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反派的儿子 本书作者：人生若初 本书简介：文案一： 元淼穿成灵异文反派BOSS的早逝儿子， 他摩拳擦掌，准备劝反派从良， 反派难受，他安慰，吧唧一巴掌打中反派左脸， 反派喂饭他吃饭，张嘴喷了反派满脸， 元淼瑟瑟发抖：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元淼：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反派：儿子在好转，他被我感化了 元淼摩拳擦掌，在拯救老父亲上一路狂奔 谁想被一只诡异缠上 【小骗子，说好永远做朋友】 【收了我的眼睛，就再也不能离开了哦】 【我可以跟你姓姜——】 一开始，元淼是拒绝的 但他老攻给的更多 （爱情线在成年后） 本文又名： 《震惊！反派竟是二十四孝老父亲》 《清冷鳏夫反派带娃艰难生存，孩子却被诡异盯上》 《关于我在反派和大反派溺爱下茁壮成长这件事》 《当反派用诡异炖汤给我补身体，我怎么解释那是我老攻》 《我明明想劝父从良，奈何他给的太多》 文案二： 诡异吞噬一切，变强侵蚀世界是宿命 直到这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类 黑暗长出明艳的花 而他，想独占这一朵鲜花 《老丈人总是看我不顺眼》 《如何弄死老丈人和便宜舅舅独占我宝》 《宝贝看我眼神不对，肯定更爱我了》 《随夫姓是我最好的嫁妆？》 备注： 1、养崽亲情＋崽的爱情＋双向救赎； 2、老父亲是真父亲 3、光明和谐正直正确 4、富贵是小名，他有大名 4、攻在14左右出 本文将于6.2日入v，当日三更，感谢支持么么么哒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励志 甜文 穿书 轻松 主角视角姜元淼互动姜富贵（姜凛）配角姜沉舟元夏 一句话简介：我明明想劝父从良，奈何他给太多 立意：改造人生，向阳而生 第1章 晨光洒落，整座房子都染上金色，暖洋洋的。 十二楼卧室中，晨光却被拒绝在外，没有一丝一毫能照进屋子，屋子里昏暗不明，分外阴冷缺少人气，只有模糊的阴影在耸动。 厨房里传出滋滋滋声音，伴随着黄油的香气，不停从门缝钻进卧室。 被窝鼓动了一下，发出含糊声音，却依旧蒙着被子继续睡。 “起来吃饭了，爸爸做了你最喜欢的小煎包。” 一双手轻柔却坚定的掀开被子，将藏在里头的小孩儿捞了出来。 “小懒猪起床啦。”男人笑着捏了捏儿子嫩嘟嘟的脸颊。 他转身打开衣柜，取出一套淡蓝色套装，上面绣着金色的星星。 一回头，小孩儿又已经钻进被窝里，鼻子一抽一抽，闻到了香味却不肯起来。 男人没有一点不耐烦，勾起嘴角笑起来，伸手帮他穿戴整齐。 自然的伸手蹬腿，直到衣服穿好，小孩儿眼皮子都不肯睁开，闭着眼伸出手，男人顺势弯腰。 小孩儿往他身上一趴继续睡，小脸红扑扑的，只发出一声撒娇哼哼。 男人无奈一笑，轻轻松松托着儿子走进卫生间，漆黑一片并不影响他行动，男人在黑暗中活动自如，仿佛他原本就属于黑暗。 他一只手轻柔扶着，另一只手熟练的帮孩子刷牙洗脸。 冷水刺激下，小孩儿终于清醒。 发现自己再一次赖床，并且像一个真正的三岁小孩儿一样，让爸爸抱着洗漱刷牙，小孩儿脸颊更红了。 “我自己来。”他稚声稚气的。 男人利落的拧干帕子，轻柔擦完脸：“我家宝贝还小，现在爸爸帮你，等你长大再自己洗也不迟。” 宝贝…… 姜元淼心底囧囧，殊不知自己长着一张圆嘟嘟的小脸蛋，拧着眉头也显得分外可爱。 男人忍不住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走，先吃饭。” 没让儿子脚落地，男人将他抱到了餐桌边，放到专属小椅子上。 将勺子塞进小孩儿手中，又把他小手放到专属餐盘边上，男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叮嘱：“慢慢吃，不着急。” 姜元淼伸手摸到小餐盘，用勺子精准挖起小煎包，嗷呜一口一个。 “爸爸做的好吃。”姜元淼大声夸道。 男人替他擦去嘴角油渍：“那就多吃点。” “爸爸也吃！” 小孩儿猛地举起勺子，啪叽一声，正中男人下巴。 洒满芝麻的小煎包掉落，男人伸手接住，顺势塞进口中：“谢谢宝贝。” 今天也是投喂爸爸，刷父子亲密度的一天，姜元淼在心底给自己比了个赞。 他对意外一无所知，低头继续跟餐盘里的小煎包奋斗，吃得十分努力。 仔细看，小孩儿那双圆溜溜，黑黝黝的大眼睛雾蒙蒙的。 他看不见。 装作吃的很香的样子，小孩儿咀嚼的动作却机械无比，不像是享受美食，更像是完成一项任务。 他没有味觉。 拽着勺子的小手分外用力，有时候勺子刮过餐盘，就会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小孩儿却无知无觉，继续装作大口大口的吃。 他听力不完整，根本无法掌控力气和动作。 稚嫩的身体宛如一台并不完整，布满锈蚀的机器，每个零件相互不配合，以至于灵魂操控困难，显得诡异而可笑。 男人习以为常，含笑看着儿子吃早餐，时不时替他擦去溅开来的汁液。 “小煎包好吃吗？” “好吃。” “喜欢的话爸爸明天再给你做。” “谢谢爸爸，爸爸也吃。” 厨房中，一只被抛去大部分身躯的诡兽被随意丢弃在垃圾桶，身上最鲜嫩可口的部分都被取下，只剩下无法啃动的皮毛。 诡异气息还未消散，依稀残留诡兽生前的惨叫。 它有着一对长耳朵，却比兔子大了三倍不止，锋利的爪子和一口尖牙诉说着强大攻击性。 可惜，它盯上了错的人，反倒是成了父子俩的食物。 吃了六七个小煎包后，姜元淼动作就慢了下来，味如嚼蜡的口感让他毫无食欲。 他微微抬头看向父亲的方向：“爸爸，我吃饱了。” 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小肚皮：“再吃两个好不好？” 姜元淼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吃了两颗，这才被擦了擦嘴角放到了沙发上。 抱住小熊玩偶，姜元淼晃了晃小脚丫玩。 看不到，听不清，没有味觉，小孩儿却很是知足。 天知道他加班猝死后穿越到这个身体内时，小婴儿五感全无，灵魂被困在真空黑暗中，那滋味简直逼疯人，现在回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被关在黑暗的小屋子中，听不见，看不到，世界寂静无声，黑暗永寂。 幸好，他有一位好爸爸。 都市灵异文《诡异降临》中因为丧妻丧子后对人类世界失望，因此打开诡异通道，使诡异世界与现实世界彻底融合，世界坠入黑暗的灭世反派姜沉舟。 而他，穿成了灭世反派注定早夭的孩子。 姜元淼是穿越三年后才弄清楚，在此之前他没有五感，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被绑在身上时，父亲心脏跳动的震动。 坚强有力的心跳声，是姜元淼唯一的支柱，没让他在三年的黑暗中发疯。 一直到听力恢复， 姜元淼知道，爸爸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让他恢复了一部分触觉，听觉，并且可以开口说话，是爸爸将他从无尽黑暗中解救出来。 《诡异降临》中这孩子会夭折不奇怪，天生五感缺失的孩子，连吞咽都成问题，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姜元淼穿越后，灵魂觉醒，强大的求生欲望让他抵抗住痛苦，才换来一线生机，终于等到姜沉舟找到办法，恢复了孩子部分五感。 但也只是一部分，至今这具身体依旧有缺陷。 从植物人进化到盲人，姜元淼很满足。 他捏了捏怀中小熊玩偶，高高兴兴的勾起嘴角，眉眼弯弯。 灭世反派又如何，眼前的男人就是他亲爸，只要有他在，一定不会让爸爸走上歪路。 劝父从良的重任，他一肩挑！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姜沉舟收拾完碗筷出来，就瞧见儿子笑眯眯的样子，宛如偷完腥的小猫。 他忍不住捏了捏小孩儿肉嘟嘟的脸颊，滑嫩的手感让他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 即使小孩儿依旧控制不好力气，手中小熊玩偶被抓得露出破线，露出腹腔内的白色棉絮。 姜元淼只把小熊当玩具，他看不到棉絮里若隐若现的血红。 小熊玩偶整张脸皱在一起，露出痛苦神色，却不敢挣扎分毫，生怕眼前大魔王生气，直接将它整个毁灭。 姜元淼听见动静立刻丢开小熊，伸出双手：“喜欢爸爸。” 姜沉舟笑容更大，一把将孩子抱起来：“爸爸也喜欢小淼，早晨的煎包不喜欢，爸爸再找别的给你吃好不好？你想吃虾，鱼，还是排骨汤？” 姜元淼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汤比较好。 毕竟其他东西要咀嚼，对没有味觉的他而言太残忍，倒不如直接喝汤。 “我想喝排骨汤。”小孩儿提出自己的要求。 姜沉舟一口答应：“好，晚上爸爸给你做。” 正巧A市昨晚出现了诡异裂缝，一只豪猪诡兽逃脱，狩猎回来够崽崽吃好几顿排骨汤。 姜沉舟心底给那只诡兽判了死刑。 沙发上，父子俩温馨的依偎在一起，直到震动的手机打断这份温情。 姜沉舟打开手机信息，拧起眉头。 姜元淼自觉是个体贴懂事的小孩儿，立刻表示：“爸爸去忙，我自己玩。” 他抓起丢开的小熊，因为力气太大，不小心弄掉小熊脑袋。 小熊脑袋滚落在地上，发出无声哀嚎。 姜沉舟眼神一冷。 小熊感受到杀气，飞快闭嘴，猛地弹跳起来，竟然自己回到了脖子上，无数黑线将身体再一次串联在一起。 姜元淼对此一无所知，他以为自己是个善良的小宝宝，走路都还不稳当那种。 “爸爸要出门一趟，你乖乖在家，饿了就吃点零食，爸爸马上就会回来。” 姜元淼立刻乖乖表示：“我会乖乖的，爸爸别担心。” 他抱着小熊乖乖坐着，看着就无比乖巧听话，让人心底发软。 “饿了一定要记得吃，记住了吗？”姜沉舟将一小碗饼干放在他手边，握住崽崽小手感知，这才关门离开。 饼干做成了圆形，摸起来像是他上辈子吃习惯的小圆饼，那时候吃起来香香脆脆的，但如今尝不到味道，除非亲爸盯着，否则姜元淼可以一天不吃东西。 听见关门声，他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哒哒哒跑到窗户边往下看。 即使看不到，姜元淼还是喜欢这么做。 他并不知道窗户里外被隔绝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阳光透不过一缕，暗与明界限分明。 除了他的父亲，无人可以窥视屋内丝毫。 姜沉舟走出公寓楼，回头朝着十二楼看去，因为结界存在看不到屋内情景。 但他知道，儿子一定站在窗口往下看。 小小的，孱弱的一只，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姜沉舟眼底都是担忧，他并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待在家里，却又无法将他带出门。 此时的孩子还受不了强光，那会破坏他体内能量平衡。 曾有一次姜沉舟照顾不当，让儿子晒到了太阳，那次姜元淼嫩生生的小脸蛋剥落，如同一颗被敲碎的鸡蛋，养了三个月才好全。 即使那时候孩子还没有痛觉，姜沉舟却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冒险。 还是他太慢了，需要猎杀更多的诡兽，不，诡兽还不够，他需要的是强大的诡器，只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诡器才能让儿子变成真正的“孩子”。 第2章 姜沉舟离开后，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像是被带走了所有的声音。 姜元淼不喜欢这样的安静，从沙发底下翻出一个盒子，里头放着他的捏捏球，是爸爸发现他不喜欢安静后特意买回来的玩具。 圆滚滚的小球触感很好，软绵绵的，有一种亲肤手感，摸着就知道是高档货。 这是当然的，作为反派最疼爱的崽崽，爸爸会把一切最好的给他。 姜元淼得意的扬起小脑袋，骄傲！ 用力一压，小球就会发出声音。 “啾啾！” “汪——” “喵～” “嗷呜嗷呜……” “咩——” 姜元淼挨个捏了一圈，咧开嘴笑起来，觉得这玩具很有意思，每个捏捏球都有不同的音效，特别有趣。 【小恶魔又开始丢球了】 【兄弟们准备好哄孩子，千万别被他发现异常，否则大魔王会撕拉】 【他每次都这么玩不觉得烦吗，我皮都皱了】 【我脑袋都破了十八次，我说什么了我】 【嘘，游戏开始了】 盒子里，捏捏球你推我挤，无声的交谈着，却不敢躲开那只白嫩嫩的小手。 姜元淼开始挨个往墙上丢，捏捏球还会根据砸到的地方不同，发出不同的声音，这是爸爸教他的，说是高科技，可好玩了。 “哎呀，砸到墙壁了。” “咚，砸到尾巴了。” “桌子好硬。” “小主人好厉害～” 姜元淼发出咯咯笑声，玩得更起劲，把上辈子缺失的童年一块儿玩回来。 玩得气喘吁吁他才停下来，有些遗憾的摸了摸眼睛。 可惜他看不到，不然肯定更有趣，《诡异降临》是男主视角都市灵异文，主线都在诡异对战，自然不会提及普通人日常生活。 姜元淼心想，虽然还不知道这世界科技发展水平，但小孩儿的玩具做得可太好，太有趣了。 玩够了，爸爸却还没回来。 姜元淼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百无聊赖的坐回沙发上，摸了摸小饼干，肚子很饿，却又没有胃口。 不能浪费，饼干都是爸爸辛辛苦苦做的。 反派洗手做羹汤，小崽崽也不能不识好歹。 他要当一只善解人意，孝顺体贴的暖崽崽，才能让亲爸回头是岸，关爱人类，远离黑化。 姜元淼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鼓劲，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捏起一块小饼干，闭眼塞进口中咀嚼起来。 果然——好难吃。 小脸蛋皱成一团，姜元淼把自己当做一只无情的咀嚼机器。 沙发上，被丢在一旁的小熊站起身，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小饼干，口水哒哒。 好香，好浓郁的诡异气息，好想吃，好想尝一口，但它不敢。 蓦的，姜元淼朝它看过来，它飞快扑倒假装自己真是玩偶。 明知道小恶魔看不见，但小熊就还是尽责尽职的完成大魔王布置的任务。 下一刻，小手将它提了起来，姜元淼笑眯眯的捏起饼干，直接塞进小熊嘴巴。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爸爸哦。” 小熊没挡住诱惑，嗷呜一口将饼干吞了下去。 哼，他怎么会不知道小熊玩偶的异常，哪有玩偶掉了脑袋自己能长好的。 这是诡异世界，他爸是灭世反派，弄一只无害诡异给儿子当玩偶，似乎也不奇怪。 才怪。 “姜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那根本不是元夏的孩子，你清醒一点。” “姜沉舟，你是高等异能者，不要执迷不悟。” “只要你交出那孩子，过去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你依旧是统合局队长。” “继续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污染，元喜如果还活着，肯定不会愿意见到你这样。” 诡异领域中，来自诡异抵御组织异常统合局的维序者们正在围攻A级诡异饕餮。 虽然只是A级诡异，饕餮形状如同一条巨大无比的八爪鱼，爪子就是它的“舌头”，能够吞噬万物，所过之处片甲不留，造成的损失极大。 饕餮诡兽降临时，曾吞噬一个城镇数万人，将城镇变为废墟，无一活口。 偏他有智慧，狡猾无比，每次总能隐藏起来。 维序者们一路追击，好不容易在此堵住，要紧关头却杀出一个程咬金。 畏惧让他们更加警惕，甚至比面对诡兽的时候更谨慎戒备，奈何不管他们说什么，这位前任统合局队长都不理不睬，将他们当做空气。 姜沉舟出现后便吸引了饕餮所有注意力。 这个人类很危险，比那些维序者加起来更危险。 A级诡异的第六感提醒着它，逃，再不逃就会死。 可惜已经太晚了。 姜沉舟光滑的皮肤上出现诡异纹路，组成一张慈悲脸孔。 在脸孔出现的那一刻，维序者队长恐惧大喊：“鬼面观音，快跑。” 九条手臂从姜沉舟身上蜂拥而出，朝着饕餮抓取而去，森白透骨的手臂看起来瘦削单薄，如同蛛网一般将饕餮网罗其中。 饕餮后路被堵，在牢笼中横冲直撞起来，庞大的身躯，吞噬的能力，却都被九条手臂牢牢锁住。 牢笼正在缩小。 森白手臂嵌入饕餮身躯，诡兽发出惨叫声音，一根触手落下，它想断尾求生。 “抓到了。”姜沉舟轻生道，精准抓取到从牢笼中逃脱出来的那根“舌头”。 主体被抓，饕餮牢笼中的身躯奄奄一息。 姜沉舟遗憾的看了一眼：“可惜了，崽崽今晚想吃排骨汤，其实烤章鱼也不错。” 他随意将剩余的躯壳丢弃，再次消失。 许久之后，维序者们才敢再次靠近，看到的只有地上失去声息后化作一滩的饕餮残骸。 “队长，现在怎么办？” 追了这么久的诡异死了，最重要的诡器却被抢走，维序者们愤愤不平。 队长头疼不已，咬牙道：“如实上报。” “队长，那就是姜沉舟吗？他真的背叛了组织？” “说不上是不是背叛，但他已经疯了。” “他看起来很正常。”有人疑惑不解。 队长瞥了他一眼：“将诡异当亲儿子养，你说他正常？而且……” “而且什么？” “问问问，刚才怎么不见你那么积极，赶紧把饕餮尸体带回去，说不定还能换几个积分。” 骂走队员们，队长吐出一口恶气，拨通通讯器：“姜沉舟又出现了，他果然带走了饕餮舌，一切按计划进行。”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队长眉头皱得更紧：“好，我会全力配合。” 姜沉舟掠夺走饕餮舌后并未直接回家，反倒是饶道找到诡兽豪猪。 统合局给这只诡兽命名为豪猪，是因为他跟地球上的豪猪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体积大了两倍有余，速度极快，最喜欢在城市阴影中游走，以吞噬人类为生。 豪猪肉质紧实，用来炖汤很不错，当然，除了姜元淼这样的例外，普通人吃了只会被污染。 姜沉舟花了一番力气才把豪猪抓住。 他体内的诡器叫鬼面观音，威力巨大，但消耗也极大，每次使用都会增加污染值，除非必要，姜沉舟也很少动用。 不过对付豪猪，根本用不上鬼面观音。 一手提着饕餮舌，一手扛着豪猪，姜沉舟打猎结束准备回家。 姜元淼看不见，对时间的流逝缺乏认知，喂小熊吃完一整盘子的饼干后，他就开始频繁看向门口。 偶尔他会跑到门背后，将耳朵贴在大门上倾听，希望能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一次次失望，姜元淼也不生气，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忽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姜元淼蓦的瞪大眼睛，灰蒙蒙的眼珠子都带上了喜悦。 “爸爸，是爸爸回来了。” 门外，姜沉舟眉宇间的阴郁散去，即使儿子看不到，他依旧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回来了。” 姜元淼听到开门声，朝着门口扑过去。 姜沉舟早有准备，无奈解释：“爸爸带着晚上的菜，先让我进厨房放下好不好。” “不好不好。” 姜元淼三两下抱住大腿，像一只攀附在树上的小考拉，紧紧抱着不放：“爸爸，我好想你啊，从你走的时候就开始想了。” 他总能准确的找到父亲存在，即使看不见，抬头也能精准的“盯着”。 姜沉舟微微一笑，索性将豪猪丢出去。 在他丢出去那一刻，小熊玩偶与那些捏捏球行动起来，小小的身躯扛着大大的豪猪进入厨房。 姜沉舟弯下腰，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爸爸也想你。” “儿子，张嘴。” 姜元淼下意识张大嘴巴，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鸟，在父母回来喂食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张嘴。 饕餮舌已经被团成一个小球，在姜沉舟的压制下只剩糖果大小。 血红的一颗看不出原型。 姜沉舟将糖球塞进儿子口中：“小淼乖，吃下去，以后你就能尝到味道了。” 恢复味觉！ 姜元淼闪过惊喜，他爸找到合适的诡器了，只要融合成功，他就再也不用味如嚼蜡。 比味道来得更早的是诡异的血腥味，闻着就让人作呕。 姜元淼下意识想闭紧嘴巴，但想到能再次品尝到食物的味道，依旧逼着自己咽下去。 咕咚一声，圆球进入他的肚子。 姜元淼刚想开口解释没尝出味道来，忽然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呕得一声吐了姜沉舟满身。 暗红到发黑的呕吐物染了姜沉舟一身，他却丝毫不顾，只担忧的搂紧怀中儿子。 “小淼，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不对，饕餮舌不该造成这样的排异反应。 “爸爸，我难受。”姜元淼觉得有一只手在肚子中搅动，要把他的肚皮搅拦捅破。 看着儿子满脸通红，难受的在自己怀中翻滚，姜沉舟一颗心往下沉。 饕餮舌能让孩子拥有味觉，姜沉舟花费了一年多时间才终于找到合适的“舌头”，处理过的“舌头”，姜元淼应该能顺利融合。 蓦的，他心底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姜沉舟，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抵抗，交出孩子，饶你不死！” 猜测成真。 第3章 “爸爸？”姜元淼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强忍住不适。 即使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姜元淼生来就对危险感知敏锐，往姜沉舟怀中钻了钻。 从他有知觉以来，父子俩被追杀是常事儿，毕竟他爸是反派。 姜元淼咬紧牙关忍耐，不想在这当头给亲爸拖后腿。 《诡异降临》剧情线中，反派也不是一开始就丧心病狂，是世界容不下他，不停追杀逼迫，害死了他唯一的儿子，姜沉舟才会走向灭世。 现在他还活着，爸爸肯定没做过坏事，爸爸好，别人坏。 姜元淼就是这样帮亲不帮理。 他并未看到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姜沉舟戾气横生，如同诡异。 “别怕，乖孩子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 姜沉舟用手掌盖住孩子的双眼，即使知道他看不见，依旧舍不得他经历任何危险。 灵力作用下，姜元淼坠入沉眠。 姜沉舟翻出一条柔软的毯子，将孩子从头至尾包住绑在胸前，不露分毫。 咔嚓—— 结界破裂。 一位银发红眼的男子闯入屋中。 目光落到姜沉舟怀中的襁褓上，银发男子咬牙切齿：“姜沉舟，你疯了！” 姜沉舟塞好毯子最后一个角，脸色冰冷：“对一个三岁孩子下手，疯的是你们。” “你这个疯子，哪儿来的孩子，那是诡异。” “它一旦成长会害死所有人！” 银发男子恨铁不成钢，威胁骂道：“你自己疯倒也罢了，还要亵渎元夏，姜沉舟，你忘了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从未忘记。” “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姜沉舟收紧手臂，将怀中孩子护得密不透风。 “把它给我！” 银发男子忽然动手，刀光冷闪，锋利劈裂。 姜沉舟看向一片狼藉的家，目露可惜，崽崽喜欢的客厅已经碎成两半。 “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 “一起上，先杀了那东西。” 无数攻击朝着怀中孩子而去。 姜沉舟冷冷看着疯狂挥刀的人，宛如毒蛇吐信：“找死。” 天色昏暗，鬼魅翻卷，十二道银链雷霆破势而去，离得最近的三人来不及后退就被缠住，发出令人牙酸的破裂声。 血沫扭曲，银发男子膝盖骨被银链洞穿，另一条银链已经爬上他的后颈。 只需一用力，姜沉舟就能收割他的性命。 “看在元夏的份上，饶你一命，滚。”姜沉舟冷声道。 银发男子反手握住银链，手掌血色滑落，却依旧不退：“是你在玷污他。” “大哥已经死了三年。” “你怀中的那个是诡异，根本不是你们的孩子，你被骗了！” 姜沉舟脸色阴郁，声音比冰棱更冷：“胡说，这是他亲手交给我的，属于我们的孩子，也是你的亲外甥。” “大哥是男人，姜沉舟你清醒一点，他不可能孕育孩子。” 姜沉舟眼底闪过一瞬失望，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相信他。 但他更加无比确定，怀中滚烫的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是元夏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他曾在元夏面前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将这孩子养育成人。 姜沉舟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没有丝毫犹豫。 十二道银链如同巨蟒，将挡在他身前的人全部抡出去，那些异能者撞向地面，除了银发男子外都呕血重伤。 吸收了血液，十二道银链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粘稠血雾凝结的触须。 “下一次，再敢伤害元淼，我会杀了你。”姜沉舟下了最后通牒。 “呵——” 一声轻笑传来，姜沉舟脸色一沉。 他猛地扯开怀中毯子，心头发沉，孩子不见了。 “姜沉舟，你太自负了。” 银发男子剧烈咳嗽起来，呕出碎裂的内脏。 他毫不在意，反倒是张狂大笑起来：“以为只有你融合了诡器，别忘了我的异能。” 姜沉舟脸色大变，一脚踩住银发男人脖子，这次他杀意凛然：“你把他藏在了哪里？” “咳——它死了！” 咔哒一声，姜沉舟踩碎了脚下脖颈。 抬起皮鞋，地上却只有碎裂的木屑，是替身傀儡。 狠厉残忍的目光看向地上其他人，姜沉舟一步步走过去。 “没关系，杀光你们就能找到我的小淼。” 姜元淼并不知道亲爸在嘎嘎乱杀，眼睛一黑一闭，胃里头翻江倒海的痛苦也消散许多。 那两年的经历让他习惯了这种黑暗，并不会觉得惊慌。 唯一不好就是对时间流逝彻底失去感知。 姜元淼掰着自己的手指数着，心想数到一千够不够，爸爸一定会尽快让他醒来。 998、999、1000。 他已经还在黑暗之中。 蓦的，腹中又是一阵绞痛，这次吃下去的家伙一直没消化，在他肚皮里作乱。 也不知道这次吞的是什么诡异，居然这么难消化。 姜元淼揉着肚皮，竟然醒了过来。 鼻尖有血腥味，姜元淼伸出手试探着：“爸爸，是你吗爸爸？” 没有回应。 姜元淼心底担心，小脸皱成一团，磕磕绊绊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爸爸？”他呼唤着。 血腥味距离的越来越近，姜元淼急切的加快了动作，脚下一绊，啪叽一声倒在地上。 “呵，真蠢。” 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 姜元淼猛地抬头，顾不得身上疼痛，捏紧拳头喊道：“你是谁！” 联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姜元淼暗道不好，敌人找上门，爸爸不见了，这会儿嘲笑他的肯定是坏人。 完了，姜元淼脑中闪过两个大字。 爸爸不在，他羊入虎口，得想个办法拖延时间，等亲爸救人。 姜元淼飞快收敛身上敌意，露出一副怯生生的小可怜样，吸着鼻子带着哭腔。 “叔叔，你是谁，你看到我爸爸了吗？” 应该没有人丧心病狂到伤害一个三岁孩子吧，而且爸爸总是夸他长得可爱。 谁会人心杀害小可怜？ 姜元淼努力表现的像一只孱弱小白兔，可怜兮兮。 殊不知这一幕看到对面男人的眼中却分外古怪。 明明是小怪物，装什么小白兔。 慕秦川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便宜外甥”的长相，乍一看，他有一瞬间晃神。 太像了，长得太像死去的元夏。 眼睛、脸型、嘴巴、眉毛都像大哥，唯有坚挺的鼻子更像姜沉舟。 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不禁放下心防，想要搂在怀中安慰，让他别哭。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他也会以为眼前是两人所生的孩子。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诡异气息，宛如一个真实的孩子。 但慕秦川心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在今天，姜沉舟带回饕餮舌让这孩子吞下。 人类的孩子吞食诡异等同于找死。 这孩子却依旧好好的。 外甥？呵—— 怪不得能迷惑姜沉舟的神智，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诡异，甚至为了他叛离组织。 慕秦川恶念横生，杀了他，只要杀了这个孩子，姜沉舟就会恢复清醒。 “你过来。”他缓缓开口。 姜元淼猛地一个哆嗦，背脊发寒，小动物直觉让他察觉不妙。 微微后退两步，姜元淼开口问：“叔叔，你受伤了吗？” 慕秦川眯起眼睛来，真狡猾，那副凄然欲泣的样子也让人厌恶。 元夏从来不会露出这般孱弱的表情。 真是让人——想亲手毁灭。 “对，叔叔受伤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慕秦川柔声道。 “好孩子都会帮忙的，对不对？” “走过来。” 他看不到，年纪小走不了太远，根本无法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对方是异能者，还是个强大的异能者，应该不会杀三岁小孩儿。 更大的可能是拿捏住他，用来威胁爸爸。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抓住他，这家伙肯定被爸爸打伤了，动弹不得。 做好了决定，姜元淼一步一步朝着血腥味最浓郁的方向走去。 慕秦川咧开嘴，无声笑了起来，只需几步，他就能扼断这东西的脖子，让它再也不能冒充元夏。 “碰！” 一块石头砸中慕秦川额头，留下一个可笑的白印子。 让你欺负我爸，让你们一路追杀，劝父从良路上的拦路石！ 姜元淼干完坏事撒腿就跑，真以为他傻啊，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慕秦川气笑了，果然是姜沉舟养大的小崽子，跟他一样奸猾讨厌。 “啊——” 一根绳索拽住姜元淼左腿，将他狠狠往回拖，小孩儿这才慌张起来：“爸爸救我。” 他哪儿知道这家伙受了伤居然还能使用武器。 慕秦川提着他左腿，将小孩儿整个拎了起来：“找死，我成全你。” 他伸出左手，掐住了小孩儿脖子。 只需要一用力，这只孱弱到可笑的诡异就会死去。 “爸爸——” “喊爷爷都没用！” 姜元淼腹痛难忍，整个人还被倒挂着，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啪嗒。 一滴眼泪掉在慕秦川手背上。 滚烫，纯净，人类才会有的眼泪。 烫得慕秦川整个僵住，手掌没了力气。 “咳咳，坏人，放开我。” 得到喘息的机会，姜元淼剧烈挣扎起来，手脚并用：“我爸爸马上就来了，他很厉害的，他一定会狠狠教训你，快放开我。” 慕秦川怔怔的看着他，气得脸颊红彤彤，生龙活虎的小孩儿，跟元夏更像了。 “不是坏人，我是你舅舅。” 哈？这次轮到姜元淼目瞪口呆。 第4章 话一出口，慕秦川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尾音碎成渣渣。 他耳膜震动撕裂的痛，脱口而出的每个字都在脑中循环播放。 舅舅—— 他是元夏留下唯一的遗物。 这一瞬间，慕秦川忽然懂了姜沉舟的执迷不悟。 掐住孩子脖子的手掌收紧又松开，额头细汗密布，晕染了他的视线。 “呕——” 姜元淼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喂，你没事吧。” 慕秦川开口的声音劈了叉，惊的手忙假乱将人放下来：“我都没用力，别装死啊你。” 小孩儿软绵绵的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一看就很难受的样子，连带着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仿佛一用力就会碎裂，再也拼不回来。 慕秦川没由来心慌意乱：“姜沉舟到底怎么养孩子的，都怪他乱给你吃东西才会呕吐。” 他听见孩子在低声呢喃。 “爸爸……” 慕秦川脸色阴沉不定，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动手，绞杀诡异，让这个祸害消失。 “我没有被迷惑，只是不想对一个孩子下手。” 慕秦川念叨着，手掌却诚实的贴在了小孩儿额头上。 一缕缕红线从姜元淼体内钻出，那是异常统合局的A级诡物“牵丝线”。 从牵丝线注入饕餮体内，姜沉舟收割饕餮舌，到姜元淼吞噬饕餮舌，这一切都是统合局专为他们布置的一个局。 只为找到父子两人，绞杀诡异，让曾经统合局最强战力姜沉舟“回归正道”。 慕秦川就是这次行动的执行者。 姜元淼肚子里翻江倒海，绞痛难忍，脖子上也火辣辣的疼，心底恨透了银发男人。 谁家舅舅上来就掐脖子的，连个三岁小孩儿都不放过的坏人。 忽然，体内疼痛一轻。 姜元淼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复杂的眼神。 犬齿刺破掌心的瞬间，慕秦川听见了红线崩裂的声音，原本已经被抽取出来的猩红丝线疯狂扭动起来。 本该听从慕秦川指挥的牵丝线忽然调转方向，发疯似得抽动战栗。 那双无神的，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大眼睛中，翻涌出不详色彩。 “松口！” 慕秦川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坏人，欺负我的坏人，咬死你。”姜元淼摆出恶狠狠的姿态。 牵丝线化作千万，将一大一小裹挟在内，慕秦川意识到不妙，冷声呵斥：“快松口！” 却依旧没能下狠手。 姜元淼看不到周围诡异，狠狠用力，在男人的手掌上磨牙。 蓦的，他惊呆了。 “舅舅，你的血是甜的。” 有生以来，小孩儿第一次品尝到味觉，尝到了血脉相连男人的血液，人类的血液居然是甜的。 慕秦川拧紧眉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孩子。 嘴角还站着血色的小孩儿一脸无辜，活像是天真无邪的孩童。 应该立刻马上杀了他！ 慕秦川抿紧嘴角，天人交战，忽然，牵丝线共振起来。 血脉相连的感觉从另一头传来，让慕秦川那颗已经凉透的心再次震动，这样的感觉，他只在元夏身上感受过。 他的血脉，哥哥的孩子，他的——外甥。 “你——”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慕秦川没能问出口，猛地伸手接住瘫软下来的孩子。 “睡着了？” 慕秦川不敢置信的看向孩子，呼吸均匀，脸色红润，居然真的是睡着了。 仿佛普通孩子出门玩累了，倒头就能睡，只是他睡得地方特别了一些。 慕秦川下意识将他搂在怀中，乱作一团的牵丝线也安静下来，听话回到慕秦川身上，化作一条红绳挂在手腕上。 轻咳，慕秦川做了决定。 他学着姜沉舟的样子，用外套将孩子包成一团挂在怀中，艰难的往外走。 这孩子不对劲，所以不能留给姜沉舟养。 那家伙本来就是个疯子，会把小外甥带坏的。 既然是跟他血脉相连的小外甥，合该由他养着，他要带回去，养起来。 有他这样正直可靠的监护人，小诡异一定能长成好孩子。 就这样办。 慕秦川掂了掂怀中孩子的重量，认定自己能养的更好，他会把这孩子养的胖乎乎，沉甸甸，暖洋洋的。 “找到了！” 冰冷声音降临，慕秦川脸色一沉，对方却没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 陷入黑暗前，他只看到姜沉舟抱着孩子远去的背影。 “大外甥——” “队长，你醒了？” “别动，你伤势很严重，医生说至少要休养一个月。” “姜沉舟太强了，咱们这次行动失败了。” 慕秦川忍着疼痛：“孩子，那孩子呢？” 病床前的队员们面面相觑：“哪儿来的孩子？” “我外甥，我那么大一个外甥呢，是不是姜沉舟那混蛋把他带走了？” 队员们脸色更加古怪，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他们队长被污染了。 没等到回答，慕秦川挣扎着要下床。 正当病房里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张局！” 张局点了点头：“你们都出去，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队员们连忙退出去。 慕秦川冷静下来，看向来人：“不管你信不信，他真的是元夏的孩子，跟我血脉相连，我感觉到了，局长，我要找到他，亲自抚养他长大成人。” “秦川，冷静。” “你被那东西欺骗了，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蒙蔽你，但你忘了吗，元夏是男人，他怎么可能生出孩子。” “那东西骗了姜沉舟，这次同样骗过了你。” 慕秦川沉默下来，这一刻他理解了姜沉舟的选择。 从拥有那孩子开始，姜沉舟已经不可能留在统合局，因为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会相信那是元夏的孩子。 男人不能生孩子，可诡异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了血脉的呼唤，姜沉舟下意识握紧牵丝线。 张局捏了捏眉心：“你醒来之前，统合局给你做了污染测试，测试结果你的污染值下降了3个百分点。” “秦川，我需要知道你失踪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慕秦川眼神闪烁，下意识看向手腕上的红绳。 张局继续劝说：“你是组织内老人，应该知道人类一旦被诡异污染，这种污染是不可逆的，污染值只会增加，不会降低。” “这几年诡异污染的不停加速，被污染的人越来越多，造成伤害不计其数。” “迄今为止，我们想尽办法也只能**，让异能者少用诡器保持清醒，即使如此，每年依旧有无数异能者陷入疯狂。”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降低了你的污染值？” 慕秦川心底闪过猜测，张了张嘴，却在话出口之前停下。 “我不知道。” 张局拧紧眉头。 慕秦川垂眸：“当时我们跟着牵丝线找到了他们，我发动诡器带走了那孩子，可惜最后还是被姜沉舟追上。” “他打晕了我，带走了那孩子。” “也许是姜沉舟找到了什么诡器，能降低人污染值的诡器。” 张局听完解释，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反倒是拧得更紧。 “秦川，那不是孩子，是姜沉舟从诡异世界带出来的东西。” 慕秦川没有反驳这句话，往后一躺，自嘲笑道：“姜沉舟疯了，但他还记得我是元夏的弟弟，所以他没有杀我，反倒是救了我。” 提起元夏，张局更头疼了。 再看慕秦川脸色惨白，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他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你好好休息，如果想起什么就告诉我。” “好。”慕秦川点头。 临走之前，他回头叮嘱：“秦川，元夏已经死了，” 慕秦川神色不动，微微抬眸：“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厨房里弥漫着白雾，砂锅咕嘟咕嘟的叫着，肉香味从灶台蔓延出去。 姜沉舟裹着黑色的围裙，木勺搅动，琥珀色汤汁泛起涟漪。 他尝了一口味道，又往里头撒了一勺盐。 咸淡刚好。 “爸爸！” 姜元淼一醒来就闻到了排骨汤的香味，哒哒哒跑进厨房里，一把抱住爸爸大腿。 小孩儿努力吸着鼻子，差点口水滴答滴：“好香啊。” “小馋猫。” 姜沉舟笑着低头，将一勺吹凉的排骨汤递到儿子嘴边：“尝尝味道。” “吸溜——” 排骨汤一入口，鲜美滋味立刻征服了姜元淼，他迫不及待的握住勺子大口大口喝起来。 “好喝，真好喝，太好喝啦，爸爸做的排骨汤最好喝。” 自打能尝到味道，姜元淼就爱上了吃饭，每次都吃的可香了。 现在姜沉舟不需要操心儿子胃口不好，而是得担心他吃的太多，不知足撑破小肚皮。 “饭菜马上就好，先去洗手坐好。”姜沉舟揉了揉他的头发。 姜元淼立刻哒哒哒跑出去，熟练的洗手，然后乖乖坐到自己的小餐桌上等待投喂。 屋子不大，格局跟他们之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姜元淼就算看不见也能安全来回。 姜沉舟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儿子托着下巴往厨房看，两只小脚丫一晃一晃。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姜元淼在家总是不爱穿鞋子。 因为最近吃得多，白嫩嫩的脚丫子也变得胖乎乎的。 “慢慢吃，小心烫。”姜沉舟放下餐盘。 话音未落，姜元淼已经迫不及待的摸索到餐盘，嗷呜大口吃起来。 以前是为了让爸爸放心，所以假装吃得香。 现在是真的吃得香，恨不得一顿吃一桶饭。 他要把以前失去的味觉都补回来。 姜元淼一边吃，小嘴巴还不停吹彩虹屁：“爸爸做饭最好吃，我要一辈子吃爸爸做的饭。” 姜沉舟笑了起来，伸手捏去他嘴角饭粒：“好，爸爸养你一辈子。” 父子俩一片温情，唯有小孩儿大而无神的双眼显得突兀。 姜沉舟伸手轻轻拂过，帮孩子理好发丝。 不够，还不够，他的孩子还缺一双眼睛。 第5章 “嗝～” 姜元淼很克制的吃撑了。 伸手摸了摸儿子圆滚滚的小肚皮，姜沉舟无奈一笑。 因为从出生就没有味觉，甚至一度吞咽困难，每次吃饭都跟喂药一样艰难。 谁能想到孩子恢复味觉后，居然变成一只小馋猫。 姜元淼羞红了脸，他真没想吃撑，但排骨汤实在是太好吃了，吃得他完全停不下来。 “爸爸，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能吃是福，你吃得多，爸爸只觉得开心。” 姜元淼一听又笑眯眯，歪着头问：“爸爸，我能出去玩吗？”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提出来，从小只能生活在狭小的屋子里，他总想出门。 姜沉舟一如既往的拒绝：“再等等，等爸爸治好你，我们再出去玩好不好？” “那好吧。”姜元淼虽然失望，但没有撒泼打滚。 因为他知道，爸爸不需要他出门都是为了他好，也许一出门他就会被抓走，就跟前段时间一样。 姜沉舟伸手揉了揉低落的小脑袋：“我们来玩球好吗，活动一下有利消化。” “好啊好啊。” 一听要玩球，姜元淼顿时来劲了，哒哒哒跑过去将沙发下的玩具盒拖出来。 上次被坏人找到后，姜元淼还以为东西全丢了，还有些闷闷不乐，后来姜沉舟出去了一趟，回家时就带着这个盒子。 姜元淼伸手抚摸，跟他那盒子捏捏球一模一样，就是他那盒，不是新买的！ “爸爸，接住！” 姜元淼抓起一颗球，朝着前面就扔出去。 啊啊啊啊啊—— 无声尖叫中，姜沉舟一把接住，力道之大让他后退两步才稳住。 姜沉舟习以为常，轻轻往回丢。 捏捏球被丢的精准，冲着小孩儿的右手去，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抓住。 奇怪的是，姜元淼哈哈笑着往左边扑过去。 “抓住了！” 姜元淼高兴大叫起来：“准备好喽，我要丢啦。” 捏捏球泪流满面，天知道它有多努力，半空中翻滚，折射，停顿，360°大转弯，每一次都极限挑战，将自己塞进小孩儿胡乱抓的手掌心。 再次丢出来，这次却是轻飘飘的，姜沉舟不得不上前两步才能接住。 他故意发出动静，果然逗得孩子大呼小叫起来。 屋子里都是小孩儿咯咯咯的笑声。 姜元淼玩得酣畅淋漓，额头碎发湿哒哒的黏在一起。 “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姜沉舟帮他擦了擦汗，提议道。 “好吧。”姜元淼意犹未尽，一屁股坐下来还不肯放开捏捏球，正一颗一颗数着。 亲子游戏有利于身心健康，有他在，反派爸爸没机会黑化，姜元淼觉得自己是个称职陪玩，美滋滋的左摇右晃。 结果数了一遍，他拧起小眉头又数了一遍：“爸爸，少了一颗，你看到我的捏捏球了吗？” 姜沉舟眼神一愣，嘴角抿成直线。 啪叽，一颗球从天而降，瑟瑟发抖。 球体破了个口，那是姜元淼不经意抠破的，黑雾狰狞。 姜沉舟捏起那颗球，揉成圆形，然后放到儿子手心：“在这儿。” 姜元淼立刻满意了：“现在对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刚才玩得太兴奋，停下来立刻就发困，眼皮子都开始打架。 姜沉舟抱起儿子，轻柔的将他放进被窝里，将小熊玩偶塞进他怀中。 “累了就睡一会儿。” 姜元淼含糊的嘟囔一声，没回答就沉沉睡去。 等他睡熟了，姜沉舟掀开被子，撩起小孩儿的衣服。 果然，膝盖上都是乌青，身上也有碰撞的痕迹。 触觉是最早恢复的，但恢复的不完整，姜元淼看着正常，实际上总不能很好控制躯体。 刚才他撞到了桌椅板凳，自己却毫无察觉，还以为自己“很顺利”。 姜元淼意识到受伤的时候，能感受到疼痛。 但当他意识不到自己受伤，碰撞，身体和脑子都会忽略这些伤害，无知无觉。 姜沉舟涂抹着药膏，眼底满是心疼。 孩子已经三岁了，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随着慢慢长大，姜元淼想出去玩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的孩子，不该永远留在小小的屋子里，只能面对无穷无尽的黑暗。 可现在的状况，姜沉舟根本无法带儿子出门，他眼眸发沉，也许该加快动作，多死几个人不算什么！ “看好他。”姜沉舟看向小熊玩偶。 玩偶木讷点头。 帮孩子拉好被子，姜沉舟转身走了出去。 “汪汪汪——” 电梯门刚打开一道缝，里头传出刺耳的狗叫声。 穿着家居服的女人连忙拽紧狗绳：“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皮蛋平时很乖的，他不咬人的。” “皮蛋，住嘴。”她一把捏住哈士奇的嘴，抬头看清男人的模样一愣，脸红起来。 “那啥，你住十六楼，是刚搬来的吗？” 她目光忍不住落到男人英俊的脸上，脸颊旁青紫了一块，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砸中，砸得还不轻。 姜沉舟眼神淡淡扫过那只狗，哈士奇呜咽一声，夹着尾巴一脑袋扎进主人怀中。 女人更加尴尬，一个劲想把它拔出来。 “你是幼儿园老师？”姜沉舟忽然开口。 女人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名牌露出来一截。 “是啊，就是咱们小区对面的红太阳幼儿园。” “我儿子今年刚三岁，他可以报名吗？” “如果孩子户口在这边就能报名，不过今年报名时间已经过了，只能等明年。” 姜沉舟点了点头，迅速走出电梯。 “汪汪汪汪汪——” 人刚走，哈士奇朝着他背影吼叫起来，甚至做出要扑上去的架势。 “可住嘴吧你。”女人拽紧绳子，拍着哈士奇脑袋教训，“人帅哥怎么你了，再这样到时候被投诉，我只能送你去乡下奶奶家。” 抬头看向男人背影，心底遗憾道，好好一年轻帅哥，居然已经有孩子了，只能有缘无分。 “啊，忘记提醒他附近有混蛋吓唬孩子，有两个孩子都被吓得发烧，现在还在医院，他家儿子不会那么倒霉吧。” 女人想了想，找到物业说了一声，让他们帮忙提醒。 姜元淼吃饱喝足，一觉睡得呼噜噜。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姜元淼揉了揉眼睛：“爸爸？” 没有回应。 姜元淼撅起嘴巴，捏了捏小熊耳朵：“爸爸出门打猎了吗？” 小熊玩偶当然不会回答。 姜元淼知道，每次他睡觉的时候爸爸就会出门，他要去打猎，收集诡物，带回来治疗他的眼睛。 乖宝宝当然不能拖后腿。 姜元淼慢悠悠穿好衣服，自己爬下床，摸了摸已经憋下去的肚子往厨房里走。 啪叽。 厨房门口，小熊拦住了他的脚步。 姜元淼双手叉腰：“我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小熊跳到他胳膊上，往餐桌的方向扯了扯。 姜元淼不是很满意，他想吃热乎乎的排骨汤，不想吃干巴巴的饼干，饼干哪里有肉好吃。 “好吧好吧，真是个管家婆。” 姜元淼不情不愿往餐厅走，口中念念叨叨。 桌上果然有一大盘饼干，那是姜沉舟出门前特意准备好的，以免儿子醒来饿着。 姜元淼抓起一块塞进口中，脆香，好吃。 但没有肉好吃，牛排好吃，羊排也好吃，鱼虾最好吃，爸爸做的每一种肉都特别好吃，比饼干更合他胃口。 想到美食的味道，姜元淼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叮咚——”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姜元淼正在给小熊玩偶编辫子。 指节叩击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元淼哒哒哒跑过去：“爸爸？” “乖，是爸爸回来了，好孩子把门打开。”门外传来姜沉舟的声音，温润如常。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 咦——是坏人。 爸爸从来不会敲门，也不会按门铃，更不会让他开门。 “咚咚咚，好孩子，爸爸在外头好饿啊，快把门打开。”门口感应灯没有亮起，黑暗中地面拖出蜿蜒血痕。 小熊玩偶的玻璃眼珠闪过红光，它气坏了，外头满是腐肉堆积的臭味。 居然有诡物敢太岁头上动土，在它的地盘诱惑小主人。 万一小主人傻乎乎打开门，受了伤，让它怎么办。 大魔王回家肯定会迁怒，把它撕碎成千万块。 小熊玩偶膨胀起来，变成一米多高的巨大玩偶，迈着脚步朝门口走去，它要吃了外头那蠢货。 蓦的，小熊玩偶走不动了。 低头，姜元淼正拉住它的手，小熊歪了歪脑袋。 姜元淼比了个嘘的动作：“小熊，我们来玩游戏吧。” “爸爸，你的钥匙呢？” “爸爸不小心弄丢了，宝贝快把门打开。”化作西装男的领口钻出青黑触须。 “那我打开门，你会陪我玩游戏吗？” “当然，爸爸会一直一直陪你玩……” 门外诡异咧开嘴，露出残忍的微笑。 等里头的孩子打开门，他就会冲进去吓唬，直到可怜孩子痛哭求饶，哭着喊爸爸救命。 等他玩腻了，再一口吞掉孩子的灵魂。 咯吱，门被打开了。 诡异嘴角咧得越来越大，露出锋利阴森的牙齿。 姜元淼抬起头，露出大大的笑容：“那就说好了，要陪我玩哦。” 在他身后，赫然站着一具庞然大物，敦实憨厚的长相，凶悍的表情，将门口诡异笼罩在阴影中。 门口诡异暗道不好，转身要逃，却已经太迟了。 第6章 医院中，病床上的孩子双眼紧闭，即使昏迷也摆脱不了恐惧。 守护在床边的妈妈毫无办法，只能一次次用热毛巾擦拭他额头汗珠，柔声安慰：“宝宝，快醒醒，那都是噩梦，醒来就没事了。” “爸爸妈妈会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 “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宝宝你快醒来啊。” 她亲吻着孩子额头，强忍着眼泪一次次安慰。 父亲鼻头发酸，走到外头：“医生，我女儿到底生了什么病，她都昏迷三天了。” “张先生对不起，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病因。” “怎么会找不到，是不是你们没用心找，我家有钱，只要能治好我女儿多少钱都可以。” “不是钱的问题……”医生为难道。 自从一个月前，第一名受惊昏迷的儿童住院，这样的争执三不五时发生。 医院找不到病因，只能先输液保持孩子的营养，眼看孩子的情况一点点变坏，家长医生都备受煎熬。 另一头，一个绝望暴躁的父亲正在怒吼：“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有监控，这么久还找不到凶手。” “你们这群警察简直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如果我儿子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李先生，你冷静一点。” “里面躺着的是我儿子，你让我怎么冷静。” 警察们只能挨骂，还要反过来安抚家属情绪。 “队长，还是找不到凶手。” 连着一个月连轴转，警察们满脸疲倦。 一个月前，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孩子的家长都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孩子太小说胡话，发烧感冒的小问题。 谁知道那孩子昏迷不醒，同样的案件接连发生。 有家庭门口装了监控，这才拍到那道诡异黑影，追查下去却毫无痕迹，那个人就在楼道里凭空消失了。 至今为止，已经有十个孩子陷入诡异昏迷，医生找不到病因。 “统合局那边怎么说？”队长捏了捏眉心。 发现异常后，他们已经及时上报，可惜统合局贵人事多，一直没有音讯。 “滴滴滴滴滴——” “老公你快来啊宝宝醒了！” “宝宝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阵兵荒马乱，医生脸色古怪：“孩子心跳脉搏稳定，看起来没事了，但还是做个详细检查更放心。” 家属们喜极而泣。 警察面面相觑，暗道莫非是统合局行动了，怎么也没通知他们？ 一栋公寓楼内，两位维序者正在检查异常。 手中测量仪发出红光，一路从0跳到了10。 “初步推断是B级诡异残留，诡异类型未知，喜欢敲门吓唬幼儿，跟他们玩游戏，最后吞噬他们的灵魂。”万浩分析。 凌瑶瑶面露同情：“这家伙太狡猾了，咱们每次都迟一步，要是再找不到他，那些孩子恐怕会……” 万浩叹气：“即使找到了，灵魂被吞噬这么久也会受损。” 幸运的，醒来后变成傻子，不幸运的，直接死亡，或者被污染，后者更加悲惨。 “嘟——” 万浩接完电话，脸色古怪。 “万哥，怎么了？” “那些孩子醒了。” 两人匆忙来到医院，检查完孩子后脸色更古怪。 凌瑶瑶弯腰，用最柔和的声音询问：“小妹妹，可以告诉姐姐你梦见了什么吗？” “大怪物，一个可怕的大怪物。” 小女孩稚声稚气，思维却很清晰：“它假装妈妈敲门，骗我把门打开，然后要跟我玩捉迷藏，找到我就要打我，吃掉我的手和脚，好痛好痛。” 妈妈立刻搂紧女儿：“那都是假的，梦是相反的，妈妈会保护你。” “后来呢，你是怎么醒来的？”凌瑶瑶又问。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有个小弟弟找到我，他说我是好孩子，然后我就醒了。” “小弟弟？你看清楚他的样子了吗？”万浩追问。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小弟弟很可爱。” “他……” 万浩还想追问，家属却不干了：“你们问完了没有，我女儿才刚醒需要休息，她昏迷了这么久你们什么都没找到，现在好不容易醒来还要盘问，她是受害者不是犯人。” 凌瑶瑶拉了拉万浩，没让他继续盘问，两人走到门外。 “十几个受害者陆续醒来，无一例外都很清醒，没有污染痕迹。” “可以确定有异能者介入，杀死了那只诡异。” “有野生异能者出现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怎么做到的？” 修复这些孩子的灵魂，让他们安然无恙醒来，仿佛真的只是做了个噩梦。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露出热切。 如果真的出现了一位野生异能者，并且能克制诡异，遏制污染，那将彻底改变人类面对诡异的被动处境。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他。”这是两人唯一的想法。 黑暗小屋内，捉迷藏还在继续。 姜元淼假装捂住自己的眼睛，虽然他根本看不见，但游戏还是得有仪式感。 “10-9-8……3-2-1，藏好了没有，我要开始找啦。” 姜元淼露出甜甜笑容，走向沙发：“是在这里？” “还是在这里？” “这次藏得很好哦，让我仔细找找。” 蓦的，姜元淼抬头，无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盯住天花板：“找到你啦！” 诡物还想假装不在，或者仗着小恶魔看不到悄悄溜走，谁知刚一动弹，一只毛茸茸的熊掌挡住它的去路。 “咚！”诡物被狠狠砸在地板上。 姜元淼咧嘴笑：“坏孩子，不遵守游戏规则。” “原谅我，再原谅我一次。”诡物痛哭流涕。 姜元淼很宽容，他是个善良天真无害的小宝宝：“唔，可以原谅你，但这次你输了，要给我双倍的奖励哦。” 诡物还想狡辩一下，小熊拽住他腿脖子，拎起来就是一顿捶打。 “我给你！” 诡物被迫吐出两颗小球，递到小恶魔跟前：“只有最后两颗，再也没有了。” 姜元淼接过去摸了摸，小球暖呼呼的，他看不到，依旧能感受到里头孩子的气息。 小球里的孩子在恐惧尖叫，姜元淼握住小球，他们才终于平静下来。 “真的没有了吗？”姜元淼蹲下来，戳了戳诡物脑门。 诡物哭着喊道：“一颗都没有了，已经全部给你了，求求你放过我。” 姜元淼哼哼一声：“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代表正义消灭你，收你来了！” 话音未落，诡物嘶吼嚎叫着朝他扑过去。 终于被他抓到机会，他要彻底撕碎小恶魔的灵魂，让他在无尽痛苦中哀嚎。 “碰！” 诡物再一次被压扁在地。 姜元淼得意哼哼：“死不悔改，把它吃了。” 小熊玩偶咧开嘴，露出獠牙，面不改色的将诡物撕吧撕吧，塞进口中咀嚼起来。 诡物痛苦哀嚎的声音顿时消失。 姜元淼拍了拍手，很是满意，今天也是当好人的一天，清扫世间诡异，距离劝父从良又近了一步。 戳了戳两颗装着孩子灵魂的小球，姜元淼大方道：“你们快回去吧，以后陌生人敲门千万别开。” 灵魂小球亲昵的贴了贴他手心，慢慢消失不见。 啧，小孩儿就是麻烦，姜元淼晃着小脑袋。 哼哼，他不一样。 虽然他只是个普通孩子，可他爸不普通，那可是原剧情中秒杀诡异，一人对战整个世界的灭世大Bking。 他是反派的宝贝儿子，身边有爸爸留下的小熊，小熊玩偶就是他的护身符。 诡物自动送上门，姜元淼就勉为其难的玩玩啦。 外头再次传来脚步声。 姜元淼猛地支棱起来，哒哒哒跑过去：“爸爸！” 开门进来的果然是姜沉舟。 他扫了眼台风过境的屋子，面不改色：“玩得开心吗？” “没有跟爸爸玩开心。” 姜元淼时时刻刻拍马屁，搂住亲爹脖子撒娇：“爸爸，这次你去了好久，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姜沉舟好笑的捏住他鼻子：“都是爸爸不好，下次爸爸早些回来。” “爸爸，你下次出门能带上我吗？” 姜元淼时刻记得，他爸一个不好就会黑化，毁灭世界。 他肩负重任，得好好看着他：“我想跟爸爸在一起。”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眼睛好了再出去玩。”姜沉舟耐心的哄道。 姜元淼撅起嘴巴：“那好吧。” 满脸是挡不住的失望，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说了句：“其实我已经好了，看不到也没什么，我有爸爸呢，爸爸不会让我受伤的是吗？” “所以爸爸，我可以出门吗？” 姜沉舟有一瞬间答应的冲动，可挡住这道门的不只是双眼，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他的孩子不能见日光。 姜元淼感受到父亲的沉默，自己安慰自己：“爸爸别伤心，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出去，我喜欢待在家里。” 他哒哒哒跑回去，抱起小熊：“爸爸你看，小熊又变沉啦，我们今天抓到一个坏家伙，还救了很多小朋友，我厉害吧？” “小淼真棒。”姜沉舟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他心想，孩子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了。 脑中闪过电梯里的哈士奇，姜沉舟冒出一个念头来，也许他的小淼也需要一只宠物。 摸了摸儿子脸颊，姜沉舟开口问：“小淼，你想养宠物吗？” 姜元淼瞪大眼睛：“我可以养吗？” “只要你喜欢，当然可以。” 第7章 自从知道能养宠物，姜元淼小小的脑袋就盘算起来。 宠物跟小熊玩偶不同，是需要照顾的玩伴。 会跑，会叫，需要吃饭，甚至还会生病，姜元淼头一次养宠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照顾好。 毕竟他自己还需要爸爸照顾，他爸养他已经很辛苦了，还要躲避追杀。 “我想养一只猫，毛茸茸的，会撒娇，会吃鱼的。” 姜元淼刚说完，自己就后悔了：“还是狗更好，猫咪不粘人，狗狗粘人，会陪我一起玩。”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狗太吵了，晚上乱叫会吵到爸爸休息，要不我还是养乌龟吧。” “金鱼也不错，但金鱼不会跟我玩。” 盘点完一圈，姜元淼跑到爸爸身边，仰着头问：“爸爸，万一养了宠物，搬家的时候会不会很麻烦？” 毕竟他们还在被追杀，时不时就要搬家躲避那些人。 一想到那群人不辨是非，非得弄死自己，最后害得他爸变成反派，姜元淼就恨得牙痒痒。 姜元淼鼓了鼓脸颊：“要不算了，等我长大后再养宠物吧。” 他不想再给爸爸增加负担。 姜沉舟听着儿子的话，心底更加愧疚。 因为他身为父亲的失职，才让这孩子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有缺陷，这些年他想尽办法也只恢复了一部分。 为了找到修复办法，他总是很忙碌，经常将孩子一个人丢在家中。 姜元淼的听话，乖巧，懂事，每一点都会让姜沉舟觉得自己不够称职。 是他做得不够好，孩子才会这么早熟，小小年纪操心不该操心的事情。 别人家三岁的孩子都还在吃奶！ 姜沉舟在外行走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无理取闹的孩子，没有孩子比他的小淼更加贴心，正因为如此，他才迫切的想要治好儿子，实现他所有的愿望，让他跟普通孩子一样长大，能够肆无忌惮的任性，甚至撒泼打滚。 姜沉舟抱起孩子，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不会麻烦，你喜欢什么，爸爸都可以实现。” “可是我想不好到底要养什么宠物。”姜元淼纠结道。 猫有猫的好，狗有狗的好。 姜沉舟就提议道：“这样吧，爸爸可以都买回家，你先养几天，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送回去。” 他儿子只是想养几只宠物，算得上什么呢？ 沙发上，小熊玩偶的沉默震耳欲聋。 普通宠物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小恶魔的力气，他偶尔一次不小心，就能直接扭断宠物脖子。 姜沉舟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姜元淼从诞生那一刻开始，就几乎生活在真空的世界中，唯一的玩伴就是小熊，信息的来源是电视。 他对自己的“异常”一无所知。 姜元淼认定自己是普通的孩子，姜沉舟对此默认，并且推波助澜，掩藏住所有的不寻常。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认定，总有一天他会“治好”儿子，让他变成真正的孩子。 这是个问题，但是没关系，姜沉舟可以解决。 夜色里，城市黑暗的一面愈发张狂。 王娟再次后悔自己贪图那三倍加班费，居然这个点才从公司离开，好死不死她被盯上了。 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王娟不敢回头，一个劲往前跑。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巷子口就在眼前，王娟刚要欣喜，血腥味传来。 “啊——” 她吓得跌倒在地，疼痛却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人挡在身前，拦住那只怪物。 “离开这里。”男人声音如冰。 王娟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等终于见到人崩溃大哭，好一会儿才想到报警。 巷子里，姜沉舟挑挑拣拣：“体型太大了，压缩一点，耳朵别这么尖，圆润一点，牙齿都给我收起来，满嘴血腥味，算了，品相不行，杀了重新找。” 一个小时后，慕秦川带着人闯进小巷子，只看到地上烂成一团的肉泥。 万浩上前检查：“确定是C级诡异恶魔犬，已经死了。” 凌瑶瑶奇怪道：“奇了怪了，最近好几起案件都有幸存者，等我们赶过来只看到尸体，有两起连尸体都没找到。” “根据幸存者口供，诡物类型分别为猫、狗、蛇、乌龟和鱼，五花八门。” “不过对于救了他们的异能者，幸存者口供一致，跟姜沉舟高度重合。” 慕秦川眼神闪烁。 万浩看向他：“队长，你觉得会是他吗？” “不像是他的风格。”慕秦川回答。 万浩松了口气，也说：“也是，姜沉舟更喜欢猎杀高级诡物，掠夺诡器，很少碰这些低级诡物。” “看之前的记载，即使猎杀低级诡物，姜沉舟也偏向于牛羊猪，局内怀疑他用诡物饲养那东西。” 听见万浩的形容词，慕秦川不禁皱眉。 他很想反驳，不是那东西，那个孩子是他大外甥。 舔了舔犬齿，他冷声打断万浩的话：“既然诡物死了，那就收队。” “是。” 慕秦川目光落到那只死狗身上，微微拧眉。 又是猫又是狗的，姜沉舟在搞什么，难不成是给大外甥找宠物？ 那他的品味真不怎么样。 慕秦川抵住后槽牙，要养宠物也得养毛茸茸白乎乎的，果然姓姜的压根不会养孩子，偏偏还不肯把孩子给他！ 收起尸首，一队人离开小巷子。 刚回到统合局，慕秦川就被局长叫走。 “张局，你找我？”慕秦川敲门。 张局抬头，指了指对面让他坐下：“找到他了吗？” “还没有，这几起案件跟他以往风格不同，不能确定是他。”慕秦川回答。 “这件事先放到一边。” 张局点头，直接推过去另一份资料。 慕秦川翻了翻，精神系诡异，十几个孩子都幸存，怀疑能逆转污染？ 他拧起眉头：“张局，您这是什么意思？” “鉴于你跟姜沉舟的关系，局里经过讨论，还是决定将你暂时调离，从今天开始，你负责这起案件。” 慕秦川沉下脸：“你们怀疑我？” “这次任务失败是我的错，但姜沉舟的实力你也知道，拦不住他难道都是我的问题，现在怀疑我放水？” “秦川，你先别生气，没有人怀疑你。” 张局起身走到他身边：“你跟元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元夏那件事，我心底也一直过不去，你该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要把我调走？”慕秦川冷声问。 张局拍了拍他的肩膀：“距离姜沉舟叛变已经三年，这三年来你已经做得足够多，如今应该休息一下。” “我们怀疑这个新出现的异能者拥有消除污染的能力，如果能找到他，让他跟统合局合作，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 “可惜他以孩子的样貌出现，应该是不想暴露身份，局里还没能找到线索。” “你想过吗，如果再发生当年的事情，拥有这样的异能者，也许一切就有转机。” 随着张局的劝说，慕秦川的眼神微微变了，他想到元夏当年惨烈的死亡。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一场悲剧就有挽回的机会。 “秦川，你能帮我找到这个人吗？” 慕秦川拧着眉头，抬头道：“我可以同时查。” “那样太累了，秦川，这三年你也太紧绷了，伯伯希望你别太逼着自己，元夏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 张局语重心长道：“我不希望你步姜沉舟后程。” 慕秦川手指缩紧，那份资料布满褶皱。 眼神明灭不定，慕秦川最后点了点头：“好。” 从办公室出来，慕秦川脸色难看，浑身散发着冷气。 几个队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吱声，生怕被冻着。 最后还是万浩轻咳一声：“队长，恶魔犬尸首已经送过去了，确定灵魂湮灭，已经没有污染性，研究所那边说没有价值。” 慕秦川点了点头。 万浩硬着头皮继续禀告：“不过研究所那边检测到恶魔犬身上有气息残留，跟姜沉舟留在统合局的十分相似，应该就是他。” 慕秦川瞥了他一眼：“以后姜沉舟的事情不用再跟我汇报。” 万浩惊讶。 要知道这三年来，慕秦川简直跟疯了似得抓捕姜沉舟，将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 每次一有蛛丝马迹，他都是第一个追上去。 慕秦川将资料抵在万浩胸口：“张局的命令，以后我们跟这个案子，把资料发一发，想办法找点线索。” 万浩接住，翻了翻转身办事。 凌瑶瑶看着慕秦川面露担心，欲言又止。 慕秦川忽然开口：“瑶瑶，帮我办件事。” 凌瑶瑶压低声音，避开其他人：“队长，我相信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忙的。” 慕秦川笑着掏出一沓钱：“去帮我买一只狗，要白的，毛茸茸那种，小孩儿会喜欢的，个头小一点，长相可爱，对了，一定要乖，听得懂人话。” “记住，好好选，钱不是问题。” 凌瑶瑶愣住了。 姜沉舟挑挑拣拣一整晚，终于找到一只品相勉强合格的狗，花了些力气“清洗”干净，提在跟前看了看。 是黑色的。 虽然儿子还看不到，但姜沉舟觉得他应该更喜欢白狗。 可惜，诡物极少有白色的，姜沉舟只能从矮子里头拔高个。 “小淼，爸爸回家了。” “猜猜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第8章 “是不是小狗？” 姜元淼仰着头，瞪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自家爸爸。 在艰难的选择后，他在五花八门宠物中坚定选择了小狗。 原以为自己选好后，爸爸第二天就会买回家，但这都过来好多天。 姜元淼一度怀疑是不是养狗太麻烦，所以他爸后悔了，作为体贴的小朋友，他没有催促。 迎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姜沉舟露出笑容，轻轻捏了下手中狗脖子。 “呜……汪汪汪。”黑狗收起呲牙咧嘴，学着奶狗汪汪叫。 “真的是小狗。” 姜元淼高兴的蹦跶起来，举起双手：“爸爸给我，爸爸快给我。” 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被塞进怀中，姜元淼摸索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黑狗被压缩成奶狗大小，一双眼睛猩红，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 如果姜元淼看得见，一眼就能发现小狗异常。 但他看不见。 抚摸着小狗毛茸茸的身体，姜元淼满意的不得了，湿乎乎的鼻子，尖尖的小耳朵，还有嫩呼呼的肚皮。 “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养它的。”小孩儿保证。 姜沉舟揉了揉儿子脑袋：“爸爸相信小淼一定能照顾好小狗。” 反正不是真正的狗，诡物黑狗没那么容易被养死。 姜元淼头一次养宠物，高兴的忙忙碌碌起来，又是断水，又是叠狗窝。 “爸爸，小狗要喝奶吗？”他不确定这狗多大了，但听声音嫩生生的。 姜沉舟扫了眼黑狗：“不用，他已经能吃饭了。” “那咱家有狗粮吗？”姜元淼又问。 “是只土狗，吃剩饭就行。” 姜沉舟压根没准备狗粮，又不是真正的狗，吃什么狗粮，不用吃东西也能好好活着，命硬的很。 姜元淼拧起小眉头，不赞同：“爸爸，狗狗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电视里都说了，吃了会生病的。” “今天来不及了，爸爸明天去买一些狗粮回来好不好？”姜沉舟笑起来，当然是听儿子的话。 姜元淼这才同意：“那今天就给他吃肉骨头吧，不能放盐哦。” 被他强行搂在怀中的黑狗嘴角一抽，露出半颗尖牙，黑狗连忙收起来，怕大魔王看到直接给它拔了。 肉骨头就肉骨头吧，反正吃不死，黑狗自暴自弃的想。 姜沉舟撩起袖子进了厨房，洗手作羹汤。 姜元淼已经被新宠物迷住了，抱着小狗不肯撒手，甚至找出一个梳子来，要给小狗梳理毛发。 “小狗狗别动，梳完毛就更帅啦。” 怕自己弄痛小狗，姜元淼梳的又慢又轻柔。 沙发上，小熊玩偶玻璃珠眼睛闪过嫉妒的光芒。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小主人对自己从来没这么耐心过，总是弄破它的肚皮，甚至弄掉它的手脚。 凭什么对黑狗这么耐心，这么轻柔。 【太讨厌了——】 【假装成幼崽，给小恶魔当狗的家伙太讨厌了。】 【吃了它，一起上吃了它。】 【把它撕碎——】 【我也可以当狗，我来给小恶魔当狗】 沙发下盒子里，捏捏球们发出共鸣，对黑狗的存在表达着不满。 黑狗哆嗦了一下。 谁想给人类当狗，它也是被逼的好吗，给小屁孩当狗是什么值得争抢的好事儿吗？ 姜元淼对“玩具们”的争宠一无所知。 “咦？”他举起木梳子，伸手一扒拉。 上面一根狗毛都没有，奶狗不会掉毛吗？明明摸起来是一只长毛狗，小孩儿歪了歪脑袋很是疑惑。 “小淼，别玩狗了，去洗个手准备吃饭。”厨房里姜沉舟喊道。 姜元淼将疑惑甩开，洗完手又跑进厨房：“爸爸，你给小狗准备肉骨头了吗，不能放盐哦。” “小管家放心，都准备好了。” 姜沉舟瞥了眼那黑狗，端出来一个大盆子，里头都是水煮过的肉骨头。 “你乖乖吃饭，爸爸来喂狗好吗？” 姜元淼却坚持接过去：“不，是我要养狗的，我得负责照顾它。” 结果一上手，姜元淼愣住了：“这么多，狗狗能吃完吗？” 那么小一只奶狗，能吃这么大一盆肉骨头？ “当然可以，它会吃的一根不剩。”姜沉舟笑着说道。 姜元淼晕晕乎乎端着肉骨头出去，心想难道是因为诡异世界，普通宠物狗胃口也变大了。 诡异世界没什么不可能，这么一想，姜元淼觉得很合理。 “旺柴，快来吃肉骨头。”他招呼道。 旺柴？谁是旺柴？黑狗懒洋洋躺着不肯动弹。 姜沉舟脸色一沉：“咳咳。” “汪汪汪。”黑狗快速冲到了大盆子旁，一脑袋扎进去。 姜元淼露出笑容：“别急，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哦。” 他听见小狗吃肉骨头发出的咕隆声，伴随着嚼碎骨头咔嚓咔嚓的，高兴的笑起来。 没养过宠物的小孩儿显然忽略了，正常宠物狗压根没法咬碎骨头，奶狗更不可能。 “好了，快过来吃饭。” 姜沉舟见儿子沉迷养狗，拧起眉头来，他是怕孩子孤单，可不想他光顾着那条狗，连自己吃饭都抛到脑后。 姜元淼对爸爸的情绪感知最敏锐，立刻哒哒哒跑过去。 一把抱住大腿，仰着头就是一顿彩虹屁输出：“爸爸送的狗狗我好喜欢，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在儿子一顿彩虹屁输出下，姜沉舟眼底都是笑容。 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孩子额头：“小马屁精，来吃饭吧。” “我不是马屁精，因为说的都是实话，我爸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姜元淼强调道。 他出生时没有五感，普通家庭遇上这样的孩子大部分都会选择放弃治疗。 为了他，姜沉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才让他恢复到跟普通孩子一样。 姜元淼永远都记得从黑暗中恢复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听见的就是姜沉舟稳健的心跳。 无论剧情线中姜沉舟会变成多么可怕的灭世反派。 在姜元淼心底，这就是他亲爸。 听着儿子稚声稚气的话，姜沉舟紧绷的心弦也松弛些许。 父子俩高高兴兴的吃完了一顿饭。 另一头，黑狗尝到肉骨头后大为震惊。 原本对肉骨头兴趣缺缺的家伙，这会儿脑袋都扎进了狗盆里，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骨头都吞了。 诡物，狗盆里那些居然都是诡物。 正确的说，是被污染后觉醒了异能的“灵兽”。 对于黑狗来说这可是大补品，吃着吃着，黑狗感动的痛哭流涕，原来当别人的狗就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那它这些年在外头颠沛流离，到处打猎，还要时时刻刻提防被人类抓住做研究算什么？ 算它自讨苦吃吗？ 恍惚间，黑狗疑惑抬头。 普通人类能直接食用诡物吗？大魔王就不怕小恶魔被污染？ 姜沉舟冷冷抬眸。 “嗷呜。”黑狗连忙扎进狗盆继续干饭。 姜元淼听见动静，忍不住笑起来：“爸爸，旺柴也喜欢你做的饭。” 姜沉舟含笑道：“是啊，它吃的很香，你也多吃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孩子碗里头夹菜，只要姜元淼能继续吃，晚饭里头的菜就没少过。 吃饱喝足，姜元淼一刻不停的跑过去跟小狗玩。 认识到当狗好处的家伙，这会儿也不高冷矜持了，呼哧呼哧想讨好小主人，保证能一直吃到肉骨头。 它甚至讨好的伸出舌头，**小主人的手掌心表达友好。 姜元淼被逗得哈哈大笑，咯咯咯的笑声一直没停下来过。 姜沉舟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觉得黑狗未免太不讲究了些，可别弄脏他儿子小手，但听着孩子笑声，他还是没能开口阻止。 到了该上床休息的时候，父子俩头一次发生争执。 姜元淼搂着黑狗依依不舍，低着头不肯说话。 姜沉舟无奈，蹲下来看着他：“小淼，该睡觉了，把狗留在外头好不好？” “爸爸，我想跟旺柴一起睡。” 姜元淼捏了捏小狗耳朵，毛茸茸，暖呼呼的，比小熊玩偶的质感好。 姜沉舟瞥了眼黑狗。 黑狗呜咽一声，挣扎着跳下来，自己钻进狗窝不动了。 “你听，小狗也去睡觉了。” 姜沉舟抱起孩子，走进房间：“狗身上会有细菌，而且它听不懂人话，半夜可能会在你床上拉屎，到时候你的床会变得臭烘烘的。” 姜元淼抿紧嘴角，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被放到被窝里的时候，姜元淼还想坚持一下：“爸爸，旺柴很聪明，它肯定不会这样的。” “你有了小狗就忘记小熊了吗，小熊听了会伤心哦。”姜沉舟柔声哄道。 黑狗才刚被驯化，姜沉舟不敢把它放进卧室跟儿子一起睡。 即使黑狗不敢伤害小孩儿，吓到他也是不好。 姜元淼一听，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伸手搂住小熊玩偶：“那好吧，我还是跟小熊一起睡。” 毕竟这可是保护他长大的小熊保姆，不能有了新宠物就丢开。 哄睡了孩子，姜沉舟走到客厅，缓和的表情冷凝下来。 看向黑狗的眼神毫无怜悯，只有上位者的冷漠：“管好你的舌头，否则我帮你拔了。” 黑狗缩起脑袋，不敢吱声。 它冤枉，第一次当别人的狗，真不知道还有这讲究。 第9章 慕秦川拎起黑白配色小狗，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不是很满意。 “就这，怎么看着傻乎乎的？” 凌瑶瑶解释道：“边牧是狗里面最聪明的品种，智商堪比小学生，训练好了能分辨1000多个词汇。” “队长，你不是指名要聪明的狗，这狗已经是最聪明的。” 慕秦川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将小狗塞进狗笼子，提着就要走。 “队长，你去哪儿，待会儿还要开会。”凌瑶瑶提醒道。 慕秦川头也不回的挥手：“什么线索都没有，开个屁会，等找到线索再通知我。” 说完麻溜消失了。 凌瑶瑶看向万浩：“队长走了，现在怎么办，咱们还开会吗？” “还开啥开，找线索去吧。”万浩叹气。 队长任性妄为，他们这些队员只能辛苦一些。 “不过队长怎么忽然想到养狗了，他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吗？” 之前队里有人把宠物猫带过来，慕秦川看到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差点把人宠物猫丢出去。 万浩也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算了，队长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也许是张局不许他再跟姜沉舟的案子，他心情不好，所以养狗打发时间。” “也许吧。” 慕秦川将狗笼子丢在副驾驶，开车离开统合局。 目光从后视镜扫过，他嘴角冷笑一闪而逝，猛踩油门。 一亮不起眼的黑车内发出懊恼的声音：“王局，我跟丢了。” 另一头沉默了一瞬，很快回答：“罢了，跟丢就回来吧。” 挂断电话，王力伟头疼的看向对面的人。 张局的脸色比他更难看：“你派人跟踪秦川！” “只是走个程序。”王力伟试图解释。 张局沉下脸：“这次行动失败你们怀疑秦川叛变，要把他踢出姜沉舟的案件，是我帮你们说服了他。” “但这不代表我认同你们的做法。” 张局眼底满是恼怒：“秦川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元夏的亲弟弟，任何人都可能叛变，他不可能，我可以用性命为他担保。” 王局起身安抚：“老张，你先别激动，没有人怀疑秦川的忠诚。” “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张局冷笑。 王局不得不解释：“上次行动失败后，姜沉舟就再次消失了，我们都知道以他的能力想躲起来，我们再次找到他的概率很小。” “这跟秦川有什么关系，这世界上最希望找到姜沉舟，绞杀那东西的人就是秦川。” 张局一次次强调：“他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王局等他说完才开口：“老张，上次行动组一共九个人，只有慕秦川活了下来。” 张局脸色微变。 “正因为他是元夏的弟弟，所以才是抓捕姜沉舟的关键。” 王局再次劝说：“元夏死后，姜沉舟一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开始不停出入诡域，掠夺诡器，抓捕诡物。” “我们怀疑他直接食用诡物，污染值很可能已经突破90。” “他很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张局脸色沉凝。 诡异降临后，统合局将人类污染值划分为100。 污染值1-10之间属于安全值范围，普通人也能承受，日常生活不受影响。 污染值11-30，意志坚定的普通人还能保持清醒，意志不坚定就有一定概率陷入混乱。 融合诡器的异能者们，基础污染值都在30之上，因为诡器的存在，他们对诡异的耐受度大幅度提升。 但这个耐受度也有极限。 污染值超过50后，异能者会越来越不稳定，容易被诡异腐蚀。 污染值80则是临界点，一旦超过，异能者就会受到影响，变得狂躁易怒，或者残忍弑杀。 这时候若是意志力坚定，异能者还能有人类的理智。 但当污染值超过90，越接近100，异能者失控的可能性越大。 官方研究一直有一个声音，认为污染值超过90后，异能者就不再是人类，不过是披着人类外皮的诡异，应该被人道毁灭。 污染值一旦上升就再难恢复，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因此，即使是异能者也不敢随意动用诡器，生怕被诡异彻底吞噬。 张局艰难开口：“但是根据秦川的描述，姜沉舟有清晰的认知，拥有人类理智，也许他的污染值根本没有那么高。” “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姜沉舟与元夏，曾经是统合局内最优秀的两位异能者，但以他进出诡域，接触诡物的频率，这个可能性极低。” 王局点头赞同，接着却说：“这次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我们不是一无所得。” “秦川的污染值下降了3个百分点。” 张局脑中闪过什么，立刻懂了王局的意思：“你们怀疑姜沉舟掌握了降低污染值的办法？” “没错，是有这个怀疑。” 王局语重心长的说道：“因为那——孩子的缘故，姜沉舟心底对统合局十分抗拒，唯一能让他改变主意，跟我们合作的，只有秦川。” 张局拧着的眉头没有舒展：“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秦川踢出去，直接跟他说不是更好，他不会不同意。” 王局无奈：“你确定？秦川分外憎恶那孩子，每次一照面就动手，拦都拦不住。” 听见这话张局也沉默了。 他没法反驳，慕秦川认定那孩子是诡异，对元夏这个哥哥有多仰慕，对那孩子就有多厌恶，每次提来都牙痒痒。 他真没把握说服慕秦川放下心中的成见。 被认定心中成见是大山的慕秦川甩掉身后的眼睛，吹了一声口哨。 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狗笼子，慕秦川叮嘱：“待会儿学聪明点，使劲撒娇卖萌讨好我大外甥，记住了吗？” 边牧汪了一声。 慕秦川拧眉，觉得这狗看着傻，没凌瑶瑶说的聪明。 至少是一只真狗，有毛，有热乎气。 慕秦川安慰自己，他可没随便找一只诡异带回去糊弄孩子，至少比姜沉舟强多了。 确定身后没有眼睛后，慕秦川催动手腕上的牵丝线。 红绳化作红线蔓延出去，一头绑在慕秦川的手腕上，另一头指向遥远的方向。 许久，慕秦川露出一个笑容：“找到了。”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自打有了自己的小狗，姜元淼每天都很高兴。 现在他每天可忙了，睁开眼就要照顾小狗，给狗倒水，给狗喂饭，给狗梳毛，还要带着狗狗做运动。 姜元淼可是知道，狗狗精力旺盛，如果不消耗过剩的经历就会拆家。 小孩儿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合格的主人，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旺柴养成了好习惯，从来没出现过拆家恶习。 甚至它还学会了自己上厕所！ 一提起这个，姜元淼就要抬起下巴，说不出的骄傲，这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他，一个平平无奇的训狗小天才。 旺柴已经学会了起立、坐下、趴下、握手！ 唯一的问题是，旺柴只爱啃肉骨头，不爱吃狗粮。 姜元淼很是苦恼，正揪着小狗教训：“你还是一只小奶狗，怎么能只吃肉，不吃狗粮呢，一直吃肉会消化不良的。” 说着，姜元淼将小狗推向狗盆。 狗盆里没有肉骨头，只有一堆狗粮，那是姜沉舟特意买回来的高价狗粮。 旺柴呜咽一声，它是诡异啊，干啥子放着香喷喷的肉骨头不吃，去吃没啥滋味的狗粮。 姜元淼不听解释，继续劝说：“旺柴乖，不能挑食，不然你会长不大，会生病肚子疼，快把狗粮吃了。” 并且无师自通的学会威逼利诱：“要是你不好好吃饭，以后就再也吃不上肉骨头喽。” 旺柴能怎么办，只能含泪低头吃狗粮。 蓦的，黑狗猛然抬头，朝着窗外狂吠。 姜元淼歪头朝着外面看去，小熊玩偶已经挡在一人一狗身前，目露凶光盯着窗外。 一根红线穿透姜沉舟布下的结界，晃晃悠悠落到了姜元淼身上。 小熊掌上寒光一闪，一巴掌拍断红线。 哪知道看似轻飘飘的红线，被一巴掌拍散后又晃晃悠悠恢复，再一次缠住姜元淼的手腕。 可恶可恶可恶，又是什么鬼东西，竟敢在它地盘上装神弄鬼！ 黑狗想要趁机表现，对着窗户汪汪汪，希望小恶魔别再逼它吃狗粮。 姜元淼听见动静，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右手，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反倒是有一种暖洋洋的，血脉相连的奇怪感觉。 “咚咚咚。” 窗户被敲响。 “宝贝开门，我是舅舅啊。” 慕秦川大声喊道，他好不容易找到地方，首先看到的就是熟悉的结界。 该死的姜沉舟，这是把他大外甥当犯人关起来了，果然那家伙不会养孩子，合该将孩子交给自己。 慕秦川怕吓着孩子，夹着声音喊：“大外甥，舅舅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你看，这是什么。” “快撒娇。”他捏住边牧耳朵。 边牧都快吓尿了，它只是普通小狗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些，飞到半空中已经够可怕了，眼前黑乎乎，满是诡异气息的屋子更可怕。 最可怕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还把它举起来靠近窗户。 呜呜呜，要被吃掉了。 边牧发出凄惨无比的叫声。 第10章 慕秦川拎着边牧手舞足蹈，又是亲情呼唤，又是人狗表演，好不热闹。 可惜，屋内姜元淼还是个小瞎子，他看不到，更听不见。 姜沉舟怕孩子被打扰，设下屏障结界，这道结界隔绝了外头大部分动静。 即使慕秦川将窗户敲的震天响，姜元淼也只能感知到很微弱的声音。 聪明的姜元淼小朋友从小熊旺柴的动静察觉不妙，但另一头通过红线传递过来的情绪，却又让他纠结拧紧小眉头。 “小熊，那是坏人吗？” 姜元淼开口问，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但这个人好像没有那么坏。” 传递到他身上的情绪，分明是温暖的。 这样的温暖他经常从爸爸身上感知到，绝对不会弄错。 姜元淼脑袋里冒出一个人，追杀爸爸的坏人，号称是他舅舅的家伙。 也许这个舅舅真是亲的，姜元淼恍恍惚惚的想。 舅舅都出现了，那他妈妈呢，《诡异降临》中大反派妻儿在剧情开始前都已经死了。 从他醒来后，家里都只有爸爸一个人，姜元淼猜测妈妈大概已经过世。 作为孩子，他忍不住对自己的母亲心生好奇。 被爸爸深爱，孕育了他的母亲，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肯定长得特别好看，说话温柔，人美心善，如果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喜欢自己。 要是妈妈也活着就好了，他们会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姜元淼脑袋里闪过奇奇怪怪的念头，忍不住起身想往窗边走，却被小熊拦住。 “我就过去看一眼。”姜元淼为自己争取。 小熊将他挡得严严实实，保证绝对不会被发现，憨厚的身躯表达着坚定。 姜元淼遗憾叹气：“好吧，我不会擅自开窗的。” 慕秦川叫破喉咙里头都没回应。 他不怪孩子，就怪便宜姐夫：“肯定是姜沉舟那混蛋，他一定在大外甥跟前说我坏话，所以他才不搭理我。” “我就知道他嫉妒，当年元夏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嫉妒大哥对我比对他好。” 慕秦川将边牧往怀里头一揣，右手一转，手心出现一把黑剑——鬼刀诛邪。 “叫不开门，就只能强攻了。” 慕秦川不放心叮嘱：“大外甥，你离阳台远点，别被我撞到。” 黑芒顿起。 噗嗤—— 姜沉舟脸色阴沉欲滴，拦截下鬼刀所有攻击。 看见他回来，慕秦川脸色也不好看：“你倒是回来的及时。” 并且开始恶人先告状：“姜沉舟，你太过分了，居然把一个才三岁的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他才三岁，怎么能照顾好自己，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要是大哥知道你这么带孩子，肯定会暴揍你一顿。” “既然你没时间带孩子，就把他交给我，正好我被局里踢了，现在有的是时间养孩子。” 噼里啪啦一顿响，姜沉舟眉头越拧越紧，直到看到那只吓得僵直装死的边牧。 “牵丝线在你手里？” 慕秦川得意挑眉：“要不是它，我还不知道你把我大外甥藏了起来。” “我说过很多次。，是你不信” 姜沉舟淡淡说道，他说过，但没有人相信。 没有人相信姜元淼是他跟元夏的孩子，他们都认定那孩子是诡异。 诡异，是异类，需要消灭的存在。 人类世界容不下这孩子。 慕秦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伸手抚摸着牵丝线。 如果不是那瞬间牵丝线激活，感知到血脉相连的真实，他或许已经亲手杀了大外甥。 就同他曾举起鬼刀，绞杀那些诡异一样。 “他们不会相信。”姜沉舟冷声道。 两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即使有牵丝线证明，统合局也不会相信这孩子是人类。 事实上，姜沉舟与慕秦川心知肚明，这孩子也不算人类。 “我能见见他吗？”慕秦川开口。 “我想见见他，上次他肯定吓坏了，这是我带来的赔礼。” 他举起怀中边牧，可怜小狗见到姜沉舟更害怕，一动都不敢动。 姜沉舟面露嫌弃：“从哪儿找来的傻狗，我儿子已经有狗了。” “这可是我专门挑的，狗中诸葛，聪明听话。”慕秦川一个劲介绍。 姜沉舟并不是很想放他进去，他相信此时此刻，慕秦川不会伤害儿子，但依旧不喜欢他。 “离开这里，我们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我不想又搬家。”他开口警告。 慕秦川听懂了他的意思，冷下脸：“来之前我已经把尾巴甩干净了，不会暴露你们。” 见姜沉舟不搭理自己，他顿时暴怒：“姜沉舟，你是不是怕大外甥见到我，到时候更喜欢我，哭着喊着要跟我回家。” “也是，就你这狗脾气哪个孩子会喜欢，大外甥跟着你受委屈了。” “那是元夏的孩子，就是我家的人，我应该有他的监护权。” 姜沉舟气笑了：“你脑子坏掉了吗。” 这时候跟他讲什么监护权。 慕秦川知道，不拿出点诚意来，这家伙绝不会允许他见到大外甥。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案卷丢过去。 姜沉舟打开一看，脸色微变。 “大外甥的眼睛还没恢复，你一直在寻找合适的眼睛，这份见面礼够不够？” 作为统合局队长，慕秦川能拿到很多第一手资料，消息远比叛逃的便宜姐夫灵通。 “上周才发现的诡域，其中有一样诡物叫窥瞳镜，拥有窥视万物的能力。” “这个诡域十分危险，到时候我可以陪你去。” “现在可以让我见他了吗？” 姜沉舟无法拒绝这份礼物。 他审视着慕秦川的诚意，开口道：“以元夏发誓，不管你看到什么猜到什么，关于元淼的任何事情，你都不会告知第三者。” 慕秦川脸色一肃。 “我发誓，绝不会泄露那孩子一丝一毫。” 话音落下，复杂符咒在他咽喉浮现，契成后消失。 一旦慕秦川试图违约，泄露姜元淼的信息，符咒会要了他的性命。 “进来吧。” 姜沉舟终于打开门。 “爸爸。” 姜元淼已经等急了，冲过来扑到爸爸怀中：“爸爸，外面那个人是我舅舅吗？” 一声舅舅，听的慕秦川眼泪差些落下来。 他吸着鼻子动情喊道：“大外甥，舅舅来看你了。” 正想拿出那只边牧讨好大外甥，慕秦川看到孩子怀中的黑狗。 丑陋、扭曲、可怕，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 “汪——”边牧彻底吓死过去。 第11章 “诡——”慕秦川下意识想拔出鬼刀。 “唔——” 姜沉舟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拖进了厨房：“闭嘴。” 慕秦川挣脱他的手，往外看，他大外甥正一无所知的抱着诡异黑狗，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恼怒惊恐叠加，慕秦川压低声音质问：“你是不是疯了，真把诡异当宠物。” “万一那东西污染我大外甥怎么办，就算没污染，吓着他也不好啊。” 姜沉舟冷冷瞥了他一眼：“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 慕秦川快疯了，认定便宜姐夫不会带孩子，居然真让诡异当玩具。 姜沉舟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转了个方向。 姜元淼抱着黑狗走到厨房门口，仰着头问：“爸爸，舅舅他怎么了？” “他第一次见到你，太激动了。”姜沉舟柔声说道。 姜元淼哈哈一笑：“舅舅忘了吗，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并且坏心眼的指出：“上次舅舅可凶了，还要打我呢。” “是吗。” 姜沉舟将孩子抱起来：“太过分了，先别认他，让他好好跟你道歉。” “嗯嗯，舅舅还要跟爸爸道歉。”姜元淼立场坚定的站在亲爸这头，“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看着便宜姐夫洗脑大外甥，大外甥说出残忍无情的话，慕秦川只觉得心都碎了。 “宝宝，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你先跟爸爸道歉。” “我是有苦衷的。” “先跟爸爸道歉。” “其实我……” 眼看甥舅两个戏精上身，姜沉舟嘴角抽搐，轻咳一声打断：“小淼，你去客厅玩一会儿，爸爸有事情跟舅舅商量。” “好吧。”姜元淼是个听话的小孩儿。 沙发下的捏捏球已经失宠，姜元淼现在最喜欢旺柴，每天都要帮它梳毛，力求将小狗打理的干干净净。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靠近。 姜元淼抬头，嘴角抿得紧紧的，他能分辨不同脚步声，知道眼前的不是爸爸，是便宜舅舅。 他不知道，婴儿肥的脸颊此时气鼓鼓的，分外可爱。 慕秦川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 “啪！” 姜元淼更生气了：“坏舅舅。” “嗷呜——”狗仗人势的旺柴呲牙咧嘴，对着慕秦川一阵咆哮。 慕秦川讪讪收回手指，一屁股在他跟前坐下来：“你叫小淼对不对，自我介绍一下，慕秦川，我是你嫡亲的舅舅。” 姜元淼看着他没说话。 那双眼睛黑黝黝深不见底，雾蒙蒙的。 慕秦川知道他还看不到，依旧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随后忍不住想到，这孩子满打满算才三岁，能听懂他的话吗，人类三岁的孩子才刚上幼儿园。 