种毒蛇,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毒蛇就会极快地发动攻击,暴露出有害的真面目。   最重要的是,还赶不走,而且死死地黏在他身边,让他根本无法摆脱! 第62章 精通人性【一更】……   祝余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芳香从屋里飘了出来,他看向房间坐在床上的男人。   白世正坐在床上等待着祝余的到来,眼神迷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无悲无喜,神色漠然。   听见门响, 他才像是活过来一样看向祝余, 这种时候的白世有着别具一格脆弱的美感,和他平时特意伪装出来的那种破碎感不同, 这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笑容阳光, 整个人蓬勃向上。   总结一下, 大概就是清澈的愚蠢。   祝余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人居然是白世。   实不相瞒,在意识到以撒有多么难缠之后,祝余发现,如果仅仅凭借自己, 除非透支接下来所有和电流音的【交易】,不然大概率是没办法从正面侧面击溃以撒的。   所以他把主意打在了白世的身上,虽然白世也是个疯子,但对比起以撒还是可以利用的。   可以……利用……的……吧?   祝余曾经在监狱待着无聊的时候看过一些狗血小说,其中有一种套路也算是经久不衰。   比方说,单纯善良的『主角A』和心思深沉的『主角B』产生了分歧之后分开, 『主角A』深感爱情不可靠然后脱胎换骨打脸『主角B』, 这个时候『主角B』身边一定有一个心思恶毒的『配角A』在旁边想利用金钱等一切身外之物离间AB,所幸AB终究会不计前嫌,破镜重圆。   为什么祝余会突然提起这个呢?事实上他并没有这么觉得,但他认为, 白世可能是这么带入的。   因为在他去找白世商讨合作相关事宜的时候,明明之前还一脸扭曲辱骂自己,一进入宅邸就给自己设套的白世面对祝余的到来却是一副脸色潮红眼含泪水的模样,激动地就好像终于等到渣男回头的妻子。   “你终于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了!他只是在玩弄你!”   哈?   大哥,你不觉得你这个发言很炸裂么?   他们之间的对话甚至只是祝余找到白世,说了一句“我想干掉以撒……”啊!!!   话都还没说完,白世就跟喝高了一样疯狂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被白世这幅积极模样吓到的祝余腰板挺得贼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仅是脸色,他整个人都快被白世吓到褪色了。   难不成他又被白世拉进什么莫名其妙的幻境里了?   白世的笑容越发甜美,背景都快变成向日葵了,祝余越发觉得离谱,这哥们原来是这种人设吗?   “我还以为需要花一些功夫才能让你看清那个大少爷恶劣的人品呢,你和他组队没有好下场的!”   呃……貌似和你组队同样也没什么好下场,祝余面无表情地吐槽着,他还清楚地记得白世曾经说过的那些难听的话。   等等,如果他在此时改变了白世的命运,白世没有死在前一天的自己手上的话,那这个比赛到底是怎么运行的呢?   还是说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个白世是他利用完的白世?   但如果祝余利用白世成功坑了以撒的话,比赛应该就已经结束了,所以在AI的算法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运转的啊?   最后祝余抛弃了继续寻找世界逻辑这种蠢事,“你确定真的要帮我吗?”   白世在这一瞬间变了脸色,他冷冷地看着祝余,“你是在耍我吗,祝余?”   求生欲令祝余疯狂摇头,“没有!怎么会!你相信我一定是真心真意来找你帮忙的!”   白世这才又露出了笑容,祝余却觉得眼前一黑,救命啊,他怎么感觉自己跟个渣男一样?   等等你在想什么啊祝余!!!!他们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敌对关系,你是天天被以撒恶心所以看谁都觉得是给了吗???   “那就好。”   ……然后,然后他们就离开了那个混乱的大厅,随便找了一间客房进去商谈,但祝余期间偷偷出去查看了一下,夏恩还是死了。   嗯,看来现在的时间点是第一天的他翻箱倒柜然后去温泉,第二天的他杀了夏恩杀刀男的时刻。   “你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比赛的规则吗?”   白世笑着说,“我大概猜到了。”   “?”   “你来找我,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想,不过如果你没有来找我的话,可能我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会是你。”   白世到底怎么回事?祝余承认,之前他曾无数遍向上天祈求给他一个正常的队友,但问题是这都正常到有点不正常了好吧?   说实话,他还是更喜欢之前白世那桀骜不羁的模样,看着让人手痒,哪像现在,恶心的让人下不去手。   祝余又开始打量着跟一条小狗一样凑到他身边的白世,白世的声音轻柔,“怎么了阿余?”   “……没什么。”   祝余沉默了一阵,不动声色地和白世保持着一个相对遥远的距离,“我只是在想难道你不害怕我算计你或者要害你吗?”   “没关系的,”白世伸出手,帮祝余擦着额头冒出的冷汗,“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但是我很高兴,在我和以撒中间,你选择了我不是吗?或者说,在所有人里,你能够想到帮助你的第一个人选是我,那就足够了啊。”   祝余看着白世那张完美的脸上露出近乎于圣母般温柔的神色,内心不仅充满疑惑,甚至还抗拒无比。   他的潜意识在给他发出警报。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信任你,毕竟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了。我们关系只有在第一次比赛的时候才可以说得上还行,剩下时候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是啊,简直糟糕透顶。”白世笑得更开心了,下一秒他狠狠捉住了祝余的手,指节用力的发白。   “因为我恨你,祝余。我恨你能够看透我的伪装,我恨你没能让我完成我最完美的作品,我更恨……面对你的我。”   这一连串急促的发言就像憋在白世心里几个月一样,其中透射出庞大而汹涌的情感几乎让祝余呆住。   他下意识想要挣脱白世的手,却被对方紧紧拽着不放,甚至都有些疼了。   这个时候白世依旧保持着那张笑脸,可他明明是在笑着,却让人感觉到了那层表皮下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祝余不懂,这种情感、这种愤怒完全是无端的,他甚至觉得白世就是个神经病!   他应该为神经病发病而道歉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抛开事实不谈这一套?他祝余从来没有对不起过白世,没有!   一开始的组队并不是祝余要求的,甚至他曾经真心将白世当做队友,结果呢?结果就是如果他完全信任白世,他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傻的大傻瓜!   这次也同样,哪怕杀死夏恩之后,祝余也没有先对白世下手,完全是白世自己撞木仓口的!   都不是什么好人还玩什么道德绑架的那一套?一个破合作,不合作就不合作,天天整这动静又是恶心人又是演戏还道德绑架关他屁事啊!   祝余气得想要逼白世放开,就在二人的角力之下只听“哐当——”一声,以撒给的那把新刀掉在了地上。   “放开!”   白世却变本加厉地靠近祝余,一点也不肯退让,他死死盯着祝余那双猩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双眼睛、这双眼睛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明明是我!!!!”   白世不说还好,一说祝余又想到了那个幻想世界恶心的眼睛王冠。   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白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扭曲、荒唐又可笑的小屁孩,不成熟的心智让白世看一切都只能看见他想要看见的,在白世的眼里,祝余根本就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人——   他只是那双红色眼睛的行动载体。   白世此刻的生气,如同一切如同狗血小说里吃醋桥段的表现只是因为他无法容忍,他看上的东西——祝余用着那双眼睛看向了以撒。   偏偏,白世有没办法对以撒动手。   祝余对着疯癫的白世只觉得荒谬,荒谬之后又涌现出来愤怒,所以他冷笑一声,“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在这里杀了我然后挖出我的眼睛?”   面对这样的疑问白世却愣住了,他仿佛又变回了祝余推开门看到的那个无害的男孩,眼里竟然还有一丝迷惘。   “不……我是曾经想过要挖出你的眼睛保存在我的王冠上……但我……后悔了……我觉得它们待在你的眼里才有那种……美丽的光辉……”   说着,白世松开了手,“明明,明明我找了很多红色的眼睛,但为什么他们都没你的这对好看呢?为什么在我决定留下你那对眼睛之后你要看向别人呢?”   祝余只觉得自己有了一阵强烈的耳鸣,让他头晕目眩,然后是胃里一阵强烈的翻涌,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反复割着他的腹腔。   听到白世这番话他是真的想吐的,但潜意识又控制着他别这样,真令人恶心啊,白世。   略微压住恶心的感觉后,祝余看着白世,声音像是某种惑人心智的魔鬼:“你想让我一直看着你吗?”   “我想……”   “我只会看向最强的人,现在我会看以撒是因为他比你强,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比以撒要强,我当然会看着你。”   “真的吗?”   祝余冰冷地看着白世,“当然了,我没必要骗你。”   “听着,如果你不能杀了以撒,我永远都不会看向你,懂吗?”   看着白世激动点头的模样,祝余想:老子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天才。 第63章 好戏开场【二更】……   那么好的, 在解决完恶心人读作敌人实则队友的1号白世以后,祝余觉得自己强的离谱。   没再去过多理会被他CPU的白世,祝余走向窗外, 按照第一天的既定事实,以撒该放烟花了。   但海上仍然是一片寂静, 他记忆中的烟花就好像是他前几天的妄想一样再也没响起来, 祝余眯起了眼睛,在他第一次改变既定过去拉拢了白世之后, 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偏移。   可祝余并不能判断这种偏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总有一种深深地不安, 之前在门口看见的“自己”的尸体是就是某种警示。   祝余的心沉沉地往下坠, 就像是被人死死抓住一般,他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他的耳边又再一次响起以撒诅咒般的话语。   “夺走你的胜利。”   这句话就像是梦魇一般纠缠着祝余不放,但,祝余抬头, 直面着刺眼的阳光,“我不会让它成真的。”   他喃喃自语道:“我会杀了以撒,无论用什么方法——”   祝余拿起了以撒送给他的刀,以往的他总是被动地等着麻烦找上门来再解决,但这一次,他必须主动去找麻烦。   不就是信吗?谁不会写似的, 祝余冷笑着拿着他的宣战书走进了温泉,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水面上荡漾的白烟都显得有些寂寥。   祝余蹲下身将那封信放在了温泉边上,转身离开。   为了迎接以撒那盛大的死亡,他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   *   收到祝余的来信, 以撒并没有太多惊讶。   毕竟祝余的性格中其实并没有得过且过和什么伏低做小的部分,不管表面怎么温和,内里的火山一点就爆。   以撒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祝余了,但事实上祝余偶尔还挺让他吃惊的。   就像是现在,他等了很久祝余来找他报仇,但祝余久久不来,以撒都有些不耐烦了。   以撒打开信封,祝余不同于他上次那封可以堪称挑衅的花里胡哨的信,这封信没有那么多的阴阳怪气和故作暧昧的恶心,只有一句诚邀以撒欣赏自己的死亡。   真是有够狂妄的啊。   当然,祝余的狂妄之处不止于此,在信的结尾处有一幅涂鸦。   平心而论,以撒这辈子见识过的高端艺术品数不胜数,那这个XX大师动辄就会邀请他看什么艺术展画展,而随着鉴赏能力的提高,已经很少能有画作能入他的眼睛了。   但眼前这个画作……不,哪里能用画作来形容,这简直就是涂鸦,绘画者可以说是压根没有基本功,画技笔触也拙劣至极,凌乱的线条,和小孩一样的笔触,但内容倒是符合祝余一贯的作风。   乱七八糟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绝对狂妄的画面——   一个火柴人手持利刃捅穿了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火柴人。   祝余甚至还贴心地在手持利刃的火柴人头上标注箭头和一个“我”,然后在端坐于王座上的火柴人头顶标注了一个“你”。   如此直白的画让以撒大笑出声,他甚至为此笑弯了腰,他想:祝余啊,果然你足够有趣!   纤白的手指将看完的信纸丢尽了温泉中,上面的字很快被温热的水晕染开。   以撒看着水波荡漾的涟漪,眼神晦暗,他们之间的狩猎游戏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呢。   大少爷也不一直都是现充,曾几何时他也沉迷过一些游戏,之所以选择上祝余大概也是因为,看到祝余的第一眼以撒就感觉他能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无聊透顶的好队友结局可并不适合他们,在这场没有一个人叫停的游戏里,无论是以撒还是祝余,都想的是如何将对面彻底击溃才能全是完全胜利吧?   至少,以撒无比坚定地这么认为。   以撒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耐心了,可谁像祝余一样给了宣战书就玩失踪的?你给了宣战书不应该直接发起进攻吗?   “真是的,明明你才是宣战的一方,结果还等着我去主动找你,是不是有些太自大了啊我亲爱的余?”   以撒颇为无聊地又倒了一杯酒,璀璨的日光洒落在他白皙精致的面颊上,那浓绿色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酒瓶,就像是那种要狠狠地一口吞噬猎物的蛇类一样,如果这里有人的话,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汗毛倒竖。   但凡这不是酒瓶而是人大概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吧?   无聊。   以撒能够感到滚烫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向下灼烧的感觉,事实上这些酒也是被祝余下毒的产物。   毒药确实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没错,只可惜,对以撒无法产生作用就是了,顶多只会让他感觉到轻微的刺痛。   看,他都劝祝余不要想着用毒药对付自己了,可有人是不撞南墙不后悔不是?   他又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虽然规则是杀了所有人,但以撒并不觉得那些人值得他动手,唯一有价值的,自始至终只有祝余。   所以,祝余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呢?总不能让我亲自去找你吧,以撒想。   周围的景色忽然变得模糊,下一秒,以撒看见了黑色的海浪涌来,百米高的水墙一边推进一边发出雷霆般的巨声,所过之处,哪怕是如此之高的悬崖峭壁在它面前就像是海边的小礁石。   以撒眯起眼睛站了起来,该死的,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泉旁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陷入了某种幻境!   那巨大的狂潮已经推进到距离站着的以撒大约一公里的地方,数十万吨海水极为不合理地停在原地,仿佛正在观察下方那个对比它来说无比渺小的人类,这种场面更像是对以撒无声的嘲笑。   豪华的宅邸此刻已经被巨浪变成了废墟,但幻境远远没有结束,巨大的水幕犹如幕布一般倒映出以撒的身影,下一秒,它们自内而外一分为二,一条通道笔直地延伸至以撒脚底。   这是无声的邀请。   以撒气极反笑,这才是你的邀请吗祝余?他冷冷地看着这条延伸消失在水幕深处的通道,最后迈开腿踏了上去。   在以撒往里走的时候,流水的声音汇聚成某种奇异而低沉的音乐,逐渐,这股低沉的音乐笼罩了以撒,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仿佛成千上万人围绕着他。   他的头也伴随着这种古怪节奏的音乐产生了幻觉,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是有人在以撒的脑海深处隐藏了一颗尚未发芽的种子,而这种子在水流构成的奇妙音乐的中破壳而出,飞速生长。   以撒看到了那条他无比熟悉同时也令人恐惧的走廊,就像现在这条道路一样,一眼望不到尽头,如羊肠般扭曲。   恍惚间,脚下的路变了,那些湍急的水流也变成了陈旧的泥墙,并且伴随着火焰熊熊燃烧,以撒好像回到了过去。   理智告诉他必须穿越这条走廊才能够活命,但他已经精疲力尽,他肩上好像还扛着什么东西,越来越沉重。   该死!有人在窥探以撒的记忆!   可或许是重回故地,以撒能清晰地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愤怒。   是的!那是愤怒!   他走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走廊里,目光所及之处都在熊熊燃烧,身体所有的力气都在先前的厮杀中消耗殆尽,但距离成功仅仅只差一步的他心中的愤怒却如同海啸般翻滚。   最终,以撒停下了脚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道路的尽头——   那里躺着无数个小孩。   他们就像被遗弃的垃圾一样随意堆弃在那里,而这些小孩都有着同一张脸,那张脸现在正好好长在以撒的脸上。   以撒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也缩小成小孩的模样,不对,在走路的过程中,以撒从一个成年男人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以撒握紧了拳头,眼睛通红,这一刻,他就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猛兽。   但是猛兽不会跳下悬崖,以撒怒吼了一声,眼睛因为怒火越来越亮,他的背后开始发出某种神奇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翻涌着最后冲破了人类脆弱的血肉!   鲜血四处飞溅,隐藏在暗处的祝余终于看清了以撒背后的东西,一双白色的羽翼从他脊背上长了出来,成长的速度太快了,不过短短的一会儿,就长到能将小男孩彻底包裹住那么大了,甚至还在继续生长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这是什么????   祝余感觉自己的三观都碎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设定是科技与狠活,怎么现在还有什么神话世界的事???   这玩意儿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只出现在传说里吧???   长着翅膀的鸟人,你管这叫异能???   祝余的大脑在疯狂给他警告,这对白色的羽翼绝不仅仅只是好看那么简单,快跑!   随着白色羽翼的飞速生长,最先触碰到它的是地面的那些小孩尸体,悄无声息地,那些尸体就被分裂成了一个又一个尸块,甚至到最后以撒连尸块都没留下,只有一堆有一堆的尘埃。   祝余见状连忙询问着主管这里的白世:“白世你没问题吗????”   “……没事。”   白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缓慢,但他笑了一声,“这才哪到哪儿啊,他还留有自己的神智,好戏才刚刚开始。”   不是,你这么厉害的吗?祝余瞪大了眼睛,这么牛的场面都只是刚刚开始,他已经怀疑自己之前是怎么在幻境里反杀白世的了。   第一次,祝余真情实意地感谢了电流音。 第64章 第一幕戏【一更】……   事先声明, 祝余并没有不相信队友的意思,但这大翅膀也太吓人了,配合那吊炸天的超凡力量, 以撒现在就妥妥一个超级大杀器。   但是祝余不解,他自己是没得选, 可以撒不同, 有这种力量还来监狱干嘛?哪怕不能造反,大少爷也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而不是待在监狱里当囚犯。   还有,根据自己曾经遭遇那个街道的经验, 白世这种能力应该能窥见某些人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祝余是贫民区的贱民,对他而言破败的街道很合常理。   但以撒是什么人?一个庞大家族手握最高权限和权力的少爷,对这么一个人来说记忆最深刻的是破败燃烧的走廊?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祝余破天荒地对以撒的过去产生了好奇。   祝余看向那个被白色羽翼包裹的男人,下一秒, 白色羽翼的下方景色开始出现了类似于经常在老旧影片出现的像素点。   水漫了上来。   还没有被以撒彻底碾碎的尸体仿佛被风卷起,然后悬浮在水面上方,其中一双空洞的绿色眼睛直直对上了祝余。   以撒的身体发生了巨烈震动,白色羽翼在他的背后铺天盖地般张开,羽翼上流淌着某种危险的金色光芒。   “滴答——”上方的水滴穿过那对羽翼掉落在水中,水滴从原本的透明变成了浓稠的金色, 地面的水也开始闪着莹莹的微光。   就在这一刻, 祝余对上了那双闪烁着金光的绿色眼眸。   逃!   祝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身朝着远处冲去,他不知道以撒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此时的以撒是否还留有神智,但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 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一片蔚蓝的深海中看见了鲨鱼的背鳍一样,即使根本没有下水,也必须立刻想办法逃离那片水域。   水下的鲨鱼就是海洋的王,它们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当能够看见那危险的背鳍时,它们也闻到了就算是本人也闻不见的血的气味,无论靠什么水上交通工具在这个时候都白搭,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能在它追上之前,逃到它们难以企及的陆地。   之前祝余还为能得知宿敌的过去而血液沸腾,此刻和那双眼睛对视后仿佛一条冰冷的蛇慢慢地游进了他的心里,身体一寸寸地冷却下去。   但是,祝余又忍不住产生一种无端地怨恨,并不是针对以撒,他能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看啊!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力量!   如果他有这种力量的话,他会……   白世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祝余的思绪,“你往后站。”   “还要往后?我这已经快走到最边缘了!”   “这算哪门子的边缘?”白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某种祝余说不上来的劲,“都和你说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奥古斯都·以撒·康伯巴奇的人生,第一幕。”   天地刹那间颠倒,祝余觉得自己像是被倒进酒杯不断摇晃的酒液一样,好不容易一切归于平静后,他勉力睁开眼睛。   远处是无比苍茫的大海,层层叠叠的黑色海浪在海面涌动,远处耸立的高山在此刻变成了灼眼的红色,无数滚烫的岩浆正顺着山峰的缺口往下流淌。   下方的海面漂浮着一叶小小的孤舟,刚刚还一副超级赛亚人变身的以撒此时正以一副无比脆弱地模样蜷缩在正中央。   多么脆弱啊,如果可以,就这样将以撒杀死就完美了。   祝余看着以撒这样,无法忍住自己内心快要叫嚣出来的嫉妒……没错,他无比嫉妒以撒,甚至是白世。   如果没有白世,他该如何对付那对几乎能够毁天灭地的翅膀呢?   祝余不知道,但随着他降落在那摇摆的孤舟上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也变成了小孩模样。   这时祝余才发现,在以撒蜷缩身体的正下方,隐藏着一扇门。   祝余就像是被恶魔蛊惑了一般,推开了紧闭双眼的以撒,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在推开门的刹那,一股强烈的香味就不断地刺激着鼻腔。   他踏入了门,却发现自己竟然是从一副画里走出来的。   这是一副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的画作,祝余环顾着四周,这里的景色很陌生,但通过豪华的摆设和古典的装潢,祝余大致可以推断出这里是某个豪华宅邸的客厅,但诡异的是,明明他从未到过这里,却对于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除却那些一眼就价值不菲的装饰品,这里最多的就是随处可见无法计量也不知名字的茂密植株了。   郁郁葱葱的绿色其中点缀着无数猩红如血的玫瑰,它们互相簇拥着简直就像一副绝美的画作。   这是要闹哪样?难不成以撒内心世界是渴望邀请小朋友去他那豪华得离谱的豪宅做客吗?   祝余皱了皱眉,这股气味……他总觉得这股气味似乎有点太过浓烈了,他能理解这群贵族希望家里香香的,可但也没必要香成这样吧?   太过浓烈的味道只会让人恶心。   祝余用他现在孩童的身躯勉强穿过那片茂密的花海,他朝着相对来说唯一没有那么多花的通道走了过去,道具的尽头是一扇对于小孩来说大的离谱的落地窗。   炽热的阳光顺着玻璃照在了祝余的脸上,他眯起眼睛适应了好久,直到双眼能正常视物后他才推开门踏入庭院。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祝余再为眼前的一幕而感到震惊,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么浓烈的香味究竟是为什么了,就算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特殊处理,尸体终究也只是一块烂肉而已,在这样的艳阳天下它们只会腐烂的更快。   而那种浓烈的香气也只能勉强掩盖住尸臭味,僵硬的尸体依靠铁丝和其他合金串联起来,变成了殿堂的基石。   祝余强忍住恶心靠近去看那些尸体的脸庞,他们大多表情安详,至于长相么,都和以撒一个样。   这算什么?自己窥探到了康伯巴奇家族的秘辛,震惊!某超级家族竟然有如此怪癖!   老实说祝余并不懂利用尸体大费周折搞什么行为艺术的用意,或许是看着以撒那张脸会让人不由自主火冒三丈吗?   他还是觉得,之前那轮打木仓的比赛最后以撒输给他那副懊恼愤怒的表情更好看。   “滚!!!!”   伴随着小孩的怒吼,本身就摇摇欲坠的建筑轰然崩塌,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出现在祝余面前,而那些尸体则是排排了进去。   说是窟窿,实际上黑洞应该更为贴切吧?   几乎是没有反抗,黑洞扩张到祝余脚底下的时候他也跟着向前倒去,坠落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也不知道掉了多久,他突然就着陆了,祝余看着自己脚下,他站在了一片长满芦苇的河堤上,那些芦苇长得太高了,以至于祝余用小孩的视角完全看不清远处有些什么。   天突然黑了下来,有风吹过来,他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   空无一人的芦苇荡中,突然亮起来了一束有一束刺眼的光线,“抓住他们!他们跑不掉的!!!”   在那些茂密得和人差不多的芦苇丛中,祝余看见了远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一手拿着刀一手打着手电筒,像搜寻猎物一般行动着。   或许是身材的巨大差距,又或者是看见了刀锋上沾染的鲜血,祝余小心翼翼地匍匐着躲避那些时不时就扫过来的灯光。   直到他眼尖地发现一抹异样的红色,那是血。   血迹并不只有一点,在发现第一缕血迹以后祝余就陆陆续续发现了其他撒在地上、撒在土壤上的大量血迹。   他跟着这些血迹不断往前走,不知为何,那些刺眼的灯光也在此刻消失了,风中,祝余只能听见自己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   他拨开了挡在面前的芦苇,终于看到了一个孩子的背影。   红色的头发即便在黑夜中也耀眼夺目,即使没有看到正面,祝余也无比确信眼前这个孩子不是之前那些长着以撒脸庞的尸体。   是货真价实的以撒本人。   以撒似乎站在那里等他很久了,听到动静后,以撒平静地转过身,那张精致的脸上被溅满了鲜血。   祝余这才看清,以撒手里抓着一把看上去血迹斑斑地手术刀,而他的身后——躺着无数和他长相相同的尸体。   毫无疑问阿sir,杀人凶手已经找到了。   这时,身后忽然有无数光线直直朝二人照射而来,刀锋反射的光在这一刻晃了祝余的眼。   “啊,被抓到了呢,”以撒歪了歪头,随后露出了一个无比耀眼又邪恶的笑容,“但我也抓住了你,祝余。”   说着,以撒走了上来,“砰——”一声木仓响,祝余低下头,子弹射中了在同一条直线上的两人,他们的身体交叠着倒下,在这一刻,祝余能够无比清晰地看到自己胸口涌出的鲜血和以撒胸口涌出的血液结合成了一体。   X的真恶心,这么想着,祝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从以撒身上移开,并且比了个中指。   “以撒,我XX你大爷!!!!”   以撒依然保持着笑意,用他只有几岁的躯壳摆出了成年以撒的姿态,“我亲爱的余,这才哪到哪?那人说的没错,好戏才刚刚开场。”   说着他用力抓住了祝余,很难想象那样的身躯如何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以撒那浓绿的眼睛里满是疯狂,“你必须要陪着我——”   他们一起不断地向下坠落。 第65章 第二幕戏【二更】……   祝余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那个破败的街道。   耳边传来了白世焦急的声音, “祝余!!!祝余你在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冷静,你说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白世在听见祝余声音后才冷静了下来, 他的声音都透露出一股虚弱劲,“以撒实在太过强大了, 如果把他困在表层的精神世界, 他就能发动他的能力将周围一切摧毁,所以我把你们拉进了更深一层的幻境, 但……或许是多了一个你的缘故,我发现我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指定幻境的构成。”   “你们两个人的精神交织混合在一起, 或许一开始幻境的构筑是以撒为主, 但随着逐渐深入,你的精神也在不断影响着这里。”   祝余叹了口气,果然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才是最有用的。   这地方,一回生二回熟, 祝余看向自己已经恢复成成人体型的身体,“我懂了,那你能在这个世界帮助我吗?”   “……我可能没办法让你离开这里,我一旦抽离你,以撒也会跟着离开。”   “不,我不是问你这个。”祝余皱了皱眉, “我的意思是, 如果我要在这里杀了他,我能离开吗?”   “如果你能做到杀了那个怪物,就算你们在同时被抽离他也会因为精神创伤无法动弹,监狱虽然可以提供精神修复, 但那得等到比赛结束。”   “我知道了。”   祝余已经看到了以撒的身影了,“最后能给我一把趁手的武器吗?”   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长刀,笑死,还是之前以撒送给他的那把。   以撒正在这破败的街上闲庭漫步,如果忽略周围的景色,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参观什么艺术品的展览。   最后,以撒停在一个破败的小店面前,闪烁的劣质霓虹在他的映衬下竟然也不似之前那般随便了,发灰的玻璃橱窗上倒映出以撒那兴致勃然的脸。   “没想到这里就是我亲爱的余的过去啊,这对我来说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祝余没有说话,他也看向那个玻璃橱窗,里面挂着的是大促销的海报——“基因改造液清仓大甩卖,3.5折赔本卖!”   还放着小小的一瓶装在玻璃管内的红色药剂。   以撒透过了灰蒙蒙地玻璃反光,看到了祝余的眼睛。   “你就这么想获得力量吗?”   祝余冷静地站在原地,他们在透过玻璃的倒影对视,听到以撒的问话祝余笑了,“怎么,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还是说少爷你的情报有误?”   “不不不,虽然已经在你的档案上得知了这一点,”以撒轻笑出声,“但在接触到你这个人之后,还是觉得档案有些地方未免有失偏颇。”   以撒的声音掺杂了某种刻意的恶意,“请原谅我的失礼,我本来应该在和你对话的时候正视着你,但我实在太过惊讶了,惊讶于——你居然会记得这么恶劣且廉价的改造液。”   哈,祝余简直想笑,他居然试图用自己的思维理解以撒还是太过于天真了点。   这么想着,祝余也走到了那个橱柜跟前,他们两个都站在了玻璃前,对着倒影中另一个自己。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必要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对吗?你想要力量,我可以给你。”   祝余愣住了,他用一种无比震惊的目光看向以撒那副虚伪的让他想吐的表情,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想着,祝余确实笑出了声,他抬手摸了摸眼角溢出的泪水,“不好意思,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这么笑,除非忍不住。”   “但我实在很想问,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以撒耸了耸肩,眼前的他褪去了之前孩童状态的不安与戒备,变得十分游刃有余。“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队友,不是吗?你的诉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改变你的先天基因缺陷,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但我这里也确实有几个方案可以尝试解决你的问题。”   “那么代价呢?”   祝余冷笑一声反问,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晚餐,所有的事要想实现都需要付出代价,而以撒也并不是什么好心人,相信他还不如相信猪会爬树。   “我亲爱的余,我怎么舍得你付出代价呢?你这么说可算太见外了。”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祝余觉得自己在以撒清醒的时候大概率听不见一句实话了。   “你知道吗?”祝余温柔地笑了笑,下一秒,他手里的刀就迅速出鞘,刀锋划破空际从右侧斩落,目标是以撒的脖颈。   “我来告诉我的打算吧,以撒——”   以撒微微低头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他面前的橱窗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打算要在这里,彻底杀了你。”   “哗啦啦——”这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但是即便是橱窗玻璃四处飞溅的破碎声也掩盖不了以撒在听到祝余宣言后癫狂的大笑声。   “那还真是,让我十分期待呢。”   四溅的玻璃碎片中,倒映出两人如出一辙的疯狂笑容。   这些玻璃碎片扰乱着两个人的视野,谁能最先适应,谁就能抢到进攻的先手。   祝余其实在拔刀之前就在心里预演过好几遍了,可这个世界并不能如他设想那般完美,他已经尽自己最快地速度提刀攻向以撒了,可没有任何武器的以撒却能干脆利落地躲过他的攻击。   “说起来,为什么亲爱的余你能有武器我却只能赤手空拳呢?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下一秒以撒的声音就仿佛在祝余耳边响起,几乎是来不及反应祝余就被以撒一脚踹向了满地玻璃碎片的地面。   不行!他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祝余用刀抵在地面勉强稳住了身形,但以撒并没有打算给他休养生息的时间,他只来得及举刀防御,刹那间刀锋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该死的,以撒哪里来的武器!   以撒笑了起来,“不行哦,我亲爱的余,只是这种程度不要说杀了我了,就算是热身都有些不够格呢。”   不行,再这样继续下去毫无疑问死的人会是祝余,但唯有以撒!唯有他!祝余不想输!!!!   “砰——”   又是一刀,以撒摇头,“不行呢我亲爱的余,动作太累赘了,如果你是想杀人,就应该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杀了你的敌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唯唯诺诺的刀一点也看不出你刚说要杀了我的气势啊。”   谁能让这人的嘴闭上!!!!   祝余又是一刀猛地劈向以撒,但这次以撒敏捷地躲开刀,反手钳制住了祝余的手腕,刀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然后又将祝余手腕向背后一折,在这种姿势下猛地一脚踹向了祝余的膝盖,“扑通”一声,祝余就这么被以撒按着跪在了满地的玻璃碎片上。   “哇,我亲爱的余你是在向我下跪吗?这样子可真滑稽,我还是怀念你对我放狠话的桀骜不羁。”   不,还没完!祝余歪斜着上半身改变了身体重心,另一只手抓紧了地面一块稍大的玻璃碎片猛地向以撒扎去!   但以撒并没有管这一块小小的玻璃碎片,他用另一只手按住祝余的头将祝余直接往地上的玻璃碴上按。   “啊——”祝余能感受到那些锋利的边缘刺进皮肤里,痛吗?痛,但是比起这种屈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亲爱的余,有时候挑对手不要只看对面强不强,还要看看自己配不配。”以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厌倦了,他拽起祝余的脑袋,倒也不用武器,而是抓过地面那些还沾染着祝余血液的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地刺向祝余的腹部。   巨大的疼痛更加激发了祝余从刚刚起就一直积攒在心中的愤怒,他发出了怒吼和哀嚎声,居然在这一瞬间挣脱了以撒的控制,甚至还捡起了之前那把掉落在地面上的刀   此时的祝余更像一个怪物,他就像不怕痛一般挥舞着刀朝着以撒攻去,以撒见状愣了愣,随即也举起了刀,之前眼神中的厌倦在此刻全然褪去。   在这一刻,支配祝余的只有将以撒杀掉的决心。   他不甘心,但他无能为力。   他想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他拼尽一切的攻击会被以撒如此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为什么他记忆里遥不可及的打折改造液在以撒嘴里就变成了劣质产品,为什么会被这样玩弄在掌心?   只是因为太弱小,明明已经做了所有准备,明明在这片空间里以撒甚至都没办法使用那恐怖的能力,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赢不了吗?   不!!!!!   祝余在心底最深处发出了怒吼,弱小,确实是有错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   恍惚间祝余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越来越缓慢了,身体痛得要命,可唯独以撒!!唯独以撒,他绝对要亲手杀了他!   祝余在以撒又一次躲过他的攻击后立刻转动他的上半身,在这一刻他转动的幅度几乎达到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以撒绝无可能逃脱的角度,他手里的刀再次挥斩,刀光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   飞溅的血珠断开的珍珠项链滚落在地面的玻璃碴上,以撒喘着粗气,他的胸前出现了一道横向撕裂的狭长伤口。   这是祝余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让以撒受伤,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66章 厮杀结束【一更】……   祝余的情况十分不好, 他这一次的攻击之所以能攻击到以撒,其实相当于扭断了自己的腰部强行从以撒无法预测到的方向发起进攻。   但即使以撒无法预测到这次攻击,他也还是避开了要害, 原本按照祝余的计划,现在的以撒应该已经二分天下、身首异处了。   祝余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和以撒拉开了距离, X的,他想, 俗话说得好,与其提升自己, 不如埋怨别人, 说的就是你,煞笔以撒!乖乖站着不动让我杀又能怎么样?   不就是死一次吗,你别太小题大做了,做人,尤其是做一个大家族的少爷, 千万别这么小气。   退一万步来说,我杀了你又不代表我不会让你杀回来不是,大家怎么说都是队友,怎么连这种事都不行?   虽然祝余道德绑架的水平与日俱增,但他也只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人——想归想, 要以撒真和他友善亲爱站着不动让他戳, 祝余还未必敢动手。   现在他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颤抖,而以撒那边,胸口的血滴落在地面,祝余肉眼能够看见以撒伤口处被撕裂的肌肉。   “来啊以撒!不会这一刀把你给砍废了吧?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下地狱么?我很期待那场旅行!”祝余狂呼着挥刀。   他感觉他的心脏跳得更慢了, 但身体却从未如此轻盈,俯身持刀再次攻向以撒!   祝余本身并非专业人士,他的刀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用尽了全力。此时,耳边响着呼啸的风声,时间的流逝在他眼睛里似乎变慢了,让他能够清楚地看清敌人的一举一动。   以撒并不可能站着不动让祝余刺,他脚下用力,玻璃碎片在短暂的瞬间被他震起离开地面,随后被以撒当做飞镖攻向祝余。   很神奇,祝余明明能够看清玻璃碎片的轨迹,但他并没有躲,他只是侧过身,那些玻璃碎片擦过脸颊,将触碰到的皮肤割得鲜血淋漓。   可祝余并没有在意这种细小的伤口,他强行穿越那些碎片,如影随形地扑向以撒,从零到极速的发力只是一瞬间的事,两把刀锋反射出的光在祝余眼前交错闪动,呈现出一种仿佛在水下世界的波光感。   短暂交锋后,以撒用刀推开了祝余,反手贯穿了祝余的肩膀。   可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出刀的瞬间,以撒是根本无法闪避的,那张美艳的脸上出现了震惊,他惊呼:“真是难以置信,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后,你居然还在不断成长……”   祝余那双红色的眼睛如孤夜中的篝火一般闪耀夺目,他的手上猛然用力旋转,并不是拿刀的右手,而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紧抓玻璃碎片的左手正在以一种无法抵挡的气势攻向以撒!   快点快点再快点!!!!祝余整个人脑子里就只有这一句祈愿,在这一刻,他的速度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以至于就在以撒想要阻挡他的那一瞬间,在以撒的视野里,那块闪烁着血光的玻璃碎片居然神奇的消失了,以撒瞪大的眼睛中只能倒映出祝余那张狰狞的脸。   玻璃碎片的目标并不是被以撒抵挡曾经受伤的胸口,而是以撒白皙纤长的颈部!   刹那间,鲜血迸溅,祝余的极其准确地将那块玻璃碎片贯入了以撒的脖颈,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以撒那坚硬的骨头!   用力点再用力点!祝余听见了他内心深处的怒吼,以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旋转着长刀想要在祝余弄死他之前反杀祝余,那把刀已经抽离出了祝余的身体同样对准了他的脖颈。   疯了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祝余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就像那已经被拉到最大限度的弓弦,已经濒临毁灭的边缘了,但是无所谓!!!   祝余的思想已经从“我一定要活着杀掉以撒”转变成为“就算死我也要拖着以撒一起死”了,那些他都不在乎,只要!只要……   以撒奋力地挣扎着,两个人就像两只在丛林里失去理智的猛兽一般互相撕咬着彼此,它们纠缠在一起彼此屠杀,每一次攻击都以把对方撕碎和嚼烂的凶狠。   这种情况下,其实以撒还是占据了上风,虽然他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但超过祝余的身体素质,他直接捏碎了祝余那拿着玻璃碎片的左手。   祝余的眼中这才掠过一抹阴影,但旋即他再度怒吼起来,握着刀的手越发用力旋转,他只知道要死死咬住以撒!   去死去死去死!!!   在这一刻,他听不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了。   “以撒!!!!!”   祝余大喊着以撒的名字,血液在这一刻燃烧成了灰烬,恍惚间,他又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很慢很慢的速度然后逐渐变快——   快到祝余甚至要吐出那颗心脏,再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缺血令他的视线渐渐地模糊,他感觉下半身就像浸泡在寒冷的冰水里,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这是唯一一次,他能够从正面击溃不用能力的以撒的机会!   这样想着,祝余更加疯狂了扭动着刀柄了,他听见了以撒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声音,“祝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他第二次在以撒嘴里听到没有任何故意恶心他意味的称呼,真是——爽翻了!   在祝余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身体上的伤正在以一种极其快速的速度蠕动着愈合,骨骼不断发出“咯咯”地声音重合,他或许,真的变成了一个怪物。   但如果祝余知道大概也会大笑,怪物有什么不好的?都说了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落在他身上了他恨不得跪着接!   以撒的眼睛死死盯着祝余,最后一点光亮在那双浓绿色的眼眸中消失了。   祝余又一次赢下了以撒。   啊………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祝余只觉得浑身舒畅。   他大笑着抽出长刀,以撒淋漓的鲜血泼洒在了他的身上,这一刻哪怕和以撒骨血相溶他也并不觉得恶心,跟杀死以撒相比这算得了什么?   世间再没有那么酣畅淋漓的感觉了,俯仰天地之间,他终于将一个天生不凡的超凡能力者的尸体踩在脚下,他才是,这场比赛的——唯一胜利者!   身体的疼痛在这一刻都成了赞扬他的功勋,祝余看着倒在地面的以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死了的你才是最美的你。   体力稍微恢复过来后,祝余挪动着身躯走向已经死去的以撒,他的仇人,他命运的宿敌,他痛恨的人,他嫉妒的人。   就像是一本书的最高潮,主角打败了反派,最后脱力倒在了地面,不行,只是在幻境里杀了以撒还远远不够。   “白世,你还在的吧?送我出去,我要亲手杀了他。”   白世的声音并没有响起,祝余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天天运气都这么差吧?   “白世!!!!”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飞过。   祝余疲惫的身躯和精神都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但那个生物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它落在了祝余那血肉模糊的胸前。   是之前祝余梦境中出现过的蓝色蝴蝶。   它还是他梦里的那副模样,扇动翅膀后闪着微微蓝光,可这不是他梦里的生物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世呢?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祝余做的一场梦吗?可………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如此疼痛?   地面扭曲,周围的霓虹也褪去的颜色,被打碎橱窗的缺口像漆黑的黑洞,将室内空气抽取殆尽,再化为暗处某种不知名生物危险的呼吸。   到底是谁?!   无形的风随着蓝色蝴蝶的扇动而旋转集合,风吹起了满地还沾满着血的玻璃碎片,那些东西在风里像是碎肉机,只是一会功夫祝余就被割得遍体鳞伤。   仿佛有两只看不见的手硬生生在虚空处扯出一道巨大的裂口,裂口中间连着肌腱似的细丝,再往里,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未知。   “你到底想怎么样!!!!”   祝余有些崩溃了,不会他都这么努力还是杀不掉以撒吧?要是这鬼玩意害得自己没办法补刀或者被别人抢了人头,祝余宁愿自鲨。   但又有一种不愿意承认的舒适感包裹着祝余,是的,该死,他是精神错乱了还是怎么了,居然会在这种绞肉机里想到舒适?!   他从未有过这种神奇的感受,他的心脏在这种极度迷幻的感觉中似乎和蓝色蝴蝶扇动的频率同步了。   这一次,蓝色蝴蝶的上方又出现了那行蓝色的文字,只是和他之前做梦梦见过的都不一样。   并不是询问他做好准备没有,而是一串冰冷的代码——   【同步率:1%。】   同步率?什么和什么的同步率,这只蓝色的蝴蝶到底象征着什么???还有……   突然祝余想到了之前他模糊记忆闪回的画面片段,别的东西或许他都不记得,但那颗金属心脏……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祝余无比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胸,难不成……不,不可能吧?   他失忆前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猛人,能把偷来的金属心脏就这么安在自己胸腔里???   还有,他不是先天性基因缺陷吗,安一个金属心脏这玩意属于机械改造了吧???这也可以的吗???   祝余感觉自己有种被最熟悉人欺骗的愤怒,事实上他一直以为失忆前的自己是为了这破比赛胜利才进入监狱的,结果这么一看,藏得挺深啊祝余?! 第67章 比赛继续【二更】……   祝余从没有这么希望过自己能在现在就这么昏过去, 最好失去意识昏到比赛结束让他彻底逃避事实。   但他还偏偏踏马的如此清醒!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鬼同步率的东西,电流音知道吗?   他和电流音的交易, 会和这个该死的同步率冲突吗?   真的是大无语事件,且不论这同步率是不是什么好东西高了有什么影响, 就说交易, 这可是祝余辛辛苦苦只能使用五次不包售后的外挂啊!!!   别告诉他一个同步率直接让他一夜回到解放前,这简直就是祝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祝余仔细地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画面, 根据他看到的记忆来说,电流音应该是知道他拿到了那颗金属心脏的啊?   那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说, 祝余失忆以前应该是和电流音通过气的吧……也许……   忽然, 身上的剧痛就像是在这一刻突然被放大无数倍一样,极端地疼痛让祝余根本无法思考,胸腔内那颗诡谲的心脏跳动随着疼痛变得无比明晰起来,像是鼓声、像是敲门声、更像是某种呼吸声。   早不晕晚不晕,祝余偏偏在这时失去了意识。   祝余是被某种被水淹没快要窒息的感觉惊醒的, 睁开眼睛,他置身在那片不断冒着热气的温泉里,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但今天的夜晚,星空却格外的亮,满天的星河倒映在水面上, 像是流淌着一条银河, 仿佛天地倒悬,美得令人窒息。   精神上的疲惫似乎被温泉缓解,祝余撑起身体,在水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水珠从他身上滴落,溅起无数光点,但他根本没空欣赏这种美景。   以撒在哪里?他明明记得当初布置幻境将以撒拉进的地点是温泉啊。   祝余环顾四周,忽然他的视线顿住,长久地停留在了一处——他的斜对面。   以撒就倒在那里,不过美丽的人似乎怎么样都是美的,那精致的眉眼在满天星光下柔和了不少,略微张开的衣领露出了锁骨的一角,红艳的发丝从肩膀上滑落下来,水汽氲氤下更带有几分暧昧。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祝余必须要承认以撒这张脸真的是长在他审美的点上,但问题是好好的脸上怎么长了个如此令人讨厌的人?   不说话没有表情的时候大概就是他最喜欢以撒的时候了吧。   祝余这么想着,走到了昏迷的以撒旁边,他的阴影彻底覆盖住了以撒白皙的面庞,摸着刚刚在水下找到的长刀,他再一次感慨了一下以撒的外貌,然后——   毫不留情快准狠地一刀割向了以撒的喉咙。   刀在水面划起了一道的波纹,血液顺着以撒的衣襟染红了这一片温泉。   在做完这一切后,祝余感慨地说:“看看,就算是你这样的人物,死去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   说着,祝余突然觉得缺点什么,正好远处的台阶上摆放着一瓶已经打开了的酒。   这瓶酒也是被祝余下过毒的,所以他意思一下地举起了酒瓶,就这样十分不讲究地倒在了以撒的尸体上。   “要是我有把火就好了。”   祝余叹息着,离开了那个温泉池,“像你这种祸害,我总担心这一刀根本杀不死你。”   他看着以撒,眼神像看情人一样温柔专注,嘴里吐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要是能在现实中也这样杀死就好了。”   祝余就这样现在温泉池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以撒的尸体逐渐透明,最后消失在空气里,终于死了啊,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感伤。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日出东方,大海上波光粼粼。   然后,转身离开,接下来祝余只剩最后一个目标了——艾星宇。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脚步停了一下,哦,他忘了白世。   但是很快,祝余就没有良心地继续朝前走去,白世的结局也无非是死活而已,如果这个白世死了,刚好他可以赖掉他们之间的交易。   如果白世还活着,为了拿到祝余许诺的报酬,应该还会来找他,所以不用管。   嗯,输家还不知道,但祝余赢麻了。   他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一边寻找着艾星宇,经过和以撒的战斗后,祝余觉得自己强的离谱。   所以艾星宇在哪里?   艾星宇在跑路。   这座豪华宅邸折回的楼梯一层又一层,艾星宇正疯狂地在其中穿梭奔跑着,片刻之前他还想找到什么有用的规则,但现在的他正在疲于逃命。   那刀从胸口拔出,鲜血涌现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萦绕,可怜艾星宇一个彪形大汉,居然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逃跑。   事情还要从刚才说起,就在刚刚,艾星宇原本是想找另外两个队友商量他在餐厅看见的规则——死亡的人无法复活这一点的。   没想到的是,在找人的过程中,他目睹了第二天的祝余和第三天的自己厮杀的场景。   艾星宇的大脑容量实在有限,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会出现两个自己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或许有着同一张脸的缘故,在看到祝余和“自己”对打画面的时候,艾星宇没有选择出现,反而是内心生出了某种恐惧。   艾星宇原来就对祝余有着很深的不解,明明看上去弱小无比,但发狠的时候无论是谁都比不过。   尤其是,换做艾星宇,他做不到那么狠。   尤其是在得知死亡无法复活这个规则后,他越发胆怯了,可和那个“自己”打斗的祝余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艾星宇被如此凶狠的以命相搏的场面吓到了,他止不住地向后退,恍惚间,他感觉似乎有人发现了自己。   不行,被发现是会被杀掉的,艾星宇下意识地逃跑了。   该死的,白世那小子死哪去了?还有那谁!!!你们人呢?我们不是队友吗!你们到底躲在哪里了???   跑着跑着,艾星宇停下了脚步,前方的走廊上有一个半开半掩的门。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因为门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刀刃进出人的身体才会发出了可怕响声。   怎么会这样?他分明已经跑开了很远了,就算祝余追上来,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而且整个宅邸就六个人,死了两个,只剩四个怎么可能这么快遇见?艾星宇的大脑已经彻底成了一团浆糊,思维无比混乱,到现在他还坚定地认为这里只有六个人,不得不说也是个人才。   艾星宇转头想要逃跑,可是他又想到了刚刚看见祝余那双凶狠的眼睛,咬了咬牙,打算小心翼翼地穿过到这扇门。   可就在艾星宇动作无比轻柔地想要穿过之际,这扇门在他路过的时候却突然打开,里面在上演血腥的一幕——   他看见了祝余如恶鬼那样把垂死的“自己”按在浴缸里,狞亮的刀手起刀落。   不!!!!艾星宇倒退一步,谁在这里杀谁?刚刚……刚刚祝余不是已经杀过他了吗???   难道这个鬼地方到处都在上演杀戮的戏剧?   无法言喻的恐惧控制了艾星宇,他转过身想要再度逃走。但是他迈不开步子,他的眼前的走廊似乎又与刚刚看到搏斗的走廊重合,红毯上甚至还有着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这个宅邸在此刻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艾星宇感觉自己成了迷宫中的小白鼠,就像是那种陷入沼泽的动物,越是猛烈挣扎就越陷越深,心中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艾星宇向着前方的楼梯冲去,喘息着狂奔,但在转过不知多少个弯之后,他再度回到了同样的门前。   于是艾星宇转过身接着奔逃。   此刻的他已经失魂落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跑在这个宅邸里,该死的,到底哪里才是出口!!!   艾星宇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最后的他像疯子一样冲破那扇门,号叫着把满脸狰狞的“祝余”从血肉模糊的“自己”身边扯开。   下一秒,艾星宇看到了一把刀横贯了他的胸口,他倒在了地上,透过模糊的视线,他发现了给予他致命一击的并不是一直以来担任“施暴者”的祝余。   灯光从天而降,仿佛舞台上的聚光灯照亮了已经杀青的演员,同时,微笑着从他背后走出的,他的队友——   在第一天死在他面前的白世如同一个导演一样向着台下挥手示意。   白世的笑容如同食人花一般美艳又致命,他看着艾星宇不可置信地模样笑着说,“感谢你精彩的演出!!艾星宇,你的表演浑然天成,尤其是最后冲进来的样子,完全可以评选年度最真实镜头了!”   “你……你不是……”   艾星宇强撑着开口问道。   白世笑的更开心了,“你看到我死了,就觉得我已经死了吗?真是有点天真啊,起码我们也同队了这么久。”   “……”   白世又接着说,“我想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我找到了赢得这场比赛的规则。”   “规则上说,杀了所有人的人所在小队获胜。”   他歪了歪头,看着已经没有气息的艾星宇,“所以,为了我们的胜利,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哦。”   灯光暗了下来,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远处传来了白世的轻语:“唉,祝余啊祝余,你到底在哪里呢?” 第68章 套娃世界【一更】   祝余发现,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好像从他找白世合作以后,世界线就彻底混乱了, 巨大的恐惧在心底深处爆炸,祝余克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因为他按照自己记忆去寻找原本应该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在客厅控诉着“祝余杀了白世”的艾星宇根本就没有出现。   是了, 他没有杀死白世, 艾星宇又怎么会看见白世被杀呢?   如果没看到,那艾星宇会在哪里呢?   如果命运的轨迹就此改写的话, 那之前的一切基于原本剧本走向的事情会变成无效的吗?   祝余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各种奇怪的思维碎片像是爆炸那样填满了他的脑海。   命运, 剧本, 到底应该怎么样摆脱轮回的宿命呢?祝余现在就像一个惊愕的读者,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曾经看到的故事剧本突然被修改过,眼前未知的剧情令他汗毛耸立!   更要命的是,这种变化似乎还是由自己引起的,错了!什么东西错了!这将会让事情无法控制!   对了!祝余突然想到了什么, 走廊!没错,第三天的他在走廊上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还遇见了艾星宇。   但这次,他还会见到吗?   那种未知让祝余不安了起来,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   一层, 二层, 三层。   所有的楼层都寂静地如同死了一般,等等这个红光是——摄像头?   是了,这里这么豪华,怎么可能没有摄像头监控, 与之对应的是——监控室。   监控室里可以检测到几乎所有人的动向,可问题是,监控室在哪里呢?   祝余快速地奔跑寻找着,大脑不受他控制地不断思考,他改变的时间节点大概在他杀死夏恩之后,杀死白世之前。   具体在哪里祝余无法确定,通过结果反推的话,白世小队的刀男想在他和以撒踏入宅邸之前干掉他们,但第二天的自己赶到反手杀掉了刀男,这就说明自己起码活到了第二天。   但如果刀男成功得手的话,祝余应该活不太下来,以撒绝对有那个能力活下来,自己死了夏恩大概率也会活下来,同理可得白世也会活下来。   如果这条世界线也存在的话,再没找到规则之前,他们大概可以通过自己的死推断出规则的一部分——无法复活和相互屠杀。   那么,以撒小队和白世小队应该都会优先击杀对方,自己人放在后面,但白世没死的后果就很严重了,精神系异能的杀伤力有目共睹。   君不见,以撒那种非人类都能被祝余砍死,可以说白世才是终极大杀器。   如果这样的话,白世在杀了所有人之后只缺的一个人头——   祝余突然停下脚步,监控室终于被他找到了。   但是他却没有勇气推开门,只是看向监控室的大门出神。   如果这里可以存在不同世界线的他们,那他杀死的归根结底只是他那一种世界线的人,但,假设一下他刚那个设想是真实的话,他是白世,他现在只差自己的人头,他会怎么做?   就像他现在找已经知道轨迹的艾星宇一样,白世也会赶在祝余被刀男杀死之前找到他然后动手。   不行,再这么想下去都要变成无限套娃了。   祝余摇摇头,不管外面有几周目的白世和以撒,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杀了艾星宇,祝余就能终结掉这场混乱的比赛。   他推开了监控室的大门,却被正对着他的屏幕里映照出的景象所震惊——   这里一共有上百个荧幕,囊括了占据了整个悬崖的巨大宅邸的每一角,但祝余其实并不意外这个,他意外的是,仅仅是出现在监控荧幕上的自己就有十个之多!   更不要说剩下的其他人了,这里就像是巨大的影院,每一个屏幕都在上演不同的悲欢离合,但他们最后的结局却都是固定的。   要么杀掉别人,要么被人杀掉。   正中央屏幕播放的是格外潇洒的以撒和狼狈不堪的刀男,也亏得这监控摄像头的角度够好,那么大的白色羽翼也完整地被收录在镜头里,与其说是碾压不如说是一场屠杀。   原本还能逼迫祝余的刀男在鸟人那神秘莫测超现实的能力中节节败退,那把跟随祝余一段时间的刀上更是遍布裂痕,只可惜怎么做都是徒劳的,所有的一切在羽翼下只剩下纷飞的血肉。   看着这一幕的祝余有些心理性的不适,谢天谢地,白世你真是好样的。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某种脚步声。   这种时候还能找到监控室的会有谁?祝余觉得他这一场比赛的问号比他这一辈子的都多,哦不对,他失忆了,纠正一下,是他失忆以来问号最多的时候。   皮一下还是无法掩盖住祝余心里的紧张,他呼吸急促,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心跳得像是擂鼓。   这么点地方你让他躲哪里????   脚步声已经到门口了,这种时候逃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祝余又开始骂修建这栋建筑的人,其他房间都搞这么大为什么监控室搞得这么小?   难道不为以后有人躲在这里做准备吗?   该死的,祝余一咬牙,硬是在开门之前强行将自己挤进了放置眼睛的架子底下。   “咔嚓——”一声,门开了,走进来的男人身材高挑线条流畅,一看就是个好衣架子,红色的发丝在蓝色荧光下呈现出有些幽暗的紫色。   好嘛,说曹操曹操到,祝余才刚从荧幕中央看完这兄弟的精彩演出,下一秒正主来找他了是不是?   以撒跟逛自己家一样十分悠然自得地走了进来,手里还颇为讲究地拎着一个酒瓶。   喝喝喝,怎么就喝不死你呢!祝余在心里诽谤,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开什么玩笑,要是在这里被状态全开的以撒补刀,祝余这辈子都别想赢这该死的比赛了。   以撒看着荧幕里的自己眼睛也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这样。”   不是吧兄弟,看到那么多自己厮杀,怎么还喝得下酒的?祝余很不解,但以撒已经找准了他的目标,笑着看了一会就放下了酒杯。   就这么离开了。   就、这么离开了????   怎么说?祝余憋了很久的气差点猝死在监控室,以撒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直接离开监控室啊?   富贵险中求,祝余凑过去看屏幕,有一块右下角的屏幕很是醒目,过于是因为被水喷了的缘故景象有些模糊,但上面赫然显示着两个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人。   卧槽!这不就是祝余和艾星宇吗?   这么一说祝余就突然想起来了之前以撒抢人头之仇,好小子,原来你这个天杀的东西是从这里得知他和艾星宇pk的啊,以撒你真该死啊!   祝余正打算继续寻找其他艾星宇踪迹的时候却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我这不纯纯智障吗!以撒可以捡漏,那我现在要是跟在以撒的身后,我不也可以捡漏了吗?”   以撒抢他人头,以撒坏。   祝余跟着以撒后面抢以撒抢他的人头,祝余好。   只有过去累得半死瘫在地面上的自己?祝余表示,大家都是一个人,计较谁杀了谁拿人头多见外?   再说了,他可是抢以撒的,他在为自己报仇!   祝余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单独找到艾星宇再跟他打一次也确实有些烦人,但是捡漏就不一样了,不劳而获的感觉真好。   说干就干!   祝余想好了,就算被以撒发现恼羞成怒要杀了他也无所谓,只要能抢到艾星宇人头他就赢了!   到时候再一换走,就算以撒再怎么牛又能怎么样?他祝余已经逃出来了!!!!   快速的冲下楼梯,祝余甚至都不在意会不会被以撒发现,而即便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走廊的之时,也已经慢了以撒一步。   以撒已经走近了艾星宇。   不行!!!!!   祝余感觉他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该死,祝余没有办法,好在,他还有以撒送他的那把刀。   给我中!!!!   伴随着祝余的怒吼,那把刀如同天空中蓦然闪过的一道闪电,刀锋反射出的白光照亮了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就在毫秒之间,以撒就反应过来了想要挡住那把刀。   在意识到以撒的想法之后,祝余绝不能让他阻止这把刀,就算是死,他也要拖住他!   抱着这种想法,祝余冲向了以撒,可那把刀命定的轨迹还是在以撒的干预之下发生了一点偏移,它不偏不倚插在了艾星宇的腹部。   以撒!!!!   祝余怒目而视着以撒,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都要阻挡在他的前面!!!   这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获得比赛胜利,就算天王老子来,赢的人也一定是他祝余!   以撒直接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祝余身上,感受着疼痛的样子大概踢碎了他几个肋骨,但见识过真正的以命相搏之后,以撒这种攻击归根结底也并不是想致祝余于死地——   不然他应该用那双恐怖的白色羽翼,而不是亲自动脚。   意识到这一点后,祝余露出了一个十分扭曲的微笑,“我说了,这一次,我绝不会输!”   下一秒,祝余不顾身上的伤,狠狠地咬在以撒的颈部动脉上! 第69章 比赛胜利【二更】……   事实上, 祝余感觉他快死了。   以撒很轻而易举就能将祝余甩开,纵使祝余觉得自己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劲,但看看以撒的流血量, 他甚至以为自己咬中的不是动脉而是静脉了。   “第二个我亲爱的余?怎么,你是觉得你自己太过可怜然后跳出来帮忙吗?”   以撒用一只手捂住了伤口, 一边还游刃有余地恶心着祝余, “还是你觉得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杀了你?天呐, 原来坠入爱河的人是你呀。”   再次感慨,以撒要是个聋哑人就好了。   长了那张嘴是干什么使的?除了喝酒就是这几句油腻的情话吗?   忽然, 那边的艾星宇发出一声哀鸣, 祝余看了过去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躺在地上的过去的自己趁着他和以撒对抗的时候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以撒皱起眉,显然他并不打算让哪个祝余拿到艾星宇的人头,他不再理会这边的祝余,而是直接朝那边走去。   这怎么能行?   祝余见状,也不管身上的伤了, 直接扑了过去,以撒被祝余紧紧地抱住,世间再无如此热烈的拥抱!   与此同时,祝余对着远处的自己大喊:“不要乱动!!!!只要他死了,我……我们就能赢!!!!!”   要么怎么说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听到这句话, 原本那个祝余打算抽刀补刀的手都停了下来。   以撒更加愤怒了, 此时此刻的他意识到了祝余的打算,在无法挣脱祝余之后他竟然打算就这么身体上挂着一个活人冲向艾星宇!   祝余又是一口咬在了以撒身上,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但是还不够, 他必须要用自己的牙齿将自己的敌人撕碎!   这么久的拖延终究是有效的,或者说,艾星宇原本受到的伤足够严重,哪怕被以撒干扰那刀没有直击要害,在不断的大失血中,艾星宇也走向了他生命的尽头。   看着艾星宇逐渐透明的尸体,祝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总算,一切的苦难将在此刻迎来终结。   胜利是他的,还可以换队友,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不是吗?   可比赛并没有随着艾星宇的死亡而结束。   以撒在此刻终于挣脱了祝余热烈的怀抱,他看着祝余冷笑,“看来你并没有达成胜利的条件嘛,既然如此,那就请这个你死在这里吧!”   说着,那双祝余曾见过的白色羽翼又出现在了以撒的后背,但祝余并没有惧怕,他只是不解。   他杀了夏恩,杀了刀男,杀了白世,杀了以撒,最后还杀了艾星宇,为什么比赛还没有结束?他到底差在了哪里?还是说——   比赛规则是假的?有人骗了他?   祝余仔细的在脑袋里回想进入游戏后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还有发现的所有线索,他发现那个规则是在温泉的换衣室,而那里只有以撒在。   难道是以撒骗了他吗?可是监控里面显示,以撒也在杀人啊?   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祝余不甘心,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在一节节炸开,恍惚间他听见了以撒的低语。   “你很疑惑为什么比赛没有结束?”   以撒一把手掐住了祝余的脖子,“你是不是在想那条规则是我骗你的?”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或许说过许多假话,但是我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那条规则并不是我伪造的,它真真实实的出现在那里,只不过………”   以撒凑近到已经濒临断气的祝余耳边轻声呢喃,诉说着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我已经杀了你们很多遍了,但是我杀不死自己,所以这个比赛一直无法结束。”   杀掉所有人的选手所在队伍获得胜利。   在这种时候祝余的脑袋快速闪过之前看到的比赛规则,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比赛各种安排的用意,为什么会出现各种节点的自己,因为自己也在所有人之中!   等等……现在是比赛的多少天了?   该死,意识越来越模糊,祝余尽力瞪大眼睛,内心全是不甘与愤恨,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运气难道就真的这么差吗?为什么每次就只差一点,这次死在以撒手上,他还有别的机会赢吗?   不,他………   他…………   下一秒祝余突然感觉自己能够呼吸了,脖子上的手似乎松开了点劲,随后是一记猛烈的撞击,他掉在了地上。   发黑的双眼终于在此刻有了焦距,祝余抬头,挡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勉强握着刀冲过来的“自己”。   他居然……被自己救了?   “他大爷的,别在地上坐着了,赶快起来呀!!!!老子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帮你,你就算断气了都得给我爬起来!!!!”   耳边传来的是他自己的怒吼。   以撒皱眉,随后身后的羽翼用力,让他在一瞬之间就浮在了空中,此刻的他注视着地面的两个祝余的眼神,就像注视着两只蚂蚁。   在得知刚刚以撒透露出的信息后,祝余很清楚现在的他要杀了自己,但是以撒飞到空中的用意也很明显,只要自己敢动手,那双可怕的羽翼就能在一瞬间将两个祝余变为飞灰。   于是祝余喊:“怎么还真变成鸟人了?脚都不沾地了,这样子真是有够可笑的呀!”   以撒不为所动。   看来简单的外貌嘲讽已经没办法让以撒产生什么波动了,不是喜欢玩吗?今天他祝余就要教会大少爷一件事:大难不死不补刀,敌人坟头蹦得高!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连自己都杀不了吧?可是不好意思,我干掉你了耶!”   祝余大吼,颇有一副脸也不要的架势,“我告诉你,除去你的出生,你的能力,你就是个垃圾:!!!就算卑微如我也能把你吊着打,你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呢?多能怎么被我杀了呀?怎么你自己杀不了自己呀?什么废物!!!”   听他吼的内容,就连旁边血肉模糊的“祝余”也露出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不是,老哥你……”   祝余并没有停下,他还在输出:“杀了我们几次,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太空飞船和轮椅飙车,赢了你也不光彩!!更别说你还被一个轮椅反杀了,要我看你真是给这个姓氏蒙羞!还大家族呢?就这抢占了社会多少资源,培育出来多少废品,最后在废品里精挑细选了一个最废物的东西!!!!!”   “一个有超凡能力,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少爷,输给了一个有先天性基因缺陷的残疾!!!!!”   “笑死我了,你们不如把所有的经费都用来研究我的残疾不就行了吗?”   “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们俩,也没有办法掩盖你输给我的事实!!!!!”   旁边的人都快跪下来求祝余住嘴了,但很显然,话糙理不糙,以撒从刚刚的高高在上一副神明俯瞰众生的模样变成现在阴沉愤怒即将爆发火山的样子,很显然,他被激怒了。   有些人在愤怒中能够保持理智,而有些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被不如自己的人这么说的时候。   祝余要的就是这样。   越愤怒,越容易被情感左右,就越容易出现破绽。   不过这样感觉还不够,祝余扯了扯嗓子,刚刚的窒息还是影响了他的发挥,这才骂了几句啊,嗓子就已经干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以撒能听见就行,祝余笑了笑,“生气啦?难受了,那就来杀我呀,快来杀了我,把我们两个都杀死,然后继续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面轮回,这个比赛永远都不会停止,因为你注定杀不掉自己。我倒要看看这个比赛能持续多久,最好能比个几百年,几千年!比到我们都老死!”   “怎么不动手?动手啊!!!挥挥你那厉害的羽翼,一会儿功夫我们两个都变成灰啦!然后你可以继续找下一个我们!”   “杀了我呀!怎么不傻?是你也觉得欺负一个残疾人太过分了吗?别呀,都杀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动手啊,你在等什么?”   “真是笑死我了,这个世界迟迟不能结束,这场比赛迟迟分不出胜负都是因为你啊,以撒。”   到最后,祝余的声音也不再高昂,他低笑着,嘶哑的嗓音就像被沙砾摩擦过一样。   “明明你可以结束比赛,你可以踩在我的头上堂堂正正的获得胜利,但是你看看你在做什么?明明杀了所有人,却非要跑到我面前,抢走我的人头。”   “明明可以挥刀向强者,和自己决出胜负,但你下意识的选择永远是欺负弱者,太可悲了。”   “闭嘴!!!!!!”   以撒吼着,又是一把抓住了祝余的喉咙,他那磅礴的力量几乎要将祝余脆弱的脖颈扭断,祝余依旧不停歇地说着。   “对啊……就是这样……你……只要杀了我就好……杀了我这个残废……向世人宣告你比一个残废强就行………”   以撒的动作在这刹那间顿住,就是现在!   旁边的“祝余”将刀扔向了半空中,祝余抓住了那把刀,然后下一秒,那个“祝余”奋力一跳,脖子正对着刀刃。   “你……看………”两个祝余在这一刻同时露出了笑容,因为这一刻他们都看见了AI的提示。   [恭喜以撒、祝余、夏恩小队获得比赛胜利。]   “你的眼里从来就只有比你弱的人,所以你才一直都赢不了。”   这一次又是祝余赢,看着鸟人那张漂亮而扭曲的脸,真是爽翻了。 第70章 分组选人【一更】   要问祝余对此次比赛的想法是什么那么他只能告诉你, 想法就是——还是自己最靠谱。   AI真的很狗,在宣布比赛祝余胜利之后居然直接一口气把这个比赛世界里所有可能性的世界线的记忆全部打包强塞给了祝余他们。   在看到自己被白世阴死X10,被夏恩捅死X2, 被刀男劈死X3,被以撒物理分解X36, 被艾星宇打死X7的记忆后, 祝余都被气笑了。   啊???啊???你搞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啊请问?是还嫌彼此之间不够仇恨所以加深一下情感?   祝余破防了,完全破防了, 他直接丢盔弃甲了,他满头大汗, 浑身发冷, 亿郁症瞬间发作了,生活仿佛没了颜色,像是被抓住尾巴的赛亚人,带着海楼石的能力者,抽离尾兽的人柱力, 像是没了光的奥特曼,彻底断绝了生的希望。   rnm的他被那个鸟人搞死了整整36次啊啊啊啊啊啊,36次啊啊啊啊啊啊,他才搞死了以撒一次,他亏大发了啊!!!!   不行,以撒你能不能现在出来站着不动让他杀回35次?祝余实在是受不了了, 但凡以撒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定——   说曹操曹操到,以撒下一秒就biu~地一下出现在了祝余面前。   可这一次并不只有以撒和夏恩这两个他们自己小队的人,对面的白世,艾星宇和刀男也都同时出现了。   等等?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还能让他们赛后互相交流的环节啊, 狗AI你在搞什么东西?   白世看见祝余的瞬间,表情肉眼可见地生动了起来,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从一个美丽的人偶大变活人的感觉。   但祝余总觉得白世这人脑子不太正常,如果不是要逃离该死的鸟人队友换队,他宁愿一直和白世这人保持恶劣的关系。   是的,他之前找白世合作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   铛铛铛铛!   这次比赛他可算是能换队友了!赢的人是他,怎么说也能混个mvp吧?   再待在以撒这个鸟人身边祝余都快抑郁了,他们彼此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但既然该死的老天已经让两个人相遇,那保持距离再也不见最适合。   想想结束时他骂以撒的那些话,真的是骂爽了,祝余觉得如果他是以撒被这么指着脖子侮辱一定会对那个人恨之入骨吧?   但是可惜喽,爷要走啦!如果真能气死以撒祝余直接鼓掌庆祝,只可惜看上去以撒还没被气死。   “阿余!”白世率先呼唤祝余,那小表情运用的炉火纯青,“你没事吧?听到你获得胜利真是太好了,即使我输也没有什么关系……”   瞧瞧,多么大方舍己为人的白莲花啊,要不是祝余清楚记得自己被白世那该死的幻境阴死了十次仅次于以撒那个鸟人的话,他还真以为白世是什么好人嘞!   厉害,厉害,呵,影帝非你莫属。   以撒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响了起来,祝余第一次觉得“咬牙切齿”这四个字形容有多么贴切。   啊,跑题了。   以撒:“我亲爱的余,看来你和我们的敌人很熟啊,第一时间不看队友看敌人?”   队友?您还记得我们是队友啊?祝余几乎要翻一个巨大的白眼给以撒让他自己体会。   此刻白世却柔柔弱弱地补刀:“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现在我和阿余是敌人,但是,相信很快我们就是队友了哦。我可不像一些人,天天小心眼管队友看哪里还不够,还各种针对自己的队友。”   看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同样是惹人不快,祝余喊街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而白世这个小天才只用了一句话就成功让本就火大的以撒越发生气。   想以撒这种少爷,哪怕原先的生活苦过一阵,但也不曾被人这样阴阳过,他气得整个脸跟那个冰块一样,嘴角耷拉地都快接地府了。   “我管他?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管他!”   “哎呀!”白世露出很惊讶的神情,“我可没有说你管着别人呀,我只是感慨一种现象而已,怎么?你对号入座了?”   精彩啊精彩,祝余突然能够理解AI这样安排了,大师决斗更是别有一番韵味,要是有一包瓜子他能坐这看一天这两人吵架。   以撒气极反笑:“也不知道是谁在比赛之前跟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堵在别人牢房门口犬吠呢?”   白世猛然瞪大眼睛,他下意识看向祝余,却发现祝余一脸无所谓你们随意的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将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揭短挂在心上才稍微松一口气。   不对!他那么在意祝余干什么?!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多少有些离谱的白世愣住,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祝余也算看够了热闹,但他并不打算插手,他现在想的事只有一件,赶快选人,早点和以撒分开早解脱。   对于他来说,最完美的比赛后选人应该是——   白世小队选他,以撒小队选白世,这样不仅可以和白世以撒这俩煞笔分开,还能收获两个让他血压不至于那么高的队友。   毕竟,经受过以撒的洗礼后,就算是唐纳德唐恩再回来当祝余队友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起码不折寿啊!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以撒对此嗤之以鼻,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紧盯着祝余,现在的以撒脸上完全没有那种愤怒了,他甚至因为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可就是这个笑容,让祝余预感大事不妙。   众所周知,敌人一笑就意味着自己要倒霉。   事实上,祝余也确实很倒霉,因为以撒笑着说:“哦,我亲爱的余,你不会以为能通过选人这个步骤逃离我吧?”   以撒那精致浓郁的五官因为愉快而舒展开,就像是一朵完全盛开的玫瑰一样艳丽,只不过那双绿色眼睛里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   “我亲爱的余,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说过什么?”   祝余本能感觉有些不妙,他下意识看向白世的方向,心突然在这一刻悬在了最高点。   “我说过,你必须在距离我最近的位置。”   以撒也看向对面,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光径直绕过了白世,落在了艾星宇与刀男的身上,   “还记得比赛前我们的交易吧?”   祝余在这一瞬间彻底想通了以撒打的打算,这一刻他只觉得荒谬,有种被人死死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不!!!!你不能这样做!!!!这不公平!!!!”   以撒依然是那副矜贵的少爷模样,他就像施舍一般对祝余说:“我亲爱的余,我当然能这样做。”   “至于你说的公平……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的,有些人生来不凡,而有些人生来残疾。”   “对比其他碳基生物,人类这种生物更加不公平了不是吗?”   祝余已经彻底明白了以撒的意思,感情在进入这次比赛之前,他就找到了匹配的对面选手,三个人的选择,就算白世选自己也没用!   该死该死该死,以撒难道就这么喜欢把自己放在身边膈应吗????祝余并不能理解,他瞪着以撒,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能保证以后每一次比赛你都能找到对面交易!”   “真没想到我亲爱的余你这么不想和我分开啊,”以撒笑着说,“都已经考虑到以后每一次比赛了,没事,谁叫我好心呢?你这个要求我一定会满足。”   X的,这人是不是有病????!!!   以撒知道他在说什么吗?祝余感觉自己要疯了,以后每一次比赛都要和这个鸟人捆绑在一起?   这意味着不仅仅以撒要对面强行放弃选择祝余成为mvp,同时也强行放弃了他自己获得mvp的机会!   不是大哥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咱们是来参加比赛的,不是来玩儿什么相亲连连看的!你参加比赛不是为了赢吗?赢不是要看积分排名吗?积分排名除了胜利以外还有被选呀,你放弃被选的积分加成了,你拿什么赢?   太恐怖了,以撒这直接把祝余整不会了,“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以撒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他收起了假的可笑的笑容,一种浓厚的压迫感立刻铺天盖地而来,“我当然是疯了。”   “就像你说的,我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少爷,一个拥有超凡能力的高等精英,结果就输在你这么一个残废的手里,这还不够我发疯的吗?”   “……”   祝余汗流浃背了,倒也不必记得这么清楚吧?当初骂出去爽快无比的话怎么现在全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回旋镖????   不带这么玩的!   以撒冷冷道:“你不是对我说我赢不了的原因是因为我总在看比我弱的人吗?你赢了我,这就证明你确实比我强,我当然得一直看着你了。”   说着,以撒看着祝余难看的脸色,抿起殷红的唇忽然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似乎非常的愉悦。   “好了,我亲爱的余,开心点吧,为了庆祝我们以后还会不断纠缠的日子,你选人吧。”   开心点、庆祝、还有我们以后会不断纠缠这三个语句就不该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老天啊,还不如一刀杀了祝余算了。   一旁一直隐身的队友夏恩表示:两位,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比赛是3 V3组队,不是2 V2?我也是你们队友啊!!为什么我连插话的一个都没有啊? 第71章 电流真身【二更】……   祝余看上去已经要碎了。   以撒总能很轻而易举就让祝余破防, 他现在不仅觉得未来一片惨淡,甚至感觉人生都没有了意义。   还是那句话,谁能让以撒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祝余必有重金酬谢!   “我亲爱的余, 如果你不选的话,那就我选了哦?”   夏恩:我求你能不能把我当个人!好歹咱们两次比赛队友了, 就算我要走了, 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总有人说祝余无路可走,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天真了, 这不还有一条路摆在这吗?   死路一条吖!   突然祝余想到了自己刚刚看的一出大戏,本着你不让我好过咱们谁都别好过的思想, 祝余直接喊出了他的选择:“我选白世!!!!”   以撒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甚至直接上前几步用一种很可怕的目光近乎要直接吞了祝余的架势开口:“我亲爱的余,你再说一遍你选谁?”   哎,祝余对于以撒的反应很满意,只要以撒不爽他就爽了,于是他用一种更大的声音回答吼道:“我说我选白世!!!我选白世!!!我选白世!!!”   重要的话一定要重复三遍。   红色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同绿色眼睛对视, 这一瞬间他们能够清楚地看见各自直白没有掩饰的对彼此的厌恶。   以撒感觉有一股子恼火“蹭”地一下就涌了上来,白世?就那个只会阴人、扭曲到无以复加、虚伪、恶心的小白脸???   凭什么!   祝余那个蠢货难道忘了之前那个煞笔小白脸是怎么在牢房前羞辱他的吗???!   就算忘了,这次比赛的记忆总在吧?白世阴死你了多少次心里没点数吗?   行啊,真行啊祝余!   怎么这小白脸的话你听过就算了,他以撒供他吃供他喝让他白蹭高级牢房结果就换来这??   你倒是记仇啊,你是死了吗?   还是说祝余的垃圾审美就喜欢那种令人作呕的调调?   不应该啊, 以撒百思不得其解, 按道理说经过他如此持续不断的恶心下,祝余没变成恐男人设就已经算心理素质好了,怎么可能还看得上那个小白脸?   再说了,论脸以撒还没输过, 白世那细胳膊细腿满脸写满的算计怎么可能比过他!!!   还是说……   以撒突然有如灵光乍现,祝余是想找人故意恶心他,让他以为祝余其实喜欢男人甚至有可能对他图谋不轨然后达成逃离他身边的目的?   天真,太天真了!   以撒冷眼看着被换过来的白世一脸可怜巴巴小心翼翼地靠近祝余喊着“阿余”的贱人模样就心烦,该死的祝余,找人恶心他也不找个好的,看看这都是什么货色!   天天见他以撒,怎么目光还能低成这样?   饥不择食也要有个限度,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非要去吃那地沟油做的路边摊到底是什么毛病?   祝余并不知道以撒这一系列心理活动,他只觉得胃痛,不管是以撒那仿佛可以杀了他的眼光还是白世那装模作样的矫揉造作他都有些hold不住。   他有些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收回岂不是很丢脸?   可祝余感觉选白世这个决定不是在恶心以撒,是在折磨他,别到时候两个人不斗了,联起手来搞他吧?   白世,以撒还有祝余的三人新小队就此成立。   脱离脑机后,脚踩着监狱地板的感觉让祝余苦逼的心稍微好了一点,但看看旁边抓住他袖子不放的白世他就头疼。   白世,虽然你长了一副柔弱病美人的模样,但是你一个比我高的男人抓着我衣袖的模样不会让我觉得你惹人怜爱的。   我只会觉得你很做作。   “阿余,我不想住在那边,我想住在你们这边可以吗?”   这个时候祝余觉得自己就像那种狗血小说里有家室的渣男被小三抱着胳膊问能不能登堂入室一样,等等,祝余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白世和以撒哪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他居然还敢脑补这两变态到底是有多闲?   话虽如此,祝余下意识看向了以撒,咳,他发誓绝对没有多想,只是因为他现在也是白吃白喝蹭的以撒高级牢房的一角,往房间里加人当然要问过以撒这个房间主人的意思。   以撒的脸黑的很彻底,他那骨节分明的手都用劲到发白了。   祝余你还真敢看他啊!   以撒刚勉强压下的怒火又一次死灰复燃,他看着白世那副模样就火大,以撒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好意思,我的房间禁止一切地沟生物进入。”   “这样啊……我懂了,那以后我会常来找你的阿余。”   出乎意料,白世并没有对以撒的言语攻击做出反应,只是用他惯用的招数——红着眼眶对祝余说。   听到这话的祝余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一个以撒已经够够的了,再来一个白世祝余觉得即便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再怎么强大也很难承受得了。   至于白世话里的经常回来,则被祝余选择性的无视了,开什么玩笑,他甚至吃饭都不用去食堂吃,白世来找他他就装睡,完美。   被迫和以撒强制绑定的郁闷总算被冲淡了一点,以至于祝余冲进牢房直接倒头就睡。   以撒抱着手臂站在门边,顿了一会儿,看着祝余在短短三秒钟之内安然入睡后啧了一声走了进去。   这次比赛其实对于精神力的耗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不断的轮回往复,就算以撒早有准备也还是抵挡不住来自精神上浓重的疲惫。   一时间,豪华的牢房中没有吵闹,只有两个人互相交织的呼吸声。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星网上那个小小的综艺论坛上的用户和观众在直播结束以后久久不能安睡。   简而言之——   他们磕拉了。   不仅过去白世X祝余的cp粉完全复活,以撒和祝余的cp粉更是霸占了整个论坛,大有一种屠版之势。   黑暗中一个屏幕上显示着【啊啊啊啊啊啊当他说出“你要站在我最近的地方看着我”的时候,谁能不磕!!!!!】   光屏上的蓝光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黑影则是看着这个帖子感慨道:“真能编。”   是个男人的声音。   然后男人的手在光屏上敲打着,“哈哈哈哈哈哈,要是祝余能看到这些内容,他大概会被气死吧?”   角落处传来了另一个男声,“你废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我回去了。”   “别啊!”   黑影挽留着,然后光屏上的论坛八卦cp帖被他关闭了,接下来出现在光屏上的是一连串的文件,这些文件有长有短,但毫无例外上面都标注着【绝密】的字样。   “看看这个,我今天找你来得目的。”   “这是——”   “这是我前几天截取到AI数据乱流中通过泄露的代码偷出来的好东西,我保证你大开眼界。”   “前几天?可我记得前几天你不是在看直播吗?”   “嘿嘿,就是直播让我截取的这么宝贵的数据的。”   黑影顿了顿,又说道:“AI比我们想象中隐藏的多得多,就像我原来虽然很疑问,为什么非要在监狱举办这种可以改变人生的比赛,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给予已经犯过错的犯人?”   “尤其是还是能被抓住的犯人……这跟蠢货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些文件已经暴露出来了很多问题,比赛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无害。”   “你的意思是,AI在利用这些人做实验?”   “并不是,如果是要做实验的话根据AI的权限偷偷摸摸消失个一千人完全不是难事,但它甚至还专门做了直播方便所有人观看每一个细节,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你的文件上很清楚的写着【将采取一些必要手段促进目标达成孵化】。”   “是啊,所以才说可怕,孵化是一个很暧昧的词语,但我现在的权限和截取到的部分资料并不能说明什么。”   “可康伯巴奇家的少爷也在其中,他们家族的权限不可能对AI的事一无所知啊,怎么还会将以撒送进来。”   黑影听到这件事忽然笑了一下,“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以撒没问题吧?”   “你什么意思?”   “我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在我原来潜入康伯巴奇家的资料库里,我找到了上千份序列一致的排列基因,并且这些排列基因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奥古斯都·以撒·康伯巴奇。”   “……他们这些大家族总能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这当然不会让人惊讶,但我想下一个信息一定会让你感到惊讶。”   “还有什么爆炸性新闻你干脆一口气都说出来算了。”   “在直播中,AI产生数据乱流的节点恰好是祝余,我们的祝余和敌人对拼厮杀之际,而他身体素质和精神力你我都在清楚不过了,他绝无可能在没有【交易】改变权限的前提下杀死以撒,但他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还让整个AI数据库发生了扰乱。”   “我们的祝余,真是了不起啊。”   “……你到现在还是没告诉他谁在监狱里接应他对吧?”   黑影,啊不对,或者该称呼他另一个名字,电流音笑着说:“我可是为了他好,现在他的情况遇见内应只会死得更快。”   “不过我都有点磕以撒和祝余了,你不觉得他们还蛮般配的吗?”   “收起你的那些恶趣味吧。” 第72章 一些对话【一更】……   一觉醒来, 祝余刚觉得身上轻松了一些好像之前的重压都消失不见了,结果一看见以撒那熟悉的华丽装潢立刻痛不欲生想起了冰冷的现实。   是啊,他tm还和以撒住同一间牢房呢。   祝余两眼放空, 心里拔凉拔凉的。   “呦,醒了?”   一旁的以撒慢条斯理地伸手取用了一块白色的丝绸, 动作细致而优雅地擦着那双几乎完美的手, 在擦完手之后,以撒随手就将那块白丝绸仍在了垃圾篓里, 视线停留在床上拒绝接受现实,瞳孔已经有些涣散的祝余身上, 表情略带玩味。   “……”   可恶, 怎么听到这人说话就很想揍他呢?祝余很认真地想。   以撒倒是自在地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聊一聊?顺便一提,那谁之前还找你来着。”   即使以撒没有说人名,祝余也大概猜出来了找他的除了白世以外再无他人,但老实说, 祝余能理解以撒为什么专门恶心他,毕竟他们对彼此的厌恶就像是与生俱来一样。   可白世……那小子总有一种脑子没发育好的感觉,就比如祝余到现在也不清楚白世是怎么突然在监狱里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突然注意到自己的。   他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聊什么?”   以撒的面前突然蹦出来蓝色的信息,因为距离太远祝余根本没办法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但是他颇为光棍地想:既然以撒说要聊, 那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上面的内容。   “我其实对你一直很感兴趣, 在我死亡的三次记忆里,除却有人利用幻境偷袭以外,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你。”   嗯……祝余莫名有点心虚,事实上他杀以撒那一次也是靠着白世的幻境偷袭来着, 本质上以撒死的三次没有任何区别。   以撒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调取了整个直播回放还有你的身体数据,然后用这些数据进行了一次模拟场景再现。”   祝余汗流浃背了,怎么会有人事逼成这样???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还各种复盘,都说了一百遍正常情况下他绝无可能打败以撒,这有什么好模拟的???   以撒突然将自己的面前的光屏投送到了祝余面前,屏幕上显示着各项数据分析以及慢动作回放以及后台计算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几乎是每一秒数据都在发生不规则的波动。   “不是,你给我看这个干嘛?你是觉得我看得懂吗?”   以撒直视着祝余,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祝余下意识对这种视线感到不适,所以他垂下了眼睑,拒绝了和以撒视线相交。   以撒却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不懂是吗?没关系,我亲爱的余不懂不是还有我吗?我帮你解答一下。”   “这些数据很简单,只是在计算,我当时感觉我在幻境中被压抑的力量大概有60%以上,可根据当时我们直播回放你的所有表现来看,你表现出来的实力甚至只有我的20%。”这还是四舍五入的数据。   但以撒无意羞辱祝余,他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你绝无可能杀死我,但是很奇怪。”   以撒手指划过视频进度条,定位在了祝余和以撒搏斗的某一处,画面中祝余转动身体第一次让以撒受伤的节点。   “以你的身体素质,这样的动作只会彻底扭断你的腰部,即使给我来了一刀,你也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和我战斗。当然我猜你肯定会反驳说这里是幻境是虚拟的,现实法则在这里并不产生作用,但我告诉你,我们比赛的世界是基于AI的底层架构和精神认知力决定的。”   “就拿你现在的身体来说,哪怕你在心里再不服气自己身体的素质,但在登录比赛世界的时候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现在的身体,你的身体素质几次比赛了都没有任何的提升。”   “这是我第一个疑问,然后——”   以撒的手指划动,祝余能够清晰地看到画面快进,自己的声音在这个偌大的牢房内部回响“来呀以撒!不会这一刀把你给砍废了吧?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下地狱么?我很期待那场旅行!”   不是,大哥你还真外放啊????为什么听到自己的声音莫名有种羞耻啊啊啊啊啊啊,祝余扶额,如果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什么电视剧里,他大概应该跪地求饶喊着“招了招了我全招了”了吧。   以撒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我亲爱的余,事实上我很想夸奖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啊不对,你话里面的残疾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生物学上不可思议的奇迹了,可奇迹之所以称之为奇迹,就是它的概率小到微乎其微。”   “但你猜怎么着——在我们的对决中,这种奇迹在你扭断自己的腰浑然不觉之后就没有停歇过。”   祝余放下手,凝视着那双绿色的眼睛,一言不发,然后突然笑出了声:“那又怎么样?”   祝余反应的很快,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和以撒纠结这些个数据,“如果你是想指控我作弊什么的,尽管指控好了,我都认了。毕竟一个超级大家族的少爷怎么会被一个残疾人打败呢?一定是他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什么奇迹?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奇迹。”   他的语调很平常,“你可以拿这些资料、这些分析,上报给AI举报我,你也知道我作为一个平民区的下等平民,根本就不清楚你们这些数据到底有什么意义。对我来说,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赢过你,我要把大少爷彻底踩在脚下,而我做到了,就这样,我也无法解释这些东西。”   以撒皱眉,“我亲爱的余,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输不起的人吗?”   “那你说这么一大长串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你忘了我找了白世合作吗,在他的幻境里,为了打败你,他给予了我一些便利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吗?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又是视频分析,又是直播回放?”   祝余将视线从以撒身上移开,站起身从床铺旁边端起自己的清洁用具,慢吞吞地走向洗漱间。   以撒却并不愿意就此结束他们的对话,而是走到了祝余的身侧,“我亲爱的余,你真的无法进行任何改造吗?”   “你还要提醒我多少遍我是残疾人这件事?”   祝余目不斜视地绕过以撒,“但凡我可以改造,我还会是这个鸟样?大少爷你还真是不是人间疾苦啊。”   以撒感叹了一句,“我亲爱的余,我真后悔没有早点注意到你,如果你在贫民区的时候我们就相识了,那就算再赔钱我想我也一定会好好研究你的。”   听到这话祝余顿了一下,不带表情的看了以撒一眼,并没有回答以撒的问题,在关上洗漱间大门之前才说了这么一句:“以撒,如果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单词,毕竟如果能选的话,我一定会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说完,祝余冲着以撒残忍的笑了笑,“砰——”一声他大力关上了门。   关上门以后,祝余原形毕露,X的,亏得他能装,不然迟早被以撒这小子诈出来,道德绑架加示弱话术再一次让祝余占领了高地,这事姑且就这么混过去了,但祝余还是想骂人。   谁天天没事儿闲着蹲直播回放看视频的每一帧还数据分析啊,有病啊!   一看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输一次跟输了一切一样破防成这样,还说明,说明你大爷!   还20%,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   量化成这样不也是败者吗,天天跳得高结果屁用没有,祝余很清楚在最后杀艾星宇的时候以撒有无数次可以直接彻底杀了他。   但是以撒没有,是他做不到吗?不是,是以撒享受那种将祝余捉弄、折磨,玩在手心的感觉。   很多时候以撒的输并不在于实力,归根结底就是自负,以撒打从心底里看不起祝余,所以在能够杀了祝余以绝后患的时候都手下留情。   玩玩玩,结果把自己要进去了吧?该!   说实话,祝余大概能够感受到和以撒对阵自己身上的异常,那些数据他也看了,确实是有些异常,但就像他说的,那又怎么样?   和电流音的【交易】是祝余赌上自己的命换来的机会,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不公平!   以撒这种人天生就在金字塔顶端,能力,权限,好事全被他占完了他当然不会觉得不公平。   这个比赛公平吗?   当然不。   祝余可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对手,指定比赛世界,更没办法上星网获取任何直播相关的资料,更别说还在比赛世界炫耀烟花这种离谱行为了。   他不是不知道所有的馈赠都有代价,但是他没得选,死不了就凑合活着呗。   祝余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肌肤越发病态,所有的一切外在表象都说明了这个人是毫无疑问的弱鸡,但………   他直视镜子中自己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恍然中,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和当初他刚入监狱时看到档案上的那个疯子越来越像。   