也许他还不理解舅舅是什么，慕秦川心想。 “来，叫舅舅，跟我学，舅——舅——j-iu-舅。” 姜元淼觉得便宜舅舅莫不是个傻子，他都三岁了，怎么可能连舅舅都不会叫。 “你跟我爸爸道歉了吗？” 慕秦川轻咳一声：“道歉了，你爸爸已经原谅我，小淼能不能原谅舅舅？” “那好吧，我就原谅你一次。” 姜元淼笑起来：“不过你要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能欺负爸爸。” 慕秦川挑眉，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你爸属霸王龙的，谁能欺负他，上次他把我打得住院一礼拜才能下床。” 一听这话，姜元淼顿时不乐意了，气鼓鼓低头玩够狗不搭理讨人厌的舅舅。 无论慕秦川怎么哄，怎么劝，姜元淼说不搭理就不搭理。 甚至觉得他太烦人，转过身背对着他。 “汪——”旺柴呲牙，连狗都在嘲笑他。 形势比人强，慕秦川觉得自己就是小可怜，当务之急是忍辱负重，先得到大外甥的信任和热爱，到时候再跟便宜姐夫算账。 “好吧，我保证再也不欺负他。” 慕秦川含泪保证，想到这些年挨过姜沉舟的毒打，眼泪都是苦涩的。 姜元淼这才抬头：“那我们说好了哦。” “舅舅，拉勾勾。” 小孩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拇指。 慕秦川勾住小拇指摇了摇，呜呜呜，大外甥怎么这么可爱，跟姜沉舟一点也不像，肯定是像元夏，这就是他们家的种！ 到底怎么样才能把大外甥抢回去养起来，慕秦川勾着手指头不肯放。 姜元淼收回手指，两人和解，他释放善意：“舅舅，你要跟我一起玩过家家吗？” “我演爸爸，你演妈妈，旺柴是我们的小宝宝。” 慕秦川目光落到黑狗身上，忍不住啧了一声，太丑了，不堪入目。 姜沉舟那是什么审美。 “小淼，舅舅知道你喜欢狗狗，特意选了一只最聪明的过来，你要不要摸一下？” 姜元淼一口回绝：“谢谢舅舅，但我已经有小狗啦，不需要别的小狗。” 他还特意举起黑狗展示。 慕秦川不想放弃：“这是一只边牧，黑白色的，很聪明，长得也很可爱哦。” “真的不要摸一下吗，也许你会喜欢。” 诡异哪里有真狗子好玩，只要大外甥玩过，就会知道边牧的好。 姜元淼有一瞬间心动。 旺柴意识到不妙，居然有别的狗想强占它的地位，那怎么行。 危机感上头，旺柴一个劲舔舐着姜元淼手心，对着他就是一顿猛蹭。 姜元淼立刻坚定拒绝：“舅舅带回去自己养吧，我只要旺柴。” “汪汪。”旺柴感激涕零。 慕秦川受不了了，这狗怎么死皮赖脸的，手段可太脏了。 眯起眼睛，慕秦川又开口：“可是旺柴长得有些丑，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姜元淼心底生气，觉得这便宜舅舅太不会说话，怪不得傻乎乎的被利用，自家人打自家人，成为别人迫害他爸的爪牙。 “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姜元淼学着姜沉舟教训他的样子，拧着小眉头：“旺柴很好，它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狗。” “汪——”旺柴不语，只是一味赞同。 “黑乎乎的，哪儿漂亮。”慕秦川嗤笑。 不但黑乎乎，浑身都是诡异气息，眼睛鼻子都分不清，就那张血盆大口渗人的很。 姜沉舟也就是仗着大外甥看不见，要是能看见，哪家孩子会喜欢这样的死狗。 他得赶紧说服小孩儿换一只狗，否则等大外甥视力恢复，第一眼就会被黑狗吓哭。 姜元淼听出他声音中的不以为然，更生气了：“胡说，我每天都帮旺柴洗澡，它很干净，一点都不黑。” “不黑？”慕秦川正要说话，猛地僵住。 姜元淼抚摸着黑狗：“旺柴是白色的，雪白雪白，它毛发长长的，是有点容易打结，但我每天都会帮它梳好，它有圆圆的，黑黑的眼睛，鼻子是粉红色的。” 慕秦川眼底满是震惊，声音都紧绷起来：“你说它是什么颜色的？” “当然是白色的，雪白雪白。” 姜元淼认定这个事实，在他心底，旺柴是一只长得非常可爱的萨摩耶。 白的发光！ “旺柴很可爱，舅舅，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慕秦川脑中炸出一道惊雷，眼睛陡然睁大。 就在方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只浑身诡气的黑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浓稠诡气消失，黑色毛发蜕变成白色，猩红色的眼珠子变黑，甚至真的拥有了一个粉嘟嘟的鼻子！ 一秒钟之前，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辨别出黑狗不是狗，是诡异。 一秒钟之后，白色奶狗在大外甥怀中撒娇卖萌，诡异气息彻底消失。 慕秦川身为S级异能者，竟然也无法分辨。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是我看错了吗？” “舅舅，你是不是近视眼了，爸爸说近视眼要戴眼镜。” 姜元淼觉得便宜舅舅的情况有点严重，一米之外黑白不分，这近视度数得上2000度。 “舅舅是该去配一副眼镜了。” 慕秦川沉默许久，只能这么说。 瞥了眼那只白狗，慕秦川沉着脸走进厨房。 他特意设下结界：“那只诡异变成了白狗，到底怎么回事。” 姜沉舟正在炖汤，尝了尝咸淡，并未回答。 慕秦川想到什么，飞快取出一个简易检测器，对准姜沉舟就滴了一声。 【污染值66，尚在可控范围内。】 慕秦川心头猛跳，污染值66！当年元夏牺牲，姜沉舟失控暴走，当时污染值已经逼近90，怎么可能恢复到66。 66的污染值，简直比统合局内大部分异能者都健康。 怪不得，怪不得姜沉舟这些年频繁进入诡域，掠夺诡器，甚至直接吞噬诡物，却还能保持理智。 局里怀疑姜沉舟找到了克制污染的办法，原来居然就是他大外甥。 慕秦川想到自己那超过70，紧逼80的污染值，一时心情复杂。 “这就是你想隐藏的秘密。” 姜沉舟放下汤勺，回头说：“他是我的孩子，应该拥有完整自由的人生，而不是只能待在实验室里。” “可是他的能力很珍贵。” “他还太小，我是爸爸，必须保护自己的孩子，其他的事情等他长大成人，能够自己做决定了再说。” “谁敢阻止，我就杀了他。”姜沉舟淡淡说道，仿佛在说晚上吃什么。 慕秦川想要反驳，但他更清楚统合局的手段，一旦发现那孩子的异常，随之而来的便是全方面监控。 测试、抽血、解剖，各种极限测试，那都是实验室常规操作。 理智与情感疯狂冲突，慕秦川沉默下来。 许久，他声音艰涩：“我发过誓，不会泄露分毫。” “多谢。”姜沉舟点头道。 第12章 “不用谢，毕竟我是孩子舅舅。” 慕秦川云淡风轻的说完，紧接着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整天被追杀，颠沛流离的，孩子跟着你不太好。” “我特意了解过，教育专家都说小孩子需要一个稳定安全的成长环境，” “不如这样，咱俩合作，你主外我主内，你进诡异找办法治疗孩子，我辞职在家带孩子。” 只见他拥挤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保证把孩子给养得白白胖胖的，少一根头发丝我提头来见。” 姜沉舟忍了又忍，才忍住把他揍一顿丢出去的冲动。 捏了捏眉心，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小舅子还是这么讨人厌。 “小淼该饿了，先吃饭吧。”姜沉舟打断他。 慕秦川冷哼一声，心底觉得这便宜姐夫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为了儿子/大外甥，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和解，至少表面上其乐融融。 慕秦川扫了眼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糖醋排骨，再看黑紫色，咕咚咕咚冒泡的“海鲜汤”，嘴角抽搐。 “好香啊！”姜元淼不用人催，洗完手坐在自己的小餐椅上。 “你——”就给孩子吃这个？ 慕秦川心底是抓狂的，生怕大外甥吃坏肚子。 但很快他抿紧嘴角，将劝说的话咽了下去，他此时此刻想起来大外甥也不是普通小孩儿。 “汪汪汪。”变白的旺柴一个劲摇尾巴，每次吃饭最积极。 “爸爸，旺柴也要。” 姜元淼是个溺爱宠物的小孩儿。 “好，旺财也有。”姜沉舟也是个宠爱孩子的爸爸。 旺柴一脑袋扎进狗盆里，急不可耐的吃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姜元淼虽然看不到，听着也觉得开心，吃得更加开怀。 慕秦川见他大口大口吃起来，直接将诡异吞入口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舅舅，你怎么不吃？”姜元淼歪着头问。 心底觉得这舅舅有些古古怪怪，莫非是瞧不上他爸是个穷小子，即使妈妈不在了，还是抱以偏见。 穷小子与富家女的艰难爱情，注定要受到女方娘家人白眼，他都懂。 姜元淼觉得自己有必要成为爸爸与舅舅之间的润滑剂：“舅舅，我爸爸做的饭可好吃啦，你快尝尝。” 听不到慕秦川的动静，姜元淼热情的举起小勺子，上头是一颗小章鱼。 经过数小时低温焖煮的章鱼足融化成胶质，入口还带着微妙的弹性，同时能品尝到酥脆、绵密和Q弹。 这是姜元淼最爱吃的一道海鲜汤，因为他爱吃，隔三差五姜沉舟就会做一次。 大外甥热情举着小手，慕秦川咽了咽口水，笑容僵硬。 在他眼里，章鱼足散发着诡异气息，吃一口污染值爆表，能直接升天。 “咳咳，你舅舅不爱吃这个，小淼自己吃吧。”姜沉舟看够了笑话才开口解围。 姜元淼遗憾：“舅舅好挑食。” 顺手塞进自己口中咀嚼起来，章鱼足这么好吃，他舅舅居然都不喜欢。 慕秦川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狠狠瞪了眼看笑话的人。 姜沉舟挑眉，将一碗正常饭菜推到他跟前。 “吃吧，挑食的舅舅。” 慕秦川咬牙切齿，还得接受这份好意：“真谢谢你了。” 他注意到，姜沉舟吃的也是正常食物，也是，这家伙还是人，不可能直接进食诡异。 这般一想，慕秦川眉头皱得更紧。 大外甥一口一个诡异真的没事吗？这些东西吃多了会不会拉肚子？ 姜沉舟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用诡异来喂食一个孩子？ “舅舅，好吃吗？”吃完饭，姜沉舟进厨房洗刷的时候，姜元淼抬头问。 慕秦川不提味如嚼蜡：“好吃，太好吃了。” 姜元淼满意点头，忽然问：“那妈妈会喜欢吃吗？” “妈？妈妈？” 慕秦川眉头打结，狠狠瞪向厨房方向，姜沉舟咋回事，他哥啥时候变性了。 没听见回答，姜元淼心底叹气，果然他妈妈过世，对爸爸和舅舅而言都是重大打击。 所以剧情中一带而过，大反派早逝的妻子，他早死的妈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元淼不敢问亲爸，怕伤害大反派千疮百孔的心灵，加速他黑化。 对于便宜舅舅，姜元淼就没考虑那么多了：“舅舅，你偷偷告诉我，妈妈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慕秦川没法开口，他总不能说你没妈，就两个爸，至于两个男人怎么生出孩子来的，他也没法解释。 “我妈妈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眼睛跟星星一样，温柔体贴，说话的时候很爱笑……” 姜元淼小嘴嘚啵嘚，说着自己对妈妈的美好猜测。 慕秦川扶额，捂住心口说不出话来。 温柔？一天打他三百次的大哥跟温柔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爱笑？元夏确实很爱笑，讥笑、嘲笑、嗤笑、冷笑…… 论阴阳怪气，他哥从未输过。 体贴？呵呵，只有别人体贴他哥，元夏这辈子就被体贴过别人，用拳头说话是他的人生主旨。 慕秦川僵硬的扭过头，看向厨房。 姜沉舟对他哥的滤镜到底有多重，才会给孩子灌输妈妈温柔体贴的错误观念。 姜元淼没得到回答，不高兴的反问：“舅舅，你怎么不回答？” 慕秦川心底呵呵，他能怎么说，还能破坏孩子心目中关于妈妈的“美好愿望”吗。 “你说的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慕秦川含泪说道：“他是世界上最温柔善良，和蔼可亲的哥哥，从来不打我，每次我犯错的时候他都会以理服人，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很喜欢你。” “那当然，我可是他亲儿子。”姜元淼高兴了。 抚摸着旺柴，姜元淼遗憾说道：“可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 听见大外甥这话，慕秦川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搂住：“别难过，舅舅疼你，我会把你当做亲儿子一样疼爱。” 姜元淼不领情，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舅舅，你好奇怪哦，我有爸爸，不需要多一个爸爸。” 慕秦川碎裂的心彻底裂开。 “小淼说的对，喜欢自己生一个，别老是想抢别人儿子。”姜沉舟在旁边插刀。 慕秦川能怎么办，只能被父子俩一起欺负。 走是不可能走的，好不容易登堂入室，只要给他时间一定能获得大外甥的好感，拐带孩子指日可待，他才不会放弃。 慕秦川只当看不到姜沉舟赶人的眼神，继续陪大外甥玩过家家。 等姜元淼熬不住上床睡觉，他还是不肯走。 抢过姜沉舟读睡前故事的任务，确定孩子睡熟了，慕秦川看着那张跟元夏七八分相似的小脸，心情越发复杂。 低头在孩子额头亲了一口，慕秦川暗暗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还不走？” 一出门，姜沉舟双手抱胸催促。 慕秦川冷了脸，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你什么时候去？” “越早越好，我希望小淼能尽快恢复视力。” 姜沉舟并未隐瞒：“等他能看到了，我会送他去上幼儿园，过正常孩子的普通生活。” 这话让慕秦川皱眉。 他承认姜元淼跟元夏必定有密不可分的血脉，但大外甥一身诡异，连阳光都没法承受。 让这样的“孩子”过普通孩子的生活，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 慕秦川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犹豫再三，最后只变成：“罢了，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足够。”姜沉舟拒绝。 慕秦川坚持道：“这是个新出现的诡域，里面情况不明，十分危险，我可以帮你。” “你身份特殊，一旦行动容易被盯上。”姜沉舟解释。 这话让慕秦川皱眉，虽然张局做了解释，但他心底知道，自己忽然被踢出来肯定有问题，指不定就被怀疑上了。 不然的话，他出门也不会有人跟着。 姜沉舟又说道：“如果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帮我照顾好他。” “好。”慕秦川点头。 “那也是我大外甥，不用你叮嘱，我当然会照顾好他。” 一想到能单独跟大外甥相处，刷好感值，慕秦川觉得距离拐走孩子又近了一步。 “不要太宠他，小淼不是普通孩子。”姜沉舟警告。 慕秦川却一点儿没往心里头去，心想便宜姐夫肯定是怕自己后来者居上，占据大外甥心里头最重要的位置。 姜沉舟前脚出门，慕秦川就屁颠屁颠来了。 因为有亲爸交代，姜元淼这次乖乖打开门。 慕秦川一低头，就能看到大外甥嫩生生的小脸，仰着头显得眼睛更大，还是个睫毛精。 怎么能这么可爱，不愧是他家的种。 慕秦川一把抱起来，狠狠吸了一口：“宝贝大外甥，舅舅来陪你了。” 姜元淼有些不自在，使劲推开他：“舅舅，你别这样。” 慕秦川刚开始不当一回事儿，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大外甥力气也太大了——嘶——这该死的熟悉感！ 挨了两下拳头，熟悉的拳头才慕秦川恢复了一点理智，啧，该说不愧是元夏的儿子吗，这拳头，看着粉嫩，力气可真不小。 只是孩子出手没轻没重，去了幼儿园打人怎么办，请家长的话，他这个当舅舅的能去吗？ 他沉浸在被请家长的画面无法自拔。 咯嗒一声，慕秦川面无表情的板正脱臼下巴。 “舅舅，是什么声音？”姜元淼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儿。 慕秦川摸了摸下巴，笑着回答：“是舅舅看到小淼高兴的咯咯笑。” “哈哈哈。”姜元淼被逗笑了，这舅舅真是的，又不是母鸡怎么会咯咯笑。 笑完了，姜元淼又贴了贴舅舅脸颊：“我看到舅舅也很高兴。” 嫩呼呼的脸颊，软绵绵的触感，顿时让慕秦川好了伤疤忘了疼。 下一刻，就听见大外甥问：“舅舅，您能告诉我爸爸去哪儿了吗，我好担心他。” 慕秦川脸一垮，得，在这儿等着他呢。 第13章 姜元淼是真担心。 以往姜沉舟也经常会出门，但通常当天就能回家。 姜元淼偶尔会闻到难闻的血腥味，他知道，爸爸去的地方很危险，都是为了他。 不停恢复的身体，都是建立在姜沉舟一次次冒险上。 姜元淼每次都很担心，幸好，每一次姜沉舟都能安然回家。 大反派不会那么容易出事，姜元淼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这一次不同，出门之前姜沉舟一次次叮嘱，甚至还让舅舅上门陪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虽然姜沉舟什么都没说，但姜元淼依旧从他身上感受到焦躁。 慕秦川的出现，更有一种托孤的危机感。 这次很危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危险。 姜元淼担心，很想让爸爸别去了，其实看不到也不算什么，世界上那么多残疾人都活得好好的。 但他知道姜沉舟绝对不会答应，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样，口中答应的好好的，却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毕竟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个三岁小孩，压根不知道一辈子看不到代表什么。 “舅舅，你可以带我去找爸爸吗？”姜元淼搂着便宜舅舅脖子，一个劲撒娇卖萌。 慕秦川很享受大外甥主动亲近，然后坚定拒绝：“舅舅陪你等他回家好不好？” 姜元淼小脸一垮：“不好，舅舅，你带我去找爸爸吧，我会很听话的。” 慕秦川揉了揉他的脸颊，安抚道：“你爸爸很强很厉害，他不会有事儿的。” 姜元淼却不肯就此松口，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舅舅，我爸爸到底去哪儿了？” “拜托了舅舅，求求你告诉我吧，我想知道，我求求你。” 慕秦川心底叹气，暗道这孩子咋有些执拗，来来回回盯着这问题不放，这点肯定像姜沉舟，父子俩一样一样的。 可谁又能谴责一个孩子对相依为命的父亲依恋呢？ 想了想，他解释：“你爸爸去了一个叫红月的地方。” “红月？”姜元淼低下头，努力回想起来。 慕秦川只以为小孩儿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忽悠道：“那地方绿化很好，虽然也会有凶猛的动物，但你爸带着武器，自保不成问题。” 啊——红月！ 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红月吧？ 姜元淼脑中猛地蹦出来一段剧情。 【姜沉舟的一生面临过许多失去，伴随着挚爱一个个离开，随之离开的还有他身上属于人性的一部分。】 【而真正让姜沉舟对世界，对人类失望的导火索，就是诡域红月。】 【在红月诡域中，姜沉舟爱人的弟弟被吞噬，而他也失去了与这个世界唯一的牵连，从此——万劫不复。】 《诡异降临》中，姜沉舟出场就是大反派，对他的悲惨经历都是一带而过。 多年之后诡域红月再次打开，男主等人九死一生，提起过姜沉舟也曾差点死在这个诡域中，是他妻弟舍身相救，才让他得以生还。 姜元淼猛地一个激灵。 诡域红月，不会错的。 他下意识抓紧慕秦川的手，原剧情中，慕秦川这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炮灰角色，就是死在这个诡域中。 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存在，姜沉舟让他过来看孩子，以至于慕秦川避开了死劫。 慕秦川避开了，那爸爸呢？ 爸爸怎么办？ 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死？ 一想到姜沉舟会死，姜元淼就心痛的无法呼吸，那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不行，得想个办法。 “乖，舅舅陪你玩过家家好不好？”慕秦川被大外甥主动拉住，还挺高兴。 “我想去找爸爸。” “这个真不行。” 姜元淼压根没心情玩，见他不肯答应，索性抱着小狗坐在窗边往下看。 孤零零的背影，让慕秦川忍不住心软。 但他不可能带着孩子进入诡域冒险。 叹了口气，慕秦川在他身边坐下来，摸了摸小孩儿脑袋安慰：“小淼别担心，舅舅跟你保证，你爸爸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姜元淼扭过头不搭理他，脸颊上气鼓鼓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装作生气的样子，没有威胁，只有可爱的杀伤力。 慕秦川好悬才忍住没笑出声，怕大外甥气着：“虽然爸爸不在家，但舅舅在啊，不管你想干什么舅舅都可以陪你。” “除了去找爸爸，其他都可以。” “真的吗？”姜元淼扭过头问。 慕秦川见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雾蒙蒙的没有聚焦。 立刻一口答应：“那当然，我可不像你爸这不行那不许的。” 时刻不忘记拉踩便宜姐夫。 “舅舅可以带我去公园玩吗？”姜元淼仰着头问。 慕秦川整个僵住。 这真不行，姜沉舟特意叮嘱过，姜元淼对阳光过敏，今天还是个艳阳天。 “不可以吗？” 姜元淼屁股挪啊挪，直接挪到了他怀里头，软乎乎的往他怀里头一靠。 “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公园，电视里的小朋友都喜欢去公园玩，那边会有漂亮的花，很香，还会有很多很多小朋友。” “舅舅，我可以去荡秋千吗，到时候我坐在秋千上，你在后头帮我推。” “我想飞得很高很高。” 姜元淼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慕秦川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小孩子想去公园玩又有什么错呢，有错的是他们大人，连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都没法满足。 “不可以吗？” 姜元淼失落的低下头，眼眶微微泛红：“那好吧，我会乖乖待在家里，不给舅舅添麻烦。” “舅舅带你去。”慕秦川说出口就后悔了。 “太好啦！” 姜元淼可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搂住舅舅脖子欢喜的笑起来：“太棒啦，舅舅，我太爱你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 慕秦川哪儿经历过这样的糖衣炮弹，立刻沦陷了。 他昂首挺胸，坚定回答：“那当然，舅舅可比你爸开明多了。” “舅舅，那我们赶紧出门吧，就去楼下的公园玩荡秋千好不好？”姜元淼催促道。 慕秦川又为难起来，带出门不是问题，可问题孩子对阳光过敏。 他心底怀疑所谓的阳光过敏有水分，真带出去孩子生病受伤怎么办？ 姜元淼已经想好了对策：“舅舅，我可以穿上长袖长裤，带上帽子口罩，这样就不会受伤啦。” “我大外甥真聪明。” 慕秦川一想也是，立刻进屋翻找，从小孩儿衣柜里翻出一套黑袍，能把人整个包起来那种。 一看就知道做什么用，看来姜沉舟偶尔也带孩子出门，慕秦川觉得自己真相了。 “穿这个，来，舅舅帮你穿好。” 姜元淼十分配合抬手抬脚，小心脏都在扑通扑通乱跳。 慕秦川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确定没有露出丝毫皮肤，这才点头：“待会儿要听舅舅的话，不能乱跑，否则以后再也不带你出门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会乖乖听话。”姜元淼一口答应。 慕秦川忍不住低头亲了两口：“么么，小淼好乖啊。” 此时此刻，慕秦川还未认识到大外甥的真面目，沉浸在扮演好舅舅的戏码中，浑然不知怀中是个小恶魔。 “汪汪。”旺柴惊呆了，大恶魔说过不许出门啊！ “旺柴，你待在家里，我很快就回家啦。” 姜元淼没带小狗，反倒是抱起小熊：“舅舅，我们走吧。” 慕秦川扫了眼小熊玩偶，觉得小孩儿出门带玩偶很正常就没反对，抱着孩子往外走。 咔嚓。 大门关上，姜元淼抿了抿嘴，出来了。 他一直都知道，家里有爸爸设下的防御结界，在里面他是绝对安全的。 公寓楼下就有一个小公园，今天是工作日，公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和小小孩。 慕秦川抱着孩子出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实在是怀中孩子太诡异了，也不冷，谁家会把孩子包的严严实实的，看着神经兮兮。 有几个带孩子溜达的老人赶紧起身离开，怕招惹奇奇怪怪的人。 慕秦川无所谓，选了最大最好的秋千放下孩子。 “小淼，舅舅要开始推啦。”他笑着提醒。 姜元淼有些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门，虽然带有其他目的，但此刻也激动难耐。 “我准备好啦。” “来喽。” “哈哈哈哈哈——” 一大一小玩上瘾，慕秦川没轻没重，推得越来越高。 姜元淼沉浸在自己飞起来的快乐中，笑个不停，风中都是他的笑声。 乐极生悲。 秋天荡到了天边，上面的小孩儿直接飞出去：“啊——” “小淼！” 慕秦川也吓了一跳，战斗意识反应迅速，一条银链直接缠住姜元淼脚脖子，把人拖回来。 幸好公园里此时没其他人，不然非得吓到。 “都是舅舅不好，你没事儿吧？”慕秦川也意识到，小孩儿玩秋千不能飞那么高。 姜元淼窝在他怀中：“没事，好玩——咳咳咳。” 话音未落就开始剧烈咳嗽。 慕秦川吓坏了，慌忙帮他拍背。 “舅舅，我想喝水。”姜元淼咳的脸颊都红了。 慕秦川哪儿是会带孩子的人，别说水，连最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 “舅舅这就去买。”他转头一看，不远处就是小卖部，抱着孩子要走。 姜元淼却跳下来，自己坐在了秋千上：“舅舅，我在这儿等你。” “好，千万别走开。” 慕秦川三两步跑过去，随便拿了一瓶水往外看了眼，小孩儿就乖乖坐在秋千上。 “老板，结账。” 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 可一次次往外看，大外甥都好好坐在那边。 “12，扫码还是现金？” 慕秦川打开手机亮出，只一低头的功夫，再回头心头一紧。 公园里秋千上空荡荡的，他好大一个外甥不知去向。 第14章 姜元淼抓紧小熊玩偶，有一下没一下揪着它耳朵：“小熊，你会带我去找爸爸的，是吗？” 小熊玩偶呵呵，带你去，然后被大魔王迁怒撕拉成碎片吗？ 小熊不语，只是一味不配合。 姜元淼感受到它无声拒绝，拧起眉头来：“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自己找，要是我受伤，爸爸肯定会迁怒的。” “爸爸生气很可怕的。” 姜元淼威胁道。 小熊不为所动，真把小孩儿带进诡域，那才是找死。 眼看说不通，姜元淼冷哼一声，搂紧小熊玩偶继续走。 【停——停下！】 小熊玩偶惊恐阻止。 姜元淼咧开嘴笑了：“看来方向没错。” 他不但没停，反倒是撒丫子跑起来。 小熊欲哭无泪，它哪儿知道小恶魔眼睛看不到，还能精准找到方向，两条小短腿跑起来飞快。 【小心——】 它能怎么办，只能飞快推开眼前障碍物，免得小恶魔直接撞过去，不是小身板受伤，就是那东西粉碎。 这保姆，它是一天都当不了了。 【我带你去。】怕小恶魔没轻没重，直接把自己玩死，小熊只能妥协。 姜元淼雾蒙蒙的大眼睛里闪过狡黠。 诡域红月 一轮猩红绯月当空凌立，让整个诡域染上红色，处处都带着血腥气息。 无人敢直视这双眼睛太久，即使不看红月，被月光照射太久也会被污染。 猩红的月亮，像一只无处不在的瞳孔，注视着地上诡异与人类的纠缠。 统合局行动六组正在地毯式推进，试图弄清楚这个新出现的诡域规则，为人类找到更多生存喘息空间。 他们装备齐全，信心满满的进来，却被红月诡域迎头重击。 短短一天内，五人组死的只剩下三人。 队长花良平脸色难看，却没时间为组员悲痛：“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梅玥检查完潘文博身体，为难道：“文博伤势严重，恐怕没法移动。” “我来。” 花良平直接将人背了起来：“走。” 梅玥连忙跟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特殊训练身强体壮的两人都有些坚持不住。 但他们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就会被找到，跟同伴一样死去。 “这个诡域的关键到底在哪里。”梅玥忍不住发出疑问。 花良平感受到背上队员气息越发薄弱，心底担忧：“先找窥瞳镜，这道具肯定是红月诡域的关键。” 梅玥欲言又止，他们进来已经一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碰到，反倒是折损了两位队员，却连对方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真的能活着出去吗？ “什么声音？”花良平冷声喝道。 梅玥往那边看过去，皱眉警惕：“是个孩子。” 她几乎因为自己看错了，努力分辨起来：“真的是个孩子，看着顶多三四岁，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熊玩偶。” “诡域中怎么会有人类孩子，恐怕是脏东西。”花良平警告。 梅玥摇头：“不，那就是个普通孩子，我感受不到任何诡异气息。” 她是异能者中的感知系，对诡异感知分外灵敏，这也是让她一次次避开死亡的关键。 “也许是意外卷入的，队长，我们把他带上吧。”梅玥提议。 花良平心中警惕不减反增，陌生诡域中出现陌生小孩，怎么看都诡异的很。 不过——也许会成为他们完成任务的关键。 花良平点头：“好，把他带上，小心一些。” 梅玥知道他的担心，朝着小孩方向靠近时也分外警惕：“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元淼第一时间就感知到身旁有人，特意站在原地等待。 他从未想过诡域是这样子的——前所未有的舒服。 试着将黑袍子脱掉，姜元淼觉得自己是一株生长在黑暗中的植物，终于见到了阳光。 在现世中，他总是待在小小的屋子里，一旦走出屋子浑身就会刺痛，有一种被世界意志排斥的微妙不适感。 可进入诡域后，姜元淼的感受却截然相反。 仿佛一直处于缺氧环境中的人，直接进入了高氧空间，整个人都舒展开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和痛快。 姜元淼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清醒过来，没沉浸其中。 但想在这么大的诡域中找到爸爸太难了，姜元淼有些心急。 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总有一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仿佛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牢牢盯着他，一动不动，让人从心底觉得害怕。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告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淼淼。”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爸爸不见了，姐姐，你可以帮我找到爸爸吗？” 梅玥察觉到异常，伸出手轻轻一挥，这孩子看不到。 不过怎么会有家长给孩子起名字叫喵喵，还挺可爱。 小孩儿长得也分外乖巧可爱，比电视里的童星还要精致，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看着小孩儿稚嫩的模样，她忍不住放柔声音：“喵喵，姐姐带你去找爸爸，来，把手给我。” “谢谢姐姐。”姜元淼拉住她的手，没纠正她的发音错误。 下一刻，梅玥整个人放松下来，转头跟队长打了个手势。 一切正常，确定是个普通小孩，没有任何异常。 花良平皱眉诧异，难道真的只是误入诡域的倒霉蛋？ 梅玥已经将人抱起来：“花队，喵喵小朋友跟家人失散了，我们带上他一起走吧。” 花良平自然不会反对。 姜元淼一靠近就闻到血腥味：“姐姐，有人受伤了吗？” “有一个大哥哥受伤了，不过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梅玥开口安慰，不知道是安慰孩子，还是安慰自己。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看来这个诡域真的很危险。 他捏了捏怀中小熊，后者动都不动，仿佛只是一个破旧的小玩偶。 抱着个孩子，梅玥紧绷的情绪缓和不少，不再跟方才一样草木皆兵，时不时还能开口跟孩子说两句话。 花良平沉默寡言，偶尔落到孩子身上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 忽然，两人停下脚步。 他们跟前出现了五条一模一样的道路。 “花队，我们选哪一条？”梅玥紧张的问。 进入红月诡域后，他们就一直在走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遇上岔路口。 这就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一旦选错，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花良平曾试过停止赶路，在原地等待，但怪异的是岔路口依旧凭空出现。 不选，就是死。 选错，也是死。 梅玥紧紧搂住孩子，额头满是冷汗。 “姐姐，怎么不走了？”姜元淼奇怪的问。 梅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想告诉他可怕的事实，只安慰：“姐姐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那我下来自己走。”姜元淼挣扎着下来。 花良平叹了口气：“休息一会儿再做决定。” 他将队员放平，沉着脸看向那五条路，完全一模一样，根本找不出任何区别来。 难道只能看运气？ 梅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花队，待会儿我先走。” 她想用自己的性命，为两人博得一点生机：“如果可以，请你把那孩子带出去，他还那么小，不该死在这种鬼地方。” 花良平摇头：“我是队长，要走也应该是我先走。” “可是——”梅玥不同意，她知道，如果注定有人要死，那么自己是最好人选。 队长能力比她更强，更能带着剩下的人活着离开。 花良平阻止她剩下的话：“但凡诡异都有规则，不可能全凭运气，一定有我们还没发现的地方。” 梅玥看向那五条路：“完全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两人脸色凝重。 蓦的，一阵脚步声传来。 梅玥脸色大变：“喵喵，快回来。” 竟是那孩子趁着他们不注意往前跑，眼看就要进入岔路口。 “不要！”梅玥惊叫道，猛地闭眼不敢去看惨烈的情景。 预想中的惨叫并未传来。 梅玥睁开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岔路口。 姜元淼站在路上往后看：“姐姐，怎么了？” 方才落地后，他就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是爸爸。 姜元淼忍不住追上去，那道气息却很快消失不见了，身后那位姐姐的惊叫声让他莫名其妙。 【猜对了——】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姜元淼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仿佛有人贴着他耳朵说话，让他浑身不自在，可左右环顾却不见任何异样。 小熊静悄悄的，同样没发现。 姜元淼心想，难道是他第一次进入诡域，太紧张所以产生了幻觉？ “他没事——”梅玥下意识看向花良平。 花良平拧紧眉头，若有所思。 他三两步走上那条路，果然一切平安，无事发生。 男人蹲下身仔细打量那孩子，脸颊肥嘟嘟的，一看就被养的很好，应该是备受宠爱的孩子。 “喵喵，告诉叔叔，你为什么选这条路？” 姜元淼没法回答，只能装傻：“什么路？” 花良平哑然，这孩子看不到，他根本不知道眼前有五条路。 是意外的好运气，还是这孩子抓住了规则？ 两人对视一眼，选择继续上路。 正确的道路上风平浪静，安宁的不像是诡域，倒像是在家门口公园散步。 梅玥高兴的搂住小孩儿就是一顿亲：“喵喵，你可太棒了。” “姐姐，你别这样。”姜元淼很是为难，怎么大人都喜欢亲小孩儿呢。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梅玥捏了捏他的脸颊保证：“姐姐一定帮你找到爸爸，我们都会安全离开这里。”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 一个小时后，分叉口再次出现。 这次有六条路。 花良平拧眉，梅玥也抿紧嘴角，他们都知道上次是侥幸，不敢拿这孩子的性命冒险。 没等两人做决定，姜元淼指出一条路：“姐姐，往这里走。” 两人对视一眼，花良平放下队员走了上去。 无事发生。 梅玥惊喜不已，不禁追问：“喵喵，你怎么知道要走这边？”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只有这条路啊，不走这里走哪里？” 花良平两人眼底满是震惊，蓦的，花良平闭上眼睛。 下一刻，他惊喜喊道：“我们被骗了，眼睛所看到都是假的。” 窥瞳镜！ 两人同时想到这样诡物。 怪不得这孩子总能选对路，独自一个人能在诡域中安全前行，他看不见，所以走的都是正路！ “走。”花良平此刻充满了信心。 姜元淼拧起眉头，爸爸到底在哪儿？ 四个人行色匆匆继续往前走，无人看到头顶红月正落下窥视，身下的影子正慢慢被拉长。 【聪明孩子，好喜欢，带回去藏起来，藏起来。】 第15章 “出来了！” 梅玥惊喜大喊起来：“花队，我们终于出来了。” 花良平也松了口气，终于活着出来了，而且还摸透了红月诡域的规则，等下次准备好再进去，说不定能一举找到窥瞳镜。 “我已经联络了统合局，待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我们。”花良平笑道。 摸了摸潘文博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活着，只要安全离开诡域一定能活下来。 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梅玥放下孩子，揉着他的头发说：“喵喵，我们安全出来了。” 姜元淼脑袋晕乎乎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姐姐，那我爸爸呢？” 梅玥面露同情，他们一直没找到孩子爸爸，对方恐怕早已遭遇不测，永远留在了诡域中。 她不忍心告诉孩子真相，只能说：“放心吧，待会儿他就会来接你回家了。” 只希望孩子妈妈早些过来，能好好安慰孩子。 姜元淼捏了捏小熊耳朵，这不对啊！ 他好不容易进入红月诡域，就为了找到爸爸，避免他受伤遇险，结果现在人没找到，他就先出来了。 姜元淼鼓起脸颊，他进诡域可不是为了一日游的。 “再带我进去。”姜元淼要求，“快点。” 他要进入诡域拯救爸爸，阻止他黑化变成灭世大反派。 小熊不语，只是一味当玩偶。 周围声音变得嘈杂起来，花良平口中的支援到了，专业救护队围着三人团团转。 “淼淼——” 一道声音传来，姜元淼被搂进一个温暖的身体。 “我的孩子你没事吧，快让妈妈看看。” 被搂在怀中亲亲抱抱安慰，姜元淼整个人都呆住了，受到了灵魂震撼的惊吓。 “都怪妈妈不好，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淼淼别怕，妈妈来了。” 女人搂着他不停安慰，又转身感激。 梅玥松了口气，低声道：“原来他叫淼淼啊，我还以为叫喵喵。这孩子的爸爸恐怕，我们没敢告诉他。” “我知道，多谢你们救了我儿子。” 女人说着，顺手将孩子抱起来。 姜元淼伸出手抚摸着女人的脸颊，光滑细腻的肌肤，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香味，长发，说话温柔，满心满眼的疼爱。 每一点都跟他幻想中一模一样。 可惜，他根本没有妈妈。 “怎么了？”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妈妈在，你已经安全了。” 姜元淼勾了勾嘴角，歪头问道：“那你可以带我去找爸爸吗，爸爸不见了，我想找他。” 女人笑容越来越大：“当然可以，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会团聚，永远在一起。” “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姜沉舟猛地睁开眼。 “醒了？” 姜沉舟不敢置信，声音艰涩沙哑：“元夏。” “睡懵了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元夏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起身道：“快起来，不是说好要带淼淼出门玩，儿子都等急了。” 熟悉的屋子里，一个小孩儿撒丫子乱跑，看见他起床就蹦着跳着喊：“爸爸，你可算醒了，我们快出去玩吧，我已经等不及啦。” “小淼，你的眼睛。”姜沉舟伸手触摸。 姜元淼笑得天真可爱：“我都好啦，谢谢爸爸帮我找到眼睛。” “东西都收拾好了，走吧。”元夏拎着个包。 他一手拎包，一手牵住小孩儿的手，走到门口停下：“沉舟，走啊。” 姜沉舟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这幅画面千百次出现在梦境中，是他此生求而不得的美好。 “爸爸，快走呀，淼淼好想出去玩。” 元夏露出灿烂的笑容：“沉舟，快开门，我们一起走。” “我们是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姜沉舟忍不住笑起来，永远在一起。 他迈出脚步，一步步走向门口，伸手正要开门。 蓦的，姜沉舟停下动作。 “沉舟，怎么了？” “把门打开，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爸爸，我想出门，快开门呀。” “爸爸不想陪我玩吗？” “爸爸，快点。” 姜沉舟眼中满是不舍，最后看了眼元夏，他弯腰看向那孩子：“这双眼睛好用吗？” “特别好用，谢谢爸爸。”小孩儿的笑容依旧天真无邪。 姜沉舟笑了起来：“那就好。” 猛然按住小孩儿眼睛，无数银链将孩子缠绕其中。 “啊——”小孩儿发出惨叫。 “沉舟，你要干什么，这是你亲儿子。” 元夏正要阻止，却被银链直接洞穿心口，彻底碎裂。 姜沉舟冷笑：“凭你也敢冒充他们，正好，我儿子还缺一双眼睛。” “啊……” 小孩儿容貌扭曲，显露出丑陋的狰狞，他嘶吼着：“杀了我，他也会死。” 姜沉舟眉头一拧：“死到临头还想狡辩。” 心头却是一跳。 “爸爸——” 姜沉舟脸色大变。 “听见了吗，那是你儿子在叫。” 扭曲诡异发出渗人的声音：“父子情深好感人啊，让那孩子怎么死更好，是碎成一块块，还是将身体吸干，啧，不如吊起来当个晴天娃娃。” “嘻嘻嘻，这么小，这么稚嫩的孩子，味道肯定很好吧。” “姜沉舟，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戏弄伟大的红月，你将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 “不如跟我合作，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姜沉舟浑身冰冷，捏住诡异的手指用力：“杀了你，也能实现。” “冥顽不灵。” 诡异嗤笑一声，忽然碎裂开来。 姜沉舟暗道不妙，银链根本缠不住任何碎片。 “鬼面观音。” 暗纹凸显，手臂从姜沉舟体内汹涌而出，抓取到其中几块碎片，直接绞杀。 诡异不得不断尾而生，在人类手中受伤让它愤怒咆哮。 这个强到可怕，该死的人类，幸好它早有准备。 “爸爸？” “小淼？” 他化作元夏抱着小孩儿，轻轻搂着。 手脚化作触手将那孩子紧紧缠绕其中，小孩仿佛被蛛网缠住的猎物。 “不如你猜猜，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诡异嬉笑起来：“你可以穿透他的心脏，打破他的脑袋，看他会不会死。” “死了，就是真的——” “没死，就是假的——” “嘻嘻嘻，快试试啊。” 姜沉舟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那孩子。 不可能，他出发前让慕秦川盯着孩子，儿子不可能出现在红月诡域。 “所托非人，真可怜啊。” 诡异举起孩子，挡在两人中间，那孩子软绵绵的垂下四肢，显然已经晕过去了。 姜沉舟眼神一厉，忽然动手。 咔嚓—— 是银链穿透小小身体的声音。 滴答——血液落到地上。 “真可怜，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呢。” 诡异晃了晃孩子，抬头看向姜沉舟：“真狠心啊，当年亲手杀了最爱的人，现在亲手杀了你们的孩子。” “姜沉舟，你真的爱元夏吗？” “如果你爱他，怎么舍得亲手杀了他？” “你把他一个人留在诡域中，孤零零的，被诡域一点一点吞噬。” “现在，你杀了他留给你唯一的遗物，你们的孩子——” “姜沉舟，别欺骗自己了，你根本不会爱人。”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心底永远只有自己。” “他们都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苟活于世这么痛苦，还不如跟他们一起死去……” 姜沉舟目眦尽裂：“闭嘴，你闭嘴！” “死了就没用了，还给你吧。” 诡异嬉笑起来，忽然将孩子尸体丢出去。 “小淼！” 姜沉舟身体反应比思维更快，已经接住孩子。 小小的身体尚有余温，身上还穿着早晨那件衣服，他茫然的睁着眼，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息。 姜沉舟身体在颤抖：“假的，一定是假的。” “别骗你自己了，姜沉舟，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诡异声音在耳边呢喃低语。 “看清楚，这就是你的孩子。” “你也感受到了吧，血脉相连的感觉，姜沉舟，杀死自己孩子的感觉怎么样。” “当年你救不了元夏，今天也救不了你们的孩子。” “不是想要我的眼睛吗，不如让我吞了他，这样我们就会融合成一体。” “他拥有了眼睛，而我，也拥有了身体。”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喊你爸爸哈哈哈哈哈——” 诡气不停涌入姜沉舟的身体，一旦突破临界值，污染值超标，他就不再是人类。 诡异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赢了。 再厉害的异能者都有弱点，而他，已经找到了姜沉舟的弱点。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 姜沉舟脸色铁青，一次次确认。 怀中的尸体慢慢变得冰凉，可无论他如何确认，血脉相连的感觉骗不了人。 他——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 三年来的坚持成了泡影，曾经元夏交给他的希望，被他亲手扼杀。 也许诡异说的对，一起死去才是他的宿命。 成功了，诡异咧开嘴，无声猖狂大笑，他已经闻到了堕落的气息。 “爸爸！” 一道声音如同雷劈，将姜沉舟的世界炸裂开来。 姜沉舟猛地醒神，他中计了。 是什么时候？ 来不及深想，他飞快丢开怀中尸首，下一刻尸首变成无数触手，只差一秒就会洞穿他的心脏。 姜沉舟狼狈避开，眼神暴戾：“找死！” 竟敢用他最在乎的东西设局。 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诡异怒吼咆哮，下一刻却狰狞大笑：“竟然真的进来了，姜沉舟，不如你猜猜这个儿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姜元淼整个人天旋地转，被倒吊在半空中。 恶意满满的声音响起：“来，再杀他一次。” 第16章 姜沉舟瞳孔紧缩，呼吸不禁急促几分。 理智上他知道，此时此刻姜元淼应该好好待在家里，慕秦川虽然不靠谱，但武力值数一数二，他一定会保护好大外甥。 可情感却不允许理智占据上风。 在看见诡异将那孩子吊起来时，姜沉舟心脏能被重击，无法喘息。 冲过去，把那孩子抢过来。 这个念头占据了他全部心思，压抑不住焦躁担忧。 诡异显然发现了这一点，有恃无恐，嚣张将孩子举得更高，挡在自己身前：“来啊，再杀他一次。” “杀了他，你就能彻底摆脱幻境，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姜沉舟身上的鬼面观音若隐若现，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动手。 只要看到那孩子，他就没由来的心软，发酸的疼，根本起不了动手的心。 怎么会这样。 越是想挪开视线，他的目光也是一次次落到那孩子身上，痛彻心扉。 姜元淼被吊起来的时候是懵逼的。 他识破诡异计谋，正要将计就计，结果画面一转直接被吊起来了。 诡异都这么简单粗暴的吗，还是瞧不起他这个小孩哥？ 居然还用他威胁爸爸，是可忍孰不可忍！ 姜元淼两只手一扒，死死拽住一根触手。 诡异压根不把他放在眼中，正竭尽所能侵蚀姜沉舟，只要让这个异能者污染，它就能离开红月诡域。 “啊——松口松口松口——” 惨叫起来的不是孱弱不堪的孩子，而是已经占据上风的诡异。 姜元淼死死咬住触手，就是这狗东西把他吊起来晃悠，威胁他爸，实在该死。 “小淼。” 在孩子动口那一刻，姜沉舟不再怀疑，那就是他宝贝儿子。 该死，慕秦川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鬼面观音与十二道银链齐飞，朝着诡异厮杀而去。 诡异竟然没能避开，硬生生挨了一下。 姜沉舟察觉不对劲，红月诡域中的这个诡异十分狡猾，跟他缠斗至今都没显露真身，藏头缩尾。 可现在，诡异居然动弹不得，就在原地被动挨打。 无数触手翻涌，几乎淹没了姜元淼的小身板。 “给我放开他！”姜沉舟目眦尽裂。 一想到孩子在他面前收到伤害，心中愤怒翻涌，连带着鬼面观音也变得狰狞不堪，鬼泣森森。 如果诡异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满怀欣慰。 它绞尽脑汁都没成功的事情，姜沉舟只以为担心孩子就方寸大乱，眼看着就要坠落污染。 可惜，此时此刻它自身难保。 姜元淼张嘴就咬，诡异差点没笑出声，没见过自己找死的，只一口，它就能完全污染这个人类小孩儿。 不如等它被污染后，做成傀儡，用来控制那个强大的异能者。 诡异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剧烈撕痛从被咬住的触手传来，无人看到的地方，姜元淼乳牙变得尖利，直接刺穿触手。 仿佛被注入剧毒，诡异竟然连甩开那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恶魔，这并不是普通人类，是个占据高位，远比它更加可怕的小恶魔。 诡异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却已经太晚了。 毒素随着扭动触手蔓延全身，连挣扎都成了奢侈，甩又甩不掉，打也打不过。 “该死，我吞了你！” 诡异拼死一搏，忽然睁开大嘴，直接将姜元淼吞进肚子。 “小淼！” 姜沉舟怒吼，鬼面观音慈悲笑容变得狰狞，竟露出一丝血泪。 若慕秦川在此，一定能察觉便宜姐夫污染值爆表，被鬼面观音彻底侵占的姜沉舟疯狂且可怕。 六条狰狞扭曲的手臂从身体内探出，抓住诡异触手撕拉。 残忍血腥强大的诡异，此刻却如同一只无法反抗的章鱼玩具，被姜沉舟一点一点扯掉触须，只留下残破躯体。 “把他还给我！” 失去儿子的痛苦撕裂灵魂，姜沉舟的情况并没比诡异好到哪儿去。 只差一点，他就会彻底丧失理智。 成为慕秦川口中的行尸走肉，诡异化身。 姜元淼也不好受，诡异的肚子那叫一个恶臭，身体还有被腐蚀的痕迹。 滋滋滋的声音，是他的丧钟。 忽然，一道呢喃在他耳边响起。 【害怕吗？】 【哭了吗？】 【我可以救你。】 【做我的朋友，我可以救你。】 姜元淼病急乱投医，一口答应：“做做做，只要你救我咱们就是一生一世好朋友。” 【嘻嘻，你答应了哦，不能反悔。】 “爸爸——” 姜元淼手脚并用，挣扎着爬出来，浑身沾满了诡异粘液，让原本白嫩可爱的小孩儿也变得渗人可怕。 他不知道那道声音做了什么，围困住父子俩的诡异忽然失去大部分气息，甚至扛不住他的牙齿。 “爸爸——” 即使看不到，他也精准找到了姜沉舟的方向，飞快爬过去。 “小淼。”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据了姜沉舟的心。 他紧搂住孩子，丝毫不在意他浑身狼狈：“你没事就好。” “我有事……” 姜元淼欲哭无泪：“爸爸，我牙掉了。” 他张开嘴，露出缺口的门牙，哭得好不可怜。 姜沉舟见多识广，此时也有一瞬间呆愣，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评价。 收割无数人类性命，其中还包括不少异能者的诡异，居然就这样死了。 而咬死诡异的姜元淼，付出的代价只是掉了一颗门牙。 姜元淼不知道他爹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只知道牙掉了就不能吃肉，好不容易能尝到味道，如今居然不能吃肉，这是多么可怕的惩罚。 都是章鱼怪太硬，崩掉了他的大门牙。 姜元淼愤愤不已。 “没事没事，这是乳牙，本来就要换的。” 姜沉舟见他哭得越来越大声，连忙开口安慰。 “可细……”一开口，姜元淼更伤心了，他说话漏风了！ 作为一个三岁就能流利说话的宝宝，他大受打击。 姜沉舟抱着孩子温言软语的安慰，这辈子的耐心都用上了，就为了让这小祖宗别哭了。 他身上的鬼面观音不知何时消失，只留下一丝丝血痕，仿佛从未失控过。 姜元淼哭了一会儿也认清现实，掉了的大门牙不会再回来。 “爸爸，怪物死了吗？”姜元淼确定，“有没有别的怪物？” 姜沉舟脸色有瞬间古怪。 他看向怀中的孩子，虽然有些狼狈，嘴角带着些许血渍，但白白的，软软的，是个普通人类小孩儿模样。 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姜沉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与元夏的孩子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 姜沉舟藏住回忆，帮他擦去脸上血污：“怪物已经死了，我们安全了，这里也没有第二只怪物。” 没有？姜元淼疑惑，难道还有怪物做好事不留名？ “爸爸最厉害，这次也是爸爸救了我，爸爸我好爱你。” 姜元淼将自己软乎乎的脸颊往他身上贴，彩虹屁不要钱的往外撒，心想红月诡域的怪物死了，那是不是证明他爸过了这次难关，不会再黑化？ 被蹭的心软的姜沉舟贴贴回去，父子俩贴贴个不停。 他心底知道，鬼面观音狂化时厉害，但当时他只来得及卸掉诡异触手，并未造成真正的致命伤。 姜沉舟开口问道：“小淼，告诉爸爸，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元淼还以为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孩儿很是心虚，避重就轻的描述起来：“我担心爸爸，所以就来找爸爸，结果被怪物骗了，他竟然假装成妈妈想骗我。” 说到这里，小家伙还有些得意。 “我这么聪明，当然是马上识破了，然后我就被吊起来了。” “怪物真可恶，吊着我的脚晃来晃去的，我都要吐了。” 姜元淼主打一个弱化自己的问题，强调别人的可恶：“然后我就咬住它，哼，我才不怕它，我知道爸爸在，爸爸一定会救我。” “你咬住了它，然后发生了什么，小淼还记得吗？”姜沉舟问。 诡异就是在那时候失去抵抗能力，迅速死去，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沉舟捏了捏儿子脸颊，嫩生生的，再看他胖乎乎的手掌，没有任何杀伤力。 姜元淼下意识隐瞒了那个声音的存在，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然后我就听见爸爸好威风，啪啪啪的打它，怪物都哭啦，可谁让它是坏东西，活该被打死。” 说完，他遗憾的摸了摸自己脸颊：“它好坏，好硬，把我牙崩掉了。” “爸爸，章鱼怪为什么那么硬？” 姜沉舟回头看向那只四分五裂，已经瘫软成黑色的“章鱼怪”，哑口没法回答。 姜元淼又提出一个问题：“爸爸，我的牙还在章鱼怪身上，你帮我捡回来好不好？” “我想洗干净带回去。”也不知道去医院的话，能不能再给他装回去。 小孩儿胡思乱想着，眉头都打结了。 “好，爸爸帮你找到，咱们带回去放起来。”姜沉舟一口答应。 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将牙齿打磨一下，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就跟——啊呸，他儿子才不是狗牙。 姜元淼蹲在怪物巨大的身体前，不知者无畏，他看不到，就用手戳章鱼触须。 “爸爸，这个章鱼怪能吃吗，会不会太老了？” 活动了这么久，他饿了，想念他爸做的海鲜汤，吸溜。 姜沉舟看向那庞大的身躯：“是太老了，口感不好，乖，爸爸回家再给你做。” 虽然都是诡异，但吃诡异，和吃被诡异污染异变的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 谁知道会不会吃坏肚子。 蓦的，姜沉舟惊喜的取出一样东西。 青铜制成的镜子，斑斑锈迹，模糊不清，上面还嵌着一颗乳牙。 窥瞳镜！ 姜沉舟惊喜万分，这就是他遍寻不得的诡物。 “爸爸，找到了吗？”姜元淼仰头问。 姜沉舟一把将他抱起来：“小淼，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第17章 长久追逐的目标即将实现，姜沉舟压不住喜悦，脸上满是笑容，狠狠亲了一口怀中小孩儿。 “等你能看见，爸爸带你去看花，看书，看星辰大海。” 姜元淼被他的高兴感染，露出大大的笑容，但还记得自己的牙齿：“爸爸，我的牙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这儿呢。” 姜沉舟一笑，将乳牙放到小孩儿手心。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才敢使用诡物融合，让姜元淼拥有一双能看得见的眼睛。 姜元淼拉住他：“爸爸，小熊和姐姐还在，我们把他们都带出去吧。” “姐姐？” 姜沉舟问了几句才了解，皱了皱眉但没反对。 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他总是不自觉溺爱，愿意满足孩子的一切愿望，救几个人自然不算什么。 梅玥以为自己得救了，他们离开了红月诡域。 哪知道进入的是另一个深渊，统合局的支援变成一个个怪物，朝着他们扑过来。 花良平反应过来，不得不再次使用诡器，拼着污染值飙升才护住两人。 他们眼睁睁看着潘文博被怪物们撕成碎片，鲜血溅落在梅玥脸上，她痛苦尖叫，已经在崩溃边缘。 “那孩子——” 梅玥找不到那孩子的踪影，心中更加痛苦：“都怪我，我居然没发现，是我亲手把那孩子交给了怪物。” “是我害死了他。” 懊悔不甘痛苦吞噬着她的理智。 “梅玥，清醒一点，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花良平独立支撑，大声呵斥。 梅玥清醒了一瞬间，对，她不能死，不能成为花队的拖累。 怪物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杀之不尽，花良平已经到了极限。 他露出苦笑：“看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谁能想到红月诡域如此凶残，在勘破规则后，直接造成幻境，让他们丢盔卸甲。 真是不甘心——那么多次都闯过来了，居然要死在这里。 连带那个才三岁的孩子。 蓦的，两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只小熊玩偶冲出来，膨胀长大成巨无霸，抓起怪物就是一阵摔打。 【可恶可恶可恶，居然把小恶魔抢走了，还给我还给我——】 【你们把他藏在了哪里——】 【他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小熊玩偶生气愤怒，一眨眼的功夫小恶魔居然消失了，这个该死的幻境，该死的诡异。 它愤怒咆哮，将眼前的怪物撕扯成碎片，摔打成肉泥，踩碎到土里。 怪物们尖叫着后退，却又被一个个抓住。 【还给我——】 花良平与梅玥听不见怪物的嘶吼声，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这一幕震惊他们。 “那，那好像是喵喵的小熊玩偶。” 梅玥咽了咽口水，她抱过那孩子，绝对不会认错。 破破旧旧的小熊玩偶，小孩子才会喜欢的玩具。 花良平迅速猜测到一些，脸色微变：“也许那不是普通孩子。” “可是我检查过，喵喵身上完全没有异常，他不可能是怪物。”梅玥坚持道。 她此刻还在心痛，怪自己太不小心才导致那孩子失踪，生死不知。 花良平看向那大杀特杀的暴力熊：“趁现在离开。” 不管那孩子是什么，眼前的玩偶绝对是诡物，不知敌友，他们得赶紧撤退。 哪知道两人刚一动，暴力熊已经解决掉怪物，回头盯住两人。 它记得，就是这两个人类害得自己弄丢小恶魔。 该死，都该死。 杀了，全杀光。 小熊玩偶露出一道凶光，血腥双眼满是杀意。 “不好，我拦住它，你快走。”花良平挡在梅玥身前，准备再次使用诡物，即使那可能会葬送自己性命。 暴力熊咧开嘴，露出一口尖牙。 “小熊～” 一道声音打破僵持，花良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那只吞噬了无数怪物，将怪物当蚂蚁践踏，看起来会一口屯了他们的怪物熊。 在那道声音出现的时候就变小，落到地上。 可怜巴巴的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玩具小熊。 “爸爸，小熊在这里。”姜元淼已经感知到小熊了，哒哒哒跑过捡起来。 “别捡——” 梅玥惊叫，想阻止，但忽然出现的男人更让她警惕万分，不敢靠近。 花良平脸色更加古怪，张口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姜队。” “姜队？花队，他，他是姜沉舟？” 梅玥更是震惊，她加入统合局才一年多，但也听说过这位姜沉舟的大名。 曾经的战力第一，却在诡域中被污染，居然直接叛变，这些年来行事诡异，来去无踪。 熟悉的声音，也不过是得到姜沉舟一个眼神。 “走。” 他一挥手，世界回转。 姜沉舟没有叙旧的意思，抱着孩子就要离开。 “姜队，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相信你。” 花良平连声喊道：“请你回来吧，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细爸爸的朋友吗？”姜元淼搂着他脖子问。 他心底好奇，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朋友，舅舅除外。 殊不知他一开口，花良平脸色大变，紧紧盯住他，手臂肌肉绷起，那是他发动攻击的前兆。 姜沉舟什么都没说，直接带着姜元淼消失。 “姜队！”花良平想追上去，却被一道银链逼退原地。 花良平脸色难看，只差一点，那道银链就会穿透他的喉咙。 “花队，你没事吧。” “没事。” 花良平拂过血色，心底发沉，刚才姜队是真的想杀了他。 “花队，刚才那人真的是姜沉舟吗，他看着——好像很正常。” 梅玥犹豫开口，不只是正常，姜沉舟身上诡异气息也很淡，跟他们对比，他们才像是被污染的异能者。 花良平沉吟，许久才开口：“那个孩子不对。” 梅玥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花队总是针对一个孩子。 花良平看出她的心思，低声道：“姜沉舟的伴侣是元夏，他们曾是统合局的双子星，实力高强。” “元夏——也是个男人。” 梅玥拧紧眉头：“可那孩子看着都三岁了，花队你的意思是，姜沉舟是个渣男，喜欢男人，却跟女人生孩子？” 花良平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 梅玥越想越对：“太过分了，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果然异能者实力强大不代表人品好，我就不该对他们有职业滤镜。” “可怜了那孩子，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生，还有那个生下他的女人，她只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花良平赶紧打断她，怕过一会儿梅玥就要上网发帖谴责渣男了。 “你误会了，那确实是元夏的孩子。” “所以不是姜沉舟出轨，是元夏出轨，天哪，他也太好了吧，居然愿意把男朋友出轨生下的孩子养大成人，没想到他脸那么臭，心还挺软。” “快停止你的想象。” 花良平一口气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孩子不可能是人，现在你懂了吗？” 梅玥听完，彻底沉默下来。 许久，她冒出一句：“可是我觉得那孩子聪明善良，如果不是他，姜沉舟也不会来救我们把？” “即使他是怪物，可他也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小怪物，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呢？” 花良平被问沉默了，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只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都是他故意表现出来欺骗我们的假象。” 梅玥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心底却不赞同。 当时的情况，那孩子有必要欺骗他们吗？ 另一头，姜沉舟回到家中。 家里风卷云残，一看就知道被慕秦川暴力搜查过。 一想到这家伙那么没用，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姜沉舟冷笑，压根没有通知他的意思。 让他急一急，下次就知道应该看好孩子，而不是放任孩子乱跑，甚至进入诡域。 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姜沉舟拿出窥瞳镜。 “小淼，准备好了吗？” 他伸手抚摸孩子的头发，虽然姜元淼体质特殊，总能成功融合诡物，但每一次融合都会十分痛苦。 姜沉舟也曾千百次想放弃，但为了孩子，他不能。 “爸爸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姜沉舟哄道：“融合了这面镜子，你就能看到这个世界了。” 姜元淼用力点头，他也很期待。 如果能看到，谁会想要当一辈子瞎子呢。 他主动伸手接过镜子，开口道：“爸爸，等我好了，我想第一个看到你。” 姜沉舟听着这话，酸涩的心都变得暖洋洋的。 “好，爸爸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等你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会是我。” 姜元淼得到肯定的答案，没再犹豫，将镜子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样的融合，他已经做过许多次。 原本无知无觉的身躯，通过融合诡物有了触觉、痛觉、听觉、嗅觉和味觉，这一次，他会拥有视觉。 等他彻底好了，爸爸就不用再去冒险。 他们就能平静的生活了吧，姜元淼心想。 咔嚓—— 期待而害怕的疼痛没有传来，姜元淼奇怪，手指忽然一痛。 看起来很结实的青铜镜忽然碎裂，划破小孩手指，如果不是姜沉舟反应快，会直接划花他的脸。 “爸爸？”姜元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沉舟脸色难看，碎裂的青铜器落到地上，画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又被耍了。 姜元淼很快意识到什么，他主动搂住爸爸脖子撒娇：“没关系，看不见也没关系。” 他伸手抚摸姜沉舟的眼睛鼻子嘴巴：“这是爸爸的眼睛，这是爸爸的鼻子，这是爸爸的嘴巴，即使看不到，我也知道爸爸长怎么样，每次都能认出爸爸。” 姜元淼得意扬起下巴，并且表示：“爸爸，小淼觉得现在已经很好啦，所以没关系。” 越是如此，姜沉舟越是愤怒，他不能忍受儿子每一天经受残缺折磨。 “爸爸。” 姜元淼将自己小小的身体塞进他怀中，笑着说：“能跟爸爸在一起，小淼每天都很开心，我不想看到爸爸受伤。” “爸爸，你答应我，别再找眼睛了好不好，我不需要看见。” 说完，他便用那双雾蒙蒙，却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姜沉舟。 许久，姜沉舟沙哑答应：“好，爸爸答应你。” 第18章 “爸爸你看，就算看不见我也能走路。” 姜元淼在客厅里溜达来，溜达去，熟练务必。 “我还能玩玩具，看电视。” 姜元淼现场表演了一个扔捏捏球，每次都能“精准”接住，并且打开电视机。 虽然看不到，但他能听见啊。 小孩儿一本正经的坐着，转头说：“这样已经很好了，电视里说了有些小朋友生下来就看不见，听不到，还不能说话。” “我已经很满足了。” “都是爸爸的功劳——”小孩儿竖起大拇指，认真表扬。 姜沉舟要用力忍住才没落泪，他的孩子这么早熟，乖巧，何尝不是他这个父亲的失职呢？ “知道了，小淼坐在这里看电视，爸爸去给你做海鲜汤。” 姜沉舟揉了揉小孩儿头发，见他专心致志的“看”起来，这才转身进了厨房。 “碰！”他一圈砸中墙壁。 “爸爸？”姜元淼竖着耳朵，立刻发现了。 姜沉舟收拾好情绪，抬头又是温柔好脾气爸爸：“在剁肉，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喜欢听爸爸做饭。”姜元淼笑道。 大人善意的谎言还是别拆穿，毕竟大反派也需要情感纾解，憋在心里还不如发作出来。 啧啧，他真是个善良体贴的小可爱。 姜元淼一手搂着小熊玩偶，一手搂着旺柴小狗，听着喜欢的幼稚动画片好不快乐。 好像忘记了什么？ 小孩儿歪了歪脑袋，算了，能忘记肯定不重要，继续看电视。 为了安慰没有恢复视力的小可怜，姜沉舟做了满满当当一大桌美食。 姜元淼点名要的海鲜汤也有，吸溜一口，章鱼外脆里嫩，特别好吃，就是缺了一颗门牙咀嚼起来有些费劲。 “慢慢吃，不着急。” 姜沉舟也发现了他的窘况，憋着笑安慰，不能笑出声，因为小孩儿会生气。 屋里头温情脉脉，门铃忽然响起。 “姜沉舟，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开门开门啊。” 慕秦川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咳咳——” 姜元淼吓了一跳，差点被呛住。 姜沉舟脸一黑，赶紧帮他拍拍背，对着外头骂了句：“闭嘴。” “赶紧开门。”慕秦川不但没闭嘴，还把门敲的震天响。 姜元淼心虚的拉住爸爸胳膊，低声道：“我把舅舅给忘了。” 怪不得老觉得忘记了什么，原来是那么大一个舅舅。 姜沉舟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事，继续吃吧。” 说完才慢悠悠过去开门。 门一开，慕秦川就直接冲进来，看到桌边乖乖坐着吃饭的小崽崽眼泪都要掉下来。 “小淼，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舅舅找了你多久。” 他上下检查确定孩子没事：“舅舅都差点报警了。” 姜元淼心虚且尴尬，乖乖回答：“对不起舅舅，我去找爸爸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但是告诉你的话，你不会答应的。” 慕秦川心都酸了，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外甥，怎么就那么喜欢姜沉舟呢。 就不能喜欢他吗？ “好了。” 姜沉舟黑着脸将他拉起来，冷笑道：“你几岁，他几岁，把孩子看丢了还有脸来，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我就不该让你看孩子。” 慕秦川很不服气，但无力反驳。 他被一个三岁的孩子骗了，该说不愧是他大外甥，就是聪明。 姜元淼扯住衣角：“爸爸，别怪舅舅，是我故意骗他带我出去的。” “我们还去玩了荡秋千，可好玩啦。” 慕秦川一个劲点头：“我也是有点用处的，就是没经验，你让我多带几次就好了。” 姜元淼冷笑一声，拿出手机。 公寓楼社群中，一个视频循环播放。 【这是哪家爸爸，这么不靠谱，小孩儿荡秋千不能这么高。】 【人都飞出去了，幸亏他动作快接住】 【这次算他走运，下次万一摔到怎么办】 【大家帮忙问问到底是哪家爸爸，带孩子出来玩是好事儿，可也不能这样玩孩子啊】 【男人带孩子就是不靠谱，穿的什么衣服，小孩儿整个人都包住了】 视频是从高楼往下拍的，但将小孩儿荡得飞天高拍得清清楚楚。 慕秦川脸都僵了，不就是荡秋千吗，怎么还被人拍下来了。 拍就怕了，还发群里，这些人真好事儿。 他想为自己狡辩一下：“你瞧小淼玩得多高兴。” 并且倒打一耙：“不是我说你，养孩子不能一直关在家里，好好的孩子都让你关傻了，阳光过敏不是大问题，穿上防晒服就能避免。” 甚至还回头问：“小淼，下次舅舅再带你出去玩。” “好呀。”姜元淼一口答应，生怕错过出去玩的机会。 姜沉舟捏了捏眉心，有一种自己养了两个孩子的错觉。 事情就这么含含糊糊的过去了。 慕秦川没问姜元淼到底是怎么进入诡域的，姜沉舟也没打算解释。 等到夜深人静，哄睡孩子，两人面对面坐着，脸色凝重。 “花良平认出你了，已经上报统合局，他们在找你。”慕秦川带来消息。 姜沉舟并不意外：“在诡域遇上了，顺手把他们带了出来。” 慕秦川撇了撇嘴：“局里头这些新人越来越没用，死亡率一直在增加。”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话题太微妙，默契的避开。 慕秦川清了清嗓子：“小淼的眼睛还没好，这次没找到窥瞳镜吗？” 姜沉舟皱起眉头：“被耍了。” “以你的能力都被耍，怪不得。”慕秦川皱眉。 虽然一直瞧不上便宜姐夫，但他异能特殊，慕秦川还是服气的。 “不如挑个时间，我跟你一起进去，这次一定要找到窥瞳镜。” 慕秦川指了指房门：“大外甥眼睛长得那么好看，最像他爸，怎么能一直看不见。” 他口中的爸爸，自然不是眼前这个。 姜沉舟微微皱眉，想起孩子今天说过的话。 他知道，小淼是真心实意那么想的，他不希望看到自己受伤，所以宁愿一辈子都看不到。 可作为父亲，他又怎么能人心剥夺孩子看见这个世界的权利。 “怎么，你信不过我？”慕秦川见他一直不答应，变了脸。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红月诡域不对劲，我怀疑里面根本没有窥瞳镜。” “不可能，统合局安排了好几批人进去探索，虽然还没摸清楚其中规则，但他们都看到了窥瞳镜。” 慕秦川皱眉：“这是至今为止，最适合成为小淼眼睛的诡物。” 姜沉舟自然知道这一点，否则也不会急急忙忙进入红月诡域，只为抢在统合局之前得到窥瞳镜。 可这一次经历，却让他产生怀疑。 姜沉舟提起在诡域中的遭遇：“那东西的能力，表面上看起来跟窥瞳镜很像，但更偏向精神控制和幻境操控。” 这话让慕秦川也皱了眉头。 窥瞳镜是一面十分特殊的镜子，能够在不同诡域之间穿梭，拥有“能见万物”的能力。 从能力的危险等级来说，窥瞳镜只能排到B，但因为穿梭能力抓捕困难。 但研究所那边分析，窥瞳镜偏向于空间系，并没有操控幻境的能力。 “我看过花良平写的报告，上面说他们遇上了很多岔路口，一旦选错就会被怪物追杀。” “他说，只要闭上眼睛看不见，就能选中正确的路。” 报告上明白写出，他从姜元淼身上得到这个规则。 姜沉舟淡淡道：“你怎么知道他们选对了路，而不是一步步深入幻境，最后彻底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慕秦川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一拍桌子：“怕什么，再进一次，不管里头有什么，我不信凭咱俩还干不过。” “有窥瞳镜最好，没有就继续找。” “我一定会帮大外甥找到适合的眼睛。” 姜沉舟总觉得哪儿隐隐不对，忧虑让他脑仁发疼，听见慕秦川的声音就更疼了。 “不急，从长计议。” “之前不是你记着要给他找眼睛，现在又说不着急，我大外甥还能不能上幼儿园了？” “说起这个，我还没问你今天为什么带他出去，你不知道他对阳光过敏吗？” “这不也没事，我都做好防护措施了。” “那也不行，小淼不是普通孩子，那也不是普通过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个当爸爸的控制欲也太强了，真不知道我大外甥怎么受得了。” 眼看着慕秦川嗓门越来越大，姜沉舟冷了脸：“闭嘴，别吵吵。” “你让我闭嘴……”慕秦川更生气，差点想跳起来跟他打一架。 没等他发作，姜沉舟拧紧眉头：“不对劲。” 他转身往房间走。 “怎么了？”牵扯到孩子，慕秦川也没了打架的心思。 姜沉舟冷声道：“你那么大嗓门，小淼怎么会没醒？” “上次不也没醒？”慕秦川不明所以。 姜沉舟顾不上解释，推开房门。 姜元淼端端正正的躺着，手中搂着小熊玩偶，脚边还趴着一直小白狗，看起来睡得很熟。 “这不是睡得好好的，小孩子睡眠沉，不会听见的。”虽说如此，慕秦川还是压低声音。 暗暗告诫自己现在不同了，家里有孩子，他得注意一些。 姜沉舟依旧觉得不对劲。 普通孩子会睡得很死，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可姜元淼不同。 他的听觉来自于诡物听骨螺，别说隔着一道门，姜元淼想听的话，甚至能听见十里之外的声音。 平日里姜沉舟设下结界，也是怕外面的声音太过喧嚣吵闹，影响到还未长大的孩子。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慕秦川觉得姜沉舟八成是当爸爸当傻了，太焦虑了。 “姜沉舟，你最好去听听松弛家长课程，别老是发神经——” 下一刻，慕秦川脸色大变。 第19章 幻境破裂，小床上空无一人。 小熊玩偶孤零零的躺在枕头边上，白狗趴在床尾，对小孩消失一无所知。 幻境破裂后，白狗立刻汪汪大叫起来。 姜沉舟掐着小熊提起：“人呢！” 小熊玩偶只能装死。 “没用的东西。”姜沉舟脸一沉。 一天中看丢孩子两次，留着也没用。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找到孩子才是当务之急。 慕秦川已经将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什么痕迹都没有。 “该死的，到底是多么东西，居然在咱俩眼皮子底下偷走小淼。” 屋里屋外一墙之隔，他们俩都在，孩子居然被偷走了，这让慕秦川怒不可遏。 偏偏他是攻击性异能，遇上这样的事情就束手无策。 蓦的，慕秦川看向手中牵丝线：“我有办法找到小淼。” 姜沉舟目光落到那根红线上。 红线活了过来，如同血液一般蔓延流淌出去。 “有用。”慕秦川心头一喜。 下一刻却脸色阴沉：“断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不妙预感。 “牵丝线都找不到，小淼恐怕进了诡域。”慕秦川脸色冰冷。 虽然姜元淼不是普通人，但毕竟只是个三岁孩子，被拽入诡域后将面临什么？ 他甚至不敢深想，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 姜沉舟反倒表现的更冷静一些，冰寒暴戾深藏眼底。 “红月诡域。” 他猛然想到那面窥瞳镜，当时镜面碎裂，他只以为被耍了。 “我早该想到的。” 深藏在诡异体内的窥瞳镜，作用不可能只是为了愚弄戏耍，当时铜镜碎裂，弄伤了姜元淼的手指尖。 伤口不深，很快就消失不见，就连姜沉舟也没放在心上。 慕秦川听见红月两字，神色越发沉凝：“看来我们得再进一次。” 姜元淼被吵醒的时候是懵圈的。 周围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小孩儿笑闹的声音，阳光洒落暖洋洋的。 一个公园，里头还有许多跟他同龄的小孩儿？ 姜元淼有些迷糊，这对吗，爸爸什么时候带他出来玩的？ 【小淼，我们去玩荡秋千好不好？】 一双手牵着他，拉着他坐在了秋千上。 手掌太过于冰凉，姜元淼被刺激的哆嗦了一下。 很快，姜元淼被推着飞起来，才开口问：“你是谁，我在哪儿，我爸爸呢？” 身后传来小孩儿笑嘻嘻的声音：【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们约好了要一起玩，你喜不喜欢荡秋千？】 秋千飘得越来越高，风吹起发丝。 最好的朋友，啧，居然被找上门了。 姜元淼闭着眼睛，眼珠子在滴溜溜转，心底盘算起来。 他装作一副享受的样子，还晃悠着小脚丫：“喜欢。” 小孩儿脑袋靠在他肩头：【不管你喜欢什么，我都愿意陪你玩。】 “我还想玩沙子，坐摩天轮，骑车爬山放风筝。”姜元淼提出自己的要求。 小孩儿笑着说：【可以，都可以。】 【这是沙子——】 【这是风筝——】 【这是自行车——】 他拉着姜元淼的手，一样一样比划着，又问：【你想先玩哪一个？】 姜元淼歪着头思考起来，却没回答，反倒是失落的低下头。 【怎么了，你不想玩了吗？】 怪物还喜欢玩这套，真是个恶趣味的怪物。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开口：“应该都很好玩，可惜我看不见，要是我能看见就好了。” 他反握住小孩儿的手：“我也想看到你的样子，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随着他的声音，另一道气息靠的越来越近。 几乎是脸贴着脸—— 距离近到怪物一张嘴，就能把姜元淼整个吞噬入腹。 但它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人类死了，就不会再说话，也不会跟他玩，宝物放久了还会腐烂，一旦腐烂I就没这么漂亮了。 姜元淼忽然抬起手，捧住眼前孩子的脸孔。 “我想摸摸你的脸，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孩儿歪了歪头，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神恶意满满。 真想吓哭他，等这玩具发现真相的时候，一定会吓得大哭吧。 啧，真是期待呢。 姜元淼手指拂过眉眼、鼻尖、嘴巴、脸颊，似乎对萦绕在身边的恶意一无所知。 【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姜元淼笑起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你长成什么样，都是我的朋友。” 【不管什么样……】诡异忽然就不想戳穿了。 如果小玩具识趣，一直当朋友也不错，毕竟红月诡域实在是太寂静，它喜欢声音，更喜欢玩具。 姜元淼用力点头，笑着说：“是啊，我摸摸你的脸，是想记住你的长相，” “我看不见，怕有一天分开，我就认不出你了。” 说完这句话，冰凉的手指触摸上姜元淼的眼睛。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你想看见吗？】笑声中带着诱惑。 姜元淼点头，却又说：“当然想。” 【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对应的代价，你准备付出了吗？】 姜元淼歪着头看他：“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呵——小骗子。】 周围的嬉闹笑声瞬间消失，就连风声也停止了。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压抑沉闷。 【不如这样，你留在这里一辈子，我就赐予你一双眼睛，怎么样？】 永远留下，永远陪着它，而它，不吝啬自己的赐予。 小孩儿身型不停膨胀，将姜元淼缠绕其中，仿佛恶龙盘踞着他的宝物。 姜元淼脸色微白：“那不行，我不回去，爸爸会担心的。” 嘶哑低吟缠绕不休。 【留下来吧。】 【留下来陪我。】 【世界迟早都会毁灭，不如留在这里。】 【我可以赐予你眼睛，只要你想要的，都能实现。】 姜元淼拉住他的手，或许那不是手，是诡异的一部分。 “我想跟爸爸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可以实现吗？” 诡异僵住，被拉住的那一部分发烫发热，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可恶，小玩具的手为什么那么软。 喜欢，太喜欢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宝物。 明明是人类，却散发着让诡异沉迷的香味，真想一口吞下去，永永远远的融合在一起，彻底不分离。 【滴答——】 口水滴落在地上，诡异身体颤动发出奇怪的动静，许久。 【小淼，我是爸爸。】 庞大的身影扭曲变化，最后变成姜沉舟的样子。 它决定满足小玩具的愿望。 他显得笨手笨脚，学着姜沉舟将孩子抱在怀里，甚至还跟抱着小婴儿似得晃了晃。 【我们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永远。】 碰—— 姜元淼再也忍不了，一拳打中诡异下巴，趁着他没反应飞快补了两拳。 “丑东西，快把我放出去。” 姜元淼露出自己最凶悍的一面，恶狠狠的揪住他耳朵：“不然等我爸爸来了，一定会杀了你，把你撕成碎片。” “我爸爸可厉害了，快放了我。” 装可爱的小孩儿秒变小恶魔，诡异却会更喜欢了，嘻嘻嘻，不愧是它看中的孩子。 【你爸爸不就是我吗，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诡异不但不放手，还把拳打脚踢的小孩儿塞进胸膛，藏起来，带回去。 姜元淼手脚并用，却被缠绕的几乎窒息。 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明明爸爸已经把他带回家了，可恶！ 姜元淼被塞进胸膛，怪异行走起来，他仿佛回到母体子宫内，摇摇晃晃却安全感十足。 几乎被晃得想闭眼睡觉。 姜元淼察觉不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放我出去。” 诡异这次没有回答。 它已经感受到姜沉舟与另一个人的气息，很强大。 诡异认定自己能赢，但它还装着宝物，还是赶紧回到老巢更安全。 片刻之后，姜沉舟慕秦川赶到这里。 进入红月诡域变得艰难，仿佛此方诡域对人类极为排斥，让两人不得不花了一些功夫。 “有小淼的气息，我感受到了。”慕秦川抚着牵丝线。 可现场除了浓郁的诡域气息外，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慕秦川心底发沉，生怕两人来迟了，大外甥已经被—— 姜沉舟环顾四周：“它把小淼带走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会不会？”慕秦川悲痛，却不得不提醒。 大部分诡异都敌视人类，喜欢戏弄残杀人类。 落到他们手中下场绝对不好。 姜沉舟摇头：“小淼一定还活着，我们要快点。” 慕秦川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肯定，但他心底也如此期盼着。 姜元淼一次次克制住昏睡过去的欲望：“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待在一起。”诡异发出渗人笑声。 姜元淼气急了，揪住缠绕自己的东西：“我才不去，快放了我。” “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诡异只当听不见：【你肯定会喜欢那个地方。】 姜元淼手脚并用，可他的攻击落到上头就被化解，伤害不了诡异分毫。 恼羞成怒的姜元淼张开嘴，一口咬住包裹壁障。 一顿操作下来，诡异没受伤，姜元淼自己倒是气喘吁吁。 诡异疑惑的问：【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没给你眼睛吗？】 “问问问，你倒是给我啊。” 姜元淼气得不行，这诡异油盐不进，简直了！打也打不过，骗也骗不了，不知道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他心底更担心的是姜沉舟，联系前因后果，他已经猜到这里就是红月诡域。 为了他，姜沉舟肯定会再次进入诡域，这次肯定还会带上慕秦川。 不行，不能让剧情重演。 姜元淼眼珠子一转，捂着脸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你说喜欢我，却一直欺负我，眼睛没给，还要把我带去陌生的地方。” “我讨厌你。” “讨厌鬼，我不会跟你做朋友，这辈子都不跟你做朋友。” “你把我吃了吧。” 诡异整个僵住了。 怎么就哭了呢？刚才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拳打脚踢的，多生机勃勃，它很喜欢。 他疑惑了一瞬间，决定先把宝物带回去藏起来，等藏起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后，他们可以继续玩爸爸跟儿子的游戏。 姜元淼哭得嗓门都哑了，结果诡异居然当没听见。 不行，得想一个办法，拖延时间。 如果被带走藏起来，他一辈子都见不到爸爸，姜元淼有这个预感。 【怎么不哭了，我喜欢你的眼泪。】 落到内腔中的时候烫呼呼的，让它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诡异恬不知耻的话，气得小孩儿脸颊爆红。 他捏紧拳头，忽然开口：“你想带我走也可以，眼睛呢，先把眼睛给我。” “你这么大一只诡异，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空手套白狼，其实你根本没有眼睛，只想把我骗回去当玩具。” 诡异顿住：“我可以实现你的所有愿望。” “吹牛，光说不练假把式。” “没有吹牛。” “那你倒是给我啊，现在就给。” 姜元淼冷哼：“不然我就掐死自己，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玩具。” 第20章 诡异行动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然后不受影响的继续走。 姜元淼双手用力：“我认真的。” 掐的太用力，他舌头都吐出来了。 【杀不死。】诡异戳穿他的小把戏。 受伤了就治好，诡异才不会被威胁，小小的人类孩子，它有的是手段和力气对付。 姜元淼脖子疼，嗓子眼也疼，诡异压根不受影响。 爸爸舅舅都不在，连小熊都消失了，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要被这家伙带回去当玩具。 说不定还会把他制作成标本挂起来，当成战利品之一。 姜元淼悲从中来，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掉，这次不是装的，是真伤心。 奇怪的是，诡异停下了脚步。 【这次是苦的。】它不喜欢，想要刚才的拳打脚踢，想要刚才那种眼泪，不想要这一种。 姜元淼不想搭理他，自怨自艾的继续哭。 【是因为想要眼睛吗？】诡异不知道，眼睛对玩具这么重要。 姜元淼气呼呼骂道：“问问问，问了你又不给，那还问什么，你还不如直接吃了我，我才不要当你的玩具。” 【不是玩具，是朋友。】诡异停顿了一秒，【当儿子也可以。】 它默默将小玩具的名头提高了不止一点。 诡异知道，人类是很在乎名头的。 “滚啊你——” 姜元淼更气愤了，偏偏拿这家伙毫无办法。 蓦的，一只手探进诡异内部。 他轻轻抚摸着小孩儿头发，做出安抚的姿势来。 姜元淼啪的一声打开，才不会领情。 【眼睛，给你。】 真拿它没办法，诡异心想，不给就哭就闹，还哭的那么苦涩，作为朋友，它只能退步。 不然继续哭下去，带回去就死了，诡异不喜欢腐烂的玩具。 不，现在不是玩具，是朋友了。 姜元淼顿住，抿紧嘴角，爸爸找了三年都没找到的眼睛，就这么被送到他跟前。 不会又是诡异骗人的小把戏吧！ 【你不是想要吗，为什么不拿？】诡异奇怪的问。 小孩儿都这样喜怒无常吗，看来要养好一个人类，它还需要学习很多。 不如多抓一些人类回去，它可以从长大后的人类身上学习如何豢养小玩具。 姜元淼伸出手，诡异嫌弃他动作慢，将一个圆球放到他手心。 【这可以当做你的眼睛。】 【如果一个不够，你可以多装几个。】诡异很大方。 姜元淼握住那颗球，光滑的表面，触感冰凉。 他并看不到小小的圆球上，有无数只眼睛在闪动，他们眨眼，扭曲，变形。 眼睛在挣扎，惊恐，尖叫，却又被限制在小小的圆球之内。 眼睛在手，姜沉舟反倒是不知所措：“真的给我？” 诡异毫不犹豫，催促道：【吃下它，你就能拥有眼睛，这样就能跟我回去了吧。】 【不要再掉刚才的眼泪，太苦，不喜欢。】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姜元淼握着圆球心有不舍。 只要吞下去，他就能拥有一双眼睛，但是坏家伙的东西，他真的可以吃吗？ 会不会拉肚子？ 见他犹豫，诡异强调：【你不喜欢这双眼睛吗？】 还是说，诡异的眼睛不行，需要人类的。 诡异心想，小玩具想要人类的眼睛也容易，多抓几个回来，让他自己挑。 “喜欢！” 生怕他反悔拿回去，姜元淼一咬牙，直接将圆球塞进口中。 原以为这颗圆球太大，吞咽困难，谁知道圆球进入口中后直接融化。 姜元淼还未尝到味道，咕咚一声，就直接进了肚子。 这样就能看见了吗？ 拥有一双能看到世界五彩缤纷的眼睛？ 姜元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充满期待。 诡异又开始行走。 姜元淼立刻摆出萌萌哒表情，撒娇道：“别走，等我能看见，我想第一个看见你。” “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装着姜元淼的内腔忽然出现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藏在其中的孩子。 他说我们是好朋友。 他说想第一个看见我。 嘻嘻嘻—— 诡异难以抑制心底的愉悦，果然停下脚步，用全部眼睛盯着姜元淼，期待着他睁开眼睛，能第一眼看到自己。 小孩儿喜欢眼睛。 我拥有这么多眼睛，他一定会非常喜欢。 诡异繁殖出无数眼睛，骄傲！ 姜元淼还想说些什么哄骗诡异，再张口却吐出一声呻吟。 疼—— 眼睛火辣辣的疼—— 好像有什么要重新长出来，原本的眼珠子就成了障碍，要被硬生生剥离下去，为新眼睛腾出空位置。 只要顺应他，就能拥有一双梦寐以求的眼睛。 姜元淼握紧双拳，不行，不行！ 那是爸爸妈妈给他的眼睛，即使看不见，那也是他们孕育的一部分。 他不想丢掉任何一样父母赐予的礼物—— 姜元淼咬紧牙关，仔细回想前几次融合过程，对，是融合，而不是取代。 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颊，整个内腔都内血腥气弥漫。 诡异最喜欢血色，此时却觉得碍眼，可恶，那些眼睛为什么不听话，弄伤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 “找到了！” 姜沉舟慕秦川一前一后，堵住诡异去路。 “把我儿子交出来。”姜沉舟并未找到孩子踪影。 慕秦川脸色更加可怕，因为牵丝线的存在，他能清晰感知到大外甥就在诡异体内。 糟了，他们来晚了。 “杀了再说。”慕秦川怒吼一声，已经动手。 鬼刀与十二道银链齐飞，诡异并不把人类小虫子看在眼里，却也被迫躲避。 融合中的孩子就在他体内，不能受伤。 “它好像在保护什么！” 慕秦川作战经验丰富，很快抓到这一点。 姜沉舟看向诡异高高鼓起的腹部，心底产生一个怀疑：“它在孕育子嗣，攻击肚子。” “该死的，这种鬼东西还会孕育子嗣，它们怎么不死绝。” 两人攻击越发密集，恨不得置诡异于死地。 果然，诡异牢牢护住肚子，露出破绽来，被两人抓住机会，狠狠斩落部分身体。 不等慕秦川追击，却见那段身体落地就消失，再一次出现在诡异身上。