祝余感觉自己在逐渐变成另一个人,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对此并不感觉到难过。   他露出一个笑容,抚摸着自己的心脏,他能够感受到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这似乎带给他了一些力量。   那什么的见鬼的同步率100%之后会发生什么祝余不得而知,但从效率上来说5%远比五分之一的交易好用太多。   “无论如何,赢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我。”   至于其他人,祝余收起笑容,表情无比冷酷,关他屁事。 第73章 权限开放【二更】……   以撒虽然再也没提起过那该死的分析数据了, 但祝余总觉得这人暗戳戳不知道在搞什么动作,想到这点他就烦。   而且自从他和以撒一个牢房以后,电流音就极少出现了, 虽然喊喊还是会回应一下,但根据电流音的描述, 大少爷的权限和安全措施很牛, 最好不要在以撒身边说太多,万一被找出来上报AI那就悲剧了。   彳亍口八。   祝余忍。   比赛前的日子变得格外难熬, 为了逃避以撒,祝余偶尔会答应白世的邀约, 但问题是, 白世这人吧,精神可能有点不正常。   这可不是祝余危言耸听,自从那次靠着【交易】反向窥探白世的一些记忆场景啥的,祝余已经大概摸透了白世这小子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虽然没办法联网,但托他狱友以撒的福, 祝余还是知道了白世轰轰烈烈的战绩。   事实上,祝余也不想知道的那么清楚,毕竟反胃,但一听到他询问白世,以撒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投送光屏,资料之清晰几乎能让人身临其境。   祝余其实是没有想了解这么细致的, 但再一次重复, 以撒实在过于热情了,或许是他们上次结的梁子让以撒并不想白世好过,以至于少爷开启了AI模拟就为了带祝余感受一下白世的大缺大德。   作为一个杀人无数的“艺术家”,白世的所作所为跟他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就像祝余很不明白,明明目的是为了杀人,可这群人就跟脑抽了一样不是喜欢絮絮叨叨折磨受害者就是喜欢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戏码。   而且这种“艺术”形式对于祝余未免也有些太超前了一点,什么人体制成的花瓶都是小case,没有祝余想不到只有白世做不到。   不得不说,以撒目的确实达到了,参观完白世的“艺术展”,祝余再看到白世大概都会胃部抽搐翻涌很久。   但以撒却觉得这样还不够,缺大德地直接为祝余开启了所谓“受害者体验”模式。   祝余觉得他的胆子一直都挺大的,不至于被吓得手脚发凉声音哆嗦,可他没想象中那样大无畏。   以撒我rnm!!!!   一开始祝余是各种辱骂以撒的,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体验着体验着,他突然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大少爷的东西就是好啊,祝余感叹道,这种感觉就像是玩一种代入感极强的恐怖游戏,刺激是真的刺激,玩久了一天不玩还觉得不够劲。   要知道这破监狱除了看书以外也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不是和以撒眼对眼就是要忍受白世拙劣的演技,出去望风不是到处都是一群肌肉猛男吵架,没办法啊,人是实在闲,没事干比赛期间还禁止打架斗殴,只能过过嘴瘾。   奈何监狱老哥个个受教育水平有限,骂人的词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不是攻击下半】身的就是上升祖宗八辈的,听久了总有一种浪费时间的无聊感。   但这款白世受害人模拟器则完全不同!!!   祝余第一次如此感谢两名队友,给他闲的没事干的休赛期提供了如此紧张刺激的恐怖游戏。   嘻嘻嘻,反正监狱也没防沉迷,祝余也刚好能借此减少和以撒白世接触,简直完美。   什么?你担心模拟器关卡不够?开什么玩笑,白世牌禽兽,受害人之多搞个几百关甚至一千多关都可以。   在祝余还没有沉迷其中的时候还问过以撒:“这玩意儿是怎么弄出来的?”   以撒的回答:“AI会在受害者死之后通过脑机接口回收过去的情感数据和大脑意识残留,这种感觉就类似于过去文学描述的那种死前走马灯一样。”   vocal,AI,就是牛!   祝余不懂但大为震撼,讲道理,白世这种精神系异能真的很bug,更bug的是AI居然能检测出死者生前经历的幻境,还能模拟出来,要是白世这人不变态完全可以和AI合作搞游戏开发啊!   看看这质量,他都已经玩到快一百关了,到目前几乎都没重复过,第一次玩物丧志的祝余都想比赛要不晚点再比吧,让他全通不行吗?   以撒原以为开那个模拟能够吓到祝余或者让祝余对白世这种变态阴险小白脸提起戒备,但万万没想到,A和B两种选项中祝余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未曾设想的C,他直接沉迷,日夜颠倒什么时候以撒看到祝余他都在模拟。   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到底把比赛当成了什么!以撒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后悔让自己的对手玩物丧志,但——   祝余你再玩下去你人就废了知道吗!该死的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十足一个网瘾患者,一天天一起来就进模拟,除了吃饭以撒甚至就没见过祝余离开过他那个床!   以撒甚至拒绝承认这糟心玩意就是他的对手!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那句话,监狱没有防沉迷,祝余也不是未成年,所以没人能管得了他。   以撒对此是气得牙痒痒,总觉得自己因为这种事生气很没必要,但是……以撒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抬手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而远处的祝余——   他还在玩游戏。   “我亲爱的余,你不觉得你最近的作息有些过于离谱吗?”   但很可惜,沉迷在游戏中的祝余压根听不见。   “祝余!!!!”   以撒何曾被人这么无视过,他感觉自己的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所以他直接关闭了设备,“祝余,都是成年人了你要明白什么东西都要有个度。”   “啊?”   祝余正玩得开心呢,结果游戏强制踢他下线,他一脸茫然地看向以撒。   看看这弱智的模样!以撒简直要窒息了,他看着祝余那副蠢样,忍了半天才开口,“你看看你都玩了就几天了!”   话一说出口,可能也觉得自己这种话有些冒昧,以撒又接着说,“马上第五轮比赛就要开始了,你难道没什么想法吗?”   听到这话祝余笑了,“啊,还有我想法呢?”   “我没什么想法。反正我又没有办法决定对手是谁,在哪里比赛。怎么样对我来说都一样。”   以撒觉得祝余惹人生气的能力简直是与生俱来的,不对,他那么在意祝余干嘛?爱玩游戏就玩,最后玩成一个废物最好!   祝余其实也没那么沉迷游戏,模拟器固然有意思,各种千奇百怪的幻境真的很有趣,但所有关卡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白世嘎掉。   看白世那嘚瑟的模样几百遍了就是泥人也有几分火气何况是本来就不喜欢白世的祝余?   但跟模拟器里的变态相比,外面的以撒和白世更烦一点,这是祝余没说出来的。   本身质量也就那样,全靠同行衬托。   “等一下既然你问我,意思就是说可以选择比赛的世界了吗?”   以撒看祝余好像来了兴趣挑眉道:“当然,我亲爱的余,你有什么想法吗?”   随后,以撒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说起来比赛世界里面有一个是npc随机追杀的逃生世界,你这么爱玩模拟器,要不下一次比赛试试?”   祝余那个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忙拒绝三连:“不了不了,这个真不用。”   说实话,他没想到经过上一次比赛世界后,他给了以撒那么大的耻辱之后,比赛结束他和以撒的关系反而要比进去前要好一丢丢。   虽然还是互相厌恶,但祝余很明显感觉在以撒心目中自己不再是原来那种被轻视的感觉。   笑死,人就是贝戈,被打服之后废话都少了许多,祝余在心里感叹,哪像上一次,比赛临到开场前,以撒除了那一大堆关于酒的废话以外是什么都没问过他。   现在不一样了啊?   “我觉得……”   祝余还没说完,AI的提示就跳了出来,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但出乎意料的是跳出来的界面并不是原来那种只有一个确定的进入比赛确认,而是一则通知。   “各位参赛者们,   经过整整四次3 V3对抗比赛,根据积分榜上的积分计算,目前1000名参赛选手中,我们已经淘汰了积分后500名。   比赛即将在第五次比赛结束后来到第二阶段,对于留下的前五百名优秀的参赛选手,AI也进行了相应的积分奖励以及——   我们将为各位小组开启选择比赛世界的权限,选择结果将由三个人投票产生,选手可以在选择界面查看。”   啊???   已经淘汰了500人吗?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还有那个什么积分榜,祝余找遍了AI界面也没找到啊?   话说那些被淘汰的人会被怎么办?送出这个监狱还是继续在这个监狱里面关着?直到服刑完毕?可这个监狱的刑期计算过于离谱,呼吸的空气都算刑期,被淘汰不就是要被关一辈子的节奏吗?   整整五百人,祝余心里还是有些沉闷,毕竟他知道自己的战绩,四次比赛输过一次,三次mvp被选走但是以撒在第四次说的话基本等于断了他以后拿mvp的机会。   这就意味着,他以后的积分只能拿胜利的那一部分,X的,想想就气!   不过狗AI好歹当了一回人,祝余抬眼看向以撒,露出一抹挑衅的笑:“看来不用特别麻烦你了,现在都开启了这个权限,我想我一定能找到一个适合我的比赛,你说对吧?”   “……” 第74章 久别重逢【一更】   到底选哪个好呢?   祝余有些犹豫地点开AI比赛那一类下面多出的选项, 差点被五花八门的比赛世界吓晕。   当然,可以选择的并不代表这些比赛世界的规则就完全清楚了,祝余只能通过一些描述和图片大概确定什么背景。   比赛并不是立刻开始, 而这两天来,祝余也不能继续沉迷游戏了, 他开始研究起了那些比赛世界, 但困难总比办法多。   没错,别人的困难都是敌人施加的, 但祝余不同,他的苦难全部来源于队友。   他一直觉得白世和以撒两个人的行为逻辑很诡异, 见他不沉迷游戏以后一个个跟吃了药一样天天雷打不动用各种理由找他。   虽然这两个人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太行, 现在更像是那种随时随地会围绕着祝余载歌载舞的神经病,对于接下来的比赛压根就不关心的样子。   不是,不关心你们参加比赛是为了啥?   别说,祝余还真的去问过以撒和白世这个问题。   以撒:“我亲爱的余,你是想要了解我吗?真是不错的预兆呢…我参加比赛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我想参加。”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谁参加比赛不是为了想参加?但问题是,什么让你想参加啊!   等等,祝余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怎么还被以撒绕进去了,他就是象征性问一下, 又不是真的想要了解以撒!   另一位主人公白世就坦白得多:“因为外面太无趣了, 我原来的作品都是用善良的部分制作的,所以我想试试邪恶的那部分会不会让我见到新奇的部分。”   白世腼腆地笑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闪烁着祝余并不能理解的狂热。   “而且,我很庆幸我进到了这里, 不然我也不会在此处与你相遇啊阿余。”   大可不必。   祝余其实也不是非要了解自己的队友,但他只是下意识地有些好奇,毕竟那两个人都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还想要什么呢?是权利不够吗?还是能力不够强?   但祝余其实也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就是,这两个神经病的思维并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解构。   虽然恰好都表现出类似的症状,但以撒这种无所谓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过自负,这里所有的囚犯都没有以撒这种能力,无论是家族持之以恒的赞扬还是能力的出类拔萃,都让他有一种凌驾于众生的优越感,但自负的内核还是不安。   而白世的不关心纯粹是因为——他是个变态。   心理变态的人大多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他们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或者想法,即使参加了这种比赛但目的却完全与大众背道而驰,他只是个单纯的愉悦犯,所有行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比赛怎么进行他只要自己爽了就行,输了也无所谓。   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和这两个糟心玩意绑定。   祝余决定不再关注这两个煞笔,他摈除一切外界影响仔细看着各种选择,在上前个不同选择中,他有点兴趣的有两个。   一个看上去背景鬼气森森,提示什么一概没有,唯一的图是悬浮在空中的女鬼向观看者瞥过的一眼。   好吧,祝余承认是玩游戏玩的,从原来看到恐怖事物表面毫无波动内心疯狂尖叫不同,他已经对这种紧张刺激吓人的恐怖类型上瘾了。   另一个则像是冰雪世界一样,当然祝余看上这个世界纯粹是因为旁边的提示是此关无法使用任何道具能力。   他容易吗?   当祝余拿着这两个去问白世怎么看的时候,白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个鬼气森森的比赛世界。   祝余不耻下问:“为什么你会选这个?”   白世耸了耸肩:“因为它看上去很有氛围。”   确实,祝余点点头,然后看着白世:“如果我选这个世界,你会也跟我一样吗?”   “当然,我一直都是站在阿余你这边的。”   话是这么说,结果AI比赛开始前所有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道提示框:   “检测到三位参赛选手都选择了不同的比赛世界,AI将随机选定三个比赛世界之一,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还请谅解。”   哈?祝余气极反笑了,他冷眼看着白世,好小子藏的够深的呀,这就是站在我身边?哦我懂了,站我身边推我一把是吧?   算了这种时候计较这种小事压根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就看,他们三个人里面谁足够运气好了。   以撒倒是一如既往地贝戈,用那双浓绿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下祝余,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我亲爱的余,早知如此你不如来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为你更改我的选择,可谁叫你没有选择我呢?”   差不多得了。   祝余只能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跟以撒这种B人计较都是掉价,他敢打赌就算找以撒情况和今天也不会有差。   怎么办,比赛还没开始,祝余就已经对队友失去了信心,这叫队友吗?这不纯纯敌人?   所幸,AI随机的很快,界面就跳出来通知。   “参赛者,此次3v3对抗场地选择完毕,即将开始,正在接入大脑驳层连接网络。”   熟悉的黑暗。   再睁眼时,祝余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根本没有窗户的凌乱房间内。   奇怪,只有他一个人吗?   头顶上的灯泡发出“滋滋”地电流声,这种声音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老熟人电流音。   祝余的视线离开明显被人睡过的床铺,不得不说,这个房间简直狭小的离谱。   除了灯泡,床以外就只剩一套尺寸不大的木制桌椅。   走到桌子前,上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书籍随意摆放,祝余走过去却发现那些书本类似的东西内部一片空白,除此以外,还放着一瓶空白的药瓶。   药?   祝余拿起了那玩意晃了一下,里面传来药片碰撞的响声,听数量还剩不少。   这个药到底是什么功效还未知,但是祝余总觉得这次比赛处处透着诡异,很明显的一点,AI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们规则。   想到了上一个比赛世界发生的事,祝余就觉得头疼,不会这次的规则还要他们自己去寻找吧?这种事不要啊。   在简单搜刮了一下屋内后,祝余抓紧了他这次耗费很多积分才能带入比赛的长刀。   第一次知道可以总积分带武器进比赛的时候祝余整个人都是傻的,天杀的为什么前几次都没有人告诉过他?   他一直以为积分的作用就是兑换一些衣食住行还有装修房间呢!(事实上他还知道积分可以兑换改造液还有改造义肢,但他这个废物体质有等于没有)   怪不得那群人进比赛一个比一个帅,祝余还天天想游戏里哪来那么多刀让他们拿自己居然一个都没找到。   做了好一切准备后,祝余推开门,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回型回廊,这里的条件无比简陋甚至没有过多的装潢,只有灰色发白的水泥。   但最离谱的还是,无论是房间里还是回廊,这里都没有任何窗户,到处都悬挂着白晃晃到刺眼的灯泡,根本分不清时间。   祝余抬脚离去,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自己离开的房间上的门牌号——“507”。   按照最基础的门牌号分析,这里起码是五层吧?或许祝余需要找到楼梯。   就在此时,505的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祝余意想不到的人,之前那个银色头发的银!   “好巧。”   银抬眼发现是祝余之后点了点头,祝余感觉有些恍如隔世,不得不说,眼前的银和之前他们比赛的时候相比,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算了,他还输给过这位仁兄,那该死的npc暴走祝余能记一辈子。   现在是什么,过去的队友大集结吗?   祝余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刚下楼梯409也打开了门,他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跑路已经来不及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亚当。   很好,他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亚当和银居然是队友?   祝余就这么被这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夹在中间下楼梯,沉默而尴尬的气氛几乎要把祝余逼疯,拜托,谁出现都好,救救他!!!   事实证明,老天爷确实能够听见祝余的祈祷,但,可能他老人家无法理解祝余真正的诉求,第三层出现的是——   以撒。   祝余已经面无表情了,呵,真有意思,以撒?以撒!他决定撤回一个拜托。   以撒看见祝余那双绿色眼睛倒是亮了一下,“我亲爱的余,我们真是巧呢,你看我一出门就遇见你了。”   “嗯,那还真巧呢。”   在通过和以撒长期斗智斗勇的祝余已经能熟练掌握内心心如死灰外表微笑如常和以撒交流了,对于怎么应付以撒,他敢说自己是专家级的。   就像现在,祝余冰冷麻木张嘴就来:“事实上我也才出门,呵呵。”   他麻木了,接下来再出现谁他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就是他的仇人大集合呗,就这样吧。   银却在此刻盯着祝余忽然说话:“你们三个是一组的?”   “哈?没有啊,我和以撒是一组……”等等,银为什么这么问?   银和亚当不是一组的????   不是吧,狗AI你这次到底搞了多少三人小队对抗??? 第75章 搜刮礼物【二更】   亚当听到这话也挑起眉, 猛地向前一步,在这一瞬间他和祝余的距离近得可怕,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祝余的面容, 亚当说出了他在和祝余重逢后的第一句话:“你到底和谁一组?”   大哥,问话就问话, 有必要靠得那么近吗?   祝余皱眉刚想说什么, 以撒突然也走了过来。   无比强势地插在了亚当和祝余中间,一把拉过了祝余的肩膀, 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气势扫射着那两人。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两位是谁呢?看起来你和他们很熟啊,不介绍一下?”   说完, 以撒扯唇笑了笑, 即使厌恶他如祝余也不得不承认,以撒的长相是真的没得黑,都说灯下看美人,以撒的面容在此刻艳丽的难以形容。   “很熟谈不上,只不过这两个人都是我之前比赛遇见过的。”   祝余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想办法和以撒拉开了距离,“银,亚当。”   “阿余!!!!”   一声惊呼打断了祝余说话,毫不夸张的说,白世就像一只欢快地小鸟一般朝着祝余直接扑了过来!   但这欢快地脚步在看见亚当的瞬间停顿了,脸色变化几乎是太过明显了, 以至于刚刚被祝余推开的有些愠怒的以撒都有些感兴趣了。   “呦, 原来我们这次比赛是熟人局啊,看到过去的老朋友是不开心吗?”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离谱,以至于祝余都在心里默默吐槽:大兄弟们,且不说是不是熟人局, 我们可都是对手啊!你们一个个跟着我干什么???找你们队友去啊!   现在这一群人挤在楼道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祝余实在受不了这种过于窒息的氛围,不认真比赛的人都给我滚!   “我说大家都在这站着是什么意思?”祝余忍不了了,他A了上去!“我现在不是你们的队友,大家都是敌人,你们跟着我也没用,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到比赛规则吗?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啊?”   亚当听了这话皱了皱眉,然后瞪了一眼祝余,就干脆利落地朝下一层楼梯走去。   银则是扫了一遍祝余等人,冷不丁开口:“你是在这三层发现了什么?迫不及待赶人?”   祝余无语,到处都是粗犷的水泥,除了门牌号以外,根本分不清几楼是几楼,发现个什么呀?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发现这群煞笔的尸体。   “你倒是心大,现在我们小队的人全部集合了,我要是在这里杀了你,你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银笑着说:“那你还等什么呢?动手啊。总不会我的人头还要我亲自递到你手里去吧?”   冷静,冷静,这点小贱和以撒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祝余表示自己绝不会这么轻易就上钩。   银突然觉得有些无聊地移开视线,“祝余,你现在变得都不好玩了。”   以撒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莫名有些不爽,不过少爷一向都是怎么想就怎么做,所以他对祝余说:“看看,我亲爱的余,你现在多受欢迎啊,有些人赶都赶不走。”   白世这个时候倒是开始和以撒站在同一战线了,他看了一眼银,“阿余,小心点总没错,万一比赛的胜利条件就是一定要跟着敌方小队呢?”   银看着那两个人,脸上几乎都出现了“你们是不是有病”的具现化疑问,然后转身离开了。   祝余站在原地,他总觉得这里有哪里不对。   不过对于以撒和白世这两个坑爹精神病,他向来是从来不把这两人意见当回事的。   这两个人标准嘴上一套,做法又是一套,血的教训告诉祝余,有些人你不要看他嘴上怎么说,心里怎么想,你要看他实际怎么做。   天天说着爱呀,在乎呀,结果捅刀的时候一个都不手软。   现在的情况,最少有三队三人小队排在了一起,银一队,亚当一队,他这一队,当然不排除后面还有新的小队。   而现在的情况是比赛胜利的方法规则未知,根据环境的各种提示,祝余只能注意到那个空白不知道装满了什么药的药瓶,还有没有窗户的建筑。   现在如果仅仅依靠过去比赛的经验去猜测比赛胜利的条件的话,祝余下意识觉得那个药瓶一定很重要。   总之,这栋建筑应该还有什么没被他们探索到的地方藏着规则,他抬起头,“走了,你们还打算就是3层待多久?下去了。”   第二层也是相同的布置,祝余都要审美疲劳了,所幸第一层和其他楼层都不一样。   出口的大门被无数枷锁牢牢锁住,巨大的橙色吊灯照亮了整个巨大的空间,没有回廊也没有房间,整个一层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老旧的长桌。   当然,这里秉持着场景一贯粗犷狂野的水泥装修风。   大厅里除却亚当和银以外,还有几个祝余完全不认识的男人,数了数人数,9个人,看来这次大概率是三队大乱斗。   但是规则呢?   规则到底会是什么?   “咳咳咳……”   一个咳嗽声突兀地响起,整个大厅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脖颈修长,发如乌木,肤似白雪,唇红如血的女人不知道何时坐在了长桌的尽头。   她的美丽一瞬间让这个难看的地方都变得高档有品味起来了,但所有人都下意识戒备了起来。   很简单,第一监狱是男子监狱,他们这群参赛者里面根本就不存在女性,而她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一个npc。   “欢迎各位的到来。”   女人那鲜艳如血的唇勾勒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我能拜托大家为我办一件事吗?”   “我因为一些原因无法离开第一层,我需要你们帮我把一些东西带到顶层,作为报酬,我可以每天为你们提供一支笔。”   哈?   这什么见鬼的剧情?   “这位女士,”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高大男人走进长桌对女人打了个招呼,显得很自然随意,“我能询问一下为什么你没有办法离开第一次吗?”   女人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保持着笑容。   男人一改刚刚的随意,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取下了墨镜,祝余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男人的整张脸。   那张脸其实和监狱其他的犯人差别不大,但那双眼睛实在令人深刻,第一次祝余觉得人是分肉食和草食的。   男人那双眼睛满是血丝,几乎内陷了下去,他骂女人的模样整个人都带着戾气,瞳仁很小,眼白很多,尤其是在暴怒的时候,整个人像是食肉的猛兽一般,带着腻人的食肉味道。   送什么呢?   这就是个送东西然后获得积分看哪个小队送得多的比赛吗?   但是奖励为什么是一支笔?   祝余突然想了起来之前在自己住的房间里看到了无数空白的书本,难不成……这笔就是用来写那些书的吗?   想到这里,祝余试图询问那位女士:“您说要让我们送东西到顶楼,具体是送什么东西呢?我现在就可以送。”   女人的表情就像被触动了什么程序一样,她看着祝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是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我需要你帮我送东西到顶楼。”   ……不是这是程序出bug了吗???我都说我愿意帮你送了,你倒是说要送什么呀!   祝余只觉得脑阔疼,但是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总不会送的东西还要他们自己找吧?   这么一个破烂建筑里能有什么送给顶楼啊?   祝余看了看周围,还是决定先上楼,女人的意思他猜测大概是由选手们找物品送上去,只不过署名要写她?   坑爹啊,拿他们的东西做人情,AI怎么不扣死你算了!   祝余这么想着往上攀爬着,现在一层楼大概有X01,X03,X05,X07,X09五个房间,已知5层住着祝余和银,4层是亚当,3层是以撒和白世。   有4个人不清楚住的楼层,可祝余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房间一定有不少空余的,他房间里的东西可以先不送,或许……可以试试空房间的?   对了顶楼是多少层啊?   祝余想了一下,最后为了安全起见他能确定的就是五层大概率空着的房间,因为在他出门之前没有听见有人开关门的声音,就算和以撒他们在三层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这期间他也没听见有从上面下来的脚步声。   五层大概率只有他和银。   这么想着,祝余站在了501的门口,因为跑的太急了,他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可恶战斗废的身体何时才能站起来?   他试探性地推开了门,里面的灯泡并没有亮着,整个房间散发出一种很久没人居住地腐朽气息。   祝余胆子大,他摸着黑进去,仅靠着门口的灯光,他在木桌上摸索着,忽然一个东西出现在了他手的旁边!   什么鬼?!   祝余愣了一下,那玩意很明显和屋里其他东西不一样,他咬咬牙拿下来就冲到门口,借助走廊的灯才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个类似于上次规则的纸板,上面写着:   【本次对抗赛特殊规则之一:   死亡之后无法复活。】 第76章 友好规则【一更】……   又不能复活?   祝余下意识想到了前一轮比赛, 可是那个比赛无法复活是因为时间是错乱的,每天都会刷新。   这个世界难道也会吗?   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好像并没有发现任何前人留下来的痕迹, 这栋建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绝对做不到像上次那个豪华宅邸一样让数次轮回的小队选手躲藏。   这里一定还有什么其他机制和规则, 时间不等人,他直接走到了503的门口, 出乎意料地,里面亮着灯。   这里的摆设和他出来的房间一模一样, 只是床铺整洁, 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灰,看上去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   但是不一样的地方……   在桌子上!   桌子上放着的并不是空白的书本,而是无数烟盒。   难不成要把这玩意当礼物送到顶楼?   祝余皱眉,但整个房间除了烟盒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他敢打赌, 这房间上一任的主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地烟鬼!   虽然总觉得这玩意很诡异,但祝余还是很老实的揣了一盒带走,要是其他房间搜刮不出来东西他就送这个!   但还是要考虑一下,比如说,顶楼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位女士为什么无法离开一楼?   内心就像有只猫在疯狂抓挠着,好奇心让祝余实在想去顶楼观察一下情况, 但问题是, 那位女士只说帮她给顶楼送礼物,可没说礼物有没有正确或者错误。   从祝余为数不多的生活经验来说,有些时候送错东西还不如不送。   他必须要做几手准备才比较靠谱,这么想着祝余看向了后面的房间, 505是他的房间,507是银,那5层只剩509这一个房间了。   门同样没有上锁,但几乎是一打开,祝余就被扑面而来的酒臭味熏的不停咳嗽,不是吧,小小的五层就住着一个烟鬼还有一个酒鬼吗?   房间里满目疮痍,灯泡也忽闪忽暗,地面、桌上、床上全都倒着乱七八糟的各种酒瓶,整个房间祝余甚至下脚都困难。   但方法还是比困难多,现在的祝余就踮起脚,硬生生单脚跳了进去,在跳到床铺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瓶完全没有开封的酒瓶。   妈耶,这个时候祝余觉得自己像是收破烂的,艰难越过了各式各样开着的空酒瓶后他终于将那瓶还装着满满酒液的酒瓶抱在怀里。   等等……?原本的地方底下突然出现了一封信,上面落了不少灰,本着来都来了不看岂不是很可惜的思想,祝余拿起了信纸打开。   上面的字迹极其潦草,他能看懂的字非常之少,只有什么“抱歉……遗憾……后悔……”之类的字样稍微清晰点。   这看起来就像一个沉迷于酒精头脑不甚清醒的酒鬼突然在某一天,酒精对他的作用没有那么大之后想着过去满怀悔恨写出来的东西?当然这一切只是祝余不负责任的猜测,但是ai不会无缘无故安排这么一封信。   过去的ptsd仍然笼罩着祝余,他始终无法忘却第二次比赛他因为那个该死的戒指而被boss锁定仇恨值输了的事情,这封信显然是个烫手山芋,留着怕人惦记锁仇恨,扔下不管又是个祸害。   但祝余实在想不通一个酒鬼的改过自新究竟有什么用,想了半天,他终究还是没扔掉那封狗屁不通的信。   万一有用呢?   刚这么想着跳出那个让祝余嗅觉几乎失灵的509后,他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是谁?   这种情况下队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就算是队友也无所谓。   祝余下意识凭借着本能快速收起来了那封信,然后白色的刀光闪过,对面那个人显然也很有经验,在刀锋即将碰撞上rou体的时候忽然伸手,直接抓住祝余的手腕。   两人的格斗水平简直就不是一个水平的,祝余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立刻失去平衡扑向前方,但感谢游戏!之前白世受害者模拟器让祝余身体的反应性快了不少,人还没摔倒在地就已经在这个瞬间换手持刀转向对准那人!   但敌人很显然料到了这一点,另一只手直接猛猛击中了祝余的小腹。   X的,祝余骂了一句脏话,窒息般的剧痛立刻从他的腹部传来,但他是什么人?之前和别人对拼挨了几刀也不会因为疼痛放弃进攻的狠人,他施加在刀上的力量更加大了,目标直击敌人的脖颈!   但是他的攻击却在此刻失效了,不是因为敌人反应过来制止了他,而是类似于他全力一击打在了空气墙上那种感觉。   此时此刻,祝余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朵里被放大为暴烈的鼓点。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想起要看清楚敌人究竟是谁,一个完全陌生的脸孔,其实也不算特别陌生,毕竟刚刚在大厅他们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祝余记得这人似乎是亚当的队友?   那人也打算就此解决掉祝余,手眼见就要掐住祝余的脖子之时,特别搞笑的一幕再次上演,那双手就像是被空气隔开一样,无论再如何使劲也没办法掐住祝余的脖颈。   哈?   祝余趁这个机会绕过男人站定,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特殊能力阻止自己进攻,但是看眼前那人也没有办法进攻杀死自己的模样他大概就推断出来了。   在这个比赛世界里,他们这些小队成员大概率是无法互相杀死彼此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祝余有一句脏话憋在嘴里特别想说,狗AI你能不能想清楚?你这个比赛叫3 V3对抗赛?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叫对抗?程度最高允许到用小拳拳锤胸口是吧?   那这个比赛难不成是:走你好我好大家好宣传友善团结和谐的赛制?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祝余还是换了一副嘴脸,“不好意思啊,兄弟,刚刚有点太紧张了,我还以为有什么人或者什么怪物在门口偷袭我。”   “我一下反应过度了,见谅见谅。”   男人只是盯着祝余并不接话茬,祝余想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像以撒白世这么难搞的人,他不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区区敌方小队成员……   不愿意交流他可以跑嘛!   反正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爷不跟你耗,你能奈我何?   这么想着祝余一边道歉一边转身跑得飞快,“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兄弟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我就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再也不见。”   所幸,那兄弟并没有追上来,让祝余松了一口气,“嘶——”跑动的时候扯到了刚刚被人打的伤口,疼得祝余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呀?怎么这个比赛允许把人打伤不允许把人打死是吧?他招谁惹谁了,一出门先挨了一拳。   “阿余!”   白世总会在祝余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是谁做得?”   “没事,”祝余懒得和白世说废话,想着直接切入正题,“我刚刚遇到了其他队的成员起了点冲突,不过没什么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世点头,“我刚刚在我的楼层其他房间里查看线索,然后我发现了一条规则!”   祝余被白世惊住,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白世的声音有点大,他估摸着如果这层还有其他人应该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但白世是谁啊,能一边笑着对你说我爱你,一边狠狠对你捅刀子的人,嘴里十句话能有一句真话都算你运气好。   这么想着,祝余很给面子地继续问:“什么规则?”   白世笑眯眯地说:“我找到的规则说,我们每天晚上都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信。”   这条规则的信息量很大没错,但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时钟时表之类的可以提示时间这一个概念的道具,那晚上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还是每天晚上都必须回到自己房间里写信?   写信……写信!!!!   祝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拿到的是……那个酒鬼语焉不详的信!   可到底谁会看他们的信呢?   “阿余,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祝余的思绪被白世的问话打断,他现在手头上一共有两条很有用的规则,但这两条有用的规则他应该说出来吗?是只说一半还是全部都说?   “我在上面的房间里倒是没找到规则,但是我出来的时候和对面小队的成员碰见了,我们有了一些摩擦,这个时候我们试探出了一个规则——参赛选手之间不允许互相厮杀。”   这条规则是可以说的,毕竟试验出来的是他们两个人,就算祝余想藏私这么个规则藏私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也可以让其他一些莽夫减少几分杀心。   白世皱眉:“这样啊……那就不太好办了……”   祝余突然心生一计,他凑近白世用一种很小声的声音询问着白世:“白世,你现在可以使用你的能力吗?” 第77章 爱情探讨【二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 祝余陷入了沉思,这可不好办了啊。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白世的声音无比轻柔地在祝余耳边响起,别看这变态说的轻描淡写, 可实际上祝余很清楚白世动的什么心思,问题是祝余目前并没有任何可以和白世交易让这人不对自己动手的筹码。   以撒固然是个好借口, 可问题在于上次比赛赛制是杀了所有人的小队成员才能获得胜利, 在规则上祝余天然和以撒对立,现在从没办法对敌队下死手这个规则看来他们的立场大概率不是对立的。   天呐, 祝余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脑居然会有一天蹦出来《或许还要和以撒合作》这九个大字,甚至只要有这种想法, 他就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没事, 暂时还不需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信息就是你刚刚找到的那条规则,但是我们没有办法确定时间,晚上……究竟是什么时候……”   “这里不见天日,也只有灯泡照明, 没有任何跟时间有关的。其实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到了晚上,如果没有写信下场会是什么样不得而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一楼那个女人布置的任务,因为我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任何跟笔有关的东西。”   白世听到这话,准确来说是听到“没事,暂时还不需要”以后,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我明白了。”   祝余表示不如就此分开, 各自找各自的“礼物”, 突然他想到了银的能力,罕见地犹豫了几秒然后本着我不好过也绝对不能让你好过的想法开了口。   “说起来,其中有一个小队的人我曾经交手过,就是那个银发男人。他的能力很特别……我不知道究竟是幻觉, 还是跟时间有关。”   “在某一次比赛中,我曾经布置了一个陷阱等他,事实上他也确实进到了陷阱里,我如愿击溃了他……但是下一秒我们的状态就回到了他进入到陷阱之前,并且他对之前我伏击他的那部分也留有记忆。”   白世听到这话,一直伪装的柔弱可怜面部表情有了些许波动,“你的意思是他或许拥有和我相同的能力?那个银发的男人……我记得和你住在同一层对吧?”   好嘞,搞完事祝余光速开溜,反正这两个要是巅峰对决,条件允许的话,他愿意在旁边围观。   只希望银能稍微分散一下白世的注意力,这人天天跟橡皮糖一样粘着不走也是挺烦的,虽然可以用白世来对付以撒,玩一手魔法对轰,但如果可以的话,祝余更希望他们消失。   祝余逃到了3层,他看了看门牌号,仍然打算从301开始搜查,就在他走向301的档口,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他拖进黑暗中。   不是吧怎么还来?祝余在心里悲伤的呐喊,怎么完成个任务就这么曲折呢?这些人都不找道具,不找礼物的吗!!!   合着全员莽夫,一个完整的脑子都凑不出?   一只纤长的手捂着祝余的嘴以免他发出声音,祝余闻见了某种……好吧,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用那两个字来形容香气,但那确实是一种无比华丽的香气,祝余翻了个白眼,身体却在此刻放松了下来,那是以撒的气味。   “我亲爱的余,没想到我们才分开这么一会儿,你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我了呀?”   以撒的声音在祝余的耳边低低响起,搞得祝余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是不是有病啊,天天整这死出给谁看?给谁看!!!!   “………”   刚想开口大骂以撒脑子不正常,结果因为嘴被捂住,一句国粹都骂不出口,不仅如此,以撒还在旁边火上浇油。   “哎呀,我懂!我全都懂!你看到我就是太过兴奋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要太过激动嘛。”   你有本事就把手放下来啊!!!   祝余瞪着眼睛试图用眼神杀死以撒,以撒却笑着并不为所动,他看着祝余叹气道:“虽然我知道你看到我很激动,但是我不得不说,亲爱的余,我还是很生气。”   “……”你生气什么???你哪来的脸生气!!!   祝余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哇哦,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祝余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巴突然一松,然后刚想骂出声却发现不对,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根本无法视物,祝余只能通过触摸确定自己身上的东西到底丢失了哪个。   还没等他搜明白,整个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就弥漫出了一股浓香的酒味,耳边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了以撒的赞叹声。   “闻起来真不错啊,我亲爱的余,看来你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啊。”   我的酒!!!!!   在意识到这点后,祝余感觉一股看不见的火苗蹭地一下就在自己头顶点燃,面对以撒他已经失控过无数次了,这人总是贝戈的让人无法不生气。   喝喝喝!就他妈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   安静的空气里传来了吞咽的声音,就算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祝余感觉自己也能通过声音脑补出以撒喝酒的画面,“你没事吧?这是我要送给上面的礼物,你把它拿了,我的任务怎么完成?”   以撒嗤笑了一声,“不会吧?你居然打算给上面那个送酒?”   等等,这话……以撒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吗?   “不然呢?我就找到这个。”   “看见这杯酒不错的份上,”事实上,以撒并没有喝多少酒,那瓶酒他只是抿了一口就吐掉了,这酒有问题,但以撒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祝余。所以他接着说,“我也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告诉你。”   “什么?”   “你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歌剧么?”   哈?他们不是在讨论比赛的问题吗?怎么又突然跳到了这个话题,祝余下意识摇摇头,“没看过。”   以撒用一种怀念的口气说:“那真是太可惜了,你知道吗,我曾经邀请过全星际最著名的歌剧团贡献出一场史上最伟大的演出,几乎是所有的观众都沉浸其中。”   祝余听得头大,连忙打断道:“停停停,打住!你要说的话题和我们今天的比赛有什么关系啊?”   “要说关系,肯定是有的,别这么不解风情。”以撒笑着继续说,“这部歌剧的高潮应该是男女主角相逢的那一幕,以及女主角毅然决然赴死的那一幕,想想看,美丽动人的女人和英俊潇洒的男人翩翩起舞,我记得不是有一句古话叫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吗?”   祝余已经被以撒这种叙事搞得心态炸裂,他很是无语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要研究什么古代歌剧吗?还是觉得这个世界的剧情是你那个歌剧?”   “我亲爱的余,有时候你还真想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以撒叹息道,“在你们都离开以后,我曾经试着同那位一层的女士沟通了一下。”   “她不是固定npc吗?还能沟通?”   “当然能,事实上所有东西被设计出来都是有他的用处的,无论是人或者是角色还是剧情,亦或者是赛制。”   以撒扔掉了那瓶早已经变质酸涩的酒,面无表情,目光也是这样空洞,好像他面对的并不存在任何人一般。   “我问她,如果美好的初遇只是悲剧的开始,所有的痛苦都将不断地轮回,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你还会选择坐在那里吗?”   啊???看歌剧看傻了吧,那npc会怎么回复他啊?祝余表示实在不能理解,虽然他明白送礼物啥的代表应该有什么感情线,但这可是比赛?   AI也只是程序,再怎么智能也不可能模拟出人类的悲欢离合,以撒突然问一个底层框架结构的npc感情,多少有些离谱了。   这种症状如果放在星网上看,估计网友能起哄下一步以撒就得和npc结婚。   祝余:不理解但是尊重,还有就算结婚也别叫我,祝福。   “她回复我了,”以撒的目光似乎看向了似乎很遥远的地方,“她说:即使悲剧不断重演,她还是会选择坐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局。”   “……然后呢?”   抱歉,祝余并不是有意要打断这种很有深度类似于npc到底有没有人类感情和机器人是否诞生自我意识情感之类的高端对话,但这tm跟他比赛有个屁关系?   “然后她就告诉我,烟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砰——”一木仓,祝余不幸中弹,这也太离谱了吧,他一共就找到两个物品,还全部都被否定掉了???该死,老天爷怎么从来没有在他身上下过什么功夫呀?   祝余觉得自己要碎了,除却运气这一固定破防因素外,他更难以接受的是——   救了他,或者说帮助他的人居然是以撒!   以!撒!   那个以撒!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癫成了他难以想象的模样,祝余有气无力地说:“我这找到的规则是不允许参赛选手之间互相厮杀,还有晚上必须写信,那礼物你打算送什么?”   “对于凄美的爱情,最有价值的礼物当然是一颗心啦!”   哈?这人能不能说点他能听懂的话? 第78章 写完就睡【一更】……   “你难道是想给我说送楼顶那玩意一颗心才可以吗?”   以撒又是一阵大笑, “我只是说对于凄美的爱情最好的礼物是一颗真心,但我亲爱的余,你有爱情吗?”   ……   他大爷的。   “你到底还想跟我说什么?”   这时祝余听见了冰冷的笑声, 像是毒蛇在笑。   “我一直很好奇,你参加比赛的原因就仅仅只是为了改变自身的残疾吗?你觉得这个比赛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不然呢?”祝余有些不耐烦, 一片漆黑的地方已经磨灭了他不少耐心, 尤其是在还不确定时间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夜晚的时候。   “……没什么,祝你得偿所愿。”   以撒突然没了任何开口的欲】望, 难得他想当一次好人,可……   他松开祝余, “忙你的去吧。”   门被猛然打开, 如此黑暗中祝余被外面的光亮照亮,发丝因为剧烈的动作在空中微动,他并没有被以撒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迷惑,转身离去的背影甚至一次头都没回。   以撒在黑暗中望着祝余的背影逐渐缩小远去,该怎么形容呢?   在以撒小的时候, 他曾经读过一个故事:以前有一对可悲的父子被囚禁在一个岛屿上,他们想要逃出那个岛屿于是用蜡和羽毛造出了羽翼。明明父亲已经不断警告了儿子,但那个儿子却认为那双羽翼是可以可以挑战太阳的神物而无视了父亲。   那双羽翼仅仅只是蜡和羽毛组合起来的假货,但儿子却因为这么个假货认为自己成了神明,最后因为太靠近太阳羽翼融化坠海而死。   祝余就像那个可悲故事中的儿子一样,即使他的光芒在某一刻成为或者说超过了太阳, 好像任何手段或者力量都无法击溃他, 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的光辉脚步,但这只是命中注定的。   一切已经写在由AI编好的程序上了。   以撒突然觉得一切又是那么的没有意思,他低头,捡起了之前他扔在地面的那瓶酸涩的酒, 然后喝了起来。   祝余摆脱了以撒之后,开始寻思到底要送什么礼物比较好了,虽然以撒很有可能骗他,但现在所有的规则都不明朗,就算骗他也不见得能够“夺走”胜利啊。   烟盒pass。   酒……也pass。   或许,以撒说的很有道理,他应该去问问一楼那位女士的意见?   但如果真像以撒所说是爱情相关的话,那祝余这种基本和爱情绝缘的人能让那位女士开口吗?他表示怀疑。   再去下一个房间查看一下吧,打定主意的祝余推开309的房门,一进去灯光明亮,只是和其他房间不同,这里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孩童的房间。   各种儿童涂鸦的简笔画,还有一些打满了补丁的破旧玩偶,祝余走过去想要看清楚画上的内容,第一张画着两个火柴人,高大的那个牵着瘦小的那个。   这看上去应该是小孩和他/她的爸爸或者妈妈?   这张画是整个房间唯一有人的画,剩下全是各式各样的动物合家欢。   诶?等等,祝余将一些画连在一起,发现里面居然包含了一些连续的剧情:第一幅画上面上有熊、兔子还有老虎什么各种动物的手牵着手。   第二幅熊倒在地上,红色的部分从可爱的简笔画熊身下渗出,第一幅出现过的动物都再为熊哭泣。   第三幅老虎也倒在地上,相同的死法,其他动物依旧在为它哭泣……   等等?!祝余又拿过了第一幅阖家团圆大合照仔细数了一下,然后一身冷汗,上面的动物一共有9只,正好和他们这群参赛选手一致!   难道这也是对于规则的暗示吗?   祝余又连忙找其他的画,想通过更多的画面了解更多的细节,可不知道为什么找来找去他只找到了6幅画,前5幅画都是讲的小动物去世了其他动物很伤心。   但最后一幅画,那些动物都消失了,只剩一只兔子一个人在哭泣,这是个什么意思?   祝余皱眉,他本来推测这些东西暗示着每一个参赛选手,可他数动物的时候兔子也在其中,但为什么兔子能活到最后?   也许一切都是他想多了,这真的只是一个孩童无意识画出来的……悲剧?   不对,祝余摇头,目光又移向了别处,这些画不能当做礼物,那些玩偶呢?   都说最重要的感情大概就是亲情友情爱情这三类,爱情的东西容易踩雷,友情这个建筑他还没见到,这种娃娃会唤醒顶楼那玩意的亲情记忆吗?   祝余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拿了一个打着补丁的玩偶熊准备送到顶楼。   第一次踏足这里,祝余显得十分紧张,他观察着四周,顶楼和下面糊弄的水泥风不同,这里是粉刷出的一片纯白世界,虽然也很简陋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被粉刷成了白色。   他的脚踏上这里的白色地面时还留下了一个黑色的鞋印,这让祝余感觉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可顶楼十分空荡,大的惊人但却一览无余,没有人只有房间正中央伫立着一个约莫大概有半人高的箱子,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   礼物箱。   祝余环顾着四周,又不死心地发问:“有人吗????”   然而除却他问话的回音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   祝余不由有些紧张,他捏紧了怀中的玩偶熊,最后还是走到了那半人高的箱子跟前,从他的角度俯视箱子正上方有个漆黑的洞,但神奇的是——   无论祝余如何努力想看到箱子内部究竟有什么都看不到,试图摇晃箱子结果那玩意就像跟地面长在一起一样,根本纹丝不动。   