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统合局一次次派人进来，可没说过红月诡域里有这样一个诡异。 看外形黑漆漆一团，分不清眉眼，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 攻击手段是不停腐蚀，却又拥有无限增生的触手，一旦被缠上污染值就飞快提升。 最可怕的是，被攻击斩落的部分不会死去，而是消失，再次回到诡异身上。 简直是杀之不绝。 “你吸引它注意力，我去撕开它肚子！”姜沉舟认定肚子就是诡异的要害。 诡异通常不会用自提繁殖，污染现实生物才是他们的选择。 这必定是诡异弱点。 两人对视一眼，多年之前的默契起到作用。 慕秦川大吼一声，冲上去就是一阵砍，将火力全部吸引，仇恨拉满。 姜沉舟在等待一个机会。 很快，诡异就被激怒，怒吼着扑向慕秦川。 它的小玩具还在肚子里，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就不完美了！ 就是现在！ 鬼面观音手臂探出，无视诡异阻止，穿透它的身躯，将被它护的严严实实的肚皮撕裂开来。 布满血污的小脸从肚皮中滑落。 姜沉舟瞳孔微缩。 十二道银链同时涌出将孩子包裹的密不透风。 “走！” 他一声嘶吼，飞快撤退，以诡异反应不及的速度逃离诡域。 慕秦川咒骂一声，慢了一步就被诡异缠住。 至宝被偷走，诡异发出尖利愤怒怒吼，震耳欲聋。 【不见了，不见了——】 【竟敢偷走我的朋友——】 【骗子，撒谎，说好要永远在一起——】 尖利震动穿透空间时间，姜元淼陷入昏迷中的身体不住抽搐。 姜沉舟一次次擦去血污，下一刻却流淌出更多，让人心惊肉跳。 一个孩子的体内有这么多血液吗，他的孩子还活着吗？ “这是小淼？” 慕秦川好不容易逃出来，正要质问，却见姜沉舟死死盯着怀中孩子。 “他怎么了？” 姜沉舟收敛心神：“不太好。” “去局里，那边有治愈系异能者，一定能帮上忙。”慕秦川开口道。 姜沉舟心动了一瞬，却还是摇头拒绝：“不行，先回家。” “你怎么回事儿，孩子都要死了，现在要做的是找医生，什么时候不能回家。”慕秦川伸手要抢过孩子。 姜沉舟动作更快：“你不懂。” 没等慕秦川反应过来，父子俩就消失不见。 慕秦川又气又急，正要跟上去手机却不停响起。 “你最好有事！” 那头愣了一下，连忙回答：“队长，红月诡域污染值不断提升，已经开始出现世界融合现象，局里喊你回来帮忙。” “该死。” 慕秦川低咒一声，却没办法不顾局内征调。 他怀疑诡域污染加重，是他们闯入红月诡域，打伤那只带走姜元淼的后果。 一旦发生诡域与现实融合，必定会造成死伤无数。 姜沉舟将孩子放到床上，不停擦拭身上血污，让他不至于被血色淹没。 “爸爸？” 姜元淼并未完全失去意识。 姜沉舟忍住心酸，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别怕，爸爸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 “怪物给我吃了眼睛。” 姜元淼断断续续的开口：“爸爸，我有眼睛了，你不用再去找别的眼睛。” 他说得很吃力，但依旧坚持说完。 姜沉舟擦拭血污的手顿住，他意识到什么，眼中闪过痛苦。 因为他不停冒险，不停受伤，从小淼有记忆的那一天开始，父子俩就一直在被追杀。 他们不听的逃，不停的走，从未停留过。 姜沉舟以为自己将最好的一切给了儿子，让他慢慢恢复正常。 却从未想过在这样的环境中，这孩子缺乏安全感。 小淼是为了让他安心，让他不用再去冒险，才会如此—— 他不是个称职的爸爸。 姜沉舟紧紧握住孩子的手，在他的额头亲吻，保证道：“小淼，快些好起来，爸爸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去冒险。” 姜元淼满意的露出笑容，下一刻笑容扭曲，实在是太痛了。 前几次融合的时候都没这么辛苦。 他想要哭，想要大喊，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但是最后，姜元淼只是紧紧抿着嘴角，将痛苦的声音压抑住。 他不想要爸爸担心。 殊不知他越是忍耐，姜沉舟越是心痛不舍，如果能以身相替，那姜元淼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一时不知道姜元淼更痛，还是将他紧紧搂在怀中的姜沉舟更痛。 不知过了多久，姜元淼身体抽搐终于停止。 “先别动。” 姜沉舟柔声道，轻轻擦拭着他的眼皮，将上面的血污慢慢擦干净。 姜元淼露出笑容来：“爸爸，我要睁开眼啦，我想第一个看到你。” 第21章 “等等。” 姜沉舟没由来的紧张：“先等一下，爸爸去收拾一下。” 他转身整理好衣服，又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甚至还露出最慈爱的笑容。 “爸爸，好了吗？” 姜元淼迫不及待，心想他爸偶像包袱还挺大。 “好了。” 蝴蝶翅膀般乌压压的睫毛颤抖，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 雾蒙蒙的黑眸被注入星光，瞬间焕发出璀璨。 姜元淼幻想过很多次他爸的样子，也亲手抚摸过，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到。 姜沉舟比他想象的更加英俊，剑眉星目，竟然是那种十分正统端庄的长相，完全看不出会黑化成大反派。 但姜沉舟也比他想象的疲惫衰老，眉宇之间是藏不住的沧桑。 “爸爸。” 他忍不住伸出手，拂过父亲的眉眼。 “小淼。”姜沉舟握住他的指尖，“看得清晰吗？眼睛疼不疼，要不要休息一下。” 姜元淼将他眼底的担心关切看得真真实实。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不疼，原来爸爸长这样子，我终于能看到啦。” “爸爸的眼睛长长的，鼻子高高的，长得世界第一好看。” 姜沉舟被逗笑了，确定他眼睛没有任何异样，能够正常使用，心底的喜悦才压过担忧。 父子俩贴贴额头，都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不想看看你自己长怎么样？” 姜沉舟抱着孩子到了镜子前：“小淼，这就是你的样子。” 姜元淼搂着他脖子，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孩子相貌精致的像一个小玩偶，但是跟姜沉舟不一样，眼睛大大的，杏仁形状，瞪大眼睛的时候分外无辜。 嘴巴却小小的，红红的，唯有鼻子也是高高的。 姜元淼看了眼，就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撒娇，他爸他舅都吃不消。 这长得也太可爱了一些，精装版洋娃娃。 姜元淼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有些不满意：“不像爸爸。” “小淼长得像——像你另一位爸爸。”姜沉舟回答道。 “啊？” 姜元淼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另一位爸爸，他哪儿来另一位爸爸？他爸是不是说错了？ 姜沉舟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小淼是爸爸唯一的儿子，真好，你终于能看见了。” 姜元淼察觉他藏着许多秘密，但没追问，只是靠在他怀中。 熟悉的心跳声让他从喜悦中沉静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睡吧，等你睡醒了，爸爸就带你去公园玩。”姜沉舟保证。 小孩儿床上都是血污，姜沉舟把昏昏睡去的孩子放到自己床上，忍不住一次次伸手触摸他的眼皮。 小淼真的恢复了视力。 姜沉舟藏不住心底喜悦，至此，他儿子跟普通孩子一样，拥有了五感。 只是—— 姜沉舟看向暗沉的屋子，他答应小淼去公园，可小淼出生后对阳光敏感，他一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在诡域世界中，姜元淼如鱼得水，适应良好，完全没有被污染的风险。 可在现实世界中，他却比普通孩子更容易受到伤害。 不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姜沉舟眼眸发沉，他需要猎杀更多诡异，掠夺更多诡物，让他的孩子彻底恢复健康，而不是只能跟老鼠一样藏在黑暗中。 手机震动响起。 姜沉舟扫了眼屏幕，低头亲了口儿子额头，转身走出。 “什么事情？” 慕秦川剧烈喘息着：“情况不太好，红月诡域正在失控。”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姜沉舟声音满是凉薄。 慕秦川沉默许久，还是开口：“小淼究竟带走了什么，红月诡域一旦失控，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呵——” “姜沉舟你别发疯，问问小淼他究竟带走了什么，否则——” “否则什么？” 姜沉舟冷笑反问：“慕秦川，你要牺牲小淼吗？就像当年局里选择牺牲元夏一样。” 慕秦川倒抽一口冷气，说不出话来。 姜沉舟却不放过他：“这才过去三年，局里还有多少人记得元夏，人类又有多少人在感谢他，他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慕秦川沉默不语。 “他是自愿的。” 姜沉舟冷笑起来：“所以当年我阻止不了他，但是今天不行。” “小淼是我的孩子，他才三岁，他没过过一天正常孩子的生活，凭什么要让他牺牲。” “红月诡域失控，那是你们的无能，只要我活着一天，谁都不能把他当做牺牲品，包括你。” 姜沉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嘟嘟嘟——” 慕秦川握紧手机，脸色极其难看。 “队长？”凌瑶瑶见他打完电话神色不对，走过来关心。 慕秦川脑仁一阵阵发疼，他知道姜沉舟的意思，无非是谴责他不作为。 他身为舅舅难道不心疼孩子吗，可是红月诡域就要失控了！ 一旦诡域失控，死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 “队长，你怎么了？”凌瑶瑶开口问道。 慕秦川没有回答，反问：“情况怎么样？” “还在恶化。” 凌瑶瑶脸色惨白，虽然作为异能者，他们已经接触过无数诡域，但像红月诡域一样疯狂扩张，污染值爆表的，这也是头一次。 第一批进去的异能者全部牺牲，甚至出现诡域与现实重叠的痕迹。 一旦诡域降临，那么整座城市都会成为诡域。 人类只能再次败退。 “队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办法控制恶化？”凌瑶瑶试探着问道。 慕秦川心底一痛，脑中浮现那孩子一声声舅舅。 那孩子才三岁，作为舅舅，他又怎么舍得把孩子交出去呢？ 真是欠了他们父子的——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许久才猛地睁开。 “通知张局，我会进入诡域，如有必要，即使牺牲自己也会阻止诡域继续恶化。” “队长！”凌瑶瑶惊呼。 知道慕秦川这话的意思，是要用自己的性命阻止诡域恶化，就如当年元夏一样。 她咬紧唇瓣，眼眶发红，却又说不出阻止的话。 难道除了这个就再无办法？ 难道每次都要有人牺牲才能阻止诡异的脚步。 慕秦川拍了拍她的肩膀，义无反顾的进入诡域之中。 姜沉舟挂断电话，依旧不放心，自从元夏死后，他就对人类失去了信心。 元夏是自愿的，他知道。 可他更加清楚，是人类，是统合局，是所有人逼着元夏不得不自愿。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一直是统合局的宗旨，没有人可以例外。 别人都可以，但小淼不行。 姜沉舟迅速抱起沉睡中的孩子，只带上小熊和旺柴，连捏捏球都丢下。 他怕慕秦川扛不住压力，将父子俩的落脚地透露出去，到时候统合局上门，光凭他一个人不一定能阻止得了。 失去挚爱的恐惧和绝望，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就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自私自利，从不把别人放在心上吧。 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姜沉舟冷笑，如有罪孽，只管记在他名上。 “爸爸？”姜元淼累了一天，睡得更熟，迷迷糊糊的搂住他脖子。 姜沉舟立刻柔声安慰：“没事，你继续睡，有爸爸在。” 爸爸绝不会让你有事。 姜元淼一听，顿时又安心的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骗子——】 【小骗子——】 【说好会永远陪着我——】 【你答应过的！】 【为什么要跑，可恶可恶可恶。】 【回来——】 姜元淼揉了揉耳朵，觉得这声音特别呱噪。 至于被他骗了一把，白送了一双眼睛，还被剖开肚子的诡异？ 姜元淼早就抛之脑后了，他又不是什么真善美小宝宝，能骗来一双眼睛就是大赚特赚，还能让爸爸再也不必冒险。 这性价比，姜元淼都想再骗一次。 愧疚是不可能愧疚的，长得白嫩的小孩儿，是个彻彻底底的芝麻包。 耳边呢喃暗语萦绕不去，姜元淼下意识挠了挠耳朵。 【找到了——】 尖利声音穿透空间，扎在父子俩身上。 姜沉舟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热闹的人群无法驱散彻骨寒冷，让他心头发冷。 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们。 他下意识看向怀中小孩儿，姜元淼软乎乎靠在他肩头，睡得正香，似乎没有受到丝毫打扰。 难道是他的错觉？ 真的是他过于焦虑了吗？ 姜沉舟犹豫了一下，确定没有一样，他继续赶路。 殊不知此时此刻，他家小孩儿快吓哭了。 姜元淼欲哭无泪，明明已经逃走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有被抓回来。 漫天遍地的黑红血色，每一处都长满眼睛，所有猩红眼睛都同时怒睁，钉在中间的小孩儿身上。 【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眼睛，那是我的眼睛——】 【你收下了我的眼睛，逃不掉。】 姜元淼眼睛发热发疼，跟周围那些可怕的眼睛呼应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眼眶里跳出去。 他觉得，诡异被骗后恼羞成怒，肯定后悔了，要把自己的眼睛要回去。 小孩儿无数个心眼子同时发动，不行，到手的眼睛绝对不能丢出去。 蓦的，一只巨大的红眼靠近，无数根血丝弥漫其中，如毒蛇一般游走。 【又想骗我吗，我绝不会再上当。】 恶意满满，将姜元淼完全笼罩其中。 第22章 姜元淼啪叽一声跪下，仰起头，努力睁大眼睛，照过镜子后他就知道，这幅表情最无辜可爱。 虽然不知道诡异有没有审美，但小孩儿充分利用自己的模样。 可怜兮兮的小孩儿伸出手，轻轻抚摸眼前的大眼睛。 真的很大，比他整个人还要大。 “这就是你的样子吗？”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露出欣喜的模样：“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但是长得也很可爱。” 【可爱……】诡异愣住了。 原本它已经打算一口吞掉小孩儿，将自己的眼睛收回去。 既然不听话，那就把它装进肚子，这样也是一辈子不分开。 密不可分，嘻嘻嘻—— 姜元淼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你的眼睛好大，好圆，好红，我最喜欢这些血丝，就跟活的一样，还会动。” “还有你的眼珠子，黑黝黝的，看不见底，就像是世界上最深的深渊。” 诡异汹涌的怒气慢慢散去，小玩具会骗人，但是说话还挺好听。 它环顾自己，觉得自己的卖相确实很不错，谁能有它这么大，这么亮，这么红的眼睛。 小玩具喜欢眼睛，它就知道，看到自己后小玩具肯定会很喜欢。 姜元淼绞尽脑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到外，吹捧彩虹屁。 一顿操作下来，诡异猩红的大眼睛都没那么红了。 它收敛了一些，但依旧生气：【你逃走了，我很生气，我要把眼睛收回来，让你再也看不见，只能待在我身边。】 姜元淼瞪大眼睛，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还在融合，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呢？” 并且抬头质问：“难道不是你把我还给爸爸的吗？” 诡异瑟缩了一下。 它一时犹豫，怎么解释自己中计，居然被两个区区人类划破肚皮，抢走了藏在内腔的宝贝。 姜元淼立刻抓住这一点，继续逼问：“我还想着融合后睁开眼睛，第一个就能看到你，结果……” 【是那个男人，可恶，我去杀了他。】居然抢走它的第一次。 姜元淼一把捧住眼睛：“不行。” 眼睛以诡异的角度死死盯住他。 姜元淼心头发悸，怕它一个发怒就把自己直接吞了。 “虽然没看到第一眼，但还有第二眼，第三眼，第四眼。” “我还没有看够你的样子。” “大家伙，你只有这一个样子吗，还有没有其他的样子？” 红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即使知道这小玩具在撒谎，它在害怕，怕自己杀了那个叫爸爸的男人。 但它依旧觉得很开心，小玩具在讨好自己。 红眼慢悠悠的回到原地，忽然扭曲变动，从巨大的红眼变成一个孩子。 只比姜元淼高半个头，就连模样也像了七八分，如果不是那双猩红的眼睛，浑身暴戾的气息，旁人看了会以为两人是孪生兄弟。 【怎么样，喜欢吗？】红眼问。 姜元淼嘴角抽搐，看到眼前多一个自己，还是个狂化版本，黑化的自己，那感觉简直了。 “喜欢。”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又不是不要命。 诡异满意了，伸手握住他的手：【那我们回去吧。】 “去，去哪儿？”姜元淼紧张问道。 他以诡异的角度扭过头，盯着姜元淼：【当然是去只有我们的地方，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 【你又想变卦了？】 诡异声音变得尖利。 姜元淼双手拉住他：“可我是人类，不能永远留在诡域中，那样我会死的。” 不等诡异回答，他连珠炮似得发问。 “你知道怎么样一个小孩儿吗，我才三岁，每天都要喝奶，奶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每天都要喝两顿，每顿都要200毫升，你知道毫升是什么吗？” “我爸爸还会帮我穿衣服，每天换不同的衣服，你有衣服给我穿吗？” “每顿饭我都要吃四个菜，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并且每周鱼虾肉牛羊不重样！” “养小孩儿是很麻烦的，不但的有吃有喝，还得照顾我的身心健康，送我上学，供我读书，让我健康成长。” “这些你能做到吗？” “你什么都做不到的话，凭什么要我跟你回去，我过不了苦日子。” “苦日子一天都过不了，那样我会跟花儿一样凋谢的。” 诡异是单纯的诡异，被人类小孩儿砸了一脸。 它愣了一会儿，看着小孩儿红彤彤的脸颊，慢悠悠说道：【我不是人，我是诡异。】 “所以呢？” 【诡异不用吃饭，也不用穿衣服，更不用上学。】 姜元淼握紧拳头，像一只应激后炸毛的小猫。 “所以你把我带回去，就是想让我饿死，冻死，无聊死的吗？”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朋友，你就是把我当做玩具，消耗品，死了也不可惜，死了立刻换另一个，既然这样，你把眼睛拿回去吧。” 姜元淼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表示：“我宁死不屈。” 小孩儿在姜元淼跟前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颊：【这次怎么不哭？】 姜元淼气坏了，扭过身不搭理它。 他已经摸清楚诡异的脾气，是个无厘头的，把他当玩具，暂时不会真的杀了他。 诡异学着他的样子挪动位置，继续戳他气鼓鼓的脸颊。 姜元淼狠狠瞪了它一眼，直接趴在地上，用后脑袋对着它。 哪知道地面松软，忽然浮现出一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元淼看。 姜元淼又惊又怕还生气，对着眼睛就是一拳头。 【又生气了吗？】 【你为什么总是生气？】 【明明是你说话不算话，撒谎精，小骗子。】 姜元淼气疯了，这家伙还挺有理，他意识到正常的办法肯定没用。 想了想，索性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 脸颊又被戳了戳，诡异小心翼翼的，似乎怕弄伤了他。 姜元淼一动不动。 诡异又摸了摸他的脸颊，学着姜沉舟的样子将他抱在怀中，拨弄他的头发。 姜元淼一动不动。 诡异将他当做小玩具摆弄。 姜元淼依旧不动，把自己当个摆件，将冷暴力执行到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元淼都快睡着了，诡异不乐意了。 【为什么不生气了？】 【你可以继续踢我。】 【也可以打我的眼睛。】 【你喜欢眼睛吗，我可以再送你一双，长在额头怎么样？】 它抚摸着姜元淼的额头，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掏出自己的眼睛，贴在小孩儿额头上。 姜元淼还是不啃声。 他在赌，赌这个诡异恶趣味，不会直接杀了他。 诡异沉不住气，一次次戳弄得不到反应后，它就觉得无趣，立刻变了个嘴脸。 【再不说话我就吃了你。】 【我可会吃小孩了。】 【先咬断你的手，再吃掉你的脚，最后再把整个身体吞进肚子。】 【被吃可是很疼的——】 姜元淼闭着眼睛，摆出一副随你便的架势，死猪不怕开水烫。 诡异红色的眼睛360°抽动，吓唬的张大嘴。 血腥味弥漫，姜元淼脸色惨白，却依旧没动。 诡异森白牙齿靠近，戳破小孩儿娇嫩的皮肤，只需要再用力一点，这个脆弱的人类小孩儿就会死。 【明明是你先答应的。】 【我救了你，还给了你一双眼睛。】 【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不跟我玩，可恶可恶。】 【人类最会骗人，可恶的小骗子。】 【快起来陪我玩，不然，不然——】 诡异绞尽脑汁，在想一个威胁的办法。 姜元淼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对，继续僵持下去，诡异会不会找到他爸。 他忽然一骨碌翻身坐起来：“都说了，不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是人类，跟你回去就是死。” “既然要做朋友，就要相互迁就，我迁就你，不嫌弃你长得难看，脾气暴躁，说话难听，你也得迁就我啊。” 诡异斜着眼睛蛐蛐他，觉得自己没把他一口吞了，给他眼睛，已经十分迁就。 是喜欢这个小玩具，觉得他香喷喷，让它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诡异才会一次次让步。 才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直接吞噬。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拉住它的手：“我不能跟你走，但你可以跟我回去啊。” 【跟你——回去。】 姜元淼一个劲点头：“对对对，你是诡异，在人类的世界也能生存对吧，在哪儿生存并不会影响到你。”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普通小孩儿，吃不好睡不好就会生病，生病就会死，太脆弱了。” “既然要做朋友，不如你再迁就我一下，跟我回现实世界，这样你不是也可以陪在我身边吗？” “我们还是在一起，一直当好朋友，那边还有很多很多小孩儿，你可以拥有很多很多朋友。” 诡异犹豫不决，听见这话反驳：【我只要你。】 姜元淼不以为意，点头：“好好好，那咱俩天下第一好，除了你，我也没有其他朋友。” “你不知道吧，人类成为朋友后，都是会邀请对方去自己家里，你快跟我一起回家吧。” “到时候我爸爸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你也可以喝牛奶，吃三菜一汤四道菜，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晚上还可以睡一张床。” 姜元淼轻轻搂住他：“你一定没听过睡前故事吧，到时候我给你讲，哄你睡觉。” 诡异知道，小骗子只是想回家。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小骗子的话听起来格外诱人。 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睡觉，嘻，它想跟小骗子在一起玩。 好玩，等去了现实世界，如果小骗子不听话，它就一口一个爸爸，小骗子一定会吓到，从今往后乖乖听话。 诡异做了决定：【好，我跟你回家。】 “太好了，走走走。”姜元淼催促道。 哼哼，仗着力气大欺负他，等到了现实世界，爸爸肯定有办法收拾他。 下一刻，天旋地转。 姜元淼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喊：“爸爸，那家伙来了。” 姜沉舟比他的反应更快：“鬼面观音！” 十二道银链，六条手臂，将刚刚冒头的诡异五花大绑，缠得严严实实。 第23章 咔咔咔咔咔—— 十二道银链坚不可摧，是姜沉舟趁手武器，陪伴他走过无数诡异世界，猎杀过高级诡异。 此刻，银链却如巧克力饼干般脆弱，直接碎裂开来。 “噗——” 姜沉舟融合诡物被破，呕出一口鲜血。 他顾不上伤势，将儿子往兜里头一揣就要逃，寄希望鬼面观音还能挡一挡。 【骗人，又在骗人——】 诡异生气怒吼，触手从它体内蔓延出来，看眼就要穿透姜沉舟的身体。 骗人也没有关系，它会杀了这个可恶的男人，然后把他带回去，操控起来，照样可以玩过家家游戏。 “不要！” 姜元淼心惊肉跳，下意识伸手握住那触手。 “误会，都是误会。” 他欲哭无泪，哪知道诡异这么厉害，他爸肯定不是对手，眼看就要祭天了。 姜元淼一手抓着触手，一手攀着爸爸肩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爸爸，这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敌人。” “大家伙，这就是我爸爸，他只是太紧张我了，怕你欺负我。” 诡异冷冷的盯着父子俩，它又不傻，当然能分辨出男人的杀意。 姜元淼尴尬笑道：“你不知道，人类世界很残酷的，像我这样可爱无辜的小孩儿特别容易被欺负，爸爸只是担心我，他是个好爸爸。” 诡异猩红眼珠子从两人身上刮过，半晌发出呢喃：【欺负你的，都杀了。】 这倒是不必。 姜元淼笑容都僵住了，拍了拍亲爸肩膀：“爸爸，是我邀请大家伙回家做客的，你别生气。” 姜沉舟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眉头紧拧，心中戒备并未放松丝毫，诡异并非人类，不存在真实的情感。 残虐、邪恶、凶煞才是它们的本性，玩弄人类，残杀人类才是它们唯一爱好。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开口道：“原来如此，是我太冲动了。” 姜沉舟一低头，诡异将触手慢慢收回。 【没关系，你打不过我。】它嗤笑着，并不把这个人类异能者放在眼里。 就是他剖开自己的肚子，偷走了小骗子，让它错过了小骗子睁眼第一次。 可恶，等回到家吃了招待饭，再杀了他吧，诡异心想。 “爸爸，我们先回家吧，你会好好招待我的朋友，是吗？”姜元淼疯狂暗示。 先把人带回去，找外援一起对付诡异。 姜沉舟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当然。” “我们回家吧。” 下一刻，诡异缩小成一颗眼珠子，落到了姜元淼头顶，将他头发当成了窝。 姜沉舟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动手。 那该死的东西盯上了他儿子，得想个办法彻底弄死它。 三人各怀鬼胎，姜元淼生怕两人再打起来，自家亲爸吃亏，小嘴嘚啵嘚个不停。 “大家伙，我家可好玩了，你知道捏捏球吗，我有一大箱子的捏捏球，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玩。” “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我最喜欢糖醋排骨和海鲜汤，到时候你也多吃一点。” “答应你的睡前故事我都准备好啦。” 诡异很满意，得意的瞥了眼姜沉舟，一副你看是他邀请我的小嘚瑟。 姜沉舟磨着后槽牙，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从红月诡域中出来的，统合局都是吃干饭的吗？ 这么大一只诡异逃离出来，居然没有人发现。 姜沉舟只能先带着两人，回到了他们之前的家。 因为走得匆忙，家里一切都还在，仿佛依旧是个家的样子。 “爸爸，你去做饭，我跟大家伙在客厅玩。”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希望他爸能明白，赶紧趁着这功夫呼叫支援。 “好。” 姜沉舟抬眉，诡异又变成了小男孩模样，跟他儿子有七八分相似，更让他牙痒痒。 忽然，小男孩后脑勺冒出一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姜沉舟皱眉，转身进了厨房。 手机一直是忙音，慕秦川没有音讯，联想到他之前的消息，恐怕已经进入了诡域，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姜沉舟心底发沉，光凭他一个人想毫发无损的带走儿子太难了。 此时此刻，姜沉舟心底有些后悔，这些年他一直单打独斗，从不觉得需要帮手，可这一次却—— 那只诡异太强了。 【快做饭。】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沉舟转身，厨房墙壁上出现一只只眼睛，都盯着他的动作。 【做很多很多饭招待我。】 【不好吃就吃了你。】 【别想逃走。】 姜沉舟心底一沉，果然发现整座屋子与世界隔离，成了孤岛。 是那只诡异。 这次糟了，姜沉舟一颗心往下沉。 客厅里，姜元淼从沙发底下拖出自己的一大盒捏捏球，低头一看，他微微吃惊。 这些捏捏球咋这么丑，一颗颗长得歪瓜裂枣的，扭曲可怕。 诡异世界的捏捏球设计这么独特吗，难道是这个世界的独特品味？ 心底吐槽，不妨碍他笑着邀请：“我们来玩捏捏球吧，给你。” 姜元淼递过去一颗球，正打算示范一下，却见大怪物忽然咧开嘴，一口将捏捏球吞了。 “啊——” 姜元淼惊呼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不是吃的，那是用来玩的。” 他来不及为失去的捏捏球惋惜，赶紧示范起来。 “你看，就是这样玩。” 姜元淼将球丢出去，捏捏球砸中墙壁，又自己跳转回来。 “看到了吗？” 诡异低头看向那一大盒子的捏捏球，觉得虽然小了点，不够塞牙缝，但味道还不错。 上面都是小骗子的气息，舍不得吃小骗子，吃捏捏球也能过过嘴瘾。 他也不吭声，左右手开工，一颗一颗往嘴巴里头塞。 姜元淼惊呆了，他不知道诡异还有吃球的嗜好，还想为自己的球挣扎一下：“别吃完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玩具。” “玩具——” 诡异眼睛更红了，可恶，小玩具居然有自己的玩具，太可恶了。 这些连诡异气息都极为单薄的球，凭什么当小骗子的玩具，要当也该是它来当。 姜元淼连连点头，表示：“对啊，我们可以一起玩，我丢给你，你接住再丢回给我，好不好？” 诡异正打算张大嘴，连球带盒子一口吞了，听见这话又改变主意。 姜元淼已经站好，捏起一颗球朝着诡异丢过去：“接住。” 【啊——】 诡异张大嘴，正中，一口吞下。 “不是这样玩的。”姜元淼纠正道。 丢球变成喂小狗了，真正的小狗旺柴这会儿瑟瑟发抖，把脑袋扎进了沙发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至于小熊，在诡异出现后，它就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玩偶。 【再来。】 诡异很喜欢这个游戏。 姜元淼没办法，扔出第二颗球：“接住。” 【再来。】 【再来——】 【啊——】 诡异玩得淋漓尽致，它已经爱上这种被投喂的感觉。 姜元淼玩得满头大汗，伸手一掏，结果掏了个空，他积攒了三年多的捏捏球全没了，全被诡异吞了。 小孩儿忍不住怨念，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没有了，都被你吃完了。”他声音带着点小谴责，不敢大声谴责，怕激怒这家伙，到时候把他爸爸也吞了。 得哄着骗着，等待支援，姜元淼心想，他并不知道姜沉舟压根没法呼叫支援。 诡异也看到空空如也的箱子，忽然走过去，张大嘴。 “不要——”姜元淼预感到什么。 【呕……】 猜测成真，诡异一口吐出来好多好多捏捏球，不，那不是捏捏球，是一颗颗圆润的眼珠子。 姜元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拳头大小的眼珠子呈现出诡异的黑色，上面还有不知名的液体，让人汗毛直立。 【再来——】 诡异催促道，对新补充的捏捏球很满意。 那都是它的分身，每一个都有它的气息，从今往后，陪伴在小骗子身边的都是自己。 嘻嘻嘻——开心——好开心—— 人与诡异的悲欢并不相通，姜元淼都要吐了，这还让他怎么玩儿。 “我累了，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他转而提议。 诡异不满意：【你不喜欢我的球。】 姜元淼原本想说喜欢，但心思一转，摆出十分纠结的小模样，点头说：“确实不喜欢，你的球脏兮兮的，我不想弄脏手。” 【脏？】 诡异不理解，它的球怎么会脏，那么浓郁的诡异气息，比原来那些捏捏球强多了，小骗子凭什么嫌弃它。 小脸儿脸颊阴沉下来，恶狠狠的瞪着姜元淼。 姜元淼却已经摸准了它的脾气，这是一只阴晴不定，但没见过世面的诡异，很可能跟他一样还是未成年体。 “我们人类的标准，被诡异是不一样的。” 姜元淼走过去，拉住它的手：“不过没关系，我们是朋友，我会慢慢教你的。” 【朋友？教我？】诡异捏了捏软绵绵的小手，又觉得高兴起来。 姜元淼拉着他走到洗手台：“人类吃饭之前还要洗手，因为我们的身体很脆弱，不洗手把细菌吃进肚子就会生病。” 他熟练的踩着小板凳，抓过诡异的手，往上面压洗手泡泡。 白色的花朵出现在诡异手心，显得分外突兀。 “看，就是这样，揉一揉，搓一搓，每个手指缝都要洗干净，这是爸爸教我的。”姜元淼示范道。 正想把自己的小板凳让出来，一转头，诡异已经伸长手，是物理层面的伸长手。 直接长出一截，学着姜元淼的样子搓弄手指，如果不看那拧成麻花，不停变成的手指头，这还是个温馨画面。 姜元淼没纠正，在旁边趁机说道：“所以我不是不愿意陪你回去，而是没法陪你，人类很脆弱的，跟你回去我就会生病，生病就会死，我要是死了怎么陪你玩呢？”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诡异放过自己。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 诡异洗完一边手，又将手心朝上，放到姜元淼面前：【再来——】 姜元淼无奈，又给他按了一朵泡沫花。 诡异迅速洗完，再一次伸手：【还要——】 姜元淼嘴角抽搐，抿着嘴角继续按按按。 满满当当的一大瓶泡沫洗手液，迅速消灭了大半，一直到按不出来了，姜元淼一摊手：“没有了。” 幸亏这是诡异，人类小孩儿都要洗秃噜皮了。 一听见他说没有，诡异浑身猛地射出几根触手，可怜的瓶子被碎裂成八瓣。 【废物——】 姜元淼无语，觉得这诡异八成智商不太高。 “你还想玩吗，要不你用这个？”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大盒洗衣液。 反正是诡异，又不会被一盒洗衣液弄死，姜元淼糊弄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诡异按了两下，不太满意：【没有花，要白色的花。】 要求还挺多。 姜沉舟的声音解救了他：“饭好了，过来吃饭吧。” “走走走，吃饭去。”姜元淼拉住他就往外跑，几乎忘记这是诡异。 到了餐桌上，姜沉舟果然做了一大桌子满满当当的菜，任由谁被那么多眼睛盯着，都没法不认真。 姜元淼没发现饭菜份量过大，甚至还诡异的出现两大杯牛奶，那都是诡异特意要求的。 他上了桌，就朝着他爸爸使眼色：爸爸，支援啥时候来，我快坚持不住了。 姜沉舟深吸一口气，努力扮演好好爸爸，招待儿子第一次带回家的“朋友”。 “小朋友爱吃什么，多吃点，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诡异很满意，转头说：【好玩。】 姜元淼没从爸爸那边得到回应，假笑着往它碗里头夹菜：“多吃点，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诡异对最好两个字很满意，来者不拒，一个人干掉了大部分饭菜。 吃饱喝足，诡异就开口：【睡前故事。】 姜元淼能怎么办，只能吃饱了就睡，拉着它往自己房间走，靠在床头给它讲故事。 一边讲得声情并茂，小孩儿心里头却在想，他爸啥时候才能找到办法？ 要不然将诡异哄睡着，然后再找机会杀了。 神话故事里都这么写，怪兽被哄睡着后露出破绽，然后就好杀了。 【再讲一个。】诡异似乎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 姜元淼勤勤恳恳的讲故事，没把诡异哄睡着，倒是把自己哄得七荤八素，往床上一趴就睡着了。 诡异歪了歪脑袋，将他放到了床上。 瞧小孩儿睡得横七竖八的，诡异不太满意的纠正，将他摆的正正方方才点头。 做完这一切，诡异走出房间。 姜沉舟正在客厅等着。 一人一怪目光对视，气氛僵凝，杀气四起。 小男孩脑袋猛地裂开：【我不喜欢你，杀了你，取代你，也能玩过家家。】 从见到姜沉舟的第一刻开始，诡异就分外厌恶。 厌恶姜元淼看到男人时的全心依赖，厌恶父子俩的亲密无间，更厌恶自己从未得到过那样的青睐。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杀了这个男人，然后成为他，这样他们依旧能玩过家家。 等到那时候，朋友是它，爸爸也是它——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诡异愉悦不已，整个人春心荡漾，咧着血盆大口问：【你想怎么死，最好死的安静一点，我不想吵醒小骗子。】 姜沉舟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脖子青筋暴起，胸膛中翻滚的怒意几欲暴动。 但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喉间上下滚动，将怒意和杀气都压抑下去。 沸腾的情绪被他硬生生咽回去，他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勒死，这样不会弄破我的皮囊，你能假装的更像一点。” 诡异膨胀起来，触手蠢蠢欲动：【你很识趣。】 “不过……” 【不过什么？】 诡异冷哼：【你逃不掉的。】 姜沉舟淡淡说道：“不过我的孩子很聪明，不管你学得多像，他都会发现。” 诡异触手飞舞，似乎在评估他这一句话。 姜沉舟继续说道：“你是从红月诡域出来的吧，他们都在找你，没有我，你很快就会被发现，就无法继续这个游戏了。” 【那就都杀了。】诡异不以为然，【人类，脆弱而无能的种族，来多少，杀多少。】 姜沉舟拧眉，手心都是汗湿：“不停被打扰也很麻烦，不是吗？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诡异嗤笑：【你只是想活下去。】 他能看透男人隐藏心底的愤怒和敌意，更加确定只要自己露出破绽，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就像当初他们从红月诡域中剖开它的肚子，抢走它的小玩具。 杀意汹涌，几乎侵蚀到姜沉舟的身体。 鬼面观音若隐若现，那是他受到威胁后身体的反应。 “我是想活下去，元淼还太小，我不放心，也不舍得离开他。”姜沉舟如实回答。 他微微垂下眼眸，做出顺从的姿态：“留我一条命，我会把你们处理所有杂务，你只需要跟小淼好好玩游戏，不是更好吗？” 诡异并不信任他，但更知道杀了这个男人取而代之，小玩具很容易发现。 到时候一定会流出苦涩的眼泪，又闹脾气不跟他玩。 它很快有了决定：【好，暂时不杀你。】 等它玩腻了再杀也不迟。 至于这个异能者的杀意和敌意，诡异并不放在心上，它比男人强大很多很多。 说完这句话，诡异收起触手，转身回到房间，把自己塞到了姜元淼身旁。 客厅内，姜沉舟脸色阴沉无比。 诡异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体内的鬼面观音进入狂化，作为宿主也不好受，更糟糕的是，这鬼东西盯住了小淼。 这关暂时过了，得想一个万全之法，姜沉舟道。 屋内，姜元淼并不知道自己给爸爸带回家一个大麻烦，在他记忆中，他爸就是灭世大反派，战无不胜。 小小诡异被打伤过第一次，肯定能有第二次。 他显然没意识到，这个诡异强大到可怕，连姜沉舟都不得不选择迂回办法。 另一头，红月诡域恶化现场。 慕秦川已经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再次闯入红月诡域中，寻找红月恶化的原因。 跟随他进来的还有几位组员，这次他们都有必死的决心。 但奇怪的是，明明污染值在不停上升，他们进入诡域后却并未遭遇危险。 甚至上次花良平两人提到的分叉路，他们都没遇上。 “怎么会这样？”万浩奇怪道。 凌瑶瑶更是问：“这诡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怪物都去哪儿了？” 慕秦川拧着眉头，他原以为是两人打伤了诡异，带走一双眼睛，才导致诡异暴走。 可现在红月诡域内静悄悄的。 “继续找，一定要找到问题所在。”慕秦川说道。 万浩看向滴滴滴叫个不停的测试器：“队长，快来不及了，污染值即将突破临界点。” 一旦突破，诡域与现实即将融合，无数人会被感染。 慕秦川脸色发沉，挥手道：“你们先离开。” “队长！”凌瑶瑶惊叫，“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我们能找到问题的。” 慕秦川脑中闪过那孩子的身影，闭上眼睛：“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牺牲他一人，成为限制红月诡域的结界，阻止这一次诡域降临，这是他的宿命。 就如当年元夏牺牲一样，他步上哥哥的后程。 只要能保护大外甥，慕秦川只有解脱，并不畏惧。 他敞开双手，等待着死亡降临，眼角以绝佳角度流下最后一滴泪，那是他对世界最后的眷恋。 “队长？” “队长，队长！” 凌瑶瑶伸手拽了他一把。 “你们怎么还不走？”慕秦川从回忆中缓过神来。 万浩瞧他摆出的pose，欲言又止，最后举起测试器：“污染值下降了。” “队长，危险暂时解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暂时不用死了。”凌瑶瑶连声说到。 这就尴尬了。 慕秦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怎么不早说。” “我一直喊你来着，但你一直不搭理我。”万浩无辜道。 慕秦川抢过测试器再三确认，真的恢复了。 依旧是危险的诡域，但污染值已经降到危险线下，暂时没有降临融合的危险。 慕秦川皱眉，心底闪过一个不妙的猜测。 “走，赶紧出去。”他催促道。 离开红月诡域，慕秦川翻出手机一看就皱眉，催动了牵丝线却没有回应。 “队长，张局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他说这次你是首功，还说要给你发奖金呢。”凌瑶瑶笑道。 “他让我们赶紧回局里汇报具体情况。” 慕秦川却说：“你们回去汇报，我还有别的事情。” 说完转身就走。 凌瑶瑶万浩对视一眼，心底不解。 “你觉不觉得最近队长怪怪的，总是神神秘秘。” “是有点，会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挨批了，所以心情不好。” “可这次张局说要嘉奖，他还是走了。” 话音未落，慕秦川一阵风似得回来：“我改变主意了，走，一起回去。” 两人顿时安心不少。 慕秦川回到统合局，第一时间找到了张局。 张局瞧见他也高兴：“红月诡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次多亏了你，否则一旦诡域降临，A市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跟我没关系，我们什么都没做，诡域污染值就下降了。”慕秦川解释。 张局却说：“你们是第一批敢进入红月诡域的，自然有最大的功劳，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谁不怕死。” 甚至夸道：“你跟元夏果然是亲兄弟，一样深明大义，幸亏你活着回来了，这次我一定会向上汇报，让上头给你嘉奖。” 若是以前，慕秦川听见这样的夸奖会很高兴，但此刻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直接岔开话题：“张局，既然你说我功劳最大，那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张局奇怪问道。 慕秦川开口：“我想要燃犀香。” 这要求让张局皱眉头。 “你要燃犀香做什么？” 所谓燃犀香，是统合局从早年一个诡域中得到的诡器，是一种能够燃烧的木料。 研究所那边研究后发现，燃犀香具有安抚诡异，让诡异陷入沉睡的作用。 燃犀香的副作用十分剧烈，每次点燃燃犀香消耗的是使用者的性命，所以这是救命法宝，但同样也是催命法宝。 研究所那边甚至怀疑，燃犀香实际上燃烧的，就是使用者的时间。 越是等级高的诡异，燃犀香使用起来消耗越大，曾经有异能者迫不得已点燃燃犀香，结果诡异还没被催眠，自己生命到了尽头。 正因为这样特殊属性，局内对燃犀香严格控制，轻易不会动用。 毕竟每一个异能者对于人类而言，都是珍贵的。 慕秦川笑嘻嘻的解释：“最近失眠，一直睡不着，我想试试看这香料到底有没有用。” 张局笑骂道：“臭小子，那是诡物，不是安眠药，睡不着你找大夫。” “反正有备无患，张叔，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慕秦川又说道：“最近诡域越来越活跃了，降临的诡异也越来越多，我备着一点以防万一，哪天真遇上对付不了的诡异指不定能救命。” 张局听了也叹气：“是啊，最近这情况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人类还能坚持几年。” 距离元夏牺牲才三年，可诡域又开始蠢蠢欲动。 张局最后还是答应了，燃犀香虽然珍贵，但哪里有慕秦川珍贵，反正以他的功劳也能申请这些诡物，现在不过是省去走流程。 一块黑漆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燃犀香被送到慕秦川手中。 他伸手一碾，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 张局瞧他这幅孩子气的样子就摇头：“那是给诡异闻的，据说有特殊的香味，你是人类，怎么可能闻得到。” “也是，张叔，那我先走了。” “这臭小子，达到目的就走，白疼他了。” 张局摇头失笑。 慕秦川离开统合局，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更是不耐烦。 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有人跟着他，怪不得姜沉舟跟局里决裂，局里头某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也是很看不上。 飞快甩掉这些人，慕秦川才调转方向，朝着父子俩居所去。 距离越近，慕秦川越是紧张。 以他对便宜姐夫的了解，在他们撕破脸后，姜沉舟那么小心谨慎的人，肯定会对他起疑心，不信任他能隐瞒消息。 姜沉舟趁着他分身乏术，带着大外甥脱身走人才是正常。 可奇怪的，牵丝线微弱的反应却告诉他，大外甥还在那破公寓楼内。 这显然很不对劲。 要么是姜沉舟改了性子，选择相信他这个便宜妻弟一回。 要么是他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 就姜沉舟那密密麻麻的心眼子，后者可能性更大。 姜沉舟都应付不了的麻烦，慕秦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对，这才特意要了一块燃犀香。 到了公寓楼下，慕秦川抬头一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该死，怪不得红月诡域恢复正常，感情跑这儿来了。” 慕秦川脸色沉凝，不敢轻举妄动，他得想个办法联络到姜沉舟再做打算。 抬头，父子俩居住的楼层被浓郁诡气淹没，里面的情况看不到分毫。 周围的普通人却对此一无所知，正常生活着。 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联系到姜沉舟。 姜元淼没想睡觉，但小孩儿身体不顶事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才缓缓醒来。 一睁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歪七扭八的脸孔。 仔细一看，跟他还挺像。 姜元淼压住惊呼，那是诡异，变换成他的样子，又在入睡后失去控制，变得乱七八糟的诡异。 那画面太吓人他没眼看，正想偷偷动作，抓住机会通知亲爸诡异睡着了抓紧杀。 蹭的一下。 一只长在额头，一只长在正中的眼睛同时睁开。 五官游动，回到了他们原本该在的位置，勉强还像是一个人。 “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姜元淼软乎乎的问。 完全看不出他心底的嫌弃。 诡异眨巴眨巴眼睛，没起身，反倒是往他怀里头靠了靠：【昨天你只讲了两个故事，还欠我一个。】 姜元淼无语，他这就欠上了？ 人没说话，肚子咕咕咕叫起来，姜元淼立刻表示：“我饿了，先起来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你怎么又饿了？】诡异谴责道。 姜元淼趁机科普：“人类小孩儿就是这样的，我小时候饿得更快，一天得吃七八顿。” “所以养一个人类小孩儿不是好的选择，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养一只诡异，诡异多好啊，皮糙肉厚乃摔打，怎么都养不死。” 诡异裂开血盆大口，笑个不停。 小骗子喜欢它，还夸它皮糙肉厚好养活。 姜元淼不知道这话哪儿戳中了诡异笑点，只知道这家伙笑得太渗人了，连忙打断：“先起床吧。” 他自顾自穿好衣服。 诡异从后头钻过来：【你可以养我。】 “什么？”姜元淼不解反问。 诡异强调道：【你的狗不好，小熊也不好，太弱了，你养我吧。】 它直接从中间分裂开来成了两半，一边变成一只汪汪叫的小白狗，另一边则是小熊玩偶。 姜元淼鸡皮疙瘩冒了一身：“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诡异不满，果然还是得把他们都吃掉，吃干净，直接取代比较好。 姜元淼尴尬一笑，迅速上前，拉住狗爪子和熊掌叠放在一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斩钉截铁的说：“你是最特别的。” 最特别的朋友—— 诡异很满意，立刻丢弃了狗样子，重新恢复成一个人类。 【我是最特别的朋友。】既然如此，就放过那只白狗和小熊，不重要的东西，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吃。 姜元淼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觉得诡异超乎寻常的好哄，八成是个没啥文化的诡异。 他唯一发愁的是，他爸爸咋还不行动，父子俩不会这点默契都没有吧，难道是没看懂他昨晚上的眼神？ 不会吧不会吧？ 他爸不会真以为诡异是他好朋友，儿子头一次带朋友回家要好好招待吧？ 姜元淼一个哆嗦。 不可能，他爸爸那么聪明，肯定能领会到他的深意。 正琢磨着，诡异已经走到了客厅，并且不耐烦的喊：【早餐呢，为什么还没有准备好，要有牛奶，鸡蛋要爱心形状的，还有三菜一汤。】 姜元淼赶紧走出去。 只见诡异抬着下巴，一副小皇帝架势，正在使唤他爸。 姜元淼拳头都硬了。 姜沉舟反倒是很沉得住气，慢慢将饭菜端上来：“都准备好了，怕你们睡懒觉起来菜就凉了，特意放厨房温着。” 诡异跳上凳子，扫了一眼，不满意的拍桌子：【怎么这么少，这让我们怎么吃？】 拳头更硬了！ 做人，啊不，做诡异怎么能这么讨人厌。 “那我再去多做一些。”姜沉舟保持着慈爱的笑容。 诡异还要挑刺，姜元淼开口：“早晨没什么胃口，这些就够了。” 诡异转过头看他，猩红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那一刻，姜沉舟差点没忍住攻击，生怕他对孩子造成伤害。 但诡异只是瞪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你不应该帮他说话，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你要帮我，不能帮他。】 姜元淼心底呵呵，他终于认清楚，诡异是没有伦理道德的，在它眼里，自己是玩具，而姜沉舟则是陪他们玩过家家的道具。 他直接岔开话题：“你想吃虾饺吗，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早餐，尝尝看你喜不喜欢。” 诡异这次表现的很矜持，并没有跟昨天一样一扫而空。 姜元淼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读懂了它的意思，夹了一个送到它碗里头。 诡异不满意：【你应该直接喂给我。】 这是它昨天在电视里看到的，更加亲密。 姜元淼抬起手，果然喂到它嘴边。 嗷呜一口，虾饺连带着筷子一起被吞没了。 呵呵，很好。 姜沉舟笑容僵硬，餐刀都被他捏成了勺子。 吃饱喝足，过家家的游戏还在继续，诡异时时刻刻都在姜元淼身边，对每一样玩具重拳出击。 这样下去不行，一旦这家伙玩腻了，恐怕会一口吞了他们父子俩。 姜沉舟忽然起身：“请问小淼朋友，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得出门准备食材了。” 姜元淼立刻会意，转头问：“你想吃什么，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只要你说得出来他都能做出来。” 诡异眼珠子从父子俩身上游移不定。 一旦姜沉舟离开这栋屋子，很可能会逃走。 逃走？ 嘻嘻嘻，他要是逃走就太好了，小玩具就会知道爸爸不要他了，从此它才是唯一的。 诡异立刻答应：【随便做。】 并且大方的打开门。 姜沉舟回头看向儿子，后者背对着他坐着，继续陪诡异看电视玩玩具，唯一右手背在身后，对他比了个ok手势。 勉强安心了一些，姜沉舟打开门，走了出去。 咔嚓一声，大门再一次关上。 姜元淼微微松了口气，这次他爸总能搬来救兵了吧？ 忽然，一抬头，一双猩红眼睛就在跟前，吓得他一个倒退。 诡异不但没有退开，反倒是更加靠近：【你猜，他还会回来吗？】 姜元淼拧起小眉头，小看这家伙了，居然还会挑拨离间。 诡异见他不回答，继续说：【他在害怕我的强大，离开后就会逃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爸爸不要你喽——】 作为一个诡异怎么能这么让人讨厌！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做出一副伤心样子：“才不会，我爸爸很疼我的，他一定会回来。” 【他不会！】 诡异说的斩钉截铁，如果那男人还回来，他就——半路杀了吃干净，真是个好主意。 反正，姜沉舟注定回不来了。 姜元淼扭过身：“你骗人，他肯定会回来。” 诡异心底已经为自己的主意鼓掌。 并且贴心的拍拍小玩具后背，表示：【不过没关系，还有我在。】 【他敢不要你，惹你伤心难过，到时候我帮你吃了他，这样你要是想他了，我就把他变出来跟你玩儿。】 童言童语中带着血腥残忍，让姜元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几次，他玩得高兴了，几乎都以为这孩子虽是诡异，却也有人性。 直到此刻姜元淼确定，这家伙就属邪神的，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当杀。 姜元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那还真谢谢你了。” 【不用谢。】 诡异有些小得意，晃了晃脑袋：【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姜元淼此刻只觉得被这家伙盯上，他肯定是倒了八辈子霉。 眼珠子一转，他转而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做朋友？” 【为什么？】 姜元淼追问道：“那么多人进入红月诡域，为什么选中我做朋友，我有什么特别吗？” 哪知道问完，诡异忽然靠近，几乎将他围的密不透风。 【很香，你很香，你是不同的，我想带回去藏起来。】 【还是带回去吧，我不喜欢人类的世界，你喜欢哪些东西？我都可以带回去。】 【答应我吧，你一定会喜欢那里。】 姜元淼低头闻了闻自己，啥味道都没有，觉得八成就是倒霉，毕竟他上辈子都倒霉习惯了。 “我说过，不想去别的地方，我就想待在自己家里。”姜元淼一口回绝。 诡异很失望，不过他不着急，等姜沉舟死了，小玩具被抛弃，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到时候就会答应。 就在这时候，门锁打开的声音传来。 “我爸爸回来了。”姜元淼起身，撒丫子就跑。 诡异猛地看向门口，怎么会，他怎么能活着回来。 哪里出了错？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姜沉舟完好无损的脸。 第24章 姜元淼扑到爸爸怀中，被托着屁股抱了起来，闻到熟悉的味道，听见熟悉的心跳声，他才彻底安心下来。 刚才诡异古古怪怪的样子，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背着他狙杀他爸。 幸好没有。 姜沉舟察觉儿子的惶恐不安，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透过孩子看向诡异，姜沉舟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诡异只觉得面目可憎，猩红眼睛瞪得圆溜溜，死死扒在他身上，似乎下一刻就会直接冲过来撕咬。 为什么没死？ 诡异呼唤着，身体的一部分彻底失去联系。 废物，都是废物，居然让他活着回来，诡异抿紧嘴角，掩饰不住眼底的恶毒和残忍。 没关系，这次没杀掉，下次再杀。 姜沉舟居高临下，将它眼底的恶意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想吃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小淼，帮爸爸拿进去。”他放下儿子，揉了揉小脑袋。 “好。”姜元淼一口答应，拖着大箱子往里头拽。 他力气极大，一口气拖拽进去好长一段。 “大家伙，快来帮忙。”姜元淼拖了一段就喘气，笑着招呼道。 诡异慢慢悠悠走过来，不屑的瞥了眼姜沉舟，一脸就你这没用的还让小孩儿干活的表情包。 又伸出八条触手，直接将大箱子举起来走。 “哇，大家伙你好厉害，力气真大，加油加油。”姜元淼立刻撒开手，换成跟前跟后，鼓掌加油。 诡异顿时来劲了，将大箱子举得高高的。 看着两小只互动，姜沉舟默默关上门，嘴角抽搐。 也许他担心太多，以他儿子这张会哄人的嘴，诡异来了也得干活。 姜沉舟回头，又恢复了假笑，就当看不到诡异时不时冒出来的杀气。 趁着厨房热闹，他顺势将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哪知东西刚放下，桌子忽然裂开一张嘴，将那东西直接吞下去，咀嚼了两下又吐出来。 吐出来后，长满利齿的大嘴巴并未消失，反倒是蠢蠢欲动，很想在姜沉舟身上也撕咬一口。 姜沉舟对异样视若无睹，跟着走进厨房：“小淼真棒。” 姜元淼脸颊泛红，戳了戳手指，这次他真没干啥，都是诡异在干活。 “还好啦，都是大家伙厉害。”姜元淼决定谦虚一下。 说完又扯着姜沉舟的衣角，抬头望着他，希望从他眼神中看出答案。 家里藏着一只随时会暴起吃人的诡异，他爸难道不着急？ 姜沉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爸爸给你们做好吃的。” 姜元淼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啪—— 诡异不乐意，一把拍掉姜沉舟的手，拉着姜元淼的手放到自己脑门上。 【你要夸我。】 姜元淼磨牙，夸，真恨不得揍它，人怎么能讨厌到这种程度。 “你可真棒，特别棒，天下第一棒。” 诡异不是很满意，觉得这夸夸夸不太认真，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敷衍。 姜元淼已经拉着它的手往外走：“我们继续去玩吧。” 软绵绵的手掌一拉，诡异决定暂时原谅他夸得不够用心这件事，先记下来，等小玩具下次犯错再一起算账。 “继续来玩捏捏球吧。” 姜元淼拉出盒子，里头捏捏球已经大变样了，都是诡异自产自销的。 说实话，捏起来手感有些恶心。 那是他所有的捏捏球被吞掉后，诡异察觉他不高兴所以“赔”给他的。 姜元淼忍住了，捏起一颗揉了揉，旁边的诡异歪着脑袋，咧开嘴笑起来。 捏捏球是它的一部分，被捏的时候，它也能感觉到，真好，小玩具周围都是自己。 只差一点，爸爸也是它，可惜了—— “来，接住。” 姜元淼笑着，使劲朝着诡异丢出去。 诡异一个弹跳，嗷呜一口，将那颗被捏过的球直接吞了。 “真棒，接得真准，再来一颗。”姜元淼丢出第二颗。 自打诡异出现后，连汪都不敢汪一声，缩在角落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旺柴露出一个狗脑袋。 旺柴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好想跟小主人一起玩，接球这样的游戏，以前明明都属于他的。 旺柴失宠了，但旺柴不敢争，呜咽都不敢呜咽，只能将自己的狗脑袋塞进沙发缝隙，藏住小狗眼泪。 姜沉舟依旧任劳任怨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大部分依旧进了诡异的肚子。 它这次还算满意，并且表示：【明天早上也要这么多。】 姜沉舟笑容都没变一下：“好，等你们睡醒了起来就能吃到。” 诡异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个男人如果识趣，可以让他多活几天。 毕竟它现在还没有把握能完全取而代之，不会被小玩具发现。 趁着姜元淼洗澡的空挡，诡异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到姜沉舟身边：【你想杀了我？】 姜沉舟笑容顿了下。 诡异冷哼：【想杀了我的人很多，不过没有人可以成功杀死我。】 【看在小玩具的份上，我可以收你当奴隶，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摸小玩具的头，他是我的，别人不能碰。】 姜沉舟的笑容消失了：“小淼是有独立思想的人，不是你的玩具。” 【他就是我的玩具，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诡异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并且威胁：【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会吃了你，小玩具伤心几天就会把你忘了。】 下了最后通牒，诡异大摇大摆的离开。 厨房内，姜沉舟阴沉的脸毛骨悚然。 【他娘的，我忍不了了——这鬼东西怎么这么讨人厌，什么时候动手！】 姜沉舟脸色不变，淡淡道：“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时分。 睡梦中的姜元淼猛然睁开眼睛，一骨碌就翻身到了床下。 一道银链穿透房门，绑住小孩儿身体将他拖拽出去，迅速离开诡异掌控范围。 这些都发生在一秒之内，长满眼睛的诡异却没在第一时间发现。 只迟钝了一秒，姜元淼就脱离了它的控制范围。 察觉到的诡异愤怒咆哮，此时也意识到身体不对劲，昏昏欲睡的感觉挥之不去，强悍有力的身躯仿佛被抽空力气。 “趁现在！”姜沉舟大喊。 鬼刀破开空间，直接砍在诡异身上，将它劈成两半。 慕秦川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么好杀？” “小心。”姜沉舟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挥舞银链，对这二傻子简直无语。 只差一点，触手就会穿透慕秦川的心脏。 他抚摸着伤口，也有些后怕：“该死，这鬼东西还会腐蚀。” 姜沉舟计划那般严密小心，慕秦川当时还笑话他老鼠胆子，众所周知，诡异离开出生的诡域后，杀伤力就会大大降低。 他们两个人联手，还有燃犀香这样的金手指在，即使是S级诡异也是手到擒来。 万事俱备，诡异被劈成两半，中了燃犀香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反杀。 汹涌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姜沉舟已经飞快撤退，留着便宜大舅子挡枪。 “爸爸，舅舅不会有事儿吧？”姜元淼回头，有些担心。 姜沉舟淡淡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只是那鬼东西比他们想象的更难杀。 姜沉舟并未放松警惕，脸颊紧绷着。 姜元淼能感受到他的手臂紧绷，担心的问：“大家伙很厉害吗，爸爸和舅舅加起来都打不过？” 姜沉舟很不想在儿子跟前承认这一点，但这是事实。 “它很奇怪，与普通诡异不同，具有很强大的恢复能力，受伤分裂后甚至能变得更强。” 姜元淼听的心中一紧，有些后悔将这恶神招惹回家。 “别担心，爸爸能搞定。”姜沉舟安抚道。 那头慕秦川捉襟见肘：“赶紧帮忙啊！” “小淼，抱住。” 姜沉舟手一转，将儿子放到后背处，十二道银链同时袭出。 姜元淼牢牢搂住他的脖子固定住自己，紧盯着被两人围攻的诡异。 大家伙已经看不出人型，仿佛一团扭曲浓雾，无论多少攻击下去都毫无作用。 【骗子，小骗子。】 【你又骗我。】 【燃犀香，你什么时候给我吃了燃犀香。】 姜元淼抿着嘴角，冷哼：“你还偷偷杀我爸爸，到底谁才是骗子。” 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好办法：“哪有好朋友上门拜访，心里头总想吃掉我爸爸的，你才是坏家伙。” “像你这样的坏家伙不配拥有朋友，我刚才都是骗你的，才不喜欢跟你玩。” “跟你玩太无聊了，还不如跟狗玩，你还不如我的狗。” 一声声稚声稚气的话，直接插在诡异身上。 气得它翻腾扭曲，竟是连攻击都不顾，朝着姜元淼方向扑过来：【吃了你。】 “你来啊，每次都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有本事说你倒是有本事吃啊。” “就算你吃了我，我也不会跟你玩。” “你是世界第一讨厌鬼。” 眼看诡异都扭曲变形了，慕秦川倒吸一口冷气。 合着大外甥对他还挺收敛，这小嘴叭叭叭的可真毒，肯定是跟姜沉舟学坏了。 他大哥从来——啊不，他大哥好像也这样。 回忆一闪而过，慕秦川含泪心想。 被激怒的诡异怒吼咆哮，却又被姜沉舟与慕秦川一次次打回去。 但看他们的脸色却并未轻松。 在提前使用燃犀香，设下陷阱围攻，诡异被小孩儿刺激到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是没能占据上风。 再这样下去，也许他们会输。 姜沉舟与慕秦川对视一眼，纷纷使出杀手锏。 轰鸣声撕裂空气，房屋玻璃瞬间被震碎，整栋建筑都在震颤。 姜沉舟暗道不好，继续这样打下去这栋楼会先坚持不住，钢筋混泥土浇灌的墙体经不住诡异两下。 他猛地转身，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迅速远离。 诡异果然如他所料，紧追不舍，即使慕秦川鬼刀不停，造成的伤害更大，但在诡异眼里只有它的小玩具。 杀人可以等等，但将小玩具抢回来迫在眉睫。 【还给我，把小骗子还给我。】 姜沉舟气笑了，加快速度还不忘记补刀：“是你的吗就还给你，我崽说了不跟你当朋友。” “就是就是。”姜元淼立刻站在爸爸这边。 诡异被父子俩气得够呛，动作更快，距离在不停被拉近。 姜元淼忍不住担心起来：“爸爸，他要追上来了。” “放心，爸爸有办法。” 姜沉舟扛着孩子就是狂奔：“乖，马上就结束了。” 姜元淼看着诡异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可不像是马上会结束的样子。 轰隆一声，天地震动。 世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是另一个诡域世界的冲击。 姜沉舟片刻不停，以人体极限的速度和扭曲的角度，迅速从触手缝隙中溜走。 诡异再想要追击却被堵在原地。 【该死，是谁闯入我的地盘……吃了你，吃了你——】 诡异不得不停下脚步，身上无数只眼睛颤抖起来。 另一头，姜沉舟确定甩到了尾巴，微微吐出一口气。 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姜沉舟好心情的掂了掂孩子：“狗咬狗，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姜元淼瞪大眼睛，原来他爸早有计划，将诡异骗出来，闯入另一个诡域才是计划核心。 从进门开始，一切都在姜沉舟的算计中，如何激怒诡异，让它疏忽大意直接闯入另一个诡域，撞上另一个可怕存在，这才是最难的。 幸好，他儿子很给力。 “爸爸好厉害！” 姜元淼立刻大声表扬起来，甚至啪啪啪鼓掌，可用力了：“爸爸世界第一厉害，聪明爸爸，你是我的偶像。” 姜沉舟乐不可支，又觉得好像哪儿不对。 他儿子哄他的彩虹屁，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慕秦川追上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解决了？” 姜沉舟使了个眼色：“先离开这里再细说。” “你受伤了吧，把小淼给我。”慕秦川自说自话的抢过孩子，用力亲了一口。 “小淼怕不怕，舅舅来救你了，走走走赶紧离开这里，么么么么哒。” 姜元淼不高兴的擦了擦额头，舅舅弄得他满脸口水，太不讲究了。 两人提前找到了安全局，设下一道又一道结界，进入后姜沉舟还是不太放心。 “你在担心什么？”慕秦川不禁问。 姜沉舟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姜元淼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舅舅，我的眼睛是大怪物给的，它能找到我。” 慕秦川立刻皱起眉头来。 他弯腰去看小孩儿明亮的眼睛，黑黝黝深不见底，仿佛经过淬炼的琉璃珠。 很那想象这双眼睛是诡物。 “这确实是个难题。” 来自那家伙的诡物，他们天然就存在联系，不管姜元淼身处哪里都会被找上。 结界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 姜元淼不舍得的看了眼爸爸，又看了眼舅舅，开口道：“把我的眼睛还给他吧。” “不行。”姜沉舟一口反对。 慕秦川也皱起眉头来，大外甥好不容易恢复视力，他们怎么舍得让他再一次失去。 他立刻开口安慰：“指不定那诡异已经打输，被另一只诡异直接吞掉，压根不会再找来。” 姜元淼却摇了摇头：“它好好的，我能感受到。” 他忍不住再次抚摸自己的双眼。 这双眼睛与以前的诡物不同，姜沉舟带回家的其他诡物，姜元淼融合后就消失了，并没有其他感受。 但自从拥有了这双眼睛，姜元淼总能敏锐察觉到诡异的存在，甚至感知它的心情。 这也是为什么姜元淼胆大妄为的原因。 “啧，真是难办。”慕秦川叹气。 姜沉舟早有预料，他跟慕秦川联手，将诡器都用上都对付不了的诡异，不可能那么容易死。 “有办法。”他斩钉截铁道。 慕秦川拧眉看他。 姜沉舟捏了捏小孩儿脸颊：“诡域内磁场异常，只要你进入别的诡域，他就找不到你。” “你说什么屁话，小淼是个孩子，怎么能长时间在诡域内生活。”慕秦川立刻反对。 姜沉舟解释道：“找一个安全性高一些的诡域，先躲一段时间，等我们招待对付那东西的办法再出来。” “这倒也是个办法。”慕秦川察觉到不对劲，“你有目标了？” 姜沉舟将孩子抱回来：“正好小淼到年纪该上幼儿园了，先上个幼小衔接班适应一下。” “等等……”慕秦川觉得这话怪怪的。 姜沉舟已经低头问：“小淼，你想上幼儿园吗？” 姜元淼也觉得这话奇怪：“我能去吗？” 他不是不能晒太阳，见光死属性？ “当然可以，爸爸会为你选一个好的幼儿园。”姜沉舟笑着说道。 姜元淼只搂住他脖子：“可是我不想离开爸爸。” 想到自己小小的一个人，背着大大的书包，去幼儿园上寄宿学校，姜元淼就很不得劲。 他承认自己穿越后或多或少有些爸宝，谁让他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姜沉舟，也是姜沉舟想尽办法，赋予他新的生命。 姜沉舟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上学就跟上班一样，以前爸爸每天出门打猎，你就在家等我回来。” “以后是你出门上学，爸爸送你上学后再去打猎，晚上爸爸接了你一起回家。” 姜元淼听了这话立刻来劲了，用力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愿意去上学。” “那就这样说好了。” 父子俩手拉手，贴贴额头，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慕秦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诡域又不是游乐场，怎么可能送孩子去里头上幼儿园？” “姜沉舟你神经病啊，这是人能赶出来的事儿吗？” “我就知道你没法好好当爸，不如把孩子给我，我肯定能把他藏得严严实实，保证不让诡异找到。” 姜沉舟还没说什么，姜元淼就老大不乐意了。 “舅舅，你别挑拨离间我们父子俩的关系，我是不会离开爸爸的。” 姜沉舟冷哼一声，眉眼都是得意：“听见没有。” 慕秦川无语问苍天，眉头打结压根没法舒展。 送孩子去诡域上幼儿园，这是正常人干出来的正常事儿吗？ 瞧着父子俩亲亲热热旁若无人的架势，慕秦川气不打一处来。 趁着孩子不注意，慕秦川直接把人拽到一边：“你认真的？” “很认真。” 姜沉舟知道他担心什么：“你看小淼，他很高兴。” 慕秦川捏了捏眉心，自然知道姜元淼对于离开家门有执念，能出去玩当然高兴。 “宠孩子也不是你这样乱来的。” 他努力摆出舅舅的姿态，心想不能纵容姜沉舟胡来：“那可是诡域，即使安全性最高的诡域也有死亡率，更别说小淼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 “但他不是普通孩子。” 姜沉舟一句话堵住慕秦川满肚子的话。 关于这一点，从见到孩子的第一面开始慕秦川就知道。 两个男人不可能生出孩子来，更别提这孩子还是当初从诡域带出来的。 能不停地融合诡物，恢复五感，甚至让一只诡物彻底变成白狗，他大外甥这配置，妥妥的小说大男主。 距离父母双亡的顶配人生，也只差再死一个爹。 慕秦川轻咳一声，止住胡思乱想，还是不同意：“我还是不放心。” “不需要你放心，我才是监护人。” 姜沉舟懒得跟他废话。 慕秦川气成河豚，却拿这对父子毫无办法，他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偷也偷不走。 “要是我哥还活着……”他试图使出杀手锏。 姜沉舟一句话给他堵回去：“那他肯定是最赞成的那个。” 慕秦川不吱声了，他知道这个可能性更大，毕竟元夏一直是家中最具有冒险精神的那个人。 眼看父子俩盐油不进，慕秦川一甩手：“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哪个诡域，到时候我一起去。” 姜沉舟笑了笑，见耳朵竖起来的耳朵转开，认真跟那条白狗玩起来，没继续偷听。 他才布下结界，低声道：“小淼五感都已经恢复，但还不够。” “什么意思？”慕秦川想到什么，“你是说小淼不能晒太阳的问题？” 他心底琢磨着这得怎么办，难道是得个诡异自带防晒功能的？ 姜沉舟却摇头：“阳光过敏是我的借口，实际上小淼需要不停摄入诡异，所以他平时吃的，用的，几乎都是诡异制品。” 诡异制品—— 慕秦川看着正玩得高兴，笑得天真无邪的大外甥，觉得姜沉舟太邪恶，世界上除了这家伙，还有人会用诡异制品来当形容词吗。 姜沉舟继续解释：“一旦停止摄入，小淼会失去平衡，我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你怎么不早说！”慕秦川愤怒道。 姜沉舟反问：“你有办法？” “我没有。” “那早点告诉你有什么用？” 姜沉舟无视他的白眼：“诡异制品对于小淼，就如奶水对于婴儿，是必不可缺的营养，一旦停止供给他就会饿死。” “这也不算难题。” 慕秦川立刻变了脸：“这鬼世道，别的没有，诡异到处都是，待会儿我出去抓几只给孩子补补，就当为民除害了。” 见他接受的这么快，轮到姜沉舟无语了。 “但这不是长久之道。” “怎么，你怕他把诡异吃绝种？这不能，真能小淼就是救世主了。” 姜沉舟拧眉，觉得自家大舅子脑子不太好，脑回路跟常人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对对方除了嫌弃就是嫌弃。 “不是这个问题，恢复视觉之前，小淼体内勉强维持平衡，但自从他拥有眼睛，平衡失控了。” 慕秦川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小淼会解体。”姜沉舟解释道。 慕秦川快疯了：“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解体，我好好的大外甥怎么就要解体了，有你这样当人爸爸的吗，你凭什么诅咒我大外甥！” 第25章 慕秦川嗓门又大又响亮，叭叭叭说个不停。 姜沉舟听的脑仁疼：“继续喊，喊得再大声点，最好能靠你那大嗓门吓退诡异，还人间清净。” 被讽刺了一顿，慕秦川才冷静下来。 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我们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不就是营养失衡，缺钙补钙，缺锌补锌，缺什么补什么。” 他自己安慰好自己，又开始提建议：“不如这样，我们找个医生给小淼做个全身检查，这样才能找到真正缺了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养孩子太糙了，小淼是不是挑食了？” 姜沉舟深谙大舅子听不懂人话，怪不得元夏还在的时候三天两头打他。 “我自有打算。” “你打算你打算，你整天打算，孩子都营养不良了你还打算，你倒是给他补补啊。” “舅舅？” 姜元淼察觉不对劲，哒哒哒跑过来，直接穿透了结界。 “舅舅，你是不是又惹我爸爸生气了？” 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劝说：“舅舅，爸爸养我已经很累了，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要老是惹他生气。” 偏心的明明白白。 慕秦川弯下腰，使劲揉着小孩儿胖嘟嘟的脸颊：“怎么就是我的错，为什么不能是你爸惹我生气？” “爸爸脾气可好了，我以前看不见，吃饭撒了一桌子爸爸都不生气。” 姜元淼强调道：“如果他生气，那肯定是别人的错。” 慕秦川心酸复杂，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营养不良了，看着这不挺胖的。 脸颊肉嘟嘟的，小手肉嘟嘟的，整个人都圆墩墩很可爱。 怎么就营养不良了呢？ “爸爸，舅舅他怎么了？”送走亲舅舅，姜元淼不解的问。 方才便宜舅舅瞧着他的眼神，就跟看易碎物品似得。 姜沉舟笑了笑：“他就是小孩子脾气。” 又转开话题：“小淼想要什么样的书包？” “要小狗样子的，旺柴样子的小书包。”姜元淼懂，没有追问。 想到明天要去诡域世界上幼儿园，他心底还有些小激动。 另一头，慕秦川苦大仇深。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找到了统合局医生。 “呦，这不是慕队长吗，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莫不是脑子犯病了？” 一进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大声打趣，似笑非笑的看着来人。 慕秦川摸了摸鼻子。 谁让他每次受伤都硬撑着，是医生最讨厌的那种病人。 “白医生，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请教。” 白杨听了更加惊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慕秦川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来：“我认真的。” “请说。”白杨比了个手势。 慕秦川轻咳一声：“白医生，自从诡异降临，人类通过融合诡物获得异能，从而对抗诡异世界，但诡物是不稳定的，产生排异反应的时候要怎么办？” 白杨神色奇怪：“慕队长自己就是异能者，难道不知道诡物融合就两条路，一条是成功变成异能者，另一条是失败直接变成诡异。” “后者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 慕秦川眉头一皱：“那有没有同时融合多种诡物，在体内达成一定平衡的情况？” 白杨挑眉，双手环胸看着他。 慕秦川轻咳：“我的意思是，万一这种平衡失控，要怎么办，怎么样才能高速有效的解决？” 白杨摘下眼睛擦了擦，重新带上。 “慕队长，你在拿我开玩笑吗？” “诡物对人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即使治愈系异能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理论上融合诡物产生异变，只能共存，譬如你最熟悉的人，姜沉舟同时拥有诡物鬼面观音和十二道银链。” “鬼面观音寄居在他身上，十二道银链则是武器，本质上处于不同维度所以能互不干扰，不存在所谓的平衡。” 慕秦川追问：“就没有存在同一纬度，相互配合的吗？” “没有。”白杨一口否定。 他意识到什么，追着反问：“难道你见过，是谁，人在哪里，赶紧带回来让我研究研究，说不定这是人类融合诡物的一个突破方向。”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想想。” 慕秦川当然不会卖了大侄子。 没能得到准备的答案，慕秦川失望不已，临走前还是不死心：“白医生，你这儿有没有无副作用的保健品，什么钙片维生素，都给我来点。” 白杨挑眉。 慕秦川催促道：“直接从我账户里头扣，不行我给你现金。”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不是素来不耐烦吃这些？” “我有用。” 白杨吐槽着，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瓶保健品：“这是复合型维生素钙片，大人小孩都能吃，普通人吃了也没什么问题。” “行，给我过来几瓶。” 慕秦川揣着一大袋子的维生素才走。 白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闪过猜测，迅速打出电话：“慕秦川最近在跟什么案子？” “污染值下降的案子？”白杨对那个案子也有印象。 受害者都是孩子，被诡异吞噬后吐出来还能恢复正常，确实非常少见。 “奇怪，难道是我想太多了，慕秦川是为那些孩子要的维生素？” 盯着慕秦川的人也有所怀疑，这位慕队长是局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跟得艰难，时不时就失去踪影。 幸好，慕秦川过一段时间又会自己冒出来。 这一次也是如此，消失后再出现，慕秦川似乎终于想起来原有的任务，带着几个属下往医院跑。 看到慕秦川拎着一大袋维生素进医院，跟踪的人面面相觑。 “都说慕秦川脾气臭，不会人情世故，这不是挺会的。” “还知道从局里头薅羊毛当礼物，我看他精明的很。” “我就说上头想太多，慕秦川又不傻，真有问题怎么会跑去问白医生。” 且不提上头听到汇报放了心，最近诡域多变，他们分身乏术，也没精力一直盯着慕秦川。 红月诡域污染值爆表的事情刚刚解决，还没查清楚原因，又有诡域发生异常。 两只诡异冲突暴打，吓得在内执行任务的维序者都紧急退出。 警戒线拉了两圈，依旧能感受到诡异气息乱窜。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打成这样。” “要我说是好事儿，打死了最好，咱们都省心省力。” “你这话也是一条思路，但诡异都有强烈的地域意识，一般不会侵犯别人领域，这次确实古怪。” 无人知道，诡域内的战争接近尾声。 获胜诡异将对方嚼吧嚼吧吞咽入腹，被撕裂的伤口迅速复原，气息更胜一层楼。 变强并没有让诡异高兴一丝一毫，它失去了小骗子的踪迹。 【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被藏起来了】 【可恶，果然应该吃了他——】 【狡猾的人类】 【没关系，慢慢找，找到了就一口吃掉，嘻嘻】 诡异懊恼愤怒，肆无忌惮宣泄着愤怒，等它消失不见后，整个诡域都成了废墟。 等人类察觉后再次进入，一个个目瞪口呆。 危险级别A以上的诡域，霸占其中的大诡异被打成碎片，污染值爆表的同时没有其他危险。 所有异能者都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污染值高算得上什么，没有危险，正是他们掠夺诡物的好时候。 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 诡异脱离的那一刻，姜沉舟眉头紧皱。 结界正被攻击，诡异将一双眼睛留在姜元淼身上，联系紧密，只要给它时间就能找到。 诡异来得比他预计的更快。 姜沉舟眸色发沉，不得不将睡梦中的孩子叫醒：“小淼，醒醒，该去上学了。” 姜元淼迷迷糊糊靠在他肩头：“再睡一会儿。” 姜沉舟却直接将孩子抱过去，冷水帕子压上。 姜元淼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再看外头黑乎乎的，孩子都傻了。 “爸爸？上幼儿园？现在？” 他爸这么卷的吗，上个幼儿园而已，就得天不亮就起来。 难道他爸爸就是传说中卷王爸爸，不要啊，他不想卷。 姜沉舟拎起书包往孩子身上套：“先出门再说。” “可是我早饭都还没吃。”姜元淼委屈了。 要是知道上个学前班幼儿园都得这样，他就不上了。 姜沉舟也心疼，但没办法，再慢点诡异就找上门了。 被塞了一个馒头的姜元淼欲哭无泪，两只手捧着馒头慢悠悠啃，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就得上学，上学就上学吧，为什么天不亮就得出门？ 姜沉舟抱着孩子快马加鞭，一直到进入诡域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回头，就瞧见自家儿子怨念深重的脸。 小脸都皱成包子了，比他手中的馒头还鼓囊囊。 “小淼，对不起，爸爸怕诡异找上门，所以咱们得早些进来。”姜沉舟解释道。 姜元淼点了点头，表示谅解：“好吧，原谅你了。” 毕竟这个大麻烦也是他找来的。 “爸爸，这就是我要上的幼儿园吗？”姜元淼好奇的打量起来。 诡域中的幼儿园，姜元淼想象中阴气森森，即使安全，小朋友也是妖魔鬼怪。 但现在抬头一看，幼儿园居然超乎寻常的正常。 五颜六色的热闹建筑，此时幼儿园门口人来人往，都是家长送孩子来上学，偶尔还能听见有小孩儿不想上学在哭闹。 乍一看，这也太正常了。 仔细一看，简直比现实的幼儿园还要幼儿园。 姜元淼都疑惑了：“爸爸，我们真的在诡域内吗？” “这个诡域叫平安境，从降临那一日开始就属于温和属性诡域，虽然也有诡异出没，但从未有过人员伤亡。” “幼儿园是平安境最安全的地方。” 姜元淼四处打量，该说不愧是他爸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安全的诡域吗？ 老师的笑容比现实世界更耐心慈爱。 他深吸一口气，棒极了，整个人都舒坦，比在现实世界筋骨轻松，确保在诡域无疑。 “要是所有的诡域都这样就好了。”姜元淼不禁发出感慨。 诡域都这么温和，那岂不是成了人类后花园的存在，多好。 姜沉舟笑了笑，温和是相对的，普通人类进入诡域待得时间久了，就会被污染，成为不人不鬼的存在。 能把诡域当幼儿园的，全世界也就姜沉舟一人。 细心帮儿子整理好白狗书包，拉着他走到了校门口。 姜元淼拉了拉书包带，仰头看向老师。 “这位是新来的小朋友吗，欢迎欢迎，走，老师带你进去。” 女老师微笑着牵住姜元淼的手，很自然的拉着他进门。 姜元淼下意识回头：这就进去了，不需要办理入学手续吗？你们诡异幼儿园这么随便的吗？ “乖乖听老师话，放学爸爸就来接你了。”姜沉舟还以为他舍不得自己，使劲挥手。 姜元淼鼓了鼓脸颊，走进学校。 姜沉舟依依不舍的趴在学校围栏上往里头看，可惜的是，诡域与现实世界不同，孩子进入幼儿园后自成结界，外面窥探不到。 即使是强大的异能者，趴在围栏上也看不到分毫。 姜沉舟叹了口气。 至少幼儿园结界能保证姜元淼不会被找到。 姜元淼踏进幼儿园后，浑身一震。 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幼儿园内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新味道，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老师，幼儿园里为什么这么香？” 老师弯下腰，笑容可盈：“当然是为了迎接小朋友们。” 她拉着孩子走进一间大教室，拍了拍手：“今天我们幼儿园来了一位新朋友，让我们鼓掌欢迎。” “小朋友，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一群孩子纷纷海师鼓掌。 姜元淼囧囧，但还是拉着书包带介绍：“大家好，我叫姜元淼，你们可以叫我小淼。” “小淼同学说的好，真棒。”老师比出个大大的拇指。 姜元淼脚指头抠地板，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这么夸。 “小淼同学自己选一个位置坐下，我们要开始上课了哦。” 姜元淼环顾四周，小孩儿们一个个高举着手，大声喊着：“坐我旁边，坐我旁边。” 他不太想哄小孩儿玩，精致走到最安静的小女孩身边坐下。 “你好。”姜元淼开口打招呼。 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吭声了。 上头老师已经开始上课，那叫一个童言童语，声情并茂。 姜元淼作为大孩子都觉得讲得好，忍不住一次次鼓掌。 就这教育质量，秒杀现实幼儿园，姜元淼听得入迷，心想将来有孩子也可以送进来。 啧啧，还是全免费的！ 姜元淼想得美滋滋，小脚丫一晃一晃，整个人都弥漫着快乐气息。 过了一会儿，姜元淼察觉不对劲，整个幼儿园就一个班级， 班里头却有十位老师，轮流上课，琴棋书画齐上阵，只有他想不到，没有老师做不到的。 这年头，幼儿园也这么卷码？ 姜元淼从一开始的沉浸式上课，到后来恍恍惚惚。 “你不喜欢吗？” 姜元淼扭过头，身侧的小姑娘正歪头看他。 小姑娘看着顶多四五岁，头发黑黝黝的，皮肤雪白，穿着公主裙，仿佛一个童话里的小公主。 “你不喜欢吗？”她又问了一句。 姜元淼看向老师们：“也不是不喜欢，不过一直上课，都不需要休息吗？”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需要下课休息。” “小朋友们，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现在是自由时间，大家出去玩吧。”老师笑着喊道。 小孩儿们哗啦啦冲出去。 “下课了。”姜元淼也跟着兴奋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要出去玩吗？” “好吧。”小姑娘矜持的伸出手，把手搭在他手心。 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走到院子里，姜元淼只觉得她手心冰凉凉的，不过一想这是诡异世界，身旁的小孩儿都是假人，也不奇怪。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姜元淼问。 毕竟以后他们就是同学了，也许要相处很久。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名字？” “对呀，我叫姜元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回答：“我叫李平安。” 姜元淼立刻夸道：“真是个好名字，你爸爸妈妈肯定希望你平平安安一辈子。” 小姑娘听着咧开嘴笑了：“对，他们很爱我，对我很好的。” 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教室内，十位老师挤在窗口往外看。 此时姜元淼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十张惊恐担忧的脸孔，哪里还有刚才的和蔼可亲。 “怎么会多了一个孩子？” “出现异常了，以前只需要上课，没有下课时间。” “这次变化会不会影响考评？” 十位老师额头冒出冷汗，众所周知平安境是相对安稳的诡域，会进入平安境刷履历的，都是初级异能者。 甚至还有碰运气的普通人，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平安境不会死人。 但同样的，想在平安境中获取诡物也难上加难，唯一的办法是成为幼儿园老师，通过考评获得一张优秀教师证明。 这张证明是最低级的E级诡物。 平安境被发现后的第五年，统合局才掌握了基本的信息。 成为教师刷证明，是这三年才摸索出来的规律。 他们唯一需要通关的对象就是那个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小姑娘。 只要让她满意就能通关成功“毕业”，拿到证明。 即使失败，最多也是被打出平安境，相比起其他诡域，平安境这点危险不算什么。 但是今天，意外出现了。 “时间是不是该到了？” “我去喊他们回来上课。” 老师们惦记着通关，不想浪费太多休息时间。 姜元淼正跟小姑娘一起玩沙子，他一开始没打算玩，哪知道一上手太好玩了，简直沉迷其中。 两人一块儿搭建出一个城堡，甚至安排上了围墙。 “小朋友们，上课时间到了，我们回教室吧。” 一位男老师靠近，脚下踩到沙坑，导致沙子城堡倒塌。 蓦的，他整个人僵住。 正在玩耍的李平安抬头，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即使知道平安境诡域不会出人命，男老师额头也布满冷汗。 姜元淼一听上课了，伸手拉着小同桌就往教室跑：“走走走，上课啦。” 跑到一半又抬头：“老师，我们还没洗手。” “洗手——”老师们都愣住了，幼儿园压根没有洗手的地方。 姜元淼摆了摆手：“玩过沙子要洗手啊。” 这还幼儿园老师呢，比他爸还不会带孩子，姜元淼顿时觉得自己任务深重。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硬，小姑娘嘴角都耷拉下来，一副你们全部不及格的架势，老师们疯狂想办法。 “哦哦哦，我，我带你们去。” 刚才校门口的女老师站出来，笑着一边拉着一个孩子往前走。 她心底恍惚，为什么男孩子的手暖呼呼的。 进来前看攻略，幼儿园里有十二个孩子，这次却是十三个。 只是每次进入平安境，除了目标人物之外其他孩子样貌各不相同，他们也无法确认谁才是多出来的那个意外。 猜测一闪而过，女老师心底紧张，当务之急是有个洗手台。 下一刻，她微微松了口气：“两位小朋友过来洗手，要把手指缝都洗干净哦。” 姜元淼一看，他们正前方有个洗手台，高低正好，一看就是为小孩儿特意设计的。 不过幼儿园设计师这么有想法吗，洗手台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走廊里，整个突兀。 诡异世界要求不能那么高。 姜元淼说服了自己，拉着小同桌过去洗手。 洗完手，他又发出灵魂拷问：“老师，我有点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上了大半天课，完了好一会儿沙子，也该到午餐时间了吧？ 姜元淼没有手机和电子手表，不知道时间，但体感肚子咕咕叫。 女老师如遇大敌：“吃，吃饭？” “对啊，如果还没到午饭时间的话，我可以吃小点心吗？” 姜元淼跑回教室，拿出自己的白狗书包：“爸爸给我带了小点心。” 