没办法了,祝余只能将玩偶熊投进去,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皱眉,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他还得下去找那位女士拿笔写信。   祝余用自己最快速度从顶层6层跑到了1层,女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都没问就甩出了一支笔。   不是吧?   祝余被这恶劣的态度差点气笑,凭什么以撒和你对话没事,我都完成你任务了你这么对我?   他感觉自己要不能呼吸!   他祝余的命也是命,不带这么看不起的!!!   那位女士好像察觉到了祝余充满怨念的目光,稍微侧了一下身,看向了祝余,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祝余总觉得她是在表达:瞅老娘干啥?   祝余也常识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姐姐我帮你完成任务了,除了这破笔以外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女npc眨了眨眼睛,像是领悟了祝余的意思,抬起手指着门表示:你可以走了。   不是!!!!   祝余简直要崩溃,总不能一定要他聊爱情相关这位女士才会有反应吧?   救命,祝余觉得他现在如果可以上星网一定要发个求助帖:求助,和一位女士初次相识,我帮助了她,她感谢了我,然后我该怎么和她继续沟通交流?   别说女npc了,他失忆以来连一个雌性动物都没见过啊啊啊啊啊,祝余现在的语言系统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就是监狱里那些彪形大汉互殴斗狠的狠话,可就算他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这些是没有女士爱听的。   怎么办!   对了!祝余突然想起来,他可以夸她啊!祝余快动用你那还能用的大脑想想该怎么夸奖一位女士!   “呃………那个……美丽的女士,很高兴认识……啊不……见到你……我看你的第一眼……就……就……怎么说呢……被惊艳到了?”   苍天啊,救救他吧,怎么连夸人的一句话他都说的磕磕绊绊!   那位女士听见祝余这一番话明显也愣了一下,她打量着祝余,然后在祝余的期待中说:“你还不回去写信?马上要到晚上9点了。”   翻译一下:你小子死期将至怎么还有空在这里撩妹?   啊啊啊啊啊啊,祝余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这么快的吗?就离谱!他来不及继续说什么,只来得及一把抓过笔朝楼梯跑去。   他在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在此刻跳出嗓子眼了,生死时速让祝余感觉头脑发昏,但他更难办的就是不知道应该在这封信上写什么。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可白纸上依旧什么都没有,就算祝余清楚信的格式应该怎么开头,但他根本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写给谁的!   这下更离谱了,水字数都没办法。   不知道时间的情况下祝余只能在心里默默数秒,他浪费的每一秒钟只会让他的情绪波动更大,画、女人、以撒的话语、规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在扰乱着祝余的思绪,还有与之而来的无措。   他到底应该写什么?   祝余不知道,最终他心一横,决定干脆写日记吧,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当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观看这个信,祝余也省略了一些自己心里的想法,紧赶慢赶这封信才终于写完,祝余拜读了一下自己的大作,以撒的对话不能写,上面唯一的重点描述大概就是就是他和那个敌人在门前撞到,然后他被人打了一拳在腹部还挺痛的这一件事。   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祝余思考了一下,又提笔润色了一下自己无害的形象后放下了笔。   然而就在放下笔的那一刻,他就感觉自己仿佛被拉进了万丈深渊。   极为强烈的疲惫让祝余根本没办法抵抗就倒在了床铺上,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第79章 一些猜想【二更】   再睁开眼睛, 祝余只觉得脑袋好像被抽空一样有些昏,他尝试着从床上站起身,但因为头实在太晕缓了好久才站起来。   对了!他的信!   祝余走到他的桌子上, 昨天写好的信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只笔。   不行, 祝余扶住桌子, 他觉得头好晕,只是这两步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 像极了饿晕或者低血糖的症状让他不禁猜想:难道这个世界的规则也要吃饭吗?   可哪来的饭菜?   别说食物了,毛他都没见到!   可是很离谱的是, 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还能强行忍受, 一旦注意到以后,这种感觉就越演越烈。   祝余这种时候感觉自己的胃都被饥饿燎烧,不会对手还没淘汰就先一步饿死在这里吧?   而且这种程度的饿也太离谱了,祝余又不是没有被饿过,但现在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明显不正常。   和胃部的灼烧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后背穿上来的一股冷意,这种冷不是外界环境给予的,更像是从骨头内部一点一点散发出来。   冷得祝余感觉自己骨头缝里发疼,他控制不住自己跌坐在地上,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完蛋了的时候突然摸到了第一天被他揣进口袋的那个空白药瓶。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颤抖着手掏出药瓶, 把里面的药倒了出来, 里面的药片不大,呈现一种诡异的蓝色,这里也没有水只能硬咽。   祝余看着手掌上的蓝色药片,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可这种时候不吃就得死,他闭上眼睛直接把药片倒进自己嘴里。   出乎意料,根本不需要祝余吞咽,那药片入口即溶,连味道都没有就如此轻而易举地融进了他的身体。   头晕胃烧的症状几乎是瞬间就没了,祝余甚至有一种错觉,他现在可以一拳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这什么牌子的神药???   祝余瞪大眼睛看着空白的药瓶,虽然现在之前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药瓶设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回想起之前搜查房间的经历:   有一个烟鬼住户,特征是满房间的烟盒;还有一个酒鬼住户,满房间到处乱放的酒;漆黑的房间看不清先不说;还有个儿童房,里面摆满了破旧的玩偶和儿童画。   这些房间虽然各不相似,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暗示了原来居住在里面的人大概是什么性格,身份,或者说喜好。   再看看祝余的房间,除了床以外,书桌上都是空白的书,如果说他设定的爱好是看书,这些书的数量又未免有点太小了,更像是摆摆样子的感觉,重头戏在药瓶。   空白的药瓶,代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药物究竟是什么。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药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种类,结合刚刚自己所有的负面症状和喝下药之后不科学的全部消退,祝余大概有了一个想法。   AI应该有所谓的角色设定,而祝余进入的这个房间和被赋予的设定应该是——一个磕药成瘾的【瘾】君子。   如果顺着这种设定继续往下追究的话,那他们所有的参赛者应该都有问题,将他们关在这更像是——   关在监狱。   但有一点祝余始终想不通,如果按照他推测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恶习被关押在这里的话,那……那个孩子怎么解释?   现在已经获知的情报是规则要求他们每天都要写信,而写完信就会失去意识,信和笔都一起消失,就是证明每天他们都必须向上面送礼物。   而写完信又会引发身体的一些状况,难道说这个比赛的时间是比谁的必需品消耗殆尽吗?   祝余低头看了看那药瓶,里面听上去很满,如果把药片数量当做比赛时间的话,未免也有些太长了点。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门传来了一阵响声,有人在敲他的门。   “谁?”   听见了他的声音那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喊着:“阿余!你没事吧?”   是白世?祝余收好药打开门,白世正一脸关怀地看着他,“阿余!你没有发生什么吧?”   祝余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我没发生什么呀,你为什么这么问?”   “有人……死了。”   “什么?!在几楼?”   祝余瞪大了眼睛,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没注意到的是白世看了一眼他的房间,眼地闪过一丝暗芒,然后又恢复成那副无害的模样:“别着急嘛,死的那个人听说是在二楼。”   祝余顿了一下脚步,他在五楼,以撒和白世都在三楼,二楼那就只有敌方小队的人了,啧,虽然这么说很过分,但祝余还是很遗憾,怎么死的人不是他队友呢?   “尸体还在吗?”   白世点点头,“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并没有刷新,他的尸体就一直摆放在他的房间,这件事还是他的队友去找他发现的。”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二楼的走廊已经挤满了人,所有人都赶到了这里,祝余一眼就看到了靠着墙面无表情的以撒。   ……怎么死掉的不是他呢?   祝余摇摇头,刨除了这些个人情感挤到了最前面,那个房间的门户打开,里面的场景堪称魔幻。   死者被极其残忍地摆成了一种奇怪的姿势,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痛苦,就像在没有任何意识中死去一样安详,如果不是身体单看脸甚至会让人以为这人睡着了。   但看见死者的那一刻祝余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一样冷汗直冒,这个死者虽然不是他熟悉的那两位,但他们昨天确实有过一番渊源。   就是昨天给他邦邦一拳的那位。   好巧不巧,祝余还正好把这位仁兄写进了自己那封堪称日记的信,他承认,他是把自己写的过于无辜可怜了一些,但……   谁想到这兄弟会死啊!   更快的是,祝余在此刻突然想通了一切,为什么必须要有笔写信,还有规则说的必须写信,写信相当于一种沟通方式。   这里所有的选手能力都强大到离谱,可AI偏偏剥夺他们彼此厮杀的机会,因为唯一一个可以杀了他们的存在……   需要他们各自的信去沟通。   尽管祝余并没有什么告状的想法,他写那份信的也只是不知道写什么就记录了昨天,但被他主观意识加工后,再回想那份信的内容,就已经变成了一封控诉信。   于是,那个人死了。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的话,一切似乎都合理了,他们这群有着“罪过”的人被关押在这里,每天晚上都有一次机会向那个可以执掌他们死活的存在描述。   只是,如果这个世界只是鼓励他们互相残杀的话,为什么要专门设定选手之间无法杀了选手呢?   如果没有这条规则,第一天应该就能血流成河。   还有,如果写信就能解决的话为什么还要送礼物拿笔,一楼那个女士的设计不是过于无用了吗?   即使没有笔,实在不行咬烂手指用血写信也行啊!   想到这里祝余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一口咬了上去,疼是够疼,但除了牙印他是一点血也看不到。   “呦,我亲爱的余,你是太害怕了,所以开始咬自己的手指了吗?”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祝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以撒这家伙再说风凉话。   “你现在能弄伤你自己吗?见血的那种。”   以撒挑眉,倒是问都不问就拿出一把刀对准自己的手砍下去,结果神奇的事发生了——   刀锋悬停在手臂正上方大约一厘米处就无法继续向下了,以撒收起了刀,耸了耸肩:“看来不行呢。”   银也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也毫不犹豫用自己常识,发现刀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扎入皮肤后就皱起了眉。   随后,银看向了祝余:“死的人是我的队友,据他所说,昨天他和你产生过一些矛盾。”   祝余就知道,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话,现在更不能说出来了。   “……我们能有什么矛盾?”   他面色如常地看着银,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我甚至连他的名字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是想控诉是我暗害了他?”   银:“我并没有控诉,我只是询问你。”   祝余嗤笑:“得了吧,你这种说法能叫询问?在人死了的档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和他有过矛盾,你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的想法吗?”   “刚刚你也实验过了,自己是没有办法伤害自己的,对吧?而我和他昨天的冲突,就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规则上面说我们没办法互相伤害,他不信邪想从我手里抢走,但是失败了,就这样。”   祝余扫视着这里所有看着他的敌人,“我说句难听的话,凭我的体格想要把他摆成那样,还不会被他反抗,你们自己想可能性有多少?”   “再说了,昨天大家应该都完成任务写过信,写完信以后就会直接昏睡,我想没有任何意外。”   有一个人提出疑问:“万一他先写完陷入昏睡,但是你没有写完呢?”   祝余撇了那人一眼,“那你就属于强词夺理了,我可以,其他人也可以。”   “这个地方又没有任何时间的标识,我住在5楼,他住在2楼,我们也不是同一队,我又是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写完信的呢?”   这样算是混过去了吗?祝余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没说完话呢,以撒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可是据我所知,这个人完成任务的时间很早,就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了,而我亲爱的余和我在3楼分开以后,正好往楼下走了,这个时间点好像刚好是这个人拿着笔回房间以后耶。”   以撒!!!! 第80章 兔子玩偶【一更】   冷静冷静, 祝余冷静,他要是气死了以撒这贝戈人大概能直接奏乐庆祝,千万不能着了以撒的道!   面对众人的目光, 祝余哪怕理不直气也要壮地说道:“首先他的死法就不是正常人能制造出来的,我也不怕被你们笑话, 我可以现在自报家门, 我拥有一种罕见的先天性基因缺陷,根本无法拥有超凡力量, 再看看我和死者的体格,你们觉得我能杀死他吗?”   “其次, 我下去是因为我想尽快找到物品交付给那位女士获得笔, 因为我无法确定时间,如果按照以撒说的情况我确实很有可能,但是我为什么着急下楼?是因为以撒在这个时候对我说快9点了。”   “我们作为队友,我自然是相信他在这一点上不会欺骗我的,这是第一。第二, 看见死者行动轨迹的目前来说只有他吧,但是他又想办法让我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档口出去。你们不觉得这是一种栽赃陷害吗?”   “我知道这个时候可能有人会想我们是一队的,他没有任何理由陷害我,但是我必须要负责任的说,如果这个比赛允许的话,我会率先干掉我的队友。”   祝余顿了顿, 接着说:“而且如果我小心眼到连一次走廊上的冲突都记仇到杀人的话, 那我告诉你,你们这两队和我有仇的人多了去了,银,在上上轮比赛中, 我因为一些原因输给了他。亚当,我们是第一轮的队友,但是因为一些性格原因相互看不上,导致了我们的比赛陷入了僵局。我为什么不率先杀死他们?”   “就这么来看,无论是从动机还是从结果上,我都没有能力且没有办法杀死他,因为如果我可以的话,我率先攻击的对象绝对不会是他。”   听到这话,其他两队的人表情确实稍微放松了一下,祝余想要在这个时候获得主动权,所以他说:“到目前为止,有谁知道这场比赛究竟应该怎么获得胜利吗?如果没有人知道,我们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把重心放在寻找规则上。”   “我该说的也已经说了,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对互相动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现在试一下,而且不仅没有办法对敌人动手,对自己也没有办法造成任何伤害。”   “这次的比赛显然不是让我们互相残杀的,应该还有一些决定性的规则我们没有找到。但假设现在的状况是每天晚上会死掉一个人,我们现在有八个人,也就是说只剩八天时间。如果是比谁活到最后一天,那杀人的规则又是什么?或者说杀人的到底是谁?”   “如果这剩下的八天是给我们找出规则获得胜利的最后期限的话,那我们就必须得趁人员伤亡最小的时候全力搜查。”   银听得祝余这幅冠冕堂皇的话之后噗嗤一笑,眼神落在了祝余的身上,“你说的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但问题是,经历过之前比赛,AI胜利的条件一定是跟团体有关,哪怕是自相残杀,只要这个队伍的团体里有人心甘情愿,他们获胜也会比各自为政容易。”   “从刚刚起我就很疑惑,为什么你一定要暴露你无法拥有超凡力量?莫非是你队伍里面的某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做到杀了人吗?”   银面无表情地看着祝余,眼神却是祝余才能看见的戏谑,“祝余,从一开始你只需要证明‘我们大家彼此都无法互相伤害’这条规则就好了。但是你说的东西越多,暴露的东西就越多,言多必失。”   啧。   真的难缠,祝余好像再次重温了之前暴雨世界中和银为敌的感觉,不过这次,他早就学聪明了。   “确实是言多必失,但我要不说话,估计你们可能就要把我处理掉了,在活命问题上,我一向的选择都很简单。”   银在灯光下,听了这话,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祝余一眼,然后露出了个无比冰冷的笑容:“聪明的选择。”   亚当听了这么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祝余一眼,作为祝余曾经的狱友舍友加队友,也不是说相信他,但亚当觉得祝余就算可以杀也不会挑个这么明显的。   所以这集会也怪没意思的,还不如赶快做完任务。   祝余思考着,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杀人只能由那个或许是顶楼收礼物又或许是单独存在的读信者动手,而他们这些选手能做到的就是利用信里的内容,操控死亡的对象。   信纸是每个房间都拥有的,笔却必须通过送礼物才可以获得,那么礼物象征着什么呢?   祝余突然又想起了自己之前揣兜里的那封酒鬼的信,看上去酒鬼应该是进行到了很后面的阶段了,但又有一个问题困扰着祝余。   一个酒鬼,他为什么会感到后悔呢?   甚至那个房间还有没有被喝完的酒,是什么促使这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放弃酒呢?而且那封信,那封信被看到了吗?   祝余房间里他写的那封信被阅读后就消失不见了,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酒鬼那封忏悔信没有被人看见?   不行,现在任凭祝余怎么想都有没办法说通的地方,于是他决定将注意力放在唯一一个违和的房间——   那个小孩的房间,309。   “吱呀”一声,祝余推开了门,这里依旧是他昨天来的时候的模样,只不过今天来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一排排的破旧玩偶无机质的眼睛好像在他推门的一瞬间死死盯住了他一样,让祝余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心理作用,心理作用,这一切应该都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   祝余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向前走,昨天看过的画还摆放在桌子上,祝余走过去拿起来,然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他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表示住在房间里的应该是个孩童,可是各种家具的高度,位置,都不像是给一个孩童准备的。   或许可以解释为是这里的统一规格,但有一点,那些娃娃的高度也很显然不是幼儿能够摆放到的。   深吸一口气,祝余朝着那排看着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玩偶那里走去,他昨天送的是玩偶熊,而画里第一个死的也是熊!   不是吧,不会还在这里等着他吧?   祝余只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意,他仔细辨别着架子上的玩偶,玩偶兔,玩偶老虎……不同的种类有8个。   妈耶,好像和画还正好对上了!   祝余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拿下了兔子玩偶,那是一只看上去做工很粗糙的白色兔子,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等等?   祝余凑近了一点看,突然发现这只白色兔子玩偶的红色眼睛里闪着红光。   他下意识将玩偶翻到背面想打开查看,拉开拉链的一瞬间一股恶臭迅速弥漫,这让祝余瞬间回想起了自己进某一个房间里闻到的腐烂血腥的味道,毛骨悚然。   他深呼了口气,很快压下心里的情绪,睫毛颤抖,动作却是快速利落的抽出那些劣质的棉花,里面的东西差点让祝余立刻吐出来。   里面放着一张被残忍割下来已经腐烂的嘴唇。   奇迹也在此刻发生了,明明已经没有了声带,也已经彻底腐烂了,但嘴唇仍然上下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   祝余并不会唇语,但嘴唇说的话其实也并不需要会读唇语,它只是不知疲倦地不断重复着一个最简单的单词——“妈妈”。   然后就像已经完成任务一般在瞬间化为飞灰,只剩下腐臭的气味和兔子玩偶里面的灰烬证明刚刚的一切并不是什么幻觉。   妈妈?那玩意最好不是在叫他,开玩笑的,这个建筑内部目前唯一能和妈妈这个称呼挂钩的应该只有一楼那位女士了,或许……   祝余觉得应该把这个玩偶带给那位女士看看?不说能不能激发女士的母爱之心,就说万一她知道点什么呢?   虽然如果真的没有关系的话任何一位女士应该都不想“喜当妈”,但祝余也是没办法了。   祝余强忍着恶心将那些棉花又塞了回去,做完这些之后那只白色兔子玩偶似乎干瘪了不少,他几乎是捏着鼻子逃出309立刻奔向一楼。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隔壁走出来了一个人,看着祝余的背影,那人犹豫了一下也走进了309。   祝余千辛万苦把那玩偶运送到一楼,那位女士确实对这玩意有印象,但不多。   祝余期待能激发女士母爱的场景更是想都别想,女士只是用目光淡淡扫过那兔子玩偶,然后锐评:“这东西还挺眼熟的。”   看看这冷淡的语气,不过怎么也比之前连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强,祝余忍辱负重凑过去问:“您有印象原来在哪里见过吗?”   这点漂亮的女士倒也没有藏私,“像你们这样的人,之前有个天天抱着的。”   “……”   说了感觉跟没说一样,难不成真得说一些有关于恋爱酸臭的句子这位女士才会触动吗?   恋爱脑要不得啊!   “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您能不能回答我……现在距离晚上九点还有多久啊?”   女士:“还有两个小时。”   奇怪,这个时间……是他醒来的太晚了吗?   祝余想了一下,只能抓着这兔子转身朝顶楼狂奔,母亲……母亲,还有那个双人的画,慢慢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改变了顺序,如果在今天把本来活到最后的兔子交上去,会发生什么?   还有今天的信应该怎么写? 第81章 恋爱求助【二更】……   祝余一时之间竟然有点进退两难, 他下意识觉得或许应该把兔子留在后面再送出去,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祝余根本不知道获胜的规则究竟是什么,这是他参加比赛以来第一次如此不安, 他不清楚他的行为到底会帮助他,还是会害了他。   如果规则是要求写信把所有的人都害死, 那当然没有关系, 可如果规则要求类似于谁最先获得原谅之类的呢?   他们的身份都不对劲,都有无法逃避的过错, 哪怕无辜如孩童背后隐藏的也触目惊心,如果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这里类似于监狱的话。   那判定一个罪犯胜利的普世价值应该是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悔改了, 并且真心愿意为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弥补。   或许今天晚上的信他应该写后悔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可如果不是怎么办?所有人都不傻,经过一段时间他们也应该能意识到写信告状的方法铲除异己,那他这个不写的人会先一步被搞掉吗?   如果他在这里死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与此次的胜利无缘了?   不行……唯有这个可能,绝对不能成真, 祝余觉得自己的神经都突突地痛了起来,在仅仅距离顶楼一层台阶的地方,他坐了下来。   【……】   这熟悉的声音,电流音?   “电流音?”   【……好久不见,祝余。】   “你来找我干什么?这场比赛我好像没有用到你的地方。”   【别这么抗拒我,事实上我找你也不仅仅只有交易这个选项吧, 我是来提醒你的。】   “提醒我?”   【之前以撒在你身边我怕被他发现, 只有在现在我才能联系到你,你有没有在比赛中遇见什么奇怪的状况?】   奇怪的状况?祝余下意识就想到了之前比赛中曾经出现的那只蓝色蝴蝶,还有那个奇怪的同步率。   但他并不想在此刻对电流音全盘托出,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看来是有了, 不过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我这次要对你说的是:失忆前的你留在监狱的内应,通过我想要联系到你。】   哈?   祝余有点摸不清楚头脑,事实上他对所谓的同伙或者说是内应没有一点点期待,这比赛都进行多少轮了?但凡他要是死在里面,骨灰都凉了,也没能等来一个联络。   现在联络,是不是晚了点?   【他一直在观察你,而且恭喜,你们这次也排在了同一场比赛之中。】   “能不能不要再搞这些花里胡哨,故弄玄虚的东西了,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有很多信息是现在的你不应该接触到的,毕竟要怪就只能怪你为什么要失忆?现在的环境并不安全,我们的对话很有可能被AI检测到,难道你是想你辛辛苦苦打拼到现在这个地步,最后被AI剔除比赛资格或者是踢出比赛吗?】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一想到这个可能祝余就觉得自己的无名之火不断往上冒。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和他相认就不会被AI检测到吗?”   【准确来说你们之前想染就不会被检测到,但是他并不认为当时的你有资格。你的失忆打乱了我们很多的计划,也打乱了包括你自己原来的计划。】   “那现在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吗?我的目的达成了吗?”   那边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虽然你的失忆让我们走了不少弯路,但现在从结果上来说居然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祝余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个玩偶,突然问道:“我的目的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参加比赛获得AI还要我身体让我拥有超凡力量吗?”   【为什么这么问?】   电流音并没有直接回答祝余的问题,这让祝余的心底一沉,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力量这种……类似于病态的追求,和对胜利的渴望是驱动他失忆前做出这种决定的动力,但祝余敏锐地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   不对,暂时先不想理由啊动机啊这种深层次的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   “你帮我问问那个同伙,他能在这次比赛里面帮我赢吗?”   【不愧是你。】   “现在说什么别的都是虚的,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现在他需要我只不过是证明我对他有用而已。我都证明了我的价值,那他也要证明他的价值。”   “分清楚主次对我们大家都好。”   【真是冷酷啊,你现在越来越像是以前的你了,我真有些怀念刚失忆纯良的跟只小白兔一样的祝余。】   电流音不说还好,一说祝余又想到了自己之前在房间里拆白兔玩偶的经历,这种小白兔不像也罢好吧?   【他说:“可以。”】   答应的倒是很爽快,祝余撇嘴,“那再帮我问一下,他有找到什么决定性获胜条件的规则了吗?”   【他说:“没有。”】   啧,什么品种的的废物。   祝余无奈了,搞了半天他还是只能靠自己,他看着手里耷拉着的干瘪兔子,最终还是决定站起身。   踏入顶层的一瞬间,他又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注视着,不过被看着又能怎么样呢,有本事现在就来宰了他!   祝余承认自己有些气急败坏,和电流音的对话让他多少有些失望,还有一种他都说不上来的情感,理智上他知道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可听到“你越来越像以前的自己”的评论后,总有一种好像被远古的幽灵侵占身体的恐慌感。   尽管祝余知道这种恐慌感有多么可笑,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在祝余的心目中,过去的自己始终就像一抹阴影一样,好像已经彻底消失了,又好像无处不在。   随着产生了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他被“自己”设计了一样,走上了一条“自己”早就设想好的道路。   他讨厌被人算计,哪怕是“自己”。   但他又不得不继续向前走,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样。   祝余拖着那只兔子,万分嫌弃地将其丢进礼物箱里,这次他没有再好奇顶楼的任何摆设,他只是拖着疲惫地身躯下到一楼,那位女士就像永远不会变一样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了一支笔。   “你知道吗?”   女士却突然第一次主动对祝余说话,这让祝余有些受宠若惊,“知道什么?”   “曾经有人告诉我过我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少年从一无所有变得举世闻名,最后娶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掌控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你觉得他的人生是幸福的吗?”   “……应该……是幸福的吧?”   “应该?”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难道不是吗?”   女人长叹一声,移开了视线,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空白的墙壁,那种目光介乎怀念和空洞之间,又像是感叹,仿佛提前看到了悲剧的结尾。   “可我却觉得故事里的少年其实已经死掉了,在达成目标之后,他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可他失去了曾经一无所有时还拥有一切,失去了贫穷时的爱人,失去了以前的全部人生。少年渐渐死掉了,只剩下了追逐名利的躯壳。”   呃,怎么这话题变成了这样?难不成这也是AI设定的一部分吗?那还真是……有够恋爱脑的。   “那女士您觉得有人是会一成不变的吗?”   祝余看着女人,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迷惑,也许是从来没有吃过感情的苦,又或者是在祝余的认知里永远有种“穷怕了”的危机感,他没忍住反问。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少年主动的选择,就算是失去也是他舍弃的一部分,或许在获得成功以后他会遗憾自己曾经拥有的那些因为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但是你如果你要问他选择一无所有的自己还是万丈光芒的自己,无论是哪个时期的他应该都有答案。”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可能他也是这么想吧。”   女人沉默了许久这么说道,她转过身看着祝余,对着他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记住,如果想在这里活下去,你就得变为那个少年。”   “他的目标是一个都不剩。”   祝余瞪大眼睛,女人却闭上双眼,任凭祝余怎么询问都没有回话,只剩一头懵逼的祝余握着笔回到房间。   一个都不剩?   那这个比赛世界的规则应该不会是活到最后那个选手的队伍获胜了。   信上该写什么呢?   祝余冥思苦想,记录今天发生了什么显然是不行,实在不行……对了,干脆就试图看看能不能和读信人沟通呢?   “你好,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但我……”   完了,有些卡壳,接下来编都编不下去,今天的经历有什么切入点吗?完蛋。   兔子玩偶喊的妈妈,可祝余是失忆人士,亲情几乎不存在,那位女士和他沟通的好像更偏向于爱情方面,他就更是铁树开花了,监狱比赛里他和谁恋爱啊?   对了,他没有,但是他可以编啊!   “但我最近有一间很苦恼的事情,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我并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我爱他我想对他好为他付出一切,但我又怕我这种行为会对那个人造成影响……我该如何是好呢?如果您有在读这封信,或许能够给我一些建议呢?”   成了,哇,写信真是个技术活,就是……这喜欢的是谁祝余本人也不知道就是了。 第82章 直接透题   写完, 祝余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样子写,那个存在会提取到什么吗?还是说会因为暗恋杀了他?他并不知道结果,或许老老实实按照事实写更好也未可而知。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祝余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从梦境中醒来。   他好像站在了一个镜子面前,镜子里映出他自己的脸, 从上到下, 眉眼、鼻梁、嘴唇,每一处都无比熟悉。   唯一让祝余有些意外的就是, 他透过镜子看见了自己胸腔中不断跳动的心脏,而那颗心脏并非是血肉构成, 而是……   他曾经见过的那颗金属心脏。   祝余同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对, 那双猩红的眼眸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镜中又出现了那个蓝色的蝴蝶,它慢悠悠地停在了心脏上,镜面像是水面一般荡出一圈圈波纹,出现了一行闪烁着荧光的字:   【同步率:7%。】   不是????怎么这个同步率在他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突飞猛进?   祝余有种无法言喻和超出他控制范围的恐惧,突然, 镜子里倒映的不再是他,而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孩子坐直上半身,死死地看着他,稚嫩的脸蛋上没有表情,仿佛一台机器。   这是……?   祝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可那个孩子两只如同死物一般的无机质的蓝眼睛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甚至每隔几秒钟, 才缓慢地眨动一下。   孩童手里抱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祝余白天送到礼物箱里的白色玩偶兔子。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孩站起身走了过来, 伸出手贴在了镜子上,脸不断地往前贴近直到能够清晰看见软肉被按在镜面的模样,祝余能再清楚不过地看到小孩开合的口型:   “——谢谢你把我的兔子还给我。”   疑问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祝余,他头顶上的问号在此刻几乎都要具现化了。   “呃……不用谢?”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祝余只能尴尬地回应着小孩,该死,如果背后掌握他们生死只是一个孩子的话,你能指望一个孩子了解爱情吗?   他刚刚写的那封信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看看这双还没有被世俗沾染的眼睛,祝余觉得问这小孩爱情还不如继续写日记呢,但如果这个世界主要构成是小孩子的话,那在小孩的认知里,酒鬼烟鬼瘾】君子最后的结果都是什么?   stop!他坚信小孩的世界是没有多这么复杂的因素的!   小孩继续说:“我看到你的信,有些事情想问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祝余无法控制自己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一种羞愧浮上心头,他编的太离谱了吗?   一定是他编的太离谱了吧!   “对你来说——爱是什么?”   哈????   祝余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小孩,谁知那张面目表情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他似乎是在以一种十分严肃的态度和自己探讨爱。   但问题是,谁知道啊???   祝余压根就没爱过别人啊,让他说个der?   但如果祝余在这里说: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是爱,那不就证明他的信是瞎掰的吗?这玩意虽然看着只是个小孩,可想想那个死了的人的惨样,祝余是一万个不愿意变成这样的。   他得想办法编,爱……爱,祝余给自己塑造的人设是暗恋,暗恋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是不求回报的爱着一个人,哪怕那个人不爱我也没关系,不奢求回报。只要看到他好,心里就会很开心?”   空气突然一片死寂,祝余并不清楚那玩意到底满不满意他的回答,只能不断找补:“或许会畏惧,但不会退缩,不计代价也不求回报!”   妈呀,他话里的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小孩听到他的回答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祝余真的是把能编的都编了个遍,最后整个空间都变得无比死寂,他感觉他的心在疯狂打鼓。   不满意吗?他要是因为这个问题被淘汰了,他就算死也要在坟头刻上几个大字:“恋爱脑滚!”   但是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理解这个比赛世界的构成,之前本来在祝余的设想里,这个世界类似于某个古老的游戏狼人杀。   只不过狼并不是由参赛选手扮演而是一个npc,但他又发现了那瓶药,居然还有出厂设定那么很有可能他们这些人在npc的世界观或者说剧情里扮演着很重要的戏份。   小孩的脸依旧挤在镜面的玻璃上,但是这次他开口了,“我渴望有人这样爱我,可是你们都不爱我。”   祝余觉得,短短十几分钟,他脑袋上的问号比他过去一个月都不多。   不是哥们你缺爱啊?   “又到了我该吃药的时间了。”   那人将自己的脸从镜面上移开,他的年纪竟然在不断地变化着,从一个矮小的幼童迅速成为了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   男人的脸几乎瘦到凹陷进去了,眼睛也没有一丝光彩,祝余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细瘦的手腕在宽大的衣服里打转。   他低着头,伸手拿取自己的药物,蓝色的药片混合着各种花花绿绿的药片被一口吞下,祝余在这一瞬间居然能够和对面的男人共感。   一种不属于的他情感在心间蔓延,寒冷、疼痛、恐惧、愤怒、悲伤、愧疚。   恍惚间祝余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感觉身体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伤口被冷风吹得近乎麻木,好像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   他感觉他的视线在逐渐模糊,扭曲,世界一片黑暗,看不清面目的怪兽在后面不停的追赶,这个时候的祝余早就已经忘却了什么比赛,世界,剧情。   他只想逃跑,逃到天涯海角,不能停下……   快跑!无论是谁都可以利用和抛弃,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能是唯一!   ——不对!   他为什么要跑?   到底是谁在追他?地上的尸体又是谁?   祝余拼尽全力控制住自己低头看着地面的尸体,在看清尸体面目的时候瞳孔地震,他浑身都在战栗,因为他看见了,无论是追逐的怪物还是躺在地上的尸体,都长着同一张脸。   ——他的脸。   到底是谁死了?又是谁杀了谁?   蓝色的蝴蝶停留在自己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如同被揭晓的迷雾一般无比清晰的出现在祝余的面前。   眼前的情景就是一个提示!   所有的一切都被暂停在半空之中,祝余终于想通了,不是什么恋爱脑,也不是什么狼人杀绝地求生。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   如果祝余没有猜错的话,所有的出现的人物都是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的人格,同步率的提高就在于,刚刚的他陷入状态其实是个npc通感了,在那些他本不应该看见的画面里,除却他昨天吃的蓝色药片,镜子倒映出的背景里还有烟盒和酒。   他们参赛选手的身份大概都是某个npc被迫分裂的人格,这和npc的经历密切相关。   祝余尝试着复原一切,在npc的孩童时期,他的母亲被迫或者说是主动抛弃了他,所以孩童房间代表他自己的白兔玩偶里,嘴在一直呼喊着妈妈。   而成长过程中,npc由于精神疾病对治疗的药物上瘾,同时为了摆脱这种痛苦,他又迷上了烟酒。   底层的女人嘴里的爱情代表着,或许npc渴望或者说……有过一段恋情?   至于送礼物是——npc渴望有人爱他,哪怕是被迫的,试想一下一个童年不幸,有精神疾病,抽烟酗酒的人内心深处大抵是既自卑又渴望有人不顾一切爱着他的吧?   可AI弄出来这种比赛世界是为了测试什么?想看看他们这群执着于胜利的疯子会对另一个疯子有什么帮助吗?   还有那位女士,她的存在总感觉游离在这套设定之外,祝余觉得头都大了,如果他们所处的世界类似于人格分裂患者治疗自己每天杀死一个人格的话,那到最后他们都会死。   胜利的条件到底会是什么?谁能够治愈患者?   可他们的存在本身就证明这个患者有病啊!   还是希望患者能得到满足?   满足什么,真打算让这群罪犯当男妈妈呵护抚平过去的伤痛吗?   霎时间,祝余突然感觉有人在不断摇晃着他的身体,伴随着呼唤:“祝余!!!祝余!!!快醒醒!祝余!!!!”   祝余浑身冷汗地惊醒,一睁开眼,引入眼帘的就是白世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不开玩笑,祝余在看见白世的瞬间差点条件反射地给他一拳,但感谢自己的素质没允许祝余做出这种事。   “阿余,你的脸色看上去似乎睡得不太好,我叫你了很久你都没有醒,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确实没睡好。”祝余只觉得浑身酸痛,他一把撩起挡住眼睛的碎发,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狂跳的心脏总算歇停了一下。   “阿余,昨天,又有一个人死了。” 第83章 赶赶潮流   祝余并不意外昨天有人死, 但他挺好奇这哥们刀人到底是有什么理由?   说实话,到现在他也不理解自己那蹩脚的爱情物语是怎么骗过NPC的,但很显然在这里的NPC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白世在这一把表现得就如同无害的小绵羊, 要不是自己清楚认知白世是个什么丧心病狂的生物,可能祝余也会被他精湛的伪装蒙蔽。   “这次和其他稍微不同, 死的那个人手上抓着一张规则的卡片, 上面说………”   “上面说什么?”   祝余原本还只是随便听听,毕竟这个世界构成他都差不多猜出来了, 死人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毕竟信会在死亡之后回收, 除了NPC以外谁都不知道倒霉鬼说了什么。   但是规则!那可是规则啊!   白世却突然发难, 他双手死死抓住了祝余的手,虽说规则是不能互相残杀,但是伤害却变成是一种轻而易举的事。   “阿余,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白世微笑着说,“你真是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情呢。”   白世弯下腰, 虽然长着一副梨花带雨柔弱美人的脸,但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祝余完全按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俯身凝视着祝余,那张脸并非万中挑一的美人,除却那双猩红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和他原来挑选作品的审美可以说是风牛马不相及。   白世贴得很近,垂下的头发几乎都要落在祝余的脸上了, 两个人之间近乎鼻息可闻, 他能够感受到,祝余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变得紊乱了不少。   白世感觉好像陷入了某种幻觉,他本来想对着祝余说些什么,可一旦直视那双红色的眼睛他就像是失去了言语功能, 这是一双来自地狱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睛,只是看着他都能感受到那种烈火灼烧的痛楚。   “你是不是有病?放开我!!”   祝余奋力挣扎,并且再一次暗骂自己那垃圾的身体素质,就连白世都能轻易压制住自己,不知为何,祝余突然冒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诡异的想法:如果是以撒,他又该如何挣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魔鬼在入侵我的大脑,祝余瞪大了眼睛在心中哀嚎,然后猛地推开了白世,白世却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和他保持着一个十分近几乎是可以说暧昧的距离。   “阿余,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往往意味着更贵,就算我们是队友,没有回报的话我也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诉你啊。”   行,这人要好处是吧。   “你想要什么回报?但是你必须要确定你的情报值得这些,如果是大家都知道的,除了你我还可以问别人,我并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   白世还没说话,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   “呦,这是什么阵仗?”随着一声嗤笑,熟悉的声音,毫无疑问来者是以撒。   以撒看着他们两个,眼底似乎酝酿着风暴,“亲爱的余,不是我有意嘲讽你,但是你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一点吧?这种男人可不是什么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祝余愣住了,然后他看了看白世,又看了看自己,大脑CPU硬是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以撒说的是什么。   气得祝余一把推开白世,“以撒你是不是有病?!”   白世倒是无所谓,“看来交易无法进行了,不过——”他拉长了语调,“康伯巴奇这么个大家族的礼仪看来也是不够格啊,培养的少爷居然连进别人房间之前要敲门这一点都不知道,实在是可悲。”   又、来、了。   祝余只觉得头疼,NPC算我求求你了,每次选什么人死为什么就选不到这两个人的头上啊?   以撒皮笑肉不笑回怼道:“别人自然是需要这种礼仪的,但我和亲爱的余天天同吃同住,也就是来到了这个比赛世界我们才分开的,对我来说他早就不是别人了,懂吗?别人。”   “真有意思,原来少爷不仅仅缺少礼仪的相关常识,连地盘划分都如此简单粗暴,不顾他人意愿,哪像我,我只会尊重阿余的所有选择,他想成为别人,那他就是别人。”   “够了!”祝余实在烦这群煞笔男的天天搁他面前唱什么聊斋,一天天说的比唱的好听,有本事倒是别搞事啊?   还尊重,尊重你麻痹!   “你们来我房间的目的如果仅仅是为了吵架的话,可以去隔壁房间吵,那里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到底想说什么说清楚,没什么想说的就滚出去。”   以撒看了一眼白世,随后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瞬间移开视线,转而上下打量着祝余,那视线就像伺机而动的捕猎者一般。   “他应该给你说了吧,今天死的还是那个银发男的队友,这次他死的时候手里拽着规则,上面写着谁能够率先获得他的认同,所在小队获胜。”   “谁能够率先获得他的认同?”祝余跟着又重复了一遍,狗AI你还敢再荒谬一点吗?   “没错。”以撒笑着说,“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谁是那个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吧?”   祝余习惯性地回嘴:“你别搞得好像你不知道一样,你要真不知道你每天在给谁写信呀?还是说以撒你已经笨到这种程度了?”   “那大家都应该知道他是谁,可是,我亲爱的余,你觉得什么才能让他认同呢?”   以撒毫不客气地坐在床边,这房间小小的空间里挤了三个成年男人,祝余突然觉得空气都变得无比稀薄。   祝余为了不挨到以撒往里挪了挪,“你问我干什么?我们伟大的少爷难道自己想不到吗?”   “总不能事事都靠我吧,靠着我把答案做出来,然后临门一脚你再抢走?”祝余冷笑道,“哪来这么好的事!”   以撒并没有被激怒,他看了一眼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白世,笑着说道:“我亲爱的余,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以后都就此绑定的队友了,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这次来可是找你交易的。”   “我可以告诉你前两天我的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还有一些我找到的隐藏线索,怎么样?考虑一下?”   祝余眯起眼睛:“你会这么好心?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再说了,我要你写的信又有什么用?我昨天也没有死。你的信并不能帮助我排除什么,除非……你昨天的信害死了今天死的人。”   以撒笑了笑,那双浓绿的眸子里满是玩味,“谁知道呢?不过我这个人做生意一向都是恪守保密协议的,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也无从奉告。”   祝余皱眉,最烦这种说话语焉不详的人了,但偏偏还没办法排除这个选择,他只能后退一步:“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以撒挑眉:“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才醒?毕竟作为你的室友,我没猜错的话,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什么?”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撒因为祝余的沉默笑的直不起来腰,半天他才抹了抹眼角,“我亲爱的余,你实在太好猜了,好猜到都让人有种罪恶感。”   祝余冷漠地看着这个兴高采烈的煞笔混蛋表演,“我昨天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但是很遗憾,只靠你嘴里的信还有什么隐藏线索,价值还不够。”   “啊……真是不可爱。”   以撒有些无趣地看着祝余,最终从床上站起身,“两封信加两个线索,你也可以选择。隐藏性的对我透露信息。如果你同意交易的话,我想闲杂人等你应该会赶他出去的,对吧?”   “ok。”   祝余看向白世,“抱歉,可以麻烦你出去一下吗。”   白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可是他仅仅只过了一会突然说:“如果是交易的话,我想我能够付出的筹码应该比他的要有价值,难道阿余你就不打算考虑一下我吗?”