女老师挤出笑容：“当然可以，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吃，不用在意。” 什么时候幼儿园孩子还得吃饭了，她不知道，没准备啊，吃什么，吃他们的血肉吗？ 姜元淼听了顿时不客气，撕开包装：“平安，你要吃饼干吗？” 李平安下意识接过去，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吗？”姜元淼追着问。 李平安用力点头：“好吃。” “这可是我爸爸亲手做的！”姜元淼得意的介绍，“我爸爸做的饼干世界第一好吃，你喜欢的话多吃几块，明天我还给你带。” 李平安被塞了两块，有些发愣。 “你明天还来吗？” “当然，我要上幼儿园，每天都得来。”没记错的话，幼儿园至少得上个三年。 姜元淼很喜欢新认识的小同桌，人可爱话不多，并且也比同龄人成熟，两人玩得很合怕。 更重要的是，姜元淼觉得小同桌身上有其他孩子没有的生气。 所以他喜欢跟李平安一起玩。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分享饼干，一群老师纷纷松了口气。 女老师劫后余生，走到外头就大喘气。 “幸好过关了，这次流程怎么跟以前都不一样。” “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失败也没关系，反正平安境不会死人。” “话不能这么说，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我可不想空着手出去。” “嘘，小心被她听见。” 以往每一次考核，老师只需要好好上课就可以，没有下课，也没有午饭。 其他人目光落到姜元淼身上。 “那个孩子不对劲。” 女老师回头看，犹豫道：“他的手是暖的，就好像他是个活人。” “开什么玩笑，诡域内怎么可能有活人，难道真有人把孩子送来诡域上幼儿园吗！” 听着其他人的嘲讽，女老师只能将满肚子的疑惑咽下去。 一起吃过饼干，两个小孩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话，时不时偷笑好不调皮。 上课的老师只能假装看不见。 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考试结束，老师们不由松懈。 “平安再见，我爸爸肯定来接我了。” 姜元淼听见声音撒丫子就往外跑，一边挥手一边喊：“明天见，明天我还给你带小饼干。” 他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老师们正要离开，忽然眼前一黑，整座幼儿园陷入黑暗。 众人紧张了一秒又迅速恢复，知道这是最后的“评审”环节。 只要通过评审，他们就能拿到诡物“优秀教师证明”。 孩子们和五彩缤纷的教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漆漆的空房间，中间摆着一张高大的椅子。 李平安正正方方的坐在上头，居高临下的看向老师们。 “今天你们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第26章 姜元淼归心似箭，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听见放学铃声连小伙伴都顾不上了，撒丫子往外面狂奔，他相信，第一天上学，爸爸肯定会第一个来接他。 “爸爸！” 人还没离开学校，嗓门先冲出去。 姜沉舟早早的来了，正伸长脖子往里头看，实际上幼儿园独成结界，他压根探测不到。 这也是平安境特殊之处，虽然安全，但却能最大程度隔绝探测，是姜沉舟选择它的原因之一。 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姜沉舟忍不住拧起眉头来。 按照上学时候接送的情况，这时候应该也有很多家长等着接孩子才对。 可校门口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姜沉舟皱眉，安慰自己这是诡域，按照时间接送孩子才奇怪。 哪知道这念头刚落下，陆陆续续有家长出现了。 他们三三两两，有人开车，有人骑车，还有人甚至提着菜篮子，很有生活气息。 如果不看那一张张模糊不清，就像是刚刚捏出来还没描绘五官，毫无表情的面孔，确实是放学接送画面。 “爸爸——” 一道声音从里头传来，姜沉舟连忙开过去，下一刻一颗小炮弹就冲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小孩儿直接跳到了他身上，搂住他脖子使劲蹭：“爸爸我好想你啊，从早上开始想到现在，你怎么才来接我啊。” 姜沉舟享受着儿子的亲昵，捏了捏他的鼻尖：“对不起，是爸爸来晚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姜元淼笑起来，露出缺了口的门牙：“爸爸，我今天交到一个好朋友。” 他回头看去，除了他之外，居然没有小朋友跑出来，家长们都在门口乖乖等待。 不止是小朋友没出来，老师也没有。 姜元淼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好像还没放学。” “已经放学了。”姜沉舟说道，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绷紧。 就在父子俩说话的时候，周围接孩子的人面容生动起来，一个个被注入了生气。 与此同时，校门口多了老师，小朋友们排排队往外走，被送到自己家长的手中。 “李平安。” 姜元淼眼尖看到小同桌：“爸爸，那是我新交的朋友，平安，这就是我爸爸，他做饭可好吃了，明天我再给你带。” “好呀好呀，明天你一定会来的，是吗？”李平安看着他问。 “我保证。”姜元淼一口答应。 姜沉舟笑容有些僵硬。 虽然早有准备，但儿子头一天就交到朋友，并且还是一只诡异，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瞥了眼那女孩，诡异气息不算强大，应该伤害不到自家小淼，此时并未放在心上。 “跟小朋友说再见，我们回家了。”姜沉舟笑着提醒。 “再见，明天见。” 姜元淼应付了事的挥了挥手，就搂着姜沉舟的脖子嘚啵嘚，恨不得将一天中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亲爸。 父子俩身后，李平安静静看着他们离开。 整栋孤儿院被迷雾包围，跟随着“家长”离开的“孩子”纷纷消失。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姜元淼的身影，李平安板着脸，背着手，慢慢走回教室。 十个老师紧张的满头大汗，都说平安境很安全，来之前也没人说会有意外。 “现在怎么办？” “要不咱们直接冲出去？” “你不要命了，那可是诡异。” “以前不都没事？” “要不你试试，没问题咱们一起上。” “要试你试，我才不去。” “嘘，她来了。” 李平安听见了嘈杂的声音，板着的小脸更加阴沉：“明天之前，你们要准备更多更好的课程，午睡的小床，被子，院子里的玩具，最重要的是，我要吃午饭。” “今天的考核还没结束吗？”女老师鼓起勇气问。 李平安看向她，全黑眼珠子没有一丝白：“你想下班吗？” “不不不，我们加班加点也会准备好。”女老师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我们是老师，当然要全心全意为孩子服务。” 李平安点头：“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 “老子受不了了，原本就是最低级诡域，老子最不耐烦陪孩子玩。” 身材最高壮的男老师怒吼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李平安提了起来。 “小东西，快把证明给我，否则老子一拳打死你。” “喂，快住手。”其他人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高壮男人不以为然：“怕什么，平安境又不会死人。” “你想要证明？”李平安歪了歪脑袋问。 高壮男人见她没反抗，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心想平安境果然安全，可惜能获取的诡物级别太低。 “没错，快给老子。” 李平安竟然乖乖点了点头：“好，你拿去吧。” 一张卡片从李平安体内钻出来，飞快飘到了男人手中，他得意洋洋的喊道：“一群废物，这不就行了。” 拿到卡片那瞬间，男人直接消失不见。 “他回去了，真的有用。” 其余九个人蠢蠢欲动，一整天下来跟傻子似得演戏，哄小孩儿玩，还要被一个小孩儿指着鼻子教训，他们早就受够了。 只是碍于想得到证明才会忍耐。 可刚才男人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不一定需要通过考核，威胁恐吓小女孩也能得到。 邪念被不断放大，又有一个男人站出来。 女老师只觉得心惊肉跳，一定有哪里不对劲，诡异，即使是最弱的诡异也不可能被恐吓。 她咬住自己的指甲，还保持着一点理智。 一个又一个老师消失不见，他们都通过威胁方式得到了“证明”卡片。 最后，屋内只剩下女老师。 李平安走到她跟前：“你也想要吗？” 女老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只想当一个好老师，真的。” “那记得准备午饭，我跟小淼越好了，明天要一起吃午饭。” 李平安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女老师整个人瘫软下来，她一时有些后悔，也许自己想太多，威胁得到卡片才是正途？ 平安境是官方能控制的诡域之一，偶尔会开放给普通人和低级异能者，让他们能够想迅速适应诡域。 每一个从平安境离开的人，心底都觉得这地方平静的不像是诡域。 即使如此，官方依旧会勤勤恳恳做好每一次监测，以免出现意外。 “都这个点了，这批进去的人怎么还没出来？”监测员看向时间，皱眉问。 其他人这才察觉不对：“好像是比平时晚了点。” “按照以往的记录，最快的通关者只花了四小时，最慢的也只花了八小时，这次已经快十个小时了。” “再等等，如果情况不对劲就派人进去看看。” “你们也太小心了，平安境能出什么问题。”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平安境有了动静，此次进入的人员接二连三的出来。 监测员拉住相熟的：“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次流程跟平时不太一样，不过我们都拿到了证明。” 那人比划了一下卡片，笑着说：“不止如此，我们还发现快速拿到证明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直接威胁那个小女孩，只要她害怕了就会给。” 监测员敏锐察觉不对劲，诡异怎么可能害怕人类的威胁，研究所那边甚至提出，诡异是没有恐惧情绪的。 它们是由恶意组成的集合体。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从头至尾仔细说一遍。” 有几个留下来解释，高壮男人不耐烦摆手：“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监测员没拦住，也就随他去了。 “多了一个孩子？” “对，忽然多了一个，但那么多孩子，我们无法确定到底为什么多了一个。” “我怀疑是那个跟小姑娘一起玩沙子的，也许是她总一个人，觉得寂寞了，所以给自己多创造了一个玩伴。” “还说要吃饭，笑死了，她一个诡异吃什么饭。” “也许是进去的人太多，所以她玩腻了以前的流程，想有点新变化。” “平安境降临都快五年了，一直是同一个流程，通过流程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从来没发生过任何变化。”监测员皱眉。 拿到卡片的人却不以为然：“反正都活着出来了，管他是什么原因。” “是啊，我们都拿到了证明。” 监测员检查完卡片，确实是跟之前的一模一样，上面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优秀教师证明】，一切似乎毫无变化。 他只能放人离开，将这件事记录在案报上去。 果然，这个小小的变化也没有引起上头注意。 只要平安境依旧安全，统合局就不会放多余的精力，最近接二连三的诡域异变，已经占据了他们大部分人力。 高壮男人甩手离开，一路回到家，打开冰箱灌啤酒。 大口喝酒，男人往沙发上一躺，把玩着手中卡片：“可惜太低级，卖不上价格。” 他竟然不是普通人，而是异能者。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进入平安境，在此之前男人已经进去过三次，每次都能成功获得卡片。 虽然平安境能获得的诡物等级低，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依旧是好东西，至少能卖到十万块。 男人靠这个挣钱，过上了酒肉日子。 “他娘的，小娘皮越来越难伺候，早知道直接动手暴打一顿，打死了也能爆装备。” 在其他诡域唯唯诺诺的异能者，在平安境却有着优越感。 骂骂咧咧的喝着酒，男人并未注意到卡片闪过黑色光芒。 在男人喝醉后，卡片散开消失，如一道黑芒钻入男人体内。 男人喝了就泛红的脸颊上，此刻弥漫着一层黑雾。 第二天清早，男人与邻居在电梯中相遇。 邻居是个年轻女孩，忍不住一次次打量他。 男人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笑容：“你好。” “你，你，你好。”年轻女孩瑟缩了一下。 等电梯门打开，女孩迫不及待的冲出去。 “等等。”男人忽然开口，吓得女孩连连后退。 却见他捡起地上的小玩偶：“小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啊？” 女孩打量着他的神色，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手接过，转身就跑。 等跑出去老远，女孩回头看心有余悸，拿出手机跟朋友吐槽。 “见鬼了，你还记得之间我吐槽过的邻居吗，整天喝酒，大半夜发酒疯唱歌那个。” “之前可凶可霸道了，我上门说理差点挨打。” “每次在电梯里遇到他都阴阳怪气的，看人总是色眯眯，我总担心哪天晚上他破门而入，正想着搬家呢。” “结果今天早上遇上，见鬼了，他穿着西装三件套，脸上一直在笑。” “笑得可渗人了，我东西丢了，他还帮我捡起来，他是不是犯病了？” “天，太吓人了，我得赶紧搬家。” 男人依旧维持着这样的笑容，来到了一家幼儿园门口。 “喂，停下，你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看到一个壮年男人靠近，保安警惕道。 男人笑着开口：“你好，我有优秀教师证明，想来影评成为优秀的人民教师。” 保安无语：“我们幼儿园招聘都有正规路径，不会随便招人。” 男人却只重复：“我有优秀教师证明，想来影评成为优秀的人民教师。” “你这人咋听不懂人话呢，招聘都是有规范的，哪有你这样上门推销的。” 无论他怎么说，男人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我一定要成为优秀的人民教师。” “那你倒是去报考啊，来这儿做什么？” “我要成为优秀教师。”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 保安敏感起来，连忙呼叫支援，校门口乱成一团。 幸好看起来神经兮兮的高壮男人并未反抗，直接被几个保安压制住。 一直到此时，他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口中坚持：“我要成为优秀教师。” 保安们都觉得这是个神经病，幸运的是没有攻击性，否则会吓坏孩子们，赶紧报警让警察直接带走。 另一头，统合局也接到报案。 “昨天进入平安境的人少了一个？” “对，我妹妹昨天进去的，至今没出来。” 花良平眉头紧皱，他没想到最安全的平安境都会出问题。 作为异能者，他自觉能给家人安稳的日子，让他们不需要被污染侵蚀，能被诡异骚扰。 可随着妹妹长大成人，却不舍得哥哥一个人辛苦，坚持要成为异能者。 花良平好不容易被说服，特意挑选了平安境作为开始，就为了让花良燕的路好走一些。 偏偏昨晚上他正出任务，诡域中没有信号，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看到家人电话。 张局听了他的话不信：“我看过昨天的记录，十个人都离开了平安境。” 他拿出那份报告。 “唯一的异常是流程变化，但十个人都活着离开，并且得到了诡物卡片。” 花良平不信，接过来看了一遍皱眉：“不可能，良燕如果出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家里，但我爸妈都没接到消息。” “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张局问道，“你妹妹都这么大了，偶尔会有自己的生活，平安境一直很安稳，每次进出人数都已仔细清点，不会出错。” 花良平脸色憔悴：“她很乖的，平时从来不会无故失联。张局，我妹妹肯定出事了。” “我知道局里面有规矩，同一个诡域不能频繁开放，以免造成污染，但我妹妹还在里面，张局，就当我求你，让我进去看看。” 张局为难，他拿起电话：“小王，你来一趟。” 等监测员过来，两人忙问：“昨天平安境开放，你确定那十个人都平安出来了吗？” 小王点头：“确定，进去十个人，出来也是十个人。” “那我妹妹呢，你看到我妹妹了吗？”花良平拿出照片。 小王记得不太清楚：“当时我急着问里头发生的情况，没注意看，但确实是十个人，我们点过人头。” 张局叹气：“良平，只要人安全出来了肯定能找到，你先别着急。” 花良平依旧忍不住的担心，蓦的开口问：“为什么给这次标注了异常？” 小王连忙解释：“虽然依旧没有伤亡，每个人都拿到证明，但据出来的人说，流程发生了变化。” “但这应该不算特别异常吧，毕竟每个诡域都不是固定不变的，多多少少会有变化。” 他连忙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这次张局都沉了脸：“胡闹，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威胁诡异，这是自己找死。 花良平再次请求：“张局，让我进去看看，如果找不到妹妹，我会立刻离开。” 张局只能点了点头。 花良平转身就走，前者却拧眉：“你去把昨天进入平安境的人都叫回来，重新审问记录。” “是。” 慕秦川溜溜达达进入统合局，就瞧见到处都是人。 他心底奇怪，抓住一个问：“今儿个怎么了，这成菜市场了？” “慕队，是平安境有异常，张局让重新调查一遍。” “平安境？” 慕秦川脸色微变，这不是他家大侄子上的幼儿园吗。 他轻咳一声，正想找个地方通知姜沉舟，今天千万别把孩子送诡域幼儿园了，却瞧见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花良平脸色惨白：“平安境消失了。” “什么！” “进不去，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进不去。”花良平揉了揉脸颊，掩饰不住狼狈。 慕秦川心头一跳，既然进不去，大外甥暂时没危险，他放下手机。 “老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良平张了张嘴，还未说什么，外头嘈杂起来。 “花队，不对劲，昨天进入平安境的十个人里，有五个人在警察局。” “剩下四个情绪也不对，他们好像被洗脑了。” 等见到那几个人，慕秦川才知道什么叫洗脑。 被带回来的四个人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笑容，仿佛用尺子丈量过，优秀教师的一模一样。 慕秦川打了个哆嗦，觉得这几个下一刻就要开始小朋友们好。 “什么都问不出来，一开口就是要当老师。” “治愈系呢？” “白医生在刚过来的路上。” 慕秦川挥了挥手，立刻得到一句：“小朋友上课别捣乱，今天我们要——” “停停停，真的疯了？” 慕秦川蓦的想到什么，看向花良平：“之前进入过平安境的人员呢，把名单调出来。” 花良平也想到：“我马上去。” “一共6378人。” 慕秦川吓了一跳。 诡域危险，除非是发生融合时被卷入普通人，否则只有异能者会主动进入。 前者一旦被卷入死伤严重，死亡率百分百都很常见。 像平安境这样奇葩的诡域不伤人，才会出现这么多幸存者。 “让局里加派人手联系，回访他们现在的情况。” 匆匆赶来的凌瑶瑶立刻安排下去。 慕秦川看了眼心慌意乱的花良平，想起来一件事：“老花，我记得咱们局里也有人进过平安境，并且拿过通关卡。” 花良平抬头，想起来：“应该有，我去找张局。” 张局却已经听说了消息，带着两个人朝着这边过来：“情况我都了解了，这两位同事之前都进入过平安境，并且成功拿到优秀教师证明。” “吕红。”短发女人开口介绍。 “张明云。”寸头男人也开口。 “张局已经跟我们解释过情况，但是很抱歉，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吕红抱歉道：“我们是五年前最早一批进入平安境的人，第一次就通关拿到优秀教师证明，出来后进行融合，融合的很成功。” 张明云也解释：“但融合后我们才发现，证明的等级太低，异能几近于无，后来还是通过考公进来统合局做后勤工作。” 花良平听了这话反倒是安心一些，如果平安境的通关卡没有异常，那他妹妹也会平安。 他安心的太早。 很快，凌瑶瑶急匆匆跑回来：“张局，队长，信息部那边说很多幸存者失联了。” “6378人中，只有五年前第一批进入平安境的人都还能联系上，并且表示一切正常。” “信息部那边找到了幸存者家人，都说——” 凌瑶瑶看向花良平。 花良平心底发沉：“你直接说。” “都说他们从平安境出来后，开始一切都好好的，融合卡片后身体素质得到提升，虽然不是很厉害的异能，但他们也很高兴。” “但慢慢的，他们都说家人变了。” “变成什么样？”花良平连忙问道。 凌瑶瑶开口：“变成老师，优秀的老师，他们最后都当了老师。” 6000多人，快7000人，全部当了老师，光听着数字就觉得诡异。 偏偏人类选择当老师是很正常的职业，这些年来居然无人发现其中不对劲。 “但就从昨天晚上开始，这些幸存者陆续失踪。” 花良平脸色惨白，眼底满是担忧，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答应让妹妹进入平安境。 “啊——” 隔壁办公室传来惊叫声。 “消失了，他消失了。” 慕秦川等人过去，就在他们面前，幸存者正在消失！ 他飞快拿出武器，却已经慢了一步，四位幸存者都凭空消失了。 “我的手——”这次发出惊叫的是吕红。 慕秦川下意识转身伸手，却直接穿透吕红的手臂。 吕红与张明云就这样从他们眼前消失不见。 “锚点。”张局沉重的说出两个字。 慕秦川一颗心往下沉。 锚点是诡异的特殊技能，在人类身上设下锚点后，就等于拥有了他的坐标，随时都能将他带走。 被设定锚点的人，等同于诡异蛛网上的虫子，被吞噬只是早晚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平安境不是最安全的诡域吗？”花良平怒吼道。 慕秦川猛然想到什么，避开人打出电话。 “平安境出事了，小淼在哪里？” 第27章 姜沉舟上上下下检查孩子，确认孩子越发精神，诡域对他的身体有修复作用，心底微松。 将孩子送入诡域上幼儿园匪夷所思，姜沉舟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没有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之前，他只能通过诡域，让姜元淼能维持现在的状态。 “爸爸你放心，没有人欺负我。” 姜元淼误以为他爸担心自己被欺负，拍着胸脯保证：“同学们都很友好，老师也都很耐心，不过爸爸，诡域幼儿园没有午饭哦。” 他仰起头：“幸好爸爸给我带了小饼干，不然我就要饿肚子啦。” “爸爸忘了午饭的事情，明天多给你带一些点心好不好？” 他也是头一回送孩子上幼儿园，这还是诡域幼儿园，实在是没想到午饭这个问题。 姜元淼大度的摆了摆手：“没关系，反正我有小饼干。” “爸爸，明天你可以准备两份午餐吗，我想跟李平安分享。” 总不能他一个人吃，李平安干看着。 虽然今天在诡域幼儿园中，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其他的“小朋友”都没有要吃午饭的意思。 每每这种时候，姜元淼才会意识到那是诡域，并不是他家门口的人类幼儿园。 姜沉舟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一天没见到小恶魔，小熊玩偶和旺柴还挺想他，一左一右跟前跟后。 姜元淼雨露均沾，捏捏这个耳朵，揉揉那个肚子，并且表示：“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儿，是幼儿园小朋友，上学是不能带玩具的。” “只能辛苦你们在家里等我啦。” 他说完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小熊旺柴等他回家，就跟他以前搂着玩具，等爸爸回家一样一样的。 姜沉舟准备午饭的同时，一边将屋子的结界叠加强化。 姜元淼刚从诡域出来，结界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 姜沉舟冷笑，回头看了眼客厅里的儿子，目露暖意。 谁让他宝贝儿子招人喜欢呢，就连诡异也不例外，啧，想把他抢走，长得挺丑，想的倒是挺美。 一整个晚上，诡异锲而不舍。 被窥探的感觉越来越浓，第二天天还没亮，姜沉舟不得不将孩子叫起来。 熟练的给他穿衣服洗脸，父子俩顶着夜色就出了门。 姜元淼还打着小呼噜，吧唧一下嘴巴搂着爸爸脖子睡得可香了。 电梯里，女老师正出门锻炼，见到他们很惊讶：“这么早，带着孩子去哪儿呢？” 姜沉舟顿了一下，出于炫耀心里解释：“送孩子去幼儿园。” “啊！啊？” 女老师没反应过来，他们就迅速离开了电梯，往远处走去。 她不禁目露同情：“单亲爸爸也太辛苦了，这么大清早送孩子去上学，不过这么早，哪家幼儿园开门了？” 看了眼手表，这六点还没到呢。 难不成幼儿园那么远，通勤得一两个小时？这也太卷了吧。 姜沉舟并不知道女老师的腹诽，颠了颠孩子，大步大步轻松愉快。 平安境内，幼儿园大门敞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就在父子俩出现的那一刻，幼儿园的气氛生动起来。 孩子们更欢乐了，家长们笑容也变得真诚，校门口负责接待的女老师更是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花良燕真的快哭了。 一整晚，整整一晚上，她一直在布置幼儿园，准备午餐，幸好下半夜陆陆续续出现了别的老师。 不然她一个人哪儿能干完，干不完，根本干不完。 更离谱的是，平安境晚上一闪而逝，三个小时之前幼儿园大门就敞开。 她已经站了整整三小时，脸上笑容都僵硬了，跟他一样惨的是周围的家长孩子。 直到此刻，花良燕才确定新出现的这个孩子就是异常。 而他们，只是小姑娘用来陪玩的道具，配合不默契，演出不合格的那些，在她眼前碎裂成渣渣，沙坑都比昨天搞出来一大截。 “姜元淼小朋友，欢迎欢迎。” 女老师跨步上前，迅速拉住姜元淼的手，热情万分：“姜爸爸，孩子交给我就好，请您放心。” “谢谢老师。” 姜沉舟皱眉，扫视一圈，幼儿园又跟昨天并无不同。 “爸爸再见。” 姜元淼已经适应，迈着小腿跑进学校。 孩子失去了踪影，姜沉舟回头看了几眼，只能遗憾离开。 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寻找能彻底解决儿子身体问题的诡物。 姜沉舟正为之头疼，还未找到任何线索。 离开平安境后，姜沉舟马不停蹄，正要进入另一个诡域。 慕秦川的电话就是在这当头打进来。 “平安境出事了，小淼在哪里？” 姜沉舟脸色一变：“出事了，什么事，我刚从平安境离开，一切正常。” 慕秦川暗道不好：“你赶紧去把孩子带出来。” 姜沉舟知道他虽然疯疯癫癫，却不会在这当头开玩笑，连忙想再次进入平安境。 下一刻，姜沉舟脸色阴沉。 他无法再次进入平安境。 “说，发生了什么？” 慕秦川在那头骂骂咧咧：“现在才六点半，六点半你就送孩子上幼儿园，是不是脑子有病。” “姜沉舟我告诉你，你要不能养孩子就给我，你个渣男。” 姜沉舟黑着脸：“如果骂我能让你好受一些，你只管骂，但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小淼还在里面。” 慕秦川这才忍住怒意，深吸一口气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沉舟已经有心理预期，听完这番话依旧心惊肉跳。 “你的意思是，平安境不但不安全，反倒是很危险，从五年前降临那一天开始就给人类布了一个局？” 慕秦川捏了捏眉心：“没错，她用卡片诡物作为媒介，在人类身上设下锚点。” “一旦她需要，就能直接召唤使用卡片的人进入平安境。” 姜沉舟笑了：“整整五年时间，六千多人，居然没有人发现异常。” 慕秦川沉默了一下。 平安境一直没出人命，太安全，安全到不像是一个诡域，以至于让他们失去了警惕心。 姜沉舟叹了口气，他不也是如此，认定平安境没有危险才会将孩子送进去。 原本是为了进诡域避险，哪知道现在平安境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不对，应该不是证明卡片。” 姜沉舟发现不对劲：“平安境卡片等级低，许多异能者二次进入后，得到卡片并不会自己使用。” 可现在分析这个还有什么用，想办法进入诡域，将姜元淼安全的带出来才是正经。 姜元淼并不知道外头亲爸和舅舅的担心，他正玩得不亦说乎。 幼儿园里好大一个沙坑，比昨天扩张了足足三倍，他都能在里头跑酷。 姜元淼拉着李平安，在里头搭建了城堡，围墙，占据了好大一片。 “奇怪，今天不上课了吗？” 玩得累了，姜元淼才想到这一点。 昨天光上课，今天光玩沙子？你们诡域幼儿园这么随便的吗？ 李平安正在旁边玩沙子，听见这话头也不抬的问：“沙子不好玩吗，是不是不够多？” 教室内，花良燕额头冷汗直冒。 真怕姜元淼说一句不够多，又会死很多人。 她情况还算是好的，另外几个被强行召唤进来的老师脸色惨白，吓得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花老师，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 “不是都说平安境很安全吗，我不想死。” “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女儿才三岁，我不能死在这里。” 眼看他们哭成一团，花良燕还得分心安慰：“闭嘴，想死就继续哭。” “情况不算太差，我们能站在这里，证明是平安境认可的优秀教师，只要我们好好当老师，一定不会有事。” 她并没有说那些不合格的“优秀教师”，在进入平安境那一刻就会被撕碎，成为平安境的一部分。 除了他们十个人之外，其他还活着的人类各自有需要扮演的角色，一旦出错就是死亡。 平安境已经彻底变了，露出它深藏五年的獠牙。 听了这话众人才冷静一些。 姜元淼看了眼大大的沙坑，摇头：“沙子已经够多了，但是我玩腻了。” “玩腻了？”李平安抬头，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姜元淼。 她在思索玩腻了，要换成什么玩具才好。 “小朋友们，该上课了，排排队洗手手，把小手洗干净才能上课哦。” 花良燕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好。” 姜元淼第一个响应，他很喜欢温柔善良美丽的女老师。 “走走走。”他不但自己走，还拉着李平安一起去，熟门熟路找到那个特别的洗手池。 正洗着手，李平安忽然轻轻撞了他一下，笑着问：“小淼，你想出去玩吗？” “出去玩？”姜元淼疑惑。 李平安点头：“你不是说幼儿园里玩腻了吗，我们可以出去玩。” 姜元淼不太赞同：“可是我们是来上学的，自己跑出去玩不好吧。” “老师会同意的。”李平安不在乎的说。 姜元淼对诡域是有点好奇的，就跟探险似得，很想看看诡域很普通世界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但想到晚上放学他爸还得来接，他要是跑出去玩走丢了怎么办？ “还是别了吧。” 姜元淼摸了摸肚子，说：“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该吃饭了，今天我带了两份午餐哦。” 李平安被拒绝了出去玩的邀请，抿着嘴有些不高兴，但听见姜元淼遵守约定，还给她带了一份午餐，顿时又高兴起来。 姜元淼注意到小同桌失望的眼神，心想果然是小孩子，诡异世界的小孩儿也想逃学。 他低声道：“逃学不好，但学校应该会组织春游，到时候我们就能出去玩啦。” “春游？”李平安歪了歪脑袋。 姜元淼从背包里掏出小饭盒：“对呀，春游就是老师带我们出去玩，还能野餐。” 想想还有些小期待，他也是没经历过研学春游的小孩。 李平安若有所思。 幼儿园新生的厨房中，老师们正在准备午餐。 “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诡异世界的东西看着再正常，也有污染值，直接吃会不会死人。 “反正不是我们吃，他们本来就不是人，吃了也不会死。”其中一位老师愤愤道。 花良燕正要组织，说话的老师猛地捂住嘴，整个人被压缩成一团。 【说小孩儿坏话，剥夺优秀教师身份】 “啊——” 尖叫声四起。 又一位老师出现在厨房中，她心有余悸，脸色茫然，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这是幼儿园，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良燕看向她胸口出现的铭牌：“现在你是新老师了。” 新老师下意识捂住铭牌。 其余人纷纷打听起来：“外头怎么样，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新老师只是一个劲摇头：“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平安境内，而且——” 想到可怕的事情，她猛地一个哆嗦，含泪道：“进入平安境后我们一直在参加考核，原本六千多个人，进入平安境后就死了一半，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千。” “考核，什么考核？” “优秀教师考核。” 新老师擦着眼泪：“有笔试面试，反正就是各种考试，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没通过就会被剥夺优秀教师身份，剥夺身份就得死。” 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那么多考试，好不容易通过了一场场，却出现在幼儿园里。 新老师心有余悸，整个人紧绷着。 听完这话，老师们面面相觑，相比起外头惨烈的考核，他们这群进入幼儿园的，居然相对安全。 当然，这个安全也是相对的，看看那被压缩成一团的老师就知道了。 花良燕提醒：“午饭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尽快出去。” “提醒大家一句，目前平安境发生未知异变，十分危险，请大家谨言慎行，当一个好老师。” 好老师三个字，让所有人都汗毛直立。 花良燕也紧张，但她第一次进入就遇到异常，适应能力反倒是比其他人都好。 “我怀疑异变原因在新来的男孩身上，他叫姜元淼，看着——很正常。” “待会儿大家见机行事，创造机会跟他独处，也许能找到线索。” 众人纷纷点头，推着餐车出去。 餐车刚刚进入教室，花良燕的脚步猛地僵住。 只见教师内，姜元淼跟李平安坐在小桌子旁边，一人面前摆着一个饭盒，里头居然是画着笑脸的爱心便当！ 餐车一进来，李平安脸色就变了，不满意的看向他们。 一副你们不懂看人眼色，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的挑剔表情。 花良燕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即使准备餐车午饭是她的要求，但小女孩喜怒无常，她生怕走错一步，自己也变成一个圆饼。 “哇，好香啊！” 姜元淼闻到了香味，噌的一下抬起头，目光灼灼看向餐车。 怎么会这么香，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比他爸爸做的饭菜更香。 姜元淼咬着筷子，就快忍不住口水，难道这就是垃圾食品的诱惑？外面的饭菜放了科技与狠活，所以才会这么香这么诱人？ “也就一般。”李平安抬了抬眉毛，很谦虚的说。 花良燕深吸一口气，推着餐车过来：“小朋友们，从今天开始幼儿园开始提供午餐，大家排好队来领饭。” “走吧。”李平安见小伙伴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很是得意。 虽然她没有爸爸，但她有很多很多优秀教师，也可以让小伙伴吃饱喝足。 姜元淼迫不及待的排好队，发现自己站在了队伍第二位，其他小朋友对吃饭并不热情。 “小淼同学，不够还可以再来拿哦。”花良燕用最温柔的声音说。 姜元淼目光都没法从餐盘上挪开，炸鸡腿！薯条！居然还有草莓！ 天，这是什么神仙学校！ 他迫不及待的坐下来，拿着炸鸡就是嗷呜一口，香，脆，外焦里嫩。 垃圾食品就是好吃！ 姜元淼吃得感激涕零，原以为爸爸做饭已经足够好吃，没想到垃圾食品更上一层楼，他还未经手时间摧残的味蕾，得到了致高享受。 “好吃吗？”李平安明知故问。 “好吃好吃，你也吃。”姜元淼左右开弓，吃得不亦说乎。 李平安意思意思咬了一口，就开始吃他带来的便当，虽然味道普通，但毕竟是朋友特意给他带的。 是礼物哦！ “嗝！” 姜元淼一不小心吃撑了，小肚皮都鼓了起来。 他揉了揉肚皮，觉得从内到外都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泉里。 真奇怪，诡域世界的饭菜还有这效果，这也太好吃了，舔了舔嘴角，姜元淼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个鸡腿。 “他都吃十个鸡腿了，不可能是普通孩子。” “原本就不可能，谁家普通孩子能进入诡域不被影响。” “那孩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不会是它分裂出来的半身吧？” 老师们只敢私底下猜测，面上都得维持微笑。 吃饱喝足，姜元淼便有些晕乎乎的，想睡觉。 他晃了晃小脑袋，跳下凳子：“老师，我想去厕所。” “好，老师带你去。”花良燕连忙道，这是个单独相处的好机会。 哪知道李平安也跟着走出来，一路紧跟着。 花良燕心底一沉。 等到了厕所外头，姜元淼为难的看向小朋友：“平安，你是女孩子，不能进男厕所，要不你在门口等我。” 李平安歪了歪脑袋。 忽然，她乌黑亮丽的头发变短，裙子变成了跟姜元淼相似的短袖短裤。 “走吧，我现在是男孩子了。” 姜元淼有些发傻，你们诡异这么随便的吗，直接变性也太方便了吧。 “可是，别人盯着我的话，我拉不出来。”姜元淼纠结道。 他可是很讲究隐私权的小孩儿。 李平安鼓起脸颊。 花良燕趁机开口：“平安小朋友，不如咱们在外头等，让小淼同学自己进去好不好？” “即使是好朋友，也不用一直黏在一起哦。” 李平安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姜元淼连忙跑进去，他快憋不住了。 “快，趁现在。” 厕所后墙，两个老师正窝在墙角等待，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男老师往后两步，直接一个跳跃往上，打算从窗户钻进去。 眼看只剩下一墙之隔，男老师眼底满是希望，下一刻，希望变成了绝望。 “啊啊啊啊啊——” 方才还能会所话的人变成一颗粪球，吓得他转身就跑。 【偷看小孩儿上厕所，剥夺优秀教师身份】 姜元淼释放完，恍惚似乎听见什么声音。 他洗了手才跑出去：“老师，平安，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李平安摇头：“没有声音。” 花良燕笑容僵硬：“我也没有听见。” 她没听见，但看到了播放！ 在方才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又有一位老师被剥夺身份死亡。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姜元淼也没放在心上。 吃饱喝足后他就懒洋洋的想睡觉，忍不住思念自家亲爸，小孩儿晃了晃脑袋：“什么时候才放学呀？” 李平安抿着嘴，有些不高兴。 她这么配合，为什么姜元淼还是想离开呢？ 花良燕抓到什么，迅速回答：“小淼想爸爸了吗，再过一会儿就放学了，到时候爸爸就会来接你回家哦。” 也许等放学，他们就能获得一次离开平安境的机会。 花良燕心头颤抖，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花良燕笑容僵硬，心情绝望，因为她又一次站在了学校门口，正做着跟早晨一模一样的接待工作。 校门口三三两两的家长送孩子来幼儿园，跟早晨一模一样。 时间——重复了！ 比花良燕更加懵逼的是姜元淼。 他正盼着时间过快一点，能早一些见到爸爸。 结果眼睛一睁一闭，时间从头开始，这又直接变成早上了？ 姜元淼整个人都不好了。 蓦的，手中一沉。 姜元淼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爸爸的脸，正露着机械化的笑容。 “小淼同学，快上课了，快进教师吧。” 花良燕迅速适应，察觉到它越来越不耐烦情绪，迅速开口。 姜元淼鼓起脸颊来，一声不吭甩开假爸爸的手。 他生气了。 花良燕没在意他的情绪，只一个劲催他进教室。 姜元淼握紧拳头，板着脸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坐在位置上的李平安。 她甚至已经变成了男孩，就是昨天新生成的形象。 看到姜元淼，李平安就露出笑容：“你来啦，来这边坐。” 花良燕见她露出笑容，心底稍安，时间循环就循环，不是直接大开杀戒就好。 她知道自己失踪，大哥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拖的时间越久对自己越有利。 下一刻，花良燕就知道自己安心的太早。 只见姜元淼怒吼一声，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过去，直接将李平安顶了个四脚朝天。 第28章 “不要啊！！！！！” 花良燕满脸写着完了，这次他们都得死。 姜元淼完全体会不到老师的崩溃，他已经被愤怒淹没，冲上去就是一个泰山顶。 “混蛋，亏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敢假装我爸爸。”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一点。 李平安一开始被撞懵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疼，翻江倒海的疼，这就是人类感受到的疼痛吗？ 他咧开嘴，兴致勃勃的爬起来：“再来一次。” 姜元淼憋气，他意识到诡异与人类的不同，他们是没有人类思维的。 就如大家伙，自己苦恼挣扎打回去，对方还觉得好玩。 眼前的家伙也是如此。 姜元淼恨得牙痒痒：“玩个屁，我要回家。” 李平安不乐意了，抿嘴纠正：“小朋友是不能说脏话的。” “小朋友还得放学回家。” “没放学，现在是早上。” 姜元淼算知道了，诡异基操就是睁眼说瞎话，说得还都是有利于他们的瞎话。 他冷哼一声，压根没搭理他，转身往外跑。 “开门，给我开门。” 幼儿园大门紧闭。 花良燕都快吓死了，生怕下一刻自己也被压成饼干，小心翼翼的劝说：“小淼同学，现在还没有放学哦，我们快回教室吧。” 姜元淼瞥了她一眼，还以为这也是诡域NPC，没搭理她。 他用脚踢，用手推，用牙齿咬，一股脑儿要出去，幼儿园的栏杆坚不可摧，倒是弄得自己气喘吁吁。 李平安背着手走过来：“小孩子不能逃课，这不是你说的吗，你为什么不遵守。” “你是小孩子么你？”姜元淼气呼呼道。 他这是什么运气，每次进入诡域都遇上神经病。 上次是把他当玩具，说什么带回去当挂件，这次是把他当同学，要命的是一辈子都要留在幼儿园当同学。 爸爸你快来啊，我又遇上变态了，姜元淼欲哭无泪。 李平安拧起眉头，看向旁边的花良燕：“你是老师，为什么不管好小朋友？” 花良燕一个激灵，被压缩成饼干的同事历历在目。 “小淼同学，对不起了。” 她一个弯腰，直接将姜元淼抱了起来。 平安境外，统合局也想尽办法解决。 六千多人，如果都死在这个诡域之中，那平安境会直接从最安全的诡域，一跃而上成为最危险的诡域之一。 “还是进不去吗？”慕秦川一次次问。 回答他的永远是摇头。 “死亡人数还在增加。”不停传来的永远是坏消息。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实在没办法就强行打破诡域，我就不信进不去。” “太冒险了。”谁也不知道强行突破会发生什么。 一旦激怒诡异，剩下的幸存者也会危险。 “再等等，我们会想到解决办法。”张局安抚道。 慕秦川哪里等的下去，一想到自家外甥才脱离虎口，又进了狼穴，就把姜沉舟骂了一遍又一遍。 “找到了。” 凌瑶瑶跑过来：“张局，慕队，经过调查研究发现，第一位进入诡域的人并非我们所知道的，而是一位五岁的小姑娘。” “李平安，她死的时候只有五岁。” 张局脸色发沉：“之前怎么会没发现。” “家属隐瞒了女孩失踪，出来的幸存者也都没有提起。”凌瑶瑶解释。 “女孩的资料在这儿。” 慕秦川抢过资料，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句人渣。 【张平安，A市平安街道**公寓16-1-209】 【父母离异，跟随父亲生活，父亲再婚后屡次打骂，曾有过三次出警记录。】 【五年前，李平安失踪，幼儿园家访时父亲表示孩子回老家生活了。】 简单的几行字，却能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血泪。 “怎么会姓张？幸存者都说她姓李。” “可能太讨厌她爸爸了，所以给自己改了姓氏。” “据调查，三次都是幼儿园老师察觉不对劲，所以报警。” “报警后张父会收敛一段时间，但很快又会对孩子动手。” “五年前张父又一次家暴，之后孩子失踪，他说以为孩子跑了，怕被追责所以没有报警，对外声称把孩子送到了乡下母亲家生活。” 慕秦川敏锐意识到其中不对劲想，迅速调出一行行记录。 “你们看这里，一开始进入平安境的人出来后，都说考核对象是个短头发，面黄肌瘦的女孩，形象跟张平安几乎完全一致。” “从第三次开始，幸存者的描述开始发生变化。” 众人都察觉不对：“有人说是男孩，有人说还是女孩，也有人说孩子长大了。” 慕秦川有了猜测：“张平安不堪家暴，机缘巧合进入诡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死，反倒是融合了诡物。” “所以一开始平安境很安全，因为占领平安境的人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凌瑶瑶猜测。 李平安人生中仅有的一些快乐回忆都来自幼儿园，她喜欢老师，感谢老师，所以才会有幼儿园结界和优秀教师证明。 她心底一时泛起同情。 慕秦川打破她的幻想：“无论当时是不是，现在李平安都已经不是人。” “没有人可以在平安境内待满五年。” 众人沉默下来，五年时间，意志坚定的异能者都会被污染，更别提那是个未经世事，只有苦难的孩子。 慕秦川继续说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幸存者得到的证明有两种，一种是李平安真正认可，认为他们符合优秀教师的要求。” “这些人现在还活着。” “另一种是李平安并不认可，虽然他们也拿到了所谓的证明，但离开平安境后就开始变异，被控制者努力成为一位优秀教师。” “这一批人，都已经死了。” 凌瑶瑶吓了一跳：“这也太唯心了。” “小孩子，总是很任性的。”慕秦川淡淡说道。 花良平忍耐不住：“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平安境忽然异变，我不管李平安到底有多惨，良燕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她是无辜的。” 慕秦川沉默许久，吐出一句让人心底发冷的话：“她玩腻了。” “以前的幼儿园游戏，她玩腻了，所以需要新的游戏。”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倒霉大外甥就是小姑娘选中的新游戏。 元淼似乎特别受到诡异的青睐。 慕秦川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她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老师，现在已经不需要新的老师，所以开始了新的游戏。” 也许姜元淼只是单纯倒霉，遇上李平安忽然换游戏玩。 即使没有他，李平安迟早也会踏出这一步，异变和污染不会暂停，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张局，打破结界吧！”花良平请求道。 张局神色变幻不定。 打破结界，最差的情况是污染值爆表，诡域直接融合。 不打破，李平安沉迷游戏，死的最多是这六千人。 张局沉声道：“为了大局，为了人类，任何人都要做出牺牲。” “包括你我，世间的所有人，这些牺牲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众人沉默下来。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直接离开了现场，他再一次想到元夏，那时候大哥是不是也陷入两难境地。 是啊，为了人类，可以牺牲任何人。 可是——那是元夏唯一的血脉。 姜沉舟试过了所有办法，平安境拒绝任何进入，隔绝了一切通道。 诡域侵蚀是不可逆的，平安境这样的情况明显违反常理。 姜沉舟甚至动用武力，却依旧奈何不得。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姜沉舟猛地想到什么，眼神闪缩慢慢变成坚定。 他取出一样东西，那是姜元淼的头发。 下一刻，一条触手席卷而来。 【找到了，嘻，终于找到了】 【小骗子】 【不是小骗子，可恶】 姜沉舟避开攻击，只守不攻：“停下，我们做个交易。” 【杀了你】 【小骗子就是我的】 【取代你】 姜沉舟脸色青黑：“你喜欢元淼，想让他陪你玩对吗，但是现在有另一只诡异盯上了他，把他带走了。” “你看，就是这个诡域，那只诡异很厉害，封禁了整个平安境，连我也无法进入。” “小淼就在平安境内。” 姜沉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眼前是恶虎，平安境是狼穴，都是他能力不足才让孩子一次次遇险。 【平安境】 诡异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可恶，又想骗我】 【你想杀了我】 【嘻——我是最强大的】 诡异显然想起之前被骗的事情，他花了很多时间才吞噬掉那只诡异，出来后小骗子就被藏起来了。 “是真的，不信你进去看看。” 姜沉舟吃力避开：“如果你不放心，就带我一起进去，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不是吗？” “但现在有另一只诡异觊觎小淼，如果我们去晚了，他会被吓哭，也许会被吃掉。” 【小骗子是我的，只能我吃】 姜沉舟忍住怒气：“你说的对，所以绝不能让它得逞。” 诡异高高在上，如同一轮红月悬挂，审视着地上的人类。 姜沉舟浑身战栗，又来了，这种被猛兽盯上，时刻会被猎杀的感觉。 他抬头迎视，能感受到自己的污染值在飙升。 这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身处红月诡域中，会被红月污染堕落。 “赫——” 压力消失，姜沉舟踉跄两步，单膝点地。 “什么情况？”慕秦川刚来就看到这画面，便宜哥夫像是受了重伤。 姜沉舟剧烈喘息，努力缓过劲儿来。 此刻他才意识到红月诡异的强大，在此之前他们侥幸获胜，不过是对方有所收敛。 “红月去找他了。” 慕秦川脸色一沉：“你在玩火。” 姜沉舟当然知道，他静静解释：“统合局不会同意强攻破坏结界，这是唯一的办法。” 慕秦川无言以对。 松开姜沉舟的手，他恍然意识到时隔三年，姜沉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行事正派，处处维护统合局的姜队长。 “现在怎么办？干等着吗？” 以红月诡域的德性，实在是没比李平安好到哪里去。 一旦找到姜元淼，直接将他带回去当玩具珍藏起来才符合诡异的习性。 姜沉舟将银链缠在手上：“诡异都具有极强的排外性，它们不可能合作，等它们打起来平安境就会出现缺口。” “到时候我们再进去。” “找到小淼，把他偷走。” 至于那两只诡异谁赢谁输，都跟他们没关系。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只能同意这做法，唯一的牢骚是：“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你听我一句劝，别再送小淼进诡域。” 幼儿园内，老师们战战兢兢，姜元淼跟李平安僵持着。 “让我回去。” “还没放学。” “明明已经放学了，是你在捣鬼。” “我没有，没有放学，你要继续上课，继续陪我玩，我想继续玩吃饭。” 姜元淼再次认识到，这家伙就是听不懂人话！ 为什么他总能遇上听不懂人话，还非得追着他跟他玩的诡异？ 李平安见说服不了他，忽然冷着脸转向老师：“你们是优秀教师，为什么不管好学生？” 花良燕暗道不妙。 果然，李平安指出一个人：“你，说服他继续陪我玩。” “要心甘情愿，高高兴兴的陪我玩。” 被指着的人汗如雨下，扯开笑容：“小淼同学——” “闭嘴。” 姜元淼怒喝一声，双手叉腰站在李平安跟前：“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是小孩儿吗，怎么这么幼稚。” 李平安扭过头：“不合格。”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老师变成了压缩饼干。 姜元淼被吓了一跳，转头却只看到一块掉落下来的饼干，居然还是夹心的。 他一时分不清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蓦的，姜元淼意识到不对，抬头看向其他老师。 恐惧，担忧，害怕，那是真实的情感，一般不会出现在诡异脸上的情感。 他们是人类。 姜元淼握紧拳头，怎么会。 进入平安境后，他唯一能感知到生气的只有李平安，理所当然的认为李平安是一只小小诡异，其他人都是NPC，只是幻想，连诡异都称不上。 现在告诉他，这些都是活人？ 姜元淼浑身一个哆嗦，那他刚才是不是害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平安已经面无表情的指向第二个：“你，说服他。” 第二个老师还未开口就哽咽，双腿一软几乎跪下来：“小朋友要相互友爱，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姜元淼看向他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 真的是人吗，看起来比诡异还奇怪。 李平安脸色一沉，正要开口。 “好吧。” 姜元淼点了点头。 “什么？”李平安有些惊讶。 姜元淼点头：“好吧，不是你想继续玩吗，那就继续玩吧。” 老师劫后余生，捂住嘴才没哭出来。 李平安没注意到他的失态，两只眼睛都盯着姜元淼：“太好了，那我们继续玩吧。” “不过玩什么你得听我的。”姜元淼要求道。 李平安对此无所谓，很大方的同意：“好啊，可以听你的。” 姜元淼开口：“我们来玩捉迷藏的游戏。” “怎么玩？” “一个人蒙上眼睛，从一喊道一百，另一个人在这段时间内藏好，在限定时间内被找到的话就要接受处罚。” “限定一小时，怎么样？” 姜元淼表示。 花良燕一个劲朝他摇头，别啊，别跟诡异玩游戏，肯定会输。 输了可是要送掉小命的！ 李平安显然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好呀好呀，我们来玩捉迷藏。”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来玩吧。” 姜元淼却伸出手，将他的手拉下来：“第一次玩，我来找你吧。” “我想找你。”李平安表示。 “我一定会找到你，你不乖，我要惩罚你。” 姜元淼却分外坚持：“我得给你示范一下，怎么，你怕被我找到吗？” 李平安咧开嘴：“你找不到我。” 姜元淼退后几步，蒙上眼睛：“我开始数啦，一、二……” 李平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姜元淼还在继续数数，数得特别慢。 屋内几个老师瘫软下来，纷纷哭了起来：“怎么办，我们死定了。” “他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合不合格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我们怎么做都是错的。” 花良燕却看向场地中央的男孩：“你，你是人类吗？” 其余人脸色古怪，暗道诡异的玩伴怎么可能是人类，真是人类小孩儿遇上这样的事情早就哭了。 姜元淼没有回答，继续闭着眼睛数数。 花良燕尝试着继续说：“你能听懂我的话吗，我们被困住了，谁都出不去，根本没办法离开幼儿园一步。” “就算离开幼儿园，外面也是它的地盘，不听话就得死。” “我哥肯定在想办法了，待会儿请你配合一下，就假装陪她玩，只要拖延时间等到救兵就好了，小淼同学，你能听懂吗？”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姜元淼睁开眼睛：“我来抓你喽。” 说完撒丫子就跑出去。 花良燕满脸失望，其他老师愤愤：“那也是诡异，你跟他说人话他哪儿听得懂。” “咱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要不趁他们玩游戏冲出去。” 花良燕听着他们计划，心底却疑惑起来。 那孩子，真的不是人类吗？ “在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姜元淼仿佛真的在玩游戏，到处寻找着，幼儿园不大，李平安却像是消失了一样。 【哈哈，你找不到我】 姜元淼似乎听见那孩子得意的笑声。 他微微挑眉，站在了院子中，忽然，漆黑如墨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红色阴影。 “找到了！” 姜元淼伸出手，一把抓住半空中的人。 李平安顺着他的力道落下来，奇怪的看着他的手，满脸疑惑。 “人类？同类？” 他反复把玩着姜元淼的手，一脸新奇的样子，随后却高兴起来：“真好，你是我的同类，应该成为我的朋友，永远留着这里陪我玩吧。” 姜元淼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抓到了，我要惩罚你。” 李平安不以为然，笑嘻嘻的说：“好呀好呀，我可以接受惩罚。” 他摘掉自己的脑袋：“你要我的脑袋吗？” “还是要我的心？”他掏出自己的心。 姜元淼神色不变，自从经历过红月诡域后，他觉得自己的耐受能力提升不少。 比起血糊糊的红月诡域，平安境这点玩脑袋玩心脏的简直小儿科。 “我想见见李平安。” 姜元淼开口道。 李平安不说话了，阴沉沉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整个人被诡气缠绕。 “我想见见真正的李平安。”姜元淼再次说道。 李平安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是真正的李平安。” “你见到啦，游戏开始下一轮。” 李平安自顾自捂住眼睛，开始数数：“快藏起来，到时候我也要惩罚你。” 姜元淼眉头一皱，索性站在原地没动。 “哈哈，抓到啦！” 他前脚刚跑，后脚李平安就抓住他的手，得意的晃了晃：“我抓得比你更快，所以我要说两个惩罚。” 姜元淼摇头：“上一轮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见到真正的李平安。” 李平安板起脸：“我就是。 “你不是。” 姜元淼强调：“我知道你不是。” “不玩了。” 李平安撒手，阴沉着脸走向教室，一双眼珠子在老师身上徘徊，显然，他找到了新游戏。 “过来，我们玩新游戏。” “就玩点到谁，就杀谁，我先点。” 李平安伸出自己的手指。 姜元淼走回去，握住他的手指：“不行，你答应我的惩罚还没有做到。” 李平安阴沉着脸，身上诡气沸腾。 花良燕都吓得后退两步，生怕下一刻就被杀。 这么浓郁的诡气，就算没被攻击也会被污染，她目光游移不定，难道那男孩真的不是人。 他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你真的想见她吗？” “想。”姜元淼毫不犹豫的点头。 李平安似乎被说服了，沸腾的怒意冷静下来：“那好吧，我带你去见她。” 话音未落，幼儿园瞬间消失不见。 “那孩子呢？”花良燕惊魂未定。 其他人这才发现孩子们都消失不见，周围一片空旷，他们甚至看到了陌生人。 “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有人提醒。 花良燕连连点头，还未行动却听见惨叫连连。 一尊巨大的诡异出现在眼前，庞大、可怕、手中提着酒瓶子的男人。 他弯腰捞起地上的人类塞进口中。 “这就是她。”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元淼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具枯骨。 “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用了一年就变成这样子，我不喜欢。” “不过你不同，你是特别的，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香气，好香好香，我很喜欢。”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就像实现她的愿望一样。” “让我们融合吧，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会孤单。” 姜元淼没想到真正的李平安早已死去，只剩枯骨，正要开口却浑身发痛。 该死，诡异正在往他身体内钻，意图将两个人黏在一起，捏成一团。 第29章 李平安撕裂外壳，变成一股强行钻入姜元淼体内，就如当初它侵占女孩儿身体，与她融为一体。 女孩儿喜欢的幼儿园游戏，它陪伴着玩了五年，早就腻味了。 现在，它拥有了新的游戏。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起玩】 【看看你最喜欢什么。】 【爸爸？嘻嘻嘻，我喜欢爸爸。】 【我会帮你找好多好多爸爸，每天都有不同的新爸爸】 【我们可以做评委，评定最优秀的爸爸，给他们颁发证明】 【人类都很喜欢我颁发的证明】 姜元淼只觉得身体要炸开来，脑子都要被挤出去。 “混蛋，我有爸爸，用不着你找新爸爸。” “滚出去，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李平安变本加厉：【来抓我呀，抓到我，你可以惩罚我哦】 “信你个鬼。”诡异的嘴，骗人的鬼，一个个都不遵守信用。 这些诡异都没有信用可言，姜元淼使劲拽住李平安的“尾巴”，用力往外拽。 “滚出去！” 李平安却更来劲了：【要玩拔河吗，好呀好呀，我们来玩】 它慢悠悠的在姜元淼体内转圈圈，从哪儿开始吃呢，心肝，还是大脑？吃掉大脑的话，姜元淼会不会消失，不再跟他玩了？ 李平安消失的时候，它还挺失落。 毕竟想找到一个合心意，它喜欢的人类一起玩耍，也是很不容易的。 蓦的，李平安发出渗人的嘻嘻笑：【眼睛，我要先吃掉你的眼睛】 姜元淼眼睛一黑，生疼，诡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的眼睛吞噬。 【我开动啦】 咕咚一声，那是李平安吞咽的声音，他故意大口大口咀嚼起来，等着小孩儿被吓哭，痛哭流涕向它跪地求饶。 那时候它就会大方的原谅，它们就能一起玩新游戏啦。 新爸爸的游戏，想想都觉得开心，唔，要从哪儿挑人呢—— 嘭—— 炸裂开来的是李平安，一颗猩红的眼珠子从它体内钻出，恶狠狠的盯着它。 【可恶可恶可恶，竟敢跟我抢小骗子】 姜元淼失去了视力，其他感知却还在，此刻忍不住惊喜喊道：“是你吗大家伙？” 猩红眼珠子回头，居高临下的看向小瞎子。 哼，果然没有它伟大红月的庇护，小骗子就要开始倒霉喽。 红月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猛地膨胀，再一次将他塞进肚子。 姜元淼天旋地转，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温暖，安全，提供保护。 他伸手摸了摸眼睛，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换来的眼睛又被他弄丢了。 眼珠炸飞了李平安半张脸，黑色液体滴滴答落下，李平安不以为意，死死盯着红瞳。 【又要玩捉迷藏吗，你把他藏哪儿了】 【那是我的新玩具，把他交出来】 【不然，吃了你哦】 红瞳气疯了：【是我先来的，他是我的小骗子，不是你的】 【在肚子里，嘻嘻嘻，剖开你的肚子】 李平安说干就干，手臂化作两把刀刃冲了过去。 扑哧，有东西穿透了红瞳内腔。 姜元淼猛地抬头，不该是这样，大怪物不该这么脆弱。 【嘻嘻，找到你了】 一只手直接钻进肚子，抓住姜元淼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拖出去。 【你不乖，跟坏孩子玩，都变臭了】李平安谴责道，拧着眉头看着姜元淼，面带嫌弃。 姜元淼被拎着甩了两下，心底发慌，大怪物怎么没动静了，他不是很厉害吗，爸爸舅舅联起手来都打不过他。 【你在担心那只眼睛吗，被我吃掉了哦】 【虽然味道很差，但谁让它那么讨厌，只能吃掉】 【现在你是我的了】 姜元淼握住他的手：“不对，我不是你的。” “除了眼睛，我还有耳朵，鼻子，皮肤，舌头，声音。” “它们都在我身上，我永远都不会变成你的。” 李平安被激怒：【那就都吃掉，都吃掉】 它试过很多次，明明闻起来那么香，那么好吃，可自己却压根吃不到。 人类的身体会这么坚硬吗？ 刚才试了半天，他只吃到了一只眼睛，还因此受了伤。 下一秒，它又高兴起来：【嘻嘻嘻，你跟我一样，都是被拼起来的，我们才是同类】 【所以你要永远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 姜元淼抬起头，露出那双黑黝黝，深不见底，黯然无光的大眼睛：“可是你吃掉了我的眼睛，你要赔给我一双眼睛。” “不然我看不到，怎么陪你玩新游戏？” 李平安居然认真考虑起来，并且表示：【我有李平安的眼睛，送给你吧】 他朝前摊开手，露出一双眼珠子，晶莹剔透，宛如一对蓝宝石。 姜元淼伸手接住，抚摸着宝石的样子，忽然抬头一笑。 他笑起来总是甜滋滋的，显得分外可爱，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你快装上，然后陪我玩，我已经准备好爸爸人选啦】李平安催促道。 姜元淼却忽然翻脸：“不行哦，我还是不能陪你玩。” 【为什么？你想死吗】李平安认真的问道。 姜元淼沉着脸，慢慢说出一句话：“因为你是坏小孩，我不能跟坏小孩玩。” 【撒谎，撒谎，撒谎，我是好小孩，世界上最好的小孩儿。】 姜元淼被诡气包围，他身体不自觉的吸收诡气，并未收到影响，反倒是行动自如。 李平安嘶吼，咆哮，恐吓，都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把眼睛还给我】 姜元淼猛地挥手，直接将两颗蓝宝石丢出去。 “李平安，你的眼睛掉了。” 李平安一动不动，话音未落，却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它身体内分裂而出，寻着那双眼睛而去。 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一双眼睛，只是一对蓝色的塑料珠子。 幼儿园小姑娘最常见的发带，上面涂层剥落，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 迷雾身影小心翼翼的捡起塑料珠子，宝贝似得珍藏起来。 诡异此时才察觉异常，伸手要将李平安抓回来。 姜元淼伸手拽住他：“不是有我这个新朋友了吗，放她走吧。” 诡异犹豫了一秒，李平安便消失不见。 姜元淼笑嘻嘻的问：“你已经玩腻她的游戏，现在轮到我了，她不重要对不对？” 诡异审视着他的笑容，半晌慢慢点头：“对，我们开始新游戏吧。” 红月诡异气疯了，好不容易进入平安境，里头却有数不清的气息，让它一次次找错。 平安境太能躲了，在它的领域内红月诡异一次次被耍。 【这个该死的狡猾东西，我要吃了他】 红月诡异咆哮着，但进入另一个诡域后，它的初生能力被限制。 更糟糕的是，平安境法则十分强悍，凌驾于一切之上，它至今还没有摸透规则到底是什么。 红月诡异花费代价，只找到一只残存的眼珠子。 被破坏的眼珠子，是他送给小骗子的眼珠子。 【游戏开始，请所有玩家做好准备，争取考核成功，获得好爸爸称号。】 平安境内的人惊恐万分。 “什么情况，游戏规则变了。” “之前不都是优秀教师吗，怎么变成好爸爸了？” “我是女的啊，怎么当人爸爸？” 红月诡异无视这些人的恐惧，没有丝毫拯救他们的意思。 红色的眼珠子转动，它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姜元淼乖乖坐在沙发上，就连沙发的质感都跟家里的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平安境复原有一套，让他“宾至如归”。 此刻，平安境正坐在姜元淼身边，摆出一副乖乖仔的样子，它原本是想钻入姜元淼身体，跟他“一起”玩游戏的。 但进入姜元淼体内后，平安境依旧没办法彻底融合，只能暂时放弃。 【你的身体比李平安的好，不容易死】平安境还挺满意。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问：“游戏开始了吗，你是谁？” 【我是你双胞胎弟弟】 平安境安排好自己的身份，笑嘻嘻的开口：【要开始了哦，姜元淼，考核时要严格，不能放水，不然你会受到惩罚。】 姜元淼不在意的问：“什么惩罚？” 【你不会想知道的】平安境发出渗人的笑声。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爸爸回来了，女儿快来开门呀。” 平安境头也不回：【不合格】 外头一声惨叫。 姜元淼拧紧眉头，平安境笑着解释：【居然连自己孩子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不合格】 姜元淼嘴角一抽，心想你直接篡改游戏规则，他们能分清楚才怪。 他板着脸，拧眉道：“不是说让我来考核吗，人还没进来就被你弄死了，过分，再这样我就不玩了。” 【好吧好吧，你来考核】平安境看向他，立刻退了一步。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孩子，爸爸回家了，快帮爸爸开门。”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姜元淼跳下沙发，刚要跑过去，身后响起平安境冰冷的声音。 【不合格，他连自己孩子是个瞎子都不知道】 姜元淼打断它的话：“我不是瞎子，是你拿走了我的眼睛。” 平安境淡淡开口：【没关注到你的眼睛没了，不合格】 大概是因为刚才答应过让姜元淼当考核，所以门外还没有惨叫声。 姜元淼冷下脸，他终于知道李平安为什么会消失。 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经手这样的精神折磨，能坚持一年已经很不容易。 这不妥妥的神经病。 平安境要折磨的，到底是门外的“爸爸”，还是门内的孩子。 他眯起眼睛，忽然笑了一声：“这样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换一个玩法。” “我是姜元淼，你是我爸爸。” “从现在开始，你要当一个合格的好爸爸。” 话音未落，平安境整一团扭曲起来，竟然抽动成一个大人的模样。 姜元淼露出笑容，猜对了。 游戏的核心是李平安，是他！诡异无法融合，也就成为必须遵守规则的一部分！ 游戏变了！ 变成大人的诡异成为通关者，眼底涌动着怨毒。 姜元淼勾了勾嘴角：“开始了哦。” 诡异消失，出现在门口，他学着前两个爸爸伸出手，敲了敲门。 “宝贝开门，我是爸爸。” 里头传来姜元淼的声音：“你敲得太大声，吓到我了，不合格。” 诡异僵住。 它感受到规则正抽取自己的力量，这是对它的惩罚。 轮回开始。 “宝贝开门，我是爸爸。”这次敲门声不轻不重，刚刚好。 姜元淼背着手走到门后：“我是瞎子啊，爸爸出门怎么能不带钥匙呢，不合格。” 力量再一次被抽取。 诡异脸色扭曲，曾经每一次“不合格”，它都能吞噬掉参赛者，得到规则给与的奖励。 每一次吞噬，它都会变得更加强大，直到玩腻这个游戏为止。 但是现在，它成为了被盘剥的对象。 这不对劲，那孩子不对劲！ 诡异来不及反抗，游戏再一次刷新开始，依旧是那道门。 “虽然你这次带了钥匙，但是进来后没有立刻跟我打招呼，不合格。” “打完招呼，你居然没有亲亲我的脸，不合格。” “你亲的太用力，让我不舒服，不合格。” “爸爸从外面回家，都不带礼物的吗，不合格。” “我都饿了，你才回家，不合格。” “你带回来的食物太难吃了，不合格。” “我不喜欢吃外卖，你得自己做饭，不合格。” “你做的饭太丑了，我不喜欢，不合格。” 一声声不合格中，诡异气息越发孱弱，规则不停抽取它的力量。 人类甚至经受不住一次抽取，那些或者离开平安境的幸存者，实则已经是行尸走肉。 是平安境的储备粮，随时都可以吞噬。 诡异已经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一次次刷新，一次次重来，眼前笑容可爱的小瞎子变成恶童。 每次一张嘴，那张红艳艳的嘴巴就会吐出一声不合格。 它怎么会选中这个小恶童当“主角”，诡异眼珠子飞快转动，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再这样持续，它也会成为规则的养料。 找一个替死鬼！ 平安境中，不停死亡的人类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考核暂停，消失的人也暂停，幸存者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人消失了。” “难道是外面察觉不对，来救我们了？” “小心一些，指不定那诡异又会发疯。” 红月诡异站在人群中，此刻是一个普通中年男性的样子，他脸色阴沉，并无一丝一毫的害怕。 不对——诡异并未停止。 规则还是在持续变强，没有人类死亡，那就是有另外的人在参加游戏。 红月诡异不禁担心，它不在乎人类的生命，却担心有别的诡异抢走自己的小玩具。 蓦的，红月诡异咧开嘴角，终于来了。 他迅速推开身边男人，下一刻直接消失。 被推开的男人正要咒骂，瞧见他消失不见的场景连连惊叫。 熟悉的楼梯道出现在面前，诡异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它曾经被小骗子邀请去的家。 原来这一次，游戏的主角是小骗子。 李平安挑剔的看着被选中的男人，太丑了，太老了，肯定进门就会死。 它恶意咧开嘴笑：“宝贝，爸爸带朋友回家了。” “这位是你王叔叔，今天他会帮我照顾你。” “王叔叔，进去吧。” 姜元淼鼓起脸颊来，这诡异可真狡猾，居然想到了这一招。 王叔叔？是被迫参与游戏的人类吗。 他站在门口没吭声，不想误伤无辜。 李平安见状笑得更欢乐：“看来宝贝很喜欢王叔叔，来，跟我家宝贝打个招呼吧。” 红月弯腰，伸手摸了摸小孩儿头发。 眼睛，他送给小孩儿的眼睛果然不见了。 可恶，居然敢破坏他送的眼睛。 “小骗子，你这个爸爸不好，不如让我取代他。” 姜元淼眼睛微睁，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 预想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李平安阴沉沉的站在那里，眼珠子从两人身上转动。 “游戏还没有结束，谁都别想离开。” 王叔叔伸手抱起姜元淼，迎着他的视线毫不畏惧。 李平安意识到什么，却并不生气，反倒是笑得更欢：“原来如此，你是他的眼睛。” “告诉我，你是怎么从诡域中离开的？” 红月诡域没有回答：【你不该拿走他的眼睛】 姜元淼顺势搂住大家伙的脖子，歪着头问：“你不能离开这个诡域吗？” “啊，我知道了，你也被平安境诡域的规则限制，要一直玩游戏。” 这是一个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的游戏，包括诡异在内。 李平安扭过头：“你玩腻了，想结束游戏吗，那就承认我是好爸爸，游戏就能结束了。” 姜元淼冷哼：“然后我就会死。” 就像那时候的李平安一样，想要让其他人活下去，选择判定他们成功，却彻底丢失了自己。 连灵魂都被困在这家伙体内，死都无法得到解脱。 姜元淼不知道游戏一开始的时候，李平安有没有过快乐，毕竟这是她的“执念”。 他只知道被暗无天日的困住的痛苦，穿越后他只经历了不到一年，就差些疯狂。 【那就继续】 【继续玩游戏】 【等你崩溃，我也能获得胜利】 李平安嘶吼起来。 姜元淼抿着嘴角，他不知道一次次游戏对自己有没有伤害，至少现在还没察觉到。 但李平安已经忍耐不住，开始拖无辜者下水。 这一轮不合格，下一轮呢，又会有多少人会死？ 红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有我在】 姜元淼诡异的得到一丝丝安慰，相比起平安境来，红月诡异简直像个正常人。 至少他对动不动就杀人没兴趣，也不会故意将人捏成饼干玩。 【藏进肚子，杀出去】红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一想到进入它肚子的感觉，姜元淼脸色囧囧，连忙拒绝：“等等，有些还没结束。” 他用无神的眼睛看向平安境，忽然露出笑容：“想要成为好爸爸，要实现孩子的所有愿望。” “爸爸，我的眼睛被吃掉了，你能帮我报仇吗？” “杀了伤害我的人，爸爸，你能做到吧？” 李平安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来自灵魂的颤栗让它想逃，但已经太迟。 被规则锁定的痛苦让它挣扎不能，宛如一条死狗只能任由宰割，就如它动动手指，就能将那些“不合格”品全部碾杀一样。 嘭—— 一声巨响，这只害死几千人的诡异直接炸裂开来。 这一次，它甚至没有苟延残喘的机会，彻底失去声息。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红月诡域迅速膨胀，挡住了所有的液体，没让姜元淼看到惨烈的一幕。 但从被腐蚀的家具上，姜元淼也能知道情景。 “李平安”彻底消失，威胁却并未离开。 红月诡异感受到更大的压力，它将小孩儿团在一起直接塞进身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小骗子。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姜元淼提醒道。 红月诡异不是不想跑，而是压根跑不了，挪动一步都费劲力气，整个空间的重量都压着它背上，让它动弹不得。 姜元淼看不到，但也意识到不妙。 在他的计划中，“李平安”消失瞬间就是平安境最脆弱的时候，他们可以趁机离开。 哪知道千算万算，没算到规则压迫感太强，两人压根没能反应过来就被限制住。 【已经帮你报仇，现在我是好爸爸了吗？】 红月诡异的身体都无法隔绝规则出现。 姜元淼冷哼：“你太粗暴了，吓到我了，怎么可能算好爸爸，不合格，你也不合格。” 可惜，他的不合格失去了效果。 【契约已达成，游戏结束。】 【按照我们的契约，你的灵魂归我了】 【孩子，到我怀里来】 狗屁的契约，他什么时候答应过，平安境诡异喜欢强买强卖，规则也是一样，这俩摆明了要他小命。 姜元淼暗道不妙，下一刻脑仁一疼，如果他视力还在，就会看到漫天遍野的黑线钻出，从四面八方而来。 穿透红月的身体，钻入他的内腔，绑住姜元淼的手脚，收割他的性命。 红月愤怒咆哮，撕裂那些黑线，却也被缠绕其中，难缠的黑线无限繁殖，形成一个巨大的茧，将他们一块儿包裹起来。 它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红月和姜元淼，选择用更稳妥的办法，将它们困在牢笼之中，慢慢“消化”。 平安境感知到，只要吃了这一大一小，它会变得无比强大。 降临现世将成为可能。 【不怕——】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姜元淼猛然四顾，一只手轻柔的拉住他：【跟我走。】 “李平安？”姜元淼从记忆中找出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女孩儿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飞奔起来，亦或者是带着红月诡异飞奔起来。 【裂缝，那是可以离开的裂缝】 姜元淼已经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是他爸爸，姜沉舟就在外面。 红月诡异迅速撕开裂缝，钻出去半个身体。 “一起走。”姜元淼拉住李平安。 女孩儿的手却消失了。 她退后几步，温柔的笑起来：“对不起，我只是太寂寞了，我不知道会死这么多人。” “快出来！”外头是姜沉舟的嘶吼。 红月诡异加快速度，铺天盖地的黑线已经追上来。 它们将李平安侵蚀一空，毫不停顿攀附住红月的身躯。 “快点，外面要坚持不住了。”强行打开诡域不但危险，损耗极大。 黑色鬼刀劈下，斩断黑丝，下一面黑丝却变得更加粗壮，死死拽住红月躯体，要将两人都拖回去。 更糟糕的是姜元淼，虽然被藏在内腔之中，黑丝却完全无视红月防御，已经将他五花大绑。 【走——】 红色弥漫，一双手将姜元淼从内腔捧出。 第30章 【帮我保护，我会回来】 慕秦川飞快接住大外甥，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出平安境。 就在他离开那一秒，平安境彻底封锁。 “噗——” 以一己之力强行打开平安境通道的姜沉舟坚持不住，嘴角溢出鲜血，目光落到慕秦川怀中孩子身上。 “小淼——”他一开口气息更加紊乱。 慕秦川三两步上前：“小淼没事，带出来了。” “你先照顾好自己，不然小淼醒来会担心。”瞧着姜沉舟狼狈的神色，慕秦川只能这样会所。 “先离开这里。” 姜沉舟甚至没有伸手接过儿子，他此时此刻身体疲倦到极点，怕把孩子摔了。 “出来了！” 另一头，花良平一把搂住妹妹，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 “哥，我——”花良燕双目含泪，也藏着一肚子话想跟哥哥说。 统合局却过来打断：“花队，还得请花小姐先做个笔录，告诉我们里面发生了什么。” 花良平皱眉，花良燕反倒是点了点头：“好。” “我陪你去。”妹妹失而复得，花良平亦步亦趋跟上去，不舍得离开半分。 花良燕捧着热水，将进入平安境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开始都很正常，大家都进入了幼儿园当老师，只要上课表现好就能拿到优秀证明。” “但是那天来了一个新同学，班里头一直是十二位小朋友，那天有十三个。” “放学的时候，流程里的评审却没来，李平安要求我们准备第二天午饭，当时有几位参赛者不满，他们动了手，威胁了李平安。” 前面这些跟统合局了解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做笔录的凌瑶瑶追问：“你记得多出来那孩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吗？” 花良燕愣住，许久摇了摇头：“我应该记得的，但是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那应该就是关键。” “别打岔，让她继续往下说。” 花良燕这才继续说：“第二天依旧是幼儿园，这次死了很多人，大家都很害怕，但幸好，只要我们配合李平安的游戏基本还是安全的。” “直到那孩子跟李平安发生了冲突，他们吵了起来。” “游戏变了。” 凌瑶瑶皱眉：“变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变了，幼儿园消失，我们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等待抽签。” 花良燕想到当时的场景心有余悸。 “被抽中的人就必须参加新游戏，他们都没有回来。” “大家都很害怕，后来空间剧烈震动，我们就被放出来了。” 凌瑶瑶详细做笔录，但可惜的是，凌瑶瑶脱离第一个游戏后，一直被关着，她并不知道第二个游戏是什么。 她还想问得更加仔细一些，花良平打断：“该说的都已经会说了。我妹妹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了，她很累，需要休息。” 凌瑶瑶只好放人：“花小姐，花队，如果你再想起什么细节，请及时告诉我们。” “好。”花良燕点头。 花良平搀扶着虚弱的妹妹离开统合局，上了车，他低声说了句：“我不该让你进去的。” 花良燕连忙摇头，反过来安慰他：“平安境一直很安全，这次的事情谁能想到呢？” “再说了，我已经平安出来了，大哥，你别责怪自己。” 花良平拧眉：“你知道这次死了多少人吗，能活着出来是你运气好。” “我本来就运气好，不然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好哥哥。” 花良燕笑着靠在他肩头上，柔声道：“大哥，你别内疚，不然我也会跟着难过。” 花良平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 许久，花良燕忽然开口：“大哥，其实刚才我有一句话没说。” “跟平安境有关？” 花良燕点头：“那孩子很特别，他出现后李平安就变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李平安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忽然变成了普通人。”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哪一种感觉，也许是那孩子一脑袋顶翻了李平安的场景太过震惊，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离谱的想法。 如果李平安真的变成普通人，那些人怎么会死。 花良燕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又自嘲笑道：“也许是我当时太害怕，想太多了。” 统合局不眠不休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才把所有人口供录完。 万浩一摔本子，忍不住抱怨：“问来问去都是差不多的话。” “除了进入幼儿园的幸存者，其他人连李平安的面都没见到，直接就死了。” “剩下这些人不知道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从进入平安境到出来，浑浑噩噩什么都没弄清楚。” 凌瑶瑶瞥了他一眼：“其他几个组也没消息吗？” “问到的都差不多。” 凌瑶瑶叹气：“离开诡域后记忆消失不奇怪，至少我们知道这次异变是因为一个孩子。” “天下孩子千千万，咱们去哪儿找他。”万浩埋怨道。 凌瑶瑶脑中闪过什么，只说：“至少救出来一部分人，平安境暂时也没降临风险，这次难关算过了。” 她将资料都丢过去：“记得录入电脑，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哪有你这样不讲义气的。” 凌瑶瑶摆了摆手，离开统合局后眯起眼睛来。 她拨弄着手机，打出电话：“嘟嘟嘟——” 正当她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那头传来慕秦川的声音：“有事？” “平安境里的人出来了，都说里面出现了一个孩子，引起李平安异变，游戏规则发生变化导致很多人死亡。” 凌瑶瑶解释道：“不过他们的记忆受到诡域影响，没有具体的名字和样貌。” “现在平安境暂时封锁，封闭的比之前更厉害，再想进去很难。” 慕秦川吊儿郎当的回答：“平安境这么危险，进去干嘛，送死吗？” “队长，您这动不动就闹失踪，局里头都要有意见了。”凌瑶瑶无奈道。 慕秦川依旧是那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我在能干嘛，上头又不会允许我们强行破开平安境，留着也是干着急。” “行了，老子忙着喝酒呢，回聊。” 电话被挂断。 凌瑶瑶柳眉拧得更紧：“还真是你。” 怪不得还能有幸存者离开，原来是队长在背后打开了结界。 “谁？”姜沉舟警惕的问。 慕秦川淡淡道：“手底下队员，一个心细的小姑娘，估计察觉不对劲了。” 他怕姜沉舟担心，解释了一句：“没往你身上想，八成是以为我私自行动，背着局里头打开了结界，没事儿，她不会出卖我。” 姜沉舟目光落到他那张虽然吊儿郎当，依旧不少英俊的脸孔上。 “你对象？” 慕秦川吓得差点蹦起来：“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他生硬的岔开话题，伸手摸了摸姜元淼额头：“小淼怎么还没醒？” 姜沉舟也皱了眉头。 “把孩子给我。” “你自己走路都够呛，我抱着吧。” 慕秦川取笑道：“要不要我连你一起扛着走？” 姜沉舟扔给他一个白眼。 看了眼在他怀中睡得香喷喷，脸颊都红扑扑的孩子依旧有些不放心。 可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一切正常。 一个小时后，姜元淼在睡觉。 两个小时过去，姜元淼还在睡觉。 三个小时过去，姜沉舟都恢复了，姜元淼还在睡觉。 “不对劲。” 姜沉舟将孩子抱在怀中，使劲掐住他人中。 “哎，别。”慕秦川拦住他。 “我刚都检查过了，他只是睡着了，还打小呼噜呢。” 姜元淼离开平安境后就在睡，慕秦川当然也担心，所以特意检查过。 检查结果是姜元淼只是睡着了，心跳有力呼吸均匀，几岁的孩子累了一天睡得熟似乎也正常。 姜沉舟摇头：“小淼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因为——的缘故，他的五感特别敏锐，即使累了也不可能睡这么久。” 他伸手用力。 可姜元淼的人中都被掐红了一大块，依旧没能醒来。 慕秦川这下也担心起来：“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睡着了。” 姜沉舟将孩子放下，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 “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对视一眼，都升起不妙的预感。 诡域是另一个次元的东西，玄乎其神，在诡异出现之前人类甚至只相信科学，灵魂存在只是传说。 但诡域降临后，身体还活着，灵魂却消失的案例屡见不鲜。 “平安境？还是红月诡域？”慕秦川咬牙切齿。 认定是两者之一带走了姜元淼的灵魂。 姜沉舟无法给出答案，冷声道：“看来我们得再进去一次。” 无论是凶残的平安境，亦或者要抢走儿子当玩具的红月诡域，姜沉舟全无好感。 这次两大诡域背了黑锅。 姜元淼哪儿没去，就在现实世界。 “爸爸，别打了，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求求你别打了。” 他恢复知觉后，听见的是李平安求饶的声音。 眼睛又能看到了。 姜元淼却恨不得自己依旧看不到。 小小的二居室内，李平安跟父亲继母生活在一起，有了弟弟后，她就只能睡在阳台上。 李平安每天都听话，努力干活，吃的最少干的最多，爸爸却依旧不满意。 打扫声音大吵到爸爸睡觉，会挨打。 没及时做饭饿着爸爸，也会挨打。 就连她晚上偷偷哭，也被以晦气的名义打了一顿。 李平安每天生活的战战兢兢，一直到她被放出家门上学。 爸爸一开始是不肯的，让她留在家中照顾弟弟，但社区老师找上门，说可以给补贴，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钱。 为了钱，李平安终于能走出家门。 那是她最快活的日子，幼儿园的老师都很好，关心她，爱护她，帮她梳漂亮的辫子，给她吃热乎乎的食物，还会温柔的帮她擦眼泪。 她喜欢老师，最喜欢最喜欢。 真想一辈子留在幼儿园里，再也不回家，小孩儿心想。 “对不起。” “我只是太寂寞了。” “我没有想害过任何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姜元淼仿佛听见了李平安的哭声。 他漂浮在半空中，看到了李平安心心念念的幼儿园。 社区免费的幼儿园，面积很小，只有两个教室的样子，墙壁上颜色剥落，看着已经不新了。 玩具也很少，但打扫的很干净。 三三两两的孩子正在院子里玩游戏，一个四十出头的女老师站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眼底却满是担忧。 只一眼，姜元淼就知道那是李平安最喜欢的女老师。 “前两天有警察来问平安的事情，哎，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 “这哪能怪你，是那孩子命不好，遇上这样的亲爸。” “要是我多去几次，肯定能早些发现。” “或者更早一些我就该强硬一些，直接把孩子带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人渣父亲已经被警察带走，女老师却陷入深深地自责无法自拔。 即使已经过去五年，她依旧无法从愧疚中走出来。 “老师！” 一个声音惊醒了愧疚中的女老师，她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小脸。 虽然有些瘦小，但被收拾的很干净，扎着复杂的编发，那是她刚刚给孩子编好的，平安说她很喜欢。 女老师忍不住往前一步。 “老师，谢谢你。” 李平安伸出手，将一个发串放到女老师手中，她满意的笑了。 “我要走啦。再见。” “李姐，李姐，你怎么了？” 李老师猛地醒过神，恍惚说道：“我好像看到平安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还是请个假回去休息几天吧。”老师担心的说，生怕她因为李平安的事情精神出现问题。 李老师皱眉，下意识握紧手掌，却察觉到手心的异物感。 她摊开手，手心赫然是一个挂着蓝色塑料串珠子的发圈。 那是她送给李平安的礼物。 李老师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她知道，一定是平安回来看过她。 姜元淼做完好事，将从平安境中带出来的发带物归原主。 他心想，李平安一定会很高兴发带回到李老师手中。 姜元淼是在最后一刻才发现这对蓝色珠子。 伴随着珠子的是李平安留给他的话：【小弟弟，对不起，让你害怕了，我再也不会害人了，这是我的宝贝，送给你当做补偿】 【他吃了你的眼睛，就拿我的宝贝赔给你吧】 拿到珠子的那一刻，姜元淼有一种预感，只要融合这对珠子，他就能拥有一双真正的眼睛。 姜元淼犹豫片刻，还是忍住了这个诱惑，穿梭在梦境之中，将李平安的礼物物归原主。 【滴滴滴滴滴——】 统合局中，警报器激烈响起。 “污染值突破警戒线——” “A市平安街道。” “那是张平安的家，快，” “不对，不是她家，是幼儿园。” 李老师早有准备，被统合局围住的时候十分冷静，甚至还能安排别的老师送孩子们回家，以免吓到他们。 “我早就猜到你们会来。” 李老师笑了笑：“刚才平安回来看过我了。” “不可能。” 负责此次任务的是花良平。 平安境已经被彻底封锁，张平安早就死了，很可能连灵魂都已经湮灭，不可能再出现。 而且张平安被污染的很严重，一旦离开诡域就会变成可怕的怪物。 她回来过，李老师怎么可能还活着。 李老师依旧是温柔的笑容：“我说过，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绝对不会害人，更加不会伤害我。” “这就是平安留给我的东西。” 她取出发带。 花良平脸色大变：“退后，都退后。” 李老师不解他们的紧张。 花良平沉声道：“A级诡物，你没有感觉吗？” 亦或者，这位老师也已经被异变，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 李老师眼中满是不解，她只是个普通人，当了半辈子幼儿园老师，心底唯一的遗憾愧疚就是平安。 那时候如果她再坚持一点，就能将那孩子带出来。 对诡异的理解，李老师跟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停留在新闻和电视里，从未真正的接触过。 两颗蓝色的珠子在她手心，一动不动，仿佛只是最普通的发带。 花良平见她确实还有理智，心底狐疑，慢慢接近：“李老师，慢慢把发带给我。” 李老师甚至觉得这场面有些好笑，口中说道：“你们别这样紧张，平安是好孩子，她只是舍不得我，所以才回来看看我，她不会伤害别人的。” “这个发带是那时候我送给她的，十块钱三条，不值钱的。” 花良平越来越近，心中更加警惕。 A级诡物很少见，同样也很难驾驭，如果意志不够坚定，在融合的瞬间就会失去理智，成为诡物的傀儡。 他伸出手，打算将诡物收容检查。 【碰——】 “队长！”潘博文几个惊叫起来。 就在花良平伸手的那一刻，一道巨大的力量弹开来，他整个人被直接击飞出去。 幸好花良平经验丰富，又是异能者，在空中反转落地没让自己太狼狈。 