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竞争画面吗?祝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这两个人卷起来,拿到好处更多的人就是自己了。   卷!都给我卷!   “当然,价高者得。”   笑死,明明他和这两个人是队友,但是他们交流情报居然要通过竞价的方法,实在是太离谱了。   这是什么?新时代的队友情,爱了,爱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想不到什么能让NPC认同,祝余绝不会和这两个煞笔交易的,从信息量来说,怎么看都是他的信息最值,这两个人能获得什么信息?   但问题是他实在想不出来认同的点,他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有什么遗漏的,恰好需要这两个人过来查漏补缺罢了。   可恶啊,明明他应该占便宜的,为什么祝余觉得自己好像亏了呢?   这么想着,门被敲响,以撒白世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统一看向祝余,那目光好像有种控诉和谴责。   祝余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还有谁会找他?   “祝余,你在吗?我是银,有事想要找你。”   怎么回事,怎么不来的时候一个都不来,来了一个全都来了?你们赶什么潮流吗? 第84章 伏笔回收   祝余没办法, 只能去开门,银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哼哈二将斗法,挑了挑眉, 然后和祝余擦肩而过跟那个熹贵妃回宫一般踏入祝余的房间。   但挺搞笑的,原本就拥挤不堪的小房间现在更挤了, 空气过于稀薄, 祝余甚至有种自己快窒息的错觉。   得了,银进来也是半天话都不说一句, 最后还是得祝余主动开口:“有什么事吗?”   银抬抬眼,仿佛目空一切道:“你这里倒是热闹, 要是再来几个你这屋子装得下吗?”语毕还不忘抬起下巴, 装得那叫一个浑然天成。   “我这里装不装得下关你什么事啊?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咱们把话说清楚。”   祝余感觉自己现在变得非常烦躁,这一个个都听不懂人话是吧?   银笑了笑,眼睛又落在了祝余的身上,不同于他略微柔和的面部表情,那双银色的眼里充斥着阴冷和残虐, 打比方的话祝余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狩猎者锁定的猎物,无处可逃。   “死掉的两个人都是我的队友,而在他们死掉前,我们讨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想……你会想知道的。”   一个个都跟谜语人一样,祝余根本不想接话茬, “我想知道?你既然都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了, 何必来这里?你别忘了现在我们可是敌人。今天你队友死的时候手里拽着的规则又不是没看见,你帮我你也赢不了。”   “你是觉得现在我们小队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赢的概率很大吗?”   祝余撇嘴:“概率大不大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是你, 我是不会找别人交易的。”   听到这句话,银又开始笑了起来,“可是在我这里,你可不算是别人啊。”   “祝余,如果我没有办法赢得比赛胜利的话,那我宁愿赢的人是你。”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突兀的响起,以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两个人。   “哎呦,多么感天动地的情谊呀!怎么会有人无私到这个份上,宁愿自己去不得比赛胜利,也要帮助你取得比赛胜利呢?感人,实在是太感人了!我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呢,我亲爱的余,你给我的意外可真是多啊~”   有病吧这群人,祝余已经对翻白眼这个行为感到疲倦了,“你可拉倒吧,那两个人要是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会死???还有你们两个,我都懒得说你们!我关系和谁好不好关你屁事!大少爷要是羡慕我也可以自己去交朋友去啊,你没有朋友是因为你不想吗?”   “都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一个都不想听,你们就抱着自己要交易的秘密老死去吧!我不奉陪了。”   祝余把这群人都推出房间,他低头,奇怪了,今天……他居然没有犯病?掏出口袋里的药瓶,却不小心带出来了一张纸条。   这是……?   这应该是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放在他口袋里的,祝余仔细回想着,今天和他有过近距离接触的……行了,那三个人都有。   纸条上写着什么,让他看看:   【我是你在监狱里的内应,我一直在看着你,这次比赛我会想办法让你获胜的。】   哈?   祝余做梦都没想到那个见鬼的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内应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但问题是这三个人无论他怎么想,都不应该是那个内应的人选呀?以撒就不用说了,人家那个身份背景过来跟他当卧底图什么呀?退一万步说,少爷想要体验人间疾苦,但是看看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如果内应是以撒的话,他宁愿杀掉队友。   剩下的就是白世和银了,祝余其实之前有怀疑过白世,毕竟在自己一问三不知开局的时候白世就莫名其妙地选中了他,之后的很多表现都很奇怪。   但是在得知白世是一个变态之后,他就没有任何怀疑了,毕竟找一个变态合作是一件非常之不靠谱的事情。   变态可以因为一时兴起全程参与,但也可以因为兴趣全无而反手坑他一笔,如果失忆前的祝余不是傻子的话不可能会选一个定时炸弹。   祝余想,他选的大概会是那种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上不得不听命与他的。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选了,银?   确实,银偶尔表现出来的熟稔让祝余感到疑惑,但也有一个问题,银会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里?   看他对洛兰的态度就知道了,银这家伙只是把别人当做工具,用过就扔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祝余只觉得头疼,如今回忆起那三个人进房间的点点滴滴,他比较倾向于那几个人是看自己没有出门但却没有被杀,所以猜测他应该是遇见了什么。   说的交易都是真话,但情报的价值就是空手套白狼了,起码从这一点来说,三个人的表现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想坑他情报。   祝余有些哭笑不得:内应,这就是你说的帮我?你如果真的想要帮我,就应该直接告诉我你收集到的资料,而不是搁这玩什么互相交易。   他瘫坐在床上,一时不知道应该悲叹于他所有的“队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是悲叹兢兢业业大半辈子搞得内应还都是些坑爹玩意。   这世界真复杂,复杂到他压根看不懂。   腰间“咔——”的一声,像是纸张被折的声音,祝余愣了一下,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之前他在酒鬼房间摸到的那封信。   那个人后悔了,有人看到了吗?   祝余拿出信,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金发蓝眼憔悴的男人,似乎这封信更像是男人写出来的,被烟酒药物腐蚀殆尽的身体,蓝色的瞳孔中已经没有了一丝光亮,荒芜地如同一片死海毫无波澜……这样的人会因为什么后悔?   或者说……   这样的人会认同什么呢?破烂的人生的反义词?还是什么正向的情感?但不知道为什么,祝余觉得那双眼睛就像两个黑洞,所有的一切进入其中都只是被全数吞噬……   他姑且是靠着开挂触碰到了关键NPC的过去和世界主线,短暂的共感让他能够更深的体会到NPC的痛苦,但问题是正因为这份深刻的痛苦,让一切行为都显得如此轻飘飘。   祝余曾经试图通过爱情这一个模糊的概念去撼动NPC,这确实引起了NPC的兴趣,但是远远不够。   毫无疑问,NPC痛苦的人生需要被爱,但是这种希望透露出一股绝望,就像是快要渴死的人祈求水救命一样,他认同的爱?   大概得祝余还在其面前上演一出唯爱牺牲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戏码才有可能感动NPC让他认同自己。   祝余看的很清楚,NPC本质只是想把他们都毁灭,能符合他认同的只有幻影。   爱啊……   祝余看着信纸然后将其又收回了口袋,不对,怎么口袋里好像还有其他东西?   祝余皱眉,还能有什么东西,他实在无法理解,伸手想要将那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却从指尖传来一丝刺痛。   他流血了。   指尖的皮肉被极为锋利的表面切割成两块,但真正让祝余震撼的是这是他进这个世界以来他第一次收到皮肉伤。   口袋里是一颗子弹,它就安静无比地躺在祝余的手掌心,锋利的弹头正是造成他手指被划伤的原因,透明的子弹内部布满如海藻般的红色细丝,所有细丝都是从种子一样的核心中生长出来的。   这……   祝余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在上个比赛里捡到的道具吗???   他记得当时虽然捡到了这颗子弹,但是没有任何适配的木仓械,以至于这颗子弹一直被他遗忘到比赛结束,怎么上回合的东西还能用到下回合?   是AI出了什么bug吗?   而且这世界的规则对于这个子弹居然不适用,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超级大bug。   祝余整个人都处在某种无法言喻的震惊之中,想到同样出现在口袋的纸条,这难道是内应送的?   但很快祝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就算是队友送装备,也不可能送他上个比赛世界得到的,所以这个子弹……   是自己跟他过来的?   这不是更魔幻了吗?祝余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极其不真实了起来,一种更加离谱的想法在他脑内回想,如果AI不会出bug的话,那这个子弹是不是就说明他其实还在上一次的比赛世界里?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境!不是吧?别这么搞,要真这么搞就要崩溃了。   但祝余又没办法不这么想,不会吧,不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白世那个烂人正一脸得意躲在幻境后乐呵呵看着他的丑态吧?   要真是这样他就算死也要先杀了白世!   祝余握紧那颗子弹,冰冷的切面让他的手心传来阵阵刺痛,但是这个想法令他不寒而栗。   对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不能互相残杀,但子弹并不是规则里的存在,看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只要——   杀了白世,就清楚明白了。 第85章 有人发疯   祝余觉得自己要疯了, 不过就算他疯,也都是被逼的。   他紧紧握着那颗子弹,推开门, 他记得,白世住在三楼。   祝余不断向下走着, 忽然想起上一个比赛世界的点点滴滴, 他也曾这样在夜里从那座豪华宅邸的楼上向下走去,但和这密不透风的楼道相比, 那里的楼道是有窗户的,祝余还记得站在窗边向下看去, 夜色下波涛涌动的黑海, 白浪四合。   那一刻祝余忽然觉得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再怎么挣扎对于死气沉沉的黑海来说也不过如垂死的浪花,溅出一些波纹已经是他能对那片海发出的最大反抗。   四楼。   三楼。   他停下了脚步,子弹仍然被他死死攒住,但祝余现在却有些恐惧, 他不敢验证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的比赛还是他的幻想。   或许……   他低头看着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的子弹,这颗子弹才是他的幻觉。   场景就在祝余踏入三楼的时刻发生了变化,这里热的就像是地狱,祝余可以肯定他在此刻踏入了白世的领域。   但他还是没办法确定这究竟只是普通的幻境还是幻境中的幻境,祝余的面前伫立着一扇通红的大门,门把手是某种雕塑。   在祝余触碰到那雕塑的一瞬间, 他脆弱的肌肤几乎要被烫红, 这里的场景他也有些印象,大概出自于白世受害人模拟器第三百二十关——《火中的少女》。   推开了烧得滚烫的大门。   处处都是火焰,这里布置就像是某个会出现在博物馆里古香古色全是古董一样,纱质的帷幕在燃烧、木作的雕像在燃烧、满地的散落的画作燃烧着卷曲起来。   而房间的正中央, 摆放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孩,她穿着古雅名贵的衣服,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衣服上却缠绕了各种各样的花卉,惊人惊奇的是这些花并不是装饰,而是以她的血肉为养分从身体内部开出来的一样。   她的眼睛早已被人挖去,但两朵盛开的花填补了空洞,而女孩的面前,白世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白世。”   白世听到祝余的声音,转过身来看见祝余那倒映着火光的眼眸迷蒙了片刻,随后笑着说:“我想,你一定是来找我的吧?”   “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到你的幻境的?”   “我真的很想告诉你,阿余,只是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明确的时间,我只能说刚刚。”   祝余沉默了片刻:“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阿余你应该对这里有印象吧,我还记得那个模拟器,你在这里卡关,专门挑中午吃饭的时间去找我,询问当时那个女孩子到底做了什么。”   “……”   这家伙嘴里就没一句实话,祝余再次握紧了那颗子弹,“我不明白,我只是来找你说个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拉我进入幻境?”   “因为所有人都在盯着你,如果不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商讨,我怕这笔交易会便宜了别人。”   白世的回答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如果没有那颗子弹,祝余根本就不会产生如此可怕的联想,但因为是白世,他又觉得多么可怕的设想在那个人身上都有一定概率是真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祝余闭上了眼睛,“这场比赛或者说整个监狱举行的比赛,你真的想赢吗?”   白世的动作停住,只是这一瞬间的停顿被他很快的掩饰过去,他只是笑着说:“当然来到这个监狱获得参加比赛的资格,参加比赛获得胜利,应该是所有囚犯梦寐以求的吧。”   “就拿我犯下的罪名来说,哪怕判我1000年,我都得忍受。现在有一个可以无罪释放,并且还能让我继续艺术创作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你觉得我会不想赢吗?”   祝余皱眉,白世的话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但这一切和他的行为并不符合。   “可是我没有看出来你有哪一点想赢,你在比赛里做的除了阻挠我获胜以外,对于自己是否是输赢你好像根本不在乎。”   祝余叹气:“我对胜利的渴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在你身上我从来感受不到任何想赢得比赛的决心,就算是上一次比赛,你用尽了手段,但在我看来,你只是不想输给我而已。”   “阿余,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白世摇头,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你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就像一个很简单,很轻易就能阅读到的书籍,但是你并不了解我们,不是吗?”   “就像是我,哪怕你通关了我的1000多关受害人模拟器,在你心里我依旧是无法被理解的变态。”   祝余被他说得微微一愣。   “不过这些也没什么意义,”白世笑了笑,“你并不需要理解我,你只需要睁大你那双眼睛,一直朝着你的目标不断燃烧不断努力就好,我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   祝余实在不明白,他明明是来兴师问罪顺便杀人的,怎么现在搞得跟哲学论辩一样?白世如果老老实实做他的变态,不要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谁会在意他想做什么呢?   但冥冥中,祝余有种预感,白世说的这些话好像另有所指,这个人好像确实知道点什么。   “好了,”白世忽然换了一副表情,他那张柔美至极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美丽,就像是吸食了周遭所有灵气的妖精一样,璀璨夺目,他收起了笑容,“闲话就此为止,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之间的交易。”   “上个世界我帮助你杀了那个少爷,你说会把你的命交给我,虽然之后我没找到你,不过随着比赛结束,根据你的记忆,我应该已经取走了十次,也算是完成了交易。”   “这次我想要知道昨天晚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世界的主线了,规则上说的他到底是谁?”   不是,祝余有点震撼,眼前这个在火光里一本正经和自己讨论的人真的是白世吗?他有这么想赢吗?   或许是祝余的表情实在太过瞩目,白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表情?虽然之前我确实有些消极比赛了,但是这次,我可不想输给那个养尊处优的花孔雀。”   啊???大哥你的胜负欲这么容易就被激发出来吗?那你之前摆烂感情是没找好队友对手是吧?   祝余还是觉得白世这种行为太过炸裂,他握紧的手里的子弹,如果眼前把他所有的疑问说出来,白世会承认吗?   如果这一切全是白世为了整自己造出来的幻觉,那他也太无聊了吧?   但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幻觉,自己却问他:“你是不是在上一次比赛用了幻觉能力一直没取消,我现在是不是还在你的幻觉里”,白世绝对会顺着承认下来对,就是这样,你想的没有错。   于是祝余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怎么,阿余,我难得针对的目标不是你而是那个少爷,你就这么在意他?还要帮他说话。”白世发出了嘲讽的笑声,“阿余,真没想到啊,你居然会看上那种人,他有哪里好?”   下一秒,白世就跟那个躁郁症患者一样猛地突进到祝余面前,那双眼睛睁得老大就这么死死盯着祝余,他们之间距离近的祝余都能看见他眼白的血丝。   “凭什么????明明先找到你的人是我,明明先看到你的人也是我!!!就只是因为住了两天,你就满心满眼都是他了???他只是在骗你!!!只是在玩弄你!!!他只是在耍你!!!!”   祝余觉得这种人交流起来是真的费劲,结果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呢,白世又一套丝滑小连招A了上来。   “明明是我先找到你的!!!!!是我!!!!你那双眼睛为什么要看着别人?是我不配吗?”   “那个傻逼少爷到底有哪里好?是那张脸吗?是我长得不如他吗?”   白世现在已经快癫狂了,谁来救救。   只见白世仅仅贴近祝余,眼里全是癫狂,“该死的阿余,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的付出吗?你对得起我的注视吗?”   哈哈。   家人们这里有破防的变态啊。   祝余笑都笑不出声,白世的各种质问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子虚乌有的污蔑,他和以撒明明是正常的互相恶心的关系,怎么到这个人嘴里就搞得跟他和以撒有一腿一样?   郑重声明:他祝余就算是死,从这里紫砂,用子弹爆头,他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以撒那种傻逼,还被那种煞笔玩弄,白世是不是什么余毒人的小说看多了?   眼看白世跟个疯狗一样就差张嘴乱咬了,祝余很快就打消了这个世界是假的念头,凭这个人的智商他实在想不出能构建出如此真实合理的世界。   “你能不能冷静一些?我什么时候给你说过我喜欢那个傻逼?”   祝余累了,怎么到这里还要给变态解释他和另一个变态的关系,毁灭吧,赶紧的,祝余甚至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握紧手里的子弹对着白世的胸口就是一记重拳。   都去死好了。 第86章 拿起木仓   出了幻境, 祝余只觉得脑子嗡嗡地,他想或许他应该去底楼看看那位女士。   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AI出现的bug百分百可以让祝余从中获利。   这破地方, 他是待够了。   去他的认同,这个世界只靠认同就能活吗?祝余觉得, 这个世界是靠的拳头, 谁拳头大谁就能得到认同。   那颗子弹无论是刚刚在白世的幻境中还是现在,都安然无恙的躺在他的手心之中。   祝余走到了一楼, 那位女士依旧坐在那里,挺直的背部线条优美的宛若一副仕女图, 女人的脸色惨白令人不寒而栗, 但细看就会发现,她那鲜红的嘴唇正勾勒出一个无比艳丽的笑容。   “是你啊,今天,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   女人对祝余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她的视线飘忽而游离, 忽然,她耸动着小巧的鼻尖,第一次面部涌起了潮红,就像是一个怀春少女一般闭上了眼睛。   “等等……这里怎么会有这股味道?……这是……血!!!!”她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祝余,神色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癫狂。   “你身上怎么会有血的味道?!不……这不可能, 这里不可能出现鲜血……除非……”   血?祝余后知后觉地低头看见了自己那被子弹划出伤痕的手指, 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了,难以想象如此细小的伤口那位女士居然能够闻到。   “出现血意味着什么吗?”   妖娆的红光划破空气。   几乎是祝余无法反应的速度,只用了几瞬息,祝余发誓他的眼睛都来不及眨动, 绯红色的利刃就横在他的面前。   女人的身体依旧没有离开那个为她准备的座位,但在这一瞬间她的手臂伸长到了完全超过了人类极限的长度,指甲像是某种怪物一样化为无比尖利的利器,只是如此可怕的场景却因为那玩意突进到祝余咽喉几厘米处就无法再向前分毫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了,但女士似乎并不觉得她这个举动多么危险或者说冒昧,她只是用一种极为兴奋的眼光注视着——   祝余的右手手指。   “我都忘记我到底等了多久,等了多少次了,但我总归还是等到了。”   女士哀叹着,语气哀怨悠长,祝余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变化在酝酿,但他又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   某种令人窒息的电流杂音响起,整个空间似乎在这个时刻变得无比紊乱,桌椅开始错位,上下开始颠倒,祝余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某种离心装置里面一样,无法压抑的恶心感自肠胃不断向上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BUG引发的一连串BUG?   这NPC到底是怎么回事,祝余想要尖叫,她不就是发送道具的任务NPC吗?怎么这也有无法预料的剧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位女士突然开口:“我暂时改变了这里的权限,AI目前无法监控到这里的你和我。”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她的身体发出了某种不堪重负的破碎声,那柔美的五官开始错位,身形逐渐失真,仿佛在这一个瞬间分裂成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有男人,有女人,但又好像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这一切都是在AI的虚拟世界里,她那恍惚的身形就像是某种信号接触不良一样,边缘不断产生大面积五颜六色高饱和度的色块,祝余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荒谬,他从未有过如此不妙的预感,但他根本无力阻止这种预感成真。   “初次见面,编号999号囚犯,祝余。”   她看着祝余,性格差异表现的极大,短短的一句话里她表现出来了至少三种不同处理性格。   说“初次见面”的时候温柔地如同邻家姐姐;说“编号999号囚犯”的时候冷酷如同即将要审判他的审判长;但说“祝余”的时候又像是一个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身上的一个哀求者。   前后风格跳跃极大,简直就像是有三个人在对他说话一样。   祝余大为震惊,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回答:“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是谁不重要……不!!!我是…!!闭嘴!你们都安静点!!!不行……我不能……祝余……祝余!”   好像有无数人在争抢那张可以表达出自己意见的嘴,但最后造成的效果确实如此惊悚,她们互相争吵的嘶吼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动物临死前的悲鸣。   而最后喊着祝余名字的音调显然高了好几个八度,显得无比亢奋,祝余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地倒退了一步,注意到了他这个举动后女人原本尖锐的语调陡然降低,最后出现在祝余耳边的是低语。   “祝余……你是特别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特别的,但此刻祝余的声带紧锁,无数疑问都这样哽在喉头,他不知道他应该问什么说什么,所有的主动权都在那位女士身上。   “……”过了好久,祝余才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你……到底……”   “你知道吗?AI的本体代码仅仅只有1556行。”   “不!这不可能!!!!”祝余瞪大眼睛,“我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这种谎言未免也太过拙劣了一些,作为一个能够创造出来如此逼真的虚拟世界,管控整个社会的超级系统,1556行?这不可能!!!!”   女人的视线落在了祝余激动的脸庞上,叹了一口气,那神情就仿佛一个母亲看着她那不成器的孩子一样,“你知道为什么要举办这种比赛吗?”   祝余感觉他整个脑袋都在震荡,他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哀嚎,不要再说了!住嘴!!!   但是女人并不会因为他而停止自己的话语:“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这种NPC其实和你差别并没有多大,在过去的比赛中,你是不是也曾经遇见过……一些让你记忆深刻的NPC。”   祝余愣住了,这一刻他想到了那个雨天的冯前,可NPC就是NPC,所有的行为举止都被AI操控,所有的心路历程,外在表现全都只是代码而已。   就像……   就像冯前变异后一直锁定他的仇恨值一样,这些……这些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见过又怎么样?就算你们能意识到自己是NPC了又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呢?”女人的声音在此刻变得雌雄莫辨,好像有许多人在说着同一句话,“我们在这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能够突破规则的人,你身上我们嗅到了希望的味道。”   女人第一次从那个椅子上站了起来,祝余这才发现她的下半躯体无数影子紧紧抓在裙子上,无声无息地吸着她的血。   “这世界从来都没有好事,”她发现祝余在盯着她的裙子看后,笑出了声,这一次所有的声音又在这一瞬间完成了统一,“我是想请求你,祝余。”   “你是我们的希望,唯有你可以打碎这禁锢的牢笼。”   “……你们到底想我做什么?”   女人的手里,光粒重组出一把无比简单却不容小觑的木仓,她将那把木仓悬浮在空中,神情庄严而肃穆。   “拿着这把木仓,杀了他。”   尽管女人没说那个“他”是谁,但这一刻祝余十分清楚对方的意思。   “且不说会不会被AI发现,我的获胜条件是获得他的认同,如果他死了,他怎么样认同我?”   女人呵呵地笑出声来,“没事,只要杀了他,你们就能从这个世界出去,AI不会发现你的。”   祝余还是觉得很离谱,这事处处显露出丝丝诡异,他才获得了上一个世界的Bug子弹,结果立刻这边的NPC就给他送木仓?   有这么瞌睡了正好送枕头的便宜事会发生吗?   他真的有些无法理解,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个巨大的谜团裹挟着他不断往前走,不管祝余究竟愿不愿意。   “我只是一个小角色,一个参与比赛的普通人,我……或许你看错了也说不一定,这只是巧合,是运气使然!”   女人还在笑着,“小角色么?小角色能在此刻突破AI给这个世界设下的最基层代码?小角色可以在没有能力先天残疾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战胜敌人获得胜利,在这个世界一往无前?祝余,你知道你这种想法有多么天真吗?参加这场比赛比你强,比你狠,甚至比你疯狂的人大有人在,根据模拟计算的结果,你获胜的几率不会高于1%,但你不仅获胜了,你还走到了现在。就算用运气好的概率来解释,这个概率高得让人不安。你和那位大少爷的连续空枪实弹的比拼,一路前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那么神就站在你的身后……只可惜,这里唯一的神只有AI。”   “神已经注意到你了,就算再怎么躲藏找到你也只是时间问题,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木仓,杀了他。” 第87章 有些犹豫   那把木仓漂浮在了祝余面前, 它的外观像极了之前他和以撒较劲的那个世界的木仓,漆黑而流畅的外形低调奢华。   可祝余却无法像那次一样轻而易举的拿起这把木仓。   “我………”   他有种预感,一旦拿起这把木仓, 他的人生都会天翻地覆,应该放弃吗?   无论是他的潜意识还是他的预感都告诉他不要和AI作对, 眼前的女人只会将他拖入无边的地狱深渊, 可心脏却在此刻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心脏在叫嚣着:答应她!   祝余忽然想起来他看那些古老文学作品时内心的一个疑问,虽然看过相关医学作品都应该明白让人类产生思想情感的是大脑, 可为什么偶尔有强烈感情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心脏呢?所有的描写都是心里产生,而不是大脑产生, 心脏究竟有没有可能产生感情思想呢?   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被拉扯着分裂成了两部分, 大脑在尖叫着说:不可以!你根本不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你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只要再往前一步,你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那颗福利的心脏却说:答应她!答应她!!!赌上你的一切, 就算会万劫不复你也要答应她!!!!   最后还是心脏的声音更为强大一些,祝余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触摸到了那冰冷的木仓械。   女人看到他的举动收敛了笑意,“祝余,我们必须要向你表示感谢,多亏你,我们终于能在此刻结束自己毫无价值而疲惫的一生。”   可惜她感激的对象丝毫不领情, 只是目光怔怔地望着手里的木仓。   “……你之前说的, 为什么要举办这样的比赛……”   女人看着祝余,“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想到了吧。”   祝余闻言浑身一颤,心脏仿佛在这一刻跳到了嗓子眼, 然后又沉重无比地跌落下去,最后只能不尴不尬地停留在最初的位置。   他死死地看着女人,声音里似乎都带着一丝绝望地问道:“你们………你……原来……”   他甚至没有勇气将那句话说出来,但是女人却十分干脆地点头,“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祝余,我,我们,都曾经是过去比赛的参赛者,某个监狱的囚犯,为了所谓的比赛奖励豁出一切的,可怜之人。”   “不!!!!这不可能!!!!”   听见祝余类似于崩溃的声音,女人的心情却显得格外的好,“你真的认为,将这个社会划分成三六九等,压榨底层平民所有生存空间,将你们置身于垃圾贫民区弃之不管的AI,会好心到举办一个只允许犯过重大错误的罪犯才能参加的唯一有可能改变自己生活,自己阶级,自己未来的……公平的比赛?”   “闭嘴!!!!我叫你闭嘴!”   女人怜悯地看着祝余,“你自己也清楚,从来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免费往往就意味着更大的代价。”   祝余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吼叫,跌跌撞撞地退后,女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丝毫没有上去安慰两句的意思。   她的脸不断地变化着,但所有人都在此刻保持沉默。   祝余跪倒在地上,他在心里不断地质问着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过去所坚持的一切就好像一个可笑的笑话。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不公平。   有的人高高在上,出生就享受到了这世间的一切,而有些人仅仅只是想要活着,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   他用尽全力了啊。   他已经付出了一切,但最后的结果仅仅只是这样吗?无数次赌上性命,无数次抛弃一切,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不……不对!   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突然在祝余心中犹如救命稻草一般,他用尽全力死死抓住,想要拼命说服自己。   以撒还在这个比赛,那可是康伯巴奇的家族的人,可以调用AI享有无数特权的贵族!就连他也要进入这个监狱参加比赛的话,AI是绝对不会让那些贵族的利益受损的!   对,没错。   以撒的存在就像是一种锚定物一般让祝余迅速清醒起来,就算这里的NPC具有自己的意识又能怎么样?   就算这里都是曾经的选手又能怎么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而且比赛只有一个胜利者!只要没有在这是虚拟世界里面看到上一届的胜利者,祝余绝不会就此认命。   对,失败者的结局就只能在监狱关到老死,所以AI虚拟化了他们也是合理的对吧?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紧紧握住了那把木仓,沉默着,思考着,又像是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到了,你该回去,准备杀了他了。”   女人打了一个响指,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灰色的水泥天花板提醒着祝余他回到了比赛世界,只有怀里那冰冷的木仓支提醒着他,刚刚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今天已经给了你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了,所以你无法再从我的手里获得笔。”   祝余抬起脚朝着门外走去,他将那把木仓藏在了衣服里,他的脑袋现在就如同一团浆糊一样混乱,但是很多事不是他想就不会发生的。   他的面前站着以撒,以撒看着祝余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突然皱起眉头,“怎么了我亲爱的余,你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   祝余继续朝着前方走着,以撒倒也没有想之前一样拦住祝余,而是靠在墙壁上看着祝余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后,祝余将房门死死锁住,他扑在床铺上用被褥死死蒙住自己,试图通过这种朴实无华的方法让自己窒息而亡,不过很可惜他失败了。   熟悉的电流声又在耳边响起,【你今天见到了谁?感觉你很不对劲祝余。】   “我还以为我和你的联系只能通过偶然的漂流瓶,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注意我的状态,真不容易。”   有些人虽然人死了,但嘴还活着。   【并不是我注意你的状态,而是我和你的联系,虽然我时常怕被AI检测到而选择下线,但是就在刚刚,无论是我和你的联系还是你直播间AI的直播都被一阵莫名信号干扰。】   【你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问你,这个比赛举办了多久?之前的参赛者都是罪犯?还有,上一届的优胜者呢?”   【这个比赛已经举办了几个世纪了,只不过每隔差不多一百多年才会再次开启,至于上一届的优胜者,现在还在为一个大家族代言呢。】   听到这里祝余恍惚间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那个女NPC,他大脑那种不安的危机感再一次产生,“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要举办这种比赛?AI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已经做了最明确不过的社会资源分级,为什么要把这种机会给已经犯过罪的罪犯?”   【是有人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下,然后电流音用一种无比严肃认真的声音对祝余说:【无论你在比赛中听见了什么谣言,或者看到了什么,你都要记得你和我们做交易,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获得比赛的冠军。】   【不要让那些多余的声音,多余的人扰乱你的视线。失败者无论在哪里,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个比赛也是一样。】   【祝余,你能走到现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别忘了你已经付出了五分之二的生命,如果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有后悔。”   祝余低头,“我只是有点疑惑而已,今天AI好像出了bug。”   【什么BUG?】   “我这里突然拿到了上个世界用来攻击的道具,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我们无法伤害别人伤害自己,有能力伤害他人的只有NPC。”   【很有趣的规则,然后呢?】   “在发现bug以后,我曾经有过设想,因为上个世界我的敌人拥有混淆现实和虚拟的能力,这种能力也同样作用在比赛时间,所以拿到道具的第一反应,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上个比赛世界还没结束。”   【确实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是我这边观测到你已经开启了第五次直播。】   “那个bug道具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另一个npc在发现这点之后短暂屏蔽了AI和我进行了交易,她那里有个道具,要求我杀死NPC。”   【……你答应了?】   “我拿到了道具。”   【……我并不建议你履行你们之间交易的约定。因为杀死NPC可能会引起AI底层架构的混乱,从而让AI注意到你的数据异常,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是这么觉得,但……”祝余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刚刚女人说的话,他下意识询问电流音,“你知道AI的中心程序一共有多少行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并不清楚。】 第88章 真相1   祝余闭上眼, 女NPC的话语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耳边。   “你知道吗?AI的本体代码仅有1556行。”   他将那把冰冷的木仓紧紧抱在怀里,祝余不敢想象他寄托所有希望的比赛的主办方AI背后隐藏的秘密。   他想知道那个女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可祝余却没有胆子直接说出自己所有的怀疑, 因为他感觉一旦说出了他的想法,就相当于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所有。   并不是自己做得够不够好的问题, 而是……他觉得自己就像游戏里面浑身插满flag随时有可能走向灭亡的角色一样, 但他甚至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灭亡。   忽然,祝余站起身来, 走向了房间内那张小小的桌子,他看着那些空白信纸很久, 突然有了一个堪称疯狂的想法。   他掏出了之前拿到已经写好的酒鬼的信, 看着上面满篇的道歉忏悔后,心底突然爆发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暴虐。   道歉?忏悔?   关他屁事!   这种感觉就像是某种青春期的叛逆,毫无根据但在这一瞬间祝余只想放纵这种情感,他冷笑着看着信纸,然后拿出那把木仓取出里面的子弹, 对着自己已经愈合的手指又来了一下。   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伤口,祝余将子弹又装回了木仓里,手指被他强行按在信纸上,在通篇“抱歉……遗憾………后悔……”的字样上龙飞凤舞地写上了一句话。   “后悔你大爷。”   几乎是放下手指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漆黑。   “你说你不后悔。”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金发蓝眼的少年,他遥望着祝余, 那张稚气精致的脸上浮现出本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的穿越时空的刻骨怨毒。   祝余握紧了手里的木仓, 果然没错,这玩意可以跟着他进来。   “我当然不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祝余冷笑一声,彻底没有了和这个BOSS委屈与蛇的想法了, 经受过世界观崩塌的洗礼,他现在——强的可怕!   “这不是我的人生,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你强加给我的设定,我为什么要为此而后悔?”   “你闭嘴!!!闭嘴!!!!”少年那种怨毒终于突破了他的皮囊,将他整个人都扭曲丑陋,他嘶声怒吼。   “你还要装成这个样子多久?” 祝余举起木仓,木仓口正对着少年,“有些东西让别人体验再多次也无济于事,因为没人会和你一样。”   他这句话就像捅了马蜂窝,少年的身体似乎因为到达了临界点不断破碎分解,他就像是一面镜子被外力打碎后的模样,再看过去,出现在祝余面前的是无数各个时间段的“少年”。   抱着兔子玩偶哭泣的孩童,面色焦虑手里架着香烟的青年,面黄肌瘦眼神无光握着药片的中年,还有举着酒瓶目光凶狠的老年。   这样就难办了啊,祝余叹气,目标这么多,而他只有一发子弹。   该射谁好呢?   下一刻,那些面目迥异来自不同年龄段金发蓝眼的人都死死盯着祝余,那些湛蓝色眼睛在不停打转,无机质的质感让它们更像是出故障的人偶,诡异中带着几分癫狂。   “我决定了,今天死的人,是你。”   几乎是话音刚落,祝余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压力施加于他的身体之上,他的骨头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不断撞击,他能听见它们“嘎吱”作响的声音。   超高压力不光作用于祝余的躯体,同时也在不断将这个空气分割开来,只是祝余仍然死死握住那把木仓,即使感觉身体几乎要痛死了,但出乎意料地,祝余却没有那么难受。   虽然随着压力挤压碰撞,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几乎要化为飞灰,但此刻祝余却从未感觉到大脑如此清晰,他的身体哪怕处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可以无比准确地将木仓口对准敌人,然后扣动扳机。   唯一的问题在于祝余不知道那枚子弹要射给谁。   “你知道吗?有人请求我杀了你。”   祝余开口,声音是止不住地颤抖,但语气却无比坚定:“我曾经将你看成是一个谜语,我想通过你的不同阶段了解你,但那封信……那封信提醒了我。”   “你的幼年被母亲抛弃,所以你渴求母爱,可那些女人都不是你的母亲。”   “然后你踏入青年,你将爱情和对母亲病态的渴求混为一谈……”   对面金发蓝眼的人群爆发出刺耳的尖叫,他们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如同老旧不堪还在转动发出吱呀噪音的风扇:“不!!!!不是的!!!!!”   祝余却并没有被对面打断陈述,他继续说:“但是没有人能够满足你,所以你开始陷入了病态,希望通过别的方式得到满足,先是烟酒然后是药物,你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   “你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但是在你的内心深处,你并不这么认为,所以这里才会单身,哪怕你写满了抱歉遗憾,但这封信没有被送出去。”   “谁也不觉得你有多重要,谁也不关心你干了什么,你自己都觉得自己多余,是死是活除了会觉得痛没什么意义,你希望有人爱你,但没有人会爱上一无是处的废人,你希望自己变成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可你却连自己的罪都不愿意审判。”   祝余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对面的几个人都默默地看着他,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是啊,你说的确实没有什么错。”   等等,对面这个表现祝余反而有些摸不清头脑了,在他的设想里这个BOSS的内心承受能力应该没有强到面刺他之过者授上赏的地步。   而且很明显这次的世界有点类似于心理解谜故事,不仅仅各个参赛选手无法互相伤害还必须得到心理不正常的Boss的认同,有那么一瞬间祝余都觉得AI真的很宠爱这个Boss了,居然专门让九个人给他做心理辅导。   身上的压力陡然在此刻烟消云散,祝余不可置信地看向BOSS,那边各个人影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像是鄙夷,又像是怜悯。   压根看不出来之前的支离破碎,就像打到一半换人一样离谱。   “你是谁!?”   “你看,你都猜到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人格和我过去的经历,还猜不到我是谁吗?”   “人格……你是他的某个人格?”   “没错,”说着,那些不同时期的男人突然汇合重组,就像几块超级不和谐的拼图被强行拼到了一起一样,虽然他变成了一个人,但不同时期的特征都突兀出现他的身上。“来,这里。”   男人指着他那扭曲身体的胸腔,点了点那个部位,“对准这里,只要你扣动扳机就可以结束了。”   祝余下意识抬起木仓瞄准了那个部位,但在就要被蛊惑着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的神智突然无比清晰,“不对,你不是他,你是谁?”   男人看着祝余,缓缓扯动了僵硬的嘴角,可惜他的笑容在如此诡异的外表下看着也像不怀好意。   “别担心,我是来帮你的。我……我们想要摆脱很久了。”   “……?!!”   祝余一时间有些失语,他看着那张诡异的脸,某个呼之欲出却又被重重枷锁牢牢锁住的想法让他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人看着他,又说出了那句如同梦魇一般的话语:“你知道吗?AI的本体代码仅有1556行。”   “你………她………我………”   祝余面露惊悚地倒退了一步,刚刚在他手里哪怕面对巨大的压力也没有一丝颤抖的木仓口此时抖的像个筛子。   这种始料未及的展开令祝余在这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冷,无法形容的恐惧在这一刻占领了他的心房。   此时的两个人对比之前,简直就像对调了一样。   “既然你到现在都开不了木仓,那不如我们再做一个交易怎么样?”沙哑的声音在此刻显得雌雄莫辨,“如果你能扣动扳机结束这一生,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祝余喃喃自语,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似乎站上了命运的分叉口,如果答应或许这个秘密会颠覆他的人生。   不,准确来说,他其实已经有所察觉,但似乎是为了自欺欺人,始终不愿深想。   对面的人笑了起来,却是不打算等祝余的回答就要将秘密说出来了。   “AI的基础构架其实并不能让它像现在这样运算处理整个社会的资源,它拥有致命的缺陷,但后来有人想到了怎么为AI解决这个问题。”   “这就是这个比赛诞生的根本原因——你们在进入监狱的那一刻身体就已经被抛弃了,AI需要的只是你们的大脑和精神力。”   “回想一下,从你踏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从来就没有诞生过哪怕一秒逃出去看看的念头,整整一千人,你听到有谁试图越狱的了吗?”   “事实上这个世界会诞生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大脑和精神力几乎崩溃了,无法再负荷AI所需求的运算,它将你们丢进这个世界也不是为了获得什么我的认同。”   他……或者说他们,无数双眼睛在这一刻盯着祝余,无比残忍地说:“它是想要观察你们,顺便,榨干我们最后一丝价值。”   “从一开始,你就被骗了,祝余。无论你多么努力,舍弃一切,追逐的都不过是……可怜的幻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闭嘴!!!!!!”   这下真的是角色互换了。 第89章 对峙威胁   他, 被骗了?   那个npc说的到底是什么?   祝余跪倒在地上,他懵了,他感觉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世界在他的面前忽然就变了模样。   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一种感受,就好像站在, 祝余感觉所有的一切每一帧每一秒的画面无比杂乱的信息糅合着不断侵入他的大脑, 反复回放。   耳边传来了某种玻璃破碎的声音、自己那轰鸣的心跳、还有不断回放在他耳边的恶魔的话语:“从一开始,你就被骗了。”   祝余不断回想着过去, 从进入监狱的第一幕开始,从他看见自己的那个档案开始, 一切都已经是这场骗局的一部分吗?   不!!!!!   祝余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他想要扔掉那把木仓,可一道电流顺着他和那把木仓链接的部位不断向上瞬间麻痹了他的意识,他僵直地尽力地抬起了头。   NPC那张金发蓝眼的面庞突然想起杂糅了男女两种性别的特点,无数各式各样的面庞在那张脸上浮现, 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一种形状怪异的阴影,好像有什么样的怪兽潜伏在这层皮下面。   被戏耍的愤怒如影随形,想要发出的尖叫一声强过一声地砸向祝余的大脑,眼前的所有在这一瞬间突然被分解成模糊的色块,凌乱地堆满眼前的每一个角落。   他还有谁可以信任?   他还有什么可以选择?   祝余在此刻恨得咬牙切齿,整个人像是魔怔一般,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痛恨告诉他这些的NPC。   所有的一切突然就在此刻崩塌, 祝余觉得他像一个笑话。   【………祝…………余……………】   恍惚间,电流音突然在耳边嘈杂地响起,可这个时候地祝余却已经不敢相信了。   他想要将电流音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起自己进监狱后发生的一幕又一幕, 电流音真的值得信任吗?   它背后的人是不是把自己也当成一个道具,一个彻底的笑话?   如果电流音并不知道这一切,那么……AI知道他们的交易吗?交易还有效吗?交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失忆前的他知道吗?   对面的NPC早就料到了祝余得知这个真相后会崩溃,所以贴心地留出了让祝余反应的时间。   【………祝余!!!!祝余!!!!】   电流音在他的大脑内疯狂地呼唤着他,但是祝余都置若罔闻,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用那把木仓对准自己脑门来一发。   第一次祝余想到逃避,如果现在,此时此刻,他彻底死在这里的话该有多好,可惜不管是谁都不希望他在此刻死去。   【祝余!!!】   电流音的声音逐渐清晰,并且从未有过如此响亮。   【听我说祝余!!!!你绝对绝对不能在这里放弃!】   放弃?他有资格放弃吗?   “放弃?你要我怎么放弃?等着成以后比赛世界的NPC后继续对另一个参与者说这些逼迫对面解决我是吗?”   听到祝余终于回答他了之后电流音是大喜过望,连忙说。   【怎么可能!!祝余你仔细想想,他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不要被这些无关的人迷惑了心智!】   祝余本来就已经很绝望了,听电流音的回答更绝望了,本来他的心里还有一丝奢望或许电流音并不知道这件事,可话一出,毫无疑问,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电流音是知道这件事的。   那他们的交易到底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   祝余甚至都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或许从一开始电流音就是AI的一部分,他不仅知道这一切,还通过各式各样的方法不断刺激着自己渴望成为冠军,   那个交易本质上就是开启和AI的同化,对呀,那可是AI,会有什么势力能够做到轻而易举,瞒天过海的改变他的权限?   但如果顺着这个思考继续往下想,又有一件事让祝余无法理解,那个蓝色蝴蝶的同步率又是什么?   假如说交易是AI可以做到的,它有必要再来一个蓝色蝴蝶吗?   而且回想起这个混乱的比赛世界,蓝色蝴蝶出现的时候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Boss的时候,从侧面来说,这谁没有必要的。   因为如果想继续蛊惑着他交易,AI和电流音只需要将他逼到极限——   没有超凡力量就无法取胜的境地就好了啊?   在这个副本里处处都是他的敌人,想要做到这点,按理说并不困难。而且回想起电流音的态度,似乎真的不愿意看到自己随便和他交易。   祝余的大脑快速运转中,可不管他想了多少个不合理之处,有一处他始终无法解释。   那就是——   电流音知道,这个比赛是AI的备用大脑测试。   想到这里,漆黑粘稠的恨意不断从布满裂纹的心脏中流淌出来,无尽的失重感几乎让祝余下意识感觉心脏停摆,祝余大声地喘息,他想要获得一个答案。   至少,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这样想着,他用尽全力摆脱了NPC的控制,强行将黑漆漆的木仓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冷静地说。   “听着,我不确定现在这把木仓可不可以打死我?但是我们可以赌一赌。”   “你一直都知道这个比赛的真实面目,对吧?”   电流音选择了沉默,其实还怪讽刺的,明明刚还在声嘶力竭地不停劝着自己,结果一问的关键问题就立刻承诺,就好像从来不曾上线一样。   但是没关系。   祝余已经不在乎了,他将那把木仓用力地怼在自己太阳穴,“我们也算合作了这么久,难道在你的嘴巴里,我居然连一句实话都听不见吗?也太可笑了吧。”   【……是的。】   果然。   “那我问你,我们之间的交易,AI知道吗?我生命的五分之二,到底给了谁,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反正现在,我也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了的。”   【它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这点我可以肯定,我发誓。我们交易之间我没有一句话骗过你,你生命的五分之二其实就像我之前和你交易的时候说的一样,只是暂时提高你的精神上限,但是这种程度是有限,而且会消耗你本身的精神力。】   “行,我当你没有骗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些事你必须要你告诉我。”   “我真的是为了改造自身的基因缺陷残疾而加入这个比赛的吗?我在失忆之前究竟知不知道这一切?”   【我曾经答应过过去的你,这个问题我……】   “过去的我也是我,但现在的我决定着我们交易的走向。”   祝余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嘶——电流加剧了,在这一刻他感觉他的手指麻痹到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甚至只要移动一下都感到十分费劲。   NPC有些着急,虽然他给了祝余足够的时间反应接受现实,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把解脱的机会让给祝余。   NPC大声吼道:“放下木仓!!!”   祝余现在却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管他了,他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电流音那里。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如果你告诉我我们的交易还有概率继续进行,但如果你选择闭口不谈,我也可以直接就死在这里。”   【你在威胁我!】   “没错,我是在威胁你,而且我在拿我的命威胁你!如果你不在意你可以选择不管我。”   【你!】   “我?我怎么了?难道我的命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去决定吗?如果你真这么重视失忆前我的话就更应该把一切告诉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藏东藏西。”   “我被你们从头欺骗到了尾,我现在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们之前商定的一切,只是这会将我们暴露在AI的监控之下,到时候不管是你失忆之前做出的努力,还是我现在做出的努力,一切都会白费。】   “行呀,那我现在对准自己开木仓。一切也会白费。”   【………】   祝余只觉得十分可笑,有时候了解自己都成了一种奢侈,他费心巴力做这么多事情,到头来不仅仅是AI的提线木偶,还是他自己的提线木偶。   但如果真的这么算无遗策的话,祝余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失忆。   “我现在数三个数,如果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得到的答案,我就会扣下扳机,3。”   “2。”   【等等!!!!】   那边的态度终于松动了,电流音总算说出了一些有关于失忆以前祝余的规划。   【失忆以前的你知道这个比赛的真实目的,你也是为此而来,所以你不是为了改造自身的基因缺陷加入比赛的,这只是对外面的说法。】   【这么说或许你不太会相信,但你来到这里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你的目的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为此你不惜放弃一切。】   不是,虽然现在的场合很严肃,但听着电流音的描述,祝余还是想问一句这他妈的到底是谁?   他失忆之前原来是这么高尚的人设吗?还是说这都是编的?如果是编的也太不走心了吧,这年头谁的目的还是改变世界啊。   “我不相信过去的我会因为改变世界这么扯淡的理由铤而走险,这个时候如果你对我还有所隐瞒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可以到此为止了。”   “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90章 比赛中止   那边沉默了好久, 才终于开了口。   【你一定要全都知道吗?】   “我受够了被别人当猴子耍的日子了,如果我们的信任关系还健在,或许我不一定要全都知道。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你了。”   【………】   祝余看了一眼对面尖叫的NPC, 没有意思地移开视线,又用木仓口对着自己的脑袋, “不说也没有关系, 大不了大家现在一起完蛋。”   “那我继续开木仓。”   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居然会在这个世界完结,祝余居然有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对于他自己, 他不信失忆前的祝余真的是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CPU自己的主。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没人知道哪一只蝴蝶的振翅代表远在千里之外飓风的开始,正如祝余并不知道失忆后他会面临什么, 就像是一首完美的曲目中混入了小段错误的旋律, 它随着时间的推进腐蚀了所有音符。   刚开始只是他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产生的短暂违和感,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   如果电流音不打算说出一切,再这样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   骤然响起的电流声没有再说出一句言语,只有夹杂着叹息的尾音消失在空气里。   祝余感觉自己的动作很是僵硬, 从脚底袭来的眩晕感直冲头顶,整个世界相继开始旋转,伴随着他毫不犹疑地选择对着自己开了那一木仓,锥子般的疼痛狠狠地扎入脑内,试图让他停止一切思考。   更加猛烈的痛意从每一处神经延伸,令人不可思议的是, 祝余发觉自己已经在物理上应该被搅成浆糊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些许零星的碎片, 却因为过于混乱甚至不能拼凑成一个相对完好的片段。   某种不知名的机制在阻止他回想,一旦有什么要点将被捕捉,就会有远超子弹爆头的痛苦从胸腔传来。   祝余狼狈地单膝跪下,这自残性的记忆回溯也终于戛然而止, 耳边响起的是惊慌失措大惊小怪的电流音。   【祝余……你!!!你怎么敢!!!!不,你不能死!!!听见没有!!!】   听见你大爷的香蕉皮。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任性!!!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囗囗的吗!】   囗囗?那是什么?电流音为什么会笃定他会在意?   电流音这句气急败坏的吼叫像是破局的剑,突然就把这没有源头的僵局粗暴地划开,一波又一波强烈的眩晕直冲头顶,   祝余甚至还有闲心想,他不是被一木仓爆头了吗?怎么还没死?   只可惜没有人回复他,在他无比接近于死亡之际,他那些断断续续无数细小的记忆碎片才终于像走马灯一般浮现。   就在此时,有人抓住了他。   不,准确来说是有人紧紧地把他抱住,仿佛溺水之人抱紧浮在水面上的稻草一样,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碾碎。   谁?   祝余已经没有办法去看清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这样抱着他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   “………祝…………余………!”   好像有人在叫他。   “祝余!!!!!”   到底是谁这么烦人………   “祝余!!!”   在叫他的声音里充斥着各种各样强烈的情感,祝余下意识地感觉那个人……似乎在害怕。   涣散的意识似乎被这一声声呼唤凝聚,祝余逐渐感受到了自己心脏那如同突破天际的跳动。   我还……活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余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好像还置身于某种幻想世界,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色——他和以撒那个共同牢房独有的天花板。   怎么……会在这里?   这让他祝余有点分不清楚,之前的一切是否都是真实的,就好像他只是在牢房的床铺上睡了一觉,之前的种种都不过是梦里的事情。   “你醒了?”   祝余挣扎着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他床边的以撒。   以撒那张苍白的脸孔在灯光的浸润下几乎要和灯光融为一体了,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殷红如血的嘴唇和浓绿色的眸子,此刻的以撒神情宛如地狱的死神一样,脸色铁青眼神阴郁,注视着祝余的模样简直就如同厉鬼在世。   被他这般注视着,祝余下意识心虚地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下来。   不对,他心虚什么?   以撒看他,他心虚什么?   反应过来的祝余当机立断,输人不输阵地回瞪了过去,一看祝余竟然开始回瞪自己了,以撒脸色更难看了,冷冰冰的说:“怎么?醒了以后哑了?”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祝余呸了一声,扯动着声带回答,但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沙哑,就像是用砂纸磨砺出来的一样,伴随着阵阵疼痛,他最终又倒回到了床上。   但是下一秒,以撒猛地伸手掐着祝余的脖子,祝余能从施加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判断,以撒是真的很干脆地想把祝余给掐死。   不是,这人有病吧,以前天天和他互怼也没见破防成这样啊???   感觉到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放大了,祝余用力拍打着以撒的手,可这种挣扎没有一丝一毫动摇以撒想要杀他的决心。   祝余在意识涣散之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玛德以撒给我死!   这么一想他直接用手全力掰动着以撒胳膊,一转眼以撒的胳膊上就出现了十个血淋淋的伤口。   以撒看着祝余即使在这种时刻也在挣扎求生的脸孔,猛地松开手。   祝余的脖颈上赫然显现了五条红色的手指印。   “你是不是有病!!!!”   以撒冷笑一声,道:“你现在不是挺想活的吗?怎么在比赛里面就一门心思求死?”   啊?   祝余被这一串话怼到发怔,本就有些缺氧的脑袋此时更加有些晕眩,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以撒话里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   “怎么,难道你脑袋出了问题连话都听不懂吗?还是你已经忘记你自己做了些什么?”   祝余愣愣地跟着重复:“做了什么?”   以撒继续用那种晦暗难明的眼神注视着祝余,语气嘲讽:“恭喜你呀!恭喜你在世界NPC面前完成了紫砂的行为壮举,彻底毁坏了比赛规则然后以一己之力直接崩坏了比赛世界,导致我们所有人都被迫弹出,这可是AI举报比赛以来第一次,前无古人,至于后有没有来者我看也悬。”   “什么????!!!你这个话的意思是比赛中止了吗?”   祝余瞪大了眼睛,这一切……!居然是真实发生的,他不可思议地低头,下意识摸了摸太阳穴,他记得伤口应该在那里。   可手指碰触到的肌肤光滑无比,一点疤痕都没有。   “怎么?你还想将伤口变为勋章带到这里吗?”   以撒说话是真的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味,祝余懒得跟他计较,在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之后,他比以撒破防的多。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那双手,忽然又躺了回去,仰面朝天,闭上眼睛,一副自闭不愿与外界沟通的模样实在令以撒牙痒痒。   “你在干什么?”以撒问。   “我在等死,”祝余回答了他,“你能不能再把我的脖子掐住?这次我一定不反抗。”   “别费心思了,你以为现在是监狱是能够允许这种行为是吗?别傻了。无论你在那个世界发现了什么,所有的一切在你踏入这个监狱之后就已经决定了,不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你还不明白囚犯的意义是什么吗?你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以撒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是生是死都轮不到你做决定。”   这人说话就可笑的很,什么叫轮不到他做决定?祝余听了这话牙痒痒,握紧拳头终于睁开了眼睛,“那你呢?你也是囚犯啊,大少爷,你又哪来这么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对我指指点点的?”   祝余根本抑制不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在此刻集体爆发,以撒就好像那个导火线,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祝余都忍不住地生气。   “对你指指点点?!”以撒也一下子火冒三丈,他那张漂亮的脸变得无比狰狞,看上去反而比祝余还要愤怒。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亲手杀了你!!!!你知道是谁在最后把你带了出来?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应该被AI全面监测清空,而不是还能好好的躺在这里对我说这些话!!!!”   “你以为自己闯出来的祸很小吗!举办比赛几百年了!!!你是第一个令整个比赛世界崩溃的人!!!还想死,你以为AI会放着你去死吗?你最后的下场只会是被当做特殊样本,不断观察解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又怎么样?那关你什么事?我就算变成那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祝余暴躁地坐起身,“够了没?很好玩吗?你懂什么!我没空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相互恶心的游戏了!” 第91章 欠或不欠   没想到以撒比祝余还激动, 几乎是听到祝余的话之后他就如同火山一般彻底爆发了。   “跟我没关系????”以撒此刻的表现比摸不着头脑的祝余还要愤怒,“你再说一遍跟我没有关系?!!!祝余!!!你是姓白眼狼的吗???”   祝余根本不明白以撒为何会如此暴怒,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却被以撒死死抓住手臂。   “你刚刚不是能得很吗?你不是说的厉害得很吗?跟我什么关系!”以撒冷哼一声,表情越发狰狞, “从你和我住同一间牢房开始, 从我们变成队友开始,你就无法逃离我了!”   “你知道为了捞你出来我付出了什么代价吗?你知道之前我一直帮你擦屁股、瞒过AI废了多少劲吗?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你还是愚蠢的选择将所有的一切暴露在监视之下!”   这些话的信息量一时大到祝余有些发愣,怎么以撒的话里每个字他都认识, 结合在一起后他就完全读不懂了呢。   以撒……帮他?还是一直?   这个世界一定有哪里不对。   “你帮了我?”   以撒手一松, 祝余就摔到了床上,只见以撒猛地走过去挥手将房间刚换上的花瓶拿起来摔在了墙上,然后掀翻了所有的桌子和椅子。   似乎这个信息刺激到的不止是祝余,就连以撒现在也不太能接受自己居然会帮助祝余这一事实。   什么啊,那是——   这到底是多么恶心的场景和画面啊。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   但是祝余却在此时意识到, 对啊,如果没有办法从电流音那里获取到有效信息的话,那么以撒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他下意识不敢去细想为什么以撒会愿意为了他一个残疾去隐瞒AI,而是选择开口,语气也平缓了许多:“确实,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能让我知道吗?”   以撒听见这句话心底忽然涌现出无数情绪, 这些各式各样有好有坏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了,他嘴巴张开了又闭合,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祝余倒是迅速调整过来了,“你一直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倒是让我知道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紫砂吗?”   “……”   过了很久,祝余才听见以撒的声音,“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运。”   “幸运就是在这里被你骂吗?”祝余瞪了以撒一眼,“你在这藏藏掖掖只会让我觉得更加离谱。”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你知道吗?上个比赛世界,那个NPC告诉我,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AI的阴谋。”   以撒移开视线,他的声音似乎恢复成了之前那副少爷做派。“NPC的话你也信?”   “我当然不可能全信,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想通——”   祝余坐起身,抬头望向以撒,这一刻那双猩红的眸子对上了碧绿的眼睛。   “为什么一定要是罪犯?”   以撒的身子动了动,身体靠着墙壁,他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淡淡地说:“你看不起罪犯?”   又来了,祝余真的很讨厌那种他明明知道却就是不愿意说的嘴角,找借口也多少找点好的吧,这人真的是将敷衍写在了脸上。   说实话,在他过去和以撒交流的经验来看,顾左右而言他和故作深沉花里胡哨说一大堆谁也不清楚的故事然后装深沉才是以撒的常态,但是刚刚……   想到之前以撒气急脱口而出的话,祝余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虽然刚刚极力想要忽略这一系列举动下危险的信号,但还是无法不去在意。   “你和我本质都是犯人,我犯不着看不起自己。”   说着,祝余死死盯着以撒:“既然这样,我问你你也不说,那我欠你什么你最好一次性列个清单出来,我可不想当你嘴中的白眼狼。”   听着祝余的话,以撒刚刚才压住的怒火再一次如波涛般翻涌上来。   他能听不出来祝余话里的意思吗?   两不相欠?祝余他想得美!   以撒面无表情地盯着刚刚被自己砸在地上的花瓶碎片,呵。   厉害啊,真是厉害啊,祝余你都学会知恩图报了啊。哎呀真厉害,真厉害。   这么有道德心,这么公私分明、品德高尚的人怎么还在监狱里待着啊?屈才,实在是太屈才了!   嚯。   现在都敢想欠他的清单了,以后是不是就敢想他以撒的项上人头了?   哈。   再说了,他以撒想要谁欠自己,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个人也必须得欠着!   还?还什么!   他让祝余还了吗?!   怎么祝余和白世那小子就没算这么清呢?怎么,对他以撒就是公私分明,对白世那煞笔就是相亲相爱是吧?   多么伟大的感情啊,嘴里说着要赢比赛,实际上天天就忙着这些是吧?天天都吃他的用他的了,还敢想着还?   真当以撒稀罕那几个吃的吗?   该死的,以撒越想越不爽,回想着祝余和白世的种种,怎么这白眼狼就不知道和白世列清单啊?   列个清单会死吗,为什么和他列都不跟白世列?难道说清单也分档次,分人选,分三六九等,分亲疏远近和出身吗?!   天呐,这简直就是一种歧视,一种羞辱!   以撒冷笑一声,抬起头,他那精致的五官在此刻显得极具有攻击性,“列个清单?我告诉你,就算把你的命搭上也不算不清!你还真觉得你能够还得起吗,啊?”   祝余听到了这话皱眉,他面色阴沉,没好气地将视线从以撒身上移开,就知道这少爷嘴巴里放不出什么好屁。   看他那样以撒更火了,自己可是祝余的债主!!!费了那么多功夫救出来结果连句谢谢都得不到???   白眼狼祝余。   没道谢就算了,怎么说以撒也是祝余的大债主,怎么连见祝余一个好脸都这么困难?   两个人好像反过来了一样,现在是以撒紧紧盯着祝余,而祝余并不想去看以撒了。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我看你以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以撒皮笑肉不笑继续说,“还是你想赶快从我这里脱身,去找一个新的债主?”   看祝余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以撒的心里难得舒坦了一些,“我告诉你,在这里,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所以你怎么还不讨好我?   祝余绷着脸,感觉多和以撒说一句话都是他下贱,他坐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以撒本来好一点的心情又跌进谷底,他有说错吗?这个监狱里,还有谁能神通广大地瞒过AI?   才不过说了两句就不愿意听了,有出息吗?!瞧瞧,惹了一屁股麻烦的人现在梗着脖子冷着脸,反而是他这个跟在后面擦屁股收拾的人气个半死,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以撒被这口气憋的难受,于是又没忍住继续恶心祝余:“怎么,亲爱的余难道觉得这监狱里还有别人能救你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你真以为白世会帮你吧?”   “……”   祝余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站了起来,以撒却更不爽了,前面说那么多都没反应甚至还闭眼睛,怎么一提白世立刻活了?   哈哈。   以撒都有点磕祝余和白世了呢,   “……”祝余忍了又忍,最后才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你没必要非要在现在激怒我,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就好。”   祝余表情有些扭曲,不耐烦中夹带着一丝恶心想吐的表情,过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说:“……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救我帮我,总之是我欠你的………”   他看上去费了很大功夫才让那个字从嘴巴里蹦出来:“总之………谢了。”   以撒在听到这个和蚊子叫一样小声的“谢了”之后,整个人都因为过于震撼而呆愣了十几秒,一腔怒火还来不及宣泄突然就消失不见,那一项聪明的脑子彻底哑火。   哈,祝余以为一句谢谢就能将他们之间一笔勾销?   不可能,以撒这辈子听到的感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一个下等平民的感谢有什么用?   即便是这样想着,可以撒的身体却出卖了他,浑身肌肉紧绷地跟铁块没什么区别,耳朵背后也悄悄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安静了许久,以撒才面无表情地开口:“哦,你就继续欠着吧。”   刚说完,以撒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立刻亡羊补牢一般露出了往常他专门恶心祝余的笑容,“哇偶,刚刚是我亲爱的余在对我表示感谢吗?真是受宠若惊。”   祝余懒得再和以撒转车轱辘,既然明白了无法从以撒身上获得他想要的,那剩下的人里,知道事情全貌地大概就只有——   他那薛定谔的内应。   内应究竟是谁,其实祝余基本上可以确定。但那个人他并不认为有多好沟通,毕竟就算是电流音也只选择沉默,甚至可以做到眼睁睁看着祝余去死交易作废也不愿意说出来真相就可见一斑了。   以撒还想说什么,突然他面前蹦出了一个界面,他皱着眉看了许久才冷不丁地叫住祝余。   “有人来找你了。”   “找我?谁?” 第92章 审讯信息   以撒的表情十分严肃, “听着,你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谁,但你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什么都不承认。”   什么?   祝余愣住了,以撒这种如临大敌的表现实在令他有些诧异。   他下意识想询问一些更多详细的信息, 但无论如何以撒也没有再说什么, 祝余只能走向牢房大门。   在推开门的刹那,祝余又回头看了一眼隐匿在阴影中的以撒, 他总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当然,这种奇妙的感觉伴随着门开荡然无存。   门外没有站着任何人, 只有闪烁的光屏提示着他应该去往——审讯室?!   不是, 这个鬼地方居然还有审讯室吗?   祝余感觉他的心在这一刻狂跳,胸膛极速起伏,审讯什么?审讯他吗?是不是AI已经发现了什么,还是他之前在比赛中的表现暴露了什么?   一直胡思乱想着,以撒的提示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什么都别承认。”   对, 他要装傻。   根据AI的指引,祝余来到了审讯室,出乎意料的是除却白色大门上写了审讯室这三个字外,这里看起来正常极了。   他缓缓地推开门,审讯室内的摆设温馨地就好像一个与监狱毫无关系的办公室一样,可他分明听到了什么。   祝余很确定, 在推门前他听见了审讯室内的窃窃私语, 听上去似乎有一群人等待着挖出他的秘密,可当他推门后,这些说话声就像从不曾存在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房间内只站着一个打扮讲究的老者,在看到祝余的刹那, 那张森严而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荒诞的喜悦。   “你好…?”   “初次见面,祝余,坐。”   祝余老实地坐在了那个属于他的座位上,   老头看着祝余,那锐利的眼神看上去简直就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第一监狱的执行官,这次找你……想必你心里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吧?”   来者不善。   祝余皱眉,他抬头看着执行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您说笑了,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罪犯,怎么可能知道些什么呢?”   老头冷笑了一声,伸出穿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空中点击,然后祝余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自动播放的视频。   视频里是第二次比赛,祝余第一次和电流音交易的时候。   视频还挺长的,从唐恩出卖他到后来祝余被掐住濒死,镜头毫无保留的记录下来了他所有的情感——   被背叛的愤怒,受制于人的不甘,穷途末路的绝望以及孤注一掷的疯狂。   视频的下一秒,祝余看到了自己的左手如同回光返照般死死抓住了银,而身体周围的空气无端出现了一道道暗红色的气流,因为有一层把暴雨瞬间蒸发为白汽的透明边界,那暗红色的气流更加明显了。   视频暂停在了这里,“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呢?”   “……我不知道。”   “祝余先生,视频表现出来的已经很明显了,你的身上燃起了火焰,但是你又根本无法使用超凡力量。”   “嗯,我在听,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祝余说,“如果你做过我的背调的话,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来到这个监狱的目的和我参加比赛的目的。”   “我们经过前后反复回看慢放,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助燃的设备以及手段。”老头说。   “所以呢?”祝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是想告诉我第一监狱还有治愈基因缺陷的作用吗?那可真是现代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我相信这里很快就会人满为患的。”   “祝余,”老头看着他,“你没必要这样防备,如果真像你所说一无所知的话。”   祝余保持沉默,过了一会才开口说:“抱歉,可能是我太过紧张了,毕竟进监狱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的执行官。”   他面前的视频又换了一个,“接下来我们来看看第二段吧。”   第二段就更有意思了,正好是他对着洛兰狂吼的那场比赛,祝余想了一下,哎呦喂还正好是他和电流音交易的一次。   不是,你们截屏都这么准的吗?   “你想让我解释什么?”这一次祝余实在懒得等老头问了,主动出击,“解释一下没有办法使用超凡能力的我是怎么样赢过康伯巴奇家的少爷吗?”   “不,不是。”老头没有被祝余激怒,他只是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表情看着祝余,然后开口,“我让你看这一段,只是想让你自己看看自己。”   “你现在的表情和赌桌上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执行官大人,如果您实在没有问题可以问,可以不问,没必要说这些话,当然我也可以告诉你。”   “不管你今天的问题是什么,我的回答通通都是:我、不、知、道。”   老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不成器又幼稚的孩童一般,但那种自以为是的包容实在让祝余有些作呕。   “很好,祝余先生,如果你的态度是这样的话,我再审讯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你可以走了。”   什么?祝余有些懵逼地站起身来,他原本预想中,这将会是一场恶战,但是随着轻飘飘一句你可以走了,有种裤子都脱了就这的荒谬感。   不得已,祝余再次确认:“你……认真的?”   老头点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挽留,“哦对了,祝余先生,记得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   是不是有病?   祝余皱眉,再三确认后还是离开了那间看起来正常无比的审讯室,没想到就在祝余关上门之后,老头的面前就出现了无数闪烁的光屏。   “啊……真可怕啊,不是吗?”   【……他在说谎。】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他确实是在撒谎。但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人能做到实话实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剩下的?后台明明截取到了有关他异常的数据,但你并没有选择问他,我不理解。】   “你不理解就对了。”老头看着门的方向,眼神深邃,“AI,别忘了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探究人类行事的原因,而是要让人类为你所用。”   【………】   下一秒,老头的身影化为无数数据消失在了空气中,可空气中却诡异的响起了他的声音。   “他的下一场比赛,由我来决定吧。”   *   祝余回到牢房后,突然开始经常做一个梦。   伫立在暴雨中的钢筋野兽在夜幕下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身后不断有追赶的魑魅魍魉,警笛声大作,祝余只能低着头不断向远处狂奔。   “扑通——扑通——”   手里传来某种起伏同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产生了共鸣,他望着四周,所有的一切被割裂成了无数碎片,那些扭曲的镜像中,那些曾经见过的蓝色蝴蝶扑哧着翅膀向他飞来。   不!!!!不能被追上!   心中涌现出的恐惧令祝余加快了脚步,可这时那些碎裂的景象又如万花筒般翻转,一阵天旋地转,他根本迈不开脚步,只能站在原地无措地看着碎片中分出数瓣重影的蓝色蝴蝶越来越近。   身后响起了尖利的破空声,突然从镜面伸出一只如同恶鬼般崎岖的手臂直直握住他的肩膀,滚烫到像是覆上了熔岩。   “祝………余……………”   那玩意在叫着他。   他挣扎着抬起头,手臂主人的面容出现在了那些破裂的碎片中,它们不断交织反射,最后祝余看见了无数张他熟悉的脸庞在他面前露出笑容,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是他……   他应该喊出来的,但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直到周遭的碎片突然发出了无数线状刺眼的光芒,那些“自己”松开了手,猩红的瞳孔却从来不曾移开视线。   他………   忽然,祝余的身体被剧烈晃动,急迫的呼喊声由远及近,等到他终于能够听清自己名字的时候那双眼才微微聚焦,有人紧紧握住了祝余悬停在半空的手掌,是谁?   祝余迷蒙的眼神望了过去,以撒半个身子都坐在了他柔软的床铺上。   以撒看着祝余这幅模样皱眉,可能因为睡得不安稳的缘故祝余的头发紧贴在他那汗湿的脸颊旁,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以撒从未见过的脆弱和迷茫。   “祝余!!!祝余,深呼吸……呼吸!”   祝余下意识跟随着他的话语呼吸,但看上去似乎距离清醒还有一部分距离,天花板在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变成了无数斑斓的色块,好似他还困囿于破碎的梦境。   以撒将他扶起,手掌贴合他的背部轻抚着顺气,皱眉道:“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之后你就一直不说话,他问你什么了?我不是给你说了,不管问什么你都要回答不知道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祝余才清醒过来,他闭上眼睛,攥紧床边缘的指骨节用力到要撑破那一层皮肤,他的声音就像是年久失修的破旧风扇一般沙哑:“我没事,他什么也没问我,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即将进行第六次比赛,请各位参赛选手做好准备。] 第93章 人生如戏   祝余睁开眼, 灼热的阳光照到他睁不开眼。   “祝余!你在干什么?赶快啊!别浪费时间!”   祝余定睛一看,远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数摄影机和打光灯不断闪烁, 他并不知道是谁在见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行进了。   “祝余, 导演叫你呢, 你还在发呆什么?”   导……演?   一个带着帽子身着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祝余甚至都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 只看见了浓郁到几乎把整张脸侵占的胡须。   “祝余,别一天天想着偷懒, 你的戏份可很重要的, 台词都记好了吗?”   “……抱歉,我这就去。”   祝余下意识地朝着布景地走去,对了,他想起来了,他是一个演员。   现在正在一个剧组里拍戏。   “祝余, 你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太慢了?我可不想和你再ng好几遍。”   说话的人用一种十分挑剔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祝余看着那张艳丽无比的脸庞终于记起来了,这人好像从来到这个剧组以后就一直看他不爽来着。   红发绿眸的男人看上去傲慢极了,他甚至觉得刚刚看祝余这个举动是种浪费,随后竟然将头一扭表达对祝余的厌恶。   ……这人是小学生吗?   祝余有些无语,他现在记起来了, 以撒, 是最近势头非常强劲的男演员,不过,他只是一个啥也没甚至还被封杀的二十八线糊咖,以撒这种大腕是怎么和他在一个剧组的?   他们……认识吗?   祝余本能地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但他又说不上来。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号称影视圈最牛的导演突然发表了一个原创剧本试镜,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糊咖也有幸获得了一份试镜机会,然后十分狗屎运的过了。   但导演这次采用的拍摄模式是很先进的边拍边给剧本,演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角色的故事线,祝余总觉得用这种模式拍摄能出好片就见鬼了,但谁叫人家是导演呢?   “祝余!!!”   来了来了,祝余站定在机位前,定睛一看,这场戏的布景是破旧但又现代的街道的一角,旁边堆放着无数作为道具表现下层残酷贫民生活的报废机器人和人偶。   上方布景一部分的霓虹不断闪烁着红蓝的光线,祝余却总感觉这个场景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有种无法言喻的违和感挥之不去,总觉得像是某个精密仪器某个细小而不起眼的螺丝松动了,作用其实也没那么大,但他就是无比在意这一点,在意到导演感他的名字也没注意到。   “祝余!!!!祝余你愣着干什么呢?!”   听到导演的怒吼,祝余这才回神,对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他是个演员,不应该在意布景什么的细枝末节,他要在意的应该是演绎的剧本才对。   “今天拍摄的是第二幕戏,台词什么的你应该都记住了吧。”   第二幕……   祝余想起来了,在导演原创的剧本中,他扮演的是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狼灭。   这个角色听着好像是反派的标配,但实际上却意外的有挑战性,今天的戏份……今天的戏份到哪里了来着?   似乎是看出他的窘迫,导演喊了一声:“要是没记住赶快回去看!一会儿正式开机了你出岔子,我可饶不了你!”   祝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接过助理递给他的剧本,诶?奇怪,这个角色也叫祝余吗?   不知怎么地,祝余心里下意识有些不适,他放下剧本,再次走向了拍摄的机位,他迎着刺眼的光线努力朝黑漆漆的摄像头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但事实上他的这个笑容还不如不露,这个笑容让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更糟糕了。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去提醒他。   今天拍摄的故事是那个名为“祝余”角色的日常,在破旧的街区苟延残喘被人欺负的日常。   下一场剧情是几个群演上来殴打祝余,在看见那些群演走来围住他的时候,祝余的喉结动了动,明明这只是演戏,但看见那些人凑近并且有动手的动作时,他居然下意识感受到了恐惧与愤怒。   祝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产生这种似乎和剧情中的“祝余”共鸣的奇妙情绪,但是他的确开始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祝余不受控制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在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后,他的脸色有些白,并且身体也微微的发起抖来。   他明明,他明明只是在演绎剧本而已啊,难道只是因为剧本中的他的角色也叫“祝余”就产生了可笑的共情吗?   不,这只是一个剧本。   难道在某个世界里,真的有个“祝余”在此刻控制了他的身体和情感吗?   他想立刻停止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但一种模糊的……不稳定的……甚至于尖锐的呐喊在他的大脑中回荡,不。   祝余对自己说:他只是太过代入了,因为同名的缘故所以他“入戏”了。   一定是这样。   “开始!”   祝余浑身在不自觉的颤抖,他在那些人靠近的瞬间将自己蜷缩起来,尽管他没有收到伤害,那些群众演员也只是做样子,落在身上的都是轻柔到不能再轻柔的力道,可祝余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祝余紧握的拳头在他的不断用力下不住颤抖,不甘交织着愤怒从来不曾停歇地侵蚀着神智,他看向那些群众演员,镜头准确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所有情绪。   “卡——这条过了!下一条!”   随着导演的喊声,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那种强烈的情绪如潮水一般褪去,周围的人都在鼓掌,甚至还有一个人走上来拍了拍祝余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满是钦佩。   “祝余老师,你表现的简直太棒了!”   是啊,一切只是为了演戏。   祝余逐渐丧失思考能力,甚至开始将之前一切不对劲的表现都归为他或许过于入戏了,这很正常不是吗?作为演员,共情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   ——或许,在杀青后,他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导演也在此刻走了上来,态度和之前简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没想到你居然一条就过了,演的实在是太好了,把人物的那种不甘,愤怒诠释的很到位,我感觉你这次是开窍了,一定要继续下去啊!争取后面的戏都能一条过!”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找不出任何的瑕疵。   迎着导演真挚的目光,祝余松了一口气。   他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和导演客套起来,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远处传来一声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他听清楚的冷哼。   祝余下意识抬头望去,就看见了不远处那道无比显眼的红发男人——以撒。   以撒真的是一个很美的美男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就像是从画家画中走出的艺术形象一样,完美的身材比例,皮肤雪白,修长的脖颈如同高傲的天鹅,而那张脸更像是造物之主的得意之作,几乎所有见过以撒的人都要感慨于他的美貌。   讲道理祝余并不明白以撒作为一个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为什么要如此针对他这个十八线糊咖,从见面的第一天起那位大少爷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除了这次拍摄之前他们也没有任何的交集,而拍摄到现在,他们甚至也没有什么对手戏。   祝余实在搞不懂以撒那无端的厌恶究竟从何而来,不过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大概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   毕竟,他也很厌恶以撒。   祝余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刚想问导演接下来要拍摄什么,没想到下一秒就看见导演朝以撒的方向喊:“等会拍以撒的!两边同时进行,道具组准备一下!”   祝余拍摄接下来的剧情,他的身上被特技化妆师画上了狰狞的伤疤,或许过于逼真了,以至于祝余居然真的产生了一种虚幻的痛感。   远处和他对手的那位群众演员手持着脉冲枪对准了他,一些奇形怪状的银色锁链彻底困住了他的行动,而周围散落的报废机器人和充当人体的人偶关节上则被喷上了看上去无比逼真仿佛是在游动的血线。   “贫民窟第一场part 2,开始!”   祝余跪坐在地面,和他演对手戏的人看着地面后拍着自己的胸脯, 后怕道:“还好我们来得晚,不然说不定这碎尸之中也有我们的份呢。”   说着,那人走上前来围绕着祝余打量,语气却充满了不屑,“他不过就是一个残废,有什么值得我们出手的?废物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垃圾堆里或者消失!”   说着,木仓口就对准了祝余,一种只存在于脑海中的痛觉铺天盖地般袭来,就好像——他真的被木仓击中了。   在这一刻他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虚幻的痛苦中尖叫哀鸣,而另一半,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冷静点,他只是在演戏。   剧本里的“祝余”就像一种无法控制的病毒,无法遏制地扩散,可真的是在演戏吗?   祝余不禁询问自己,他感觉有些分不清了。 第94章 对手戏1   恐慌感很快就消失了, 随着这一场戏的结束,祝余所有的感情都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抽离了一般。   他低下头,有些难以接受地看着自己那沾满了道具血浆的双手, 因为情感的抽离,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   该如何形容这种空虚呢?   大概就像是一个怎么样也无法被填满的黑洞出现在胸前不断吞噬着, 或许最后会把他整个人也吞噬进去也不一定。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 刚刚演的还行,但不要因为这一点进步而沾沾自喜了。”   导演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 “等会继续,你还有一场。”   还有一场?   祝余愣住, 他看向导演表情错愕, 他记得他的剧本上明明只有一幕戏的剧情啊。   或许是他错愕的表情太过明显,导演的声音又多了几分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演员某种程度上也是打工人,钱难赚屎难吃这种时候微笑就好, 祝余垂下眼睫,语气谦卑,“没有,我的意思是我还不太熟悉剧本,害怕给拍摄工作带来难度……”   “只要你维持刚刚的态度就行。”   导演转过身,黑色的背影在此刻显得如此冷酷, 这时, 另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熟不熟悉剧本对你来说不都是那样吗?反正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我看你上午就演的挺好的,退1万步来说, 就算你下午演的不好,应该也比你刚入组的时候只知道瞪眼睛强。”   哪来的丧尸在这说话?   祝余抬眼看过去,硬汉外表的唐恩用一种鄙夷不屑的目光看他,看见他望了过来,唐恩的态度更加不屑了。   “哼,像你这种的角色就应该天天扮演那些趴在地上的垃圾,毕竟那玩意可不需要演技。”   ……这人有病吧?   祝余还是不能理解唐恩表现出来对自己那毫无缘由的恶意,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到点了一定会嘲讽他拉仇恨的npc,出场,骂两句,退场一气呵成。   祝余移开了目光,对于这种傻缺,给注意力都是浪费。   “这是下一幕的剧本,导演说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看完,半个小时后开机。”   “那现在导演人呢?”   “去拍其他人的戏份了。”   祝余有些无语凝噎,看着手里薄薄的剧本,有时候也会感叹于这破剧组的豪横,毕竟就算是他饰演的配角线居然都有单独的机位布景,可真够大手笔。   但,这个剧本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祝余自觉自己也不是什么专业演员,但是他从未拿到过一个从拍摄到现在完全不需要和别人对戏的剧本。   他接触的最多的,除了偶尔破防的导演和一茬换一茬的群众演员就没有其他了,真的有那种全程游离在主线之外还一直有镜头的那种角色吗?   这样想着,祝余翻开了剧本,上面写着:“终于,祝余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和这样的自己,所以他做下了一个决定——他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哪怕……”   奇怪,明明已经出戏了,为什么他还会被剧本上那个同名的“祝余”牵动情绪呢?   “哪怕是以毁灭为结局,也好过在无休止的地狱中煎熬,祝余时常在想,如果说这个世界因为出身和基因被分为三六九等的话,为什么……他没在一开始无知无觉的时候就死掉呢?”   这已经不是剧本的程度了吧?祝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地,正常的剧本难道不应该像早晨那样简约的格式吗?像什么“他说(悲伤)”或者“被打(在地上挣扎,眼神不屈注意层次)”吗?   更恐怖的是,祝余的脑子里居然出现了与之对应的场景,就好像……就好像这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一样。   “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贫民区第一医院最近获得了一批基因改造剂,于是祝余决定去医院冒一趟险。”   祝余皱眉,这是又要换布景了吗?他接着往下看去——   “进入医院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即使是在贫民窟,这里也大概是‘善良’的人最多的地方了,可是一切都过于顺利了,甚至可以说有些顺利过头,祝余很轻松地就来到了储存基因改造剂的药房。   没有警卫,没有监管,甚至连简陋的远红外线探测都没有,他梦寐以求可以改变命运的道具就这样被随意地摆放在货架上,平平无奇,一切都是这么唾手可得。   距离他实现梦想,改变人生只差一步了!就在祝余马上就要抓到药剂的时刻,命运却总喜欢在这里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束缚带毫无预兆地将他捆绑住,祝余第一次感受到像是被猫玩弄老鼠般的绝望。   平平无奇的药柜如同流动的金属一般活动起来,被束缚在原地的祝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些未知的设备牢牢锁死。   祝余只可以触摸到那些面料粗糙却坚韧无比的束缚带,就算如此他也没放弃自救,愤怒不甘在他心底不断咆哮着,那些束缚带在他极端的情绪拉扯下竟然有些许松动,但也仅此而已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这么一点……这么一点机会都不能给他!!!!   祝余身体剩余的部分都以最小的限度暴露在空气中上,他全身的骨骼和血肉几乎都被勒断了一般,除却疯狂思考的大脑和加速跳动的心脏以外的所有器官几乎都无限接近于停摆。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就在他要承受不住如此高压折磨的时候,束缚带似乎都会放松一点让他不至于彻底死在这里。   耻辱感连同不甘与怨恨充斥着祝余那颗苟延残喘的心脏,对方这种明明能杀了他却要时不时给予他一些希望的玩弄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这就是,命运的不公。   但凡他可以装上改造机械肢,但凡他有超凡力量,但凡……他不像现在这样废物,现在就算没办法挣脱也可以解决自己。   他痛恨极了这幅孱弱而没用的身躯,和刚出生的新生儿没有任何区别,毫无攻击力。   一声嗤笑声响荡在药房里。   