李老师下意识握紧发带，整个人也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显然对诡物还一无所知。 花良平不惊反喜：“防御系诡物。” 李老师看到在场的人都露出惊喜神色，不由发问：“防御系是什么，能保护人的意思吗？” 花良平比方才耐心许多，解释道：“因为诡物的特殊性，大部分都是偏攻击性的，防御属性的十分少见。” “一件防御性诡物，也许能保护很多人。” 李老师只觉得手心沉甸甸的，她没能救下平安，那孩子死后却还惦记着保护她。 另一头，安全屋内。 慕秦川再一次发问：“还是我去吧，你重伤未愈，太勉强了。” 姜沉舟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 慕秦川脸一黑：“最后要不是我那一刀，我们能把孩子救出来？” 姜沉舟不跟他废话，摸了摸毫无知觉的姜元淼，低声道：“要是我……麻烦你照顾好小淼，别让他被人欺负。” “他也是我大外甥。”慕秦川冷声道。 他用力拍了下姜沉舟后背：“活着回来。” 姜沉舟一笑，舍不得的亲吻小孩儿额头，起身正打算再次撕裂诡域。 那将会过度使用鬼面观音的能量，不停攀升的污染值还是其次，耗损的生命力才是问题关键。 蓦的，姜沉舟停下动作。 “唔——” 床上的小孩儿发出呢喃：“坏人，还没打坏人。” “小淼醒了。”慕秦川惊喜喊道，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小淼你怎么样，我是舅舅，你还认得吗，这是几？” 姜元淼刚刚醒来还有些晕乎乎，就被劈头盖脸的问了一顿，整个人都蒙圈了。 幸好姜沉舟从天而降拯救了儿子，一把将他抢过来：“小淼，你醒了。” 姜元淼歪了歪头：“爸爸，我怎么了？” “你睡了快十个小时了。”慕秦川连声解释。 他忍不住摸摸小孩儿脸颊，碰碰他的额头，确认他真的醒过来了。 姜元淼张大嘴，他不知道自己梦境一日游，居然会影响现实。 算算时间差，他也没去那么久，咋溜达一圈回来就十个小时这么夸张。 他连忙贴着爸爸，将梦境说了一遍。 “我看到了李老师，就把平安留给我的发带还给了李老师。” 姜沉舟听完不禁皱眉。 离魂症？ 不对，这比离魂症更加离奇。 姜元淼顺着李平安的记忆，回到她的过去，甚至还穿透现实，将李平安的信物送给了那位李老师。 他看向慕秦川。 后者意识到什么，立刻拨出电话。 一会儿，慕秦川脸色沉凝抬头：“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局里监控到幼儿园异常，派人过去后得知李老师获得了一件A级诡物。” “A级防御性诡物，已经被命名为蓝月亮。” 姜元淼瞪大眼睛：“李老师真的拿到了发带？” “蓝月亮，这个名字很好听，一定是李老师起的，平安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小孩儿只顾着高兴，显然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多么惊世骇俗。 姜沉舟与慕秦川对视一眼，都选择暂时将异常隐瞒下来。 莫名得到诡异的好感，还能用姜元淼特殊身世解释，他身上有诡异熟悉喜欢的气息。 无效化诡异，降低污染值，已经超过他们的理解范围。 而这一次，姜沉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儿子的“神奇”。 利用诡异力量都会付出代价，从无例外。 这般强大的力量背后，姜元淼会付出什么代价？ 姜沉舟与慕秦川并不觉得高兴，反倒是更加担心。 姜元淼完全不知道爸爸和舅舅的担忧，小嘴继续嘚啵嘚：“早知道是真的，我就去找那个坏人，居然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我要好好教训他。” 压下心底的不安，姜沉舟摸了摸孩子脑袋：“确实很过分，爸爸帮你教训他。” “太好啦。”姜元淼要求道，“他打过平安几下，就要千倍百倍还回去，让他知道害怕。” 姜沉舟一一答应了。 忽然，慕秦川皱眉问：“小淼，你的眼睛怎么了？” 第31章 姜元淼知道骗不过，但还是想拖一拖，揉着眼睛说：“爸爸，我困了，我想再睡一会儿。” 原以为姜沉舟会戳穿，谁知他只是捏了捏小孩儿脸颊。 “睡太多也不好，去客厅玩一会儿，爸爸给你坐吃的好不好？” 姜元淼当然点头，往沙发一坐，伸手就摸到了小熊玩偶。 旺柴汪汪叫着过来，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头。 姜元淼被舔的哈哈笑。 慕秦川拧着眉头，避开小孩儿追问：“小淼眼睛不对劲，你怎么不问清楚？” 姜沉舟看了眼客厅：“然后呢？” “什么？”慕秦川没反应过来。 姜沉舟冷冷开口：“小淼从小就很懂事，超乎寻常的早熟，他不告诉我们是怕我们担心难过。” “你刨根问底也没有解决办法，只能让他也跟着担心。” “与其如此，倒不如当做没发现。” 慕秦川一时哑然，下意识觉得这话哪儿不对劲，却又找不出反驳的地方。 他看向客厅，姜元淼显然早已经习惯看不见的生活，跟小熊旺柴玩得很开心，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阴霾。 姜沉舟微微叹气：“第一次从红月诡异离开，小淼很内疚，担心我因为他而受伤，他说，可以不要眼睛。” “这次也是我疏忽大意，才会让他遇上危险。” 每次回头看，姜沉舟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让孩子一次次陷入危险。 姜元淼才将将三岁，却早熟的不像是一个孩子，不就是因为他不合格？ 正因为如此，姜沉舟才会越发溺爱，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 说完话，姜沉舟一抬头，眉头紧锁：“你那什么表情。” 太恶心人了。 慕秦川眼泪汪汪，吸着鼻子擦着眼角：“我大外甥怎么这么懂事，太可怜了。” “不行，不就是一双眼睛吗，我一定会帮他弄到手。” 没等姜沉舟回答，慕秦川就开始念念叨叨。 “红月给的眼睛不行，就跟定位器似得，那就是定时炸弹咱不要也罢。” “我知道有个秘境很多鱼，不如找一双鱼眼睛？不行不行，鱼目混珠听起来就不好看，不能白瞎我大外甥长得那么可爱。” “要不弄一双猪眼睛，听说猪跟人的基因很像，应该可以轻松融合。” 姜沉舟受不了，直接把人推出家门：“慢走不送。” 慕秦川吃了闭门羹跳脚。 “你不喜欢猪，那兔子也行啊，红彤彤的多可爱。” 父子俩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姜元淼吃了一顿丰盛大餐，小肚皮都鼓起来。 他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可惜道：“李平安也很喜欢吃爸爸做的饭，可惜她再也吃不到了。” 姜沉舟安慰的摸了摸小脑袋，正要说什么，小孩儿自己鼓起劲来。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多吃点，连她那份一起吃了。” 说完嗷呜一口，将肉丸子鲸吞。 吃完饭，姜元淼有些苦恼的问：“爸爸，幼儿园没有了，那我还能上学吗？” 姜沉舟也发愁。 之前他冒险将孩子送入平安境，一来是想用平安境作为滋养，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逃避红月诡异。 谁知道弄巧成拙，最后还是靠着红月诡异才把孩子救出来。 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姜沉舟也觉得自家孩子有点背，进入诡域总会被盯上。 他不敢再冒险，再安全的诡域都不敢再次尝试。 只是不送诡域，他还能送哪儿？ 姜元淼见他没回答，很体贴的说：“爸爸，没关系的，可以跟以前一样，爸爸出门挣钱，我就在家等你。” 他抱起旺柴晃了晃：“有小熊和旺柴陪着我，一点儿也不孤单。” 姜沉舟心酸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不如抓几个小孩儿回来陪小淼玩。 幸好，他还是人，不是诡异，做不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爸爸再想想。”姜沉舟笑着说道。 姜元淼面上不显，心底可惜，好不容易能出门玩，不再一直待在这个小房子内，哪知道才高兴两天就结束了。 可谁让他这惹事儿体质，他爸已经够操心了，自己只能忍一忍。 姜元淼体贴的安慰：“爸爸，只要你在我身边，小淼觉得哪儿哪儿都好，真的。” 可别因为这些小事儿，让他爸直接黑化，走上灭世反派的道路。 不上学=能睡懒觉。 姜元淼再也不用天不亮就起床，他往小床上一趴，打算睡一个昏天暗地。 哪知道第二天早晨，姜元淼再一次被从被窝里挖出来。 “爸爸？” 姜元淼梦回昨日，咋地，平安境已经修复好了，他又得去上学了？ 姜沉舟好笑的亲了亲额头：“起来上幼儿园了。” “嗯？”姜元淼瞪大眼睛。 姜沉舟帮他洗了把脸：“就是咱们楼下的幼儿园，很近，吃饱了爸爸再送你过去。” “啊？”姜元淼这次可太吃惊了。 楼下的幼儿园？那就是普通幼儿园，他能跟真正的小朋友一起上学了？ 姜元淼一个激灵，也不困了，飞快往嘴巴里头塞吃的。 “爸爸，真的要去幼儿园吗？”他询问道。 姜沉舟点头：“爸爸已经跟校长说好了，你可以插班进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上课。” 姜元淼觉得奇怪。 出门时他还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姜沉舟其实也不放心，但随着姜元淼长大，他不想再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小孩子是不能长时间独处的。 姜元淼顿时期待起来。 姜沉舟这次准备齐全，不但有旺柴狗小书包，还有小水杯，小点心，应有尽有。 父子俩手拉着手，一路到了幼儿园门口。 跟平安境幼儿园不同，社区这个幼儿园有些破旧，门口倒是热闹，家长孩子闹成一团。 姜沉舟下意识审视起来。 老师没有诡域的热情，那么多孩子，她们不知道能不能管得过来。 他顿时担心起来。 一瞬间，姜沉舟差点跟平安境那只诡异共情，想给幼儿园来一个大评审，特别严苛那一种。 “爸爸？”姜元淼完全没这个担心，他正兴致勃勃的。 姜沉舟深吸一口气，忍住评判审视学校的欲望，拉着孩子走过去。 校长早早守在校门口，时不时瞄一眼手机。 等瞧见姜沉舟父子俩出现，校长连忙露出笑容：“这位就是姜先生吧，欢迎欢迎。” 他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姿态。 姜沉舟不禁皱眉。 校长尴尬，正要把手收回去，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手掌心。 “老师你好。” 校长低头一看，软乎乎的小包子，看着顶多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粉粉嫩嫩的。 跟他冷冰冰硬邦邦的父亲相比，简直不要太可爱。 校长声音都柔和了八个度：“小朋友你好，欢迎来我们阳光幼儿园，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老师哦。” 他注意到小孩儿眼睛又大又黑，杏眼可爱，可惜雾蒙蒙的没有焦点。 心底升起怜惜，原本的三分热情变成了七分真心。 亲手将孩子送到老师手中，校长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姜元淼小朋友的眼睛不方便，平时多注意一下，别让孩子被欺负。” 被叮嘱的女老师很年轻，看着顶多二十五。 她性格温柔，也是个极其喜欢小孩儿的，连忙点头答应。 姜元淼回头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然后就拉着女老师的手往里头走，一点都没有留恋的意思。 姜沉舟更心酸了，忍不住挤在家长堆里，扒拉着栏杆往里头看。 校长回头吓了一跳，暗道这位大人物爱好与众不同。 不得不说，看到这样的姜沉舟，他心中那点紧张消散不少，疼孩子的爸爸，至少不该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姜先生，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不如去校长室坐坐？”校长提议道。 姜沉舟并没有进学校的意思，从栏杆上下来，淡淡道：“你儿子那件事，我会帮忙解决。” 校长感激涕零：“姜先生放心，小淼同学绝对不会在学校受到一丝一毫委屈。” 他儿子人傻钱多胆儿还大，被人忽悠去鬼屋探险，结果被诡异缠上了。 好不容易请来异能者驱魔都铩羽而归，他想尽办法攀交情，偏偏高级异能者都是宝 他不过是个小小校长，哪里攀得上。 眼看儿子快死了，姜沉舟找上门。 不就是多个插班生，不就是看不见，校长一口答应下来。 幼儿园里，姜元淼做了第二次自我介绍。 女老师笑着说道：“小淼同学眼睛看不见，平时大家要互相帮忙，互相照顾，绝对不能欺负新同学，记住了吗？” “记住了！” 姜元淼露出甜甜笑容，心想小孩子还挺可爱。 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会会。 半小时后，姜元淼就后悔了。 “小淼，你长得好可爱，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我们来玩过家家吧，你当新娘，我当新郎。” “不行，小淼要给我当小宝宝。” “凭什么听你的，他是男孩子，应该跟我一起玩。” “你那么凶，一定会吓哭新同学的，他要跟我玩。” 一个小朋友是五百只鸭子，姜元淼现在仿佛进入了养鸭场，耳边都是嘎嘎嘎。 偏偏女老师并不阻止，甚至还鼓励他们一起玩。 “原本还担心姜元淼是插班生，又看不见，会被其他人欺负，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生活老师也笑：“小淼长得多好啊，跟小明星似得，我也喜欢。” 一早上，姜元淼当了三回新郎，五回儿子，被喂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积木饭菜。 就连他想逃避上个厕所，女老师还帮他脱裤子，甚至想扶一把。 最可恶的是，居然还有好几个男孩子跟着，说要帮忙。 一天下来，姜元淼心力交瘁。 小孩子怎么能这么吵闹，精力怎么能这么旺盛，一天到晚都没有消停的时候。 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出门上幼儿园？ 一定要上幼儿园的话，能不能再把他送到平安境，对比起来，李平安都比他们安静许多。 好不容易午睡，能休息一会儿，一群孩子又闹了起来。 争着抢着要睡在姜元淼身旁的位置，甚至爆发了一场全武行。 一个班三十个孩子，直接打成一团。 那场面，女老师都爆发出尖叫，最后靠着武力值镇压下去。 并且拿出表格来排班，抽签决定每个小朋友都能轮流睡在姜元淼身旁，总算是镇压了这场大型武斗。 姜元淼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女老师瞧他这样直乐呵：“别怕，小朋友们是喜欢你，所以才想粘着你，老师已经教训过他们啦。” 她怕孩子吓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保没有发烧。 “睡吧，老师在这儿。” 长相可爱又看不到的小孩儿，激发了老师的保护欲，一直守在他身边轻拍着被子哄睡。 姜元淼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小骗子——】 姜元淼翻了个身，睡迷糊了，好像听见了大家伙的声音。 【小骗子——】 姜元淼踢了被子，女老师连忙给他塞好，继续检查小朋友们有没有都睡觉。 【小骗子——】 姜元淼追寻着声音，来到了一个黑暗无光的地方，他不确定这地方是真的那么黑，还是自己失去了眼睛，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大家伙？” 他感受到诡异气息，朝着它的方向走出去两步，伸出手触摸起来。 【赫赫——】 姜元淼听到了喘息的声音，没由来有些心虚。 在平安境中，是大家伙不顾危险将他藏在肚子里，没让平安境把他撕碎。 当时他只顾着自己逃命，压根没管大家伙，现在想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地道。 “你受伤了吗？” 姜元淼手指触摸到一层薄膜，上面有黏糊的液体。 手感不太好，姜元淼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指。 红月沉默，许久冷笑：【没有人可以伤到我。】 姜元淼觉得它大概是在吹牛，当时他们俩被平安境追着打，差点就给永远留在那个诡域中，成为诡域的一部分。 就像李平安一样。 但他还是体贴的没戳穿，大人都要面子，诡异也是。 “这里是哪里，你又把我抓走了吗？” 【不是抓，你答应会陪着我。】红月不悦的反驳。 姜元淼应付了事点头，继续问：“所以这是哪里？” 【家】 【我们的家】 【你喜欢吗？】 姜元淼实在是没法喜欢，这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黏糊糊的，闻着就觉得脏兮兮。 诡异的审美让人不敢苟同。 小孩儿觉得有必要纠正：“你去过我家吧，那才是人类喜欢的家，我喜欢那样的。” 【嗤——】红月嘲讽。 【那么小，那么破。】 姜元淼小脸一垮：“不许这样说，我家就是最好的。” 随后意识到这次与上次的不同，他立刻猜到了：“我又灵魂出窍了吗，这次到了你身边？” “大家伙，你是不是受伤了在养伤，所以只能这样见我？” 红月沉默着。 姜元淼知道自己真相了，顿时没那么害怕。 灵魂出窍怕什么，等他醒来就回去了。 心情放松，姜元淼的话就多了起来：“无论如何，这次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所以你是我的。】 姜元淼眉头一皱，罢了罢了，诡异都是这调调，习惯性忽略就好。 “嗯嗯嗯，那你伤得到底重不重，要养多久？” 【没有受伤，它不是我的对手】诡异的嘴比他的手段还要硬。 姜元淼只能暂时放弃这个问题，转而说：“其实只要你别想着把我带走，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要带走，藏起来，只有我一个】 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很香，会被闻到，要带回来藏起来，保护你】 姜元淼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没味道，不，有一点点奶香味。 难道诡异喜欢奶香味？ 姜元淼又摸了摸脸颊，这张脸也长得分外好看，怪不得人人见人人爱。 这辈子被姜沉舟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孩儿，还有点小自恋。 自恋完了，姜元淼觉得大怪物还能拯救一下，毕竟救过自己小命，跟那些纯坏的诡异不一样。 “大家伙，不是我想骗你，人类跟诡异不一样，我们对生存环境要求很高的，你看你这地方黑漆漆的，我呆不惯啊。” “我都给出了解决办法，你跟我回家好好玩，你还不答应，还背着我搞小动作，结果怎么样，被我爸爸教训了吧。” “你一直逼我，那我能怎么办，只能骗你，说来说去说到底也是你有错在先。” 要是姜沉舟与慕秦川在这里，一定能看穿小恶魔真面目，这家伙完全遗传到元夏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天性。 红月诡异哪儿是他对手，不吭声了。 姜元淼顿时来劲了：“你看看你，理亏就不吱声，但知错不改有什么用？再这样下去，咱俩迟早都闹掰。” 好像他们没闹掰似得。 红月诡异上下左右环顾着小骗子，觉得他说话真难听。 但小嘴巴嘚啵嘚，还挺有趣，果然还是应该早点带回去，到时候它就能一直听小骗子撒谎啦。 【不黑，是你瞎了】 姜元淼被戳中要害，生气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看不见难道是我的错吗，我也不想的呀。” “我生下来什么感觉都没有，那滋味你知道吗，很可怕的，现在你还嘲笑我，这让我怎么跟你当朋友？” 【知道，没嘲笑，可以当朋友】 蓦的，姜元淼被覆盖。 “干什么干什么，快撒手，我要窒息了。” 【标记】 【遇到危险可以利用】 【我留给小骗子的标记】 “不要不要不要，你赶紧拿走。” 【不伤害，小骗子愿意才能用】红月诡异不语，只是一味给小孩儿打标记。 姜元淼脸颊气鼓鼓，他算看出来了，这家伙油盐不进，只挑自己爱听的部分。 幸好，红月诡异虽然一直想把他带走，但没想直接吃了他。 等姜元淼不说话了，红月诡异又一次次招惹： 【小骗子，说话。】 【继续说话呀】 【我喜欢听你说话】 甚至从一团凝固的茧子里，伸出触手戳弄姜元淼：【说话，快说话】 姜元淼拍开他的手：“别烦，我要回去了，不然老师会担心的。” 【老师？吃掉】 姜元淼翻了个白眼：“就会吃吃吃，除了吃掉你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 【杀死。】 姜元淼还有心情跟红月诡异斗嘴，外头的老师却急坏了。 好不容易哄睡了小朋友们，她刚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刷手机，结果这一休息就休息出问题来。 到点后，其他小朋友都被叫醒，唯有新来的姜元淼一直没醒过来。 老师一开始以为小孩儿年纪小，睡得沉，赖床也正常。 两位老师很贴心的将小床推到了角落，打算让他睡饱了再起来。 可这一等，愣是等到快放学。 “王老师，姜元淼怎么还没醒，会不会有问题？” 王老师心底咯噔一下，这些年幼儿园小朋友睡觉窒息的新闻可不少见。 她连忙走过去抱起孩子，可不管怎么检查，孩子都好好的，就是睡得很沉，怎么都叫不醒。 “脸色红润，呼吸也均匀，没出事。” 王老师先松了口气，又担心起来：“怎么睡了这么久，睡得这么沉。” 她还是不放心，索性叫了校医过来检查。 校医上手检查完，听了心跳，摇头失笑：“你们也太紧张了，没事儿，孩子就是睡着了。” “可他睡了一下午了，叫都叫不醒。” “正常，小孩儿有些睡得很沉。” 王老师这才勉勉强强放心。 幸好，快到放学的时候，姜元淼终于揉着眼睛醒来，小孩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脸颊胖嘟嘟，粉嫩嫩的，说不出的可爱。 姜元淼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果然感受到标记的存在。 红月诡异没骗他，这次的标记不完整，只有得到姜元淼的同意才能建立联系。 王老师看得喜欢，忍不住弯腰捏了捏：“小淼，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姜元淼心底哀怨，他不是没休息好，是被大怪物带走唠嗑去了，陪聊可累了。 “是不是要上幼儿园太紧张了，今天回去可要好好休息哦。”王老师叮嘱。 放学铃声响起，王老师帮他整理好衣服，让他拍在队伍的最前头。 “小朋友们都跟上，慢点走，不要跑不要挤。” 校门口，保安已经打开校门，家长们都围拢过来，伸长脖子等孩子出来。 人群中，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双眼发红，死死的盯着学校大门。 男人皮肤上鼓起一个个脓包，冒出粘液来，让人毛骨悚然。 家长们一心牵挂着孩子，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男人吐出舌头，快吃到了，嫩生生的人类小孩，他马上就能吃到了。 一口一个，嘎嘣脆，这次吃掉几个好呢，不如全部吃掉吧。 姜元淼乖乖牵着女孩儿的手，跟着老师慢慢走出教室。 拉着他的女孩叫徐妍，这会儿下巴抬得高高的，她可是班里头最听话的小孩儿，所以才能抢到拉小弟弟放学的任务。 “小淼慢点，前面有台阶，来，姐姐拉着你走。” 姜元淼囧囧，今天他已经多出来很多哥哥姐姐爸爸妈妈，辈分被迫降低为儿子。 蓦的，姜元淼打了个哆嗦。 他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恶意，比平安境更浓烈的恶意。 姜元淼脚下一顿。 “小淼，怎么啦，是不是走不动啦，来，姐姐背着你走。” 徐妍玩上瘾了，转身弯下腰一副要扛着他走的架势。 王老师都被逗笑了：“你这么小，怎么能背得动小淼，还是老师来吧。” “不，我不是，我没有。”姜元淼连忙拒绝。 王老师却说：“没关系，你还小，老师抱着你走。” 姜元淼没再拒绝，开口问：“老师，我爸爸来了吗？” “老师没看到，等到校门口就知道了。” 姜元淼又问：“校门口有谁在，有坏人吗？” 王老师扑哧一笑：“小淼不用担心，校门口有保安叔叔在，他们都拿着电棍呢，如果有坏人敢过来，保安叔叔立刻就会把他抓住。” 姜元淼放心了一些。 毕竟这是现实世界，他爸还是好人，没当反派，诡异可没那么容易出现。 即使有坏人，那也就是普通人，保安肯定能搞定。 不过他应该没那么倒霉，去哪儿上学都遇上坏蛋吧？ 这念头还没消失，意外就发生了。 “啊——” 男人朝着大门冲进来，伸手要抓小孩儿。 校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第32章 王老师吓得花容失色，像老鹰一般护住小鸡崽们，口中大喊：“赶紧回教室，回去。” 可小朋友们已经被校门口的变故吓坏了，纷纷尖叫起来乱成一团。 甚至还有几个哭着朝校门口跑，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王老师两只手哪里拉得住那么多孩子，一时场面乱成一团。 姜元淼被抱在怀中护得牢牢的，心底暗道倒霉，难道他真的柯南附体，走哪儿哪儿出事。 爸爸你快来啊，再不来你崽崽又要被坏人盯上了。 蓦的，骚乱停止。 王老师惊魂未定，护着孩子们往门口看去。 变故发生的那一瞬间，门口五十岁老保安发挥出毕生绝学，他一个弹跳起步，抡起警棍狠狠砸下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强壮、年轻、凶悍的匪徒，就这样被他一棍子砸倒在地上。 老保安飞快冲上去压住，狠狠捶了他两下。 周围其他人立刻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叠罗汉似得将匪徒压在最下面。 还有家长气不过偷偷踩他露出来的手指头脚指，匪徒发出猪猡似得惨叫声。 王老师都惊呆了，张大嘴巴。 众人都以为看他匪徒气势，甚至还带着凶器，今天是要遭。 哪知道老保安这么给力，直接一下就给人干趴下了。 “绑起来，快把他绑起来。” 校长接到消息跑得满头大汗，连声吼道：“他娘的孬种，就会欺负小孩儿的混蛋玩意儿，我已经报警了，吃一辈子牢饭去吧。” “打死他，打死他。” “让你吓唬我家孩子。” “狗日的东西，你比日本人还不如。” 匪徒被五花大绑，揍得鼻青脸肿，眼神都是麻木的。 怎么会这样，他已经融合诡物，只要吞噬人类就能不断变强，小孩儿最嫩，他最喜欢。 匪徒都已经想好了，自己在幼儿园大开杀戒，当着家长们的面吃掉他们的孩子，引发社会轰动，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心惊肉跳。 可这一切，在他冲出来后一分钟内就失败了。 失败了——他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保安打倒了，匪徒不敢置信。 校长见没出大事，心底松了口气，出来主持大局：“没事了没事了，家长们请放心，我们幼儿园的保安都是专业练过的，绝对能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当着所有人的面，校长慈爱的拍了拍老保安的肩膀：“老刘，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头给你发奖金，发一万。” 老刘保安涨红脸，激动喊道：“孩子们没事就好。” “刘爷爷好厉害。” “老刘，今天你可是大英雄。” “刘爷爷是大英雄。” 在一声声的英雄中，老刘保安慢慢失去了自我，拍着胸脯保证：“就算豁出性命，抛头颅洒热血，我也一定会保护好孩子。” 家长们纷纷鼓掌叫好，一个个激动万分。 校长满意的笑起来，示意老师们赶紧行动，先把孩子们送走，至于那匪徒，就扔着等警察来了再处理。 王老师此刻也松了口气，转头道：“小朋友们别害怕，刘爷爷很厉害，他保护了我们。” “刘爷爷最棒。”孩子们大声鼓掌。 姜元淼也瞪大眼睛，用力拍着自己的小手，心底对那位老保安佩服至极。 孩子们一个个被送走，校长走到老刘保安身边，低声道：“老刘，你平时就是太低调了，没想到还藏着这一手。” “都说当过兵的一辈子会武，你啊，谦虚，太谦虚了。” 老刘保安只会傻笑，看向自己的手也觉得奇怪。 他当兵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年纪大快退休，平时跑个步都费劲。 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做出那么快的反应，难道是因为他高尚，因为他善？ 一场血腥风波无声平息，孩子们被接走，校门口顿时冷清下来。 王老师牵着姜元淼的手：“校长，这孩子家长还没有过来接。” 因为是临时插班生，她手里头还没有对方家长的电话号码，只能告诉负责“插班”的校长。 校长一看，是姜元淼。 他想到姜沉舟一出手就解决了他儿子的麻烦，比什么统合局维序者强了千百倍。 脸色更加和蔼可亲：“可能是有事情耽误了，小淼，你跟老师回教室坐一会儿好不好？” 姜元淼不乐意：“我想在门口等爸爸来接。” 小孩儿仰着头，圆溜溜的眼睛让人不忍心拒绝。 校长点头：“好吧，那你就在校门口坐一会儿。” 王老师给他搬来一个小凳子，还拿了个玩具塞进他手中。 姜元淼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心底有些担心。 以他爸爸的性格，自己第一天上幼儿园，那肯定是要第一个来接的，可左等右等还是没来，这都放学了还是没来，不会出事了吧？ 小孩儿忍不住担心起来，眉头都打结了。 校长担心小孩儿哭，特意拿了一瓶牛奶过来：“边喝边等，别着急。” 他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但姜沉舟的电话一直忙音，校长只能先安抚孩子。 姜元淼点了点头，吸溜了一口，觉得牛奶味道有点腥，没有他爸准备的好喝。 但他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孩儿，不会嫌弃，有一口每一口的吸溜起来。 另一头，接到报警的警察也迅速赶来，正给老师和愿意留下来的家长做笔录。 有监控在，事情经过明了。 年轻气盛的警察把他拷上，没忍住用了手劲：“最瞧不上你这种社会残渣，只会欺负弱小，没卵蛋的玩意儿。” “咳咳。”老警察咳嗽提醒，示意还有小孩儿在管住嘴。 小警察瞧见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姜元淼，小孩儿正用那双大眼睛盯着自己。 他并不知道小孩儿看不见，顿时羞红了脸，不敢再骂人了，只是对匪徒更加粗暴。 匪徒猛地回过神。 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异能呢？ 匪徒眼眶通红，嘶吼着扭曲挣扎起来，一会儿手铐处就鲜血淋漓，他居然不管不顾朝着小警察咬过去。 “啊！” 小警察触不及防被咬住，用力一挣才挣脱。 “又是个神经病！”手腕都差点被咬穿。 “赶紧把人压回去。” “给我老实点。” 他们对付这样穷凶极恶的歹徒可不会手软。 老警察也吓了一跳，接到报案说匪徒被控制住，还以为没什么杀伤力，哪里到居然还敢袭警。 幸亏冲进来就被保安制服，不然得有多少小朋友受伤。 老警察不放心回头，却见在场的孩子依旧坐得板板正正，吸溜着牛奶，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他意识到不对，看向校长。 校长指了指眼睛。 老警察露出同情怜悯的眼神来。 “校长，待会儿还得麻烦你走一趟，去局里做个详细的笔录。” 校长当然不会拒绝。 “校长叔叔，我爸爸来了吗？”姜元淼喝了半肚子牛奶，忍不住又问。 校长也有些发愁，眼看天都快黑了，电话打不通，姜沉舟也不见踪影。 “小淼，要不你先跟叔叔回家，等你爸爸回来再来接你，好不好？”校长提议道。 就算不看姜沉舟的面子，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孩儿，他也是愿意照顾的。 姜元淼却不乐意，鼓了鼓脸颊：“爸爸马上就来接我了。” 他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该耽误老师校长下班，便背起自己的小书包：“我可以自己回家。” 校长哪儿敢让他自己回家，连忙道：“这可不行，小朋友不能一个人回家，会被人拐走的。” 老警察看着于心不忍，开口说：“孩子家长还没来吗，太不负责任了，要不我们送孩子回去。” 结果话音未落，姜元淼仰头道：“叔叔，我爸爸很负责任的，他一个人带我，肯定是忙得脱不开身才会迟到，你不要说我爸爸。” 懂事乖巧的话，听得几个大男人都眼泪汪汪。 小王老师更是说：“校长，反正我下班也没事儿，我陪着小淼就成。” “爸爸！” 几个人正商量着，姜元淼如小炮弹一样冲出去，直接扎进姜沉舟怀里头。 姜沉舟吃痛皱眉，却顺手将孩子抱起来：“爸爸来接你了，对不起，爸爸迟到了。” “没关系，我会乖乖等爸爸来接我。” 想了想，姜元淼还是将红月诡异的事情隐瞒下来，毕竟这家伙暂时无害。 只要他不同意，红月诡异也不能直接降临。 姜元淼一点儿也不介意姜沉舟迟到。 他可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爸爸，校长叔叔给我喝牛奶，小王老师一直陪着我，我一点都不害怕哦。” “今天保安爷爷还抓住了一个大坏蛋，大家都超级厉害。” 小嘴嘚啵嘚的，看得出来完全没害怕。 姜沉舟笑着捏了捏他脸颊，转头对校长点了点头，不在意的瞥了眼那俩警察转身就走。 “校长再见，小王老师再见，保安爷爷再见，警察叔叔再见。” 姜元淼搂着亲爸脖子，还不忘跟他们打招呼。 校门口几个下意识挥手道别。 父子俩身影越来越远，老警察忍不住说了句：“这孩子可真乖，太懂事了，比我家那两个强多了。” 小王老师忍不住夸道：“小淼虽然看不见，但活泼开朗不敏感，在班里头很受欢迎。” “就是这当家长的心太大了，接孩子都能迟到。”老警察摇头。 校长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的话：“两位同志，咱们先回警察局吧。” “对，走走走。” 姜元淼搂着姜沉舟脖子，小嘴嘚啵嘚就没停下来过，恨不得将一天中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告诉自家爸爸。 姜沉舟也不嫌他烦，每句话必有回应，时不时还要追着问一句。 听到放学时分发生的事情，姜沉舟眉头微皱，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姜元淼却说：“小王老师说啦，保安爷爷是退伍军人，超级厉害，可以保护我们这些小朋友。” “当时保安爷爷啪的一下，就把坏人抓住了哦。” 姜沉舟回想起校门口那被五花大绑的，笑了笑：“那爸爸就放心了。” 说完自己的事情，姜元淼抱住爸爸大腿，仰着头问：“爸爸，那你呢？” “你白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以告诉小淼吗？” 原来这才是他小嘴不停的原因。 姜沉舟却没回答，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不起，爸爸以后不会迟到了。” 姜元淼一听顿时鼓起脸颊，老大不乐意：“爸爸，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怕啊。 怕自己眼睛没了，他爸又开始走上反派黑化道路，走向万劫不复的未来。 他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剧情线拉歪了，绝不允许爸爸又走回去！ “你是不是不听话，帮我去找眼睛了，我都说了不需要眼睛，爸爸不守信用。” 小孩儿抿着嘴，板着脸，气鼓鼓的。 殊不知这幅小大人的模样落到别人眼中，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揉捏一顿，太可爱了。 姜沉舟忍不住笑，蹲下来解释：“好吧，那爸爸就告诉小淼。” “校长叔叔遇到了一个大麻烦，爸爸今天去帮忙解决，所以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 “真的吗？”姜元淼问。 姜沉舟还是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当然。” 得到保证，姜元淼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能插班进幼儿园，原来是他爸跟校长有私下交易。 再想到校长叔叔对自己分外耐心，还给他牛奶，姜元淼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爸肯定是帮了校长了不得的忙，所以才会如此。 姜元淼又高兴起来，咯咯直笑：“爸爸好厉害，爸爸，以后我就是关系户啦。” 真没想到换个了世界，他也能体验当关系户的快乐。 姜沉舟哭笑不得，心想这么点大的孩子，知道的倒是不少。 “乖，去客厅玩，爸爸要做饭了。”姜沉舟推了推小孩儿。 姜元淼得到答案就没那么操心了，哒哒哒跑出去跟旺柴玩起来，很快客厅都是一人一狗的笑声叫声。 厨房里，姜沉舟布下结界。 下一刻他就忍耐不住咳嗽起来。 一口黑血喷在水池中，姜沉舟面不改色，习以为常的冲刷干净。 再寻找一双眼睛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姜沉舟想要一双美丽、无害、能让孩子顺利融合的双眼。 即使是他，频繁出入诡域，还跟不同诡异接触战斗也太勉强了。 等咳嗽平息，姜沉舟继续做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元淼正在给旺柴梳毛，对厨房内的事情一无所知。 “小淼，来吃饭了。” 姜元淼一听见呼唤，立刻乖乖洗手，坐到了自己专属椅子上。 他大口大口吃着饭，还不忘竖起大拇指表扬：“爸爸做的饭最好吃，比幼儿园的好吃。” “我最喜欢爸爸做的饭。” “我要一辈子吃爸爸做的饭。” 一顿迷魂汤入腹，姜沉舟眼底满是笑容，耐心的给他擦了擦嘴角：“那就多吃点。” “爸爸，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姜元淼又问。 姜沉舟笑起来：“也许等你长大了，就会嫌弃爸爸管得太宽，不想见到爸爸了。” 一想到孩子会长大成人，拥有自己的爱人亲人，会离开家嫌弃自己，老父亲光想着就有些心酸苦涩。 “怎么可能，我一辈子都喜欢爸爸，最爱爸爸。” 姜元淼大声保证，他又不是真小孩，没有青春期，只会眷恋父爱。 姜沉舟眉开眼笑：“那爸爸可真信了。” “我们拉勾，说好了一辈子不会变。”姜元淼迅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勾住儿子的手指摇了摇，姜沉舟笑道：“一言为定。” 拉勾约定好，姜元淼才强调：“所以爸爸，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样才能一直陪着我哦。” 可不能随便黑化，更不能去诡域冒险，姜元淼在心底念叨。 “好，爸爸保证。” 姜元淼拉勾完安心不少，还得意洋洋的表示：“爸爸，我不需要眼睛，即使看不见，我也能第一个发现爸爸。” 就像在校门口，小王老师和校长都没注意到，他就知道爸爸来啦。 还能精准的找到爸爸，扑到爸爸怀里头，姜元淼有点小骄傲。 姜沉舟忍俊不禁，一颗心都暖洋洋的。 等找到合适的眼睛，解决孩子体内诡物平衡的问题就停下。 不再进出诡域，不再冒险，慢慢陪着孩子长大成人吧，姜沉舟心底想着。 那都是未来的事情，摆在眼前的问题迫在眉睫。 姜沉舟看着大快朵颐的孩子，心底有些发愁。 一旦进入诡域，所有的电子产品都会失灵，再多电话也打不进来，完全失去联络。 以前他出门，姜元淼留在家中，有小熊保护着还算安稳。 可现在孩子开始上学，幼儿园放学早，姜沉舟又是个时不时就会“失踪”的危险人物，实在是没办法早九晚五的去接送。 一想到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姜元淼只能孤零零一个人，背着小书包在校门口苦苦等待。 姜沉舟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没时间接孩子，我可以啊。” 慕秦川一听这事儿就来劲了，恨不得跳起来显得自己存在感。 “你看我，体制内工作，朝九晚五可以早退，弹性上班十分自由，完全可以替你接送孩子。” 慕秦川甚至表示：“其实我觉得吧，你就专心找眼睛，直接把孩子放我家里，隔几天接回去一次培养感情就行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大外甥养得白白胖胖的，不让他少一根头发丝。” 姜沉舟觉得小舅子很呱噪，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你不行。” 慕秦川嗓门比谁都大：“为什么我就不行，姜沉舟我告诉你，小淼身上有元夏的一半血，那就是流淌着我的一半血，元夏不在我就能继承他的监护权，别以为你是他爸就可以为所欲为，拦着我不让我见孩子。” 姜沉舟一句话打破他的幻想。 “你被局里盯上了，偶尔消失一次正常，每天定点消失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慕秦川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整个人蔫头耷脑。 姜沉舟也没再打击他，只说：“我会想办法解决。” 慕秦川皱眉，猛地想到什么，又激动起来：“姜沉舟你不是要再找一个吧，打着为孩子好的借口另寻新欢，你想过小淼的感受吗，你想过我哥的感受吗？” 姜沉舟猛地挂断。 他真是疯了才会跟慕秦川商量，大概是这几年太辛苦，太孤独，才会逮着一个故人就想说说话。 怎么就忘了慕秦川那德行，出生时候就跟没带脑子似得。 慕秦川很不服气：“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心虚，肯定是心虚。” 他心想，要是姜沉舟另寻新欢，后面甭管是男人女人，怎么会喜欢元夏留下的孩子。 他们肯定会欺负小淼，仗着他看不见故意打他骂他凌辱他。 光是想，慕秦川拳头都硬了。 要是姜沉舟敢对不起他哥，他就算抢也要将姜元淼抢回来，到时候改跟他姓。 慕元淼，啧，一听就是一家人。 这般想着，慕秦川又高兴的龇牙咧嘴的。 万浩撞了撞身边的凌瑶瑶，低声道：“队长是不是又犯病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隔着玻璃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打个电话表情丰富成这样，万浩有理由怀疑。 凌瑶瑶若有所思。 万浩还想说什么，慕秦川从里头走出来，正巧看见他贼眉鼠眼。 “干什么，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万浩被逮个正着，连忙解释：“队长，局里说有个案子很怪，想请你过去调查一下。” 慕秦川更是不耐烦：“整天案子案子，把老子当驴使唤，一年到头都不放假，资本家都没他们这么抠门。” 万浩头皮发麻，嘀咕道：“队长，你不是最不耐烦放假，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上班的劳模吗？” 这位可是局中最卷。 卷王之最，异能者的眼泪。 “我不想放假，那是我道德高尚爱岗敬业，他们不给我放假那就是资本家，老地主，吸血鬼，一群操蛋玩意儿，整天加班加班，他们怎么不加班，都给老子回滚回来加班。” 要是他一年能放三百六十五天假，那不就有时间带孩子了？ 慕秦川一想到这个就气不顺，尤其是他这么尽职尽责，局里头还不放心，居然还派人盯着他。 害得他在大外甥抚养权监护权的竞争中失去了唯一的优势，该死。 慕秦川心气不顺，对着办公室就是一顿突突突，连张局都没能逃脱，都被他吐槽了一遍。 万浩不敢吭声，恨不得原地消失。 凌瑶瑶轻咳一声，提醒：“队长，那这案子还接吗？” 慕秦川冷笑。 下一刻还是接过去：“什么鬼案子，也配让我去，现在局里头是没人，啥事儿都要我上是不是，怎么工资不全给我。” 结果低头一看，阳光幼儿园。 慕秦川眼神一顿，脸色不变，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来。 这不就是他大外甥刚去的幼儿园，姜元淼去的头一天就遇上案子了？ 不是，他家大外甥到底是什么体质。 “队长，您要是没时间就算了，我去也是一样的。”凌瑶瑶笑道。 慕秦川却冷哼：“案子都丢过来了，我要是不去到时候又被开批斗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我懂。” 说完将案卷一揣：“我待会儿过去瞧一眼，你们赶紧下班吧，我可不像局里那么周扒皮，大家该下班下班，能早退早退，咱们不提倡996。” 他一走，万浩大大吐出一口气：“咱队长这脾气，就跟过山车似得，至今我还是不适应。” 凌瑶瑶却看着慕秦川背影，忍不住说：“你觉不觉得最近队长变了很多？” “哪儿变了，脾气更暴躁了？”万浩反问。 凌瑶瑶也说不出来哪儿变了，但就是觉得变了，就好像有了比统合局更重要的事情。 慕秦川上了车，将案卷从头至尾扫了一遍，眉头紧皱。 第33章 警察局接到幼儿园报案，一开始只以为是普通恐怖案件，虽然义愤填膺，但幸好没人受伤，匪徒也已经被控制住。 哪知道把人带回去一查，却查出问题来。 案件立刻被上报到了统合局，最后辗转落到了“最闲”的慕秦川手中。 慕秦川飙车到警察局，直接接管案件：“把资料都给我，人我带走，这事儿你们不用再查。” 警察局面面相觑。 “这位慕队长是吧，要不您还是先过去看一眼犯人再做决定。” 慕秦川皱了皱眉头，跟了上去。 还未靠近关押匪徒的地方，慕秦川就听见看守议论的声音。 “里头那个还是人吗，浑身长满了**疙瘩，太恐怖了。” “肯定是被诡异污染了，早就变成怪物了。” “不是说在幼儿园被个快六十岁的保安抓住了，要是怪物也太脆皮了吧？” “没六十岁，五十出头。” “那也……” “咳咳——” 看守听见声音反应过来，脸色讪讪连忙住口。 慕秦川没在意，虽说如今大家都知道诡异世界存在，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诡异依旧是稀奇存在，除非点儿背，不然寻常遇不到。 像是基层的警察局，一年到头也处理不到几起案件。 “人就在里面。” 看守打开门，心有余悸，一脸忍着恶心的样子：“在幼儿园的时候看着还是个人，结果路上就变了，幸好早早拷住了，不然恐怕会被他跑了。” “而且我们找到了这家伙的老窝，怀疑他——吃过人。” “暂时不确定吃了几个，但屋里头都是血，发现了人体组织……” 几个查案的警察都心有余悸，得亏这家伙战斗力不强，被保安干趴下了，不然让这种危险人物冲进幼儿园可怎么办？ 慕秦川走进门，立刻明白警察们为什么是那副样子。 里面的已经不能被称做人，除了形状还有人的影子在，癞蛤蟆的皮肤，分叉的舌头，不停流淌下来的口诞。 听见人声，匪徒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挣扎着朝他扑过来。 “小心！”警察提醒。 慕秦川冷哼，飞起就是一脚，直接将癞蛤蟆踹了回去。 看到那瘫成一个饼的癞蛤蟆，警察们顿时不吱声了，暗道怪不得这位敢一个人过来，合着他们眼里的大杀器，在这位面前真成青蛙了。 慕秦川也嫌恶心：“这东西我带走处理，后续怎么对外通报不需要我教吧。” “那就辛苦慕队长了，我们有通报模板。” 慕秦川点了点头，直接将那东西塞进后备箱。 一群警察看得目瞪口呆，等人离开后才议论起来：“这就是统合局的人？对付诡异跟拿捏小猫小狗似得。” “别人应该不行，但今天来的这位慕队长异能，在统合局也是数一数二的。” 就连局长也觉得奇怪，这么点事儿，怎么这位直接过来了。 “行了行了，赶紧把尾巴扫干净，对外就说匪徒精神失常，现在已经关押送往精神病院。” 慕秦川敲打着方向盘，并未直接将那东西带回统合局。 他最了解统合局的流程，只要东西带回去就会严格审讯，将所有异常记录复查。 荒郊野外无人地，慕秦川拖死狗一般，将那东西拖出后备箱。 姜沉舟想了一晚上，依旧没想好孩子的接送问题。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幽幽吐出一口气。 曾几何时意气风发那时候，他哪儿知道自己还有这种难题，一瞬间跟局里头那些混日子的“中年人”共情了。 再一想，他都三十好几，确实是个中年人，顿时有些忧伤。 要是元夏活过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得自己。 “嘟嘟嘟——” 电话铃声催命似得，击溃姜沉舟那点悲春伤秋。 “你最好有事。” 那头是急促的呼吸声，慕秦川冷静了很久才组织好语言：“姜沉舟，你不能把他藏起来。” 姜沉舟脸色微变，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依旧黑暗，只有点点星光落下，没有被诡异侵染的世界总是那么安稳，仿佛他们经历的生死都是一场梦。 “为什么不能？” 慕秦川暴躁不安在他冷淡的声音中爆发。 “之前我以为小淼的异能是降低污染值，所以你才能一直清醒的活着，频繁出入诡域不受影响。” “但是刚才我见到了那只**，姜沉舟，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无效化，小淼的异能是无效化！” “怪不得那只诡异会变成白狗，我一直都想错了，小淼他是个天才。” 姜沉舟声音更冷：“那又如何？” “只要好好培养，等他的能力变得更加强大，也许能拯救世界。” 慕秦川越想越多，多可怕的异能，多美好的异能，能让已经被污染的人类普通人。 如果这个异能足够强大，那是不是可以将这个世界变回去，变回没有诡异的那个美好世界。 姜沉舟等他说完，许久才嗤笑一声：“他才三岁。” “你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寄托在一个三岁孩子的身上，慕秦川，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慕秦川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如果元夏还活着，他也……” “如果元夏还活着，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年幼的孩子承担这些。” 姜沉舟冷声打破他的话：“就像三年前，他宁愿自己牺牲，也要让我们活下来。” 慕秦川沉默许久，再也无法说出大义凛然的话。 这一刻他甚至是羞愧的，口口声声喊着宝贝外甥的他，远不如姜沉舟疼爱孩子。 方才问出真相，联想到姜元淼的时候，他几乎被惊喜淹没，完全没想过背负这一切的孩子会有多辛苦。 深吸一口气，慕秦川没有为自己辩解：“我会处理善后，但这事儿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那就等他长大再说。”姜沉舟淡淡说道。 慕秦川挂断电话。 其实刚才他还想说可以跟统合局合作，局里掌握着许多诡异信息，也许能帮姜元淼找到合适的眼睛，解决他身上诡物排异的问题。 但最后慕秦川还是没能开口。 姜沉舟是不会信任别人的，包括他在内，慕秦川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慕秦川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并未泄露姜元淼的信息。 癞蛤蟆被拖回去的时候已经彻底异化，完全失去人类理智，再也问不出什么来。 随着诡异降临，意志不坚定被异化的人类数不胜数，不足以引起怀疑。 姜沉舟打击了别人，自己也没能再合眼。 过了片刻，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好，我知道了。” 姜沉舟挂断电话，索性走向另一个房间。 姜元淼正睡得香喷喷的，小脸红扑扑，让人看得心底发软。 “暂时不用搬家了。”姜沉舟笑了笑。 毕竟孩子刚去幼儿园，频繁搬家对小孩子的成长也不好，他心想。 姜元淼被打扰，翻了个身眼皮子不肯睁开：“爸爸，我还要睡。” “睡吧，到时间爸爸再叫你起床。” 姜沉舟目光落到小熊玩偶身上，拎着小熊耳朵到了外头。 小熊玩偶看起来很老旧，一副被使用过度的样子。 姜沉舟双手环胸：“你能变成人吧。” 他使用的是肯定句。 小熊玩偶眼珠子忽闪忽闪，没吭声。 姜沉舟继续吩咐：“从明天开始，如果我赶不及接小淼回家，就由你负责接他回来。” “周一到周四三点五十，周五两点四十，准点到，一分钟都不许迟到。” “每天都要第一个接到小淼，记住了吗？” 小熊不吭声，假装自己是一只真的玩偶。 姜沉舟嘴角一撇，伸手捏住它耳朵：“别给我装死。” 下一秒，小熊玩偶不停扭曲变形，愤怒的咆哮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当玩具还得帮你带小孩。” “老子被撕碎那么多遍你怎么不管管，他扯得我耳朵好疼，小屁孩力气死大死大，老把我捏成一团我说什么了我？” “当保镖就算了，以后还得当保姆，凭什么凭什么。” “我不干，玩偶就要有玩偶的样子，不允许开发第二功能，你甚至没给我发过工资，死狗还有诡物吃，老子不吃不喝二十四小时给你干活。” 嘶吼的那叫一个委屈。 姜沉舟冷哼一声：“你也可以选择滚出去。” 小熊玩偶僵住。 姜沉舟伸手，直接将它推倒：“没有小淼，你早就失去理智，彻彻底底成为一只诡异。” “别忘了是谁救了你，让你存活下来。” “陆朗，别忘了你的名字。” 陆朗。 久违的名字让小熊玩偶沉默下来，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愤怒全部消失了。 他十分清楚，如果没留在姜元淼身边，他属于人类的那部分会彻底消失，沉沦为怪物。 正因为姜元淼的特殊存在，才让他半死不活的活着。 活又活不过来，死又死不了，但陆朗还有尚未完成的事情，不想彻底沉沦。 姜沉舟补充了一句：“我会帮你找到陆明。” 陆朗小熊露出僵硬的笑容：“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客气什么。” 姜沉舟没跟他较真，只是强调了一遍放学时间，让他千万别迟到。 小熊四仰八叉的躺在客厅地毯上，眼神幽幽。 姜元淼一觉睡到大天亮，吃早餐的时候才得到这个消息。 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小熊来接我？” “爸爸有事的时候，他会变成爸爸的样子去接你，好吗？”姜沉舟问道。 姜元淼知道，幼儿园放学早，让他爸爸每天来接实在是有些勉强。 作为一个“上班族”的小孩儿，他很体谅：“当然可以，我很喜欢小熊。” 吃了口小馄饨，姜元淼又抬起头表示：“可以不要变成爸爸的样子吗？” 他不喜欢别人变成爸爸的样子，不想要任何人取代爸爸。 姜沉舟有些奇怪，开口问：“当然可以，那你想谁来接？” 姜元淼努力思考起来。 “可以变成妈妈的样子吗？” 姜沉舟顿住，一时没法回答。 小熊咧开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似乎在说：【瞧瞧你给自己挖的坑。】 姜沉舟正要解释妈妈的事情，姜元淼自己摇头：“还是不要了，变成陌生叔叔吧。” “就说是爸爸的朋友，这样更好。”姜元淼表示。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 早晨姜沉舟抱着孩子出门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魁梧大汉。 至少高一米九，膀大腰粗，还长着一张胡子拉杂的络腮胡脸，乍一看凶悍，仔细一看更加凶悍。 刚到校门口，几个家长紧张起来，差点没拿出手机报警。 昨天立功的五十岁保安更是握紧警棍，时刻紧盯着，一副马上就要再立功的架势。 小王老师也吓了一跳：“小淼爸爸，这位是？” 姜沉舟忍住抽搐的嘴角：“这是我好朋友，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有点担心，所以委托他以后帮我接送孩子。” “老师请放心，虽然他长得凶，但人很好。” 小王老师松了口气：“原来是您朋友，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可不是，这位往校门口一杵，别说匪徒，他们老师家长心底都觉得害怕，谁敢招惹他啊。 小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小王老师觉得这位朋友还是别笑比较好，笑起来更吓人了。 姜元淼对这些一无所知，高高兴兴的挥手：“爸爸再见，陆叔叔再见。” 说完背着小书包就哒哒哒跑进去了。 “小淼，早上好。” “妍妍早上好。”姜元淼记住了这个声音。 两个小朋友不用老师带，手拉着手往教室走。 直到看不到孩子背影，姜沉舟才转身离开。 小熊跟着走了一段，忽然开口：“小淼人缘很好，像我。” 姜沉舟牙痒，觉得这位死后脑子也坏掉了。 “晚上别迟到。”丢下一句话，姜沉舟还得继续找合适的眼睛。 另一头，慕秦川将尾巴扫干净，总算松了口气。 想到大外甥还差一双眼睛，慕秦川忍不住又一次来到档案室。 结果才看了一会儿就被张局堵了个正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耐心看档案的时候？” 慕秦川打了个哈哈：“这不是被您骂多了，我不得长进长进。” 张局看着他，忽然问：“昨天那案子结了？” “已经提交了报告。” 慕秦川解释：“就是个低级食人魔，不知道从哪儿融合的诡物，已经失去人类意识，只剩下食人欲望，幸好他体质太差，刚到校门口就被控制住了。” “我去的时候都成癞蛤蟆了，忒恶心人，没有审问价值。” 甚至嘻嘻哈哈道：“融合诡物的人体制太差，一定程度上能限制诡物威力，这倒也是个收容诡物的好办法，张局你说对吧？” 张局没好气骂道：“什么好办法，被他吃掉的那三个人多无辜。” 慕秦川挑了挑眉没再说。 张局又说道：“你能耐心看档案也好，在统合局里，异能是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慕秦川笑起来，哥俩好的勾住张局的脖子：“叔，这些档案我都看过了，要不你给我点新鲜的看看。” “你这是要看绝密档案？”张局拧眉。 慕秦川挑眉：“怎么，以我的权限不能看？” 张局无奈，想了想说道：“我能看的档案你都已经看过，没别的了。” 慕秦川拧眉，暗道统合局这么多年过去，就掌握这么点东西？ 完全找不到一双合适的眼睛，他大外甥的眼睛怎么办？ 张局下一刻却说：“不过你可以去研究所那边找找，他们是独立部门，有些诡域掌握的比局里更透彻。” 慕秦川记下这话。 等张局离开，他果然找了个理由去了研究所。 结果刚进门就被白杨堵住。 “呦，稀客啊，慕大队长怎么有空过来，这是要来支援我们做实验吗？” 慕秦川翻了个白眼：“滚滚滚，再盯着老子揍你。” 白杨耸了耸肩，白大褂都藏不住他那点痞气：“不是来配合做实验的，那您老这是？” “张局特批，让我过来熟悉诡域，去把资料都拿出来让我好好看看。” 慕秦川挑眉说道。 白杨倒是也没为难，直接将他按到了电脑跟前：“咱俩谁跟谁，你爱看就多看看，只要回头有空帮我进去抓几只诡异出来做实验，一切好说。” “没问题。”慕秦川一口答应。 至于将来做不做，那就是看他心情了。 慕秦川也不客气，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力求帮大外甥找到一双可心意的眼睛。 白杨并不离开，反倒是靠在桌边笑盈盈的看着，目光扫过慕秦川的手。 上面有灼伤的痕迹，跟之前送到研究所，已经被打成肉泥的癞蛤蟆吻合。 慕秦川猛地抬头：“看什么看，暗恋老子啊？” 白杨被他恶心的一哆嗦，赶紧离开，以免明天就传出白医生暗恋慕队长的传闻。 慕秦川这才迅速扫视起来。 蓦的，他目光停顿在一个诡域上。 【红月诡域： 危险级别：SSS 规则：碰运气（强烈怀疑其中诡异恶趣味，明面上选择路径，实际上不管选哪一条路都通往死亡幻境） 生存率：极低（现存两位幸存者都因姜沉舟存活） 现有资料：诡异A，喜欢吞噬猎杀人类（已被姜沉舟猎杀）；诡异B，曾造成红月诡域剧烈震动，污染值飙升，暂无详细信息，但极度危险，对人类恶意值极高。 备注：建议暂停探索，等诡域平稳后再进行】 慕秦川挑眉，诡异B该不会就是那只脱离红月诡域，被他大外甥带回家做客的家伙吧？ 危险值确实很高，但却有些傻乎乎的。 可惜了，那双眼睛多好，结果毁在了平安境。 也许可以再进去一次？ 慕秦川很快否定了这个办法，如果可以再次进入，姜沉舟怎么会放过。 但那诡异盯上了他大外甥，一旦用了它的眼睛，等同于设置了定位器，慕秦川可不想大外甥时时刻刻被一只诡异盯着。 即使目前看来，这只诡异对大外甥并无恶意。 可诡异的思维逻辑跟人类大相径庭，它们的善意，普通人也承受不起。 慕秦川继续往后翻页。 诡域虽多，但人类掌握的资料实在太少，大部分资料跟统合局的重合，他早就筛选过一遍。 慕秦川拧紧眉头，眼神猛地凝住。 【忘川诡域】 他手指都在颤抖。 那是元夏死亡的诡域。 深吸一口气，慕秦川看到这一页只有简短的介绍。 【忘川诡域，极其危险，不稳定，随时有污染值提升，与现世界融合的可能，禁止探索。】 慕秦川垂眸，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没等慕秦川收拾好心情，白杨猛地推门进来。 “出事了。” 慕秦川抬头。 白杨比了个动作：“刚接到通知，市内有食人魔冲击幼儿园，死伤无数。” 慕秦川心底咯噔一声：“哪家幼儿园？” 白杨看了他一眼：“城北的外国语幼儿园，统合局已经派人过去，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张局里说打不通你电话，这才找到我。” 慕秦川翻开手机，果然看到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凌瑶瑶打的。 “我马上过去。”慕秦川回复。 凌瑶瑶避开人，低声道：“队长，情况不妙，那只食人魔跟你抓到的一模一样，现在有人说你玩忽职守，没查清楚那只才导致悲剧发生。” 慕秦川皱眉。 他承认自己掩盖了一部分真相，但昨天他仔细审问过，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等我过来再说。” 慕秦川来去匆匆，电脑还未关闭。 白杨走过去扫了一眼，看到忘川诡域微微出神。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拿起电话：“帮我查一下本市幼儿园名单。” 慕秦川赶过去的时候，发生事故的幼儿园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凌瑶瑶见他出现就赶紧过来，拉住他解释：“幼儿园的一位老师被污染，异变成食人魔，奇怪的是今天之前一直没被发现，今天忽然就……” “里面都是血，幸存者已经被送走了，但——少了十几个。” 慕秦川眉头一拧：“我认真审讯过，昨天那只意外融合诡物，不存在同党。” 否则他怎么可能不追查到底。 凌瑶瑶叹气：“局里肯定会让你写检查。” 慕秦川不介意写检查，只想知道为什么会短时间内出现两只食人魔。 诡物并非批量产的东西，并且存在排异性，理论上同一个区域内很少会出现同类。 “昨天那只食人魔是他慕秦川收容的，结果呢，今天又冒出一只来。” “他吊儿郎当也不是 第一回 了。” “这次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 慕秦川一出现，面对的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难。 他并不在意，只是扫视一圈察觉不对劲。 “怎么会这么多人？” 这么多异能者，几乎将统合局能动的人都征调过来了。 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此时的阳光幼儿园也接到消息，校长老师都心惊肉跳，要不是保安给力，出事的就是他们。 就在这时候，有家长得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赶来接孩子，想把孩子提前接回家，他们觉得幼儿园不安全。 校长只能答应。 孩子们早些回家也好，直接放假多休息几天，等事情平息再上学也不迟。 小王老师拉着姜元淼，原以为孩子家长昨天来得晚，今天也不会以前。 她都准备好陪孩子了。 哪知道很快看到校门口的大汉。 那么特殊的体型，鹤立鸡群的，小王老师一眼就瞧见了，周围的家长都觉得害怕，离开他远远的。 “小淼，你叔叔来接你了，跟他回家吧。” 姜元淼奇怪的歪了歪脑袋：“王老师，可是叔叔没有来啊。” 第34章 小王老师知道小孩儿看不见，笑着解释道：“他就在校门口哦，走，老师带你过去。” 姜元淼纠结的拧住小眉头。 小熊陪着他三年，自打他有记忆开始就在身边，姜元淼对小熊气息十分熟悉。 小王老师说小熊来了，但是姜元淼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小孩儿长得好还乖巧，小王老师有些偏爱，特意牵着手到了络腮胡大汉跟前。 “小淼叔叔，孩子就交给你了。” 王老师笑着弯腰，摸了摸小孩儿头发：“小淼再见。”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叔叔在哪儿？” 王老师失笑：“他就在你跟前呀。” 她疑惑的看向络腮胡，后者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弯下腰来：“小淼，我来接你了。” 络腮胡伸出手掌，轻轻握住姜元淼的手。 姜元淼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他的世界中，眼前人仿佛一只恶虎，正露出獠牙，择人而噬。 姜元淼张嘴就要喊，大手掌却捂住他的嘴巴：“嘘，你也不想害死这么漂亮的老师，对吗？” 络腮胡将小孩儿抱在怀中，维持着笑容离开。 小王老师皱了皱眉头，心底觉得络腮胡笑容有些渗人，忍不住嘀咕：“小淼爸爸找的人靠谱吗，瞧着一脸凶相。” “人家爸爸早晨专门带过来的，肯定是信得过的人。” 小王老师一想也是，觉得自己因为这两天的事情想太多了。 姜元淼眼珠子滴溜溜转，暂时没找到自救的办法。 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很强大，不是昨天的匪徒可比，保安老师校长加起来都打不过。 这让姜元淼选择闭嘴，他不想害死对他很好的小王老师。 络腮胡拎起小孩儿打量：“你比姜沉舟识相。” 姜元淼不喜欢这姿势，可他总是被拎着，就跟玩具似得，可恶。 小孩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吗？” “笑起来跟他一样讨人厌。”络腮胡冷哼一声，显然不吃这套。 姜元淼鼓起脸颊，是敌非友。 络腮胡看着他表情丰富，露出几分兴味，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元夏跟姜沉舟的孩子，真是——有趣至极。 姜元淼还想说什么，忽然脖子一痛。 络腮胡轻轻一捏，孩子就昏迷过去，软趴趴靠在了他肩头。 小熊正在家里看电视，这是他变成玩偶后的唯一消遣，而且只能在大恶魔和小恶魔都不在家的时候才能自己选台看。 它甚至能踩着旺柴当踮脚，或者把它团起来当靠垫，巴适得很。 这天，小熊看得也不太安心，时不时瞄一眼时间，生怕迟到挨揍。 距离放学时间十五分钟的时候，小熊蹭的一下跳起来，变成络腮胡的样子。 他晃晃悠悠往学校走，心底念叨着小孩儿烦人。 等到学校门口，小熊略微得意，他是最早过来的人，其他家长一个都没来！ 姜元淼会是第一个被接走的孩子，幼儿园最靓的崽崽！ 结果往学校里一看，小熊傻眼了：“孩子呢？” 保安揉了揉眼睛，他对络腮胡印象深刻：“你刚刚不是已经接走了吗？” “接—走—了？” 小王老师正要下班，瞧见他站在门口也奇怪：“小淼叔叔，你怎么过来了，小淼忘记东西了吗？” 络腮胡重复道：“孩子，小淼呢？” “刚才不是接走了吗？”小王老师一听也急了，“难道孩子跑丢了，在哪儿丢的，小淼叔叔我陪你一块儿去找找。” 心底怪男人不会带孩子，小淼那么乖，那么听话的孩子都能弄丢。 “啊——” 小王老师惊呼一声，下意识后退几步。 保安下意识抽出电棍：“怎么了怎么了？” 两人再抬头，络腮胡已经不见踪影。 小王老师惊魂未定：“他，他眼睛是红的。” 想到什么连忙掏出手机来：“校长，你能联系到小淼爸爸吗，请确认一下孩子的安全。” “今天小淼爸爸让朋友来接孩子，我瞧着他怪怪的，总觉得有问题，好的，麻烦你了。” 小熊气疯了。 又发生了，居然又有人在它眼皮子底下把小恶魔偷走了！ 可恶，是谁在害他。 现实世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熊寻找着姜元淼的气息，撒丫子追上去。 慕秦川面对责难巍然不动，压根当他们在放屁，反倒是气得那群人脸色青白。 张局不得不出来缓和局面，免得事情还没查清楚，自己人先干起来。 “案件发生的时候是白天，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影响十分恶劣，上头让我们尽快处理，将食人魔捉拿归案。” 慕秦川拧眉不展，总觉得不对劲，一个食人魔弄过来这么多人。 “现在不是吵吵的时候，上头要我们今天之内破案。”张局给到压力。 慕秦川瞥了眼那边一堆人，冷笑：“这么多人在，何必叫我，难不成都是废物，连个食人魔都抓不到。” “废物就学会闭嘴，别学狗叫唤。” 这下可好，直接捅了马蜂窝。 张局脸都黑了。 慕秦川这脾气太直太呛，要不是实力摆在这里，光是得罪的人都够他吃一壶。 每当这时候他就分外想念姜沉舟，他还在的时候总能将这些关系处理好，就算是元夏也远比这弟弟招人喜欢。 慕秦川才懒得搭理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好脸色给多了，才让这些人蹬鼻子上脸。 怼完就无视那堆人，直接离开打电话。 结果那头一直是盲音。 慕秦川咬牙：“每次有事就联系不上，混蛋。” 吓得跟过来的凌瑶瑶后退两步。 慕秦川没好气的骂道：“做什么，早知道他们都在，我才懒得过来。” 凌瑶瑶无奈：“队长，咱们是一线执勤队，案件在咱们管辖范围内。” “狗屁个一线二线，老子不乐意都是三线。”慕秦川嚷嚷。 凌瑶瑶连忙递过去手机：“白医生电话，说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慕秦川拧着眉头接过去，正要骂人，脸色一顿。 “姜沉舟那孩子是不是在阳光幼儿园？” 慕秦川沉下脸，避开人：“你别乱来。” 白医生嗤笑：“如果我想上报就不会找你，秦川，你跟我说实话。” “等见面再说。”慕秦川知道这次是瞒不住了，“我可以解释。” 他没想到白杨这么敏锐，居然直接查到了孩子的幼儿园。 白杨没得到答案，却已经有了答案，冷声道：“那就见面聊。” 慕秦川挂断电话脸色更加难看，此时一头官司，只觉得所有事情同一天找上门了。 “队长，你去哪儿？”凌瑶瑶接住丢过来的手机，连忙问道。 慕秦川头也不回：“滚回去写检讨。” 凌瑶瑶无奈，回去后只能帮他描补：“队长身体不舒服，说先回局里写检讨了。” 顿时有人跳出来指责：“张局，他慕秦川实力再强大也得听命令守规矩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些年他闯的祸还少吗？” “别的事情不说，就这次前一天刚出现食人魔，第二天就闹出这么大的案件，要说没点关系谁信？” “难道这不是他的责任，说他几句怎么了，活像咱们统合局离了他救不活了，当年姜沉舟多厉害，如今不在统合局不也好好的。” “张局，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提起姜沉舟，张局的脸色也黑了。 “行了，既然你们觉得少了他也行，那这次的案子就交给你们。” 说完居然也甩手走人，不但他自己走，还把手底下几个队伍的人都带走了。 被丢下的人面面相觑。 “老张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他不管了的意思。” “不管就不管，咱们自己上，瞧把他狂的。” 张局脸色漆黑，看向窗外的眼神愈发苍老疲惫。 诡异降临刚刚开始的时候，统合局拧成一股劲，一根绳，为了人类未来而战。 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异能者、诡物收容、诡域探索，零零总总涉及到的利益和人太多太杂。 时间久了，人心就变了。 尤其是三年前元夏牺牲后，诡域扩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人类有了喘息的机会。 张局没想到的是，跟着人类一起复苏的是野心，以至于—— 蓦的，张局也意识到不对劲：“停下。” 司机回头问：“张局，要回现场吗？” 张局脸色沉凝，拨出电话：“今天谁通知你们的？” 出外勤的危险任务，一直是他主管，今天怎么会来了这么多人。 那头愣了愣：“不是你喊我们过来的吗，谁知道到了地方还得看你们脸色，老张，这次你是办得不地道。” 张局冷声骂道：“放屁，我也刚得到消息，怎么可能通知你们。” 双方一对立刻察觉异常。 “老刘，你们今天为什么赶过来？” “不是老张通知的吗，说出大事舆论控制不住，让我们过来。” “我们也是接到通知，上头直接下的命令。” 张局气得大骂：“你们是猪脑子吗，随便接一个通知就眼巴巴赶过来，抢功劳抢疯了吧！” 心底想到更可怕的猜测：“诡域，快去查诡域。” 每个诡域都有统合局看守，负责监控，出现异常的时候能及时控制。 如今这么多人被调离，诡域很可能发生问题。 “文泉诡域正常。” “S66诡域正常。” “梦中花诡域正常。” “……” 随着一声声正常汇报，众人心底微松。 甚至有人觉得张局小题大做：“张局就是年纪大了，胆儿变小了，诡异智商不高，怎么可能给我们布局。” 蓦的，哆嗦的声音传来：“领，领导，忘川诡域失去联络。” 现场寂静无声。 忘川诡域，三年前曾经一度污染值扩散，几乎与现世界融合，造成无数人伤亡的诡域。 最后是元夏牺牲了自己才对忘川进行封锁。 从那一天开始，忘川诡域彻底封禁，即使是统合局也不可进入。 “走。”张局喝道。 汽车朝着忘川诡域的方向驶去。 跟随他离开的异能者毫不犹豫的跟上。 慕秦川刚跟白杨碰头，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到这消息。 两人脸色都是一沉，来不及再说什么齐齐往忘川诡域赶去。 此时，忘川诡域浓雾弥漫，将一切隔绝在外。 小熊变成一头巨大的黑熊，穿梭在浓雾中间，它能感受到小孩儿气息，掠走小恶魔的家伙就在附近。 但每一次即将靠近，小熊就会失去方向，这让它越发急躁懊恼。 蓦的，小熊看到了一道人影。 它怒吼着就要冲过去。 “是我。” 冰冷的声音让它停下脚步，整只熊缩成一团，心虚让它无法抬头。 姜沉舟并未责怪它：“剩下的交给我吧。” 小熊闷声闷气开口：“我把他弄丢了，负责给你找回来。”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你打不过。” 没等小熊不服，姜沉舟身影已经消失。 小熊泄气，慢慢缩小成一只玩偶的大小，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浓雾。 浓雾之外已经乱成一团。 张局脸色铁青，跟上来的众人这会儿也顾不上争权夺利，打压对方。 他们都知道，忘川诡域要是出了问题，结果就是大家一起死，谁都不会是例外。 “张局，慕秦川呢，他怎么还没来？”有人厚着脸皮问道。 张局没搭理，看向万浩：“还是进不去吗？” 万浩摇头：“污染值暂时没上升，封禁没破，暂时没找到问题所在。” “会不会是我们大惊小怪？” 这是他们心底的期盼，但谁都知道，看守忘川诡域的异能者等级不低，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慕秦川还没到，负责先锋的是花良平。 他出来后脸色难看：“一定有什么进去了，不确定是人还是诡异。” “张局，现在怎么办？” 张局沉吟，当年元夏牺牲，整个忘川诡域被浓雾封禁，所有进入浓雾的人都会迷失方向，没有人能再次进入忘川。 现在忽然有人闯入，目的未名，依旧让人胆战心惊。 “万一有人再次打开忘川诡域，当年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张局沉声道。 “那就把它再次封禁。” 慕秦川背着鬼刀，穿过人群站到了张局跟前：“不管是谁，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小动作，我都会阻止。” 这一刻，先前攻击他不守规矩的人都心生愧疚。 张局张了张嘴，最后沉声道：“安全第一。” 但谁都知道，进入忘川诡域九死一生。 “队长，我跟你一块儿进去。”凌瑶瑶出声道。 慕秦川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替我看着。” 他随手丢出外套，阻止了凌瑶瑶的脚步。 最后只看了白杨一眼。 后者知道，那是他最后的叮嘱，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白杨沉默下来。 望着他的背影，所有人的心情沉重，无人再说酸言酸语。 白杨眉头紧拧，但他异能辅助系，此时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们不能光等着。” 张局一连串布置下去：“派人疏散附近居民，以免忘川诡域扩散造成不必要的死伤。” “此次对方是有计划而来，不管是人还是诡异，都会留下痕迹，去查。” “他们能直接通知各部门，肯定有渗透，从内部查起，不管用什么代价都要把内鬼抓出来。” 一连串命令下去，忘川诡异被围的水泄不通，张局脸色也并未缓和半分。 慕秦川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进迷雾，心底自嘲笑道：“今天要是死在这里，姜沉舟又要骂我不守信用，小孩子忘性大，过几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记得自己有个舅舅。” “忘川——要是临死前能再见一次元夏就好了，我可以告诉那家伙他生的崽子白白胖胖，被养的很好。” “我还没给小淼找到一双眼睛，瞎小孩容易被欺负，真是死了都不安心。” 口中骂骂咧咧，唯有眼中只有警惕，鬼刀森森，随时准备迎敌。 蓦的，慕秦川神色一紧，盯住迷雾。 “怎么是你？” 小熊玩偶撒丫子跑出来，恶狠狠的撞到他腿上：“小恶魔被抓走了。” “不许骂我外甥。” 慕秦川骂了一句，将玩偶捞起来放在肩上：“怎么回事儿？” “有人假装成我去幼儿园，把小淼带走了。”小熊浑身弥漫着黑气，只看得清那双红彤彤的眼睛。 慕秦川更想骂人了，却知道这不是时候。 “人在哪里？” “那边。”小熊指出方向。 慕秦川朝着那边狂奔过去：“所以是有人掌握了姜沉舟的消息，想利用小淼威胁他打开忘川诡域？” 小熊哼哼：“我猜的。” 慕秦川瞥了他一眼，觉得这熊玩意儿有些鬼怪。 普通的诡异绝对没有这么高的智商，小熊玩偶杀伤力不强，却十分聪明。 他并未深究，只一心追上去帮忙。 此刻外头张局也接到消息。 “你的意思是，有人找到了姜沉舟，用孩子威胁他打开忘川诡域？” 花良平点头：“恐怕就是这样。” 张局不禁头疼。 如果里面的人不是姜沉舟，对方想要打开忘川诡异很难，可如果是他…… 花良平补了一句：“张局，我怀疑慕秦川早就知道那孩子存在，现在他冲了进去，他们会不会联手？” “那毕竟是元夏留下的孩子。” 当初姜沉舟为了孩子，宁愿叛离统合局，几乎跟所有人反目成仇。 如今作为元夏的亲弟弟，慕秦川会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如果姜沉舟慕秦川联手，封禁很可能真的会被打开。” 凌瑶瑶忍不住开口：“队长不会那么做的。” 白杨听见对话，心底发沉。 张局缓缓开口：“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反倒是简单了。” 众人不解。 张局继续道：“对方通过威胁姜沉舟的方式，就证明他们并未掌握打开诡域的办法，至少现在不行。” “只要我们进去，将孩子救出来，他们就失去了筹码。” “我去。”凌瑶瑶与万浩同时开口。 花良平也开口：“还是我去吧，我的实力更强一些。” “多派几个人一起进去，总能想办法救出孩子。”张局开口道。 他盯着凌瑶瑶：“告诉秦川，我们愿意接受那孩子。” “好。”凌瑶瑶点头。 姜沉舟并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即使知道他也并不在意。 靠近忘川诡域后，当年的痛苦情绪在心底翻滚不休，时刻折磨着姜沉舟的大脑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没能救下元夏的愧疚痛苦，从未消失过。 “熟悉吗，这可是你爱人的坟墓。”一道声音响起。 姜沉舟再抬头，脸上神色收敛不剩分毫：“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黑影上前一步，露出趴在他肩头没有动静的姜元淼。 “重要的是，难道你就不想打开忘川诡域，找到元夏？” “也许他并未真正死去，日日夜夜承受着折磨，就算死了，作为爱人你也该替他收尸，不是吗？” 姜沉舟眼神盯在孩子身上，听到最后才看向黑影。 “民间一直有崇拜诡异，自愿接受诡异降临的组织，他们认为诡异世界与现世界融合才是真正的未来。” “没错，诡异是强悍，伟大，无坚不摧的，没有人可以抵挡它的到来。” 黑影大笑起来：“渺小的人类怎么可能抵挡神的脚步，如今你们所做的都是螳臂当车，我们应该敞开怀抱，迎接伟大神灵降临。” 姜沉舟冷笑：“疯子。” “是你们太蠢，一次次破坏神灵降生。” 黑影怒视着姜沉舟：“姜沉舟，跟我们合作吧，神灵无所不能，他会复活你的爱人，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在一起。” 姜沉舟手臂上露出鬼面观音。 “把孩子给我。” 黑影冷笑：“冥顽不灵。” 他拎起孩子，展现在姜沉舟面前，荆棘锁住姜元淼的脖子，只要一用力他就会人首分离。 “猜猜看，是你的鬼面观音快，还是我动作更快。” 姜沉舟眯起眼睛来：“嗜血荆棘。” 融合诡异后屠杀了整个镇1000多人，至今还挂在统合局通缉榜上第一的魏玉。 异能者中凶残弑杀的反社会人类。 魏玉哈哈大笑起来，索性解开伪装。 出于意料，这个犯下累累罪行的男人，看着顶多二十出头，长相清秀的像一个小姑娘。 “姜沉舟，真的不跟我合作吗？” 姜沉舟冷声道：“把孩子还给我。” 魏玉张狂的晃动着孩子：“不行，这可是我的筹码，怎么能给你。” “不过我很好奇，你跟元夏都是男人，你俩怎么搞出这孩子来的。” “啊——我想到了，生不出来，就用诡物捏一个，融入你们俩的骨血不就是孩子了。” 魏玉越说越是兴奋，不停的拨弄着孩子：“让我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眼睛，鼻子，嘴巴，舌头，居然连皮肤都是，看来你还是个好爸爸呢。” “想要这孩子，可以，等我将他融合的诡物都抽出来，捏成一个肉团子再丢给你。”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带回去慢慢养，养上三五年又能变成这样的孩子。” “反正你已经养过一次，这次更有经验，只是苦了这孩子担上你这么一个爹，不过没了诡物，他什么都感知不到，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疼，多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 每句话都在剐姜沉舟的心，魏玉做得出这般事情来，如同他融合诡物后，毫不犹豫将整个镇的人都虐杀。 甚至连婴儿老人都不放过，亲朋好友都被虐杀一空。 姜沉舟阴沉沉的盯着他，鬼面观音发出嘶吼震动，却不敢轻举妄动。 蓦的，姜沉舟眼神微动，他看到姜元淼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那是属于父子俩的小动作。 第35章 魏玉自认为拿捏住姜沉舟，心中得意。 “当年你是统合局的王牌，杀了我们不少人，现在却成丧家之犬，只能带着这小东西躲躲藏藏。” “姜沉舟，天道不公，不如我们合作打开诡域，诡异降临现实，才是我们的好时代。” “否则——” 他晃了晃手中孩子，威胁意味溢于言表。 姜沉舟收起鬼面观音，冷声道：“你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放过，我怎么相信你？” “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魏玉笑着回答。 “杀死全镇1000多人，对你也没有好处。” 魏玉眼神一冷：“怎么会没好处，杀了他们我高兴，这就是好处。” “别废话，打开诡域，他活，不打开，他死。” 魏玉不耐烦，下了最后通牒：“选吧。” 禁锢着姜元淼的嗜血荆棘收紧。 “等等。” 姜沉舟喝道，满是对儿子的不舍担心：“好，我答应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 魏玉停下动作，却并未放松警惕，他是个嗜血且多疑谨慎的人，所以才能逃窜多年，让统合局拿他没办法。 姜沉舟举起双手，表达自己的诚意：“我愿意合作，但忘川诡域早已封禁，即使我愿意也没办法打开。” “别人不行，你一定可以。” 魏玉上下打量着他：“毕竟封禁忘川诡域的人，是元夏。”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打开诡域，否则——” 姜沉舟脸色一沉，说是合作，但对方毫无诚意，只有赤裸裸的威胁。 “把孩子还给我，他才是打开忘川诡域的钥匙。”姜沉舟开口道。 魏玉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傻吗，别耍花招。” 嗜血荆棘再一次蠢蠢欲动，时刻准备着将姜元淼大卸八块。 姜沉舟见他不上当，只能退而求其次：“别碰他。” “现在就打开诡域。”魏玉冷笑，“我的耐心不多了。” 姜沉舟眼眸沉沉，到底是呼唤出鬼面观音，在鬼面观音彻底显形的那一刻，忘川诡域与之呼唤，发生共振。 “我就知道他能做到。”魏玉惊喜若狂，仿佛下一刻就看到忘川诡域封禁破碎，与现世界彻底融合。 他所期盼的未来即将到来。 蓦的，魏玉只觉得手中一轻。 他暗道不好，嗜血荆棘立刻收紧却还是迟了一步。 姜元淼褪去一层皮，直接荆棘丛中滑落，一骨碌朝着亲爸滚过去。 与此同时，一只白狗劈头盖脸的朝着魏玉扑来。 电闪雷鸣之间，魏玉一巴掌拍开白狗，再抬头时，姜沉舟已经接住小孩儿，将他挂在背上。 白狗瞬间变回书包，残破不堪的掉落在地。 “真是小看你了。” 魏玉扫了眼荆棘：“迷幻蛛网，怪不得能骗过我。” 荆棘围绕的赫然是一张透明蛛网，那是姜沉舟从诡域中掠夺，姜元淼融合后才得到了真正的触觉痛觉。 此刻姜元淼心慌意乱，脱了一层“皮”才从那家伙手中逃脱出来。 触觉痛觉是他最先恢复的感知，猛然失去的十分可怕。 小孩儿只能凭感觉收紧手臂，死死缠在爸爸身上，心底想着等他爸大杀四方，那层皮还能不能循环利用。 要是不行的话，他以后不但是瞎子，还是个无法感知触觉的瞎子。 “爸爸，他是坏人，快抓住他。”姜元淼喊道。 方才他可听得清清楚楚，这家伙就是魏玉，原书中另一个大反派。 姜沉舟是对人类失望，彻底失去活下去的欲望，才会选择成为反派，使得末日降临。 魏玉则是单纯的反人类变态，竟然崇拜诡异，成为诡异在人间的走狗，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幸好他还活着，姜沉舟绝不会跟魏玉同流合污。 姜沉舟检查完孩子，确定他并没有其他伤势：“别怕，爸爸在。” 魏玉被摆了一道，恼羞成怒：“我还是太善良了，既然你们父子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就凭你。” 若不是投鼠忌器，姜沉舟方才怎么会处处受制。 S级诡物对战，震动频频，忘川诡域封禁还在，周围的污染值却在不停攀升。 尖锐的警报声不停，围拢在诡域周围的人类不得不一次次往后退。 慕秦川感受更加深刻，鬼刀发出嘶鸣，那是感受到强大诡物的反应。 “还有多远？”慕秦川催促道。 姜元淼落到敌人手中生死不知，姜沉舟又是个宠溺孩子没底线的，他真怕便宜哥夫被人威胁，选择打开诡域。 小熊握紧拳头：“气息太杂乱了，找不到。” “要你何用。”慕秦川低咒一句。 没有了投鼠忌器，姜沉舟实力远在魏玉之上，很快将魏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姜元淼虽然看不见，也知道自家爸爸占据上风，顿时挥舞着小拳头：“爸爸加油，打他，把他打趴下。” 魏玉吐出一口鲜血，舔了舔嘴角，牙齿也掉了一颗。 “下手可真狠。” 他不怒反笑，整个人都显得癫狂：“这可是你逼我的。” 姜沉舟眉心一跳，明明他占据上风，心底却有不安的预感，下意识搂紧孩子。 姜元淼并不知道，还在摇旗呐喊：“爸爸最厉害，干掉坏人，让他再也不能做坏事。” 他记仇的很，方才被吊着打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姜沉舟大发威风，姜元淼恨不得将魏玉也吊起来打一顿。 变故突生。 姜沉舟猛地后退，却已经太迟，无数荆棘从地面攀升，缠绕住父子俩脚步。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感到不适，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爸爸？”小孩儿看不到，有些不安。 “没事，有爸爸在。”姜沉舟伸手，将孩子从后背转移到胸口。 他声音平稳，冷眼看着从地面纠缠扭曲而生的荆棘，不，那不是荆棘，那是无数人的手脚，是他们无辜死去的怨恨。 魏玉不知杀死了多少人，才铸就荆棘牢笼。 “你，该死。”姜沉舟声音冰冷。 魏玉剧烈咳嗽起来，大招对他身体伤害巨大，咳出来的污血都是不详黑色，仿佛他早已死去，是一具行尸走肉。 “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我就不客气了。” 魏玉一边退，一边发出渗人的笑：“真可惜，我可是很喜欢小孩儿，他们最适合成为荆棘的养料。” 说话瞬间，荆棘已经顺腿而上，扎进姜沉舟的血肉中。 它们吸食着姜沉舟的血肉，将其化作养料，作为打破忘川诡域的力量。 姜沉舟瞬间明白，从一开始，魏玉的交易就是一个幌子。 魏玉从未想过合作，而是要将父子俩当做祭品，用他们来打开忘川。 这家伙是个疯子，根本不怕诡物反噬，不惜消耗性命也要打开诡域。 “爸爸，怎么了？”姜元淼察觉不对劲。 姜沉舟冷脸碾碎身边的荆棘，却有更多的荆棘紧接而上，越来越多，几乎将父子俩彻底掩埋。 已经有荆棘刺入姜元淼体内，小孩儿失去了痛觉感知，因为失血小脸煞白，自己却一无所知。 姜沉舟心疼不已，却捉襟见肘，鬼面观音威力巨大，十二道银链从未停止，嗜血荆棘却是无孔不入。 再这样下去，他们会硬生生被吸干血肉。 姜元淼拧紧小眉头，即使看不见，他依旧从姜沉舟身上感受到凝重。 情况好像不大好！ 姜元淼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小腿，一根荆棘紧紧缠在小腿上。 “别怕。” 下一刻，荆棘被斩断。 姜元淼抿紧嘴角，糟了，他身上都有这鬼东西，爸爸身上肯定更多。 失策，魏玉居然这么厉害，连他爸都不是对手？ 得想个办法！ 姜元淼忽然张大嘴，一口咬在手臂上，因为没有触觉，他咬得并不精准，刺穿了自己的手臂。 但同样，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荆棘也被咬中。 【嗡——】 无声震动响起。 已经逃离鬼面观音攻击范围的魏玉一顿，喷出一口黑血。 姜元淼大口大口撕咬起来，试图帮忙，既然有荆棘缠绕他们，那就动手扯，用力咬，总能摆脱出去。 他可不是普通小孩儿！ 魏玉不敢置信的往回看，怎么会这样。 用人类血肉怨念滋养出来的荆棘，被忘川诡异污染，成为连姜沉舟都无法应对的存在。 可现在，那小孩儿一口一根！ 魏玉死死盯住姜元淼，但凡是被小孩儿咬住的荆棘，居然直接恢复成绿色，诡异的红黑消失。 它们被折断，掉落，碾碎，仿佛普通人家院墙上的蔷薇绿植一般，不堪一击。 下一刻，魏玉发出疯癫的笑声：“我知道了，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宝物。” “哈哈哈哈哈，多美妙的存在。” 他立刻变了心思，杀了姜沉舟，将那孩子带走养大，成为他最强有力的武器。 【铮——】 魏玉飞快闪避，依旧被鬼刀所伤，额头到下巴血痕深可见骨。 只差一点，鬼刀就会斩断他的脖颈。 慕秦川咄咄逼人：“只会耍阴招的小人，对小孩儿下手算什么好汉。” 魏玉不得不抽调荆棘保护，才得以喘息，没被逼到绝境。 “都来齐了，正好，我正缺肥料。” “老子把你剁碎当肥料。” 慕秦川嘴上不饶人：“还不快点，每次见你都这么狼狈，退休三年骨头都软了吗，倒不如直接将孩子给我。” 姜沉舟脸一黑，挣开周围荆棘。 姜元淼嘴里头还叼着一根，含糊不清的问：“爸爸，是舅舅来救我们了吗？” “没错，你爸太没用，关键时候还得看舅舅。” 慕秦川立刻为自己表功。 见他们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魏玉恼羞成怒：“今天谁都别想走。” “杀了他。”姜沉舟冷声道。 既然知道了姜元淼的秘密，就不能留下他性命。 “用你说。”慕秦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魏玉继续活下去。 魏玉自然也知道。 嗜血荆棘可再生，他这些年的布置，都在顷刻之间被破坏。 姜沉舟与慕秦川联手可怕，更可怕的是那只小兔崽子，竟然能让嗜血荆棘退化。 再这样下去，他异能会被彻底抽干。 魏玉眼神发狠：“还不出来帮忙。” “糟了！”慕秦川心头一跳。 迷雾之中，三道人影出现。 “把那兔崽子抢过来，我有用。”魏玉下命令。 姜沉舟慕秦川对视一眼，暗道不妙，对方不知潜伏了多久，他们居然都没发现。 魏玉背后的力量比他们预计的更大更强，甚至渗透进统合局。 情势反转！ 慕秦川挨了两下，口中怒道：“就你会叫援兵，老子多的是人。” “姜沉舟，带小淼先走。” “走不了。”姜沉舟冷声回答，周围都被围住了。 慕秦川冷笑：“这群狗东西是属老鼠的吗，这么会钻洞。” 明明统合局已经将这地方围的水泄不通，居然溜进来这么多人。 慕秦川脑中一闪，大声喊道：“不好，他们有空间系异能者。” 姜沉舟一手护着孩子，一手反击，周围的荆棘都被搅碎。 只要给他时间，等所有荆棘碎裂就是魏玉的死期。 蓦的，一只手破空而出，朝着他怀中小孩儿抓去。 姜沉舟反应极快，且战且退，那只手却又凭空消失。 姜元淼能感受到周围紧绷的气氛，他撕咬了一顿精疲力尽，怀疑自己失血过多有些昏昏欲睡。 小孩儿咬住唇瓣，没让自己睡过去。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此刻他是爸爸和舅舅的软肋，被拿捏的存在。 要是被对方抓住，爸爸和舅舅更会束手束脚。 绝不能成为拖累，否则爸爸就会走上剧情老路子，被魏玉威胁着走上反派之路。 那他这三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姜元淼猛地想到什么，靠在姜沉舟耳边嘀咕两声。 红月诡异留给他的“标记”，能穿梭时空，正好派上用场。 姜沉舟眉头一皱，在那只手再次破空而出，差些抓走姜元淼后，他沉声做出决定：“好。” “爸爸加油。” 姜元淼丢下一句话，瞬间消失。 打得难舍难分的几个人都傻了，人呢，那么大一只孩子呢，莫非姜沉舟也有空间系异能？ 还未等他们思索个究竟，姜沉舟猛然动手，鬼面观音直接穿透空间，竟是硬生生拽住藏在暗处的人。 惨叫声传来，魏玉脸色一变。 “杀了，一个不留。”姜沉舟冷声道。 慕秦川一刀收割性命：“老子不用你教。” 魏玉凝神，他的嗜血荆棘遍布整个领域，却发现不了姜元淼分毫。 “那小兔崽子藏在了哪里？”竟然比空间系异能更加隐秘。 回答他的是攻击：“去地下问阎王吧。” 没了软肋，姜沉舟打起来不要命，拼死也要将人都留下，发挥出曾经统合局金牌第一的战斗力。 慕秦川不甘示弱，两人联手，大杀四方。 姜元淼被藏在了哪里，就连慕秦川都不知道。 “小淼呢？” “绝对安全。” 慕秦川没法再问，先对敌要紧。 此时此刻的姜元淼确实绝对安全，他扑通一声掉落在软垫上。 红月诡异稳稳当当的接住他。 姜元淼顺势一翻身，抱住诡异就撒娇：“大家伙，我来找你玩啦。” 红月诡异依旧还是大团子的样子，还未从上一次的伤势中恢复，平安境对它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见到姜元淼，它高高兴兴的晃悠起来：【小骗子来了。】 姜元淼毫不心虚：“上次我说了会来看你，现在做到了呀，怎么能说我是骗子呢？” 至于通过红月诡域避难的事情，他是一个字都不会提。 红月诡异也不在意，晃晃悠悠，让姜元淼在自己身上玩耍，抽出宝贵的养伤时间陪他玩儿。 很快，红月诡异发现不对劲：【受伤了？】 它弥漫在姜元淼身体上，平时小孩儿很不喜欢，总会将它拍开，但这一次没动作。 小骗子感知不到，红月诡异意识到这一点。 姜元淼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哼哼道：“被一个坏蛋打了，他可坏可坏，十恶不赦，不过没关系，爸爸和舅舅会帮我教训他。” “没有我拖后腿，爸爸马上就能把他抓住，让他付出代价。” 红月诡异不乐意听他口口声声的爸爸和舅舅，那两个弱小的人类能干什么，每次都让小骗子受伤，真没用。 吃掉小骗子的爸爸和舅舅，取而代之，这样小骗子身边每一个人都是自己。 这个念头再一次浮现，红月诡异认真的思考起成功率来。 姜元淼没感受到红月诡异的恶意，往它身上靠了靠，小脸上很是忧伤：“真希望我能立刻长大，变得很强很厉害，这样我就能帮上忙了。” 【你会的。】 【我会给你力量。】 【变得无比强大】 姜元淼抿了抿嘴没吭声，心想红月诡异的东西可不好拿，之前拿了它一双眼睛，结果呢？ 他没搭话，转而举起手：“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手掌中是一根荆棘，那是他进来之前拽着的，已经恢复成绿色的荆棘，上面还有尖利的小刺，刺破姜元淼的手掌，有鲜血顺着枝干流淌下来。 姜元淼却对这点疼痛无知无觉。 【礼物，给我的礼物？】红月诡异愣住了。 姜元淼露出大大的笑容：“对呀，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带的。” 