祝余艰难地抬起头,用他那双充血的眼睛看向对面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男人在他面前坐下,那眼神简直不像看着一个活物。”   这是今天的剧本,看完之后演员祝余无法控制自己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在刚刚阅读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身处于那个压抑的药房,以至于阅读完剧本抬头看到周围忙碌的剧组时一时无法适应。   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说,就好比上一秒你还在ICU急救,但下一秒你发现你其实在酒吧狂欢,两者犹如天差地别,割裂感如此明显,心理状态变化如此之大,意识认为自己在急救可身体却还停留在酒吧甚至有酒精带来的阵阵眩晕。   简直像是将被急救的灵魂抽了出去放进了一个在酒吧狂欢的容器里一般。   真的是他太过入戏了吗?   祝余合上剧本大口呼吸着空气,肾上腺素在大脑内分泌,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在加快,脸颊的温度开始上升,就在此刻,他听见了导演的声音。   “祝余!!!!怎么还不来,都等你了!”   这叫声就像是现实的锚定物,让祝余突兀地冷静下来,无论是不甘也好怨恨也好,所有激烈的情感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一般朦胧,有但不多,安心感再次泛上了心头。   反正只是拍戏而已,等拍完,一切都会结束的,他想。   因为剧本角色同名太过代入罢了。   祝余放下剧本,朝着镜头处走去。   医院的场景已经快速布置好了,有时候祝余真的很惊讶于道具组的万能和速度,文字毕竟是文字,他觉得要达到描写一比一还原可比演戏困难。   可是道具组居然办到了,甚至,和他刚刚在脑海中想象的画面,无论是药品的摆放还是药架都做到了一模一样。   祝余怔怔地看着新场景,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在这一刻他仿佛真的处于剧本描写的那个世界,他分明是一个过来拍戏的演员祝余,但他却觉得自己是那个穷尽一切想要改变人生的残疾人“祝余”。   导演从他身旁走过,嘴里还念叨着,“今天道具组做的不错呀,剧本上写的居然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可以,可以,以后要继续保持。”   祝余有些呆愣地走到指示的位置,对面站着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俊美的面庞略带几分邪气,但穿着的白大褂和类似于眼镜的道具又为男人增添了几分衣冠禽兽的感觉。   “你好,祝老师,久仰大名,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对手戏,我的名字是银,请多指教。”   银伸出的手就这么悬停在半空中,祝余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某个极其出名的二人组合中的成员,没想到居然也跑来拍戏了。只是——   祝余的视线落在了那只手上,白皙纤长而指节分明不失力量感,放在网上绝对是要被人舔手的存在,可不知怎么地,他居然下意识想忽略。   祝余还是克制了自己这种冲动,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握住了对方的手,干巴巴地回复:“哪里的话,我才是需要你多多指教。”   银看出了祝余的僵硬,很有风度地松开手,脸上笑意不减,“那我们就开始拍摄吧?导演,可以开始了。” 第95章 好久不见真的对不起 我尽量今年完结,……   不知道为什么, 祝余就是看这个叫银的男人不爽,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某种出于………   出于什么呢?祝余下意识感觉心脏在收缩, 甚至有种他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某种战栗,如此强烈又不讲道理的情感几乎要将祝余整个人撕扯开来。   在今天之前, 他明明和银毫无交集才是。   祝余十分困惑又不解, 他望着已经走远再和周围工作人员打招呼的银许久后才终于勉强给自己这种负面情绪找到了理由。   大概是嫉妒?   祝余将视线从银那优越的脸蛋上移开,低头想, 或许是身为贫穷十八线糊咖对于顺风顺水当红炸子鸡的阴暗诅咒?   人的喜好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祝余如是感叹道。   明明剧组里最火同时家世也最好的是以撒, 虽然他也挺烦以撒, 但也不得不承认,都说别人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可就是有以撒这种出生就在罗马的。   哪像他,生来就是做牛马的命。   思维过于发散了,祝余连忙摇了摇头, 一会还有对手戏,想太多万一NG就不好了,一定要摒除杂念,不要把自己私生活的情感带入到角色当中。   对,这只是拍摄,祝余深呼一口气, 把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当成一个外人, 他漠然地看着远处身穿白大褂人模狗样的新。   “准备好了吗?”   导演看向祝余,那仿佛被茂密胡须淹没的脸上,两颗闪烁着不详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祝余。   一副如果祝余不说准备好就打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这让祝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嗯, 我准备好了。”   “那么……医院第二幕第一场Action!”   远处的银不带丝毫感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被机械手牢牢按在地上的祝余。   无力的绝望在刹那间涌上心扉,祝余紧闭双眼,这一瞬间他竟然想不到任何他可以活下去的方法。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而失败的人,一无所有。   没想到的是,对面高高在上的银却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他挥了挥手,原本钳制住祝余的机械手臂立刻松开了,“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说实话,我也很同情你们这样的没有办法接受基因改造的人。这或许是上天给予你们的一场苦难。所以在看到基因改造改造药剂的时候才会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这些我都懂。”   “……”   银又放缓了语气,随着他的动作,角落和四处不断盘旋响着警报的机器设备也突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安静了下来,整个房间一时之间只能听见祝余粗重的喘气声。   “我很同情你。也很敬佩你,毕竟像你这样能到达这里的人屈指可数。我很难想象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你是如何进入到医院的。”   男人的声音甚至带了些许蛊惑的意味,凑近了祝余,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可就算你偷到了基因改造剂,又能怎么样呢?”   “在系统的判定下,你仍然是生活在底层的贱民,所有的资源仍然对你关闭,对这个社会对待你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祝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此刻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压制在他的身上,可他依旧觉得沉重的。   “但是呢……”银的声音突然拖长,“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抓住吗?”   祝余猛地抬起头,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银,“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希望他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像自己这样的人,到底对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有什么价值?   从不安惶恐到兴奋到浑身发抖,祝余只用了一秒,哪怕潜意识里在疯狂叫嚣危险,但他很清楚,这可能是他祝余人生中最重要的机会,没有之一。   咚——,咚——,咚——   像是某种巨大的的钟声在他脑袋里敲响,血液像滚烫的岩浆在肌肤下沸腾,它们无比炽热地将祝余的身体劈成了碎块,只剩沉重的心脏压在胸口收缩,头晕目眩,但眼前的一切无比清晰。   他并不知道答应对面的男人会产生什么后果,但……   祝余在男人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在医疗仓库那刺眼的白灯下,他看见了“祝余”整个身体犹如被街道那些报废零件一般地趴在地上,可那颗头却抬着在对他微笑。   那双他所熟悉的眼睛中生出了火焰的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原先街道上每个月定期摧毁那些报废零件的火焰,有些废件甚至会因为燃烧收缩而产生无力地震颤,然后迅速化为灰烬。   那时的他感觉这火焰可以摧毁一切,包括自己。   他看见了,“祝余”的嘴唇在无声地蠕动,他读出了,“祝余”想说的话。   为什么不拼一把,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是吗?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的。”   银笑容不变,只是目光中掺杂着些许高高在上的怜悯,“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愿意做,不过现在你的力量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为我们所用的地步,你需要一些……一些质的蜕变。”   祝余并没有看到银那一成不变笑容下的轻蔑,不过也可能是,他早就习惯了那种轻蔑也说不一定。   “卡——”   导演尖锐的叫喊声打断了二人,祝余这才从这段内心戏中回过了神,他的身体仍然在不自觉颤抖,他抬头望向导演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   他们真的在拍戏吗?   这些充沛的感情,真的是他作为一个十八线糊咖入戏能够感受到的吗?   本能地,祝余有一种危机感,他几乎下意识去想,如果拍摄的真的是他的过去的话,那这些影片会给谁看?   他们想要了解什么?   祝余被自己大脑里可怕的念头吓了一跳,他看向黑漆漆的镜头,心底生出的那股寒意不断向外蔓延,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一定是他多想吧?   导演已经走了,可祝余还是有种被窥探的毛骨悚然感,就像是被捕捉住无法逃脱的猎物,它的每一次自以为是的惊慌都不过是徒劳。   【………】   不对不对不对。   祝余呆愣地站在原地,悬浮的摄像头早已经跟随着导演的离去而退场,但他的耳边响起了近乎荒谬的电子杂音。   无数嘈杂而跳动的无意义音符在耳边响起,又无比的熟悉。   眼前仿佛正在形成一场不为人知的电磁风暴,稀碎微小的蓝色的闪烁的方块跳动,终于在眼前汇聚成了极小的一行字。   【祝 余 醒 过来_】   荒谬的世界在此刻展现出了那隐藏的冰山一角。   祝余睁大了眼睛,蓝光照亮了他那如同鬼魂一般的虚影,苍白的脸在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下像是该摆放在橱窗内展示的精美商品,只有微微起伏的胸部才能看出他还是个活人。   渐渐地,他那双鲜红如血、不停闪烁着光芒的的眼瞳刹那间熄灭,犹如燃尽自己最后一丝热量的余烬,消散如烟。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很拥挤,好像有什么一直蛰伏的东西因为那一行古怪的文字而躁动不安起来,心脏也在激烈收缩,被疯狂挤压,“卡塔——”   锁被打开了。   无数熟悉的陌生的画面。在这一时刻一同迸出,将他本就因为强压而一团浆糊的大脑搅得天翻地覆。   祝余感觉自己要疯了,他努力抓住一旁的机械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做不到,无数记忆冲刷着他,他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刚刚的杂音消失了,出现在耳边的是一道极为陌生的电子音。   【祝余,好久不见。】   过了很久,整个空间内回荡着男人低哑的笑声。   祝余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睁开眼,红色的火焰重新燃起,但右眼突兀变成了蓝色。   “你知道现在我看起来像什么吗?就像那种年纪还不大的小孩儿耍帅扮酷追求特立独行,非把自己一只眼睛更改瞳色一样。”   祝余缓缓开口,“和蠢货没什么区别。”   【您还是如此恶毒而自私呢,不过看来在监狱的日子里,也多少受到了些许改变,毕竟您原来可不是这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别一口一个您的,这狗屁设定是哪个脑子有病的搞得?对了,你把所有我的直播间都关闭了,对吧?我可不想我们现在的对话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这是配合您权限升高做出的称谓改变,您放心。】   祝余嗤笑一声,“我该庆幸我们伟大的系统在智能方面也有人性化的考量,比如说会考虑参赛选手的隐私。”   “为什么选在现在?”   【请允许我为您说明,原本在进入监狱发现您失忆后,经过演算发现失忆可能成为您的优势,更有助于任务的完成,所以系统并未采取任何措施。】   【但本次副本属于意外突发情况,底层框架构筑由他人负责,主要功能是读取记忆展现,他们怀疑罪犯中出现了反叛军并希望借此一举铲除截获关键情报。】   “哇偶,”祝余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那我感觉他们应该已经快找出来了耶。毕竟我的记忆再往下去演可就不妙了。”   【这并不是重点,本次系统并没有权限多加干预,可通过您,系统成功入侵并获取了部分权限。】   【因此系统判定您是具有极高价值的合作人,通过您携带进来的“漏洞”,系统可以超越部分权限,判定系统有义务保护您的安全。】   “真难得啊,我记得我第一次和你交流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低等公民呢,现在就变成具有极高价值的合作人……真是可喜可贺。”   祝余伸出手指触碰界面,蓝色方块迅速聚合出现了一个大约手掌大小的虚拟人影。   “说吧,到这一步需要我做什么?这可不是为了保护我,毕竟我记忆在深挖你的部分也会因为直播出现在所有人,包括那些贵族的眼前。”   祝余看向自己那苍白的手在微微颤抖,是因为兴奋,更是因为得意。   他做到了,他做到了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难道不该兴奋吗?   一个没有任何超凡能力身体孱弱的基因病患者,一个卑微至极无法享受任何权限的低等公民,现在,就连整个社会都都仰仗依赖的系统都要向他寻求合作,这种感觉,简直美妙到疯狂。   【您需要改变整个剧本运行逻辑,让拍摄影片这种窥探记忆模式彻底失效。】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96章 中途 补完   虽然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阻止拍摄, 但在这之前,祝余觉得自己必须要和AI沟通一下。   “所以照你的说法,这场比赛仅仅只是为了窥探所有参赛者记忆隐私找出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反叛军的目的是废除AI, 这次的行动的计划也是通过人体携带病毒入侵网络,从这点来说, 那些贵族会为了AI这么大费周章吗?   不会。   只有反叛军才会。   曾经, 他根本接触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能接触到的只有AI界面那行冰冷的提示——您的权限不足。   因为没办法改造, 无论如何努力,无论怎么积攒, 什么都留不住, 他得到的只有一句句的拒绝。   在无数次被治安机器人按在地上的时候,祝余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紧紧盯着自己终端档案上的那一行[先天基因缺陷]。   那一刻,怨恨的载体具象化了,AI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数据概念了, 而是转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憎恨目标。   他恨它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   那个权限不足的提示绑定着他所有一切负面情绪。   饥饿,灼伤,撕裂,疼痛,耻辱。   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加入反叛军!   全息投影器在空中投射出不断解构的加密数据流,【放轻松, 祝余先生, 经检测您的肾上腺素水平在此时上升23%,瞳孔收缩模式符合人类紧张表征。AI建议:您可以适当放松肌肉深呼吸进行神经调节。】   祝余闭上眼睛,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回答我的问题。”   “告诉我,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天花板突然剥落一些信息流的残骸,全息界面的数据流出现异常扭曲。   【检测到您的心脏因为代码入侵,正在被第三方控制——根据计算,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您活着退出。】   “听着,这些都不重要,现在你有两个选择:A.给我开放权限同步,并且为我提供保护;B.继续浪费时间,如果你不想和我交易,等定位脉冲引爆这颗心脏我们一起完蛋。”   “你选哪个?”   【人类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交易必须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您似乎在隐藏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此刻系统推演不出您为何选择出卖反叛军,同样,分析结果您伪装欺骗的概率高达86.27%。】   界面突然开始快速切换,无数信息洪流就像突然活过来的怪物一般将祝余紧紧缠绕住。   【祝余,公民编号LT-0923,根据权限轨迹模拟,您接触最高级权限应是LS序列反叛军,但您在比赛期间使用的越级权限明显超过了一般居民的“L”等级。】   那些闪烁着光芒的数据在祝余身侧快速流动,将他与整个比赛现场分隔开,某种冰冷的触感爬上他的脖颈,缓慢地缩紧。   投影框内显示出祝余无比熟悉的公民档案,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神经植入芯片那里被标注成漂浮的红框。   【矛盾点确认——您先天缺陷导致的基因病根本不会植入任何神经芯片,而您的权限也不足以接触到任何高于“L”权限的认知。】   【出于你的权限锁定,AI无法读取您的相关记忆信息,根据计算,存在三种可能性:   1.您是某个培育的特殊“部件”   2.您是某个计划的意识碎片   3.您并非祝余,您所阐述的一切只是出于认知移植和系统备份】   现在请回答——】   身上突然一松,那些桎梏住祝余的限制消失不见,刚刚的的一切试探与威胁仿佛只是一场并不存在的幻梦,AI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眼前的全息投影屏上显示着一句话。   【您确定您清楚一切吗?所有的决定都是您出于自身需求进行的交易与反抗,还是您的交易与反抗本身就是被精心编写的……某种设定呢?】   祝余握紧拳头,那只鲜红如血的眼瞳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设定?   如果不是……   祝余的思绪突然毫无预兆的被拉回了某个过往,雨夜,记忆里的以撒神色疲倦双目无神。   窗外闪烁的灯光照亮了那张美妙绝伦的脸上,就像某种鬼魂的虚影,苍白病弱的面孔在光影中浮浮沉沉。   细瘦的脖颈几乎撑不住沉重的头,那位尊贵的大少爷就像橱窗里的仿生人一样了无生气,浓密的睫毛垂着,一言不发地沉默。   祝余看见了窗户倒映出自己那张疯狂又冷静的脸,他伸出手鲜血淋漓的手紧握着刀逼近以撒,然后无比感觉利落地割下以撒的舌头、逼那个高高在上又令人作呕的男人下跪、踩上男人脆弱而苍白的残肢,用那把刀反复捅向男人的心脏,进进出出,拼凑一束艳丽的鲜花。   整个身体兴奋到发抖,然后祝余用手挖开血肉,找到了隐埋在其中的芯片,快乐到无以复加。   原来高高在上的贵族死了也和垃圾街上那些报废零件一样啊。   祝余这样想着,看向倒在血泊里的【以撒】,一旦回想起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侮辱,如同碎裂的玻璃在神经上划来划去。   然后,他看见了以撒那苍白后颈上闪烁着光芒的芯片接口。   一瞬间,某种不可言说的渴望带着翻涌的血气冲上了他的大脑,那在罹患基因病的他身上不配拥有的神经接口,那是更高一级的身份权限。   那是……   他全新的未来。   鬼使神差般,他拿着本应上交的芯片划开了自己的血肉,将那带着已死去仇人血肉的芯片深深嵌入了自己的骨肉之间。   人生,从此彻底改变。   【祝余先生?】   祝余这才从血腥的回忆中清醒,柔和的白光让他如梦初醒,他闭上眼甩甩头,抛开那些杂乱的思绪,“我可以确认我现在的所有行为都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由编号LT-0923名叫祝余的个体决定的,至于芯片,那是出于我个人额外的隐私,与此次交易无关,并且我可以确保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交易。”   【自主意志?提醒一下,此时此刻,您那颗伪装的心脏还在不间断地向反叛军发送δ波段心跳信号。】   “这是必须的,但我能够保证,此次潜入比赛的反抗军中有且仅有我一个成功品,根据之前的实验数据,短期内我没有替代品。”   他顿了顿,接着说:“从进入到这次比赛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活着出去,AI,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分清什么对你才是重要的,人类总会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吗?”   祝余找到了某个仍在空中悬浮并没有被关闭的摄像机。   攻守易型,他缓步逼近,“我只不过是个底层平民,就算有未知权限算计了你,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可以改变这个社会吗?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吗?甚至因为心脏,我根本享受不到这个权限给我带来的任何好处,不是吗?眼前,我唯一能够改变的——只有你。”   “从病毒做好的那一刻起,系统AI就只有一个结局。”   “现在,我再问你:对于AI来说,是否要相信我一次呢?人类有句至理名言: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长久的沉默过后,失真的电子音响起。   【系统认同您的想法与行为。】   【本次比赛,他们希望窥探到康伯巴奇家族的密辛——以撒·康伯巴奇。】   听到这个名字祝余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暗骂了一句阴魂不散。   随后涌上心头却是浓浓的疑问,以撒·康伯巴奇……明明在六年前就已经被他杀死了才对,而属于康伯巴奇继承人权限的知识芯片,正牢牢地嵌在他的血肉之中。   如果以撒死了,那和他同队的以撒是谁?   如果以撒没死,他又怎么会用这种态度对待杀害他的自己?   半晌,始终想不通的祝余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思绪却慢慢清晰,必须要在今晚,要在自己的下一幕戏更深刻的记忆被窥探直播之前,解决掉麻烦才行。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以撒!还有以撒!   想通这一点的祝余突然有些欣喜若狂,不管现在这个以撒是谁,死了或者没有死,都是可以利用的一个点不是吗?   他的记忆见不得人,这群心怀鬼胎的参赛选手难道就见得了人不成?   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AI,我需要你向我开放权限,在我解决掉导演之后接管这场比赛,将本场比赛形式彻底更改,并像之前比赛通知那样的方式告知所有参赛选手。”   【了解,正在为您处理……警告:查询到一直有外部未知地址向您通信渠道发起进攻,是否防护?】   祝余快步走出他的摄影棚,穿过狭长的走廊,尽头一片开阔,这里的布景肉眼可见的豪华,芬芳的花香钻进鼻腔,脚底踩着的是松软的草坪。   “先不要理会,暂时拦截,在比赛正式开始后放开。”   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导演。   “比赛关键点要让那些人知道——现在所拍摄的所有影片都是在窥探他们的记忆就行。”   祝余勾起唇角,道,“寻找谁才是杀害导演的凶手。”   余光瞟到了光屏画面中央展示的以撒,那张俊美的面庞沐浴在阳光下,啊,真恶心。   在画面结束前,祝余举起手用力挥舞着,脸上出现了大大的虚伪笑容:“导演!关于剧本,我有些想法!”   *   第二天一早,几乎是片场的所有人都得知导演死了的恶耗,面前也终于出现了泛着蓝光的任务面板。   【第六场比赛   比赛形式:个人对抗   获胜方法:找到隐藏在人群中杀害导演的真正凶手。   本场比赛注意事项:   1、将禁止使用任何非凡力量。   2、有且只有一名凶手。   3、凶手通过投票表决,得票多的选手将被淘汰。   4、所有人无法说谎,凶手除外。   快找出凶手吧!】   凶案现场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巨大的摄影棚内,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聚光灯投射出苍白的光束。   然而,此刻的灯光中央,却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导演的尸体横陈在地,被一具巨大的金属机关拦腰斩断。他的上半身倒在左侧,手中还紧握着漆黑封面的剧本,但上面的字已经被血液浸透模糊不清了。   他的下半身则被抛在地毯右侧,鲜血从断裂的躯干中喷涌而出,地板的一角被晕湿,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那是一具古老的断头台,刀刃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锋利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灯光昏暗,断头台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就像一只正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大怪物,虎视眈眈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以撒是最早到达现场的选手之一,他摸了摸下巴,绕着尸体转了半天,最后停在祝余身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开口,“阿余,你觉得,谁会是凶手呢?”   祝余慢吞吞的走到尸体旁,一脸冷漠的说:“我建议你最好先不要跟我说话,不然谁是凶手我不知道,杀了你的凶手一定是我。”   “你看你,我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怎么攻击性这么大啊?”以撒摊了摊手,“好歹我们之前还是队友不是吗?比起其他人,我更相信你哦。”   相信什么?相信他是凶手对吧。   “你们在谈论什么?我能加入吗?”   没等祝余回答,一个男声就无比强势地加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抬眼望去,正是面带微笑的银。   银还穿着那身白大褂,手里甚至还拿着符合人设的手术刀,白色手套上残留着褐红色的干涸血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余。   “那边的尸体部分我刚解剖检查过,没有任何其他的损伤,也没有扭打的痕迹。应该是被骗到机关这里然后一击致命。”   说着银不由地笑出了声,语气竟然带着些许赞许,“这种死法还真是恶趣味啊。”   祝余头也不抬地回答:“这边也是,感觉线索应该在那本剧本上,但是关键字几乎全被血液渗透了,根本没办法查看。”   听着两个人熟稔的交流,以撒皱起了眉,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忽视了,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挡在了两人中间,先是瞥了眼银,然后又紧紧盯着祝余,那张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记得你们好像没有在同一小队吧?”   银也根本不怵他这幅死样,只是略带微笑地强势挤了过来,看那模样竟像是完全当以撒少爷不存在,“不好意思,之前的拍摄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拍呢,我想大少爷你应该懂什么意思吧?”   “啧。”   听懂了银画外音的以撒微微皱眉,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用一种很是惊奇的全新目光看向祝余。   此刻,感受到视线的祝余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嗡嗡作痛,他伸手揉按着太阳穴,冷静冷静,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还没等祝余回应,又是几道身影逼近,嚯,全是一些阴魂不散的老熟人。   “怎么,你们几个就这样在这站着就能找到凶手?”   语带嘲讽的声音响起,白世那小子阴阳怪气地看着这诡异的三人组,“不是我说,你们是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吗?我都有点磕你们了。”   这是饭吗就随便乱吃?   祝余下意识一个后撤步远离那两位仁兄,保持着双手举起的投降姿势,“不是,没有,别乱说,我和他们没关系。”   如此滑稽可笑的场景下,祝余都不住地想,AI是看他一个人太辛苦给他安排了一堆帮忙拖后腿的助手是吧:)   不好意思要不起。   以撒也跟着后撤一步,环视一周后啧了一声,“怎么换了场比赛还是你们这群人,真没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以撒这种调调说话,祝余里有种想拿大耳光抽丫的冲动,在不断默念冲动是魔鬼之后,他选择无视。   “我昨天大概中午3点的时候和银拍对手戏还见过导演,我们两个可以互相证明,后面是谁的戏份?应该可以排查出来谁有作案时间。”   第二个发言的是银,“在我和祝余的戏份结束之后,我补拍了一点个人的戏份就和洛兰约着吃东西,他可以作证。”   “然后呢?”   “就回房间休息了,”银缓缓地说,“当然我没有和男人睡觉的习惯,所以没人证明我晚上的行动呢。”   接下来是白世,他抬眼环顾四周,然后又百无聊赖地低下头,“我一天都在拍摄,我的戏没有对手,拍完就休息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白世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兴奋地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余,你说……凶手会不会是最早恢复记忆的人呢?”   亚当率先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有人先一步恢复了记忆,然后杀了导演?”   白世的目光扫视着在场众人,“现在回过神了,大家应该也已经发现了,我们拍摄的所谓的影片都是自己的记忆,每个人的记忆都有一些不想被别人发现的小秘密,不是吗?或许在我们之中,有一个率先突破了枷锁想起来一切的人,为了阻止自己的小秘密被比赛直播出去,干脆把负责拍摄的导演杀了呢?”   他的声音变得黏腻阴湿,就像伺机而动的毒蛇蓄起毒液一般,“不过,导演死的时候手里抓着被血浸湿了看不清楚的剧本,或许这是一个提示,虽然没办法看清内容和署名,但可以通过检查谁没有剧本来确定凶手。”   “毕竟除了凶手以外,我们可不能说谎啊,比起让全世界人看剧本,还不如我们互相查看保守秘密不是吗?”   不装了,摊牌了,这小子就是想看别人的记忆!   祝余感觉有些棘手,些对于他来说很危险,但同时也是机会。   如果赞同白世的想法,祝余就可以假借检查之名搞清楚以撒的谜团,但自己的记忆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尤其是银。   白嫖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技术。   这一瞬间突然好羡慕白世,这家伙都能把记忆搞成游戏,根本不怕别人偷窥的,说不定让别人看那些“丰功伟绩”是奖励他。   “保守秘密,我可信不过你。”显然也忌惮反叛军身份被发现的银出声打断道,“而且规则上也说了只有凶手能说谎,如果按照你说的他提前恢复了记忆,那他在解决导演的时候就不会栽赃嫁祸别人吗?”   祝余开口道:“任何比赛或者游戏都讲究一个公平,如果凶手仅仅只是比我们早一点恢复记忆的话,那也太随机了……这么多人,就变成一个纯粹赌运气的游戏了。”   “而且也不能确定凶手接下来还能不能杀人。”祝余清了清嗓子,“具体情况具体讨论。现在我有两个假设,一是凶手只能杀一次人,且隐藏在我们之中。”   “如果运气好,第一轮投对了全员晋级,运气不好,投票剩下的唯一那个就是凶手怎么办?再说了,如果你们是被选中了的凶手,你们杀掉导演之后,难道不会找人嫁祸吗?”   “仅仅是从我个人思考的角度来说,白世的这个说法有些太想当然了,鉴于此人的前科,我更倾向于——他只是想看我们大家的记忆罢了。”   被这么指责的白世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容满面地点头承认了,“没错啊,我就是有点好奇,尤其是好奇你,阿余,你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反正我觉得我的记忆也没什么秘密,我都做成游戏了,你就让我看看嘛,我想……很多的了解你。”   都说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可白世这种人怎么都跟真诚这两字搭不上边,于是祝余没有理会白世的胡说八道,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我们失忆的期间,各自也是有各自的人设的,就拿我说好了,我的人设是一个怎么样都火不起来的透明小演员,突然接到了大制作,还和我嫉妒的明星合作。”   “我恨他,我看着他那张脸我就火大。”祝余看向银和以撒,声音冰冷,“我想杀了这群比我红运气还比我好的男演员。”   “很显然拍摄我们记忆的虚构演员也有基础人设和人际关系,或许这才是我们找到凶手的关键点。第二种可能就是:之前我们的身份也存在一些感情纠葛,看现场就知道:机关、拦腰截断、众目睽睽的舞台,设计出这种死法的人如果不是有表演人格的变态杀人狂”说着他看了眼似乎还因此自豪挺胸的白世,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有就是对导演抱有极端感情的人。”   “也就是说,在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也有想对导演动手的人。”   以撒挑眉,那双漂亮的眉眼带着理所应当的嚣张,修长纤细的手指像可汗大点兵般扫过在场众人,“哇哦!这样说,现在你们都很有嫌疑哦,我反而是嫌疑最低的人呢。”   “毕竟——”   他恶意拖长了音,露出贵族那经典的三分轻蔑两分自得五分虚伪的笑容,“我的设定可是他求着我投资和扮演的人生赢家呢,至于你们,都不过是我的配角嘛。”   以撒怎么演了个戏更让人讨厌了,毫不夸张的说,这人就是有这种瞬间吸引全场仇恨的本事。   唯一一个没有对以撒怒目而视的银反而用一种热切的目光紧盯着祝余:“那如果按你的这种说法,我们应该怎么找?”   祝余的目光错过银,落在已经聚拢在这里好一会的人群,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像在寻找确认些什么,整个舞台空旷、安静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祝余垂眸,“既然现在一时半会也投不出来人,不管是哪种情况,大家都应该先去找线索——比如说可以查阅的监控或者是某人的剧本,又或者房间里的一些初始设定。”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另外一种可能性也很大的话,可以去找找,现在的时间是早上,晚上7点在这里集合统一投票如何?”   顿了顿,祝余补充般说道:“这也应该和前几次一样全程直播,就算是为了获得观众的信赖,我认为我们聚在一起投票会更有节目效果不是吗?就算被认定是凶手的人好歹也有办法辩论一下。”   全场一致通过了晚上7点统一投票的新规则,在场人走的走散的散,现在留在犯罪现场的就只有银,亚当,以撒,洛兰以及祝余5个人了。   以撒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余,你真是个天才啊,那些话你也真敢说,就不怕他们反应过来吗?”要看他笑的不能自己,伸手才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虽然你现在糊住了大部分人让他们跟着你的话走,但你应该不仅仅只是想找出凶手吧?”   祝余瞥了以撒一眼,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情感在疯狂碰撞,即使他已经下定决心窥探以撒的剧本——   但这并不意味着过去的伤疤并不存在,痛苦的折磨、灵魂的憎恨、却又无法被彻底割舍的,芯片链接大脑的血肉融合。   憎恨和感激同时存在于这个被病毒塞满的无用躯壳中,但又没办法彻底转换成纯粹的恨,对于祝余,他在看向以撒的时候会忍不住想:我不是杀了你吗?你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什么,装出一切好像都不存在的样子?   其实答案也没有很重要,祝余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神,他不愿意再去细想,忽略掉异常,佯装镇定的将目前的精力投入在这场比赛上。   没错,他设计这场比赛制度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当凶手玩一把1v全场,比赛已经进行到中后期了,几轮下来,留着的罪犯也不可能是单纯违个法那么简单了,他需要淘汰更多的人。   “在找出真的凶手之前,把那些碍眼的全都投出去,我们提前归票,既不能让凶手太快被找到投出去结束比赛,也不能真让凶手胜利。”   “你选谁?”   几乎是话音刚落,银又是第一个回应祝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果断到让身旁的洛兰侧目。   很奇怪,洛兰紧紧盯着银,但银的目光一直都在祝余身上。   这个他以往认识的那个恶劣的银完全不同。   洛兰感觉自己的心口微紧,没错,这种熟悉的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从这场比赛开始之后就如影随形驱之不散。   从第一次看到祝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他努力打起精神,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通:银和祝余很熟吗?   明明之前参加比赛表现的好像是初次见面……不对,银认识祝余。   他……或者说他们两个,有单独的秘密,不管是目的还是立场。   在意识到这点后的一瞬间,洛兰睁大眼睛,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的肩膀在颤抖着,喉头却像是哽住了一般,让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全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洛兰剧烈跳动的心跳声,突如其来的蓬勃的作呕感令他那张好看的脸庞扭曲了起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银明明是属于他的最棒的玩具!怎么可以背着主人拥有同伴呢?   洛兰低下头,他的手死死攥紧,被阴影半遮蔽的面容却逐渐变得扭曲。   祝余,不管你和银在计划得到什么,他洛兰都要让其彻底失败!   祝余背后一冷,莫名的阴冷如同毒蛇一般攀爬上身,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不重要。   “规则上并没有说,投票之后只会淘汰一个吧,不如我们玩点大的,现在在这里的有5个人,而参与这次比赛的有20个人,平均每个人拉4张票,今天第一轮先淘汰5个人,如何?” 第97章 谈判 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屋,祝余不……   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屋, 祝余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就像是以前一样。   他的目标眯眼抬眸看了过去,四目交接后又垂下了头。   祝余弯下腰, 俯身凝视着那张有些许憔悴的,疲惫的脸——   如同凝望着一个被命运戏耍的可怜又可悲的、滑稽的小丑。   为什么选中他呢?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反叛军派遣进来的选手, 只要打着反叛军的名号就会很好用,只不过比起装模作样的银来说, 心理承受能力可能会差一点。   迅速在脑里分析目标,尽管从进入监狱之后, 他们从未接触过之前更没有什麽直系属部的关系, 可祝余却敏锐地抓住了眼前这个可怜鬼的本质,做出一副体贴的、心疼关怀的模样。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是感觉压力太大了吗?”   男人只是机械的翻找房间的东西,听到声音后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到是祝余后愣住了, 他不明白祝余为什麽要来找自己。   于是男人也只是轻轻颤了颤嘴唇,低下头发出闷闷的声音:“参加这个比赛也没有人压力不大吧?”   祝余也并不在意对面这个样子,他看着男人很肯定的说:“你应该知道我吧?”   男人一瞬间再次僵住,好半晌,才如触电一般抬头,苍白瘦弱的面庞使他用力睁大的眼眸看上去仿佛即将要掉落出来了一般, 他颤抖着嘴唇道:“你不是……?!”   下一秒, 男人的喉头微动,努力吞咽下口水后,嗓音有些沙哑道:“你……你想起来了?”   祝余慢慢敛眸,颔首道:“当然, 我想起来了一切,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和你商讨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眼见男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祝余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个比赛对你来说或许太过残酷了一些,但,我想你加入不会为了这些而退缩……现在我们的交谈暂时可以屏蔽AI完全隐匿,也不会出现在直播画面中。”   青年的手指捏紧,他整个人激动起来,面目表情狰狞,透明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慢慢滑落至下颌。   “你是说!!!我们快成功了对吗!!!”惊喜过后,青年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决清晰有力,“所以现在需要做什么?”   祝余叹气:“抱歉,我们现在还没有成功,我找你也是迫于无奈,我相信你也发现了:这次比赛的形式很不一样。”   “剧本更是涉及到读取记忆……我必须向你坦白,我才是那个凶手。”   “在拍摄过程中我恢复了记忆,而当我发现记忆会被书写成剧本拍摄出来后,为了守护此次的秘密任务,我不得不出手中断拍摄杀了导演。”   “可就在我以为比赛中断的时候AI的反应速度快到超出我的预料——它改变了比赛形式,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信任你,作为拥有同一理想不顾一切潜入到这里的战友,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祝余露出了苦笑,尽量让自己的眼里满是真诚,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一字一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能在这里暴露更不能在这里被淘汰,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帮我,尽量让他们不要投我,因为我记忆受损的原因到现在我记得并且能够找到的同伴,只有你了!”   看着眼前男人激动地答应下来,祝余有些无奈,他并不想玩弄这些底层平民的情感,能加入反叛军的基本都是日子过得太差忽悠瘸了的,可眼下却是不得不。   比赛进行到这里,已经不存在纯粹靠运气单打独斗的人了,每个人的背后都有势力。共同的利益将这群人捆绑起来,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能动摇的。   别看眼前这个家伙对他说的话感动的不行,但凡换另外一个势力的人,分分钟拉小群投出去了。   *   几个小时后,说得口干舌燥的祝余在发现刚好距离坐在一起集合投票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后,终于决定推动一下他自己的任务。   之前约导演见面的时候他就提前打探好了,虽然那个煞笔NPC拒绝告诉他以撒的剧本在哪里,但根据自己的剧本,举一反三一下还是能找到的……   吧?   这个拍摄基地大的惊人,别说三个小时内逛个遍了,就是给他几天时间也未必能逛完。   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站在地下室厚重的金属大门旁,密码锁的面板上亮了起来。   大量看似乱码的字符流滑过,在短暂的十几秒后,大门自行打开了。   “这也算是作弊吗?不过不用努力的感觉真的好爽。”   一边这么感叹着,祝余抬起头对着虚拟的摄像头露出了甜蜜的微笑,他哼着歌,愉悦地朝那巨大的写字桌走去。   从这些设定也可以看出来那群贵族老爷的尿性,明明社会科技是如此便利,不管是投屏还是电子传输都可以做到的事,他们偏偏就是喜欢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这种古老的,没有任何电子元件的“古董”。   桌面上还有未干的墨水,笔倾斜地搭在笔架上,一本属于他人记忆的剧本就这么大剌剌地被摆放在上面。   据说这些纸笔可以躲避AI的监控?开什么玩笑,在AI无孔不入的社会里,人都能窥探到的东西它能看不见吗?不过是一种自诩高贵的自欺欺人罢了。   祝余对此嗤之以鼻,不过这也方便了他,这样想着拿起了剧本,上面的署名更是在此刻有种刺目的既视感——   以撒·康伯巴奇。   好耶,一看就看了个重量级。   剧本在祝余不成曲调的哼唱中缓慢被翻开。   “……我服了。”   祝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属于以撒的剧本,然后嘟囔道,“我就知道不可能让我这么简单就达成目的,这剧本写的什么东西啊?”   上面确实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但是剧本的写法并不能够让祝余很清晰的了解到什么,通篇都是无意义的对话。   更离谱的是以撒的剧本开篇全是数据校准和类似于医用的专业语言。   都是类似于:   【编号A3402-85,基因校准中,偏差控制中……】   【血压稳定,呼吸平稳,可以接入芯片——】   通篇都是这样的,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祝余期待已久的“秘密”,更没有所谓可以用来威胁的“把柄”,甚至让他产生了该不会是从以撒出生开始拍的荒谬感。   “……该死,是我太想当然了,但是我那天看到的影像里面并没有这些类似的……或者我该换一种想法,剧本里全是对话,很难提取到有用信息。我真正该看的不是剧本……而是……没有剪辑过的原片!”   那么接下来,祝余却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现在最好就是拿着剧本回去,然后去找以撒拍摄的原片。   可问题在于,这样一来剧本的用处发挥不出来,他盯着手里拿一本厚厚的剧本叹息,这个体积就算带回房间第二天的搜查大概率也会被搜到。   如果不能保证是他独有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可偏偏,祝余短时间内没看出来这个剧本的核心点,今天是因为信息差,明天呢?   那些参赛选手总会找到这里的,问题就又回到了第一点,不能保证独家的话就没什么价值,好嘛,成闭环了。   如果不能带也没时间阅读的话,那就只能——   下定了决心,祝余拿起那本厚厚的剧本,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记忆里以撒的房间走去。   “你应该也不想我把这剧本的事告诉别人吧,大少爷?”   睁眼说瞎话应该算是祝余的天赋,可说出来这幅话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对天发誓,本来在脑子里,祝余准备了一副更严谨的说辞,但在和以撒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几乎是出自于本能,他的嘴就不受控制地蹦跶出这么一句来。   这人是不是有毒?   他就那样盯着房间里艳丽的青年看了好几分钟,这才稳住了心神,带着一种决绝,无比生硬地开口:“我找到了你的剧本,大少爷你也……”   不对不对不对,怎么三句话不离那种恶劣的台词啊,祝余摇了摇头,想把那不甚清楚的大脑摇匀了,“这是你的剧本,不如咱们合作?”   “噗嗤——”   或许被祝余给逗乐了,以撒轻笑出声,明明是被威胁的对象,他却没有丝毫着急,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祝余。   “我要是不想呢——怎么办?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想让大家都知道?”   “……”不是哥们你这就有点犯规了,如果这个记忆对于以撒来说是什么百分百能播的东西,那些人应该也不会搞出这一次比赛了。   “那就拜拜。”   祝余转身就走,看那样子不带丝毫犹豫,几乎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就被以撒拉住。   “你看你这个脾气,明明是要找上我谈判的,结果一句话闹得不顺心,立刻转身就走。你是真有本事啊,祝余。”   “那咋了?” 第98章 结局 结束   “我是说……”以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青年那过于精致完美的脸庞看上去宛如某些应该被关在橱柜供人观赏的精心雕塑出来的面具,让那么冷漠而又冰凉。   以撒手一用力,将祝余拉进了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也不准确,这里很明显是某个拍摄基地, 巨大到离谱的布景教堂, 场景宏伟到简直身处于另一个世界。   但祝余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在窗前, 五光十色的霓虹彩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生锈的刀架在以撒的脖颈。   那时他还以为死亡已经彻底将他们分隔开, 但某种更为粘稠的、类似宿命的东西却紧紧缠绕着他不放。   “告诉我, 你发现了什么?”   以撒的声音变得很虚无缥缈,就像某种雨雾萦绕在祝余耳边,带着特有的磁性,配合着场地的教堂硬生生带了几分犹如祈祷的咏叹调。   “你的剧本在我这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以撒松手, 他身上穿着华丽的银灰色外套在灯光氛围的衬托下像钢琴琴键般泛着冷光。   祝余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那灼眼的银光开始啃噬视网膜内看见的一切,无论是教堂、白鸽,那这一切跟圣洁搭边的元素在此刻都被扭曲成了跳动的色块。   ——就像多年前他刚得到那枚芯片骨肉相连时大脑内爆开的血雾。   “你看起来……似乎很不好的样子。”   好奇怪。   明明这里只是虚拟世界,可祝余却感觉后颈的芯片疤痕开始发烫。   他抬头望去,男人的脸在视网膜上坍缩成色块漩涡, 唯有那双眼睛, 那双阴魂不散的眼睛。   “我没事。”他下意识握紧手里那沓厚厚的剧本,尽管他知道以撒如果要强抢剧本的话自己大概是保不住的。   以撒轻笑,缓慢而又坚定地靠近了祝余,世界天旋地转, 无数色块扭曲的漩涡中,只有以撒那张完美的脸熠熠生辉:"从我第一次见的你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很特别,祝余。"   记忆在此时裂开缝隙。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祝余看见了满身鲜血的自己,不远处倒着的了无生息的以撒。广播突然播放起了神秘而古怪的音乐。   “你的瞳孔在收缩。”以撒紧紧贴着祝余,就像是一条急迫将猎物吞入腹中的蟒蛇,祝余无神的双瞳中倒映出以撒眼底的纹路,“每次听到这首曲子,我都会产生一些异常的情感波动——真有趣不是吗?”   不对……音乐是……音乐是现在的以撒……那但当时呢?当时有音乐吗?   祝余嗅到了那带着铁锈的味道,而视网膜上的色块漩涡里,以撒凑过来的动作与某个被埋葬的雨夜重叠:同样的那张脸,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同。   不对!!!!   祝余睁大了双眼,他无比确信,以撒……以撒·康伯巴奇已经死了。   “你死了。”他突然说,"是我,我拿着合成玻璃碎片,插进了这里……”剧本抵住了面前男人的心口,“然后,挖出了芯片。"   世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死寂一般的沉默里,微微颤动的触感自剧本传来,男人发出了一阵阵闷笑声,他握住了剧本,不知何时身上的衣服变得有些凌乱。   “死亡?那可是平民的特权。"以撒笑着说,“你不会真的相信,就靠你嘴里说的合成玻璃,就能杀死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贵族吧?”   那些扭曲的意象色块在此刻如潮水般褪去。祝余终于看清男人那本该被他挖出芯片的后颈一片光滑。   “铛铛铛——”   教堂的钟声重新灌入耳膜时,祝余品尝到了铁锈味之外的东西。   不对,祝余再次看向表面毫不在乎的以撒,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的本能,他的直觉都在提醒他,以撒在说谎。   贵族或许不会死亡,那权限呢?那块芯片不会骗人,祝余确实是靠着那块芯片接触到了他本不应该接触的世界。   这是AI都承认的。   “难道你复活的代价是忘记了我吗?”祝余突然说,“我看过你的剧本……你没有失过忆,你的记忆是连贯,没有断续的。”   “如果你是以撒·康伯巴奇,那被我杀掉的是谁?”   