小嘴贼甜能哄人，诡异也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红月诡异一口吞掉荆棘，很是满意：【我喜欢小骗子的礼物】 “不客气，谁让我们是朋友。”虽然这个朋友有点塑料，但跟面目不可增的魏玉相比，红月诡异都显得像个人。 【我也要送小骗子礼物】 红月诡异涌动起来，身体被撕扯出一部分，揉成一颗圆圆的眼珠子。 如果姜元淼能看见，一定会发现这颗眼珠子跟上次的十分相似，但两颗眼珠子不同的是，这一刻是纯黑色的。 上面有金色的暗纹游动，让黑眼珠多了一丝神秘莫测。 【送给你】 姜元淼摸了摸圆溜溜的眼珠子，可耻的心动了。 他也想重见光明，但一旦吞了，等同于被装了定位器。 等红月诡异养好伤，一定会找到他，指不定还会凶残的杀掉他爸爸和舅舅。 姜元淼琢磨着，诡异脑回路跟人类不同，这种事情做的出来。 【你不喜欢吗？】红月诡异问。 姜元淼抬头：“喜欢，但是我不敢要。” 【为什么，不要你还】红月诡异体贴的说，【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 至于杀掉小骗子爸爸舅舅这样的小事儿，红月诡异是一个字都不会提。 姜元淼还是摇头：“我怕你到时候找上门，要杀了我爸爸。” 红月诡异僵住了，小骗子怎么猜到的？ 姜元淼都无语了，这么明显，他能不知道吗？ 当初姜元淼错估了红月诡异的厉害，才把它带回去，认定姜沉舟能对付。 谁知道这家伙太强大，姜沉舟都不是对手。 姜元淼从小认知中，姜沉舟就是最厉害的异能者，一直到最近他才慢慢意识到，姜沉舟也是人，也会遇到危险。 这个原剧情中成为大反派的人，也是会受伤的。 姜元淼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姜沉舟受伤。 为了亲人的安危，姜元淼只能放弃这双眼睛：“除非你答应不会杀我爸爸。” 红月诡异不吭声了。 嫉妒蚕食着他初生的心脏，吞噬李平安后，红月诡异更懂了人类的情感。 于是懂得，越是想要独占，它不希望小骗子心里有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 爸爸不行，舅舅也不行。 杀掉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两人顿时谈崩。 红月诡异将眼睛吞回去，融为一体，装作无事发生：【永远留在这里吧，这里很安全，我可以保护你】 姜元淼当然不可能一直留下。 他会选择进来避难，还不是看准红月诡异在养伤，动弹不得。 【小骗子】红月诡异理解了，重复了一遍事实。 姜元淼托着下巴，心底牵挂着外头的姜沉舟。 姜沉舟正在大杀四方，没了束缚，他拼着重伤斩杀两人。 慕秦川收掉一人性命，将逃窜的魏玉堵住。 “是谁告诉你小淼的存在？”姜沉舟逼问。 魏玉吐出一口血沫：“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慕秦川还要逼问，姜沉舟手起刀落，地上的魏玉已经没了声息。 “你干什么，这家伙能找到小淼，背后一定有人。”没把人找出来，姜元淼时刻都在危险中。 姜沉舟冷声道：“他不会说的。” 慕秦川眉头一皱：“小淼呢，你藏哪儿去了？” 姜沉舟刚要回答，皱眉提醒：“有人来了。” 慕秦川还要再说什么，眼前人影消失。 “队长。”是凌瑶瑶一群人赶到，却只看到战斗残局。 姜沉舟潜行在浓雾中，不停呼唤姜元淼，可两人之间的联系被斩断。 他只能静等姜元淼脱离红月诡域。 姜沉舟不禁苦笑，没想到几次三番他都只能靠红月诡异来解围，这是与虎谋皮。 蓦的，姜沉舟整个人僵住。 冥冥之中，熟悉的笑声一闪而过。 那是元夏。 第36章 “爸爸怎么还没来接我？” 姜元淼拧着小眉头，苦恼的扭来扭去。 反正不管他滚到哪儿，红月都会接住他，就跟睡在四百米的大床上一样。 在红月诡域中，姜元淼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尤其是触觉失灵后，他心底更是惴惴不安。 即使口中不说，但小脸一直绷着，期盼着早些回去。 见他心心念念着另一个人，红月诡异不乐意了，坏心眼的松开。 “啊！” 姜元淼整个悬空掉下去。 在疼痛传来之前，又被稳稳当当的接住，仿佛掉进了一堆果冻里。 “哈哈哈，这个好玩。” 姜元淼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大声喊道：“再来再来。” 红月诡异“惩罚吓唬”不成，反倒是得到了大大的笑容，意外之喜。 它伸出触手，每次都把小孩儿高高的抛起来，再稳稳接住。 姜元淼没有痛觉，但能听见风的声音：“我会飞啦！” 原来人类小孩喜欢这个，早说啊。 红月诡异抛的越来越高，甚至提议：【我给你找一双翅膀。】 姜元淼想到自己长出一对大翅膀，变成鸟人的模样，十动然拒：“谢谢，不必了。” 红月诡异没勉强，翅膀哪有它自己抛起来飞好，它终于找到一样两人都喜欢的“游戏”。 被儿子念叨的姜沉舟陷入心魔执念。 听见元夏声音的那一刻，姜沉舟根本无法挣脱，不管不顾的追寻声音。 小熊暗道不好，跳起来使劲打他的脸：“姜沉舟，清醒一点。” 姜沉舟勉强恢复几分理智：“是元夏，他在喊我。” “元夏早就死了。” 小熊沉声提醒：“没有人可以在诡域中待那么久。” 眼底闪过挣扎，姜沉舟冷声道：“小淼就可以。” “我看你是疯了。” 小熊猛地蹦起来，狠狠踢中他的鼻子：“元夏是人，元淼他——” 姜元淼算什么呢，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是脱离人类认知范围之外的存在。 姜沉舟知道他未尽之意。 深吸一口气，理智回归，姜沉舟眸色沉沉看向诡域，这是元夏牺牲的地方。 万一呢，万一元夏真的还活着呢？ 如果他还活着，在忘川诡域中痛苦挣扎，而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那实在是该死！ 姜沉舟心底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曾经的种子生根发芽，无法控制的茁壮成长。 他想要再进一次忘川诡异，找到元夏，即使是尸首。 小熊怕姜沉舟继续发疯，凡事只要跟元夏有关，姜沉舟的理智就会消失殆尽。 他扯着嗓门喊：“想想孩子，你答应过元夏会照顾他长大成人。” 姜沉舟眸色一沉：“我记得。” 否则的话，他怎么会苟延残喘至今。 “竟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看来他们都忘了我的脾气。” 平静的一句话，让小熊玩偶寒毛直竖，老实揣手手不敢再开口。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去找他们算账。” “等等，我就没必要去了吧？”小熊想为自己的小命争取一下。 姜沉舟直接把他塞进兜里。 慕秦川正在苦逼的收拾善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现场有问题，但都三缄其口，无人发问。 魏玉死后，遍地嗜血荆棘失去活性，变成枯枝，乍一看宛如死去的毒蛇扭曲蔓延。 更可怕的是荆棘之下全是尸首。 “这家伙真是个疯子。”凌瑶瑶忍不住骂道。 为了这个针对姜沉舟的陷阱，魏玉到底杀了多少人？ 凌瑶瑶抬头，却见白杨将慕秦川拉到了旁边，她不禁微微皱眉。 总觉得白医生跟队长有秘密。 慕秦川脸上带着不耐烦：“干什么，我还得收拾善后。” 白杨吐出一口气：“作为医生，我还是建议尽快将那孩子送到研究所。” “放你的狗屁，白杨我告诉你，我大外甥不是你们的试验品。”慕秦川恼怒道。 白杨脸色不变：“我知道前几年研究所太过激进，以至于大家都有误解，但自从元夏死后，研究所已经平和许多。” “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想象中那些残酷的实验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慕秦川脸色并未缓和。 “那孩子不是普通人类孩子，姜沉舟实力再强大，他也是战斗系异能者，养育过程中难免产生疏漏，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孩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体内的不平衡越来越重，直到彻底崩溃。” “等到那一天，谁都救不了他。” 慕秦川并不信任研究所，但白杨这话戳中了他心底的担心。 白杨继续劝说：“秦川，为了孩子好，你也该劝说姜沉舟回到统合局，那是对他和孩子最好的选择。” “那孩子已经被人盯上了，这次姜沉舟能挡住，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总有你们看顾不周的时候。” 慕秦川拧紧眉头。 许久，他只开口：“你让我好好想想。” 白杨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我能查到的事情，局里迟早都能查到，你自己小心。” “队长。”万浩走过来，打断两人的交谈。 他看了眼白杨，欲言又止。 白杨很识趣：“该干活了，回见。” 说完加入到收拾善后的异能者中。 万浩这才开口：“局里头出了纰漏，被抓了好多人。” 慕秦川并不意外，能悄无声息的在忘川诡域外搞事情，布置针对姜沉舟的陷阱，肯定是局里头出了内鬼。 否则被重点监控的忘川诡域，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疏漏。 “人类都快灭亡了还搞内斗，烦死了。” 慕秦川整个不耐烦，骂骂咧咧道：“迟早一起玩完，都别挣扎了大家一起死。” 万浩怕他发脾气不敢啃声。 等他发够了脾气，万浩才继续说：“张局的意思是，要让作战部队从统合局脱离出来，独立运转，不再受局里管控。” 慕秦川眼神一顿。 脱离统合局？那不就是跟研究所一样自成一体。 慕秦川立刻想到，如果张局能做到，到时候作战队他说了算，即使姜元淼被发现，自己也能护着。 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去找张局。”慕秦川热血沸腾，仿佛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姜元淼玩了一会儿，兴奋劲儿过了就变得蔫头耷脑的。 小孩儿咯咯咯笑声消失，红月诡异拨了拨他脑袋，问：【为什么不笑了】 姜元淼扭过头：“玩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你可真没用】红月诡异谴责道。 它还没玩够，还能继续再玩一百年。 可惜它的话不管用，姜元淼软硬不吃，撅着屁股趴着不动了，任由它抛得多高都不动弹。 扔了两下，红月诡异没得到回应，无趣的停下来。 【玩新游戏？】 红月诡异提议：【躲猫猫好不好？】 姜元淼回答是翻了个身，继续躺平，眼睛都闭上，用行动表示拒绝。 红月诡异气得牙痒痒，如果它有牙齿这会儿已经磨得咯咯作响。 偏偏拿小骗子没办法，人类小孩儿就是这么任性，它又舍不得一口吃掉，只能惯着。 殊不知人类小孩儿最知道拿捏诡异的心，察觉红月诡异的退让，姜元淼就会得寸进尺，并且蹬鼻子上脸。 等红月诡异安静下来，姜元淼就用小脚丫子踩踩。 “我爸爸怎么还没来？” 【他不要你了】红月立刻回答，并且表示：【只有我要你，所以永远留在这里吧。】 它不放过任何一个诋毁姜沉舟的机会。 【他太弱了，根本不能好好保护你，只有我可以】 【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 【你玩得很高兴不是吗？】 【我都可以给你玩，怎么玩都可以】 姜元淼丝毫不信，继续提出自己的想法：“爸爸肯定遇上难事儿了，那个魏玉可坏了，不知道爸爸舅舅联手能不能打得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邪恶的人。” “你能帮我吗，帮我打倒那个坏蛋。” 红月不吭声。 姜元淼气鼓鼓，理直气壮的质问：“你不是想当我朋友吗，这么点小事儿都不乐意做，哼，我看错你了。” 小嘴嘚啵嘚特别会上纲上线上道德绑架：“好朋友都会为对方着想，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帮我一回难道很难吗？” “我就只有这么一丢丢小要求，你都不肯，哼，不想理你。” 可惜红月诡异也不是人，他是一只没有道德心的诡异。 等小孩儿一阵嘚啵嘚结束，红月诡异只问：【要继续玩吗？】 姜元淼气死了，道德绑架丝毫没用。 他转过身，抿着嘴不说话，不想继续浪费口水。 红月戳了戳小孩儿脸颊，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忽然，啪嗒一声，眼泪落到它身上。 红月诡异触手僵住，它卷起一颗眼泪尝了尝，并且表示：【不是很苦，所以小骗子没有在真伤心。】 它戳破了姜元淼的小把戏。 姜元淼整个不好了，合着这家伙还能从眼泪味道品尝他的情绪。 假装哭也起不到作用！ 这下姜元淼是真伤心了，索性跟孩子似得哇哇大哭起来：“我爸怎么还不来接我，他会不会受伤了？”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这次是苦涩的。 红月等他哭了一会儿，一直到小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积攒成小水洼，才闷声闷气开口。 【不是不帮你，暂时不能离开】 姜元淼停住眼泪。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红月诡异嘴那么硬，实际上跟李平安对打还是受伤了。 所以才会被困在诡域之中，暂时无法离开，只能暗戳戳给他打标记。 姜元淼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难过。 红月诡异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姜元淼难得有些小心虚，正打算开口哄哄两句，忽然眼皮子发沉。 浑身疲惫席卷，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昏沉睡去。 【小骗子？】 【小骗子睡着了吗】 【要睡多久才能继续玩】 红月诡异戳着小骗子的脸蛋，察觉不对劲。 原本嫩生生的小脸上浮现出青青紫紫，小骗子的呼吸灼热得像是火烧。 【小骗子怎么了？】 诡异捧着热乎乎的小身体，学着记忆中晃了晃。 但姜元淼还是没有醒来，反倒是越来越烫。 小骗子要被烧熟了，红月心底冒出这个念头，人类是不能被烧熟的，熟透会就再也不会醒来，变成一具不会动不会笑的尸体。 红月诡异动作轻柔小心，一次次抚摸小骗子的身体。 它试图将粘液涂满小骗子，让他能好起来。 剥离一颗眼睛试图塞进小骗子嘴巴，但小骗子嘴巴闭得紧紧的，撬不开。 红月诡异害怕自己太用力，会把小骗子弄破。 它从有限的大脑里想尽办法，试图从李平安的记忆中找到有用的手段。 但红月的手段完全没奏效，反倒是让姜元淼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 小骗子变得越来越香，香的红月想要一口吞噬入腹，它却高兴不起来。 小骗子要死了。 红月诡异顿时惊慌起来，它只是想把小骗子留下来，永远陪他玩，没想让小骗子死。 它喜欢听小骗子说话，喜欢看小骗子笑，不喜欢苦涩的眼泪。 诞生以来第一次，红月诡异惊慌失措，竟然升起后悔的情绪。 它想到小骗子说过，人类小孩是很脆弱的，没办法一直留在诡域中。 原以为小骗子是在骗人，因为不想留下来陪它才这么说，原来是真的吗？ 姜沉舟脱身第一时间找到红月诡域，结果进不去。 自打上次将姜元淼带走，红月诡域就进入封锁状态，很难从外部打破。 对于人类而言这是安全的状态，封禁状态的诡异污染值稳定，不易造成恐慌和污染。 对姜沉舟而言却是个大麻烦。 那对姜元淼莫名执着的红月诡异，很可能会把小孩儿藏起来，不还给他。 不该冒险让姜元淼进入红月诡域，姜沉舟心底忍不住升起后悔。 “其实我觉得吧，你没必要着急，那家伙很喜欢小淼，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小熊试图劝解。 姜元淼的脸色更难看：“诡异的喜欢，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 诞生于诡域的诡异性格偏执，他们的喜欢也是病态独占，就像平安境那只一样，将李平安当做了“收藏品”。 若不是当时太过紧急，红月诡异又受了伤还在疗养，姜沉舟绝不会同意。 可惜，现在后悔了迟了。 他迟迟打不开红月诡域，那只家伙肯定察觉到自己存在，却毫无动静。 明显是不想把孩子还给他！ 小熊开口劝说：“小淼很聪明，他会想办法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姜沉舟就想到因为自己无能，小淼才不得不进入红月诡域避难。 若是他再强大一些—— 姜沉舟脸色一沉：“它不想打开诡域，那就强行撕开。” “你疯了。”小熊尖叫起来。 正当这时候，诡域一阵波动。 姜沉舟连忙抬头。 一双大手捧着姜元淼，递到了姜沉舟面前：【救救他】 大手小心翼翼将姜元淼捧着，掌心上的小孩儿已经烧得浑身通红，不停战栗。 姜沉舟心头一跳，飞快接过去：“小淼！” 灼热的呼吸和浑身青紫，让姜沉舟目眦尽裂，这会儿却顾不得算账。 “药！” 小熊俩忙打开腹部，从肚子里翻出应急药物。 姜沉舟直接敲开孩子的嘴巴灌药，看似粗鲁实则熟练。 心疼抚摸过孩子身上的淤青，姜沉舟浑身煞气：“你找死！” 话音未落，鬼面观音冲击而出，直接斩断那从诡域中探出的双手。 被斩断双手，红月诡异也不生气，只是一个劲追问：【小骗子好了吗，他会死吗？】 姜沉舟眼神闪烁，愤怒下的理智回归，诡异的反应跟他想象中不同。 难道姜元淼浑身伤势跟红月诡异无关？ 姜沉舟揽紧孩子，眼神变幻莫测，除了红月诡异，谁还能在它的领域内伤害到姜元淼？ “他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儿？谁打的？” 红月诡异陷入长久的沉默。 【飞高高】 它从记忆中分析出答案。 原来人类小孩儿真的这么脆弱，他们明明玩的那么高兴，可过了一会儿小孩儿就被玩坏了，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伤口。 它不禁产生一丝丝懊悔情绪，刚才不该扔的那么高，它应该扔的低一点。 姜沉舟立刻从他回答中得到真相。 魏玉剥离了姜元淼的迷幻蛛网。 迷幻蛛网赋予小孩儿触觉和痛觉，姜元淼融合后，身体的强悍程度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在他还看不到的时候，平衡感也不好，走路总是跌跌撞撞。 但因为蛛网的存在，姜元淼能一下将桌子撞飞出去，自己却不会受伤。 小孩儿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铁打”。 在丢失蛛网后，姜元淼显然没意识到自己会这么脆弱，才会肆无忌惮的跟红月诡异玩飞高高。 没有痛觉，失去保护，不知不觉在游戏中“身受重伤”。 姜沉舟懊恼心痛，是他的错，他居然忘记提醒孩子。 深吸一口气，姜沉舟压住心底翻滚的情绪，抬头道：“这次谢谢你，我会照顾好小淼。” 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拽住。 两只新手一边一只，拉着姜元淼的手和脚。 姜沉舟刚下去的脾气一下子又上来：“做什么？” 【治好后，要还给我，小骗子是我的】 姜沉舟实在没忍住，再次斩断诡异新手，无论过多少次，诡异就是这么讨人厌。 他现在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说，迅速带着姜元淼消失不见。 被斩断的红月诡异很无辜，将掉落的双手捡起来咔嚓咔嚓吞下肚，不浪费一点一滴。 【坏爸爸】 【真想杀了】 【现在还不能杀】 红月心想，这个爸爸留着还有用，等他治好小骗子再杀也不迟，小骗子这么可爱，为什么爸爸这么讨人厌呢？ 红月诡异想不通。 姜沉舟被气得肝儿疼，诡异果然都是难以沟通的怪物，根本不具备人性。 抚摸着姜元淼的脸颊，吃了药热度降低了些许，也不再打寒战了。 姜沉舟看着那青青紫紫心疼不已：“果然还是得想个办法。” 将孩子彻底藏起来，藏在一个没有诡异，没有危险的地方，这样才能健康平安的长大。 只是如今不止是诡异，更有人类势力盯着他，姜沉舟不免发愁。 小熊迈着外八字跟上来，他伸手摸了摸小孩儿额头，但感知不到温度。 “他好点了吗？” 姜沉舟点头：“好多了。” “瘦了。” 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小孩儿，小熊郁闷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姜沉舟没怪它，有心算无心，对方既然盯上了自己，迟早都会有这一出。 “等我把他们杀光，就不会有这个困扰了。”他淡淡说道。 想到这家伙离开忘川后大开杀戒的模样，小熊吓得不敢吱声。 “之前的家不能回去，我们得再换一个地方。”姜沉舟说道。 小熊默默点头，又问：“小淼的触觉怎么办，把迷幻蛛网找回来吗？” 姜沉舟摇了摇头：“迷幻蛛网已经被破坏，无法再次利用，得再找一样合适的，最好能完美融合，让小淼拥有无坚不摧的皮肤。” 小熊很赞同：“如果还有隐身的能力就更好了。” “外观也得好看一些，蛛网别的都好，但还是太脆弱了。” “不能有任何瑕疵，小淼爱漂亮，找白一点嫩一点的。” 两人都没觉得找这样的对话有什么问题，一一安排上。 在两人的商谈中，姜元淼终于缓缓醒来。 他虽然还未恢复触觉痛觉，但依旧有一种被人狠狠揍了三天三夜的错觉，整个人没有一处地方是舒坦的。 小孩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这个仇记在了魏玉身上。 一定是这个变态反派的错，所以他才会生病。 “爸爸？” “小淼。” 姜沉舟将他扶起来，先喂了两口水才问：“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元淼摇了摇头，钻进他怀中：“没有，我都好啦，爸爸有没有受伤？” 他仰着头，无神的眼中都是担心。 姜沉舟只觉得心中更痛，眼前的孩子脸上都是青紫，身上没一处是好的。 虽然是“游戏”造成的，可伤害是真的。 姜元淼只是感受不到疼痛，并不是不会受伤。 越是如此，他心底越是愧疚，为他找到皮肤和眼睛的欲望更是强烈。 轻轻抚摸孩子的皮肤，姜沉舟忍住心疼，用平稳的声音回答：“爸爸没受伤，已经把坏人抓住，他再也不会伤害你。” “我就知道爸爸最厉害！” 姜元淼高兴的大声喊，在原剧情中，魏玉这个反社会变态反派可一直活到了最后。 现在魏玉被抓，剧情已经变了。 他爸再也不会跟魏玉合作，更不会被引诱逼迫成为反派的一份子。 自打魏玉出现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姜元淼高兴的摇头晃脑，他又把爸爸从反派的歪路上拉回来一丢丢。 坚持努力，他爸就会远离反派，长命百岁。 瞧他这么高兴，姜沉舟沉重的心情消散些许，也跟着轻松不少。 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脑袋，姜沉舟立下保证。 “小淼，不管用什么办法，爸爸都会给你找到更好的皮肤和眼睛。” 姜元淼整个僵住。 啥？刚把你从反派道路上拽回来，您老就立下宏愿走歪路。 “爸爸不要啊！” 第37章 姜元淼搂紧爸爸脖子，使劲用自己暖呼呼的脸颊蹭他，试图让他心软放弃这个可怕的念头。 “爸爸，我不需要新的皮肤和眼睛。” “小淼现在就挺好的。” “我不要爸爸为我冒险。” “爸爸，你答应过我的。” 软乎乎的孩子像一只初生的小猫，可爱，软弱，需要保护。 姜沉舟一颗心烫呼呼的，这就是他跟元夏的孩子，是元夏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一声声爸爸中，姜沉舟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小淼别担心，爸爸绝不会出事。” 若不是他太弱，小淼已经拥有了视觉和触觉，怎么会体验再次失去。 孩子越是乖巧懂事，姜沉舟保护欲越是强烈，他怎么舍得让孩子一直残缺。 姜沉舟笑着亲了亲孩子脸颊，安抚道：“相信爸爸，爸爸还没看着你长大成人，不会轻易冒险。” 姜元淼眉头拧得死死，他既担心姜沉舟冒险受伤，又担心他战斗力太强，走向灭世老路子。 偏偏他还是个小豆丁，姜沉舟总是阳奉阴违，说话哄骗小孩儿。 眼看儿子眉头打结，一副发愁的样子，姜沉舟心底只觉得可爱。 他忍不住又亲了亲软包子：“好好好，爸爸都听你的行了吧。” 姜元淼只能抱住他，要求：“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爸爸，不能食言，食言会变成小狗。” “好，保证不食言。”姜沉舟笑道。 姜元淼略微安心了一丢丢。 打起精神说完这番话，姜元淼已经撑不住，靠着姜沉舟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姜沉舟摸了摸小孩儿额头，确定没再发烧才安心。 只是接下来几天怎么安顿孩子成了个大难题。 幼儿园是不能去了，他们行踪暴露，在杀光皈依会之前，姜沉舟都不会放心儿子一个人。 红月诡域也不能再送去，那只东西没轻没重，姜沉舟一点都信不过。 偏偏他还得出门寻找诡物，不能一直留在家中。 “我发誓，这次一定会看好他。”小熊举起熊掌保证。 姜沉舟不是很信得过，对付普通人，小熊玩偶绰绰有余，但对付强有力的异能者，小熊玩偶就是个渣渣。 魏玉那样的，小熊完全不是对手。 姜沉舟没回答，转而问：“小淼的东西呢？” “都在我肚子里。” 小熊拉开肚子，从里头掏出东西，并且按照姜元淼的习惯一一布置。 很快，新的住所就变得跟原来那个一般无二。 旺柴狗恢复自由第一件事使劲摇尾巴，生怕可怕的熊玩偶再次把它一口吞掉。 黑漆漆的肚子太可怕了，它还会被其他玩具欺负。 狗狗呜呜叫，只敢疯狂摇尾巴。 姜沉舟瞥了白狗一眼，觉得这东西太没用，只能当个宠物狗，要不是小淼喜欢实在没必要带着。 “这样小淼醒来后就不会发现。”小熊整理完表示。 姜沉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才点头。 “等我找到皈依会，杀光他们的人，小淼就能继续上学了。” 姜沉舟说杀死几个人，仿佛碾死几只蚂蚁一般。 小熊歪了歪脑袋，红眼露出凶光，啧，这才是真正的姜沉舟，血腥狠辣无情。 【咚咚咚——】 怪异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姜沉舟脸色大变，迅速布下结界将房间护的严严实实。 “慕秦川？”小熊发出疑惑。 姜沉舟摇头：“不可能。” 即使有牵丝线，在他刻意躲避的情况下，慕秦川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 姜沉舟素来谨慎，在他没确定慕秦川安全性的情况下，不会暴露行踪。 小熊立刻膨胀，奔跑进姜元淼房间，只要出现危险，他就会将姜元淼一口吞下保护。 门外的人彬彬有礼。 敲了三次门后，他温柔开口：“姜先生，您好，我是皈依会成员柳先，代表皈依会上门致歉。” “这次是魏玉擅自行动，伤害到了姜先生家人，实在抱歉。” “皈依会为姜先生准备了一份厚礼，还请先生收下。” 柳先对魏玉的死一字不提，只一味道歉。 如果姜沉舟没看过这位的资料，恐怕会以为这是一位谦逊和善的异能者。 可实际上，柳先身为皈依会成员，也位列统合局通缉榜，虽然排名不如魏玉靠前，但他高深莫测，实力不明，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 没想到他也加入了皈依会，姜沉舟心底发沉，对皈依会的实力重新评估。 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避无可避。 姜沉舟打开门，看到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孔。 柳先微微鞠躬：“我代表皈依会深表歉意。” 并且递上厚礼：“这是皈依会的诚意。” 姜沉舟眯起眼睛：“你们想做什么？” “皈依会素来仰慕姜先生大名，一直想跟你达成合作，魏玉已经得到他应有的惩罚，还请姜先生三思。” 柳先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姜沉舟发出冷笑：“滚，趁我还不想动手。” 他浑身煞气逼人，攻击性呼之欲出。 柳先却浑然不知的模样，只是将礼物递上：“姜先生不如先看看我们的诚意。” 不等姜沉舟拒绝，他打开盒子。 下一刻，盒子内的东西堵住了姜沉舟的声音。 “七彩羽衣是皈依会的赔偿。” 柳先笑着解释：“魏玉破坏了孩子的迷幻蛛网，想必姜先生正为之苦恼。” “七彩羽衣来自织女诡域，乃是诡异织女的羽衣，将是最适合成为皮肤的诡物，坚韧、美丽、轻盈，世间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好更合适的。” 最适合的东西被送到眼前，姜沉舟脸色却并未好转，反倒是更加阴沉。 皈依会知道的太多了。 柳先似乎看不到他的警惕，继续说道：“世界之眼是皈依会送上的礼物。” “取自世界之源诡域，这是最危险的诡域之一，也是最难取得的诡物，皈依会废了不少功夫在拿到手，希望孩子能恢复光明，也希望姜先生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姜沉舟脸色冰冷。 他不确定皈依会知道多少，渗透多深，但此刻已经确定对方的势力远远超过自己原先猜测。 看来是杀不光的。 更让姜沉舟担心的是，皈依会到底知不知道姜元淼的特殊，若是知道—— 他看向那两样“礼物”，心中发沉：“你们想得到什么？” 感受到他语气软化，柳先笑容更大：“我们只是想跟姜先生合作，打造公平美好的未来。” 姜沉舟气笑了。 “说人话。” 柳先微微收起笑容：“等姜先生加入皈依会，自然就会知道。” 姜沉舟冷笑：“凭这两样东西就想让我卖命？” 柳先扯开嘴角：“姜先生可以试试拒绝。” “你在威胁我？”姜沉舟冷喝。 柳先并未反抗，只是硬扛着鬼面观音：“不，我在努力邀请姜先生加入，我们将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有皈依会帮忙，姜先生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包括那孩子，包括——元夏。” 姜沉舟脸色愈冷：“你不配提他。” “好，我不提。”柳先摊了摊手，十分配合。 姜沉舟阴晴不定，他知道，自己一旦拒绝这事儿就不能善了。 柳先笑着放下盒子：“姜先生不如先收下礼物，慢慢考虑。” 说完，他转身离开，并未多停留。 人走了，姜沉舟脸色越发难看，尤其是那明晃晃的两样礼物。 这足以证明皈依会早就发现了姜元淼的存在，并且知道他“特殊”，需要靠融合诡物来获得五感。 魏玉的出现不是意外，是一种试探，亦或者是针对他的一场戏。 对方不惜绕这么大圈子，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必然不是打开一个诡域那么简单。 小熊迈着步子出来，已经恢复常态：“安全了？” “暂时。” 姜沉舟握紧盒子，脸色变幻。 小熊跳起来瞄了眼盒子，惊喜喊道：“七彩羽衣，世界之眼，你从哪儿弄到的？” 这是最适合姜元淼的东西，只是获取难度太大，即使姜沉舟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之前只拿到了迷幻蛛网。 很快，小熊想到方才的意外。 “皈依会到底想做什么，收买你为他们卖命吗吗？” 小熊咽了咽口水，忍住一口吞了诡物的冲动：“别管为什么，先给小淼融合，吃进肚子就是我们的，有本事他们抢回去。” 姜沉舟拧紧眉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看你就是想的太复杂，总是瞻前顾后，反正你都这样了还担心个球。”小熊骂骂咧咧。 姜沉舟握紧手指，吐出一口气：“是啊，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担心。” 小熊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但看向姜沉舟，却见他脸色寻常。 姜沉舟迅速走进房间，打算叫醒沉睡的孩子。 小熊磨磨蹭蹭跟进来，犹犹豫豫开了口：“姜沉舟，我觉得可以再想想。” “东西我检查过，没问题。”姜沉舟头也不回。 他轻柔的拍着姜元淼的脸颊：“小淼，醒一醒。” 小熊拉住他裤腿：“我不是这个意思，仔细想想，总觉得他们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无所谓。” 姜沉舟冷声打断他的话。 小熊还要再说什么，床上的小孩儿已经被叫醒。 “爸爸，怎么了？”姜元淼睡得正熟，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姜沉舟将他半搂在怀中：“爸爸的朋友送来两样诡物，你正好能用上，来，先融合。” 姜元淼一个激灵。 他彻底清醒了，一把拽住人：“爸爸，哪个朋友？” “以前认识的朋友。” 姜沉舟回答，从通缉令上看过名字，也算是以前认识吧。 他声音平静的继续说：“爸爸以后介绍你认识，听话，先把诡物融合，融合后你就能拥有触觉和视觉。” 姜元淼心底隐隐约约不安。 他才睡了一会会，怎么就有适合的皮肤和眼睛了？ 之前三年爸爸都没找到合适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出现了。 小孩儿心底不安，拧着眉头问：“是什么样的朋友，跟舅舅一样的朋友吗？” 姜沉舟点头：“差不多。” 他不提具体，只一味催着孩子融合诡物。 姜元淼心底越发不安，拽着他的手摇了摇：“爸爸，我现在也挺好的，不需要别人送的眼睛和皮肤。” “爸爸你说过，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不要别人的东西。” 他担心拿了手软，到时候他爸得替子还债，再次走上反派的不归路。 姜沉舟摸了摸他的脸颊，知道小孩儿在担心什么。 他亲了亲小孩儿额头，点头答应：“好，小淼不希望别人的东西我们就不要，爸爸会重新帮你找，一定会找到更合适的。” 啊？ 姜元淼歪了歪头，这不对啊。 怎么又回到老路子上啦？ “可是你不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去冒险？” “不冒险，诡域对爸爸而言很安全，小淼要相信爸爸的实力。” 姜沉舟已经将东西收回去，口中说道：“爸爸想给小淼最好的，这两样确实不够好。” “别。” 姜元淼一把拽住他：“爸爸，我觉得别人送的礼物也挺好的，有得用就用，还挑什么。” “真的吗，小淼别为了爸爸勉强自己。”姜沉舟语重心长。 姜元淼立刻摇头：“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并且表示：“我就喜欢免费的，别人送的就好，爸爸，快让我融合吧。” 等他恢复了视力触觉，到时候就能紧紧盯着姜沉舟，不让他行差就错，总比现在强多了？ 姜元淼想通了，立刻积极起来。 姜沉舟微微勾起嘴角，将诡物送到孩子手上。 小熊谴责的看着他玩弄无知孩童，小恶魔再聪明，也拼不过大恶魔。 姜沉舟轻轻搂住孩子，将他抱在怀中：“小淼，别怕，很快就会好了。” 即使经历过几次，姜元淼依旧不习惯抽筋剥皮的痛。 融合诡异并非易事，开始的那一刻，小孩儿浑身抽搐起来。 唯有姜沉舟坚实温暖的怀抱，能缓解他的痛苦。 柳先保持着微笑，如同一尊测量好的玩偶，乍一看温润，仔细一看毛骨悚然。 “东西送到了？” 柳先笑着点头：“他收下了。” 说完，他又开口：“不过姜沉舟并未同意合作，他在统合局那么多年，不一定会同意。” “姜沉舟叛离统合局时，就已经做出选择，他迟早都会跟我们合作。” 柳先微微挑眉，鼓掌欢笑：“那就提前恭喜皈依会再增一位强大的异能者，距离我们共求的未来再近一步。”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柳先笑着离开，走之前还贴心的关上门。 在大门被关闭的那一刻，他脸上面具似得笑容消失不见，凤眼中全是阴霾。 门内，会长等待着。 过了许久，他发出一声疑惑：“标记，消失了。” 皈依会送出去的确实是好东西，但东西上留下了标记。 那孩子既然是姜沉舟的软肋，皈依会自然是要把这根软肋牢牢握在手中。 会长有把握自己做的标记，即使姜沉舟也发现不了。 谁知道标记居然消失不见了。 会长并未恼怒，反倒是笑起来：“也好，姜沉舟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这样对计划才更有利。” 至于软肋，只要那孩子还活着，他随时都能拿捏，用来威胁姜沉舟听话。 姜元淼再一次经历了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融合诡异的痛苦谁都无法分摊，姜沉舟唯一能做的就是搂紧孩子，不停安抚，让他能好受一些。 终于，融合结束。 姜元淼第一时间想睁开眼睛，结果眼睛被糊住了。 “爸爸！” 汗水血液弥漫整个小身体，乍一看有些可怖。 姜沉舟却只觉得可爱，一把抱着孩子进了浴室，小熊已经为父子俩放好了洗澡水。 浴缸里不只有泡泡，还有黄色的小鸭子，色彩鲜艳的漂浮玩具。 小熊一拍手，完美。 姜沉舟将它丢出去，自己抱着孩子坐进去。 “哈哈，我喜欢泡泡。” 姜元淼坐在暖洋洋的浴缸里，一脑袋扎进去，抬起来呼噜噜。 就跟小狗撒欢似得，溅得浴室里到处都是，包括姜沉舟身上脸上。 姜沉舟不但不生气，反倒是笑起来，帮他洗干净小脸 血污洗净，露出小孩儿白嫩嫩的脸颊。 姜沉舟目光落到白皙的皮肤上，之前的青紫都消失不见。 七彩羽衣融合效果立竿见影，姜元淼皮肤不再那么脆弱不堪，甚至——姜沉舟能感受到他皮肤蕴含的力量。 唯一让姜沉舟皱眉的是，七彩羽衣带来的附带效果，偶尔白皙的皮肤上有彩光一闪而逝。 他并未在意这点小缺点，柔声哄着：“小淼，睁开眼睛。” 扇子般的长睫毛微微颤抖，姜元淼再次睁开眼睛。 一开始，眼前还有些雾蒙蒙的，然后慢慢变得清晰，他再一次看清了爸爸的模样。 “爸爸！” 姜元淼猛地扑到他怀里头：“我又能看见了。” 他快乐的像一只小狗，使劲在浴缸里头撒欢，弄得到处都是泡泡。 姜沉舟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闹腾的孩子：“让爸爸看看。” 姜元淼嘿嘿一笑，脸颊红扑扑的，这是他不好意思了。 重见光明太过激动，再看地面上都是泡泡，姜元淼很是害臊。 他乖乖坐好，仰起头给看眼睛。 姜沉舟看得分外认真，甚至还扒拉开仔细观察，确保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姜元淼最知道他的担心，努力睁大眼睛，让他能够看个仔细。 小孩儿眼睛圆溜溜的，长得跟元夏一模一样，瞪大眼睛的时候仿佛一直等待主人爱抚的小猫。 姜沉舟检查完，一颗心彻底放下。 在融合成功之前，他都会担心皈依会不安好心，现在没有检查到任何异样，他总算是能安心了。 “爸爸，新眼睛很好用。” 姜元淼眨巴眨巴大眼睛，忽闪忽闪，还来回眨眼。 姜沉舟笑起来，伸手在他鼻尖点上泡沫：“那就好。” 说完又拉起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疼吗？” “疼！”姜元淼立刻配合大叫。 姜沉舟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疼就好，触觉正常吗？” “报告爸爸，一切正常。” 姜元淼也很爱惜失而复得的五感，一会儿碰碰泡沫，一会儿玩玩脚指头，不亦说乎。 他特别喜欢捏黄鸭子，嘎嘎叫和咯咯笑掺和在一起，玩得甚至不肯从浴缸里起来。 姜沉舟不得不拿出爸爸的威严，直接将他提出来。 “刚刚生过病忘记了吗，不许泡太久。” 姜元淼还想撒娇：“爸爸，再泡一会儿，一小会儿。” “不行！”姜沉舟狠下心。 因为他知道自家儿子最会打蛇上棍，有了一小会儿，就会要一大会儿。 这是姜沉舟三年育儿经验所得，对待这孩子得有原则，否则就得一退再退。 其他方面都能放宽，唯有关乎到孩子身体的，姜沉舟要求严格。 姜元淼见撒娇都没用，只能乖乖擦干净出去。 一边被吹着头发，小孩儿欢喜的晃了晃脑袋：“好暖和。” 姜沉舟知道，这是他表达对温度的喜欢，对触觉失而复得的欢喜。 刚才的决定是对的，姜沉舟心想。 姜元淼对他爸的误会一无所知，好不容易恢复了，他踩着凳子爬到镜子前，这一看就愣住了。 “爸爸，这是我？” 姜沉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对。” 看了眼镜子，他轻咳一声，解释：“小淼这次融合的皮肤叫七彩羽衣，嗯，可能是融合还不彻底，等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 “咳咳，爸爸保证，过几天就正常了。” 姜元淼鼓起脸颊，整个成了包子脸。 怪不得刚才洗澡时他就察觉不对，周围的色彩太丰富了，原以为是泡沫的锅，结果是他便七彩斑斓了。 白白嫩嫩的笑脸变成七彩还能看吗，他是什么玛丽苏男主角吗？ 幸好不是一直彩色，只是偶尔色彩一闪而过，有一种五彩斑斓的白？ 姜元淼跳下凳子，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实在是没法接受自己布灵布灵的，诡物带来的后遗症可太大了。 哒哒哒跑到客厅，姜元淼抱抱小熊，亲亲旺柴，每一样玩具都要雨露均沾。 姜沉舟笑着靠在门口，看着小孩儿高兴的这一幕，他就觉得冒险值得。 姜元淼新鲜了一阵子就跑回去，抱住爸爸大腿，仰着头说：“谢谢爸爸，爸爸辛苦啦。” “这是别人送的，爸爸不辛苦。”姜沉舟笑道。 姜元淼却说：“可是别人又不认识我，一定是因为爸爸才送。” “爸爸，如果那个叔叔提出让你为难的事情，你不能答应哦。”姜元淼强调。 他踮起脚尖，拉着姜沉舟说：“我们可以偷偷溜走，等我长大了再报答他，还给他这份人情，爸爸不能因为我受伤。” 左思右想，姜元淼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这两样诡物来路奇怪，所以要上个保险。 姜沉舟哭笑不得，抱起孩子掂量了一下，总觉得他受苦变瘦了，得好好补补。 口中笑着安慰：“放心，爸爸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皈依会既然都已经盯上了他，这两件诡物拿不拿，他都已经逃不脱。 既然如此，让孩子早一些恢复正常才好。 姜沉舟一点都不后悔收下七彩羽衣和世界之瞳。 父子俩亲亲热热好一会儿，姜元淼才撑不住，再一次沉沉睡着。 夜深人静，姜沉舟陷入沉思，目光沉沉看向窗外。 最崩溃的是红月诡异，它好不容易找到办法暂时脱离诡域，前来探望自家小骗子。 这一看，天崩地裂。 小骗子居然有了别的眼睛！ 红月诡异捧着一颗红色眼珠子，忽闪忽闪，上面甚至有小骗子最喜欢的图案，一只扭曲的白狗——这是它特意画上去的。 而现在，红月诡异天塌了。 第38章 红月诡异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住床上的小孩儿。 浑身因为愤怒抽搐扭曲，捧在手中的红瞳更是布满血丝，宛如狰狞的蚯蚓在其中游动。 新眼睛太黑，一点都不红，很丑。 那么圆，那么大，像两颗玻璃珠，没档次。 诡异气息不够强大，肯定不如他给的眼珠子好使。 红月诡异将新眼珠子诋毁了一番，伸出尖锐的指甲。 只需要一用力，它就能戳破这对眼珠子，换上自己送的，嘻嘻嘻，小骗子一定会更喜欢。 指甲碰到了姜元淼的眼皮，小孩儿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微微张着嘴呼呼大睡。 再近一点，就能把讨人厌的心眼珠挖出来。 红月诡异却停下动作，静静伫立在床前盯着看。 小骗子不再那么烫，不再生病，脸颊粉嫩嫩的，呼吸也很均匀。 被治好了，治好就不会死，不会变成会腐烂的尸体。 尖锐的攻击收起，红月诡异学着记忆中的样子，用柔软的指腹触碰孩子额头。 啪的一声。 熟睡中的姜元淼也没好脾气，被打扰就要动手，一把拍开，他自己翻个身继续睡。 红月诡异愣了愣，很快又高兴起来。 真好，小骗子精神抖擞，还会打人，真好玩。 红月诡异顿时更来劲，不停伸出手指触碰，一会儿默默额头，一会儿碰碰手臂，还要拉开被子看一看睡姿。 甚至还抓了一把小脚丫子，戳弄着脚底板玩。 姜元淼睡得再沉，又不是死人，被这么玩弄烦不胜烦终于醒来。 没睡饱的小孩儿浑身低气压，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抡起一拳头砸过去。 噗通一声，拳头进入红月诡异的身体。 姜元淼用力一拔，没拔出来，顿时更生气了，手脚齐上阵：“让你吵我睡觉。” 红月诡异高兴的浑身发亮，如同一个大红灯笼，嚷嚷着：【好玩，好玩，再来。】 姜元淼没能教训蚊子，反倒是把自己累得够呛。 小孩儿气喘吁吁往床上一躺，都要哭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小骗子玩】红月诡异十分配合，问什么答什么，诚实的很。 姜元淼已经熟悉红月诡异的脑回路，一骨碌翻身做起来。 “不对，你不是说不能离开诡域吗，怎么出来了？” 红月诡异没回答，只是举起自己准备的眼珠子：【送给小骗子的礼物】 姜元淼看向那颗猩红猩红，布满血丝，卖相十分差的眼珠子，嘴角抽搐。 他摸了摸自己明亮的眼睛，表示：“爸爸已经给我找到了眼睛，暂时用不上。” 红月诡异不乐意，诡气沸腾咆哮：【用我的，摘下来换上】 姜元淼气笑了，伸手给了个大鼻窦：“闭嘴。” 红月诡异被打蒙了。 姜元淼双手叉腰，教训道：“融合诡物的人是我，每次痛得死去活来的也是我，摘下来换上说的容易，你能帮我痛吗？” “不是我说你，你要能给倒是早点给，现在我都用上新眼睛了，叭叭的让我换，谁来承担这个代价？” “我就问你，谁来替我疼？” 红月认定自己的眼睛更好，更大，更红，更有用。 但被小孩儿叭叭叭一顿教训，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沸腾的诡气也没那么嚣张了。 它选择退一步：【那就多一双眼睛】 并且表示：【可以长在额头上，三只眼，好看】 姜元淼已经不对它脑回路抱希望，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行，我只需要两只眼睛。” 不等红月诡异生气，他伸手将红珠子接过去。 “这颗就留着备用吧。” 说完直接塞进了枕头底下，拍了拍枕头表示自己收下了：“这样总行了吧？” 红月诡异不是很满意，但又拿小骗子没办法，人类的小孩太脆弱了，玩一会儿游戏都会发烧生病，它都不敢大声吓唬。 万一吓死了，它就没有小玩具了。 姜元淼看向眼前黑漆漆的一团，又问：“你怎么出来的，怎么找到我的？” 红月诡异不想回答，选择当没听见，摇摇晃晃的问：【要玩游戏吗？】 姜元淼往后一躺，拉好被子：“不玩，人类小孩晚上就要睡觉。” 说完闭上眼睛不搭理，摆出呼呼大睡的架势。 红月诡异不乐意，伸出手指扯开被角。 “干什么干什么，我病才刚好，不睡觉累病了怎么办，你负责吗？”姜元淼气鼓鼓拍开它的手。 红月诡异不吱声了。 姜元淼原本是装睡，结果小孩儿身体给力，躺着躺着真的迷糊起来。 眼看快要睡着，忽然被角微微一动，一个东西钻进他怀里头。 姜元淼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扯开被子一看，好大一颗红瞳。 “你干什么！”姜元淼浑身鸡皮疙瘩。 红瞳夜里头还发着光，简直是惊悚现场。 红月诡异表示：【不走了，陪着你，保护你】 “用不着。”姜元淼连忙拒绝，“我爸在家，他会保护我的，你不是还在养伤吗，乖，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再说。” 【没受伤。】红月诡异死鸭子嘴硬。 姜元淼又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我哭着求你，你都不肯答应，现在自己跑出来。” 红月诡异顿了顿，解释：【现在是分体，不是主体，不够强大】 说完还补充：【但能保护你，比隔壁那个男人厉害】 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拉踩姜沉舟。 姜元淼理解了。 这家伙主体还在红月诡域中养伤，也可能是吞噬了李平安后，正在消化融合另一个诡域的力量，所以暂时无法脱离诡域。 但这家伙弄出一个分体来，并且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找到了自己。 真是阴魂不散。 姜元淼无可奈何，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过，自己还求人家救过命，底气不足不能太绝情。 他索性摆烂：“行行行，你爱待就待着，别打扰我睡觉。” 【不打扰，一起睡。】 红月诡异满意了，乖乖充作抱枕。 姜元淼一点都不想抱着一颗红瞳睡觉，冰凉凉的，完全不像小熊玩偶软绵绵，更不想白狗毛茸茸。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红瞳表示自己的拒绝。 红月对此没有异议——才怪 一会儿，它就自动钻到了姜元淼怀里头，并且将小熊玩偶挤出去。 小熊玩偶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它很想去隔壁告状，却又被限制动弹不得。 红月诡异即使是分体，强大力量依旧能碾压它。 挤掉小熊，红月诡异嗖的一下变成玩偶形状，试图蒙混过关，只可惜它变得不够彻底，依旧是红彤彤的。 姜元淼已经累极了，迷迷糊糊的往怀里头一揣：“不许欺负小熊。” 红月诡异没吱声，伸出一根出手，啪的一声将旺柴拍下床。 小熊白狗在床底下低谷相见，对视一眼都不敢叫嚣，可怜巴巴的趴在床底下。 “也不要欺负旺柴。”姜元淼迷迷糊糊的说。 红月诡异学着小狗的声音哼哼唧唧，甚至舔了舔姜元淼下巴表示亲近。 湿漉漉的舌头，让姜元淼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你你你，干什么？” 红月诡异歪了歪脑袋，它现在半熊半狗的，比起不能动的玩偶，能跑能跳还能舔的小狗，显然更符合它的喜好。 用有限的大脑思索了一会儿，红月诡异开口：【我也可以当你的狗，汪汪汪】 姜元淼捏了捏眉心，不是很懂这些诡异的喜好。 【小骗子，你也给我起一个名字吧】 姜元淼躺下来，闭上眼睛，假装没看到。 红月诡异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颈，继续表示：【我愿意跟你姓】 【主体不能离开，分体一直陪着你，保护你，小骗子不需要小熊和小狗，我可以当你的小狗】 【小骗子，你听见了吗，给我起一个名字，要比小熊和旺柴好听】 【小骗子，起名字，给我起名字】 【我也要名字】 红月诡异执着的念叨着，阴魂不散。 一直没得到回应，红月诡异生气了，怒道：【不给起名字，就吃了小熊和旺柴，继承他们的名字】 【吃了，都吃了】 【爸爸也吃了】 【嘻嘻嘻，我有三个名字】 姜元淼到底是没忍住，双手用力搂紧，捏住它刚刚长出来的嘴：“闭嘴。” 【起名字，给我起名字】红月诡异说话不用嘴，十分执着。 姜元淼知道，今天不给起名字，那是没法睡觉了。 他想了想，起了个坏心眼：“既然你要跟我姓，那以后就叫姜富贵吧。” 【富贵？】 【姜富贵？】 “是啊，跟我姓姜，名叫富贵，多好听的名字，富贵双全，豪气。” 红月诡异念叨着这个名字，果然觉得很满意，比旺柴好听多了。 此时没啥见识的红月诡异十分欢喜的接受了这个名字：【好，以后我就叫姜富贵。】 姜元淼笑着摸了摸怀中小狗头：“姜富贵，睡吧睡吧，我真的困了，别吵我。” 【好，睡觉，一起睡觉。】姜富贵很高兴的回答。 姜元淼使坏成功，美滋滋的睡着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为这个随意起的名字付出代价。 初生的红月诡异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惊世骇俗土出天际的名字，它在心底念叨着名字，欢喜的诡气沸腾。 床底下，旺柴羡慕嫉妒恨，凭什么新来的姜富贵能有姓氏，它却没有。 白狗偷偷给自己加了姓氏，从今往后，它不再是旺柴，而是姜旺柴。 它撞了撞身边的小熊，想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小熊背过身，完全不想搭理这些莫名其妙的诡异，姜富贵，姜旺柴，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名字吗。 老天爷，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 一想到危机四伏，战况激烈的时候，对方忽然大喊姜富贵，小熊整只熊都不好了。 它默默抱紧自己，免得自己发出取笑声。 床上，红月诡异蠢蠢欲动，试探着想趁着夜色将床底下两只吃掉，它可以再分裂出两个，取而代之。 从今往后，围绕着小骗子的都是自己，很是美妙。 但姜元淼睡熟了，小脸靠在红月诡异的肚皮上，双手将它搂得紧紧的。 小孩儿吐出呼吸，喷在红月诡异身上，暖呼呼的。 红月诡异也变得懒洋洋起来，不想动弹，更不想离开姜元淼的怀抱。 算了，看在小骗子的份上放他们一码，以后再杀。 红月诡异这么想着，红瞳大大的盯着姜元淼，一眨不眨。 床底下两只逃过一劫。 姜元淼睡得心满意足，姜沉舟勤勤恳恳做完早餐，进屋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黑着脸，拎起姜元淼怀中那只东西。 狗不像狗，熊不像熊，怎么看怎么讨人厌。 “这是什么？” 红月诡异大怒，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撕咬，打算将姜沉舟整个吞下。 “不要！” 姜元淼尖叫道，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抱住：“不许咬我爸爸。” “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就不养你了。” 他捏住红月诡异的嘴，再看脸色黑漆漆的亲爸，讪笑解释：“爸爸，这是红月诡异，不过他现在有了新名字，叫姜富贵。” 姜富贵配合闭嘴，装出一副我很乖的模样，只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总带杀意，装都装的不像。 “姜富贵？”姜沉舟都气笑了。 这才一晚上，红月诡异就登堂入室，甚至还跟他姓姜，他什么时候允许了？ 姜元淼顺毛摸，一边安抚姜富贵，一边对亲爸挤眼睛。 姜沉舟好悬克制住冲动，没把那东西从儿子怀里头揪出来碾死。 他很快察觉红月诡异不对劲，虽然气息依旧强大，却远不如上次。 “分体。”姜沉舟问道。 姜元淼点头，并且表示：“姜富贵说要当我的狗，爸爸，咱家能多养一只狗吗？” “汪汪汪——”床底下旺柴叫唤起来。 你养别的狗，那我呢，我怎么办？ 汪声未落，姜富贵尾巴变长狠狠一抽，旺柴呜咽一声钻进床底下，不敢吱声。 姜富贵干完这一切，舔了舔小孩儿手心，一副乖狗狗的模样。 “哈哈哈，爸爸你看，富贵很乖的。” 姜元淼抱着睡了一晚上，心底也觉得红月诡异真好玩，大概是他不再是红瞳，而是小狗崽？小熊仔的模样，距离感都消失了。 姜沉舟眼皮抽动，额头青筋都在雷区蹦跶。 但他看出来了，红月诡异这是赖在家里不肯走了。 咽下脾气，姜沉舟开口道：“去洗手，准备吃早饭了。” “好。” 姜元淼哒哒哒跑进卫生间，姜富贵微微摇晃着尾巴，迈着两条腿跟上去。 它还没学会狗狗走路，所以用的是两条腿，狗模熊样的。 姜沉舟头更疼了。 小熊为自己辩解：“它闯进来的时候，我是想叫醒你的，但你知道，我不是它的对手。” “昨晚上我们俩差点被吃掉。”小熊心有余悸。 姜沉舟瞥了眼狗熊背影，觉得分外碍眼。 餐桌上，姜沉舟扫了眼跳到桌面上，并且试图将脑袋钻进饭碗里，跟姜元淼吃同一碗粥的狗东西，再也忍不住。 “咳咳，小淼，你要养它？” 虽然自家儿子圈养诡异不是 第一回 ，但红月诡异跟白狗不同，诡域原生的诡异强大、残忍、嗜血，是人类不可共存的存在。 姜元淼有些为难，抬头说：“爸爸，富贵不愿意走。” 不是儿子想养，而是这家伙赖上他儿子，来了就不肯走。 姜沉舟瞥了眼狗东西：“既然你要留下来，那就要遵守我们姜家的规矩。” 红月诡异还在努力喝粥，被姜元淼一次次推开也不生气，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但对姜沉舟，它满怀敌意。 【凭什么要听你的，这个家我最强，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听我的】 倒反天罡的话，直接让姜沉舟气笑了。 “你可以不听。” 不等姜富贵得意，他冷笑道：“若是本体，我不是对手，但你只是分体，杀你易如反掌。” “不如我们试试，杀了你，看你多久能凝结一个分体再来找元淼。” 【混蛋，竟敢威胁我】 【杀了你】 【吃掉你】 随着话音，鬼面观音蠢蠢欲动，战争一触即发。 眼看亲爸跟姜富贵要大打出手，姜元淼咬着勺子很是为难。 要是真的打起来，他肯定是要帮亲爸的。 姜元淼心底这么想，忽然伸手搂住姜富贵：“富贵，爸爸说得对，他是一家之主，赚钱养家供我们吃喝拉撒，所以我们都要听他的。” 姜富贵很不服气。 它挣扎着表示：【凭什么凭什么，我才是最强大的】 姜元淼忽然低头，亲了亲它的额头：“可是，昨晚上你不是说了，要给我当狗吗？” “当我的狗，就要听爸爸的话哦，不然我就不要你啦。” 温暖的触感落下，姜富贵呆呆愣愣，哼哼唧唧的趴下来。 姜元淼松了口气，笑着抬头：“爸爸，富贵答应啦。” 姜富贵哼唧一声，扭过身体用屁股对着姜沉舟，但没反驳这句话。 姜沉舟握紧筷子，免得自己克制不住杀狗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假笑着问：“这名字谁起的？” 真是有够土里土气，这诡异什么品味，不会是个老头吧？ 【小淼给我起的名字】 【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有你没有，哼，你是不是嫉妒我】 【嫉妒也没用，小淼只给我起名字，不会给你起名字】 姜沉舟一瞬间很想反驳，人类只有爸爸会给儿子起名字，没有儿子能给爸爸起名字。 但话还未出口，他就停下。 别跟傻子争长短，他真是疯了，跟个神经病诡异吵吵，平白拉低自己的档次。 不过姜沉舟算是看出来了，他家儿子狡猾狡猾的，将诡异当狗玩，偏偏姜富贵还乐在其中，倒是让他很放心。 知道儿子不会吃亏，姜沉舟就淡定不少。 姜富贵还在那边炫耀，念叨个没完没了，实在是烦人的很。 姜沉舟轻咳一声：“食不言寝不语，闭嘴，吃饭。” 【凭什么要听你的——】姜富贵不服。 姜元淼迅速捏住它嘴巴：“嘘，吃饭吃饭。” 他怕姜沉舟生气，一人一只又打个没完没了，影响家庭和平。 私心里，姜元淼也有一丢丢舍不得姜富贵，毕竟姜富贵比旺柴聪明，又比小熊活泼，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玩伴”。 “富贵，吃鸡蛋。”姜元淼说着，试图将蛋白都丢给它。 姜沉舟沉声道：“别挑食。” 这孩子只爱吃蛋黄，不爱吃蛋白，姜沉舟平时都不允许。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富贵就长大嘴巴，一口将蛋白吞了，大声咀嚼起来。 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人牙痒痒。 姜沉舟扯开嘴角：“小淼还是孩子，需要补充营养，每天必须吃至少一个鸡蛋，否则会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就会生病，富贵，你别害了他。” 姜富贵大声咀嚼僵住，什么，吃了蛋白就是害小孩生病！ 它震惊、惊恐、内疚，更多的是恼羞成怒，它觉得自己肯定被布局算计了，坏爸爸在故意破坏它的英明。 姜富贵张大嘴。 “不要！”姜元淼能猜到他想做什么，再次捏住它的嘴。 捏的次数太多，姜元淼熟练无比：“别吐出来，吃都吃了，我不会吃你吐出来的蛋白。” “千万别吐出来，不然我会恶心，早饭都吃不下了。” 姜富贵瞪圆眼睛，一副你为什么会恶心吃不下饭的疑惑。 姜元淼只觉得百口莫辩，压根没法跟它好好解释。 “咳咳，小淼，吃蛋白。” 姜元淼生怕姜富贵继续呕吐，连忙将蛋白塞进自己口中，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次他甚至没嫌弃蛋白味道难吃。 姜沉舟笑着将自己的蛋白夹到小孩儿碗里头，并且对富贵笑了笑：“你们诡异不懂，我们人类不吃别人吐出来的东西，而且我们会用筷子，注意卫生。” 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姜富贵感受到坏爸爸深深恶意。 它哼唧两声，揣起狗腿子一脸严肃的盯着，试图快速了解人类行为习惯，不让这家伙抓住任何短板。 吃完胆战心惊的一餐，姜元淼跳下凳子。 姜沉舟叫住他：“时间差不多了，带上书包去幼儿园。” 姜元淼回头，一脸奇怪：“爸爸？我上幼儿园？” 出了那么严重的事情，他爸居然还放心他去幼儿园？这不符合逻辑。 以他对爸爸的了解，不得在家休息个十天半个月，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幼儿园再送？ 姜沉舟揉了揉小脑袋：“已经解决了，所以去幼儿园也没问题。” 姜元淼一听，高兴喊道：“太棒了，我又能跟小朋友玩了。” 更重要的是，爸爸说问题解决了，那就没必要担心皈依会和魏玉，姜元淼顿时安心。 临到出门却遇上大难题。 姜富贵紧紧缠在他小腿上，四条腿一起用力不肯撒开。 第39章 “撒手。”姜沉舟拧眉。 【不撒】姜富贵不但不撒手，还手脚并用，紧紧缠住姜元淼小腿。 姜沉舟气得伸手要扯下来：“没有狗可以陪小孩儿去幼儿园。” 【我又不是真的狗】姜富贵脑回路清晰。 姜沉舟气道：“狗熊也不行。” 说完又补了句：“诡异也不行，你会吓到别的小孩。” 姜富贵也生气了，嚷嚷着：【那就吃掉，都吃掉，把他们都吃了】 谁知被姜沉舟逮住把柄，摸着儿子脑袋说：“姜富贵太凶悍了，动不动就要吃人，把它带在身边不是一个好主意，不如还是把它送回红月诡域。” “那里才是最适合它的地方。” 姜元淼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善解人意：“那好吧，富贵，你乖乖回去，等我放学再去找你玩。” 姜富贵傻眼了，它那点霸道的小心眼，哪里是老狐狸对手。 眼看再说几句就要被送回去，姜富贵立刻说：【不走，我不走】 “怎么能不听话呢，富贵，你要多为小淼着想，不能光顾着自己高兴。”姜沉舟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父子俩这点极为相似。 姜富贵不乐意，装作没听见。 姜沉舟心底冷笑，正要弯腰将它从儿子腿上撕扯下来。 蓦的，姜富贵滋溜一下，爬到了姜元淼肩头上，变成一只黑漆漆，有些畸形的玩偶小狗。 它变得还不太熟练，眼睛一大一小，毛发凌乱，地摊货九块九三只那种。 乍一看是黑色的，仔细一看却是红到发黑，邪恶的很。 偏偏它还没有自知之明，扭着自己一大一小的红眼睛：【这样行了吧，我是小淼的玩偶】 说完自己跳到了姜元淼的口袋里：【可以跟着一起上学】 姜沉舟牙痒痒，觉得这家伙丑的让人无法直视，辣眼睛。 偏偏儿子还挺宝贝，小心翼翼的护着：“爸爸，富贵变成玩偶了，这样我可以带着上学了吗？” “我保证会看好富贵，不会让他吓到小朋友的，我保证。” 还仰着小脸撒娇：“爸爸，好不好嘛。” 姜沉舟没再反对，有这狗东西在，确实也能保护姜元淼的安全。 虽然讨厌，但出乎预料的有用，姜沉舟心底承认这一点。 帮孩子整理好书包，姜沉舟拉着他的手：“走吧。” 姜元淼高兴的捏了捏小狗耳朵。 滋溜—— 姜元淼嫌弃的收回手指，不喜欢被舔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小孩儿又把姜富贵的德行忘了，说起悄悄话来：“幼儿园可好玩了，有很多很多玩具，还有好多小朋友。” “不过待会儿你得听我话，不然等我回家就告诉爸爸，强行把你送回红月诡域，记住了吗？” 从姜沉舟那边知道能对付分体后，姜元淼就硬气很多。 姜富贵回答是用脑袋蹭了蹭小孩儿手掌心。 它敏锐的发现，姜元淼不喜欢被舔，不单单针对他，旺柴白狗也不行。 姜富贵将这一条记下来，露出一颗脑袋，一大一小红眼睛盯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小淼！” 刚到校门口，姜元淼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慕秦川飞奔而来，敞开怀抱要拥抱自家大外甥。 哪知道还未靠近，一根触手迎面而来，差点将他拍飞。 “什么鬼东西？”慕秦川灵活避开。 姜元淼连忙拉住富贵：“别打，这是我舅舅。” 慕秦川看清他兜里头装着的玩偶，嘴角抽搐，不赞同的看向姜沉舟，满脸谴责。 后者挑眉，淡淡道：“待会儿跟你解释，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你还说，手机关机，气息屏蔽，我找了你一整晚愣是没找到，只能来学校门口碰碰运气。” 提起来慕秦川就一肚子怨气。 姜沉舟尴尬，昨晚遇上的事情太多，他把便宜小舅子彻底忘了，完全没想过报平安这码事。 心虚理亏了一秒钟，姜沉舟开口：“行了，先送小淼上学。” “你——” “待会儿解释。” 慕秦川闭嘴，看了眼那只玩偶，脸色古怪。 姜元淼知道大人有事要说，都是不能告诉小朋友的秘密，他挥了挥手，自己跑向老师。 “爸爸再见，舅舅再见。” 小王老师看见他也高兴：“小淼早上好。” “王老师早上好。” 姜元淼蹦蹦跳跳的进了学校。 小王老师回头看了眼，总觉得有哪儿奇怪，但一时没想起来。 “王老师，怎么了？”旁边的老师问道。 小王老师笑着说：“没事，就是觉得能重新开学真好，前两天那事儿可把我吓坏了。” “谁说不是呢，幸好那人已经被抓住了，咱们学校也加强了安保措施。” 学校门口除了五十岁保安，今天还多了两位年轻保安，安全感满满。 小王老师将那一点疑惑抛之脑后，觉得自己大概太累，产生了幻觉。 姜元淼一路跑到了教室里，小朋友们纷纷迎上来。 “小淼，我好想你啊。” “说好了今天要陪我玩过家家。” “我妈妈说周末要带我去动物园，小淼，你要一起去吗？” “小淼小淼小淼……” 姜元淼笑着喊道：“一个一个来。” 太受欢迎也是一种困扰。 口袋里，姜富贵眼珠子更红了，好气，这些人类小孩叽叽喳喳真讨厌，吃掉，真想全部吃掉。 但它答应了小骗子，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假装没听见。 蓦的，徐妍小朋友奇怪的歪了歪头，靠近姜元淼眼睛：“小淼，你的眼睛——” 姜元淼啊了一声，坏了，他前两天还是瞎子，现在复明。 这么快的速度，简直是医学奇迹，要怎么跟大家解释？ 下一刻，徐妍小朋友就笑：“你的眼睛好漂亮啦，我觉得小淼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比我洋娃娃的眼睛还要漂亮。” “大大的，圆圆的，亮晶晶的，真好看。”徐妍是个会夸奖人的小姑娘。 姜元淼松了口气，知道他爸搞定了。 心虚之余，姜元淼大声夸回去：“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大家的眼睛都很漂亮。” 姜富贵不甘寂寞，在他口袋里头蛄蛹。 姜元淼捏了捏玩偶耳朵，小声说：“你的最漂亮。” 姜富贵顿时满意，桀骜不驯的扫过几十只鸭子，觉得他们不堪一击，不配当自己的对手。 送完孩子，姜沉舟递给慕秦川一个眼神：“找个地方说话。” 慕秦川憋着一肚子的问题，离开幼儿园就迫不及待的问。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怕小淼被皈依会找到了？” “那鬼东西是什么，姜沉舟你正常点，别老弄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小淼当玩具。” “我家有多好玩具，都是新买的，限量版，告诉我新家地址，我送过去。” 姜沉舟一言不发，继续开车。 等到了江边，他踩下刹车。 “我跟皈依会合作了。” 慕秦川脸色大变，下意识拔刀。 姜沉舟按回去，继续解释：“刚才你没发现吗，小淼的眼睛和触觉都恢复了，那是皈依会送来的礼物。” “他们送你就收，你知道不知道皈依会是什么人，每个成员都在通缉榜上有名，你他娘的是不是真疯了。” 慕秦川觉得自己命好苦，哥哥早死，大外甥搁着这个么疯子爸爸，还不如给他养。 “眼睛皮肤我们可以慢慢找，总能找到合适的，跟皈依会合作是与虎谋皮，迟早都会付出惨重代价。” 姜沉舟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跟他们合作，你对得起元夏，对得起小淼，对得起我吗？”慕秦川一连串的质问。 姜沉舟不爱听他说话，每次都觉得呱噪。 捏了捏眉心，姜沉舟反问：“能不能正常说话，不能就下去打一场再说。” “打就打，老子还怕你不成。”慕秦川气呼呼道。 说归说，谁都没下车真动手，毕竟他们俩一旦打起来，统合局那边闻着污染值就能找来。 气完了，他自己收敛了脾气，不再大呼小叫。 “你说，我听着，不发脾气。” 姜沉舟见他真的冷静了，拧眉道：“秦川，你的情绪不对，是不是污染值过线了？” “我的身体自己有数，不用你惦记。”慕秦川冷哼。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继续问：“统合局是不是有人发现了小淼？” “你怎么知道？”慕秦川脸色微变。 姜沉舟淡淡道：“不奇怪，你这么频繁的出现，他们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我——我每次都把尾巴甩干净了。”慕秦川沉声道。 姜沉舟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更加知道统合局建立多年，不是吃素的。 从跟慕秦川和解那一日开始，姜沉舟就知道对方找上门是迟早的事情。 他并未深究，只是问：“统合局态度如何？” 慕秦川意识到不对劲，审视的看向对面，却见他脸色平静，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脑中轰的一下，是了，姜沉舟一直是他们三个人中的智囊团，谁能算计的过他。 “上次平安境诡域后，局里就有声音说要跟你合作，不计前嫌愿意接受元淼的存在，你并且保证不会伤害他。” “此次忘川结束后，张局力主将作战队独立出来，他跟我保证，只要你愿意回去，小淼可以跟普通孩子一样长大成人。” 慕秦川并未隐瞒：“白杨那边也察觉到了，他说研究所已经大变样了，现在不再强行实验，不会伤害元淼。” 姜沉舟听完不觉得意外。 三年前元夏刚死，局里深受重创，一度陷入萎靡。 当时局里对姜元淼的态度十分谨慎戒备，并未将他当做一个人，而是视作异类，怪物。 正因如此，姜沉舟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时隔三年，如今已经快四年，姜元淼慢慢长大，局里的态度才开始转变。 但姜沉舟更加明白，这种转变是表面的。 长久的沉默让慕秦川很不自在，他忍不住发问：“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要回来？皈依会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别问，我自有打算。”姜沉舟淡淡道。 慕秦川暴脾气一下子上来：“要不是为了小淼，你以为我想管。” “别这么大火气。”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回去告诉张局，可以合作，回局里就不必了，我现在得照顾孩子，早九晚四，不适合坐班。” “在统合局需要我的时候，可以加班。” “但请他们记住，这一切都建立在小淼安全的情况下，如果他们敢对小淼动歪心思，那就不死不休。” 慕秦川是带着任务而来。 张局、白杨，局里很多人话里话外，都是让他打着元夏的面子，让姜沉舟改变主意，回到统合局。 他心底也觉得，如果能回去，对姜沉舟父子俩而言是一件好事。 可劝说的话还没出口，姜沉舟直接答应，反倒是让他惊讶：“你，你就这样答应了？” “这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吗？”姜沉舟反问。 慕秦川皱了皱眉头：“你不会是拿了皈依会的东西，怕被他们追杀，不得不投靠统合局吧？” “你想太多了。”姜沉舟淡淡道，“那边我自有办法解决，你不必担心。” 慕秦川骂声都要出口，硬生生忍住。 “如果这是你真心想法，我会告诉张局。” 说完这句话，他依旧不安心：“姜沉舟，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沉舟没有回答这话，只是遥遥看向江水：“秦川，快四年了，你还记得元夏的样子吗？” 慕秦川忽然没了追问的心思。 他顺着江水望向远处：“怎么可能忘记。” “小淼长得很像他，但脾气比他好多了，说真的，我至今不敢想象元夏的孩子会是这样，软绵绵的，那么听话。” 沉默许久，他忽然揉了一把脸：“对不起，那时候我以为你疯了，不认小淼是外甥，还帮着他们追杀你们。” “要不是——我可能真的会杀了那孩子。” 姜沉舟笑了一声：“没关系，我不在意，小淼也不在意。” 慕秦川勾了勾嘴角，笑容苦涩，正因为小孩儿一点都不记仇，他心底才更加愧疚。 姜沉舟伸出手：“和解了？” 慕秦川挑了挑眉，握住他的手：“我是看在小淼的面子上。” 结果话音未落，被拉了个趔趄，一抬头姜沉舟把他车开走了，扬长而去只剩尾气。 慕秦川气得骂骂咧咧：“狗日的，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任由他如何跳脚，攒了好久才买的车消失不见。 姜沉舟对坑小舅子毫无心理负担，开他一辆车怎么了，以前那家伙开自己的车还少了？ 哼着歌，敲打着方向盘，姜沉舟心情甚好。 他一路同行，直接闯入了皈依会老巢，践行自己的承诺。 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让皈依会为截杀姜元淼一事付出代价。 柳先接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地血色。 他再也没法维持笑容，脸色冰寒：“姜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吃了拿了还要砸锅？” 姜沉舟对他的怒意不以为然，踩着尸首抽烟。 烟灰落到地上，溅起来几颗火星。 柳先脸一沉，柳树蔓延，柳絮翻飞，朝着姜沉舟围剿。 姜沉舟轻咳一声，笑了：“我帮你们处理了一堆垃圾，不该说声谢谢吗？” 柳絮距离姜沉舟的眼睛只有一毫米，下一刻就会刺穿，在他体内扎根发芽，将他吸食殆尽。 姜沉舟挑眉：“不想道谢倒也罢了，何必这么大火气。” 恶人倒打一耙，柳先气笑了：“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我还得谢谢你。” 姜沉舟淡淡说道：“没办法，不多杀几个怎么证明我的价值，老子讨厌别人威胁。” 柳先听懂了。 姜沉舟愿意合作，但在合作之前先杀了他们一批人，证明自己绝对的武力值。 也能避免皈依会中有人不知死活，做出跟魏玉一样的事情来。 只是这样的举动，跟直接打脸有什么区别。 姜沉舟掐灭烟头：“现在可以聊正事了。” 柳先被他这态度弄得牙痒痒，暗道姜沉舟此人实力非凡，却又桀骜不驯，是个刺头。 会长拉他进来，不知道是福是祸，只怕养虎不成被反噬。 “不想聊，那我也可以走。”姜沉舟扔出烟头。 一地的通缉犯，死有余辜，他这算是为民除害。 柳先忍住怒意，露出标志性笑容：“既然姜先生想通了，我怎么会因为几个废物上纲上线，请。” “会长知道姜先生答应，一定会很高兴。” 姜沉舟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跟上去。 “你们几个，去把里面收拾干净。”柳先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跟随柳先过来的异能者们面面相觑，等看到同僚们凄惨的死相，对姜沉舟的实力有了深刻的认识。 之前的不服气都被压下，仅剩下的是戒备警惕。 姜沉舟太强，而且杀人不眨眼，入门就杀了他们好几个兄弟，这样的人除非有必胜的把握，否则没有人想对上。 要知道今天死在这里的，并非都是弱者。 再想到魏玉出师不利，作为皈依会内数一数二的强者，也是有去无回，在场所有人心有余悸。 姜沉舟杀鸡儆猴立竿见影。 从这一日开始，皈依会的人都离他远远的。 这一头，姜沉舟进入皈依会，正在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会长密谈，无人知道他们商量了什么。 只是从这一日开始，皈依会多了一位神秘的使者。 另一头，慕秦川将消息带到了张局跟前。 张局听了大喜：“他真的这么说了？” “沉舟真的愿意回来？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 张局差点落泪，这都三年多，快四年了，自从失去了元夏和姜沉舟，统合局作战队的实力每况愈下。 虽然还有慕秦川顶着，但这三年来大不如前。 不提这些，光是张局对姜沉舟也并非无情，那都是他一手挖掘，亲自培养的异能者。 慕秦川见他如此激动，挑眉取笑：“张叔，平时你说最疼我，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张局哭笑不得：“怎么，你还吃姜沉舟的醋？” 慕秦川冷哼：“谁吃他的醋，不过既然要让他回来，局里总得出点血吧。” 张局这会儿倒是好说话：“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大外甥的户口，还有局里头不是有些暂时用不上的诡物，让我进去挑一挑，对了，我大外甥上幼儿园了，以后升学局里能安排吧，不用太好，清北挑一家就可以。” 慕秦川嘴皮子上下一碰：“我跟姜沉舟卖命，不就是想让孩子好过一些，我就觉得清北挺好，不想让孩子读书那么大压力。” 张局气笑了：“你看我像不像清北。” “张局，您这话就没意思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慕秦川靠在他桌前，挑眉说：“您只要舍得，别说清北，世界顶尖学府那不随您挑。” 说到底，异能者存在就是个大bug，他们拥有强大的实力，却又因为污染值被人类忌惮。 所有人害怕异能者，但也羡慕异能者，如有机会，大部分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成为异能者。 统合局的势力远超过外人想象。 张局哭笑不得：“既然如此你还说个屁，就你大外甥还用操心这个，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这不先打个保险。”慕秦川笑道。 张局摇了摇头：“你小子，行行行，但凡局里头能安排的，都给你安排上。” 户口幼儿园大学算什么，姜沉舟一个人的价值，就远超过一群异能者。 不过是一些世俗权利，统合局那些人听了都不会反对。 “那诡物？”慕秦川得寸进尺。 张局一摆手：“去挑，但凡局里有的，但凡你能拿走的，尽管带走。”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其中玄妙。 统合局收容的诡物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无法融合掌控的诡物，要么是污染值太高，要么是伤害性太大，或者直接是异能无用。 否则诡物早就被人融合，怎么会压在库存里。 慕秦川要的就是这句话，没再要求什么，高高兴兴的走了。 张局咂摸着茶水，觉得哪儿不对劲，以慕秦川的脾气怎么会只要这么点。 他转念一想，慕秦川就算想要，也没有什么可要的，顿时放心下来。 殊不知慕秦川离开统合局的脚步都是跳跃的。 别人带不走的诡物，他大外甥绝对可以。 过了明路，他这就要去幼儿园接孩子，直接把人带进统合局挑诡物，越难得越好，最好是能给大外甥叠加buff上铠甲，从此以后百诡不侵。 慕秦川太心急，放学时挤在了最前头。 人还没出来，他整个人都要冲进学校，愣是被保安拦住：“干什么的，家长别进来，退出去，你是哪个班家长？” 好不容易看到姜元淼，慕秦川蹦的老高：“小淼，这儿，这儿，舅舅来接你了。” 小王老师拉着姜元淼的手，刚出来看到这情况皱眉。 之前是魁梧大汉，今天的精神小伙，小淼爸爸到底靠不靠谱，这能是亲舅舅吗？ 第40章 慕秦川在学校门口又唱又跳的，蹦的比校门还要高。 “小淼，舅舅在这儿，快过来啊，小淼，小淼，小淼——” 姜元淼也是见过场面的小孩儿，但这会儿被老师同学问：“小淼，这是你舅舅吗？” “你舅舅嗓门可真大。” “他好幼稚哦。” 一种脚指头扣地板的尴尬油然而生。 但他没法选择自己的妈妈，也没法选择自己的舅舅。 “老师，他是我舅舅。”姜元淼一脸凝重的点头，“亲的。” 小王老师松了口气，最近学校老出事，她提心吊胆的，分外小心。 “那就好，快去吧。” 瞧人舅舅急的，都快从铁栅栏上翻进来了。 “哎哎哎，这位家长注意安全，别爬栏杆。”五十岁保安都不敢走开，握紧电棍紧紧盯着他监视。 姜元淼抓紧小书包，快步走过去，他怕自己再慢点舅舅真爬进来了。 感受到小孩儿纠结，姜富贵冒出脑袋提议：【这个可以吃？】 【这个不能吃】姜元淼按住他小脑袋，捏了捏软乎乎的耳朵尖。 姜富贵自从发现他喜欢捏耳朵，就着重塑造耳朵，一天下来耳朵大大的，圆圆的，捏起来手感一等一。 姜元淼被惯着，一天就养成有事没事捏捏耳朵的小习惯。 “舅……” 姜元淼刚到门口，还没说话就被整个抱住，慕秦川狂风暴雨的一顿揉搓：“么么么，小淼真乖，让舅舅亲亲。” 刚才大老远他就瞧见了，小小的一只幼年版元夏，背着小狗书包的模样，简直萌得他心都要化开。 今日的慕秦川有一种名正言顺的畅快。 “舅舅，你别这样，你弄得我脸上都是口水。”姜元淼很是嫌弃。 姜富贵都要忍不住了，恨不得跳起来暴打舅舅。 慕秦川好悬忍住，猛地一把将小孩儿扛起来：“走，舅舅带你回家。” “啊！” 姜元淼一声惊呼，随后视线一转，居高临下。 他立刻不生气了，抓着慕秦川的头发左顾右盼，觉得这视角特别新奇，能看到所有人的头顶。 “舅舅，你好高啊。”姜元淼素来不吝啬夸奖。 慕秦川更感觉他的兴奋：“那当然，以后舅舅都扛着你走。” “真的吗，舅舅我爱你。”姜元淼开始灌迷魂汤。 慕秦川哪儿听过这么软乎乎的我爱你，以前最好的时候，元夏都是直接上脚踹他。 一时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慕秦川拍着胸口保证：“舅舅也爱你，舅舅愿意扛着你一辈子。” 爱来爱去的，姜富贵很不爱听，用耳朵戳了戳小孩儿心口：【我可以长得比他更高，更大，我也可以扛着你走，人类会变老，我不会】 “什么玩意儿？”慕秦川一个哆嗦，连忙将小孩儿放下来。 一看，大外甥兜里头揣着的丑东西寒碜的很。 “小淼，这玩具也太丑了，舅舅给你买个更可爱的。”慕秦川冷哼，别以为他没听见丑东西的拉踩。 话音未落，姜富贵猛地张开嘴，朝着慕秦川就咬。 “呦，还会咬人。” 慕秦川险险避开，冷哼：“这种丑东西带着太危险，丢了吧。” 姜元淼为难的捏住姜富贵的嘴，又把他塞进自己的口袋兜兜。 “舅舅，你不要吓唬富贵，他很好的，今天一直很乖，没有吓到任何小朋友。” “富贵，你也不要跟舅舅吵架，要当一个乖孩子。” 【哼】姜富贵扭过身，将脑袋扎进口袋里，眼不见为净。 慕秦川脸色精彩纷呈：“等等，他叫什么？” “姜富贵啊。”姜元淼解释，“富贵说跟我姓，以后他就姓姜，舅舅，你可以把它当做第二个外甥。” 慕秦川整个人有点不好，看着姜元淼的眼神带着惊奇。 难道取名废也能遗传，姜富贵这么老土的名字，他几乎以为元夏活过来给取的。 土——太土——这么老土。 白狗叫旺柴，诡异叫富贵，他大外甥的审美还真的统一。 以后这只诡异走出门都会被人笑话吧。 慕秦川轻咳一声，觉得没必要再跟姜富贵计较，毕竟它将来会为这个名字付出代价，被人取笑一百年。 “好，舅舅听你的，不跟他一般见识。”慕秦川给自己找到台阶下。 他车被开走，这会儿只能带着姜元淼打车去统合局。 结果到了地方傻眼了，慕秦川身上没钱，一摸口袋，得，手机不知道丢哪儿了。 司机脸色都不对了：“小伙子，你是不是想坐霸王车，这还带着孩子呢，别给孩子树立坏榜样。” 姜元淼拽紧自己的小书包，仰头看舅舅。 糟糕，他舅舅好像很穷！ 慕秦川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脸颊通红，司机怕他动手还往后退了退。 “你别动手啊，不然我报警了。” “舅舅，用我的吧，我有钱。” 姜元淼赶紧从书包里掏出纸币，那是姜沉舟塞进去的，以免小孩儿遇上想花钱的时候。 “我怎么能花你的钱。”慕秦川连忙拒绝。 姜元淼笑着表示：“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分的这么清。” 一句话，又把慕秦川感动的眼泪汪汪：“舅舅有钱，就是忘记带了，都在办公室呢，走，我们去拿。” 进来统合局就直奔办公室，一看，果然手机掉抽屉里了，钱包也在。 他连忙打开钱包，结果尴尬的合上，里头一张钱都没有，全是各种各样的卡片。 “舅舅，没事的，我还有钱。”姜元淼体谅的说。 看来舅舅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穷，他都看到了，里头只有一个钢镚，还是一毛钱面值。 统合局的待遇这么差吗？姜元淼心想。 慕秦川是说不清了：“舅舅是真的有钱，都在卡里头，忘记拿现金了。” “嗯嗯，我知道。”姜元淼点头，要照顾大人的自尊心。 慕秦川从小孩儿脸上看到了同情：“舅舅真有钱。” “好，舅舅是有钱人。”姜元淼很体贴。 “队长，你们在干什么呢？” 凌瑶瑶刚从外头回来，结果进去一看，里头站着个小孩儿。 仔细一看，小孩儿跟慕秦川至少有五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样一样的。 凌瑶瑶后退两步，捂住嘴惊叫：“队长，你，你有孩子了？” “漂亮姐姐，我是舅舅的外甥，不是舅舅的孩子哦。”姜元淼解释。 他舅舅不懂理财，有钱乱花，口袋钢镚，要是再传出去未婚先育带一男娃，恐怕是再也找不到舅妈了。 凌瑶瑶立刻反应过来。 “姜沉舟的孩子？”她看向慕秦川，想到张局透露的口风。 慕秦川点了点头，抱起孩子：“我大外甥元淼，小淼，这是舅舅的同事凌瑶瑶，你可以叫她凌阿姨。” “可是姐姐长得这么年轻漂亮，我想叫姐姐。”姜元淼表示。 凌瑶瑶顿时乐开花：“天哪，这孩子真可爱，长得可爱，说话动听，完全不像队长你外甥。” 毕竟她家队长一张嘴就得罪人，自打元夏跟姜沉舟离开，他已经把局里头都得罪了个遍。 小孩儿怎么能这么可爱，这么甜的小嘴，跟慕秦川两个极端。 “谢谢姐姐夸我。”姜元淼笑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哦，姐姐就是很漂亮。” 慕秦川挑眉，忍不住捏了捏姜元淼胖嘟嘟的脸蛋，啧，这么会说话不要命啦，肯定是跟姜沉舟学坏了。 “行了行了，别商业互吹，我带他去趟收容所，张局同意的。” 凌瑶瑶脸一垮，好好的队长，怎么就长着一张嘴。 离开前，慕秦川放下孩子飞快走回去：“帮我办件事。” 姜元淼瞧见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等舅舅走回来后，小孩儿就神神秘秘的问：“舅舅，漂亮姐姐是我未来的舅妈吗？” 慕秦川整个人都不好了：“瞎想什么，我们就是普通同事。” “哦，那好吧，我挺喜欢那位姐姐的。”姜元淼哼哼。 慕秦川瞥了他一眼，心想是不是这孩子从小没妈，所以缺乏母爱，可就算元夏活着—— 一想到暴力兔爆改慈爱老母亲，慕秦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好心好意的劝说：“小淼，不是每个人都有妈妈的，你看我，舅舅从小就没有妈妈，还不是长得高高壮壮，一个人能打十个。” “你只要好好吃饭，多喝牛奶，一定也能长得跟舅舅一样强大。” 说着还拍了拍小脑袋，表示：“舅舅会拿出看家本领训练你的。”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这算安慰吗？ 怕继续说下去，舅舅就会提着三岁的他进健身房，姜元淼岔开话题：“舅舅，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我爸爸呢，没看到我他会担心的。” 慕秦川笑嘻嘻道：“你爸把你卖给我喽。” 还以为小孩儿会吓哭，结果姜元淼小脸都没变一下：“舅舅，别闹了，我爸爸呢？” “你爸爸有重要的事情，暂时把你交给我管，待会儿他就回来了。” 慕秦川自讨没趣，又觉得大外甥真是聪明，不愧是他家的种。 “走，舅舅带去你看好东西。” 姜元淼听完就安心了，蓦的想到一个问题：“舅舅，你怎么把我带过来啦，不会被发现吗？” 小孩儿还记得，自己是统合局的通缉犯，需要躲躲藏藏。 慕秦川一拍脑门：“舅舅忘记告诉你，你爸重回统合局，以后你也是有编制的小孩儿了。” 姜元淼杏仁眼蹭的一下瞪得圆溜溜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爸亲口说的。” 慕秦川笑了笑：“不然舅舅怎么会直接把你带回来。” 姜元淼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太好了！ 他爸终于改邪归正，重回统合局，这样一来就完全偏离了剧情。 再也不用担心爸爸会走上歪路，变成灭世反派了！ 姜元淼提着的小心肝彻底放下，整个人都被快乐包围：“太好啦，舅舅，你真好。” 压迫着小孩儿的危险元素消失，姜元淼轻松不少。 他没想到舅舅这么给力，居然能说服姜沉舟回归统合局，远离皈依会。 此时此刻，姜元淼沉浸在开心中，完全没意识到他以为的，和正在发生的压根是两码事。 “呦，现在又是舅舅真好了？”慕秦川故意逗他，“之前不都是爸爸最好吗？” “你是最好的舅舅，爸爸是最好的爸爸，你们都是最好的。” 姜元淼最知道怎么讨好大人，搂住他贴了贴脸颊：“我好喜欢舅舅，舅舅天下第一好。” 慕秦川恨不得将心肝儿逃出来给大外甥玩，他哥跟姜沉舟的孩子，怎么能这么讨人喜欢呢，心肝儿都融化了。 唯有姜富贵很不满意，用力戳小孩儿心口，他要闹了。 姜元淼知道他的意思，别人不能是天下第一好，只有姜富贵才可以。 背着舅舅，姜元淼偷偷说：“富贵别闹，我跟舅舅说天下第一好，都是哄他的，只有对你说的才是真的。” 捏了捏小耳朵，他又说：“我保证。” 姜富贵刚要闹腾，立刻又被哄好啦。 姜元淼吐出一口气，同时要哄好几个，他也很累的。 “舅舅，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知道名正言顺，姜元淼声音都敞亮了。 “保密。”慕秦川卖了个关子。 但他向来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走了几步就问：“你怎么不问？” “待会儿就知道了，舅舅说保密，那我就不问了。”姜元淼表示。 慕秦川抓了抓耳朵，扑哧一声笑了：“小大人似得。” 又憋不住开始剧透：“舅舅带去你统合局的宝库。” “宝库？！”姜元淼惊讶，统合局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慕秦川试图再让大外甥骑在脖子上，但室内空间有限，姜元淼十动然拒。 他退而求其次，让大外甥坐在自己手臂上：“统合局有个专门收容诡物的地方，那边放着很多暂时用不上，或者没有人能搞定的诡物。” “张局已经答应了，这次咱们可以随便挑。” “小淼，待会儿你看上什么直接拿走，都是好东西，只管挑你喜欢的。”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姜元淼一听顿时来劲了，搂着慕秦川问：“舅舅，宝库里面都有什么，你快跟我说说。” 慕秦川觉得他小财迷的样子特可爱，这点像他，不愧是他亲生的外甥。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慕秦川对统合局的诡物如数家珍。 姜元淼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都扒拉进自家。 唯有姜富贵很不满意，那些诡物算个屁，还没有它一只眼睛管用，小骗子真没见过世面，居然被坏舅舅引诱了。 两只已经一样大的眼珠子幽幽，姜富贵觉得有必要找些厉害诡物，让小骗子长长见识。 这样才不会被其他人几句话就骗走。 慕秦川看着不靠谱，实则谨慎。 走到收容所门口，他就收起一惯欠扁的样儿，严肃起来，将孩子护的严严实实。 看守早就收到消息，笑着打开门：“别人过来，我们肯定是要跟进去的，不过慕队长您来就用不着。” 毕竟真发生什么，他们的战斗力远不如慕秦川。 慕秦川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直接搂着姜元淼进门。 一道门，又一道门，连着三道门。 慕秦川一次次刷开：“诡物收容不易，经常会有污染值问题，所以只能通过笨办法隔离。” 他说的轻松，胳膊上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反击。 怕孩子听不懂，他笑着说：“待会儿看上什么就挑什么，其他都交给舅舅。” 姜元淼用力点头，好奇的看向收容所。 原以为一道道严密的防守大门后，会是高科技画面，哪知道进入最后一道门，收容所压根跟高科技毫无关系。 咋一看，就是一个宽敞不见底的仓库。 仔细一看，比仓库还不如，到处都是灰尘。 姜元淼被灰尘喷了一脸，忍不住咳嗽起来。 慕秦川尴尬的捂住他口鼻，等他适应了才松开：“因为诡物的特性，这地方平时没人进来，时间久了就会有灰尘。” 看守都在仓库之外。 姜元淼适应后，惊讶的张大嘴：“哇，这么多宝贝。” 每一样都用特制的盒子放着，相互之间保持距离，唯有弥漫在空中的诡气彰显着他们的不同。 “外面这些都是最低级的诡物，不值得什么。” 慕秦川笑道，随意打开一个盒子，里头居然是一块糖果。 “橘子糖，F级诡物，食用后会停留在胃部，不停吞噬主人进食的食物。” 他顿了顿，解释了一句：“曾有明星把它当做减肥药，效果显著。” 姜元淼惊讶的张大嘴：“还有这么有意思的诡物。” 他吧唧一下嘴：“舅舅，橘子糖好吃吗？” 大有想尝一尝的意思。 慕秦川盖上盒子，拒绝了他的请求：“最后那明星得了厌食症死了，橘子糖会截留所有食物，不过除了这个没啥用处。” “想吃糖舅舅给你买，我们不吃脏东西。” 姜元淼也没坚持：“那好吧。” 但他还是有些好奇橘子糖的味道，以他的钢筋铁骨，吃个诡物应该没问题吧？ 小孩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又看了一眼。 慕秦川一样样介绍，会放在这里积灰的，大部分都是这样看似无害，实则无用的诡物，因为污染值低被安置在大仓库里。 很快，两人走到底。 迈过又一道门，慕秦川脸色更加谨慎：“接下来是E级诡物，会有一定的攻击性。” 大部分F级诡物，都是日常生活中经常可见的东西，是被污染后才沾染了诡异特性。 E级诡物攻击性不高，但有一部分是从诡域带出来的，表征特殊。 姜元淼只觉得大开眼界，他忍不住想，要是诡物开个展览会，肯定很有意思。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刀枪用具，只有人类想不到，没有诡物做不到。 整个看得人眼花缭乱，比博物馆还有意思。 小孩儿没有意识到，除了他这样的“特殊”存在，普通人但凡进入仓库就会污染值飙升，别说参观，九成九小命难保。 这也是仓库落灰的原因之一。 接下来是D级。 进入D级，慕秦川更紧张了，跟FE不同，D级诡物通常具有攻击性，并且造成过死伤。 慕秦川怕姜元淼不适应，转头安慰：“别怕，有舅舅在。” “啊？” 姜元淼莫名其妙：“舅舅，我不怕呀，很好玩。” 他挣扎着要下来，哒哒哒跑到放置诡物的盒子旁，垫着脚尖去看。 “舅舅，一条黑鱼，它是活得吗？” 姜元淼试着拍了拍透明盒子，黑鱼甩了下尾巴，用鼓出来的鱼泡眼盯着小孩儿看。 不敢动，它完全不敢动。 哪儿来的人类小孩，闻着那么香，肯定很好吃，但是好可怕，吓得鱼尾巴都僵硬了。 姜富贵扬起下巴，深藏功与名。 慕秦川目光落到黑鱼身上，微微挑眉：“算是吧。” “哈哈哈，真有意思，它都不用水，也不用吃鱼食，要是养在家里当宠物的话肯定很省心。” 姜元淼看得美滋滋，原来诡物还有活得，真是千奇百怪。 慕秦川一时无语。 【食人鱼，D级诡物，水库污染后吞噬所有生物，开始诱捕附近居民，后背发现抓捕，生存无需水分食物，确定为诡异感染】 【吞噬人类数量为9】 【暂无发现特殊用处，还需测试】 姜元淼有些心动，他自小养什么死什么，死在他手中的鱼没有一百条也有几十条。 这条黑鱼看起来命很硬的样子。 但想了想，姜元淼就放弃了，黑鱼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他不是很喜欢。 慕秦川见他没有喜欢的意思，揉了揉小脑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继续往里头走吗。” “走！” 姜元淼握紧小拳头，来都来了，当然要都看一遍，挑走最好的才不亏。 他可是精打细算的小孩儿。 慕秦川挑眉，这里已经是D级诡物领域，他是异能者，依旧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压力。 诡物只是被收容，并不是彻底失效。 很多低级异能者进入收容所，都只敢停留在外围，慕秦川自己寻常也不会深入。 但低头一看，姜元淼小脸红扑扑，精神抖擞，没有一丝一毫受影响的痕迹。 看来他猜测的没错，小淼天然对诡物有抵抗力，轻易不会受到诡异污染，只是不知界限在哪里，是B，还是A，亦或者S。 想到那只叫旺柴的小白狗，慕秦川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许可以试一试。 慕秦川拉住他的小手继续往里头走。 接下来是C级诡物区域。 B级诡物区域。 A级诡物。 慕秦川已经感到不适，但还能坚持得住，低头一看，姜元淼依旧毫无反应。 亮晶晶的眼神，红扑扑的脸颊，兴奋的到处蹦跶，无一不证明他好的很。 慕秦川心头猛跳，小淼的天赋异能比他想象的更强大。 “这里面收容的是S级诡物，进入后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第一时间告诉舅舅，记住了吗？” 曾经有新入职的异能者自视甚高，心底没点数，闯入S区域。 结果——那人再也没在统合局出现过。 从那一次开始，想获得进入S区域的权限难上加难，层层审核，慕秦川本身是S级异能者，才会拥有这个权利。 不过张局松口的时候，也没想过他能这么大胆子，带着三岁小孩儿进入危险区域。 “记住啦。” 姜元淼不明白，这话他舅舅都说过好多遍啦，但进个仓库而已，怎么会不舒服，他哪儿那么脆弱。 不过作为乖巧懂事的小孩儿，姜元淼还是乖乖点头。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打开大门。 S级诡物太过危险，大门上足足有三道防线。 滴滴一声，大门终于打开。 第41章 大门一打开，姜元淼就迫不及待的跑进去。 前面收容的诡物千奇百怪那么好玩，S级肯定更厉害，更好玩。 结果进去一看，S区域统共就那么点大，一眼能望到底。 姜元淼顿时失望：“这么少？” “这可是S级诡物，能被收容的当然少之又少。” 强大代表着杀伤力，每一件S级诡物出现都会造成死伤无数。 能被统合局收容的S级更是少之又少，不可控性太高，局里也会考虑其收容的安全性问题。 人类慕强，更导致一旦有S级诡物出现，就会造成各方势力哄抢，试图融合早就强大的异能者。 如今人类中S级的异能者，基本都是这样来的。 所以现在摆在收容所中的S级诡物，只有一件。 慕秦川并未对孩子解释这些，一手提着鬼刀，一手牵着孩子慢慢靠近。 姜元淼个子太矮，垫着脚尖也看不到台上的东西。 “舅舅？”他转身要抱。 姜富贵忽然落地，变大，直接将姜元淼托了起来。 视线升高的时候姜元淼还没回过神，他咋一下子骑在姜富贵背上了？ 但很快，姜元淼就不纠结，低头去看台上的S级诡物。 看到这一幕的慕秦川嘴角抽搐，心想丑东西还挺有眼色，等等，刚才丑东西是不是瞥了自己一眼。 那什么眼神，骄傲个屁啊，好像谁会跟他抢着当狗似得。 狗也当不明白，那么丑一只，真不知道大外甥什么品味。 慕秦川看丑东西越看越丑，越丑越不顺眼，总想将它从姜元淼身边赶走。 姜富贵昂头挺胸，背部变得宽敞平坦，保证小骗子能坐得稳稳当当。 骑脖子算个屁，它还能变身，比人类舅舅强多了。 姜元淼对一人一狗的暗潮汹涌一无所知，他目光都落到台子上。 透明的盒子里放着一件衣服，白色的婚纱，上面还镶嵌着许多钻石，在灯光下闪动着火彩，美丽非凡。 姜元淼不喜欢宝石，但也觉得漂亮，忍不住夸：“真好看。” 慕秦川拧眉，觉得自家大外甥的审美真有点问题，要么是元夏遗传的，要么是被姜沉舟带偏了。 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件诡物，但再一次看到，慕秦川依旧觉得渗人。 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婚纱被鲜血染透，血液干涸变成抹不开的黑，只一眼，浓郁的血腥气就会扑面而来。 更可怕的是，上面镶嵌的宝石都被污染，自成一体，仿佛一颗颗蠕动的眼睛，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污染值。 这是一件看一眼就掉sam值的危险诡物。 “别靠的太近。”慕秦川提醒，“这东西虽然被收容，但很危险。” 姜元淼听了很疑惑：“看起来一点都不危险。” 慕秦川察觉不对劲：“小淼，告诉舅舅你看到了什么？” “婚纱。”姜元淼回答。 慕秦川摸了摸小脑袋，正要开口，就听见孩子继续说。 “白色的婚纱，洁白无瑕，上面还有很多钻石，布灵布灵的，很漂亮。” “舅舅，我觉得这件婚纱很漂亮，设计它的人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可惜，它变成了诡物，现在没有人能穿上了。” 姜元淼真心为这件嫁衣感到可惜，那么华丽，那么好看，结果变成了诡物。 慕秦川脸色古怪：“你看到白色的婚纱？” 他转过头，猩红刺眼。 “对呀。” 姜元淼更加奇怪：“舅舅，难道这不是婚纱，是礼服？不过也差不多吧。” 毕竟他分不太清。 问题不在于婚纱礼服，而是白色。 纯洁无瑕的白色，这怎么可能？ 慕秦川忍不住弯下腰，伸手扒开孩子眼睛检查起来。 “舅舅，你干嘛？” 姜元淼误会了，贴心的解释：“我眼睛已经都好了，看得很清楚，一点问题都没有哦。” 难道是世界之眼的问题？ 但根据统合局的资料，世界之眼只是B级诡物，虽然有看透真实的作用，但B级诡物，在S级诡物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唯一的解释是，姜元淼眼中的诡物，跟他所看见的完全不同。 “舅舅，怎么了？”姜元淼察觉到他的异常。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来，告诉舅舅你看到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姜元淼奇怪，但也没多想，一五一十重复起来：“一件白色的婚纱，上面有很多亮晶晶，婚纱应该有大大的裙摆，我看到了很漂亮的花纹。” “外面都是灰尘，白婚纱上一点污渍都没有，他是纯白无暇的。” “舅舅，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啊。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小淼，咱们把婚纱带走吧。” 甭管是红的白的，带走就是自己的，大外甥能看到异常，不就是血色嫁衣自己选择。 哪知道姜元淼摆了摆手拒绝：“还是不要了。” “舅舅，我是男孩子，不需要裙子。” 慕秦川抓瞎，这跟男孩女孩有关系吗？ 姜元淼想到什么，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舅舅，你还没看过我的新皮肤吧。” 蓦的，七彩神光简直闪瞎慕秦川的狗眼。 他下意识捂住眼睛。 再看，他大外甥七彩斑斓！ 慕秦川惊呆了：“你，你怎么回事儿？” 姜元淼恶作剧得逞，咯咯咯笑个不停：“这就是我的亲皮肤，七彩羽衣，爸爸给我哒。” “舅舅，我新皮肤好看吗，是七彩斑斓的白哦，我想要什么颜色就能变成什么颜色，就跟变色龙一样。” 姜元淼扯了扯自己的脸皮，美滋滋的说：“我还能变成透明的，舅舅你看。” 他可是憋了好久，在幼儿园都不能敞开了玩，不过在舅舅跟前，小孩儿就没了顾忌。 慕秦川嘴角抽搐，现在他确定这是元夏的崽。 跟他一样脑回路惊奇，还喜欢恶作剧，审美异于常人。 “乖，舅舅看过了，快变回去吧。” 慕秦川一点儿也不想看大外甥缺胳膊少腿，一会儿脑袋不见，一会儿四肢消失，太惊悚了。 姜元淼意犹未尽，但瞧舅舅那不经吓的表情，还是收敛了变换。 “所以我不需要新的衣服了，爸爸给我的就是最好的。” 慕秦川心底泛酸，看了眼愈发猩红的血色嫁衣，还是放弃了劝说。 血色嫁衣是S级诡异，出现后每一任主人，包括主人身边的爱人、亲人都会死于非命。 这么一想实在是不详，刚才他也是抽风，居然怂恿孩子拿走。 “收容所只有这些，不要婚纱的话，只能从外面等级低的里面挑。”慕秦川觉得有点亏。 姜元淼倒是不在意，点头说：“我已经想好啦。” 他不再管闪亮亮的白婚纱，撒丫子跑出去。 “就是这个。” 姜元淼踮起脚尖，指着一样诡物。 这里是B级诡物区域。 慕秦川心底疑惑，走过去一看傻眼：“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有用。” 姜元淼仰头问：“舅舅，你说过让我自己选的，我就想要这个行不行？” 慕秦川虽然奇怪，但没反对：“只要你喜欢，没什么不行的。” 他直接将盒子取下来，整个带包带走：“登记一下就能带走。” “谢谢舅舅。” 姜元淼坚持要自己抱着，不过他人小力气大，抱着走的也是稳稳当当。 唯有跟在最后头的姜富贵左右环顾，啧，一屋子粮食，未来某一天他会闯进来大吃特吃。 吸溜—— 两人一诡异离开后，S区域污染值不停飙升。 在即将出发警报的那一刻，忽然又暂停。 血色弥漫着整个空间，如同胶质一般粘稠，液体从嫁衣上不停滴落。 【不选我】 【为什么不选我】 【我不漂亮吗？】 姜元淼对此一无所知，他抱着盒子高高兴兴的往外走。 看守吓了一跳：“慕队，你怎么让孩子抱着？” 这可是诡物，会污染的，两人很是不赞同。 “没事，这孩子胆子大。”慕秦川打了个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别人家孩子没法说，可心底都是不赞同，认定慕秦川就不是带孩子的料，回头得提醒张局一句。 可别把孩子带坏了。 “做个登记，这东西我就带走了。”慕秦川开口道。 两人仔细扫描做记录，确保他们只带走了这一样诡物，并且登记在册。 姜元淼抬头看，不但有纸质还有电脑录入，很先进。 等离开了收容所，姜元淼奇怪发问：“舅舅，既然门口有电脑，为什么里头没有？” “诡物会影响磁场，很多电子产品都会失效，所以越是靠近诡物，越是需要原始记载。”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还要用纸张。 姜元淼点了点头，想起来进入诡域后，他跟爸爸直接失联。 小孩儿捧着诡物，心底琢磨起来，要是能有一样东西，不管在哪里都能联系到对方就好了，这得省去多少麻烦。 刚到门口，凌瑶瑶正站着等候，瞧见他们就招呼。 “队长，小淼。” 她看向姜元淼手中的东西，也是一愣。 慕秦川懒得解释，索性直接拿过去：“东西呢？” “都在这儿。” 凌瑶瑶递出一大盒子。 “谢了，回头给你钱。” 凌瑶瑶还想说点什么，慕秦川一手扛着盒子，一手抓着诡物，领着小孩儿直接消失了。 “舅舅，这是什么？”姜元淼好奇的问。 慕秦川将他塞进新车里：“看，这是舅舅的车，你舅舅我真不穷。” 姜元淼看了看新车，对此报以怀疑，觉得他舅舅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可能。 慕秦川翻出凌瑶瑶送过来的盒子。 “电话手表，最新款。” “平板电脑，你能用来看动画片。” “游戏机，也是最新款，都帮你下载好游戏了。” “……” 姜元淼惊讶的张大嘴。 他舅舅，豪气！ 慕秦川看着小孩儿敬佩的眼神，挑眉得意：“看到了吧，你舅舅我有的是钱，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样的车，舅舅家里到处都是，随便开。” “等你成年，舅舅送你一辆跑车，最高配置的。” 姜元淼不是个贪心的小孩儿，摆了摆手：“已经很多啦，舅舅留着娶媳妇，不用都给我。” 慕秦川伸手揉了一把小脑袋：“小小年纪这么爱催婚，舅舅的都是你的，尽管拿着。” 说完将游戏机往孩子手里头一塞：“随便玩！” 单亲爸爸姜沉舟忙忙碌碌一天，又是跟统合局合作，又是杀黑名单，最后还得跟皈依会勾心斗角，获得信任。 紧绷着的心弦，在回到家，听见孩子笑声的那一刻才微微松弛。 打开门，姜沉舟脸黑了。 只见客厅里一大一小大呼小叫，正在玩不知名游戏，沙发上，地板上全是各种各样的零食，撒了一地。 “哈哈哈哈，舅舅打他。” “跟上，舅舅掩护你。” “舅舅，我喜欢这个皮肤，你给我买。” “买买买。” 沉浸在游戏中的舅舅外甥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到来。 姜元淼玩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整个人都趴在了舅舅怀里头，时不时还要往嘴巴里塞一块垃圾食品。 蓦的，慕秦川整个僵住。 “舅舅，快上啊，别停下。”姜元淼失去了平时的敏锐。 慕秦川轻咳一声，使劲给大外甥挤眼睛。 偏偏姜元淼沉浸在游戏中无法自拔，还一个劲吃垃圾食品，薯条薯片吃得满嘴都是。 “咳咳。”姜沉舟步子沉沉。 姜元淼笑容僵住，乖巧的抬起头，果然看到亲爸黑漆漆的脸。 再看周围，他过分了，地上都是碎渣渣。 姜元淼赶紧拍了拍衣服站起来，一把抱住他爸大腿：“爸爸，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啊。” “哦，那为什么爸爸回来，小淼没有过来迎接？” 姜沉舟戳摸小孩儿谎言：“爸爸走到身边，小淼都没有发现呢。” 姜元淼缩了缩脖子，总觉得此时的爸爸很可怕呢。 慕秦川还在那边煽风点火：“我们玩一会儿游戏，吃一会儿零食怎么了，一回家就黑着脸，有你这么养孩子的吗？” 姜沉舟一深吸一口气。 让小舅子带孩子就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慕秦川这么不着调的人，这才一天，就把小淼带坏了。 他默默捡起地上的包装盒：“小淼才三岁，不能吃这么多零食，对他的身体不好。” 慕秦川听完也有些心虚，他哪儿带过孩子，就知道孩子要什么给什么，完全没有限时限量的心思。 姜元淼嘿嘿傻笑，嘴角的残渣都没擦干净。 甚至还有没擦干净的巧克力，一大桶冰淇淋的盒子就在垃圾桶里。 他承认，刚才有点放肆了，没抗住科技与狠活的诱惑，三年清淡饮食一天就被破坏殆尽。 “爸爸，我没有吃很多。” 姜元淼表示：“待会儿我也会乖乖吃饭的，你别骂舅舅。” 姜沉舟也没法骂：“是我没交待清楚。” 再看小孩儿，电话手表平板电脑都配齐了，甚至还有好几款不同的游戏机。 姜沉舟压了压嘴角。 “乖，玩很久休息一会儿，爸爸去做饭，很快就能吃了。” 姜沉舟手一拽，直接将小舅子拉进厨房。 姜元淼挤进来一颗脑袋：“爸爸，你要跟舅舅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哦。” “放心，爸爸不会跟傻子一般计较。”姜沉舟假笑。 姜元淼也不说话了，跑回去跟姜富贵玩抛球。 姜沉舟回头冷冷盯着便宜小舅子看。 后者心虚摸了摸鼻子，色厉内荏：“你要敢动手，我是不会被动挨打的。” 姜沉舟冷笑：“小淼刚恢复，你想让他身体出问题吗，吃那么多垃圾食品，还让他一直玩游戏，他才三岁，别人家三岁小孩儿连电视都不能看。” 得亏姜元淼不是普通小孩儿，否则这么吃得送医院。 “那我不是想哄哄孩子，以后就知道了。” 慕秦川为自己狡辩：“你也太抠门了，连个手表都不给孩子买，别人家孩子有的，我家小淼也得有，我买的最新款。” “呵呵。”姜沉舟冷笑。 一点都不想解释，待会儿这家伙就知道为什么他不买了。 慕秦川还在那边喋喋不休：“是不是这几年逃难没钱了，没事儿，我有钱，以后我给小淼买，他想要什么我都给。” 拍着胸脯那架势，暴发户十足。 “有点分寸。”姜沉舟只是警告了一句。 慕秦川摸着鼻子离开厨房。 姜元淼趴在沙发上招手，等他过去就压着声音问：“舅舅，我爸爸骂你了吗？” 慕秦川哼哼一声。 姜元淼立刻又说：“舅舅，你别怪我爸爸，爸爸是担心我，他不是故意骂你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贪吃了。” “这怎么能怪你，我看是他控制狂，管得太严格了。” 慕秦川为大外甥不值。 姜元淼却帮自己老爸说话：“不是的，我很难养的，爸爸把我养到这么大不容易，舅舅，我爸爸嘴硬心软，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果他骂你，那也是因为担心我，你不要怪他。” 慕秦川羡慕嫉妒的眼眶都红了。 这么好的孩子，这么贴心的大外甥，凭什么就是他姜沉舟的。 元夏既然能生孩子，为啥子不给他也生一个，他也想要啊。 姜沉舟听不见小舅子的心里话，如果能听见，一定会直接把人丢出去，而不是留下来吃饭。 两个大人别别扭扭。 姜元淼胃口大开，为了表示零食根本不会影响自己的食欲，他大吃特吃。 姜沉舟轻咳一声：“吃不下不要硬吃，免得撑坏肚皮。” “爸爸，我吃得下，冰淇淋一点都不占地方，我还能再吃一碗。” 姜元淼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想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吃一桶冰淇淋，如果一桶不行，那就吃一个小点的。 姜沉舟假装没发现孩子那点小心思。 便宜小舅子唯一的用处，大概是能陪玩，他出现后，小淼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 倒也不是全无好处。 不过姜沉舟是绝对不会告诉慕秦川的，免得他骄傲自满，到时候做出更加离谱的事情来。 吃了饭，自知理亏的慕秦川主动揽过洗碗的任务，结果摔了一个碗，两个碟子，被姜沉舟黑着脸赶出去。 “舅舅，手表没电了。” 姜元淼完了好一会儿，就发现手表黑屏了，跑过来问。 他还想着明天带去学校加好友，开始小朋友的社交圈。 慕秦川奇怪，刚回家才充满电，这么快就没电了？ “舅舅给你充电，走。” 慕秦川拉着小孩儿到客厅，拿出充电器。 手表毫无反应。 姜元淼低头看：“舅舅，怎么不亮了？” 慕秦川研究了一会儿，又去问了客服，可弄来弄去还是没有充电成功的提示。 “可能是残次品，你先玩别的吧，回头舅舅给你换个好的。” 心底将商家骂得底朝天，什么鬼玩意，质量也太差了，这才玩了不到三小时就坏了。 现在的电子产品越来越容易损坏，缺德资本家。 姜元淼有些遗憾，他还挺喜欢手表计步功能，刚才特意在房间里跑酷增加步数。 不过没有手表，平板也好玩。 姜元淼举起平板，傻眼：“舅舅，这个也没电了。” “什么？” 慕秦川察觉不对劲，刚才平板还有90%，怎么可能忽然没电，这可是全新的。 “游戏机也没电了哎。”姜元淼换了一个，举起来表示。 慕秦川看向姜沉舟。 后者正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并且表示：“舅舅，快给小淼充电啊。” “不会吧，你不会给孩子买二手货装面子，结果一上手就坏吧？” 慕秦川差点起身骂人，这家伙，早知道电子产品会失灵。 他立刻明白过来，姜元淼不是普通孩子，吃那么多零食冰淇淋也不会拉肚子生病。 但同样的，他就是电子产品克星。 从里到外，全身五感，都是依靠诡物才能感知，姜元淼是一个诡物融合体。 平时不显，看着完全是普通孩子的模样，实际上影响在方方面面。 至少，电子产品就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 慕秦川目光落到那台老式电视机上，怪不得，他还以为姜沉舟太穷，合着是没办法。 只有这种电子元件少的老式电视机，姜元淼使用的时间才能久一点。 慕秦川扯开一个假笑：“大概是这批货受潮不好使，小淼，这些舅舅先带走，明天给你送新的，这次保证能用很久。”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 果然舅舅是个穷人，没有钱，还需要买二手货哄自己。 姜元淼立刻贴心的表示：“舅舅，不用啦，本来我也不爱玩，不要花这个冤枉钱。” 姜沉舟没给慕秦川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推出去：“太晚了，你想赖在这里吗，赶紧回家去。” 慕秦川扯着嗓门喊：“小淼，你等着舅舅，舅舅明天一定给你送游戏机。” 咔嚓一声，大门紧闭。 慕秦川愤怒的挥了挥拳头：“可恶，这家伙早就知道，等着我出丑。” 他哪儿好意思告诉小孩儿，电子产品没质量问题，有问题的是他。 一想到小孩儿会露出伤心的眼神，慕秦川就心疼。 姜沉舟摇了摇头，过去这么多年，这家伙一点长进都没有。 回头，姜元淼哒哒哒跑到跟前。 “爸爸，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你快猜猜是什么？” 第42章 姜元淼自从换上了新皮肤，整个小孩都容光焕发的。 脸颊肉嘟嘟，看起来就很好捏。 尤其是这样仰着头看人，小脸就变成一个肉包子，看得人手指头痒痒。 没有人能抵挡住这样无辜可爱的眼神，姜沉舟当然也不行，他是个儿子奴。 姜沉舟半蹲下来，露出慈爱可亲的笑容，哪里还有面对小舅子的冷漠残暴：“是什么？” “爸爸你猜猜。”姜元淼笑道。 小孩儿沉不住气，背着手捣鼓，一副你快猜的急切表情。 身后的盒子太大，小孩的身体太小，以至于没能完全藏住，露出边边角角来。 姜沉舟故作疑惑的想了想：“游戏机？” “不对。” “零食？” “不对不对。” “难道是小淼亲手做的贺卡？” 姜元淼哈哈一笑，取出背后的东西：“当当当，是这个，爸爸你绝对猜不到。” “舅舅说了，爸爸以后就是统合局的人，这是统合局的诚意，他让我随便选。” 姜沉舟是猜不到，脸变得黢黑黢黑，恨不得将慕秦川那不着调的拉回来再暴揍一顿。 收容所再安全，那也是相对而言，有这样直接把孩子带进去挑的吗？ 不该把孩子给他带，才一天就要学坏。 姜元淼踮起脚尖，将东西放到爸爸手心：“我想送给爸爸当礼物。” 他软绵绵的往亲爸怀里头一靠：“爸爸，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小淼送的，爸爸都会喜欢。” 姜沉舟忍不住亲了亲孩子额头，这才打开盒子。 一看愣住了。 偌大的盒子里放着一个打火机。 铂金机身上镶嵌着闪亮的钻石，姜沉舟惊讶的并非这只打火机的价值，毕竟对他们异能者而言，宝石还不如诡物有用。 他轻轻一按，指尖绽放星火，与机身上的钻石交相辉映。 亮闪闪的样子很符合小孩儿审美。 “疯狂的打火机。”姜沉舟吐出一个名字。 这是他与元夏一起收容的诡物，是他们无数次合作中的其中一次。 没想到姜元淼会从收容所中挑中这一只打火机，姜沉舟不得不感叹缘分的美妙。 姜元淼压根不知道名字，奇怪的问：“打火机怎么疯狂啦？” “这曾经是国外某位富豪的珍藏款，被污染后很喜欢煽风点火，凡是它出现的地方就会发生很多疯狂的事情。” 姜沉舟解释道：“所以我们给它其名为疯狂的打火机。” “原来是这样。” 姜元淼连连点头，又有些懊丧：“这么危险，那爸爸平时能用吗？” “当然。” 姜沉舟笑了笑，不停打开合上，让星火在指尖明灭：“别人害怕，但对爸爸而言只是一个打火机。” 疯狂的打火机感受到曾经暴打自己的威压，老老实实，连火光都透着安分守己。 姜元淼松了口气：“那就好，爸爸，你喜欢吗？” “喜欢。”姜沉舟说的是真心话，再见到这个打火机，让他不禁想到当年的事情。 怀念一闪而过，姜沉舟有些奇怪：“小淼，你怎么会选这个？” 难道他家儿子就喜欢这样亮晶晶的，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得买些亮晶晶回来，让孩子扔着玩。 姜元淼嘿嘿一笑：“这样爸爸就能抽烟啦。” 姜沉舟愣住。 他忍不住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明显的烟味。 姜元淼靠在他怀中：“男人抽烟很正常的，爸爸，我不是什么脆弱的小孩儿，你想抽就抽，不用在意我。” 好多次，他都闻到姜沉舟身上有烟味。 甚至有时候半夜醒来，他总能看到姜沉舟站在楼下，指尖有点点烟火。 姜元淼自己当过成年人，知道抽烟虽然有害身体，但是能解压。 他爸压力多大啊，要不然将来怎么会走上灭世反派的道路。 跟灭世反派相比，抽烟算个球，那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嗜好。 但姜沉舟是个合格的好爸爸，他从来不会在姜元淼跟前抽烟，甚至从来不在家抽烟。 姜元淼半夜瞧见姜沉舟站在楼下，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抽烟过烟瘾，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爸，年过三十，单亲带娃，还被追杀。 唯一能解压的只有半夜起来下楼抽烟，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好爸爸。 他拍着小身板表示：“我身上好多件诡物，才不怕二手烟，将来等我长大我也抽烟。” 姜沉舟一腔感动，被这话打得七零八落。 “小淼，其实爸爸根本不喜欢抽烟，抽烟有害身体，抽烟不好。”姜沉舟试图挽救一下。 姜元淼立刻表示：“我知道，所以等我长大了再抽。” 姜沉舟心情又感动又尴尬，最后将孩子搂紧怀中揉搓了一顿。 “谢谢小淼，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不过你还小，要注意饮食，像今天这样敞开肚子吃垃圾食品可不行。” 姜元淼心虚的揣着手：“可是很好吃。” “对你身体没好处。”姜沉舟表示。 姜元淼别别扭扭：“可是爸爸，我不是普通小孩儿啊，融合了那么多诡物，我应该刀枪不入，拥有铁胃。” 比了比小手指：“吃飞机都能消化哦。” 姜沉舟捏了捏胖嘟嘟的脸颊：“别乱吃东西，能答应爸爸吗？” “那好吧。”姜元淼叹气。 大人总是这样担心过度，谁让他还是个三岁小孩儿呢。 为了让亲爸放心，姜元淼只能配合演出，他最后为自己申请：“爸爸，那我还能吃冰激凌吗？” “那么大一桶的不行。” 姜沉舟看到垃圾桶，对慕秦川牙痒痒，那么大一桶，足足有500g，他居然放任孩子一次吃了个精光！ 这要是普通小孩儿都得进医院。 姜元淼嘿嘿笑：“我可以吃小的，大桶的给爸爸吃。” “小一点的可以吃。”姜沉舟答应，毕竟他也不是控制狂爸爸，吃个冰淇淋都绝对不允许。 “谢谢爸爸，爸爸真好，我最爱爸爸，天下第一爱。” 姜元淼彩虹屁不要命的往外撒，父子俩亲亲热热个没完没了。 姜富贵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夜深人静，姜富贵死死咬住姜元淼的手指头，恶狠狠的，实际上连皮都没有破。 【最爱爸爸】 【天下第一爱】 【可恶，小骗子最可恶】 姜元淼已经掌握住顺毛摸的技巧，不但没生气，反倒是一把搂住，用力亲了一口。 “富贵，今天谢谢你，多亏你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我看到那么多诡物才不会害怕。” “要是没有你在，我都不敢想象，肯定会被吓坏的。” “那些诡物都好丑，好吓人，跟富贵完全不一样。” “么么么，富贵真好，我最爱富贵。” 又亲又抱又是甜言蜜语。 没见过世面的姜富贵哪儿是对手，一会儿就收起凶巴巴的样子，假装不在意的靠在小孩儿怀里：【是最爱吗？】 “那当然，别人的最都是假的，只有你的是真的。”姜元淼撒谎都不带眨眼睛的。 姜富贵又追问：【爸爸也是假的吗？】 姜元淼立刻表示：“爸爸是爸爸，富贵是富贵，你们怎么会一样呢？” “富贵你有圆圆的耳朵，捏起来软绵绵的，小小的一只，我能塞进口袋里带走，富贵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可爱的小狗。” 毕竟他会糊弄小狗，可不会糊弄自家爸爸。 姜富贵误解了，觉得自己比爸爸还重要，立刻得意洋洋起来，尾巴都来回扫动。 它往姜元淼脖子上一趴：【哼哼，你知道就好，没有我的保护，你肯定会被吃掉的】 【他那么没用，只有我能保护好你】 【以后不许对别人说最，也不许说第一，记住了吗】 可惜，姜元淼哄完了小狗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被用尾巴扫了两下，小孩一把抓住团进怀中，含糊的说了两句话。 姜富贵哼哼，就当他答应了。 隔壁没了动静，姜沉舟微微挑眉，还是离开家门走到楼下。 拿出疯狂的打火机看了一会儿，姜沉舟不禁想起当年的事情，心底越发思念元夏。 要是他还活着该有多好…… 咔嚓—— 星火冒气，点燃了一根烟。 姜沉舟没抽，只是放在指尖让他慢慢燃烧。 他没对孩子撒谎，自己确实是不抽烟，也不喜欢抽烟，真正喜欢抽烟的是元夏。 可自从元夏离开后，姜沉舟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当烦躁不安的时候就会点燃一支烟，元夏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闻到熟悉的烟味，他总会平静下来，仿佛元夏还在身边。 “你看到了吗，小淼很乖，很孝顺，很贴心，这点完全不像你。” 想到自己那烟酒都来，脾气暴躁，能动手绝不哔哔的爱人，姜沉舟笑了起来。 “真奇怪，小淼自己长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当爸爸的不够称职，才让他小小年纪察言观色，很会拍马屁讨好人。” “每次瞧他眼珠子乱转的样子还挺好玩，特别有趣。” “要是你还在就好了，有你这么护短的爸爸，小淼就不需要学这些，他可以更加肆意的长大，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无忧无虑的长大。” 烟火烧到了手指，姜沉舟却舍不得丢掉。 “元夏，我好想你。” 城市的另一头，慕秦川还没睡。 他回到家一阵捣鼓，一堆最新款电子产品都变成了废墟，完全没了修复的可能。 意识到自己没有维修工天赋，慕秦川冲到店里头采购了一批全新的。 “白杨，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白医生累了一天，回到家收拾了一遍，地板干净的连头发丝都不见。 他喝着红酒泡了澡，睡觉前还开了香薰灯，整个舒适。 结果刚带上眼罩躺下就被吵醒了。 白医生气势汹汹的走到门口：“你最好有事。” 慕秦川完全没有半夜把人叫醒的愧疚感：“姜沉舟要回来，这事儿你知道吧？” “如果你大半夜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说这个，我会把你从二十四楼扔下去。” 白杨皮笑肉不笑，渗人的很。 慕秦川笑道：“当然不是，我大外甥会跟着一起回来，你不是一直对他很感兴趣，这可是好机会。” 白杨双手环胸，觉得慕秦川憋不出什么好屁：“你们舍得把他给我？” “瞎说什么呢，他是人，又不是物件，怎么可能给你。” 慕秦川拎着一大推购物袋：“不过现在有个好机会，你可以讨好他，拉近关系，如果小淼愿意配合，我们肯定不会反对。” 白杨立刻要关门。 慕秦川早有预料，死死卡住。 “滚蛋。” “偏不。” 慕秦川以强势态度，终于还是进了门。 白杨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刚拖的地，要说什么在门口说，别进我家门。” “你这洁癖毛病得治一治，异能者有洁癖还怎么当医生，怎么走南闯北，以后遇到肮脏的环境你就有弱点了。” 白杨冷笑：“在外面可以，在家里不行。” “再说一遍，滚出去。” 慕秦川不肯走：“算我求你了，帮个忙行不行？” 白杨深吸一口气，忍住动手的冲动：“要做什么？” “你以前不是学电子工程的吗，能不能帮我改装一批电子产品，最好是能经受住污染，不至于一用就坏。” 慕秦川举起一大堆购物袋。 白杨额头青筋暴起：“大半夜把我叫醒就为了这个？” “这个非常重要，关乎到我作为舅舅的尊严。”慕秦川强调。 白杨呵呵一笑，接过购物袋，直接将人推出去：“慢走，不送。” “哎，那你啥时候能弄完，明天早上成不成？”慕秦川催促。 “滚！” 回答他的是白杨暴躁的声音。 慕秦川摸了摸鼻子：“当医生当疯了，还是进入了更年期，回头给他送点人参鹿茸补一补。” 屋内，白杨捏了捏眉心。 重新打扫了一遍他才放松下来，往沙发上一坐，目光闪烁。 慕秦川说对了一件事，他确实是对那孩子充满兴趣，要是能带回来研究研究就更好了。 可惜了，姜沉舟太护犊子，一时半会儿办不到。 不过既然孩子跟着一起回来了，那以后有的是机会。 被闹腾了一阵，白杨彻底没了睡觉的心情，索性拿出尘封已久的工具箱，套上手套开始作业。 第二天，姜沉舟将孩子送往幼儿园，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统合局。 他来的太早，局里头都没几个人。 姜沉舟也不进去，就靠在门口把玩打火机。 咔嚓咔嚓咔嚓——声音不断。 “哎，那是谁啊，长得真帅，怎么这么早站在门口？” 统合局工作人员更换频繁，许多都已经不认得姜沉舟。 大清早看到帅哥赏心悦目，忍不住想过去搭讪。 “别去。” 普通人察觉不到，在异能者眼里头，姜沉舟周围就是黑洞。 “看到他手里头那个打火机了吗，B级诡物，这个人很危险。” 陆陆续续来上班的人都注意到姜沉舟的存在，纷纷侧目。 姜沉舟也不说话，继续把玩打火机。 “姜队长！” 花良平难得准时上班，却看到这么个大意外。 虽然早就从张局那边知道姜沉舟会回来，但真正看到他的人，花良平还是惊喜异常。 他快步靠近：“队长，欢迎回来。”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也不说话继续玩打火机。 花良平憋了一肚子的话，被他这动作一弄目光落到打火机上，立刻认出来。 “疯狂的打火机，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明明记得应该在收容所啊。 姜沉舟脸色不变，淡淡说道：“张局说送我儿子一个见面礼，谁知道那孩子特意选了打火机，说送给我。” “啊？”花良平一时没体会他的意思。 姜沉舟继续说道：“他才三岁，闻到烟味就以为我爱抽烟。” 花良平品出味道来，大声夸道：“孩子可真孝顺，也很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给你送礼物，对了，我大侄子呢，怎么不带过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姜沉舟嘴角微勾：“今天上学，不能耽误孩子学习。” 花良平一时有些牙疼。 三岁的小孩儿上什么学，幼儿园吧，能耽误什么学习。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姜沉舟养孩子是这样的。 “队长，您怎么在门口等，快进去吧。”花良平邀请道。 姜沉舟摇头：“我再等等。” 等什么，当然是等下一个认识他的异能者出现，问一句您老怎么在门口玩打火机。 被问了，姜沉舟就会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表示孩子送的。 孩子才三岁，知道什么，就是孝顺没别的。 闻到烟味就以为自己爱抽烟，所以才送的打火机。 自己不要礼物，只想给爸爸选礼物。 孝顺，天下第一孝顺，可爱，全世界无敌可爱。 花良平摸了摸额头，觉得自己大概是发烧了，那位横扫天下，残酷无情的队长，怎么可能这么幼稚。 没等他接受现实，就听见另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打火机怎么在你这儿？” 慕秦川大清早去堵人，结果白杨压根不在家，让他硬生生按了半小时门铃，被隔壁劈头盖脸大骂了一顿，白杨的短信才姗姗来迟。 找不到人，拿不到改装好的设备，慕秦川才悻悻然来上班。 结果门口一看，他便宜哥夫站在门口，正炫耀打火机呢。 “姜沉舟你混蛋玩意，小淼好不容易选个玩具，你眼巴巴的抢过去，有你这样给人当爹的吗，不会养就给我，那是我家血脉。” 姜沉舟不把他放在眼里：“跟我姓姜，不然姓元，反正不跟你姓慕。” “你你你，太过分了，你歧视我，跟你拼了。”慕秦川气炸了。 同母异父是他的错吗，自小没爸妈是他的错吗，元夏都说了他是亲弟弟，嫡嫡亲的！ 更可气的还在后头。 “你怎么知道小淼特意给我挑的礼物，他以为我爱抽烟，所以选了打火机，那孩子从小贴心，心里头有我这个爸爸。” 姜沉舟表示：“不过你也别气馁，虽然你出场晚了三年，在小淼心目中比不上我这个亲爸爸，但舅舅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想打架吗？”慕秦川气笑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张局出现的时候，就瞧见这两只剑拔弩张，他一时有些怀念，当年元夏还在的时候，姜沉舟慕秦川也是这样针锋相对。 当然，没有人会担心他们真的闹起来，毕竟是亲戚。 “咳咳，沉舟回来了，孩子呢，怎么不带过来让我们看看？”他笑着开口。 姜沉舟正经了一些，站直身体：“张局，小淼不懂事，选了打火机给我当礼物，你不会介意吧？” 张局哈哈笑道：“孩子孝顺是好事儿，我怎么会介意，其实收容所那么多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你们能利用起来最好。” “那就好。”姜沉舟咔嚓一声，终于舍得将打火机放起来。 慕秦川看得牙痒痒，可恶，太会装了。 姜元淼并不知道他爸走了一趟统合局，统合局上上下下加起来上千人，一日之间都知道了他大孝子的名声。 如果他看到姜沉舟不停炫耀的画面，一定会蜷缩起脚指头，太羞耻了。 幸好他不知道，他还是个要上幼儿园的小孩儿，正在教室里跟其他孩子一起阿巴阿巴。 姜元淼不是真小孩，但玩的比谁都开心。 午饭的时候都要比别的小朋友多吃一碗。 小王老师分外喜欢他，见他爱吃能吃得下，就会多送一个点心，胖乎乎的兔子馒头，里面是流心。 姜元淼一口一个。 见他爱吃，徐妍小朋友将自己的递过来：“小淼，给你吃。” “我已经吃饱啦，你自己吃吧。”姜元淼没好意思吃别人的。 徐妍小朋友很挑食，平时胃口一般。 但跟姜元淼坐在一起吃饭，她总能多吃几口，听了这话就把小馒头掰开：“那我们一人一半。” 姜元淼一口咬住吞下。 徐妍却小口小口吃起来，半个馒头能啃好一会儿。 “小淼，我明天要去参加姑姑的婚礼，下周给你当喜糖哦，我姑姑买的喜糖可好吃啦。” 徐妍一边说，一边比划：“姑姑还买了蛋糕，下周我也给你带，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姜元淼表示：“只要喜糖就好啦。” 毕竟蛋糕不好带。 “那好吧。” 徐妍意犹未尽，又问：“我姑姑长得可漂亮啦，小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婚礼？” “可以当花童哦，你长得这么好看，姑姑肯定会同意的。” 小姑娘很想将姜元淼打包带走，如果能带回家当弟弟就更好了。 姜元淼十动然拒，坚定的表示不去。 徐妍心心念念着，放学时候还念叨：“真的不去吗，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她看了眼姜元淼口袋里的丑娃娃：“还有很多可爱的玩偶。” 【她这是什么眼神，可恶】姜富贵生气了。 姜元淼搂住口袋，摆了摆手：“你自己去吧，我回家啦。” 再一看，门外等候的是姜沉舟，姜元淼顿时更高兴，蹦跶着跑过去。 徐妍遗憾的撅起嘴巴来。 “妍妍。”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徐妍看到来人顿时高兴：“姑姑，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徐姑姑是个都市丽人，即使明天结婚，今天也是干练的样子。 她拉着徐妍的手，笑着解释：“你可是我的花童，当然要亲自迎接。” “姑姑，本来我想让小淼一起去参加婚礼，他长得可好看啦，可以跟我一起当花童，可是小淼不愿意去。” 徐姑姑觉得小孩儿稚声稚气可爱的很，笑得不行：“那真是太可惜了，回头姑姑挑个礼物，你帮我送给小朋友好不好？” “要挑一个最可爱的，小淼喜欢狗狗玩偶，他的那只可丑啦，姑姑挑个漂亮的。” “好。”徐姑姑一口答应。 心底倒是对那位小朋友十分好奇，毕竟能让她颜控的大侄女喜欢，肯定十分可爱。 “婚纱都已经送到了，妍妍待会儿帮我检查一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好不好。” “好，我会看得很仔细，非常仔细哦。” “那就先谢谢妍妍啦。” 不远处，姜元淼察觉到什么回头望去，却只看到一大一小的背影。 第43章 “怎么了？” 姜沉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徐姑姑拉着小姑娘上车扬长而去。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徐姑姑身上的裙子很漂亮，鲜红鲜红的，在日光下似乎会发光。 “爸爸，徐妍邀请我去参加婚礼，我拒绝了。”姜元淼时时刻刻表达自己是好孩子。 姜沉舟笑了：“做得好，小朋友邀请你是喜欢你，但临时参加婚礼人家不好安排。” “我也这样想。” 姜元淼表示：“她说会给我带喜糖，爸爸，下周我要带巧克力跟她分享。” “可以，爸爸会帮你记得。” 姜沉舟很安心，心想自家儿子不管去哪儿都能交到朋友。 唯一的困扰大概是，这孩子太受欢迎，总怕被拐走。 第二天是周末，姜元淼眼睛恢复，姜沉舟就想着带他去游乐园玩。 毕竟别的孩子都去过，就自家孩子从未去过，姜沉舟总觉得亏欠。 哪知道还没出门，张局的电话来了：“沉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得麻烦你来局里头一趟。” 姜沉舟眉头一皱。 姜元淼立刻表示：“爸爸，工作要紧，游乐园可以下次再去。” 心底叹气大人不易，这才刚回统合局，周末就得加班。 啧啧，不管哪个世界都这么卷。 “小淼在旁边吗，你一起带过来，正好让我们都见见。”张局笑呵呵的说。 姜沉舟一想也是，索性带着孩子一起去。 姜元淼乖乖坐在车里头，这次还有宝宝椅，位置特别高。 两辈子加起来姜元淼都是头一次坐，特别新奇。 “爸爸，我喜欢这个椅子。”这肯定是他爸专程准备的。 姜沉舟笑起来：“喜欢就好。” 车上需要绑定安全带，他还担心小孩儿不习惯，结果姜元淼坐得稳稳当当，晃悠着小脚丫高高兴兴。 回头想，不管什么时候，这孩子总是高高兴兴的。 即使五感还未恢复的时候，他也总是笑呵呵，很少愁眉苦脸。 姜沉舟忍不住想，正是因为苦难的童年才让孩子过分懂事，他倒是宁愿这孩子任性一些。 姜元淼并不知道亲爸又开始愧疚。 如果知道姜沉舟满腔愧疚，他肯定会非常不赞同，两辈子加起来，就亲爸给的爱最多。 多到几乎要满处来，姜元淼满足的很。 他正捏着姜富贵的耳朵说悄悄话。 “待会儿你要乖乖的，别被发现，不然会被抓起来哦。”姜元淼怕这家伙捣乱，到时候牵连他们父子俩。 好不容易被招安有编制，姜元淼不想继续逃亡。 姜富贵不乐意：【谁敢抓我，都杀掉。】 姜元淼捏住他的嘴：“不行哦，不能吃，人类是会繁衍的，吃掉一个，再来一堆。” 【那就都吃光，我胃口大的很。】姜富贵冷哼。 姜元淼又捏了捏它的耳朵：“那样我又不能上幼儿园，就会伤心，富贵不会让我伤心难过的，是不是？” 姜富贵哼哼唧唧就是不肯答应，用那双红眼睛歪着看人。 姜元淼意会，抱着姜富贵狠狠亲了两口：“富贵真好。” 【成吧，我是给你面子】姜富贵这才“勉勉强强”的答应。 前头开车的姜沉舟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小淼，它到处乱跑也不洗澡，别总是亲它。” 姜富贵握紧拳头，面露杀气：【你说谁不洗澡！】 “你洗过？”姜沉舟淡淡反问。 洗澡是不可能洗澡的，诡异为什么需要洗澡。 姜元淼怕他们又吵起来，毕竟爸爸跟富贵总是不对付。 他连忙解释：“爸爸，富贵很干净的，我每天都有帮它梳毛。” 还用力闻了闻：“香喷喷的哦。” 姜沉舟克制住将丑东西丢出去的冲动，实在想不通儿子怎么会这么喜欢。 之前小熊白狗也是玩具，但也没见姜元淼整天抱在怀里头，甚至去幼儿园都要带着。 姜沉舟瞥了眼那只丑东西，总觉得那双红眼睛带着得意洋洋。 算了，眼不见为净，只是个分体掀不起大风大浪。 到统合局，姜元淼果然受到了热烈欢迎。 慕秦川抱着就要使劲亲：“小淼，舅舅好想你，你想不想舅舅，今天别回去跟舅舅回家好不好，舅舅家很大哦。” “咳咳。”张局咳嗽都挡不住这家伙话痨。 姜沉舟笑而不语，对手下败将略有宽容。 小孩儿受不了了，推开他：“舅舅，你别这样。” 慕秦川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免得吓坏自家大外甥。 张局弯腰摸了摸他小脑袋，从怀中拿出一枚勋章：“你叫小淼对吗，这是爷爷送给你的礼物。” “张叔！？” 那是张局曾经作为一线作战人员拿到的勋章，也正是因为那次受了重伤，他不得不退居二线，开始负责文职。 张局笑着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去玩。” 姜元淼看向爸爸，见他点头才接过：“谢谢爷爷，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当着张局的面，他把勋章放进自己的小书包藏好。 “真乖。”张局感动道。 多乖巧懂事的孩子，跟那几个刺头完全不一样。 “小淼，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凌瑶瑶笑着问。 姜元淼知道大人有话说，乖乖跟着出去，刚到办公室就被围住了。 “小淼喜欢喝牛奶吗，来，尝尝味道。” 凌瑶瑶是个细心人，桌上不但有牛奶零食，甚至还有几个玩具，都是小孩儿会喜欢的。 姜元淼吸溜了一口，牛奶味道一般般，他普通喜欢。 “谢谢姐姐，我喜欢的。” “真乖。” 凌瑶瑶看得双眼放光，怪不得她家队长那么积极，她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大外甥也会积极。 舍不得走，凌瑶瑶也不工作，索性在旁边坐下来，笑盈盈的看着姜元淼吃东西。 不只是他，今天来局里的几个人都排排坐，欣赏吃播。 姜元淼咬着吸管，吸溜一口：“哥哥姐姐，你们不用工作吗？” “工作是做不完的，小淼还想吃什么，随便吃，没有的姐姐去买。”凌瑶瑶笑道。 “那我可以到处看看吗？”姜元淼要求。 他想看看爸爸未来工作的地方。 这可是剧情线里占据大篇幅的统合局，小孩儿充满好奇。 “当然可以，走，姐姐带去你。” 凌瑶瑶拉着他的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介绍。 除了权限不够的地方，愣是带着小孩儿看了个遍。 姜元淼很是失望，上次来去匆匆没仔细看，今天看仔细了，结果就这？ 诡异世界的统合局，怎么跟普通世界的办公室一样，没啥特别的地方。 外头轻轻松松，张局办公室内气氛僵凝。 “我让人重新检查忘川诡域，结果不太好。” 张局将一叠资料放到两人跟前：“污染值在不停攀升，跟上次诡域失控的症状很相似。” 上次，就是元夏牺牲的那一次。 姜沉舟拧眉，迅速扫过资料。 “情况确实异常。” 慕秦川也提出自己的疑问：“魏玉根本没能力打开忘川诡域，姜沉舟并没有帮他，忘川污染值怎么会上升的这么快？” “不到一个礼拜，上升了3个千分点，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三年忘川诡域就会再次降临。” 张局叹气：“我怀疑忘川诡异很早之前就开始异常，只是皈依会做了手脚，导致统合局没有收到真实数据。” 慕秦川忍不住骂道：“这群混蛋，忘川降临大家一起死。”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反人类的组织，打开诡域世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人类完蛋，那就是大家全部一起完蛋。 姜沉舟放下资料，看向张局：“你怀疑是诡域内部出现了问题？” 慕秦川脸色微变。 张局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他翻开诡域地图：“这块区域的污染值最高。” 姜沉舟低头去看，目光顿住。 慕秦川更是掩饰不住神色，难得严肃，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那块区域，正是元夏当年遇险的地方。 张局心底叹气，继续说：“皈依会那边小动作不断，局里花了大力气揪出来几个人，暂时能震慑住他们。”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皈依会，而是忘川诡域内部。” 姜沉舟猛地抬头：“您想让我们再进一次？” 张局点了点头：“这是唯一弄清楚真相的办法。” 慕秦川猛地起身：“我反对，忘川封禁三年多，鬼知道里头现在什么情况，一旦进入九死一生。”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白白送死。” 姜沉舟却沉默不语。 他想到当时在忘川诡域听见的声音，如果元夏真的还活着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按下去。 “姜沉舟，你不是真想进去吧？” 慕秦川气疯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得为小淼考虑，他才三岁不能没有爸爸。” 甚至瞪眼看向张局：“一定要有人进去，那就我去，他有孩子他不行。” 张局拍桌子：“冷静点，我有这么说吗？我是那种让属下去送死的人吗？” “那您是什么意思？”慕秦川气哼哼。 张局看了他们一眼：“统合局新来了一位异能者，能力很特别，可以帮上忙。”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他叫祝颂，今年才九岁，也许能跟小淼成为朋友。” “祝颂？”姜沉舟微微皱眉，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姜元淼吸溜着牛奶，大摇大摆参观了一圈。 正好有人过来喊走了凌瑶瑶，后者见他熟悉了，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叮嘱了一声走开。 没有人跟着，姜元淼就更自在了，甚至还偷偷跟姜富贵嘀咕：“富贵，咱们把地形图记下来，万一将来爸爸跟统合局闹掰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姜富贵立刻表示：【都记住了，其他楼层的地形图要不要？】 “可以有？” 【那当然，我可是姜富贵。】它吹了个小牛。 姜元淼顺毛摸：“那就麻烦富贵啦，辛苦辛苦，我给你捏捏。” 蓦的，他看到一个孩子的身影。 比他大一些，长得又黑又瘦又小的。 如果姜元淼是宣软的白包子，那男孩就是瓷实的硬泥巴。 姜元淼好奇的盯着，大周末的加班，难道除了他爸，还有人把孩子带到了统合局？ 吸溜，统合局的待遇还挺好得嘞，能带娃上班，真人性化。 他看得太明显，黑男孩察觉到了，猛地抬头狠狠瞪回来。 姜元淼下意识露出笑容，爸爸同事的小孩，那也是他的同事小孩。 “你笑什么！”黑男孩却不领情。 他拧着眉头瞪着眼睛，宛如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姜元淼如今也是受宠的小孩儿，有些小脾气，顿时冷哼：“我天生就爱笑，你管我。” 黑男孩被呛了一声，脸色更难看：“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你这人咋这么自恋呢，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嘲笑你？” 姜元淼看出来了，这孩子八成心里有病，太自卑太尖锐了。 看在对方是孩子的份上，他决定不计较，语重心长道：“看见人微笑打招呼很正常，怎么就是嘲笑了。” “虚伪。”黑男孩冷哼。 姜元淼也不惯着他：“我这叫可爱，大家都很喜欢我，倒是你，哼哼。” “我怎么了？”男孩忍不住问。 姜元淼晃了晃小脑袋：“你居然欺负三岁的孩子，太过分了，待会儿我要告诉你爸爸妈妈，让他们教训你哦。” 哪知道一听这话，黑男孩眼眶红了：“爸爸妈妈都死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是我害死了他们。” 说完居然开始抹眼泪。 姜元淼傻眼了，怎么说哭就哭，他也没说什么啊，这么大人怎么就哭了？ 【烦死了，把他吃了】姜富贵骂骂咧咧。 姜元淼没来得及阻止，黑男孩红着眼眶惊叫起来：“那是怪物，快丢掉。” 说着竟然直接冲过来，一把抢过姜富贵丢出去，并且左手扛着姜元淼就跑。 动作之快，姜元淼都没反应过来。 姜富贵一着不慎被丢出去，整一只狗都不好了。 它不敢置信的瞪大红眼睛：【可恶可恶可恶，吃了你】 居然敢让它在小骗子眼前丢脸！ 姜元淼被扛着跑出去几十米才反应过来，连忙拍着他的背：“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那不是怪物，那是我的狗。” “你被他骗了，那不是狗，就是怪物。” 男孩强调道：“怪物会吃人，他会吃掉你的。” “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挡在姜元淼跟前，虽然自己都害怕的发抖，却坚持挡在前面。 姜元淼心想，虽然那是一只刺猬，但却是一只善良的小刺猬。 失去父母的小刺猬敏感尖锐很正常。 姜元淼立刻体谅起来，耐心的解释：“姜富贵虽然是诡异，但他是好诡异，不会伤害所有人，不信你看。” 并且蹲下来嘬嘬嘬：“富贵，过来。” 姜富贵咬牙切齿：【他竟敢扔我，吃掉他，吃掉他】 更可恶的话，刚才它没反应过来！这让自认为最厉害的姜富贵难以接受。 男孩听见了，害怕的牙齿咯咯作响，下意识抬起手。 姜富贵看到他攻击的手势，眼中红光四射。 厮杀一触即发。 姜元淼回头拉住小男孩：“别害怕，我没骗你，姜富贵真的是好狗。” “小心！”男孩警告道，“不要！” 不要碰我右手！ 握手了，白包子握住了他的手，完了，他又要害死一个人。 就像那时候害死了爸爸妈妈一样，让眼前的小孩儿也无辜死去。 男孩痛苦挣扎的抓住脑袋。 姜元淼还以为他提醒的是姜富贵，撒开手哒哒哒跑过去，一把将姜富贵抱起来。 揉揉脑袋，捏捏耳朵，亲亲脑袋。 姜元淼举起姜富贵，全方面展示，甚至扯了扯尾巴表示无害：“你看，富贵是好狗。” 谁知黑男孩不但没接受，反倒是吓得倒退几步，惊恐万分。 他用力甩着自己的手，仿佛上头有什么脏东西。 “你怎么了？”姜元淼奇怪，上前两步。 黑男孩惊恐大喊：“别过来，你别过来。” 姜元淼也有点不高兴了，怎么一会儿猫一会儿狗的，刚才还说保护他，现在却大呼小叫。 他板起脸，将姜富贵揣进兜里头，一脸高冷：“不过去就不过去，我才不稀罕跟你玩。” 小孩儿也是有尊严的。 姜富贵在他口袋里扭了扭，还想吃掉对面的黑仔。 但它感受到小骗子在生气，决定低调一会儿，省得被迁怒，这是因为它喜欢小骗子，可不是害怕哦。 姜元淼揣着姜富贵转身要走。 男孩却忽然喊道：“等等，你，你没死？” 姜元淼无语了。 “都说了，姜富贵是好狗，他就是过过嘴瘾，不会真的吃人，要不然我怎么会带着他出门。” “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怪好不好？” 男孩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去看姜元淼。 还活着，会生气会说话会动。 他试探着一步步靠近。 姜元淼耐心的等着，毕竟不是每个小孩儿都跟他一样懂事儿早熟。 下一刻，男孩伸出右手，举起食指，试探着想戳一戳姜元淼的脸颊。 “啊，松口松口松口！” 姜富贵逮住机会狠狠一口，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痛得男孩惨叫。 姜元淼也被吓了一跳：“富贵快松口。” 怎么真的咬人了！可别把人家孩子咬坏了。 “闹什么！” 姜沉舟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混乱的场面。 姜富贵撒口，重新跳到姜元淼肩膀上，伪装成乖乖丑小狗。 姜元淼惊魂未定，握着小男孩的右手检查，一看傻眼，别说血了，连个咬痕都没有。 他无语抬头，心想刚才叫得撕心裂肺的，他还以为姜富贵真咬了，结果就这？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刚才明明——”男孩自己都傻眼了。 怎么会没有伤口，刚才那么痛，仿佛灵魂被撕咬一般。 可现在他确实没有任何不适，男孩偷偷看向那只丑东西，眼神惶恐猜疑。 姜元淼知道自己闯祸了，立刻低头认错：“对不起爸爸。” 姜沉舟护犊子，揉了揉小孩儿头发没说什么。 张局轻咳一声：“我来介绍，这位就是祝颂小朋友，是刚刚加入我们统合局的异能者。” “祝颂？” 姜元淼惊声叫道。 等等，这不就是《诡异降临》原书男主角？ 祝颂的异能很特别，可以操控人类的灵魂，杀伤力巨大。 因为意外融合诡物，年幼时候控制不住异能，导致父母因此死亡，让男主角一辈子陷入愧疚和自责之中。 作为诡异文男主角，悲惨的童年就是标配，姜元淼不禁心生同情。 在原剧情中，男主角祝颂是个伟光正的角色，悲惨的童年，特殊的异能，让他对诡异恨之入骨，虽然自己是异能者，却以抹杀所有诡异为己任。 统合局内，男主角代表的强硬派，主张以武力消灭清除诡异，让人类重回没有诡异，没有异能者的时代。 因为他强势绝对的态度，后续还导致了一系列变故。 除去这一点，男主角还算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类。 姜元淼恍恍惚惚想起来，《诡异降临》剧情开始的时候，男主角九岁。 男主角九岁，姜沉舟厌倦了人类尔虞我诈，开始跟皈依会合作，走向灭世之路。 姜元淼脸色一白，靠在爸爸怀中。 不，现在剧情已经不一样了。 他没死，爸爸不会觉得无望，不会厌倦人生，更不会跟皈依会合作变成大反派。 如今他爸爸可是有正规编制的人，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姜元淼想到这一点，煞白的小脸恢复血色。 “爸爸。”姜元淼贴了贴父亲脸颊。 姜沉舟感受到他的不安，还以为是闯祸怕挨骂，捏了捏他的手心说：“没事。” 目光落到祝颂身上，姜沉舟挑眉：“张局，看来你的计划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可行性。” 张局也意识到这一点。 祝颂年纪太小，对异能掌控不足，并且因为父母双亡情绪起伏巨大。 他笑着拍了拍祝颂肩头：“不着急。” “那就以后再说，我答应了小淼去游乐园，先走了。”姜沉舟抱起孩子转身离开。 慕秦川忙不迭跟上：“哎，等等我，我也一块儿去。” 在他们身后，祝颂还在看自己的右手。 张局知道孩子的情况，放缓声音：“孩子别怕，这里是统合局，但凡能进入统合局的人都有自保能力，不会轻易被伤害。” “如今你是安全的，你身边的人也是安全的。” 祝颂因为这话情绪平缓下来，他抬头看向门口：“那个弟弟呢，他也是异能者吗？” “也算吧。”张局也不知道怎么定义姜元淼，毕竟他太特别了。 张局笑了笑：“以后你还会见到他，你们年纪相仿，也许可以变成好朋友。” 祝颂抿了抿嘴角，忍不住期待起来。 被抱走的姜元淼没有玩耍的心思，一直黏在姜沉舟身上不肯下来。 慕秦川正要取笑两句，被瞪了一眼不吱声了。 姜沉舟察觉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吓到了？” 姜元淼摇了摇头，他哪里会被吓到，只是看到男主出现，记忆重回剧本，总怕他爸一不小心走上灭世大反派的道路。 幸好，因为他的存在，现在剧情已经大变样啦。 心底有一丢丢小骄傲，姜元淼决定来个双保险。 “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的。”姜元淼搂紧撒娇说。 姜沉舟笑起来：“好，爸爸保证一定会好好的，我还要看着小淼平平安安的长大。” 得到了保证，姜元淼才恢复了一些精神，开始有心思玩游戏，有慕秦川这个大顽童陪着，一大一小玩疯了。 玩得正疯的姜元淼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城市的另一头，一场婚礼正在进行时。 第44章 阳光洒进落地窗，洁白无瑕的婚纱上闪耀着光晕。 徐姑姑对镜自照，很是满意，饱满与纤细刚刚好，没白费她这段时间吃草减肥。 “姑姑，我漂亮吗？” 徐妍从试衣间里跳出来，身上是一件同款的小婚纱。 婚纱显然是定制的，衬得徐妍像一个小公主。 徐姑姑乐不可支，弯腰点了点她的鼻尖：“当然漂亮，我家妍妍天下第一好看，来，拍照留念。” 她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十连拍。 徐妍可会摆pose了，十分配合。 镜头里一大一小有血缘关系，乍一看能有三四分相似。 “时间快到了，还在拍照呢，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去迎宾。”徐妈妈进来催促。 徐姑姑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收起手机，姑侄两个偷偷挤眉弄眼。 徐妈妈无奈，忍不住说：“妈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没想到还能找到个样样都好的，女儿，以后你收着点脾气，好好过日子，可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妈，你又来了。”徐姑姑不耐烦。 徐妍偷笑起来。 “妈都是为了你好，这结婚过日子就得相互忍让，可别跟网上那些人一样，一个不顺心就离婚，多糟心。” “小马脾气好，喜欢你愿意忍让你，可这结婚过日子时间久了，耐心总是要消耗的。” “往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妈也就放心了。” 徐姑姑连忙开口打断她的话：“妈，你帮我看看裙摆，咱也该出去了。” “挺好的，就是裙摆太大了，待会儿可得小心些。” 说完徐妈妈又担心：“我得过去提醒你爸一句，他那个人粗心的很，待会儿可别踩着。” 徐妈妈一走，徐妍就嘻嘻嘻笑出声。 “好啊，你也敢取笑我。”徐姑姑掐住侄女小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姑姑别闹，待会儿口红花了就不漂亮啦。”徐妍咯咯咯笑个不停。 一会儿功夫，婚庆就过来引导，该到新娘子出场了。 徐妍蹦蹦跳跳的出去，她妈特意过来叮嘱：“待会儿门打开就撒花，可以走慢点，但别跑，记住了吗。” “保证完成任务。”徐妍笑着点头。 她看了眼对面的小花童，眼珠子转悠，姑父家的小外甥长得太普通了，一点都不可爱。 哎，要是小淼愿意来就好了。 他那么好看，一定会是最合适的花童。 伴娘们簇拥着徐姑姑慢慢走出来，她红光满面，是奔赴新生活的美好向往。 曾经不婚主义者，单身贵族，终于还是没能抵挡爱情，徐姑姑深信自己是不同的，他们因为志同道合而结合，有说不完的话，一定会相濡以沫到老。 想到完美的未婚夫，即将成为丈夫的男人，徐姑姑只剩期待。 白色头纱落下，盖住徐姑姑的面容，让她的视线变得朦胧起来。 徐姑姑深吸一口气，微微勾起嘴角。 吱呀一声，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 追光灯捕捉到新娘的身影，徐妍忙不迭的开始撒花瓣，努力撒的更高，更远，让姑姑的婚礼更加完美。 徐姑姑抬眸往前看去，台上站着高大英俊的男人，在灯光中等待她的出现。 这一刻，徐姑姑甚至有些急切。 她握紧父亲的手，缓缓朝着台上走去。 【终于上当了】 【为了这老女人废了多少功夫，马上就能拿到她的钱】 【装的太累，每次靠近她老子都觉得恶心】 【都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居然还讲真爱，可笑】 【简直睡不下去，我看只喜欢十几岁的小姑娘】 【要不是看在她有钱的份上——】 徐姑姑脚步一顿。 徐爸爸还在往前走，差点没把女儿拽倒，看得旁边的徐妈妈着急不已，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徐爸爸反应过来，放慢脚步。 “今天，我们的新娘怀着赤诚的真心，坚定的爱意，即将走向属于她的幸福归宿。” 宴会厅里播放的，是徐姑姑亲自挑选的音乐，完美匹配她想要的效果。 【他娘的磨磨蹭蹭，赶紧走完流程】 徐姑姑皱眉，是不是最近太累，导致她产生了幻觉。 “让我们用最真挚的掌声和欢呼声，有请新娘入场！” 掌声几乎盖过了音乐，徐姑姑邀请过来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的爱情史，真心实意的祝福这场婚礼。 徐姑姑握紧父亲的手，继续往前走。 【她这小侄女倒是长得不错，等以后有机会可以……】 徐姑姑猛地止住，手下意识用力。 徐爸爸疑惑转头，低声问：“女儿怎么啦，是不是太紧张了？别怕，有爸爸在。” “我……”徐姑姑无法解释。 司仪见新娘停留在原地，大声喊道：“看来是我们的掌声不够热烈，让我们再次欢迎。” 轰鸣一般的掌声中，徐姑姑被父亲牵着，交到了未来丈夫的手中。 未婚夫依旧高大英俊，脸上是真诚的笑容，似乎也对这场婚礼充满了期待。 徐姑姑心想，都是幻觉，这是她精挑细选的男人，怎么可能会—— “现在，请新郎撩起面纱，亲吻他的新娘。” 尖叫起哄鼓掌中，新郎微笑着，伸手挑起婚纱来。 徐姑姑却感觉不到任何雀跃欢喜，她死死咬着牙，惊恐的看着靠近的未婚夫。 灯光暗影中，英俊男人变得青面獠牙，张开血盆大口，浑身满是腥臭无比的粘液。 “啊啊啊啊啊——” 徐姑姑尖叫着，劈头盖脸将男人打开。 婚礼现场乱成一团，无人注意的地方，洁白无瑕的婚纱上蔓延出血红。 “哈哈哈哈哈——再来一次。” 姜元淼爱上了过山车，玩了一次又一次，恨不得住在过山车上。 慕秦川都佩服大外甥体力充沛，并且从小不羁爱刺激，他都坐得开始反胃，大外甥还要再来一次。 这时他才知道刚才姜沉舟意味深长笑容背后的含义。 眼看慕秦川要吐不吐的惨样，姜沉舟善心大发。 “小淼，玩很久了，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姜元淼意犹未尽，两辈子都没玩得这么痛快过。 但看了眼便宜舅舅，姜元淼还是体贴点头：“好呀好呀，爸爸，我想吃冰淇淋。” 他指了指对面的冰淇淋车：“我想要熊猫头的。” “好，爸爸去买。” 姜元淼很快得到了一个熊猫头冰淇淋，嗷呜一口咬掉耳朵，是巧克力味的，特别香甜。 慕秦川擦了擦满头大汗：“小孩子精力这么旺盛的吗，你这些年辛苦了。” 从他嘴里能听见一句辛苦实在难得。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小淼很乖，很照顾我。” 意思是，跟我一起不这么玩。 慕秦川不乐意，哼哼道：“屁话，你这个控制狂，小淼平时那是被压抑天性，跟着我才释放出来。” “专家都说了，小孩子要释放天性，不然对心理健康不好。” 自从那天被姜沉舟教训，慕秦川回家后连夜看了十八个专家，从衣食住行到心理健康都没放过，甚至还偷偷看了升学问题。 如今他自认为已经是熟读儿童教育学的舅舅，不会再犯低级错误。 “不信你看，这可是有认证专家说的话，回头我转你，你回家好好研究研究。”慕秦川还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看认证。 姜沉舟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还真有可能。 姜元淼吃着冰淇淋，晃悠悠两条小短腿，高兴的不得了。 他现在一天只能吃一个冰淇淋，吃完这个就没了，所以分外珍惜，吃到最后都用舔的，不敢咬，不然三两口就吃没了。 到最后只剩个木杆子也舍不得丢，就这样叼着过过瘾。 慕秦川看不下去，顺嘴就说：“爱吃就再买一个，舅舅给你买。” “咳咳。”姜沉舟提醒。 慕秦川立刻反应过来小孩儿不能吃太多冰这件事，可他大外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一脸期待。 这让他怎么收回泼出去的话。 慕秦川生硬的转开话题：“小淼还想玩什么，要不要玩摩天轮？” 姜元淼没能再骗到一个冰淇淋，撅了噘嘴，拒绝了舅舅的邀请：“太幼稚了，我不喜欢，我更喜欢旋转陀螺。” 就那360°凌空旋转的，上头都是尖叫声。 可惜，他身高不足，压根上不去，就连过山车也只能玩幼儿版，姜元淼满心遗憾。 姜沉舟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等你长大了再来，到时候爸爸陪你一起玩。” “那我们可约定了，不能反悔哦。”姜元淼立刻拉住他小手指勾一勾，表示约定。 姜元淼上一刻还精神抖擞，结果一会儿功夫就不行了。 小孩儿往爸爸肩头上一靠，秒睡，直接开始打小呼噜。 慕秦川看得新奇，凑过去左看右看，还手贱的想捏一捏嘟嘟肉，被姜沉舟一巴掌拍开。 “小孩儿可真好玩，倒头就睡，这睡眠质量让人羡慕。” 孩子睡着了，两个大人也对游乐园没兴趣，直接打道回府。 慕秦川如今过了明路，厚脸皮跟着一起走，美其名曰等孩子醒来肯定会想舅舅。 姜沉舟也没反对。 “真好。”床上，慕秦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姜沉舟开着车，挑眉不语。 从后视镜，他能看到睡得香喷喷的小孩儿，能看着孩子健康长大确实真好。 姜元淼倒头就睡，却睡得不那么安稳。 梦境中，他又被拉到了统合局收容所。 穿过一排排诡物，姜元淼走到了最里头，S级区域只有一件诡物，白色的嫁衣。 灯光下，白色婚纱依旧闪闪发光，显得分外诱人。 姜元淼疑惑的歪了歪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爸爸？舅舅？” 收容所内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蓦的，他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一道矮小的身影走进来。 黑皮肤，瘦瘦小小，过分尖锐浑身是刺，赫然是男主角祝颂。 “嗨，你也过来玩吗？”姜元淼晃了晃爪子。 祝颂却像压根没看到他，径直越过他走到了白色婚纱跟前，拧着眉头苦大仇深的看着。 “你怎么了？” 姜元淼跟上去：“为什么不说话？” 他抬头，正巧看到男主角的眼睛。 漆黑不见底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件诡物，猩红如血的血色婚纱。 “啊！”姜元淼猛地醒来。 慕秦川正打瞌睡呢，听见声音立马醒来，连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淼别怕，噩梦都是相反的，舅舅保护你。” 姜富贵从口袋爬到小孩儿肩头，贴了贴他的脸颊，它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诡物气息，想抓住却又失去痕迹。 姜元淼顾不得其他，开口就说：“舅舅，婚纱变红了。” 慕秦川还以为小孩儿梦到了婚纱，心底奇怪：“可是那件婚纱原本就是红的。” “红，红色的？” 姜元淼拧紧眉头，可是他那天看到明明是白色的，洁白无瑕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 慕秦川扫了眼姜沉舟，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早就怀疑姜元淼身上的与众不同。 姜沉舟只问：“怎么忽然想到那件婚纱了？” “我梦见了。” 姜元淼拧紧眉头，不对，他一定忽略了什么。 祝颂，婚纱，血色婚纱。 姜元淼一个激灵：“爸爸，血色婚纱逃走了，它会害死很多人。” 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就忘了，在原剧情中，男主角祝颂刚刚进入统合局的时候，就遇上了血色婚纱案。 统合局收容的S级诡物血色婚纱逃脱，造成一场千人惨案，直接导致新娘新郎都被异化，一度形成诡域。 这也是祝颂经手的第一个案件，成为他人生赫赫战绩中的一枚勋章。 慕秦川只以为小孩儿做了噩梦，笑着解释：“收容所有针对诡物的限制，它不可能逃出来。” “它一定逃出来了。”姜元淼说得斩钉截铁。 他才不管舅舅的话，一个劲说：“爸爸，我们要快点找到它，不然它就会杀人变得更加强大，会死很多人的。” 姜沉舟皱眉：“打电话给张局，派人去检查一下。” 慕秦川心底反对，认定是小孩儿做噩梦吓到。 但看到姜沉舟坚持的眼神，还是点头：“好吧，我这就打电话。” 姜元淼紧紧盯着他，慕秦川说的话，张局自然十分慎重。 过了几分钟那边就传来消息：“血色婚纱还在收容所，没跑出去。” 他看向大外甥，柔声安抚：“小淼别害怕，梦都是假的，看，诡物没跑出来，不会有人被害死。” “可是……” “舅舅已经让人去看过了，确定诡物还在，没逃脱，收容所会重点关注，保证不会有事，小淼不用担心。” 姜元淼眉头打结，难道事情还没发生？ 祝颂才刚刚进入统合局，所以血色婚纱还没跑出去？ 姜元淼还是觉得不对劲，忽然，他脑中冒出一个人。 徐妍，徐姑姑，姓徐？ 不会这么巧吧，剧情中被血色婚纱选中的新娘就姓徐。 姜元淼连忙开口：“爸爸，我好担心，你可以帮我找到徐妍的联系方式吗，我想确认她没事。” “徐妍？”姜沉舟想到学校门口一大一小的背影。 姜元淼祈求道：“爸爸，求求你，我真的很担心妍妍，你帮我问问老师好不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徐妍还那么小，心地善良，很照顾新同学，姜元淼不希望她出事。 要知道剧情中，这场婚礼无人生还。 慕秦川见大外甥急得满头大汗，便开口：“那就问问，确定没事小淼也能安心。” 反正就是问几句，能让小孩儿安心最重要。 姜沉舟多少知道儿子的“异常”，姜元淼这般急切，恐怕诡物真的出现了问题。 “好，爸爸这就打。” 姜沉舟一边拨出电话，一边问慕秦川：“你让张局再派人确认一遍。” “这……”慕秦川想说他小题大做，但见大外甥眼睛里满是担忧，点头，“好，我让凌瑶瑶亲自去，她对诡物很敏锐。” 姜沉舟已经从小王老师那边要到了徐妍家长电话。 “没接。” 姜沉舟皱眉。 慕秦川看了父子俩一眼：“陌生电话拒绝也正常，而且人家正在参加婚礼。” “我继续打。” 姜沉舟又大了两个还是没有接，回头看了眼愁眉苦脸的儿子，他直接拨出另一个电话：“喂，我是姜沉舟。” “麻烦你一件事，去星河大酒店宴会厅一趟，看看婚礼是否正常进行中。” “好，多谢。” 慕秦川见他直接让人过去，欲言又止，心想你这也太惯着孩子了。 但一转头看到姜元淼拧着眉头的模样，又觉得惯着一点也无妨。 他大外甥这是善良，知道关心人，又不是为非作歹，怎么就不能惯着了？ 等到的时间特别难熬，姜元淼紧紧搂着姜富贵，抿着嘴角不想说话。 他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姜元淼微微垂眸，自从知道自己穿越到《诡异降临》书中，成为大反派的亲儿子，他注意力都在劝父从良上。 《诡异降临》那么长，几百万字的书，他哪儿能记得请。 没意识的揪住姜富贵的卷毛，姜元淼脸颊鼓鼓。 “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都有爸爸在。”姜沉舟索性将车停在路旁，转身安慰。 慕秦川连忙跟着说：“还有舅舅。” “你舅舅我战力值第一，能抓住那诡物第一次，就能抓住它第二次。” 听着他们的话，姜元淼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尖锐的电话铃声打断思绪。 慕秦川拿起手机，脸色大变。 “出事了？”姜沉舟问道。 慕秦川看了眼孩子，低声道：“凌瑶瑶说，收容所内的血色婚纱是假的，只是诡物留下的分体。” 他亲眼见过那件诡物，居然也没察觉出来。 不，当时姜元淼已经看到“真相”，那并非血色婚纱，而是一件洁白无瑕的婚纱。 可他只以为姜元淼视线异常，并未往心里头去，一直到凌瑶瑶冒险打开封禁，才终于发现真相。 血色婚纱太狡猾了，居然知道施展障眼法，超出了诡物的范围。 姜沉舟迅速调转方向盘：“直接去星河大酒店。” 姜元淼又紧张起来：“爸爸，徐妍不会有事的，是吗？” “她不会有事。”姜沉舟安抚道。 半路果然接到电话：“姜队，你怎么知道星河大酒店出事了？” “我靠，活见鬼了，整个星河大酒店陷入诡域，现在压根进不去，更糟糕的是居然没有人发现异常，这次的诡物级别很高。” “里面的人呢，出来没有？”姜沉舟问。 那头只说：“一个都没出来，全部失去联系。” 姜元淼听见了，揪着姜富贵的手更加用力。 都怪他没想起来，否则就更早些告诉徐妍，让她避开这个危险。 姜元淼苦思冥想起来，试图从对剧情有限的记忆中挖掘到有用的东西，却发现自己记忆七零八碎。 他只记得书中对血色婚纱案一带而过，几千条人命只占据了小小篇幅。 “喂，张局，我们已经赶过去了，好，我会处理。” 慕秦川挂断电话，提醒：“血色婚纱是S级诡物，证实已经逃脱，暂时无法确认逃过的具体时间，那东西很危险。” 他看了眼大外甥，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血色婚纱在被收容之前屡次作案，每次都化身成新娘身上的婚纱。 而每一个被婚纱附身的新娘，都会变成恶鬼，成为修罗场的恶魔，将新郎、家人、亲朋好友吞噬殆尽。 新娘会在最后的时刻醒来，被痛苦折磨自尽而亡。 没有人可以在婚礼上活下来。 如果大外甥的好朋友在婚礼上，那她很可能已经死了，慕秦川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安慰。 “妍妍不会有事的。” 姜元淼坚定的说：“她很善良，很聪明，很机灵的，一定不会有事。” 宴会厅里，花团锦簇变成了修罗场，花朵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一边是疼爱你的家人】 【一边是你挚爱的丈夫】 【徐萍，你要怎么选？】 徐萍白色的婚纱已经变成血红，她脸颊扭曲着，仿佛被操控。 地面染成了血色，徐萍挣扎着怒吼：“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家人。” 【不选吗，那我开始杀了哦】 惨叫声响起。 徐萍连声喊道：“家人，我要他们都活着，你放他们走。” 【嘻嘻嘻，选错啦。】 声音中恶意满满：【口口声声爱情的人，却对爱情不忠，二选一居然敢选家人，真该死。】 【嘻嘻嘻，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什么不相信他？听见几句话就怀疑他，这就是人类口中的爱】 【既然如此，我来帮你处理掉全部家人，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做选择啦。】 徐萍目眦尽裂，怒吼道：“疯子，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渣男牺牲家人，明明是他该死，凭什么伤害我的家人。” 她猛地举起餐刀：“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说完朝着新郎冲了过去，都是这个男人，是他的欺骗、恶劣、虚伪才有这场婚礼，才会招来诡物。 该死该死该死，杀了他，其他人就能活下来。 “啊！” 徐萍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徐爸爸握紧她的手：“没关系，萍萍没关系。” “爸——” 徐爸爸至死都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想告诉她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会有人来就她们。 另一头，徐家人满脸惊恐。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你杀了我，放过我的家人。”徐萍瘫软下来，餐刀跌落。 【杀错了哦】 【徐萍，别欺骗你自己了】 【这都是你自己选的，你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是你害死了所有人，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都会因你而死】 血色婚纱深深的恶意，笼罩住所有人。 第45章 “诡物之所以被称作诡物，是因为他们对人类满怀恶意。” 慕秦川觉得有必要对大外甥科普，免得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以至于姜元淼对诡异有不着边际的期望值。 “大部分诡物只有恶念，执念，他们并没有正常的伦理，更不会拥有人类的感情。” “我经受过很多案件，诡物残杀的对象不分对错，不分老幼，也不会区分善恶。” “它们杀人，只是因为恶念，根本没有人类想象中合情合理的因由。” “对待诡异，要么杀了他，要么融合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凡是被诡异蒙蔽双眼的人，最后都会下场凄惨。” 顿了顿，慕秦川直接指出：“电视剧电影里，善良的主角能活到最后的剧情，都是假的。” “它们不具备人性。” 姜元淼听完沉默下来。 他没想到原剧情中，男主角祝颂说过的一番诡异论会从舅舅口中说出来。 抚摸着姜富贵的皮毛，姜元淼心想，也许这才是人类异能者的共识。 诡异就是诡异，他们没有人类的情感。 【污蔑，他这是污蔑】 姜富贵不服：【人类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视诡异为异类，从来不反省自己】 姜元淼捏了捏他耳朵尖，没说话。 【小骗子，你不会相信了吧？】 姜元淼还是没说话。 姜富贵急了：【别的诡异不知道，但我喜欢小骗子，会保护小骗子，这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姜元淼说道。 也许舅舅说的话是真的，在平安境中，那只诡异一开始也很喜欢李平安，保护她，实现她的愿望，最后却吞噬了她。 但是—— 姜元淼将姜富贵塞进口袋，凡事总会有例外吧。 “到了！” 姜沉舟抱着孩子下车，星河大酒店外头已经拉起警戒线。 “姜队，还是进不去。”花良平十分头疼。 星河大饭店是A市数一数二的豪华酒店，占地面积广，今天有三场婚礼，一场会议，还有众多入住者，初步统计里面足足有快三千人，不乏达官显贵。 消息传开去后，统合局承受的压力不少。 姜沉舟将孩子放下：“小淼，你乖乖待在外面，爸爸会把你的好朋友带出来。” “爸爸！” 姜元淼拽住他的手不放：“我想一起进去。” “爸爸，是我先发现的，我认识那件婚纱，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姜元淼信誓旦旦：“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爸爸，你就带我一起进去吧。” 姜沉舟拧眉。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他点了点头。 “不是，你真要带小淼进去？” 慕秦川很担心：“要不我进去抓捕那只诡异，你留在外头看孩子。” “他迟早都要适应的。”姜沉舟回答。 转身从车里头拿出背带，直接将孩子绑在了胸口位置。 花良平也跟着劝：“姜队，这太冒险了，不如我跟慕队进去吧，您在外头等着。” 可惜拦不住，姜沉舟直接抱着孩子就走，慕秦川连忙跟上去，两大一小一会儿不见踪影。 花良平皱眉，果然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 他们找了老半天都没能找到入口，姜沉舟一来就进入了，实在是比不过。 怪不得统合局花费那么大代价也要请他回来，姜沉舟确实是人类最强者。 姜沉舟一出现，异能者们都镇定下来。 一会儿功夫，张局带着祝颂匆匆赶到。 “里面情况怎么样？” “姜队跟慕队刚进去，还把那孩子带进去了。”花良平解释。 张局皱眉：“胡闹。” 也不知道骂得是哪个，可人都进去了，他毫无办法。 “小弟弟进去了吗？”祝颂忽然开口问。 张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他们俩虽然莽撞，但实力一等一，应该不会有事。” 祝颂抿紧嘴角，抬头看向诡气笼罩的星河大酒店。 他忽然开口：“空间变了，伯伯，我闻到了不详的气息。” 张局不禁皱眉，却又联系不上里面的人，一时担忧不已。 姜沉舟踏入诡异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对劲。 “不只是S级。” 慕秦川也拧着眉：“它在变强，居然能展开诡域。” 看了眼姜元淼，他心底更加担心：“先找到人。” “爸爸，那边。” 姜元淼忽然开口。 他指向一个方向。 姜沉舟与慕秦川对视一眼，面露诧异，那并非宴会厅的方向，而是户外草坪。 两人决定相信姜元淼，谨慎的朝着户外草坪走。 【噔噔蹬蹬，噔噔蹬蹬……】 怪异的婚礼进行曲忽然响起，笼罩整个酒店。 布置成婚礼现场的草坪上，阳光洒落，到处都是鲜花，一排排白色的椅子上坐满了宾客。 甚至还有甜品台，到处都是结婚照，乍一看十分温馨。 只是周围悬挂着的婚纱照中，新郎新娘居然都不相同。 碰的一声，两道灯光落下。 【新郎，虽然你的新娘放荡、肤浅、不贞，肚子里还有不是你的孩子，但你会一辈子爱她，保护她，白头偕老吗？】 【我愿意。】新郎扯着嘴角，明显是个假人。 【新娘，虽然你的新郎家暴、出轨、赌博，还想把你推下海赚取高额保单，但你愿意嫁给他，与他同甘共苦，永不分离吗？】 【我愿意。】新娘枯黄的皮肤，僵硬的身体，被白色婚纱衬托的更加诡异。 【现在我宣布，新郎新娘已经是一家人，他们将永远在一起。】 宾客们机械的开始鼓掌。 温馨的婚礼现场让人毛骨悚然，慕秦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什么鬼？” “看不出来吗，只是血色婚纱在场景复现。” 姜沉舟提醒，血色婚纱并不是他抓捕的诡物，但他看过资料，知道它曾经干过的好事。 慕秦川猛地想起档案。 血色婚纱是在一场血色婚礼上被污染的诡物。 遭遇背叛的新娘手持刀刃，将伤害自己的新郎，闺蜜，甚至家人都屠杀殆尽。 被污染后，血色婚纱执着于一场完美的婚礼，越是相爱，越是完美的新婚夫妻，越容易遭遇血色婚纱。 它会不折手段挑拨离间，考验新郎新娘的爱情，但凡经不住考验就是死。 经得住考验的——至今还未发生。 在被统合局抓捕之前，血色婚纱的婚礼上没有活口。 完美的婚礼。 完美的爱情。 这就是血色婚纱的恶念。 可世界上哪里有完美的爱情。 婚礼还在进行中。 【新郎，这是一个亿现金，可以让你下辈子享乐躺平，请你在一个亿与新娘中做出选择。】 “一个亿，我要一个亿。”新郎满脸兴奋。 【答错了，啪。】 新郎直接爆头。 这样的恐怖下，新娘脸色都没变化。 【新娘，青春不老永远年轻的机会和新郎，请你做出选择。】 “我选新郎。”新娘机械的回答。 【虚伪，碰！】 新娘倒在地上，与新郎彻底团圆。 血色婚纱恶意更甚：【好啦，彩排结束，今天的婚礼正式开始，欢迎我们的新郎新娘入场，奏乐！】 徐萍快疯了，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第一场婚礼，她听见未婚夫卑劣的心声，冲动的杀了他。 第二场婚礼，她察觉诡异的存在，意识到一切都是幻觉，选择坚定的相信未婚夫，家人全死了。 第三场结婚，她想杀了未婚夫殉情，能让家人们都活下去，结果—— 她不知道经过了几场婚礼，每一次选择都是错误，不管她怎么选都是死局。 血泪从眼眶流淌，浸润洁白的婚纱。 让我死吧，不要再继续了，这是徐萍唯一的想法。 “爸爸，是妍妍。”姜元淼第一眼看到坐在最前排的徐妍。 她脸上都是害怕，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穿着一身红色的婚纱短裙，幸好还活着。 “他们好像听不见我们的声音。”慕秦川皱眉。 姜沉舟甩出十二道银链，都被阻绝在外，血色婚纱圈出的领域十分稳固。 “怎么办？” 慕秦川扫视全场，意识到不对劲：“他们的状态不对，再这样下去一个都活不了。” 每一场婚礼都是一场身心折磨，里面的人都已经快疯了。 “无论他们怎么选，血色婚纱都不会满意。”姜沉舟道出真相。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选择，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爸爸，我可以进去。” 姜元淼拍了拍父亲肩膀，想要下来。 “不行。”姜沉舟立刻反对。 姜元淼坚持道：“我不会有事，富贵会保护我，我们可以里应外合。” 姜沉舟怎么可能同意儿子冒险：“暴力破开。” “得嘞。”慕秦川二话不说，直接抡起鬼刀。 金石撞击的声音不断，里面的婚礼还在继续。 【新郎，新娘已经放弃你两次，在她心目中，你远不如家人重要，请问你还想娶她保护她，跟她白头偕老吗？】 新郎浑身颤抖，太痛了，每次死亡都太痛了，更让他心痛的是新娘的不信任。 他以为两人走过那么多事情，至少有最起码的相互信任的。 可是——徐萍却认为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就让一切赶紧结束吧。 “不，我后悔了，杀了我吧。”新郎大声喝道。 【好的哦】 娇俏的声音中，新娘轰然到底，无数血液流淌出来，浸透了她身上的嫁衣。 “徐萍！”新郎惊叫起来，即使有误会，他也舍不得看着爱人惨死眼前。 【你舍不得她吗，可以换哦，用你的家人来换。】 【嘻嘻嘻，选一个吧，选一个人来换】 新郎茫然抬头，看到自己脸色惊惶的家人，他在做什么？ 草坪上，徐妍满脸眼泪哭得不能自己：“姑姑，姑父，爸爸妈妈，我好害怕。” 婚礼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小姑娘浑身都在颤抖。 【不肯选，这就是你说的爱？你的爱太浅薄了】 随着血色婚纱的声音，惨叫声连连。 新郎已经快崩溃了，他嘶吼咆哮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人类在诡异面前不堪一击。 “该死，这家伙又要进化了。”慕秦川咒骂道。 姜沉舟正要说什么，忽然胸前一空，姜元淼消失了，他心头咯噔一下，抬头去看。 姜元淼站在场地的入口。 血色婚纱的声音变得激烈高昂：【让我们欢迎新朋友，他将成为最好的花童。】 姜元淼低头，嘴角抽搐，居然连衣服都换好了。 三件套的小西装，除了姜富贵依旧牢牢霸占着口袋，其余都跟方才不一样了。 徐妍傻了：“小淼。” 她迅速反应过来：“小淼快跑，快啊。” 【咦？】 血色婚纱发出疑惑的声音，下一刻桀桀笑起来。 【大人的爱情太不完美，掺杂着人性的算计和丑恶，我不喜欢】 【小孩子的，倒是可以再试试】 【我决定了，更换今天的男女主角，你们才是新郎和新娘】 姜元淼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被拉到了台上，甚至还被塞了一束鲜花。 一抬头，站在他对面的是徐妍，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身上的红裙子变成了白裙子，甚至还用上了面纱，跟刚才徐姑姑的装扮一模一样。 徐姑姑和姑父从台上消失，坐在了观众席上。 等看清楚台上的情况，徐姑姑目眦尽裂，嘶吼着要冲上去：“有什么你冲我来，放过妍妍。” 可她那里是诡物对手，被硬生生压制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血色婚纱对观众不那么在意，他们只是背景板。 它再次开口：【准备好了吗，婚礼要开始喽。】 姜元淼嘴角一抽：“神经病吧你，未成年人不能结婚，我才三岁，结你个头。” “有没有一点常识，就你这样的还敢号称完美婚礼，我看这场婚礼上最不完美的就是你。” “不合理不合法不合常识，要你何用。” 慕秦川攻击之余不免分心看另一个：“我大外甥这么毒舌，跟你学的吗？” “别废话，动作快点。” 姜沉舟脸色冰冷，姜元淼忽然消失，证明他们在进入诡域的那一刻，血色婚纱就已经感知到。 并且这件诡物对姜元淼很有兴趣，所以才会费劲手段把人带走。 有姜富贵和李平安的案例在前，姜沉舟很不放心。 姜元淼一把甩掉鲜花，突突突骂了一顿，跑过去拉住徐妍的手。 “妍妍别怕，我爸爸和舅舅都来了，他们很厉害，一定能把大家都救出去。” 徐妍哇的一声哭出来。 【危急时刻还想着对方，你们过关了。】 血色婚纱自说自话，只当没听见姜元淼的谴责：【现在进行婚礼的第二步，新郎，请问你——】 【我不同意。】 一道声音打断血色婚纱的话。 姜富贵从口袋里跳下来，飞快变大，至少有一米二。 它丑脸怒气冲冲，将台下的宾客都吓哭了，以为又出现一只凶残的诡异。 【小骗子是我的，要当新郎的话，新娘也只能是我，怎么能是丑丫头】 血色婚纱有一瞬间的卡壳。 它想将这个意外排除出去，不能影响婚礼的正常进行，却发现压根赶不走。 姜富贵如同一个病毒，死死的扎根在它的诡域中不肯离开。 【你又不是新娘】血色婚纱反驳。 它要的婚礼是完美的，新郎帅气，新娘漂亮，两个人相爱。 新娘怎么能是一只丑东西呢？ 姜富贵振振有词：【只要真心相爱外表是最不重要的，】 【你甚至不是女的】血色婚纱谴责。 偏偏打也打不过，怎么都驱逐不了。 明明是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诡异，却无法驱逐，这让血色婚纱谨慎提防。 姜富贵更来劲了：【真爱是不分性别的，你这是歧视。】 说完转身，用圆圆的红眼睛盯着姜元淼看：【小骗子，你要娶我，还是娶她？你说，你自己选。】 姜元淼咽了咽口水，觉得重点有点跑偏，他们冲进来不是要拯救被困的普通人吗，怎么就跳脱到结婚了。 等等，就算要结婚，他才三岁啊，结什么婚？ 姜富贵见他居然不肯选，更生气了，握紧小狗拳头：【你说过的，我才是天下第一好】 【不要再破坏完美的婚礼，不然杀了你】血色婚纱气坏了。 好好的婚礼，它已经选好了完美的新郎和新娘，新郎都是香喷喷的，是它距今为止最喜欢的一位。 这一次，婚礼一定是最完美的。 偏偏跳出来一只丑东西自说自话，可恶，为什么总有人要破坏婚礼。 姜元淼眼珠子一转，冒出一个好主意：【富贵，你当然是最好的，如果要结婚，只有你配当我的新娘。】 并且看向对面被迫带上头纱，扮演新娘的徐妍：【妍妍，你可以当我的花童吗？】 “当然可以。”徐妍还流着眼泪呢，吸着鼻子点头。 她哒哒哒跑过去，亲手将面纱交给姜富贵。 姜富贵立刻美滋滋的带上，站在了新娘的位置上，还催促：【可以开始啦。】 徐妍默默捡起花篮，开始撒花瓣。 宾客们都看傻眼了，咋回事，剧情不是这样的，刚才还是血腥婚礼，结果一秒变成小孩子过家家？ 这，到底哪个才是梦？ 万事俱备，只欠血色婚纱的开场词。 久久没听见血色婚纱的开场词，姜富贵急切的催促：【你怎么还没开始，快说呀，快问我愿不愿意。】 姜元淼表示：“咱们耐心一点，别催他，不然婚礼就不完美啦。” 完美两个字刺激到血色婚纱，它尖叫咆哮起来，阳光、鲜花、草坪都变成血色，哪里还有半点温馨。 【可恶可恶可恶，居然敢耍我】 【都该死，没有爱情为什么要结婚】 【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这次也不选我】 【杀了，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谁都别想活着】 “啊啊啊啊啊——”台下宾客吓得惊恐大叫。 徐妍爸爸妈妈同时扑过来，想将女儿护在身体底下，场面乱成一团。 姜富贵比它更生气，飞快膨胀起来，挥舞着拳头：【竟敢破坏我的婚礼，吃了你】 两只诡异打成一团，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姜元淼一骨碌跑下台：“富贵你撑住，爸爸舅舅马上就来支援。” 转身指挥：“都别乱，往这边走，先离开这里，别影响富贵发挥。” 可人群乱作一团。 徐姑姑恢复一些理智，拉住新郎，两人对视一眼，分别组织自己这边的亲戚迅速离开。 徐姑姑搀扶着自己的父母，徐妍被爸爸妈妈护在怀中，朝着草坪外逃窜。 诡气飞卷，污染值飙升，导致现场不少人都无法起身。 他们在被异化。 姜元淼皱眉，怎么样才能让爸爸和舅舅进来。 要是出现一道门就好了，只要打开大门，里面的人能出去，外面的人能进来。 他萌生出这个想法，一道门赫然出现在草坪外围。 新郎冲上去打开，两个人影穿梭而入，正是姜沉舟与慕秦川。 姜沉舟将孩子揣在怀中，慕秦川将普通人都送出去，两人谨慎的看向颤抖在一起的两只。 姜富贵气势汹汹，实则落到下风，他只是分体，完全不是血色婚纱的对手。 断了手脚就重新长出来，掉了脑袋就接回去。 姜富贵宛如打不死的小强，口中还在咆哮：【我要吃了你，竟敢破坏我的婚礼】 血色婚纱都有些恍惚，以前都是它追着人类要完美婚礼，这次轮到它被追着。 “爸爸快帮忙，富贵要被打死啦。”姜元淼心疼的喊道。 姜富贵是诡异，断手断脚对它而言不算什么，可姜元淼还是担心它也会痛。 “鬼面观音。” 姜沉舟瞬间动手。 慕秦川随后加入进来，两人一诡异联手下，血色婚纱不是对手。 姜富贵张大血盆大口，将血色婚纱一口吞下。 姜沉舟不禁皱眉，这家伙什么都吃，真让人担心。 姜元淼挣扎着下来，跑到姜富贵身边：“富贵，你没事儿吧，快让我看看。” 姜富贵肉眼可见的狼狈，肚皮都划破了口子，浑身伤痕，缺胳膊断腿。 但它浑不在意，珍惜的捡起地上的头纱，上头还踩着两个脚印。 【婚礼呢，继续呀】姜富贵往自己脑袋上一套。 姜沉舟气得牙痒痒，这诡异是不是脑子有病。 姜元淼却被逗得哈哈大笑：“那都是骗它，拖延时间的，我还是小孩儿怎么可能有婚礼。” 【没有吗？】姜富贵很是遗憾，新郎新娘，听起来就很好玩。 带着惋惜，姜富贵表示：【那等你长大了再举行，还让那个丑丫头当花童。】 它对徐妍的识趣很满意，觉得她撒花瓣的动作很完美，勉强配得上它的婚礼。 “闭嘴。”姜沉舟忍无可忍，“没有婚礼，以后也不会有。” 不等姜富贵反驳，姜元淼迅速捏住它嘴巴，抱起来么么么三下揣进兜里头：“富贵辛苦啦，休息一会儿。” 这才仰头问：“爸爸，诡物被富贵吃了，大家是不是没有危险了？” 姜沉舟四下环顾，没察觉到任何气息，难道血色婚纱真的被消灭了？ 有点太顺利了，姜沉舟皱眉。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骚乱。 “不好！” 第46章 姜元淼三人赶到的时候，徐妍已经被红色血雾笼罩，猩红的千丝万缕钻入她稚嫩的身躯，小姑娘哪儿经受得住，满地打滚。 “妍妍。”姜元淼惊叫。 姜沉舟眼疾手快拽住儿子：“别过去，她在融合。” 准确的说，是血色婚纱逃脱出来的一部分正与徐妍强行融合。 姜元淼眉头打结，手中还揣着姜富贵，后者因为吞噬了大部分血色婚纱，这会儿还在打饱嗝。 对于姜富贵而言，消化血色婚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它一改刚才的活跃，昏昏欲睡的靠在小孩儿怀中。 姜元淼眼底满是担心：“为什么跟我不一样？” 从有意识开始，姜元淼融合过五件诡物，分别对应五感。 融合固然痛苦但每次都很顺利，姜元淼记忆中，融合诡物是需要自己主动吞噬，并不存在什么危险。 可徐妍的情况显然不同，小姑娘几乎要被涌入身体的诡物撕裂。 姜沉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跟元夏的孩子是不同的，他毕竟不是普通人类小孩儿。 最后，他只摸了摸小孩儿脑袋：“如果融合能成功，她就会变成异能者，也是一件好事儿。” 前提是融合成功，一旦失败，徐妍会被污染，等待她的是人道死亡。 融合只能靠自己，没有人能帮忙。 姜元淼抿紧嘴角，紧紧盯着这一幕，徐妍是他交到的第一个人类小朋友，活泼善良，他不希望徐妍出事。 徐妍的情况并不太好。 她年纪太小，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爸爸妈妈救我，妍妍好疼啊——” 徐爸爸徐妈妈恨不得冲上去搂住女儿，却被统合局的人拦住。 “你们上去帮不上忙，只会添乱。” 凌瑶瑶看了眼小姑娘，提醒：“而且她身上污染值太高，会影响到你们。” 诡物融合只能靠自己，这是异能者的共识。 在融合过程中，污染值起伏不定，异能者靠近会被攻击，普通人靠近则会被污染，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徐妈妈整个人都坚持不住，哭着喊道：“她是我女儿，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 “让我过去，我不怕死，让我陪着我女儿。”徐爸爸也跟着喊道。 徐姑姑满脸愧疚，如果因为她的婚礼害死侄女，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有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能救妍妍，我什么都愿意做。” 新郎下意识看着她，想要阻止，却又咽下满肚子的话。 凌瑶瑶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只能等。” 等融合结束，成功了，徐妍就会变成异能者，失败了，她就会堕落成怪物。 一旦变成怪物，统合局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解决。 徐爸爸徐妈妈几乎绝望，看向徐姑姑的眼神也忍不住带上几分埋怨。 即使明知道诡物与她无关，但还是忍不住迁怒。 老一辈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以身相替，却又毫无办法，他们被人拦在外头，眼睁睁看着孙女痛苦挣扎。 徐姑姑一咬牙，朝着诡物叫喊：“我才是新娘，我自愿融合，放过我侄女。” “萍萍！”新郎惊叫。 徐姑姑只看了他一眼，朝着诡物迈出去两步：“看到了吗，我穿着婚纱，我才是新娘，你冲我来，放过妍妍。” “她太小了，根本没办法成为完美的新娘，但我可以。” “你放过她，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徐家人脸色微变，有心疼有感动，想阻止却又被徐妍的哀嚎声绊住。 