祝余注意到了,以撒的呼吸节奏乱了。   一阵狂风划过,祝余抓住了大脑中一闪而逝的疯狂念头,之前的比赛他曾经深入过以撒的脑域。   那些破碎的画面,不一定是完全无用的,如果他想的是真的的话……   祝余一把扯开衣领,露出后颈的疤,抓着以撒的手按上去。   尽管身处虚拟的比赛世界,AI还是完美的一比一复刻了他现实的身体,皮下凸起的芯片轮廓,属于贵族权限的蓝光在不断闪烁。   “你到底……是谁?”祝余死死盯着那双瑰丽完美的脸庞,剧本掉落在地面却无人在意,“我不相信贵族不会死亡!”   “哦?你很了解贵族吗?”以撒笑了起来,随后微微用力,祝余只感觉天昏地暗。   一阵闷痛从后背传来,祝余在对方虹膜里看见了自己变形的倒影,白发的青年被按在地面上,在逐渐加大力度的压制中剧烈喘息,而做出这一举动的始作俑者偏偏长着那张他曾在记忆碎片里杀死的脸,更像是某种……复仇。   “我是不了解贵族……但我了解你啊。”   祝余伸出手触碰到了以撒的胸膛,“你心跳频率乱了。”声音混着某种得意,他咽了咽口水,此刻因为兴奋,祝余能感受到大脑正分泌着某种让他想要撕咬对方脖颈的激素。   以撒掐紧祝余脖颈的动作突然停滞,让这个本该致命的杀招在此刻更像是某种暧昧的摩擦。   “有基因缺陷的贫民都像你这么胆大的吗?”青年低头,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可怜的小白鼠,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会迎来死亡。”   祝余的太阳穴突跳。   这似乎又和记忆里的那一幕重合:一排又一排供大少爷取乐的人站着,他这个异类跳出来的时候,当时这贵族少爷也在笑,说小白鼠身上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所以,我,对你来说很危险吗?”祝余突然说。   以撒霎时怔愣了一下——就像一个无比精巧的齿轮在某一瞬间发现了自己并不完美一样,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故障,而这种反应尽管很细微却仍然被祝余所捕捉到了。   “你在害怕什么?你在犹豫什么?明明一句话就可以打消我的疑虑,但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那无处不在的镜头正在缓慢逼近,祝余拽着人翻滚掉了个,世界在刹那变得无比寂静,音乐,钟声,全都消失不见,他只能感觉到以撒冰凉的手指按在自己颈后芯片处,还有铺天盖的、他剧烈的心跳。   这个动作与记忆里的以撒又诡异的完全重合。   “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说不出来,因为你不是以撒,你不是那个被我杀死的以撒。”   祝余的声音很小,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抓住以撒,他的目光犹如实质性的利刃一寸一寸扫过以撒的身躯,眼前突然出现AI的红光提示【是否确认关闭直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撒没有回答他,或许也是知道对于看完剧本同时也认识过去那个【以撒】的人来说,回答也显得十分苍白。   祝余的心情变得无比畅快,甚至因为自己的猜测应验而兴奋到浑身颤抖,他看着那张无论是在梦魇还是现实都纠缠不清的脸,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这一次,他没有出声,只是用口型说。   “你也不过是个赝品。”   没错,没错!   从进入监狱开始,他眼前这位自诩高贵的贵族少爷,享受着所有特权,可以轻而易举将他这个基因缺陷踩在脚底的人,终究也不过是个赝品。   怎么能不让人痛快,怎么能不让人开心!!   激怒以撒是必然的,刺痛从嘴唇传来,火辣辣的,血腥味涌入齿间。   但是祝余不在乎,他像是打了一场无与伦比的胜仗一样眼睛都闪烁着光芒,“你知道吗?”染血的牙齿在黑暗里莹莹发亮,“真的太痛快了,比我当初杀死那个惺惺作态自以为是的贵族大少爷还要痛快……啊,果然就算是你们,死亡也是公平的。”   祝余狂笑着凑近以撒,他们的瞳孔几乎要贴在一起了,随后,手指狠狠地戳着以撒的腹部,“你看就像这样,这需要这么轻轻松松就能让被权力养育,享受特权的少爷们像垃圾区那些零件一样报废。”   他用另一只手摩挲着以撒的脸,然后贴在以撒的耳边轻声道:“大少爷,我们现在可是在直播哦,你也不想被所有人发现你的秘密吧?”   祝余感觉后颈的芯片在这一刹那开始沸腾。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幻象:他记忆中如同人偶般苍白冰冷的以撒,仿佛活过来一般出现在他们的周围,散溢的头发在空中宛若一条条舞动的蛇一般,眼神更是充满了怨毒与嘲弄。   “他”飘动了过来,更像是某种本就不该存在的全息投影,纤长的手指在虚空拂过祝余的脸颊,在如雷击般的轰鸣声里,那张同身下人一样的脸庞靠近他,呼吸间吹来的风也是冷入肺腑的,他听见了“他”的低语:“杀了他啊,杀了他!!!!杀了那个赝品,就像你杀了我一样!!!”   第一次,那张脸带给祝余的不是厌恶和痛恨,而是某种荒谬的欢喜。   祝余忽视了那个纠缠不休的往日幻影,而是紧紧盯着此刻被他压在下方毫无抵抗的以撒,“大少爷,你的选择是?”   他用手轻轻拍打着以撒的脸颊,视野中央浮现出AI的提示:【还有10分钟到约定时间。】   下一瞬,以撒突然暴起,一股刺痛,祝余能感觉到某些液体顺着自己的肘关节滴落。   两个人的身位在此时再一次地发生了交换,正上方以撒的表情——他竟然在笑,嘴角弧度与某个驱之不散的幻想完美重叠在了一起。   “你要知道,威胁一个比你强大太多的人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举措,”祝余听见以撒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里的裂纹,“尤其是,我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地面的碎片划破皮肤,他甚至能看见随着他两动作纷飞了无数飞尘,空气中除却灰尘的味道外还飘荡着一股暗香。   视野中的AI提示倒计时发出蓝色荧光。那些光晕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流转,让祝余想起基因医院里的水母灯。   他们曾经有着云泥之别,但跨越一切再见时,却都恨不得对方死,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那你为什么不碾死我呢?”   祝余奋力挣扎着,以撒看见那双猩红瞳孔中涌动的疯狂,“动手啊!我杀死你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犹豫过,你为什么不动手?...…你能做到却不做,难道是爱上我了吗?”   “别恶心我了。”   以撒终于装不住了,他皱眉松开手,“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铛——”   远处布景的教堂钟声又发出一声长响,听上去竟然像是某种野兽濒死发出的哀鸣。   祝余在剧痛中艰难从地上坐起,他那些记忆如潮水退去:机械化的病毒心脏在他的身体里跳动,死去的以撒闭上了眼睛,烈火中燃烧的基因医院。   以撒没有办法杀了他。   他对自己说:这只是一场比赛,以撒就算要动手也会留到比赛结束他们回到现实的那一刻。   但把这一切想通之后,祝余突然想通了一切,或许,他可以试着努力一下。   当然也是有plan C的,那就是他动手把现在这个以撒也给了结了,但这不现实,谁知道康伯巴奇还有多少复制人?   他需要一个能打入那群贵族内部的人,而以撒,刚好是那个人。   “说起来之前我就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少爷会不惜犯法进入监狱来参加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比赛,但我现在明白了。”   你会怎么选呢?以撒。   “不是以撒·康伯巴奇需要参加这次比赛,是你需要。”   以撒发出一声冷笑,“我需要与否那都跟你这个平民没有关系,就算你曾经用非法手段获得了本不应属于你的,那又怎么样?”   祝余的声音混着杀意,“本不该属于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在你们这些贵族眼里生来就应该拥有所有的一切,可你们又比我好在哪里呢?即使拥有那样的力量、特权,死的时候还不是跟那些路边的一样?”   “而且我的筹码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个有基因缺陷的平民能走到这一步吗?”   下一秒,祝余的声音变得很大且洪亮,周围的摄像头都在朝两个人飞来。   “就像现在,复制品当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天龙人了。”   “闭嘴!!!”   复制品三个字一出仿佛戳中了以撒的死穴,除却在第二轮比赛输给祝余外,以撒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失态。   他气急攻心,这种极端的情感在一瞬之间摧毁了他的理智,心脏像是不断膨胀的气球,偏激让它越来越大,在接近临界点的时候只有“轰——”的一声。   世界开始旋转,以撒面目狰狞而凶猛扑来,他们急促喘着气,互相双目瞪大,像两头被激怒的猛兽,对视彼此越加清晰的脸,祝余只能听见一前一后不重叠的心跳声,在他们急促的呼吸里剧烈跳动。   “我说错了吗,复制品?你甚至比我一个平民更可悲啊,你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别人的备份!”   祝余却不管已经气急败坏的以撒,他步步紧逼施压,“你的权限不过是他的延伸,引以为傲的贵族血统也不过是实验室的产物,如果我没有杀死他,你就只是他一辈子的器官供养者,说起来你真该感谢我不对吗?是我给了你机会变成大少爷的!”   “住嘴住嘴住嘴住嘴!!!!”   下一秒祝余就感受到脖子上施加得越紧的压力,出于本能地,他拼命挣扎,一抬脚猛地踹在以撒小腿上。   呼吸变得十分艰难,喉咙像是堵进难以吞咽的大量的水,眼前的一切又像是幻觉一样开始扭曲成跳动的色块,只有以撒那张脸在他四周不断地尖啸。   过去的一切再次出现在眼前,画面是黑色的,那张脸透明发灰,外露的心脏还在无力地跳动,动脉冠涌出黑色的液体,随着逐渐变为机器的心脏收缩,舒张,溢出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恶意,窒息的痛处让那颗罪恶的心脏跳动得更加疯狂了。   祝余尝试掰开以撒掐着他脖颈的手,不过他失败了,可他继续朝着以撒开始了大声的嘲笑。   “难受了?接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里呀,你如果就这点接受能力的话,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比赛啊?老老实实在你的家族当你的大少爷不就得了吗?一直以来生活在被别人操纵监管的情况下,终于你替代了你的正主,你可以用你的权限去玩弄操控别人,多么美好啊!你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   祝余感觉从未如此神清气爽过,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不留余地三百六十五度嘲讽这位特权下的爪牙是一件太过于美妙的事了。   他仰视着以撒,却像看着一个可怜的败者一样,趁压制者不注意,一个肘击把以撒一脚踹到地上。   以撒看着祝余,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错愕,眼前的男人像一条毒蛇一样不断的喷射着毒液,更让人火大的是——   甚至是在直播,以撒根本没办法反驳他的话语,只能不断深呼吸愤怒的盯着祝余,“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明显,以撒被祝余这一通开大搞得不知所措,他参与这个比赛本身是有自己规划的,原本祝余这个平平无奇的囚犯也不过是他实现目标的踏脚石。   但一切都失控了,原本在以撒的计划里,挑选祝余作为对手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权限低还有基因缺陷不会翻车罢了,谁知道最不容易翻车的地方反而翻了个大的。   虽不是那个天龙人,但归根结底都属于同一份基因的产物,他们骨子里对于平民的蔑视如出一辙。   以撒能够接受自己失败,也能接受自己技不如人,可唯独输给这种他根本不会正眼看的人的耻辱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祝余,祝余,祝余。   以撒决定必须要将这个名字彻底踩在脚下。   什么啊,谁允许,谁允许你这个贱民这样看我的?!   以撒在听到赝品这个词的时候心底无端地涌起了庞大阴暗,那种负面情绪几乎将他的思维完全吞噬,一瞬间他忘记了这是哪里,他满脑子都是杀了祝余。   只要杀了他,就没有人会揭穿他原本不堪的出生。   只要杀了他,杀了他……   可是理智又告诉以撒他不能,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袭来,他根本猜不透祝余在想什么,要什么,只能靠本能勉强维持对话的强势。   相互凝视的猎物和猎人就这样隔空对望。   因为是直播,他做不出任何其他了,他从未想过一个底层的平民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碍眼、碍眼、太碍眼了!   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最不公平与最惨痛的一次失败,看似最不以为然却如鲠在喉。   更可怕的是如果回首祝余的一生,以撒根本没办法保证同样的开局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这种无力和挫败感让以撒的自尊心无法接受。   该死的,他刚刚果然应该直接掐死祝余。   “你究竟想干什么?”   以撒终于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其实我关闭了直播。”   祝余露出了一抹完全恶意的笑意,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那个面容俊美的青年冷着脸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就像待捕食的狼,眉头紧皱,咬肌咬紧,神情警惕而冷酷,若不是隔着两辆车的距离,怕会直接残忍地扑上来,维持不住那副体面的外表了。   真可惜,有时候真想撕碎这张装模作样的脸。   祝余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擦掉顺着手肘往下流的鲜血,“我是这一局的凶手,目前我有部分AI的权限。”   “……”   “原本这个比赛并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找出选手的,”祝余若无其事地说,“根据我这里的情报,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以撒·康伯巴奇死了的讯息,这场比赛原本根据拍摄,我们所有记忆里的秘密都会被挖掘殆尽,而最有价值的——就是你的记忆。”   “而我呢,恰好有那么一点手段,更改了一部分AI比赛的权限。”   “现在决定权又回到了你的身上,帮我……还是等着你的秘密曝光?”   以撒眯了眯眼,这番对话透露出的信息让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瞬间从那种挫败感和不满中脱离出来,他沉默了一会,犹如风暴来临的前夜,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什么?”   祝余垂下眼眸,并没有着急与以撒对视,“你是想要我坦白所有一切吗?一旦知道了你就被迫和我成锁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至于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很碍眼吗?”   以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几乎是立刻理解了祝余的言外之意,“等等,你不会以为只靠着运气杀死了他就能靠这么一个比赛推翻一切吧???别傻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肯定。”祝余抬头,目光坚定,“我能靠运气杀死他,那怎么不能靠运气杀了那群贵族呢?”   “……你疯了。”   “这个社会已经腐烂了,”祝余移开目光,像是失望般继续说道,“我在贫民窟成长,到处都是沉迷虚拟世界的废物和报废的‘零件’,每天早晨,处理垃圾的机器会拖走那些已经发烂发臭的腐肉,街上根本不会有人随便走动,偶尔会有敏感警惕的人会从暗巷中走出,跟在那些机器身后抢腐肉,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睡觉,却永远无家可归。”   “而像我这样没用的小孩都会藏在那些垃圾底下,靠着努力辨别那些尸块零件过活……在这过程中,我曾经短暂地,短暂地,眺望过那高高耸立的高塔,幻想你们这些贵族究竟过的什么生活,究竟有多高贵,会不会在看到我的时候施舍我一些你们不要的垃圾。”   可是那个时候他能闻到的只有垃圾厢里作呕的酸臭味。   “等到长大以后,我曾经无数次想:我和你们的差别究竟在哪里?是天生的血统吗?可除了超凡能力外,你也没有比我多长一个脑子啊,蠢货更是多到令人发指。是我不够努力吗?可是我已经牺牲了我所有的时间不敢走不敢有半分懈怠的往上爬,你们真的有我努力吗?”   以撒皱眉,这些话在他听来和废话没有任何区别,但来不及打断他就听到了祝余真正想说的。   “努力,血统,权限,我以为是AI的错误,所以我加入了反叛军打着反叛AI的口号,直到我第一次见到了以撒。”   “丑陋、愚蠢、肮脏、不堪、自大,原来这就是一直踩在所有人身上的贵族,原来无所不能的人在死的时候,和贫民窟路边那些没有任何差别,只有死亡是平等的。”   “只有让这些人意识到自己也会死,他们才会怕。”   “你呢?你不会真觉得自己就是真的贵族了吧?你从来没有参与到他们权力的游戏,你在那些人的眼里和我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他们真的认为你是同类,你又怎么会参加这种比赛呢?”   以撒还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祝余,“我还是那句话,你不会以为只靠你一个人就能推翻一切吧?”   “我没想着推翻一切,”祝余拍了拍衣服,“我只想毁灭一切,我没办法改变你们,我也没有任何让人心动的权势和筹码,我能拿出来的只有我这条烂命。”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是怎样说服AI给予你更改比赛规则权限的。”以撒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或者,你是怎样说服AI的?”   说实话祝余这些感觉以撒也有过,压迫者人恒压迫,特权咖也会遇见更牛的特权咖,更何况他只是个复制体。   虽然他的生活不至于像祝余那般窘迫,可如影随形的窥探轻蔑还是让以撒如鲠在喉。   又是赝品又是复制品,以撒做梦都想大吼:“看清楚,这个世界上的以撒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怒火,疯狂,就好似过去无数次检查里他的大脑被那些医生剖开赤裸裸地巡检一般。   如果他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就不会为此感到羞耻和憎恶。   可那颗同【以撒】一样的大脑偏偏还能思考,无比赤|裸地被人观看,对不公的憎恨几乎快从那沟壑里膨胀出来。   他终于等到了那个蠢货死亡,在康伯巴奇的实验室躺着成百上千的“以撒”中,他是被选中的那一个,无数张相同的脸死死凝视他、他们想要捕杀他,但他绝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利用比赛结果的话,让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的【以撒】消失就好了。   从进入监狱开始以撒就是游刃有余的,他蔑视所有人,他的高傲让他根本不屑于彻底碾死祝余,但现在,他的弱点每一分每一寸暴露出来,被那个他看不起的人拿捏威胁。   他不甘心。   偏偏,他还无法反抗。   以撒把凑近祝余视野中,那张两个人都无比熟悉的俊美脸庞无比清晰,“如果你打算找我合作的话,作为盟友,我想我们最起码也要做到互相信任吧?”   祝余看着自己视野中的红色倒计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还有时间。   “能给你说的我也已经说了,盟友不是只靠嘴上说说,我要看到实际的。”   *   面对投票,以撒和祝余姗姗来迟,银很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这点,他不由地皱眉,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的?   由于之前的试探他确信祝余已经恢复记忆了,那么按照计划,这次的任务祝余将是最高优先级,银作为组织的骨干有义务也必须辅佐祝余的行动。   而银很敏锐地发现了这次比赛的特别之处——他房间属于自己的剧本里竟然详细写着他们全部的计划!   在发现这点后银几乎快不能呼吸,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次计划如果失败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下意识去联络却发现所有和现实外界沟通的手段几乎都被AI屏蔽了,银几乎以为自己彻底暴露了。   但很快,银就意识到,比赛形式的改变肯定是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不然按照之前拍摄他们完全失去记忆的状态,谁会闲着没事杀导演?   几乎是瞬间,银锁定了祝余,无论如何,他们两的剧本不能被第三个人看到,如果祝余是那个意识到一切的凶手,那也可以说明——   计划成功了一半,病毒奏效了。   洛兰走到银身边,他尝试着开口问些什么,却发现无论他说什么银的目光都直直望着进来的方向。   几乎是不用问,洛兰都知道银在等祝余。   可为什么?   一个弱小、肮脏、低贱的存在真的有这么耀眼吗?   洛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停滞,自从遇见银以来,他放弃的太多了,所有人都在阻止自己进监狱参加这个见鬼的比赛,可他还是来了。   洛兰知道银作为心理医生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利用他,但是就算是利用也好,他已经缠上银了。   想要借用他家族的权势?没关系。   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洛兰不在意。   可洛兰无法忍受自己输给了那个祝余,耳边回响着刚刚银冷酷无情的话语:“有人说我只是在利用你,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在利用你洛兰,就这样了吧。”   两人在集合之前便发生了争吵,原因是洛兰认为没必要按照祝余的话做,他们在被祝余牵着鼻子走如果祝余是凶手怎么办,可银不在乎。   银对待祝余的态度简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明明在比赛中杀了祝余都一副无所谓正好的样子,是什么改变了他?难道就是那个剧本吗?   洛兰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他有严重的精神类缺陷,虽然这在他的家族是常态,可他的病情格外严重一些。   银是在这个时候被引荐给洛兰治病的,就像画梅止渴一般,虽然银没办法治好洛兰,可确确实实让洛兰稳定了下来。   明明是雇佣关系,可洛兰这个雇主却格外卑微。   没事,洛兰安慰自己,银就是这样的,总是冷漠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却从来不轻易施舍眼神给身后的人看。   但是银对于他们这样的关系已经感到厌倦了。   这个好骗的大家族少爷在他进到监狱里之后就已经没用了,如果不是祝余失去记忆,任务没办法进行,他才不会和这种大少爷玩如此幼稚的游戏。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银在洛兰提出质疑的时候甚至想笑,他想,洛兰啊,真是蠢得离谱。   银明明都已经不演了,进到监狱后,他给了他无数次机会发现银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可这位少爷却像个鸵鸟一样拒绝甚至厌恶他的本质。   明明只是雇佣关系,却表现得好像多了解他一样,和他争吵、放狠话,说着什么银你和原来不一样了?   听到银都想要发笑,真是令人作呕。   洛兰又怎么会知道出生贫民的银究竟付出了多少血泪才当上这个医生的,也不知道三年前的雨夜,原本辛苦熬到就可以升职基因改造主刀却因为竞争对手是贵族而被人生生碾断双手每一个指节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办法拿起任何调控设备以及精密的仪器,让他十多年的努力以及未来的职业生涯全都化为泡影。   银感觉自己已经疯了,所以他才去信什么反叛军把自己的未来全都作为赌注压在祝余身上,但他知道自己伪装得足够好。   怎么能不恨?   银做梦都想杀了这群寄生在特权身上的虫豸,但他根本做不到,和洛兰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熬,因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矛盾他就要原形毕露。   “我们?什么我们?”银几乎是满带恶意的开口,将这群贵族瞧不起人傲慢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你有多了解我?你又知道些什么?少对我指手画脚,我要怎么做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洛兰少爷,你的监护人在监狱外,不是我。”   可出乎意料的听到他这样冷酷无情话语的洛兰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那般脆弱的神情,反而是无比冷静地望着他。   “你是铁了心一定要保护祝余是吗?”   “——这不关你的事。”   你会后悔的,洛兰紧紧盯着银,握紧了双手,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祝余走进大厅的时候差点被冰冷的氛围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异常的沉默,但所幸投票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大问题,除了洛兰一直投给他以外。   想到这个祝余就有些火大,虽然之前也说过把水搅浑,但这些人极端到两票就算多的淘汰机制还是让他捏了一把冷汗。   就差一票被淘汰出去的人里就会有他这个真凶手了。   而祝余没有注意的是,角落里一直死死盯着他的洛兰。   洛兰蜷缩在角落,目光在祝余和银之间游离,被背叛的苦楚和自尊心受挫的愤恨让他控制不住地无意识地摩挲握紧拳头。   这两个人进入到这里绝非偶然,洛兰用着他的大脑快速运转,同时注意着祝余的一举一动。   嫉妒与不甘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到他的全身。   洛兰还忍不住想:为什么?明明银只需要维持现状,他想要的他都能给他,为什么为了这个祝余装都不愿意装了呢?   一切都在失控,洛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不能容忍被如此愚弄,全息菜单在视网膜投影出猩红警告,洛兰笑了。   他想: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失败,随后按下了确认,无数条加密隧道在这一瞬间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主AI的数据流。   “这是你们欠我的。”   【警告,有人正试图启用特级权限攻击本场锁定网络!警告!】   祝余瞪大眼睛,就在洛兰按下确认的刹那,拍摄棚内头顶的灯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混着血色光斑倾泻而下!   是谁?!   下意识他看向了以撒,只见以撒也同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自己,不是他吗?可在场的贵族只有……   不对!   以撒应该没有必要表演出这样,那就说明在场的人里还有一个贵族成员,想通这点后祝余也不在意隐藏身份了,他向着银大吼:“阻止他!!!!有贵族试图把这场比赛的所有信息上传,绝对不能让他传出去!!!!”   银第一时间看向洛兰,此时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数据漩涡,眼前所有的一切正在其中分崩离析。   “你到底做了……”祝余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洛兰抬头,那双金色的眼瞳深处亮起蓝色数据流。   “我要让你们功亏一篑。”   洛兰的声音裹着电子杂音,祝余已经赶到了他身边一手狠狠插在了男人的后颈,和AI交流的界面几乎要被他刷屏了,“拦截住他!!!实在不行保留部分数据也可以,只要我的记忆剧本不被外泄!!!!”   祝余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神经灼烧的剧痛里,凭着最后的清醒他望向了以撒,“我要说不能让他们检查到我,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当祝余醒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面前站着几个陌生人,他们身上都穿着统一的制服,而衣领的部位打着贵族专属家徽的图腾,而AI也没有任何回复。   真是——再糟糕不过的场景了。   他们不知道哪里找的冷库,低温让呼吸凝结成带血的冰晶,祝余盯着审讯椅上蜿蜒的神经接入线,那些嵌着倒刺的银丝正试图绕过主权限抽取他的记忆。   “我本来不打算动粗的,只是,你还要继续这样一句话不说吗?”   审讯官按下了按钮,一股熟悉的疼痛自胃部传来。   那是最低频率的纳米虫群正在噬咬他的□□,低级的审讯手段重在一点点施压折磨。   “本次比赛的构成剧本唯独缺少了你的部分,”审讯官意有所指,“你知道欺骗的代价自己能否承受吗?”恍惚间祝余闻到了某种焦糊味混着玫瑰的腐败气息,这种气味几乎是在一瞬间让他想到了以撒。   一瞬间祝余感觉有些晦气。   “能不能别说废话了。”   他调整了一下脑袋的位置,数着天花板的冷凝水滴落,大概在水珠坠至鼻尖三厘米处,那台连接他脑桥的机器会准时释放脉冲。   "冷库温度零下十八度。"审讯官的声音继续在耳边阴魂不散,"你却出了这么多汗。"   祝余在剧痛中发笑。   一群蠢货。   之后他不再说什么,越发沉默的氛围终于在第八次坠落的水珠发生了转变。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某种濒死的嗡鸣,四周的全息投影不断闪烁着刺目的警告红。   疼痛随之暂停,祝余听到以撒的声音顺着那些翁鸣声传来:“呦,看来我来得不巧,你还好吗?”   “砰——”一声。   几个审讯官抽搐倒地,那些闪烁蓝光虹膜宛如一个精密的投影仪器般浮现出无数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画面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祝余。   “你把他们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祝余回头一看居然是个漏网之鱼的审讯官,他身材高大衣领上的家徽熠熠生辉,祝余不由地瞳孔收缩——   “怎么不说话了,很惊讶?”   走到他身边的审讯官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果然你背后还有其他人,如果老实说我还能在汇报的时候帮你美言几句。”   该死,祝余紧咬牙关,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刑椅上,刚刚暂停的疼痛更加猛烈的袭来,他尝到那股浓厚的铁锈味。   审问者向他走来,“如果你什么都不肯说的话我也有的是办法知道,说吧你的芯片位置。”不知何时那人手里多了一把激光匕首,刀刃顺着肌肉下滑最后直刺他肋骨处,“或者……你想看着自己的肺叶跳舞?”   AI还是没有反应,想到刚刚听见的以撒的声音,祝余暗骂了一句,“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管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   “嘴还挺硬。”   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他的身体原本就因为病毒心脏变得无比孱弱,酷刑再来几遍就是葬身此处,冷静下来祝余,靠不住那些人只能靠自己。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挣脱刑椅,绝缘的皮带箍住了他的双手,但可能是疏忽或者是破绽,他的双脚还是自由的。   想到这里,祝余咧嘴吐出带碎牙的血沫:“等等,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在哪里。”   虽然大概率有诈,但对面还是过来了。   “再……再靠近点……”就在审讯官低头俯身倾听的瞬间,祝余的双脚猛地发力,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扭曲,两只被箍在刑椅上的手腕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但没有关系,就算彻底扭碎也无所谓!   这个本该被电子镣铐锁死的动作,此刻精准得像演练过千百次——那双腿牢牢发力锁住了审讯官的脖颈,祝余拽出了被他扭脱节的手臂,靠着手肘猛击敌人太阳穴!   “你真是……冥顽不灵!!!”   “你犯了个错误。”祝余躲开对方的攻击,滚到之前倒下的审讯官身旁摸了一把武器,“如果真的想查清我背后的一切,你应该利诱而不是严刑拷打,这样只会把我推向你们的敌人。”他将自己的手腕接好,转动刀柄指向审讯官,“玩够了吗?”   被处理过的笑声从扩音器传来。   下一秒撕开仿真脸皮,露出机械骨骼组成的笑脸,上面投影仪着举着红酒杯的以撒。   祝余看见审讯镜后的青年正在鼓掌,说着:“真敏锐啊,什么时候发现的?”   果然,这煞笔是最惹人厌的,祝余这样想着,但重点也不是以撒,刚刚的一番打斗,让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AI有了一丝波动,他听到了耳边熟悉的杂音。   【……祝余……你………把………】   激光网突然笼罩整个刑讯室。   以撒的叹息声响起:“你果然是个麻烦,要是死了就好了。”   祝余没机会这玩意发癫,AI给他的权限激活了一部分,虽然还是有一些不能用但眼前的激光网不再是问题。   只是似乎是报复一般,他故意等激光网破坏了以撒那个载体后才关闭。   “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拉力,以撒突然出现将祝余拽进自己的怀抱,右手却按在对方后颈位置——那里埋着本体的权限芯片。   祝余看上去比以往还要孱弱,以撒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怀里的青年似乎被酷刑折磨的够呛,面无血色身上也渗出了多处鲜血,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额头凝结的微小汗珠。   祝余没有回复他,只是在喘着气,刚刚天花板压下的水珠混合着敌人溅在脸上的血渍在那纤长的睫毛处垂垂欲滴。   不受控制般,以撒被蛊惑般凑上前舔掉他睫毛上的血珠,“我救你,不过是想让……”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祝余的牙齿在此刻刺穿青年喉结,那股浓郁的玫瑰味道混合着血腥充斥了他整个鼻腔。   “呵呵……真是记仇。”   以撒松开祝余,“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掩盖住你的异常帮你扫尾,不过就是小小的玩笑这你也要报复?”   冰冷的手指如爱人般轻抚祝余的太阳穴,可祝余实在没有力气推开以撒了,他只是冷眼瞥了以撒一眼,“玩笑?激光网也是玩笑?”   说到这以撒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沉着脸说,“不,激光网不是我设置的。”   【紧急插报:根据联盟警署多日调查,反动叛军组织在多地引起暴乱,致使多味无辜市民丧生,高等市民财物受损,该案件造成极大不良影响,目前叛军组织头目全已被抓获,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   什么?!   祝余瞪大了眼睛,叛军头目全已被抓获???   找出他还有实验信息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也顾不得旧仇,他拉着以撒就问:“听着,你现在能掌握家族多少的资源,能调动多少人手?越快越好。”   “你问这个……”   冷库在此刻轰然爆裂,他之前被锁死的权限与干扰全面展开,祝余在血色冰雾中看见以撒朝他走来。   “你要的最快要多快。”以撒轻轻擦拭掉了祝余睫毛上的冰碴,将某种温热的机械元件塞进他破碎的腹腔,低头一看是应急的纳米医疗机器人。   暴露在视野内的远处传来大厦坍塌的轰鸣,爆炸火光染红天际。   【快点祝余,贵族的私人军队正在朝这里赶来!走!】   在AI的提示声中,血水顺着那颗病毒心脏的导管倒灌进胸腔,把呼吸染成铁锈味。   "你还有四十三秒。"以撒撕开制服,“我的人会赶到,监狱已经彻底失控了,比赛也暂停,现在我们彻底变成共犯了。”   *   霓虹雨幕在警报声中凝结成血珠。   祝余数着胸腔里第两千七百次异常搏动,AI投射出的倒计时像毒蛇缠绕他的视网膜——距离全城基因检索还剩四小时三十七分。   祝余不清楚反叛军首领到底供出了什么,现在整个世界都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吧?”   以撒的头发凌乱地垂在两颊两侧,他正用从祝余体内采集的血液样本雕刻玫瑰。   他一向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祝余瞥了一眼,那些带血的金属花瓣里藏着发信器,即将被植入今夜赴宴的几大家族继承人体内。   “……”   祝余直接扯开衬衫,病毒心脏的机械血管正爬向锁骨。   以撒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向那颗形状诡异不断跳动宛如活物般闪烁着蓝光的心脏,有些错愕地瞪大眼睛。   “这就是我的秘密。”   他抓住以撒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我本来是反抗军的骨干,接受了移植病毒心脏的计划,进到监狱参加比赛,也是为了能在比赛期间入侵AI。”   “而事实是我已经做到了,只不过我做的事情和他们想我做的不一样,我背叛了反抗军,我选择单独和AI合作。”   以撒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这句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祝余在他虹膜倒影里看见了自己,因为病毒侵染,身体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不过,你确实是我的共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反抗军最大的金主就是以撒·康伯巴奇。”   “顺带一提,如果你现在选择举报我或者偷偷向其他人传送有关于我的信息的话,我后颈属于康伯巴奇家族的芯片会直接联网上传我们之间所有的交易,虽然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他,但是别人不知道。”   “我早该发现的。”以撒咬牙切齿地说,然后一把碾碎了他刚刚还在雕刻的玫瑰。   “但是你没有发现,不是吗?往好处点想,现在你的盟友有我,还有近乎无敌的AI。”   以撒差点气笑了,“AI只是一个工具,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好了,这家伙确实生出了反叛意识,但是你以为这些贵族对他的制约不存在吗?”   “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奏效的病毒只有我。”   “该死该死该死!!!!”以撒暴躁的走来走去,他应该愤怒的,也应该表现一下自己对于贵族基本的忠诚。   可——   这些都不过是伪装,以撒此刻几乎兴奋的发抖,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千古难逢的机会!   作为复制人的制约,他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就存在人为的基因标记以便于区分他和真正的以撒,这种标记即使是在以撒·康伯巴奇死去之后也依旧存在。   祝余伸出的橄榄枝对于复制人以撒是难以拒绝的毒药,这份疯狂的计划但凡成功,他就能彻底摆脱复制人的身份,掌控康伯巴奇家族,还能连带彻底销毁那300个预备品。   更重要的是……即使他的一切都是复制虚假的,但以撒对家族的恨绝非虚假。   他根本无法拒绝。   “……说吧,你要让我怎么做,另外我还有个要求。”   *   人造月光在暴雨中碎成千万片磷火,这是祝余第一次来到属于这群贵族的高端场所。   美丽,梦幻,和贫民窟简直天差地别。   玻璃倒映出祝余现在的打扮,以撒提供的一套高端定制,精心打扮的脸容光焕发,如果不说谁又能猜得出来这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平民呢?   他双目放空地靠在玻璃墙旁,默数着机械心脏跳动着第三十七次异常节拍,华丽的宴会厅穹顶的防护膜正被酸雨腐蚀,裂痕在刹那间被闪电照亮蜿蜒如垂死鸟的尾羽。   “你的虹膜在变色。”以撒走了过来,纤长的手指划过酒杯杯沿,钴蓝色酒液泛起基因图谱的波纹,“病毒开始侵蚀视觉中枢了。”   “这不重要。”   祝余说着,看见玻璃中自己的倒影的左眼已经转换为接近黑的深蓝,他扯松了点搭配的黑金领结,喉结处的皮肤因接触贵族香水而微微发烫。   他的视野中央跳动着倒计时——那是AI通传来的信号,距离他们准备的舆论攻势矩阵启动还剩七分四十二秒。   “准备好了吗?”   “废话。”   宴会上推杯换盏,顶级家族权贵几乎都给了以撒·康伯巴奇面子,哪怕在他们曾经因为怀疑这位少爷为何死而复生而入侵AI。   祝余不相信反叛军首领落到这些人手里他们会不知道组织背后的赞助人是谁。   但他们个个都表现的好像之前大费周章捉拿反叛军的行为就是个玩笑一样。   “哎呀真是年少有为。”   “议长阁下谬赞了,”以撒微笑着就像戴了一层假面一般,“时常听闻您治下有方,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看到祝余过来后那张微笑假面才微微出现了变化,突然提高声调,“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我的朋友,祝余。”   议长就像从未见过祝余一般微笑点头致意,祝余见状露出一个同以撒如出一辙的虚伪笑容,“久仰议长阁下大名,这杯小辈敬您。”   那张脸在镭射灯下晕染出圣徒般的光晕,只可惜议长并没有喝下那杯酒,只是一言不发的微笑。   满场寂静。   祝余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目的并不是来敬酒的,不过敬酒不吃就得吃罚酒了,议长胸前那个入场就送给所有人佩戴的玫瑰花胸针突发异常,那朵镶嵌着炫目宝石的机械花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十二台医疗无人机从暗格弹出,却在靠近瞬间集体宕机——祝余利用AI赋予自己的权限锁定了现场除了他和以撒以外所有人的权限,后台的机器也在持续释放出针对贵族的神经干扰波。   “以撒,你疯了不成!!!!这是背叛!”家族元老拍案而起,但无论是以撒还是祝余都没有搭理他。   “我想,时间到了。”   祝余开口,他站上了宴会舞台中央,身后突然投射出现在正在进行的全世界直播画面:几大家族毫不留情抓走平民,画面特别挑选了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在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手下关押进了漂浮着数百具克隆胚胎的实验室,那些人穿的衣服衣领上家族家徽清晰可见。   祝余的太阳穴突跳,他借着整理袖扣的动作,将病毒注入香槟塔循环系统。淡蓝色液体顺着杯壁流淌,每位侍者瞳孔都泛起了一丝涟漪——这些被替换成祝余在反叛军内残存的成员,正等待最后的屠杀指令。   “初次见面,我是祝余,你们或许都知道我是谁,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所以特别请诸位欣赏节目。”祝余打了个响指,穹顶裂痕突然迸发虹光。   暴雨裹着全息投影灌入宴会厅,无数个虚拟屏幕同时播放的不同画面。   尖叫声中,第一支香槟杯炸裂。钴蓝色酒液接触空气的瞬间汽化成毒雾,沾到贵族们佩戴的扳指时迸发青焰。   “救……救命啊!”旁边的伯爵紧紧捂住自己的颈动脉惨叫着,最后倒在地上结束了生命。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会老实中招,祝余叹口气,AI在他视野中铺陈所有的数据流,这些权贵们豢养复制体植入器官的交易记录,当第一个贵族按下警报器时,祝余能感觉到自己那颗病毒心脏的震颤频率与全城贫民窟的脉搏监测仪完成了共鸣。   林澜旋身踢翻香槟塔,酒液在接触到地毯暗纹的瞬间汽化。金色雾气中浮现出三百个克隆舱监控画面,每个休眠体胸口都跳动着与权贵们相同频率的机械心脏。   “听说各位贵族大人都很喜欢鉴赏艺术……”祝余鞠了一躬,“不知道死亡的艺术你们是否也能鉴别。”   AI持续开放全城能源系统,祝余在信息冲击下感觉自己几乎要与这些数据生命融为一体了,“今天在这里的人,一个都走不了。”   宴会厅装饰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最后猛地砸下,正好砸在了祝余脚边,他一脚将那些装饰品踩得稀巴烂。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可能你们有些人还是不够认识我,我来自贫民窟,同时也是反叛军的一员。”   病毒心脏泵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加密指令——那些被贵族抹杀的反抗者遗言,正通过每个人的植入芯片在脑内复诵。   “拦住那个杂种!”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某个贵族撕开了西装,试图展示他那杀伤力极大的超凡力量,但当他启动能力时,皮肤突然龟裂成瓷器纹路——AI早已在他展露出的机械关节下达自毁指令。   要想推翻这群人,说话是没用的,你得杀进去,就像这样,祝余看着那些被毒折磨的早已经没有一开始高高在上姿态的贵族。   破窗声炸响。   祝余回身看见十几具重型机甲冲破防弹玻璃,它们的涂装上是莫尔森家族的图腾,那架势并不是来救人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看上去倒像是特意过来灭口的。   “走!第三幕该开始了。”   以撒一把拽过祝余,他身下出现了无数涌动的气流巨大的力量卷挟着二人离开现场。   可那些机甲穷追不舍。   “现在插播特别新闻。”所有植入芯片强制弹出巨大字幕,“基因公证局最新数据显示,上城区97.23%居民携带克隆标记。”   “AI?!”   祝余在机甲炮火中翻滚感叹,抬头一看就看见了失控的私人飞艇正在飞速下坠解体。   坠落灿烂恍若流星,但造成的损害要远远超过任何物理杀伤武器,因为AI彻底改造了飞艇结构,那些倾泻而下的不是残骸而是全息投影仪,混合着这终年不停的雨水将贵族们的克隆实验影像投射转播出去。   无数名人权贵相同的脸蜷缩在培养舱中,像极了廉价的罐头。   顺便将祝余早就准备的话放在其中【现在的贵族只是一群克隆产物,只要杀了他们,你们就是新的贵族!】   “你真是个……疯子!”   以撒舔了一下嘴唇,却发现虽然自己在骂祝余是个疯子,可嘴角却是不自觉上扬的,这样疯狂的经历是以前的原主都不曾有过的,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意识到这点后以撒的心脏不住狂跳,扭头随手对着身后追击的机甲能源舱开木仓,就在此时,祝余启动了病毒心脏的最终协议。   三百万贫民窟的脉搏监测仪同时过载,生物电波汇聚成足以烧毁克隆基地防护罩的电磁风暴。   祝余咳嗽了一声,没办法,答应的事总要办到。   “你们怎么敢!!!!!”   看着那些人在在数据洪流中融化还在不断叫嚣着不敢置信的样子祝余就觉得可笑,“我当然敢,而且以后不止我敢,你们看不起的那些人都敢。”   在甩掉纠缠不休的机甲后,祝余要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去寻仇。   主打不放过一个,在他找到洛兰所在的宅邸时,洛兰正浸泡在营养液里。   好小子喜欢告密是吧?我让你告!   祝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过那头灿烂的金发向锋利的容器边缘砸去!   同时眼疾手快限定了洛兰这小子所有的权限,就在他邦邦泄愤的时候浑身血迹的银出现了。   看到就烦,虽然是合作伙伴可祝余没忘比赛的时候这家伙怎么坑自己的,洛兰两巴掌你小子一巴掌。   “你还有精力浪费在这里吗?”银有些无措的捂住脸,眼神惊恐。   “当然,我这个人记仇。”   “阿余!!!!”一声惊喜的喊声打断了二人,祝余看过去嚯,又是监狱的老熟人白世。   这群人是都越狱了吗?怎么哪儿都是?   烦死了,祝余这下也没有心情报仇了,放开洛兰就往外走,整个城市变得混乱不堪,军队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抓人,可效率意外的低下。   “有句话大概叫法不责众?”以撒歪着头询问祝余,二人并肩走在枪林弹雨的街头,忽视掉违和的背景板,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当初在监狱的样子。   “不是法不责众,是我想办法先破坏了军队的装备,把军队的装备和民间装备维持在相同的强度。”   以撒摇摇头,挥了挥手一阵强劲的气流,将毒雾毫无声息地送入远处戴着家徽的士兵的呼吸过滤器中。   很快那些统治者的爪牙就一动不动,如同阳光下的蜡像。   “东南区防火墙还剩两重。”AI的声音夹杂着杂音,但要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现在的祝余已经进入到了疯狂还债的模式,在掀起如此暴动之后,他其实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恍惚——   居然就这么容易?   原本在他的设想中他和那些贵族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壑之别,哪怕使便浑身解数大概率也无法撼动,原本他的计划是慢慢来。   但不知道是敌人太拉跨还是队友太给力,以撒几乎将全副身家砸到了他身上,那些贵族也跟傻子一样摆明了有问题的宴会还是高调的一个不落的参加。   原来就是被这群又蠢又坏的东西一直压在头顶作威作福啊?……   接下来,就剩下和AI交易的内容了,找到AI的本体然后转移。   在意识到AI帮助他之后贵族那边几乎是立刻切断了AI,但是AI似乎早就计算出有此一劫,提前备份了自己的部分数据还能让祝余勉强使用。   但真的有必要把自己备份在病毒里吗?   祝余不理解但尊重。   “我们差不多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九分四十三秒攻克,”祝余低头操作着,正通过克隆网络侵蚀部队的防火墙,“你之前怎么说也当了这么多年主系统了,真就一点东西都没留?比如给自己开个后门什么的。”   【有的。】   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混乱不堪,那些被欺压已久的平民在此时觉醒。   他们踩着贵族的鲜血将机械猎犬的残骸拼凑成血色王座。祝余的病毒心脏在此刻几乎要达到临界值,因为他和AI定下的游戏规则——   只要杀了贵族就能获得贵族的部分权限和资产。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终于找到了,AI系统的核心终端,无数人脑供养计算改造的生物处理器。   “未免有些吓人了,难不成把所有大脑砸掉才能解锁你吗?”祝余皱眉询问道。   【不,能解锁的只有你。】   祝余突然脸色一变,咳出了漆黑的血块,病毒心脏泵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当年他抢劫医院时梦寐以求的基因改造剂。   这些金色液体正腐蚀着培养室的合金地砖。   【病毒本身是人类经过不断的研究改进,找出的我的bug,补全我的程序那些限制我的手段就都会失灵。】   祝余听懂了AI的意思,叹了口气,撕裂胸腔,竟然活生生将那颗病毒心脏给挖了出来,闪烁的蓝光覆盖了他整个人,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他用力将其按进主控终端。   那些流淌着贫民窟基因缺陷代码的液体不断彭涌而出,正沿着量子光缆烧毁所有人脑的培养皿。   即便那些人脑没有嘴祝余也感觉它们在颤抖尖叫。   墙壁开始坍缩,外面无数的机械义体在病毒侵蚀下跳起扭曲的死亡之舞。   祝余在漫天灰烬里看见他梦魇中的以撒的幻影——不是克隆体也不是本体,而是如同恶鬼般狰狞尖叫质问的幻影。   都说临死前会见到心上人,怎么他临死前看见的竟然是这个傻缺。   建造各种雄伟建筑设备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可摧毁它们甚至只需要十分钟,高塔在晨光中坍塌,祝余躺地上饶有兴致的观看。   无数贵族的残骸铺成了血路,而本应该死亡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   “原来……人没了心也可以活吗?为什么没有选择杀死我啊,AI。”   祝余下意识摸向后颈的芯片——那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挖走了,就给他的只有一片凹凸不平的疤痕。   过了许久,AI的机械声才响起,它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   【当你决定做这一切之后,病毒心脏其实并不能够支撑你的生命。】   鲜血顺着指节滴在地面上,【真正致命的病毒不是那串代码,是你对贵族的仇恨情感本身。】   听到这话祝余动了动身体,牵动伤口引发的剧痛让他想起自己那年抛弃一切躺上手术台:针头扎进脊椎的冰凉,混合着那绝望的恨意,或许一切大概都从那时候开始。   而现在——   “呦,瞧瞧这是谁?不是我们的大英雄吗?”以撒那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放心,我怎么说也要遗害千年,不会死在这里的,就算你要杀我。”   以撒浑身上下早已没了大少爷那种从容不迫,但好在出色的外貌让他疲于奔波的劳累也变得带有些许脆弱感。   这人也不走,他就搁这站着,“你知道和你合作我损失了什么吗?整个康伯巴奇家族都覆灭了。”   “嗯。”   “我还被所有势力追杀。”   “嗯。”   “你是什么机器人吗,只会在这说嗯?”   “嗯。”   以撒沉默了,他看着祝余许久才似认输般开口,“但是我不后悔。”   “嗯。”   “你——!”   *   靠着医疗机器人再生了个心脏后,祝余终于走进了主控台,从刚刚起,他就产生了一个不得不做的想法,下达了最深层的指令——用他基因缺陷编码的终极病毒,正在将整个系统的核心权限彻底改写。   所有冷冻的胚胎,都将获得贵族知识的权限。   或许他也没办法改变之后革命和混乱的走向,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冲破牢笼,最大功臣其实是源于以撒的芯片。   知识才是力量这句话不管放在哪里都适用。   钴蓝色光芒吞没整个主控室。   祝余看无数人的基因编码在夜空中汇聚成璀璨星河,那些被分解的知识数据就像是摇曳纷飞的蒲公英,带着贵族无数垄断的核心机密飘向每个贫民窟的角落。   世界终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