徐姑姑大声喊道：“一开始你选中的就是我，不是吗，现在我自愿接受，你放过妍妍。” 搅动在徐妍周围的血雾微微一顿，似乎在思索选择。 徐姑姑看到了希望，敞开双手：“过来，我就在这里。” 凌瑶瑶微微拧眉，却没阻止。 诡物主动融合的情况很少见，如果融合对象换成徐姑姑，融合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周围的异能者都想看看，血色婚纱会不会换人。 姜元淼下意识握紧爸爸的手，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尖，心想要是血色婚纱换人，在这个过程中直接冲过去杀了。 姜沉舟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蓄势待发。 【不，你太老了。】 “什么？”徐姑姑脸色有一瞬间空白。 血色婚纱十分嫌弃：【你太老了，太老了，太老了】 【我已经选中了最完美的新郎，现在需要的是跟他适配的新娘，你这么老，居然还敢觊觎我的新郎，该死该死】 徐姑姑被打击的摇摇欲坠。 姜元淼抿紧嘴角：“爸爸，是因为我吗？” 因为血色婚纱选中了他，所以才会强行与徐妍融合，他是不是间接害了徐妍。 姜沉舟拧眉，低声道：“诡物喜怒无常，诡计多端，不能相信它的话，一切与你无关。” 怕儿子自责，姜沉舟强调：“它选定徐妍，只是因为徐妍年纪小好控制。” 融合也有不同，例如他与慕秦川，在融合中占据了绝对优势。 但也有一些异能者意志不够坚定，融合后很容易被诡物影响，性格也会变得阴晴不定。 几句话的功夫，徐妍的情况每况愈下。 她稚嫩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诡物强行融合，已经有了崩坏的迹象。 凌瑶瑶转头，露出不忍心的表情。 花良平见过太多融合失败的例子，给了属下一个眼神，让他们做好准备。 一旦融合失败，就需要将诡物和被污染的人类一起处理。 看徐家人的情况，到时候肯定不愿意接受现实。 徐家人很快发现不对劲，统合局将他们再一次隔离，若有似无的挡在中间，这显然预示着不详。 徐妈妈瘫软下来，口中讷讷喊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眼眶通红，恨不得以身相替，却又毫无办法。 徐姑姑咬紧牙关，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姜元淼捏了捏口袋里的耳朵，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来。 “爸爸，让我过去看看。”姜元淼抬头。 姜沉舟皱眉不语。 慕秦川在旁边听见，忙不迭反对：“千万别，你过去帮不上忙，很可能还会被污染。” “我不会的，爸爸知道。”姜元淼坚持道。 “那也不行，别去冒险。”慕秦川连忙挡在他们中间。 姜元淼抬头看向父亲：“爸爸，求求你。” 他长着一双神似元夏的眼睛，圆溜溜的，透着祈求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拒绝。 姜沉舟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忽然走向徐家人：“我有个办法能救她，需要清场。” “姜队？！”花良平一脸不赞同。 他误以为姜沉舟欺骗安抚徐家人，但这有什么用，等待会儿孩子被污染就得处理掉，徐家人还得接受残酷的现实。 徐家人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真的能救妍妍吗，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 “我可以替她死。”徐姑姑甚至说。 姜沉舟淡淡道：“不需要，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所有人。” 徐家人挣扎犹豫，一旦离开，他们很可能连孩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最后还是徐爸爸拿了主意：“走，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试。” 他看向姜沉舟：“小淼爸爸，不管能不能救下妍妍，都谢谢你站出来。” 在统合局毫无办法的情况下，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徐爸爸有些能耐，多少知道一些诡异和异能者的事情，他开口劝说父母妻子，迅速搀扶着他们离开酒店。 花良平看了眼姜沉舟，心底叹气，还是挥手让统合局的人退出去。 慕秦川满脸不赞同：“你疯了！这是能让孩子胡闹的事情吗？” “你也出去。”姜沉舟淡淡道。 慕秦川刚要说不，就看见大外甥祈求的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气愤愤离开。 清场后，姜沉舟才弯下腰，半跪在儿子跟前：“小淼，你真的想好了吗？” “即使你过去，也不一定能救下她。” “爸爸，我想试一试。”姜元淼坚持道。 姜沉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推他的后背：“那就去吧。” 他的小淼不是普通孩童，迟早都会长大成人，虽然他满心满眼都想张开翅膀，将他永远护在羽翼之下。 但姜沉舟知道，这一日迟早都会来临。 早一些，能在他的看顾之下发生也是好事。 姜元淼得到支持，深吸一口气。 他迈出去两步就意识到不对劲，血色婚纱在排斥姜富贵。 不得已，姜元淼将姜富贵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了地毯上。 姜富贵不乐意，死死缠住他的手指头不肯撒手。 “听话。”姜元淼狠心撕开它。 转身朝着徐妍走过去，奇怪的是，这一次血色婚纱不但没排斥，反倒是很欢迎，为他打开方便之门。 几步之外，姜沉舟拧紧眉头，果然如此。 从出生那一日开始，姜元淼就对诡异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他能顺利融合那么多诡物，也与这种能力息息相关。 有一段时间，姜沉舟不得不将他留在结界之中，避免气息泄露，否则诡物诡异就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 一直到五感恢复，姜元淼身上的诱惑力才慢慢平息，但现在看来，这种吸引力依旧还在，只是变得更加隐秘。 姜沉舟眸色灰暗，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 从恢复知觉的那一刻开始，姜元淼就对诡异气息十分敏锐。 他总能准确感知到诡异诡物的危险程度，可惜它们变化飞快，有时候触不及防。 现在，姜元淼就感知到血色婚纱并不抗拒自己的接近。 “如果徐妍死了，你心目中的完美婚礼也就没了，对不对？”姜元淼试探着说。 血色婚纱赫赫笑：【死了，就换一个。】 【人类慕强，都想变成异能者，】 【两条腿的人类太好找，哼哼，我随便挑】 姜元淼嘴角抽搐，这婚纱诡物还懂挺多。 他注意到，分神说话的时候，融合的速度也会变慢，徐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小姑娘哭得满脸眼泪鼻涕，身上的白色婚纱已经被染成血红，上面全是她的血液。 她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看到姜元淼还哭哭啼啼提醒：“小淼，快跑，别过来。” “妍妍，别害怕，你会好起来的。” 姜元淼继续靠近两步：“等融合成功，你就会变成女超人哦。” 徐妍哭唧唧，痛得简直没法说话，但听见女超人三个字还是有反应。 “那我能飞吗？” 姜元淼点头：“肯定可以。” 【不行不行不行，你们把我当什么，竟敢忽略我。】 血色婚纱生气，徐妍一下子就陷入挣扎，疼痛占据所有情绪，没办法再想别的。 姜元淼三两步上前，一把抱住徐妍，血液立刻染上他的双手。 他下意识拧眉：“妍妍，坚持住。” 又冷下脸谴责：“你说想要完美的婚礼，那你知道什么是完美吗？” 【不用你说，我自有衡量标准】血色婚纱专横无比。 姜元淼继续说道：“但我是你选中的完美新郎，不是吗？” “你想要完美的婚礼，那就需要我的配合，要是我不配合永远都不会完美。” 一句话硬控血色婚纱几秒钟：【那你愿意配合吗？】 姜元淼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那你满意我挑选的新娘吗？】血色婚纱表示。 【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重新挑选】 姜元淼看到姜沉舟的眼神，血色婚纱融合已经进行到一半，一旦脱离，徐妍已经活不了。 他立刻回答：【妍妍很好，我很满意。】 血色婚纱立刻谴责：【那你刚才怎么不同意举行婚礼，如果你同意，完美婚礼都有了，这一切都怪你】 【如果新娘死去，都是新郎的责任】 【是你害死了自己的新娘】 【虽然她不一定能活下来，但你可以陪她一起死啊】 【桀桀桀，这真是个好主意，同生共死，完美的爱情，完美的婚礼】 旁观的姜沉舟眉头拧得更紧，血色婚纱明显不同于寻常诡异，小心思多的很，狡猾多变。 他怕徐妍最后没活下来，姜元淼会自责一辈子。 姜元淼静静听完，点了点头：“可以啊。” 【可以什么？】 “可以一起死。” 姜元淼笑着表示：“你说得对，是我刚才的选择害了妍妍，所以我愿意一起承担。” “你可以同时融合我们两个人，这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你真的愿意？】血色婚纱惊讶。 姜元淼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之前的婚礼总是失败，总是不完美，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你只控制了新娘，只影响了一个人，可婚礼是两个人的事情。” “所以才会失败，现在你有一个改正的机会，同时控制住我们两个人，新郎新娘都被你控制，婚礼就会是最完美的。” 同时控制新娘和新郎，造就完美婚礼，这对血色婚纱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怪不得一直不成功，原来它犯了这样的错误。 血色婚纱蠢蠢欲动，但它谨慎小心，并未直接放开徐妍，反倒是分裂出一部分试图涌入姜元淼的身体。 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融合新娘，一部分占领新郎。 它一定会拥有最完美的婚礼。 姜沉舟一直盯着情况变化，此刻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他教养出来的儿子狡猾狡猾的，真不愧是他的孩子，这聪明脑袋跟元夏一模一样。 姜沉舟眯起眼睛，在血色婚纱贪婪的都想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会输。 血色婚纱钻入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姜元淼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徐妍慢慢恢复理智，注意到这个情况时哭着大喊：“你吃我吧，不要吃掉小淼。” 她伸手搂紧姜元淼，一如当初小王老师牵着新同学进教室，徐妍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他一样。 “坏家伙，可恶的家伙，不许欺负小淼。” 都是因为这家伙出现破坏了姑姑的婚礼，明明姑姑那么期待，她们还穿了同款的婚纱裙子，她都期待了好几个月。 明明她都答应小淼，会给他带喜糖。 小姑娘越想越生气，这个可恶的丑东西，居然还想吃掉小淼，坏东西都该死，她要代表月亮消灭坏家伙，保护小淼，保护姑姑。 心底升起无限勇气，徐妍居然在融合中占据了上风。 血色婚纱意识到不妙，它被姜富贵吞噬了大部分，剩下的分裂出去太多，以至于无法反制，居然被小姑娘压着打。 暗道不妙的血色婚纱立刻就要撤回。 姜元淼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体内沉寂的诡异同时涌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血色婚纱哀嚎着，它进入了多么可怕的身体，到处都是诡物，比它更加强大，更加恐怖的诡物。 它们围剿过来，将冒然闯入的血色婚纱当做糖果一般分食。 血色婚纱无处可逃。 大酒店之外，徐家人满脸担心，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却又怕破坏了姜沉舟的计划。 花良平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同情：“算算时间，那小姑娘恐怕已经——” 凌瑶瑶显然也这么想，低声道：“如果姜队避开家人的面，直接将她销毁，也许是一件好事。” 徐家人至少不用亲眼看着那孩子痛苦挣扎而亡。 花良平看向慕秦川：“慕队，咱们还得想办法收拾善后。” 一旦徐妍死亡，徐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迁怒到姜沉舟身上。 慕秦川瞥了他一眼：“要是死了，就直接清洗掉他们的记忆。”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凌瑶瑶忍不住说。 慕秦川淡淡道：“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仁慈。” 洗去记忆，就不会记得亲人的死，还能好好过日子，总比清醒的痛苦懊悔愧疚好。 这也是统合局的一贯做法，确实避免了许多不稳定因素。 花良平也是这般想，已经让人将拥有清洗记忆异能的队员叫过来，随时准备。 酒店门口，徐家人与马家人泾渭分明，许多参加宴会的宾客都笑话了，同意清洗记忆立刻离开，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多停留。 剩下的只有新娘新郎的亲人。 新郎母亲一次次拉扯儿子的衣袖：“要不我们也走吧，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新郎脸色极其难看。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们跨越过无数的困难，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结果却变成这样。 新郎犹豫了一下，扯开母亲的手走到徐萍身边：“萍萍——” 下一刻，他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新郎意识到，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徐萍眼底有后悔，愧疚，自责，最后化为沉寂：“你们先走吧。” “我想留下来陪你。”新郎坚持道。 徐萍凄然一笑：“不用，你站在这里，只会让我觉得更加惭愧，无地自容。” “走吧，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也需要好好想一想。” 新郎沉默下来，最后被父母拉着离开，他一次次回头，都没能看到徐萍抬头看他一眼。 徐萍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落在地上。 徐爸徐妈看了眼儿子儿媳，又看向唯一的女儿，再想到在里头受苦，生死不知的小孙女，只觉得头晕目眩。 好好的一场婚礼，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会好的，妍妍一定会没事的。”他们只能这样安慰。 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孙女出事，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他们宁愿死的是自己，可却毫无办法，只能留在酒店之外等待。 要是他们是异能者就好了，拥有力量就能保护家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徐家五个人不约而同冒出这样的想法。 徐萍更是死死的看着自己的婚纱，为什么血色婚纱选中的不是自己，她宁愿留在里面的是自己。 徐家人并没有注意到，统合局的人已经将他们包围。 只要确定徐妍死亡，他们就会被清洗记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记得徐妍的存在。 徐妍的父母也许会再生育一个孩子，忘记女儿曾经留下的痕迹。 徐姑姑他们三人的愧疚自责懊悔，也会随着记忆散去。 徐妍会彻底的消失，除了统合局档案上一个冰冷的名字，不会在世间留下丝毫痕迹。 就如同以往每一个诡异降临的案例中，不幸死去的普通人一样。 异能者们会心生同情，却已经习以为常，这是为了维护社会安稳必不可缺的手段。 凌瑶瑶仰头看向天空，天色慢慢变暗，不见星光，阴沉沉的象征着不详。 距离第一次诡异降临至今已经有三十年，但诡物融合成功率依旧很低，越是危险，越是高等级的诡物，越容易失败。 也许此时此刻酒店之中的徐妍已经被污染，被毫不留情的抹杀。 蓦的，酒店的大门终于打开。 徐家人猛然抬头看去。 他们不敢上前一步，甚至没能发出声音，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第47章 “妈妈！” 徐妍像一颗炮弹冲出来，一脑袋扎进母亲怀里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徐妈妈先喜后惊，紧紧搂住女儿跟着一起哭。 “妍妍，我的妍妍，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 她只剩下这唯一的心愿。 徐爸爸插不上边，伸手将母女俩都搂在怀中：“太好了，妍妍没事了。” 两位老人更是摇摇欲坠，大悲大喜之下身体吃不消。 徐姑姑含着眼泪搀扶住父母，高悬的心总算安稳落下。 “妍妍，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徐妈妈连声问道，她想检查女儿的情况，却发现无从下手。 徐妍此刻的模样太惨了，浑身是血，分不清到底哪里受了伤。 “去医院，先去医院。”徐爸爸急急忙忙的说，转身要去开车。 周围异能者眼中满是震惊，完全没想到徐妍真的能活着出来。 花良平不禁看向后头走出来的父子俩，眼神闪烁猜疑。 凌瑶瑶阻止了徐爸爸：“去医院没用，交给我们吧。” 徐爸爸却满脸不信任，他还记得方才女儿出事，统合局不闻不问，一副要听天由命的架势。 徐妈妈更是抱紧女儿不放。 凌瑶瑶皱眉提醒：“她已经融合成功，但成为异能者并不是完全安全的。” 徐爸爸扭头看向父子俩：“小淼爸爸，妍妍已经没事了对吗？” 有方才的话，夫妻俩都很信任姜沉舟，尤其对方还是孩子同学爸爸。 姜沉舟手中抱着孩子，姜元淼靠在他肩膀上沉沉睡去，小脸藏在他怀中让其他人看不清楚。 “听他们的没坏处。” 姜沉舟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小淼爸爸？”徐爸爸满肚子疑惑想问，下意识追了两步。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父子俩就消失不见，让他想问也没处问。 徐姑姑这时候才站出来：“大哥，大嫂，既然小淼爸爸说听统合局的，不如我们一起陪妍妍过去？” 她上前两步，想抚摸孩子的头发。 “你别碰我女儿。” 徐妈妈搂着女儿低下头，偶尔抬头看向徐姑姑的眼里带着戒备。 徐姑姑心底一痛，却也体谅大嫂，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有人差点害死自己唯一的女儿，她也会如此。 徐爸爸察觉不妙，连忙站出来：“妍妍身体要紧，我们就听统合局的，先做个身体检查才放心，其他事情都是其次。” 徐妈妈点了点头，心底有些懊悔刚才的态度，她只是一时没忍住。 一家人上了车，徐妍回过神来，半靠在母亲怀中说：“妈妈，你别怪姑姑，是诡物坏，姑姑很疼我的。” “是妈妈做错了。”徐妈妈很快回过神，对着小姑子道歉，“萍萍，嫂子刚才只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头去。” “怎么会。”徐姑姑笑着握住她的手，“大嫂，我都懂的，不会在意。” 徐爸爸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他们一家的关系一直很好，不该因为诡物受影响。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女儿，心底也担忧：“妍妍要是能顺利变成异能者，也是因祸得福。” 徐妈妈不爱听这话，只会让她想起刚才的绝望和束手无策。 “我不管什么异能者，只希望妍妍平安健康的长大。” 徐姑姑摸了摸侄女的头发，手感黏糊糊的，那都是小孩儿流出来的血。 要不是徐妍看着活蹦乱跳，一家人早就飞奔医院，哪里坐得住。 她握紧侄女的小手，久久无言。 另一头，花良平眉头紧皱：“姜队掌握了融合诡异的办法？” 慕秦川被打发过来收拾善后，不能跟着大外甥一起离开，听了就没好气：“他是人，不是神。” “可是方才徐妍明明快失败了。”花良平不相信。 他心底怀疑姜沉舟，倒是没疑心姜元淼，毕竟在他眼里，姜元淼不过是依附于自己父亲的小孩儿，年纪太小，即使有异能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你也说快，又不是已经失败。” 慕秦川撇嘴，知道姜沉舟把人都打发出去，就是为自家大外甥打掩护。 他自然也是要帮忙：“血色婚纱被重创，只留下一小部分分体，实力不强，也许是姜沉舟用鬼面观音压制，才让融合顺利完成。” 顿了顿，他强调道：“倒是你们，居然弄出让诡物跑了这么大的事故，看守都在干什么？” 花良平无奈：“慕队，那也不归我管。” “那你还问问问。”慕秦川骂道，“住海边吗管那么宽。” 花良平怕他咆哮，毕竟这位毒舌还爆脾气，顿时不敢多问。 反正等徐妍接受检查的时候，融合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都会知道。 结果等身体检查的时候，其他一切正常，被问起融合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小姑娘一问三不知。 “我不记得了。” “不知道。” “想不起来了。” 白杨挑眉，他能确定徐妍并未说谎，诡物融合过程确实是会影响记忆。 很大一部分异能者都曾经表示，融合诡物后自己失去，或者多出来一部分记忆。 前者随着时间可能会慢慢恢复，后者则很可能是诡物自带的执念，造成的影响更加可怕，通常会成为异能者一辈子的噩梦。 徐妍的运气很好，她并没有受到影响，只说不记得。 白杨心底有所怀疑，多问了几句：“那融合成功后，你看到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有没有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声音？” 徐妍歪了歪脑袋，表示：“有啊。” “是什么？” “我要嫁给小淼，成为他完美的新娘。”徐妍表示。 白杨愣了一下，血色婚纱还真是执念不改，对完美婚礼锲而不舍。 徐爸爸听见女儿要成为别人完美新娘，心酸不已，想开口说话又怕打搅。 再一想，女儿以后是异能者，他们一家都是普通人，要是能嫁给姜元淼的话，姜沉舟不得照顾未来儿媳妇。 这么想着，徐爸爸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起定娃娃亲的可能性来。 结果他还没说服自己，徐妍摆了摆手，说：“小淼说了，这不是我自己的想法，是血色婚纱的，它是坏东西，一天到晚就想着结婚结婚，太封建余孽了，我要制裁它。” “啊？啊！”白杨都愣住了。 徐妍扬起下巴：“我可是幼儿园里最勇敢的小朋友，才不会对恶势力屈服，我还要保护好小淼呢。” 白杨挑了挑眉头，对夫妻俩解释：“你们女儿的情况很好，融合成功，不过具体异能还需要慢慢开发。” “她年纪太小，不急于一时，慢慢来会更好。” 又劝说道：“刚刚成为异能者的人，尤其是年纪小的未成年人，很可能控制不好自己的异能，我建议你们将她留在统合局，等她适应自己的能力后再接回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徐爸爸皱眉：“那得多久？” “快的话三五个月，慢的话三五年，甚至有人一辈子也无法完全掌握诡物。”白杨没夸张。 徐妈妈立刻说：“不行，她还这么小，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 徐爸爸虽然没开口，但也这么想，徐家人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怎么舍得将女儿留在统合局。 白杨并不意外，只是提醒：“如果你们坚持要带她回家，那后续一旦发现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统合局处理。” “诡物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危险。” 此时此刻，徐家人沉浸在一家团聚的喜悦中，并未真正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残酷。 这头徐家人刚带着徐妍离开，白杨刚把报告提交上去，慕秦川的电话就来了。 他微微挑眉，接起来就打趣：“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最近联系我的次数就跟暗恋我似得。” “滚，别恶心我。” 慕秦川冷哼，又问：“那小姑娘怎么样？” “挺好的，怎么，这也是你外甥女？眼巴巴的打电话关心。” “她是我大外甥的同学，我问几句怎么了？” 白杨见他不说实话，冷哼：“既然如此，你直接看系统报告就是，何必打电话给我。” 说完就要挂断。 慕秦川急了：“白医生，好歹我救过你，三次。” 白杨磨了磨牙，要不是这一层关系，就看他半夜把自己吵醒弄什么电子产品，他就能把人脑袋拧下来。 “姜沉舟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别瞎打听，打听多了反倒是让人怀疑。” 白杨骂了一句，直接将电话挂断。 结果刚挂断，手机铃声就跟催命似得响起来。 白杨连续挂断了三次，那头还在坚持不懈。 深知慕秦川倔牛脾性，白杨接起来：“是不是想死？” “那啥，我的平板……” “滚蛋。” “你给我就立刻滚蛋。” 白杨捏了捏眉心，他欠下的三条命分量太重，当初怎么就不直接死了，省得人生中多一个讨债鬼。 真是欠了他的。 “老子天天加班哪有时间，三天后再来烦我。” “得嘞，您老注意身体千万别累坏。”慕秦川终于心满意足。 白杨扔开手机，往椅子上一躺，空荡荡的办公室显得分外冷清。 半晌，他自嘲一笑，拉开抽屉取出那一堆电子产品研究起来。 慕秦川得到答案就嘚瑟起来，三天后他就能拿着全新有用的电子产品哄大外甥了。 心情好，连带着善后工作也不觉得麻烦。 参加婚礼的人太多，酒店里的人更多，虽然除了徐家婚礼上的宾客，其他人只是陷入鬼打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因为人数众多，案件等级立刻提升，善后工作也麻烦的很。 该清理记忆的清理，不用清理的也要留下来做备案。 酒店里还有一些自恃身份的，想靠着这次意外从统合局要好处，慕秦川骂骂咧咧，最后被凌瑶瑶拉开去，免得他动手打人被投诉。 慕秦川一把扔掉档案本：“以后这种事情别让我去，我烦他们。” “本来也没想让你去，今天不是您自己个儿上赶着的？”凌瑶瑶奇怪反问。 慕秦川也不心虚，骂道：“我那是看你们忙不过来，好心帮忙。” “行行行，您老帮大忙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凌瑶瑶哄道。 慕秦川拧起眉头：“瑶瑶，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口气，就跟我哄小淼似得？” “怎么会，我是心疼队长你忙里忙外，吃力不讨好，您今天大战血色婚纱几百回，为局里填补了这个窟窿，立下大功，善后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没必要让您老出马。” 凌瑶瑶温言软语的，说得别提多真诚。 慕秦川已经溜达了一圈，确保没有人看到大外甥异常，这会儿满心不耐烦。 听了这话立刻就下了台阶：“你说的对，我是实干派，不应该干内政，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说完麻溜走人。 他一走，凌瑶瑶都松了口气。 梅玥听见动静过来，只瞧见慕秦川的背影：“慕队可算走了，他在这里，咱们工作效率得差一倍。” 凌瑶瑶比了个嘘的手势：“可别让他听见，不然又得生气。” “瑶瑶，慕队这么强大，你哄他怎么跟哄孩子似得，至于吗？”梅玥忍不住笑起来。 平时看到慕队长总是拽的人五人六的，浑身透露着王霸之气，乍一看是个暴躁系美男。 她不懂凌瑶瑶为什么总是用这幅表情哄队长。 凌瑶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不懂，这是我的快乐。” 梅玥确实不懂，反正隔壁队相处模式奇奇怪怪的，完全不像他们队那么正常。 她没深究，不禁感叹：“徐妍真幸运，居然融合成功了，血色婚纱等级高，将来她的异能等级肯定不低。” 凌瑶瑶看向她：“你管这个叫幸运？” 梅玥不在意道：“死了确实不幸，没死就是幸运，你瞧瞧外头那么多人赖在统合局不肯走，不就是为了异能。” 她似笑非笑：“他们只看得到异能者的强大，从没想过要付出什么代价。” 凌瑶瑶对此不置可否：“管他们想什么，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剩下的交给内务人员，我也懒得再管。” 梅玥挽住她胳膊：“一起走。” 凌瑶瑶没拒绝。 路上，梅玥还笑着提议：“回头姜元淼再过来，你通知我一声呗，上次在红月诡域多亏了他，不然我们队就全军覆没了，一直没能好好谢谢他。” 凌瑶瑶笑道：“姜队回来了，他以后来局里的次数肯定不少，有你道谢的时候。” “那就最好。”梅玥点头，“姜队能回来大家都很高兴，心里都有底了。” 姜沉舟眉头紧拧，整个人都带着焦躁气息。 他紧搂着孩子离开现场，以免被发现异常，可离开后姜元淼的情况越来越危险。 吞噬血色婚纱后，膨胀的能量涌入姜元淼的身体，使得占据五感的诡物失去平衡。 一开始，姜元淼还能勉强压制，只是陷入昏迷。 可随着时间过去，五感诡物吞噬血色婚纱的能量后，在小孩儿体内开始撕扯竞争。 异能者体内有超过一种诡物，就会发生排异反应，相互冲突，相互压制。 姜沉舟能控制鬼面观音和十二道银链，但实际上两者互不相容，各占一方。 姜元淼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他天生没有五感，是姜沉舟通过掠夺诡物融合，才开始恢复。 他体内的诡物是相生相克，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而现在，血色婚纱化作能量涌入，打破了这种平衡，让五件不同的诡物陷入巨大的冲突中，谁都想占据第一。 甚至将其他四件吞噬！ 姜元淼身躯成了诡物们的战场。 姜沉舟将他放进熟悉的被窝，轻轻触摸他的皮肤，姜元淼就颤抖起来。 他眉头一皱，知道是七彩羽衣出现了问题。 床上的小孩儿已经保持不住普通人皮肤，五彩斑斓起来，偶尔闪过黑色块，那是七彩羽衣在被其他诡物攻击。 还是太冒险了，他早该猜到这个结果。 姜沉舟心底懊恼，当时他只想测试小淼的异能，推测他能吞噬诡物，却没想过过量的诡异会直接破坏平衡。 身体的崩坏比异能提升来得更快。 姜沉舟拧紧眉头，柔声喊道：“小淼，你要控制住诡物，主导这次能量分配，让诡物重新回到平衡的状态。” “否则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小淼，你听见爸爸的话了吗？” 姜沉舟脸色阴沉，迫不得己的时候，他会直接插手，剥离一件诡物，可那样也会破坏姜元淼的身体。 不到万不得已，姜沉舟不想冒险。 鬼面观音感受到主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它已经眼馋姜元淼很久，若是能吞噬他体内的诡物，对鬼面观音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姜元淼蜷缩成一团，他听见了，想回答，却只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姜沉舟一咬牙，正要动作，忽然整个人倒飞出去。 鬼面观音被激怒，嘶吼咆哮要冲过去镇压。 “等等。”姜沉舟喝止住冲动的鬼面观音。 他察觉不对劲。 姜元淼蜷缩着，怀中正是同样吞噬了诡物的姜富贵。 与小孩儿比起来，姜富贵吞噬的是血色婚纱的本体，能量更加庞大，对于它而言也超过负荷，不得不将多余的能量传输给主体。 身在红月诡域中的主体正在漫长进化中，对输送归来的能量来者不拒。 这也导致姜富贵陷入沉睡，比姜元淼更早一步失去意识。 但是现在，姜元淼身上的气息涌动，与姜富贵的纠缠在一起，一饮一啄，交相呼应。 姜元淼体内过多，难以消化的能量被抽出来，输送到姜富贵身上。 姜富贵将多余的能量溢出给主体。 主体暂时吸收不了的，又会以反哺的方式送回来，再次回到姜元淼身上。 三者的能量场完成了一场共振。 姜沉舟收起鬼面观音，不敢置信的盯着这一幕，他从未见过有人类异能者，能跟诡异发生能量场共振。 姜元淼一直是特别的，但这样的特别也是第一次。 在此之前，姜沉舟一直在担心他体内诡物失衡的问题，这一次有惊无险，那下一次呢？ 他忍不住看得更加仔细，试图从中找出原因，却又理不出丝毫。 更诡异的是，能量经过一次次提炼，竟然变得柔和无害起来。 不，并不是变得无害，而是有害，危险，充满冲击性污染的那部分，已经被姜富贵和红月诡异吸收殆尽。 姜元淼体内争斗不休的五件诡物，此刻也慢慢平息下来，贪婪的吸收这输送回来的新鲜血液。 它们不在狂躁暴戾，变得其乐融融。 姜元淼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身上黑色块慢慢消失，皮肤也从五彩斑斓变回人类的白皙无暇。 姜沉舟没有触碰，都能确定如今小孩儿的皮肤，远比之前坚韧。 这对姜元淼而言是一件好事。 姜沉舟垂眸。 异能者晋升难上加难，每一步都是刀山火海，最怕诡物相互吞噬污染值爆发。 但现在，姜元淼显然没有这个困扰。 甚至—— 姜沉舟伸出自己的手，有逸散出来的能量漂浮在周围，鬼面观音立刻贪婪的吸收起来。 无害却能提升异能，让异能者变得更加强大。 姜沉舟苦笑，他儿子是个宝贝，他却害怕自己能力不足，总有一天这个宝贝会被恶龙盯上，强行掠夺。 也许一味的保护才是错误，要让元淼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谁都不能伤害他。 目光落到姜富贵身上，姜沉舟眼神闪烁，不管这诡异带着什么目的，如今确实是能救小淼，帮上了一个大忙。 是只有姜富贵可以，还是诡异都可以？ 姜沉舟心底冒出一个个念头，目光落到小熊和旺柴身上，随后皱眉。 这两只自打姜元淼回到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沙发底下不肯出来。 结果等能量场柔和起来，这两只又飞快爬出来分食能量，被鬼面观音揍了两下也不肯走，死皮赖脸的。 狗比狗得丢，这两只跟姜富贵一比是真狗。 小熊旺柴看到了姜沉舟的嫌弃，但厚脸皮的继续赖着不肯离开。 尤其是小熊，他已经失去力量太久了，只能当个半死不活的玩偶，如今大量能量涌入，给他一种自己又能活过来的错觉。 要是能多蹭几口就好了，小熊鼓起勇气，试图阴暗爬行向卧室。 “别靠近。”姜沉舟厉声喝道。 却已经太晚，能量场感受到小熊入侵，立刻变得尖锐。 一只熊被击飞到墙壁上，成了一滩鸡蛋，刚才吃下去的都被打得吐出来。 姜沉舟嘴角一沉，没好气道：“别太贪心，珍惜这个机会。” 小熊顾不得哭哭唧唧，就这摊饼的姿势继续努力吸收。 旺柴原本也蠢蠢欲动，看到这后果立刻夹起尾巴，只敢在旁边捡点残羹冷炙吃。 蓦的，姜沉舟眉目沉凝，能量场变了！ 第48章 姜沉舟与小熊旺柴站在客厅，只吸收满溢出来的能量，依旧能感受到实力在飞快提升。 风暴的中心眼中，姜元淼皱成一团的小脸也舒展开来，变得红扑扑，嫩生生。 显然能量对他的助益非常大。 姜沉舟却越发提心吊胆，随着时间流逝，姜元淼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偏向于诡异，而不是异能者。 再这样下去，他的孩子会不会变成一只人型诡异？ 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人心惊肉跳，姜沉舟花费了无数时间精力心血，才将孩子养到这么大，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如果情况持续恶化，拼着两败俱伤他也要打断这种共振。 鬼面观音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朝着卧室施展压力。 但它这所向披靡的招数，在姜元淼姜富贵跟前却毫无作用，压根没能影响到能量场分毫。 小熊吸溜一口能量，分出精神关心：“别太担心，小淼是不一样的。” “汪汪。”旺柴也表达着支持。 姜沉舟紧拧的眉头没能舒展：“再等十分钟。” 十分钟时间比十年还要缓慢，姜沉舟来回踱步，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冲进去。 小熊拦在他跟前：“你要相信小淼。” “我不能让小淼出事。”姜沉舟低吟道，不知道是强调，还是重复给已逝的人听。 小熊板着脸，伸出熊掌阻拦：“你要相信他。” 姜沉舟关心则乱，越发沉不住气，连带着鬼面观音也跟着浮躁起来，凶狠的让旺柴呜咽一声，又把脑袋塞进沙发底下。 诡异气息越发浓郁，姜沉舟往卧室内看去，丝丝缕缕能量变得凝实，如同一个流光溢彩的参建，将姜元淼与姜富贵都包围在里头。 姜沉舟只能从缝隙中窥视一二，依稀能看见姜元淼安然沉睡的脸颊。 他怀中还抱着姜富贵，一人一诡异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 “不能再等下去了。”姜沉舟沉声道。 继续这样异化下去，姜元淼的身体很可能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堕落成诡异。 那是姜沉舟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现实。 包裹着姜元淼的茧子察觉到，一改方才柔和无害，竖起尖刺。 姜沉舟根本靠近不得。 “诡异就是诡异。”即使刚才是姜富贵解决了姜元淼能量失衡问题，可转身却可能将他拽下深渊。 诡异是不可信的，这是每个异能者进入诡异世界的第一课。 他沉下脸，十二道银链蠢蠢欲动。 “停下来，再继续下去小淼会死。” 姜沉舟冷声开口：“他会失去神智，变成行尸走肉，再也不是以前的小淼。” “姜富贵，停下来！” 姜沉舟一边说话，十二道银链已经缠绕在茧子之上，鬼面观音更是将卧室整个笼罩。 “动手！” 一声令下，三管齐下，小熊抓住机会要冲进去。 巨大的能量冲击足以破坏整个屋子，预想中的激烈对抗却并未发生。 姜富贵不情不愿的打开茧子，露出被保护在其中的姜元淼。 姜沉舟脸色变幻，迅速收起攻击快步进去，将姜元淼抱了出来。 小孩儿对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睡得都开始打小呼噜，软绵绵的靠在他脖子上。 “爸爸？”他含含糊糊的问了一句。 结果没等听见回答，闻着熟悉的味道又睡过去。 姜沉舟摸了摸他额头，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心底这才松了口气。 “我就说了，你应该相信小淼，他没那么容易被侵蚀。”小熊过来放了个马后炮。 姜沉舟回头，卧室已经被诡异能量挤满。 姜元淼脱离出来后，诡异能量场又变得尖锐起来，充满攻击性和侵略性，那才是姜沉舟熟悉的，具有污染性的诡异气息。 他眼神闪烁，方才的关键并不是红月诡异，而是他怀中的小孩儿。 姜富贵还在努力吞吐着能量，分体根本吃不下这么多，只能传送给处于诡域内的本体。 小熊和旺柴这会儿也不敢偷吃了，纷纷跑远了一些，生怕被刺到。 两只舔了舔嘴角，贪恋着刚才的美味。 姜沉舟并未打搅，抱着儿子去了隔壁。 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姜沉舟心底发沉，自己放任红月诡异留在孩子身边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也许红月诡异能暂时解决姜元淼体内能量失衡的问题，可然后呢？ 今天这样的共振还会不会再次发生，下一次，姜富贵能及时停下来吗？ 一旦姜富贵继续下去，姜元淼会在无知无觉中被改造成诡异—— 姜元淼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他爸满心纠结。 这一睡就是一整晚。 小孩子睡眠质量太好，姜元淼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醒来。 鼻子微微抽动，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揉着眼睛爬起来，姜元淼发现不对劲，他怎么在爸爸床上？ “爸爸？富贵？” 门碰的一声被推开。 莽莽撞撞冲进来的人当然不会是姜沉舟，姜富贵大摇大摆的跑进来，啪叽一声跳到了床上。 【小骗子，昨天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要怎么感谢我？】 姜富贵也是忙碌了一晚上才把血色婚纱的能量处理完，大部分都丢给本体慢慢消化。 可怜本体吞噬李平安的还未消化完毕，又来一堆血色婚纱的，一时半会儿是别想脱离红月诡域了，只能苦哈哈干活。 姜富贵可不管，他只想从小骗子这儿要好处。 姜元淼下意识抱住他，用自己暖呼呼的脸蛋蹭了蹭：“富贵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诡异。” 姜富贵被蹭的哼哼唧唧。 舒服够了，还不忘记初心：【所以你要怎么感谢我？】 姜元淼回过神，依稀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体内诡物不听话，失去平衡后相互争斗起来，那滋味简直了。 一只手顺毛摸，姜元淼笑着说：“可我们是天下第一好的朋友，朋友之间说什么感谢。” 姜富贵觉得这话有哪儿不对劲，它总觉得自己亏了。 它是一只不肯吃亏的诡异，立刻反驳：【亲兄弟明算账，你得感谢我】 “啾咪啾咪啾咪。” “富贵，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是胜过亲兄弟，是比亲兄弟还亲的人，别说这么生分的话，将来我要是救了富贵，肯定不会要你感谢的。” 姜元淼抱着它一顿亲：“不过还是谢谢富贵救我，富贵，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姜富贵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被亲了揉搓了一顿，心底就满意了。 他拍着小身板表示：【你知道就好，姜沉舟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得看我】 时时刻刻不忘拉踩姜沉舟，看得出来它对占据小骗子内心的家伙充满敌意。 姜元淼假装没听见，略过这个危险的话题。 他摸了摸富贵的小脑袋，感觉它好像长大了一点点，红彤彤的眼睛变得十分对称，也没那么丑了。 仔细一看，还有点丑萌丑萌的咧。 姜元淼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富贵真帅，我好喜欢，我最喜欢富贵了。” 姜富贵被哄到了，骄傲的抬起下巴：【允许你的喜欢】 姜元淼被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捏起它圆溜溜的耳朵。 富贵大概没读过书，但是看过很多霸总文学，说话咋那么油腻呢，真好玩。 姜元淼克制住取笑它的冲动。 笑够了，姜元淼捏了捏耳朵，又问：“富贵，他们都说诡异没有人类的感情，只有执念，那你有吗？” 【人类的感情是低劣的产物，我可不会有】姜富贵哼哼。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低下头不吭声了。 诡异不具有人性，富贵也不会有，它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什么，把他当玩具还没玩够，等到哪一天玩够了，就会一口吃了他吗？ 姜元淼心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富贵就想吃了他。 哼哼，真是个坏诡异，小孩儿在心底翻旧账。 姜富贵爽完了，察觉小孩儿神色不对。 眉头压得低低的，蝴蝶翅膀似得睫毛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嘴角也往下挂。 那是姜元淼不高兴的表情。 姜富贵心想，人类小孩儿真是麻烦，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发小脾气，一天到晚哪儿那么多小脾气，动不动就气呼呼的。 虽然气呼呼的小骗子也很好玩，就跟小动物似得，看得它总想去揪他脸颊。 但姜富贵还是更喜欢笑盈盈的小孩儿，那时候他的眼睛会发光，看得诡异也跟着高兴。 【如果你希望我有的话，我可以学】姜富贵勉勉强强的开口。 姜元淼眼睛一亮：“真的吗？” 【那当然，我姜富贵可不会骗人，尤其不会骗你】 姜富贵斜着眼睛看他，一副瞧瞧，我比你高贵，你才是小骗子的骄傲模样。 姜元淼抱住它就是一顿揉搓，揉搓的姜富贵皮毛也乱了，造型也毁了。 “富贵，你真好。” 姜元淼拍着胸脯保证：“那我来教你，别人说的不一定都是正确的，别的诡异没有，富贵你可以有，我一定会教会你人类的情感。” 姜富贵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哄小孩儿呢。 但见他高兴的脸上开了花，眼睛亮晶晶，顿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好吧，你负责教，我负责学，要是我学不会，那肯定是你教得不好】它还知道要推卸一下责任。 姜元淼对此充满信心：“我肯定会教会，富贵，我们一起加油努力。”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的姜沉舟忍不住举起手敲了敲门：“说完了吗？” “爸爸。” 姜元淼甜甜叫道，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门口：“我好想你啊。” “昨晚上才见过，又想我了？”姜沉舟挑眉。 他刚才可是听见儿子怎么忽悠姜富贵的。 也就是姜富贵是个初生诡异，连个幼儿园都没上过，所以才那么好哄。 不过教学诡异拥有人类的情感？姜沉舟对此不抱希望。 姜元淼完全没有被戳穿的心虚，笑着说：“你可是我最爱的爸爸，一会儿见不到我就想你啦。” 姜沉舟被逗笑，弯下腰捏了捏他的鼻尖：“爸爸也最爱小淼，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好。”姜元淼哒哒哒跑出去。 姜富贵大摇大摆的跟上，越过姜沉舟的时候都不带抬眼皮子的。 姜沉舟轻咳一声：“等等。” 【干什么？】姜富贵斜着眼睛看他，充满挑衅。 不管多久，姜沉舟还是觉得这家伙太欠扁，丑就算了，还喜欢做怪样子。 压住脾气，姜沉舟拧眉问：“昨晚上是怎么回事儿，你跟小淼为什么能形成能量场共振。” 【略略略，才不告诉你，你自己想。】 姜富贵完全不配合，滋溜一下就跑了。 姜沉舟顿时牙痒痒。 再讨人厌，姜富贵也救了姜元淼，餐桌上已经有了它的那一份早餐。 姜沉舟私心的将父子俩座位排在一起，姜富贵就远远的放在对面。 结果倒好，等他转身拿了个牛奶出来，他跟姜富贵的位置就对调了。 姜沉舟面色如常的放下牛奶：“小淼，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都好好的。” 姜元淼大口大口吃着早餐，胃口打开，并且表示：“爸爸，我感觉现在浑身充满力气，可以打怪兽。” 说着还挥舞了一下拳头。 姜沉舟早就检查过，听了这话也安心，又问：“昨天晚上你体内能量场失衡，后来跟姜富贵发生了共振，多余的能量过度给了它。” “爸爸，共振是什么？”姜元淼抬头问。 他只记得自己吃太饱，身体都要被撑破了，后来是富贵救了他。 但共振，过度能量，姜元淼咬着勺子一脸疑惑。 姜沉舟解释：“共振是一种特殊的现象，当两个人的能量场发生共振，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变成一个人，水乳交融，相互输送能量。” 提起共振，姜沉舟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共振是极其罕见的。” 曾经他与元夏高度融合时，也曾发生过一次共振，但也就发生过那一次。 但当时的情况，明显与昨晚上的截然不同。 姜元淼共振的对象甚至不是人类，而是一只诞生于诡域的诡异。 “原来那叫共振。” 姜元淼两只眼睛亮晶晶，笑着说：“当时暖洋洋的，很舒服。” 但他哪儿知道为什么，就转过头问：“富贵，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我们能共振？” 姜富贵正百无聊赖的吃包子，吃相不太好看，它是诡异压根不用进食，不过是为了配合小孩儿三餐。 听见这话，姜富贵瞪了眼对面的人。 别以为它不知道姜沉舟的小心思，自己问不出来，就使唤小骗子来问，哼，它才不上当。 【不知道，吃饭别说话】 姜富贵谴责道：【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人类的规矩】 “哦，那好吧。”姜元淼也不在意，继续吃，他可喜欢爸爸做的肉包子了，一顿能吃好几个。 姜沉舟嘴角抽搐。 这是什么情况，餐桌上诡异教训人类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要倒反天罡啊。 不过他也试探出来，红月诡异知道原因，但不想告诉他。 到底会是什么原因？ 心意相通？不可能，他不了解红月诡异，还能不知道自家儿子，姜元淼继承了父母全部心眼子，是个特别狡猾的小孩儿。 看他哄骗姜富贵就知道了，哪儿有什么心意相通，纯纯耍猴呢。 那会是什么，姜沉舟想不通，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姜富贵见他轻飘飘放过，又得意起来。 它怎么会告诉小骗子，自己早早在他身上里做了标记，不管小骗子在哪里，自己都能精准的找到他啦。 姜富贵晃了晃毛茸茸脑袋，得意不已。 小骗子狡猾狡猾，姜沉舟讨厌蛮横，告诉他们的话，这俩一定会想办法将标记去掉。 姜富贵才不会告诉他们。 它转头看向小骗子，略有遗憾，可惜自己来迟了一步，不然小骗子的眼睛也是它。 嘻嘻嘻，要是小骗子五感诡物都消失，那就太好了。 它可以变成小骗子的皮肤，小骗子的眼睛，小骗子的鼻子，小骗子的嘴巴—— 只要一想到小骗子身上处处都是自己，姜富贵就高兴的不得了。 可惜了，小骗子已经跟诡物融合，强行剥离会痛。 它不喜欢看小骗子痛苦挣扎，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充满诱惑的做法。 因为太高兴，姜富贵摇头晃脑的。 姜元淼觉得好可爱，满口夸道：“富贵真可爱，富贵你多吃点，富贵要喝牛奶吗？” “小淼，牛奶自己喝，不然长不高。”姜沉舟打断儿子的投食计划。 姜元淼遗憾，只能自己咕咚咕咚喝完了。 相比起牛奶，他更喜欢吃肉，要大块的肉。 吃饱喝足了，姜元淼就搂着姜富贵在客厅里玩过家家，美其名曰人类情感教学。 姜富贵每学一样，姜元淼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以资鼓励。 “富贵，这是笑，是开心。” 【呵呵】 “富贵，这是哭，是难过。” 【呜呜】 “富贵，这是皱眉，是生气。” 【哼哼】 “富贵好可爱么么哒……” 姜沉舟觉得简直没眼看，姜富贵不做表情丑，做起表情来简直扭曲，太丑了，怀疑儿子有恋丑癖。 他强行逼自己扭过头不去看，眼不见为净。 客厅里，小孩儿诡异玩得正好，咯咯咯笑个不停。 不去看姜富贵那扭曲的表情，外泄的诡气，霸道的气势，是让旺柴害怕夹尾巴的存在。 那这幅画面还是很唯美和谐。 姜元淼教了一会儿也觉得心累，姜富贵很配合，太配合了，就是学的不好。 笑得太渗人，哭得太扭曲，面无表情的时候阴森森的，随时都有择人而噬的危险感。 难道是诡异自带氛围感？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还玩吗？】姜富贵问。 它觉得这游戏真好玩，小骗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很想继续玩。 姜元淼立刻表示：“学习很久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想了想又跑过去问：“爸爸，明天是周一，妍妍会回去上学吗？” 昨天经历那么惨烈的事情，虽然最后融合成功，但姜元淼还是有些担心。 姜富贵迈着外八字跟上，也等着答案。 姜沉舟想了想：“等明天就知道了，不过别担心，昨天你舅舅打过电话，说她没事了。” “那就好。” 姜元淼松了口气，笑着说：“妍妍以后就是异能者了，会成为爸爸的同事吗？” “她还那么小，暂时应该不会。” 统合局不会征用这么小的异能者，倒不是人道主义，而是年纪越小越是不稳定，很容易帮倒忙。 局里头那个叫祝颂的孩子是意外。 姜元淼点头表示知道了。 另一头，徐妍一家人也回到了家中。 大难不死，一天下来一家人也疲倦到了极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算休息。 徐妈妈不放心，抱着徐妍放到夫妻俩中间，打算晚上一起睡。 一边是爸爸，一边是妈妈，这让从幼儿园就开始自己睡的徐妍很兴奋。 她小嘴说个不停：“爸爸妈妈，我们以后都能这样睡吗，我想跟你们一起睡。” 父母两个正是失而复得，最心疼女儿的时候，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徐妍说个不停，结果灯一关，她立刻倒头就睡。 反倒是父母累过头，这会儿看在女儿反倒是睡不着。 徐妈妈总觉得心底不安，忍不住开口：“老公，妍妍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别担心。” 徐爸爸将老婆孩子搂在怀中安慰：“妍妍已经是异能者，这可是国家顶尖人才，前途无量。” “我就是担心，异能者多危险，我宁愿孩子是个普通人。”徐妈妈满心担忧。 徐爸爸又说：“异能者强大，要是再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妍妍就能保护好自己，这是好事儿。” 徐妈妈一想也是，但又叹气：“我们全家都是普通人，妍妍却成了异能者，往后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徐爸爸心底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不能在妻儿跟前露出软弱。 想了想就说：“等明天我找找关系，总能有办法帮上女儿的。” “辛苦你了老公。”徐妈妈靠在她怀中。 一家三口牢牢抱在一起，都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徐妍吧唧了一下嘴巴。 蓦的，一道红痕从她睡衣上蔓延出来，悄无声息的缠绕在父母身上。 诡异气息在屋内萦绕着，空气中带上了浓浓的恶意。 徐妍并未察觉，她只是个幼儿园小朋友，融合了诡物，却远不能操控它。 作为普通人的徐爸爸徐妈妈一无所觉，他们闭着眼睛爬起来，手拉着手，打开落地窗。 “啊啊啊啊啊——”半夜睡不着的徐姑姑看到这一幕，惊恐大叫。 第49章 徐姑姑以惊人的速度，从自己房间冲过去，一把拽住即将从窗口跳下的大哥大嫂。 “哥，大嫂，你们在做什么！”徐姑姑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婚礼，她的爱情也彻底玩完，即使知道是幻想，徐姑姑也无法再跟爱人在一起。 说到底，是他们的爱情不够坚定。 徐姑姑一晚上都没能睡着，好不容易打开窗户透透气，就看到了这惊悚一幕。 她抡起胳膊一人一巴掌。 徐爸爸徐妈妈清醒过来后，看到的就是痛哭流涕，满脸惊惶的妹妹。 “我怎么了？”徐爸爸摸了摸自己脸颊，很痛。 徐妈妈意识到自己站在哪里，猛地一个哆嗦：“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我开窗透气，一转头就看到你们站在窗口要往下跳。” 徐姑姑惊魂未定：“你俩是不是梦游了？” 徐家夫妻俩更是心惊肉跳，要不是他们飘窗窗口小，两人就直接跳下去了，哪里还有徐姑姑救人的机会。 “我从来没梦游过。”徐爸爸脸色难看。 徐妈妈也是如此，夫妻俩身体健康，半年前体检的时候连个脂肪肝都没有，更别提这种要命的毛病。 三人猛地想到什么，抬头朝着屋内看去。 大床上，徐妍还在呼呼大睡，并没有被他们的吵闹声惊醒。 “妍妍……”徐妈妈颤抖着叫道。 【哈哈哈】 孩子明明闭着眼睡觉，可三个人都听见了飘荡的笑声。 “怎么办，妍妍身上的那东西又开始作祟，它想害死我们。”徐妈妈哭着喊道。 “找统合局，他们一定有办法。”徐爸爸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从床头柜上取下手机。 刚一抬头，他吓得踉跄倒地。 床上的徐妍忽然睁开眼，那赫然是一双血红色瞳孔，没有一丝一毫人性。 “老公！” “大哥！” 徐爸爸连爬带滚的跑过去：“没事，我没事，只是……” 他不敢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怕把老婆和妹妹也吓到。 “我们去客厅。” 他们三个都不敢继续留在卧室，跑到客厅才颤抖着拨出电话。 “喂，统合局吗，我是徐妍爸爸，出事了，今天晚上徐妍身上的诡物忽然操控了我们夫妻，差点让我们从楼上跳下去。” 那头的声音很冷静：“家属先别着急，请问徐妍有失控迹象吗？” “没有。” 徐爸爸看了眼敞开的房门：“她还在睡觉，睡得很沉，我们那么大动静都没吵醒她。” “那徐爸爸不用担心，这并不是诡物失控，而是徐妍年纪小，并不会控制自己的异能，所以有诡气外溢导致的。” “只要你们保持清醒状态，即使是普通人也不会受到控制，请放心。” 徐爸爸恼怒道：“我们夫妻差点死了，这也叫没事？” “这是异能者成长中必不可少的过程。” 徐爸爸心头一跳，忽然想到白杨的提醒，徐妍的年纪太小，将她寄宿在统合局才是最佳选择。 当时他们夫妻只想将孩子带回来，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危险。 徐爸爸想到方才的画面依旧心悸，只差一点，他们就会直接跳下去。 徐家可是在二十三楼！必死无疑！ 徐爸爸深吸一口气：“有没有办法解决？” “统合局的建议是，对尚未完全掌控诡物的异能者进行隔离，尤其是异能者进入深度睡眠后，对诡物的控制会降到最低，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徐爸爸听懂了她话里头的意思，拧紧眉头。 挂断电话，徐妈妈连忙问：“统合局怎么说，万一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办？妍妍到底怎么了？” 徐爸爸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了一遍。 三个人脸色都极其难看。 徐姑姑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在妍妍完全控制住血色婚纱之前，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也许是我们太鲁莽了，今天不该带着孩子一起睡的，只要分开睡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徐妈妈说道。 徐爸爸捏了捏眉心：“老婆，事情不能这样想。” “我们不可能永远保持清醒，万一哪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怎么办？” “难道你要把妍妍交给统合局？我不同意，她还那么小，万一被欺负怎么办？”徐妈妈反对。 徐爸爸也不忍心，但还是反问：“要是我们死了，你让妍妍怎么办？” 屋内陷入沉默。 他们三个人都明白，一旦哪天发生意外，不管家里头哪个人出事，徐妍都会陷入自责内疚。 徐妍睡得很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造成了什么危险。 第二天早晨，她被阳光唤醒，揉了揉眼睛就撇嘴：“爸爸，妈妈。你们去哪儿了？” 徐妈妈连忙进来，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妍妍醒了。” “妈妈，不是说陪我睡觉吗，你怎么溜走了。”徐妍抱怨道。 徐妈妈看着可可爱爱的女儿，心疼的无以复加，只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妈妈给你做了早餐，快起来吃吧。” 徐妍也就是抱怨一句，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蹦蹦跳跳的去洗漱。 “爸爸早，姑姑早，爷爷奶奶早。” 徐妍美滋滋的喊着，快活的坐在了餐桌边，一看更是高兴：“有我喜欢的爱心蛋，还有酸奶杯，谢谢妈妈。” 因为平时徐妈妈会控制她吃糖，酸奶也不能吃太多，通常只能喝鲜牛奶。 徐妍十分珍惜，大口大口吃起来。 几个大人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露出笑容，只是脸色难掩憔悴。 “姑姑，你怎么有黑眼圈了，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徐妍忽然问。 徐姑姑扯了扯嘴角，只说：“姑姑年纪大了，睡眠不太好。” “姑姑是小仙女，会一直年轻。”徐妍笑道。 “这孩子嘴真甜，你们都该跟妍妍学学。” 爷爷奶奶并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见三个人气色不好，还以为是婚姻的问题。 徐妍吃完酸奶杯，要求道：“妈妈，酸奶杯还有吗，我想带一个给小淼吃。” 并且表示：“本来说好我要带喜糖的，现在没有喜糖，有酸奶杯也行。” 徐妈妈欲言又止。 徐妍现在的情况，他们怎么放心让孩子继续上学。 万一她在班里头失控怎么办，会伤害到别的孩子。 徐爸爸拍了拍她的肩头：“去给妍妍再拿一杯。” 说完又对徐妍说：“待会儿爸爸送你上学，但你把酸奶杯送给小淼后，爸爸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可以呀。”徐妍一口打样。 “那好吧。”徐妈妈只能转身进了厨房。 一进去她就控制不住眼泪，生怕被女儿看见赶紧擦了擦，拿出准备好的酸奶杯来。 徐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亲自将酸奶杯装进书包，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的出门上学。 身后爷爷奶奶也察觉不对劲。 “你眼睛怎么红了？” “萍萍，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萍忍着难受，低声道：“大哥跟我们商量好，要把妍妍送到统合局。” “什么？！”徐奶奶差点没晕过去。 徐爷爷也拍着大腿反对：“不行，妍妍还这么小，就算将来她能成长为厉害的异能者，那也是将来的事情，怎么能这时候送过去。” “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把妍妍带回来。” 徐妈妈哭得不停：“爸，妈，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徐姑姑见瞒不住，只能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 “统合局那边的意思是，只要妍妍睡着，这样的事情就会再次发生，防不胜防。” 老俩口是见过血色婚纱残忍的，昨天的事情他们还心有余悸。 可没想到都融合成功了，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他们对诡物的了解太少，根本没意识到其中危险。 徐奶奶发问：“咱们把妍妍的房间改装一下，晚上就封死，这样也不行吗？” “对对对，大不了将我们的房间都封死，想跳楼也不行。” 徐姑姑抿了抿嘴角，他们昨晚上已经商量过这样的做法，可问题是危险是没办法杜绝的。 不能跳楼，家里还有剪刀菜刀，即使将这些都藏起来锁住，将燃气都封死，随便一面墙都能撞死人。 他们不了解诡物，不了解诡异世界，更不了解异能者。 此时此刻，徐姑姑才明白当天录口供的时候，为什么那几个异能者露出同情的眼神。 徐爸爸一次次看向女儿，满心不舍。 徐妍察觉到了，奇怪的问：“爸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爸爸只是有些累。”徐爸爸勉强说道。 徐妍却觉得不对劲，说：“可是爸爸这样看着我。” 她比了个动作：“昨天姑姑受伤的时候，姑父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提起姑父，徐妍微微叹了口气，郁闷的问：“爸爸，我是不是没有姑父了？” “你姑姑的事情，咱们就交给她自己处理吧。”徐爸爸只能这么说。 徐妍有些不明白：“可是坏人已经被吃掉，坏东西消失了，为什么姑姑和姑父还是不能在一起？” “不能换一天继续婚礼吗？我还想当花童呢。” 徐爸爸招架不住，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这个问题，他想，即使徐姑姑愿意，此刻男方家人也会极力反对。 幸好，幼儿园很快就到了：“到幼儿园了，咱们去问问小淼来了没有。” 徐妍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自己背着书包跳下车，哒哒哒跑过去。 “王老师，小淼来上学了吗？” 小王老师笑着回答：“还没有来哦，你可以去教室等他。” “我和爸爸还有事儿，今天要请假，那我等一等他。”徐妍摆了摆小手。 她没等一会儿就瞧见熟悉的身影。 “小淼！”徐妍撒丫子跑过去。 姜元淼也很高兴：“妍妍！” 他来之前还担心徐妍会出状况，现在见她活蹦乱跳的，顿时安心不少。 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说起悄悄话来。 徐妍宝贝似得取出酸奶杯：“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你一定也会喜欢的，如果你吃饱了暂时吃不下，可以让小王老师放冰箱里，等饿了再吃。” “我单单只给你，不许分给别的小朋友吃哦。” 徐爸爸瞧女儿欢欢喜喜的模样，迈步走到了姜沉舟身边，欲言又止。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有话要问？” 徐爸爸深吸一口气，将昨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统合局那边给的意见是将妍妍送过去，接受针对性训练和学习，这样能尽快掌握异能，等她掌握好就能回家。” “但我还是很犹豫，她还太小，三观尚未确立，我怕父母不在身边她会害怕。” “姜先生，你也是异能者，统合局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对妍妍来说是最好的吗？” 姜沉舟并不意外，淡淡道：“对你们家庭而言，这确实是最省心省力的做法。” 徐爸爸眉头一跳：“最省心省力？那是不是有别的办法？” “姜先生也是爸爸，应该能懂我的心情，为了妍妍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笑了一声：“什么都可以做？” 徐爸爸感受到他的嘲讽，心底恼怒，却还是低头：“我确实怕死，但更怕我们夫妻因为妍妍而死，那样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但如果有解决的办法，我们都愿意做。” 徐爸爸指了指正说得热闹的两个小朋友，哀求道：“姜先生，如果你有别的办法请告诉我，就当看在孩子的份上。” 姜沉舟微微挑眉，目光顺着落到孩子身上。 姜元淼明显很喜欢徐妍，才认识几日，两个小朋友就好得跟一个人一样。 徐妍身上的血色婚纱也是S级存在，也许未来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心思一转，姜沉舟开口：“有一个办法。” 徐爸爸眼底露出希望。 很快，徐爸爸得到答案，依旧带着女儿离开。 他打算先去统合局看看情况，那边到底是不是徐妍成长，要是不合适再用姜沉舟的办法也不迟。 姜元淼觉得奇怪：“爸爸，妍妍说今天不上课。” 姜沉舟笑了笑：“没事，她很好。” 姜元淼却说：“不太好，妍妍说她爸爸妈妈一直很担心的看着她，就好像她跟电视剧女主角一样得了绝症。” “妍妍很担心，又没法问，她说大人总是把她当做小孩儿，什么都不跟她说，其实她心底都知道。” “他们是在担心血色婚纱吗？”他问。 姜沉舟挑眉，没想到那小姑娘这么敏锐，该说不愧是儿子选中的朋友吗。 “婚纱不是已经被富贵吃掉大部分，他们为什么要担心害怕？”姜元淼继续问。 姜沉舟没法解释诡异对普通人的危害，在姜元淼的世界中，诡物是能随便融合，给他带来五感的好东西。 他甚至能以被污染的诡物为食，与诡异成为朋友。 揉了揉小孩脑袋，姜沉舟用了万能办法：“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管，要迟到了，快去上学。” 姜元淼鼓起脸颊，用力哼了一声，背着小白狗书包，揣着姜富贵跑进幼儿园。 【你怎么没跟她说当花童的事情】 【她看起来傻乎乎的，万一忘记这件重要的事情怎么办】 【你要告诉她时刻做好准备】 姜元淼不经心的捏住姜富贵嘴巴：“知道啦知道啦，下次就说。” 啊呸，他才不会说，什么婚礼，不可能会有婚礼。 姜富贵一只诡异知道什么是婚礼吗，就在这边胡咧咧。 姜富贵对他的应付了事很不满意，咬住他手指：【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结果小孩儿不怕，还用软绵绵的指腹摩挲着它牙齿玩。 姜富贵被他闹得没脾气，一脑袋扎进口袋不吱声了，它是有尊严的。 结果姜元淼锲而不舍的捏它耳朵，揉它尾巴，戳它脸颊。 姜富贵懊恼的甩脑袋：【干什么干什么，烦死了】 “我喜欢富贵，所以想跟富贵玩。”姜元淼可怜巴巴的表示。 幼儿园小朋友太幼稚，除了徐妍，他都找不到适合的玩伴。 姜富贵扭扭捏捏了一会儿，确保小孩儿已经得到教训，才施恩似得开口：【世界上也只有我宽宏大量。】 “是是是，富贵你最好了。”姜元淼笑嘻嘻。 姜元淼眯起眼睛来，他就知道富贵最好哄了，一哄一个准儿。 唯有小王老师有些担心，徐妍不在，姜元淼小朋友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抱着一个丑娃娃自言自语。 乍一看有些诡异。 蓦的，那丑娃娃抬头看向她。 小王老师吓得一个激灵。 “怎么了？”生活老师见她脸色惨白惨白的，奇怪的问。 小王老师再次看过去，姜元淼可可爱爱，脸颊胖鼓鼓，自言自语也很可爱。 怀中娃娃虽然长得丑，但并无异样。 “大概是最近太累，看花眼了。”小王老师解释，也在安慰自己。 姜元淼强行扭过姜富贵脑袋，用力捏住它鼻子：“不许吓唬小王老师。” 【嘻嘻嘻，你这位老师要倒霉喽。】 姜元淼小脸一沉，警告道：“富贵别使坏，我要生气了。” 【切——】 姜富贵扭过头，没再看倒霉蛋老师，坏心眼的没告诉小骗子真相。 等小王老师死掉，小骗子伤心难过的时候，它再大发慈悲的安慰就好啦。 啧啧，它可真是个好诡异，值得表扬。 姜元淼见它过分老实听话，反倒是奇怪起来，歪着头去看它：“富贵，你不会背着我偷偷吓唬小王老师吧？” “你是听话的孩子，对吗？” 姜富贵撇嘴：【我才不屑于吓唬人类】 “那就好。” 姜元淼安心了，继续给它扎小辫，吃酸奶杯的时候也大方的分姜富贵一半，姜富贵是诡异，不是别的小朋友，应该不算违背对徐妍的承诺。 因为太无聊，所以放学的时候姜富贵已经满身小辫子。 见姜元淼喜欢这个游戏，姜富贵大方的将毛变得长长的，方便他来扎小辫。 小王老师照例喊着小朋友排队，因为徐妍不在，所以她亲自拉着姜元淼下楼。 瞥了眼那扎满小辫子的丑娃娃，小王老师还是觉得辣眼睛，但不能嘲笑小孩子的审美，她善良的选择视而不见。 “王老师，你很累吗？”姜元淼抬头问。 走出来的这一小段路，他都看见小王老师打了好几个哈欠。 小王老师笑了笑：“大概是最近天热起来，没睡好。” “那老师今天早点睡，别熬夜，熬夜伤身体。”姜元淼叮嘱。 小王老师觉得他这一本正经的很有趣，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颊：“谢谢小淼关心，老师听你的，今天回家就好好休息。” 姜元淼仔细看了看小王老师的脸色，觉得是很憔悴。 不像是一晚上没睡好，倒像是很久没睡好。 他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放心，大概是因为白天姜富贵那句话。 离开学校之前，姜元淼忽然扯住自己的头发，试图揪下来一根。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你的头发也是我的，不许给这个臭女人】姜富贵不乐意了。 就差蹦起来反对。 姜元淼在心底解释：“我有点不放心，揪头发最容易，总不能撕皮肤吧。” 姜富贵气坏了，用力一揪。 撕拉一声，一根小辫子就被扯下来。 【你的头发有什么用】姜富贵大方的摆在姜元淼手心。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觉得此刻的姜富贵特别帅，特别可爱，恨不得抱住狠狠揉搓一顿。 “王老师，送给你，晚上放在枕头下面，我会就保护你睡得安稳哦。”姜元淼举起小辫子。 小王老师哭笑不得，心想这是哪儿的习俗，怪吓人的。 但看着小孩儿认真的表情，心底暖洋洋的，伸手接过去：“好，老师一定会好好保存。” 姜元淼这才放心了，挥了挥手跑出去。 “大胖外甥，我来接你啦。” 门口站着的是慕秦川。 看到他那夸张的造型，姜元淼下意识刹车。 慕秦川却已经冲过来抱住孩子：“好外甥，想不想舅舅？你爸出任务去了，暂时回不来，今天跟我回家好不好？” 姜元淼有些不乐意：“我要回自己家。” “那行，舅舅跟你一起回去。”慕秦川也好说话。 说着一把将孩子扛到脖子上走，那架势，看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小王老师已经认得慕秦川，但再看一次还是觉得这舅舅不太靠谱，看着就让人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等孩子们都离开，老师们还得收拾收拾教室才能走。 小王老师住学校宿舍，是一栋有年代的旧楼，没电梯，但胜在学校提供的不要钱，对于普通单身老师很友好。 距离不算近，但等回到家也已经精疲力尽。 随意煮了泡面填饱肚子，小王老师往床上一躺，什么都不想干。 孩子可爱，但带孩子可太累了，她得休息休息恢复精神，明日再战。 一靠枕头上，小王老师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旧楼之内一片寂静，仔细听，连初夏十分的虫鸣鸟叫都丝毫不见。 “哇哇哇——” 半夜十分，小王老师猛然惊醒。 “又来了，为什么总是半夜打孩子。” 小王老师翻了个身继续睡，但今晚不同，往常最多骂几句孩子哭，今天却伴随着抽打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不会是家暴吧。” 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小王老师皱紧眉头，她是老师，无法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犹豫了一会儿，小王老师拿出手机报警，打骂孩子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小王老师忍不住，握住一根扫把往外走。 打开门，孩子哭闹的声音更大了。 小王老师皱眉加快脚步，蓦的，对面冲过来一个孩子。 “救救我，我爸爸要打死我。”小孩儿哭着喊着。 只见他浑身伤痕，被打得不轻。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小王老师下意识举起扫把：“打孩子是犯法的，我已经报警了，你别过来。” 黑暗中，是一道魁梧如山的黑影。 他慢慢走近，小王老师看清楚他的模样，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会是他！ 第50章 “舅舅，我爸爸去哪儿了？”姜元淼回到家，就忍不住开口问。 慕秦川心底嫉妒，还得耐心回答：“局里头有点事情，他去帮忙了。”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姜元淼又问。 如果不是暂时回不来，他爸应该不至于让舅舅过来。 慕秦川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含糊其辞：“等办完事情就回来了。” “小淼，你晚上想吃什么，舅舅给你做。” 姜元淼很是怀疑，他舅舅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做饭的人。 不过姜沉舟也不像，为了儿子依旧做得一手好饭，姜元淼决定相信舅舅一次。 他开始点菜：“我想吃糖醋排骨，要排骨不要里脊，骨头可以给旺柴吃，还想吃炸猪排，番茄炖牛腩，要炖得很软才可以哦。” “再来一个羊肉汤，这些就够了。” 慕秦川的笑容僵住。 姜元淼见状，体贴的踮起脚尖，拍了拍舅舅大腿：“舅舅，如果你不会做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点外卖。” 慕秦川楼主小孩儿揉搓一顿：“别看不起舅舅，以前在家我才是做饭的那个人，你那俩爸…父母做饭贼难吃。” “真的吗？”姜元淼很不相信。 非主流舅舅还能做饭好吃？ 慕秦川撩起袖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小屁孩只吃肉不太好，加个蔬菜。” 姜元淼不是很喜欢吃蔬菜，这不能怪他，小孩子身体都这样，吃蔬菜味如嚼蜡。 “那就加一个圣女果。” “这不算蔬菜。” “圣女果就是番茄，番茄怎么能不算蔬菜，再说番茄炖牛腩里头也有蔬菜啊，舅舅，你不要歧视圣女果。” 慕秦川拿出当舅舅的威严：“那就再加一个。” 姜元淼气鼓鼓：“好吧好吧，你随便做。” 慕秦川这才满意，走进厨房决定大展身手，他刚才没撒谎，当年元夏还在的时候，他才是被压迫做饭的那个人。 一个元夏，一个姜沉舟，做饭一个比一个难吃。 元夏仗着是哥哥逼他下厨，让他做饭，美其名曰外卖不健康。 天知道都诡异世界，他们都是异能者了，还要讲究是不是健康。 只是元夏去世后，慕秦川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厨艺也荒废了，这会儿颠锅拿勺，当初为哥哥做饭的感觉又回来了。 慕秦川抿着嘴角，认真做饭。 “舅舅，你怎么了？” 姜元淼不是很放心，怕他舅舅把自家厨房烧了，特意在门口监督。 结果一看，他舅做饭做的眼泪汪汪的。 “没事，洋葱辣眼睛。”慕秦川吸了吸鼻子解释。 姜元淼觉得不像，眼珠子一转悠走过去：“舅舅，你是不是想到我妈妈了？” “你妈妈？”慕秦川心情复杂，怎么跟大外甥解释他就一个哥哥，没有姐姐这件事。 他低下头：“你爸没提过他的事情吗？” 姜元淼心底是很好奇的，摇了摇头：“没有，每次提起来爸爸就会伤心难过，所以我就不问啦。” “不过我心底知道，妈妈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爸爸才会那么喜欢她。” 姜元淼扯了扯舅舅衣角：“舅舅，你可以告诉我吗？” 慕秦川叹了口气：“你只需要记得他很好，很喜欢你，其他还是等你爸爸告诉你吧。” “那好吧。” 姜元淼也没坚持，毕竟在剧情线中，大反派姜沉舟的妻子死的很惨烈，是为了人类安稳而牺牲。 爸爸和舅舅都不想提起，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去客厅玩吧，这里有油烟。” 姜元淼见问不出什么来，他舅舅似乎真的会做饭，没有烧厨房的迹象，放心的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姜富贵独自坐在沙发上，下面趴着小熊和旺柴。 只见它威武霸气，红色眼珠子恶狠狠，正在训话：【从今往后，不许靠近小骗子，他是我一个人的，你们只能远远看着。】 【至少要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回答啊，都记住了吗？】 小熊满脸屈辱，他是人，不是真正的诡异，还有人类的脑回路，现在却要听一直诡异训话，偏偏打不过可恶。 旺柴跪的没有丝毫负担，忙不得汪汪点头：【老大，记住了。】 【别叫我老大，你还不配。】 旺柴不敢反驳，只能一味夹住尾巴。 姜富贵见它不堪一击，并不放在眼里，又瞪向小熊。 他恶狠狠质问：【怎么，你有意见？】 随着这句话，客厅内诡气一震，压力全给到了小熊。 扛不住压力的小熊啪叽一下整个趴下，屈辱更甚。 “富贵！” 姜元淼板着脸走过来，一把将小熊抱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吓唬小熊，咱们是一家人，不能相互伤害。” 姜富贵不乐意：【它这么弱，不配当我的家人。】 在他心里姜沉舟也不配，只有小骗子配，小骗子也很弱，但姜富贵喜欢，所以原谅他的弱小，并且愿意保护。 它拧着眉头的模样特别凶悍扭曲，能把小孩子吓哭。 姜元淼却不怕，反倒是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可是家人是不分强弱的。” 不等姜富贵说话，姜元淼抚摸着小熊，口中解释：“富贵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听不见看不见，是小熊一直在照顾我，照顾我长大是很辛苦的。” “小熊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跟我一样尊敬他，不能欺负他哦。” 小孩儿揪了揪姜富贵耳朵：“按照辈分说起来，你要喊小熊叔叔。” 姜富贵不敢置信。 啥，他得喊一只弱鸡叔叔？ 这是不可能的，姜富贵选择性耳聋，偷偷给小熊发射死亡光线，试图将他从姜元淼怀里头挤出去。 可恶可恶可恶，要不是它出现的晚，这只丑熊怎么会有照顾小骗子的机会。 小熊正感动着呢，被挤了个正着。 姜元淼一手拉住一个：“大家要和平相处哦。” 小小年纪，深谙端水大师的手段，姜元淼强行拉住它们俩的爪子叠放在一起。 【撒手撒手撒手】姜富贵整个诡异都不好了。 小熊也很嫌弃，飞快从沙发上跳下来消失。 姜富贵独占姜元淼，这会儿满意了，也不想着确立家庭地位，老老实实让他捏着耳朵尖尖玩儿。 为了让小骗子玩得更很高兴，姜富贵还会将耳朵变得更大一点。 姜元淼发现了，对此很满意：“富贵真好，你对我最好。” 【哼，你知道就好，什么小熊旺柴，留在这个家就是占空间】不如将他们都吃掉，这样家就会变得很宽敞。 姜富贵带着恶意盘算，没敢说，它已经上过几天幼儿园，知道说出口肯定会被小骗子教训。 旺柴感受到它深深恶意，呜咽着躲在了沙发底下，生怕被一口吞掉。 “富贵，小王老师不会有事的，是吗？”姜元淼还是有些担心。 姜富贵才懒得管别人，跳起来指责：【你都揪了我的辫子给她，还要怎么样？】 “那不是我揪下来的，是你自己主动给的。”姜元淼冤枉。 【整天惦记这个惦记那个，你怎么不惦记惦记我？】姜富贵从血色婚纱那儿学到不少吵架技巧。 【只会嘴上说我最好，结果总是惦记别人，你这个小骗子。】 这两天它吵架的语言丰富度大幅度提升，并且已经有倒打一耙，先发制人，无理取闹的趋势。 【你这个负心汉，渣男，你对得起我吗？】 姜元淼脸色囧囧，伸手捏住它嘴巴：“富贵，答应我，以后别看电视剧了好吗，你脑子要看坏掉了。” 【我根本没脑子】姜富贵反驳，诡异怎么会有大脑这个构造。 但它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好像在骂自己。 【我没看，这都是从血色婚纱记忆中提取到的】姜富贵转而反驳。 姜元淼很是发愁，姜富贵初生，对世界认知不清，先是吞噬了李平安，后是吞噬了血色婚纱。 前者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后者更是三观不正，继续这样下去，姜富贵会不会变得更加古怪。 最重要的是，姜元淼有些招架不住这连环盘问，血色婚纱咋这么能质问。 他略过小王老师的话题，强调：“它们的认知是错误的，所以把自己玩死了，你可不能跟他们学。” 【那是他们太弱】姜富贵抬起下巴，它不一样，它强大的很。 姜元淼默默闭嘴，不敢再追问小王老师的事情，怕姜富贵又要拿出质问渣男那一套来。 太古怪了，他没法回答。 姜富贵得到了初步胜利，猩红眼睛都变得贼溜溜的。 有用，废物婚纱的质问连环派上用场了，它第一次问的小骗子哑口无言。 姜富贵趴在小孩儿怀里头，得意洋洋，感觉自己掌握了致胜法宝。 小熊溜溜达达进了厨房，小脑袋低垂着。 他得承认，在听见姜元淼喊他叔叔的时候，内心涌起无限感动。 这三年孩子没白带！ 慕秦川正做饭呢，一低头，小熊感动的擦眼泪。 他拧起眉头，奇怪嘀咕：“奇了怪了，诡异也会感动落泪吗？” 小熊握紧拳头，这个蠢货。 慕秦川还伸出脚轻踢小熊：“去去去，别进来。” 那动作逗猫遛狗的。 小熊猛地一跳，直接跳到他鞋面上：“白痴。” “呦，挺凶，还会骂人。” 慕秦川还挺新奇：“姜沉舟到底从哪儿找到的你们，一只只看着诡异，不像诡异，还挺人性化。” 他心底冒出好奇心，再想到这是大外甥从小到大的熊保姆，顿时来劲了。 只见他弯下腰，揪住小熊两条腿：“让我看看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恶趣味溢于言表。 小熊一着不慎被抓住，气得飞起来两脚踹过去，慕秦川迅速闪开，笑嘻嘻道：“啧，真有性别啊，你们诡异也分这个？” 小熊捏紧拳拳，蓄势待发。 慕秦川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不逗你了，咱们来打个商量。” 他指了指外头客厅：“我不放心那家伙，你帮忙盯着，有异样就通知我，有你的好处。” 小熊瞥了他一眼，迈着认亲不认的步伐离开厨房。 “哎，怎么走了，你是答应了对吧？”慕秦川压着声音问。 小熊摆了摆手。 一个小时后，姜元淼果然吃上了色香味俱全的大餐，他甩开筷子大吃特吃，小脸都吃的鼓鼓囊囊的。 慕秦川不是姜沉舟，没给姜富贵准备碗筷。 姜元淼在姜富贵发难之前跑进厨房，特意给它摆好了一副。 慕秦川挑眉，忍不住说了句：“诡异还需要吃东西？” “姜富贵也是这个家的成员，所以得吃。”姜元淼解释。 慕秦川呵呵了，怎么不见你把小熊和旺柴带到桌子上来吃，这不就是偏心？ 但显然除了他，其余三只对此很是适应，完全没有为自己争取一下的意思。 “吃慢点。” 慕秦川见他吃的高兴，自己也高兴，一个劲夹菜：“别光顾着吃肉，也吃点蔬菜。” 他察觉了，姜元淼有些挑食，爱吃肉，番茄牛腩里面的番茄都会被挑出来。 特意做的菠菜汤和炒青菜，小孩儿更是碰都不碰。 慕秦川只得给他夹到了碗里头。 姜元淼顿时苦了脸，吃青菜就跟吃药似得为难，一根菜得啃半天。 等慕秦川起身进厨房拿勺子的当头，姜元淼飞快将青菜塞进姜富贵口中。 姜富贵配合默契，一口吞了。 “舅舅你看，都吃光了哦。”姜元淼指了指自己的饭碗。 “今天蔬菜份额已经够了，你别再给我夹菜。” 慕秦川挑眉：“哦，你这么乖啊。” 呵呵，当他没看见姜富贵嘴角的菜叶子吗？ 不过诡异居然这么配合，甚至有点小温馨。 慕秦川没拆穿孩子的小把戏，挑眉坐下来，给他装了一碗羊肉汤。 眼睛却一次次看向姜富贵，一只诡异，还是从诡域中天然诞生的先天诡异，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人性化。 蓦的，他对上了姜富贵的眼神。 凶狠、霸道、蛮横、充满戾气。 慕秦川拧眉，是他想太多，诡异怎么可能温馨，这家伙就是披着玩偶皮的恐怖。 姜元淼对他们的眼神厮杀毫无感觉，他正沉浸在美食中无法自拔。 原以为他爸爸做饭已经足够好吃，没想到舅舅更上一层楼，他可太幸福了。 姜元淼一连串的输出彩虹屁，拍马屁的诚意都提升了几个百分点。 “舅舅做的饭真好吃，我都要吃撑啦。”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舅舅做的饭那就太好了。” “舅舅你好厉害，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你超级棒哦。” 慕秦川被哄得嘴角压不住。 当年他可没少给元夏做饭，那家伙别说夸奖，不嫌弃就不错了。 如今一对比，大外甥可太可爱了。 慕秦川谦虚道：“也就一般，你爱吃的话，以后舅舅经常给你做。” “谢谢舅舅，舅舅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给你比赞。” 姜元淼一边甩着筷子吃，一边还不忘记高高竖起大拇指。 被忽略的姜富贵又不乐意了，它刚才帮忙吃掉了那么难吃的青菜，怎么不夸它世界上最棒？ 做个饭有什么了不起，人类就是麻烦，还得吃饭。 姜富贵忍不住发散思维，将来把小骗子带回诡域，小骗子这么爱吃，谁来给他做饭？ 要不把姜沉舟或者慕秦川也带回去？ 姜富贵看向对面的人，很是嫌弃，它不喜欢自己的地盘还有别的人类。 做饭？ 姜富贵心想，我也可以学，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强大诡异也能做到。 不就是做饭，洒洒水而已，我想学的话立刻就能学会。 到时候我来给小骗子做饭，小骗子也会夸我天下第一厉害，嘻嘻嘻，小骗子这么贪吃，肯定会吃到不肯离开，乖乖留在诡域中陪它。 心底盘算好后，姜富贵笑了起来。 对面的慕秦川忍不住一个哆嗦，这丑东西怎么笑得这么渗人，留在家里真的好吗？ 吃完饭，姜元淼就有些犯困，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起来。 慕秦川哄他回房间睡觉，姜元淼却不肯。 坚持道：“爸爸还没回来。” 慕秦川也觉得奇怪，这都天黑了，姜沉舟那边一直没消息。 拨出去的电话永远是忙音，他想了想，直接打到了张局那边打听。 姜元淼趴在他肩头上，小耳朵都竖起来听着。 “这边有点麻烦，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张局表示。 慕秦川看到大外甥满脸失望，也是无奈：“你也听见了，你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孩儿不能熬夜，你先去睡觉吧。” “等你一觉醒来，你爸肯定就回家了。” 姜元淼幽幽叹气：“哎，上班就是烦，爸爸才刚进统合局，现在都开始加班了。” “人小鬼大。”慕秦川被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姜元淼等了一会儿，小脑袋都一点一点的，被慕秦川直接塞进了被窝里。 “睡吧，舅舅陪着你。” 姜元淼也实在犯困，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慕秦川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大外甥越看越可爱，跟元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还比元夏甜。 真没想到元夏那样的暴脾气，姜沉舟老奸巨猾的，两人居然能生出一个傻白甜。 慕秦川对大外甥的滤镜有一万层那么厚。 蓦的，姜元淼怀里头的丑东西支棱起来。 慕秦川嘴角一抽，这对比太强烈了，他简直没眼看。 结果等他关门出去，姜富贵也跟了出来。 它显示警告小熊旺柴，不允许他们再进入卧室，如今那边已经成了姜富贵地盘。 然后盯住慕秦川。 【你教我做饭，要做得比姜沉舟好吃】 慕秦川怀疑自己听错了：“啥玩意？” 【你是不是想藏私，我就知道，你们都想跟我抢小骗子，快教我，不然吃了你】 姜富贵恶狠狠的威胁。 慕秦川嘴角抽搐，觉得这诡异大概是脑子不好。 一只诡异学什么做饭，是要去谁家当田螺姑娘吗？这爱好还挺小众。 他正要一口回绝，让丑东西别瞎折腾，心思一转又问：“你是真心想学？” 【那当然。】姜富贵回答。 它都已经计划好了，等本体消化完毕，就把小骗子带回去藏起来，只陪它一个人玩。 人类世界太热闹了，小骗子总会看向别人，姜富贵很不喜欢。 当然，它不会现在告诉小骗子，因为小骗子最会骗人，肯定会偷偷逃走藏起来，不让它找到。 慕秦川哈哈一笑：“教你当然是可以，不过我总不能白干吧，说吧，你能给我什么？” 姜富贵眯起眼睛。 片刻之后，肿了半边脸的慕秦川乖乖站在了厨房里，认真教学。 姜富贵变高变大，站在他身后监督。 客厅里，小熊幽幽叹气，就知道会这样。 慕秦川真以为姜富贵是狗吗，还想谈条件，这个家除了姜元淼之外，姜富贵能听谁的话。 呵呵，他早就看透了。 卧室里，姜元淼翻了个身，怀中空虚，小孩儿就把被子团了团，睡得更熟了。 沉浸在厨艺教学中的两人都没注意到，一缕轻薄如烟尘的诡气穿梭而入，试图钻入姜元淼的眉心。 小孩儿嘟囔一声，啪叽一下，将诡气拍飞。 下一刻，诡气却又锲而不舍的追上来。 另一头，统合局正是焦头烂额。 “又接到电话，西区也发现有人昏迷。” “北区新增两例昏迷案例。” “南区也出现了。” “A市就这么点大，每个区域都有人昏迷，这诡异有分=身术吗？” 姜沉舟看到了最新更新的资料。 【诡异代号：梦魇】 【推测能力：通过诡气污染，将人类拉入梦境惊惧而死】 【危险级别：s级】 【备注：已经造成102人陷入昏迷，32人死亡，昏迷时间越长，越是难以唤醒，超过24小时后无法唤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张局头疼：“梦魇的能力太隐晦，在夜晚容易触发，而且不易被察觉，很多受害者被发现的时候，昏迷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睡梦中惊惧而死。 姜沉舟带着异能者们强行唤醒，从幸存者口中得知真相。 被污染后，他们会陷入自己一辈子最大的噩梦，不停循环，直到精神崩溃而死。 异能者有数，他们也是人，不可能24小时连轴转，即使他们愿意也赶不上污染的速度。 102人，这仅仅是统合局统计到的数据，在这座城市中，也许有许多人悄无声息的死去，至今还没被发现。 姜沉舟看向外头星光：“得找到它的本体。” “梦魇是精神系诡异，我们还没确定它到底是什么，更没有摸到它究竟藏在哪里。” 张局叹气，精神系诡异是最难对付的一种。 杀伤力或许不是最高，但绝对是最擅长躲藏。 姜沉舟看向办公室内一角，祝颂正蜷缩在一张椅子上。 他还没有习惯统合局的工作状态，不跟人说话，总是很沉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团。 张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许可以试试。” 祝颂异能也偏向于精神系，也许能成为这次的突破点。 张局走向祝颂，很快，后者点了点头。 “我能帮忙，我要杀死所有诡异，为爸爸妈妈报仇。”祝颂握紧拳头。 诡异会害人，它们都该死，只要能杀死诡异，祝颂才不管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张局拍了拍他肩头：“好，现在还需要一位诱饵。” “我来吧。”姜沉舟开口。 “这？”张局不太赞同，万一姜沉舟陷在里头，情况会更加麻烦。 姜沉舟淡淡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快点开始，快些结束，我还得回家带孩子。” 张局只能答应。 祝颂抬头看向高高大大的男人，他记得，这个男人是小弟弟的爸爸。 第51章 姜沉舟微微垂眸，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眼神撞到一起。 祝颂炸毛，宛如受到刺激的刺猬。 姜沉舟收回眼神：“那就开始吧。” 他对自家儿子疼爱万分，但对别人家孩子毫无怜惜，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回家。 张局意识到祝颂反应过激，这孩子对危险的感知太过敏锐，以至于进入统合局后处处不适应。 偏偏他能力特殊，张局没办法给他太多时间适应。 “小颂，你可以吗？”张局发问。 祝颂抿着嘴角，死死盯着姜沉舟打量，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姜沉舟往椅子上一靠，等待他开始。 祝颂靠近两步，提醒：“你要放松点，不然我会伤害到你。” “你伤害不到我。”姜沉舟淡淡说道，闭上了眼睛。 祝颂有一瞬间生气，但见姜沉舟已经闭上眼睛，他发作不出来。 这个男人可真自负，跟可爱的小弟弟完全不一样。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祝颂反倒是放松许多，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这时候张局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就头疼。 走到外头才接起来：“事儿还没办完，沉舟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慕秦川在那头振振有词：“以前他没回来的时候，咱统合局不也照样转，怎么一回来就给安排结伴，张叔你好歹考虑一下孩子。” “我大外甥才三岁，正是需要父爱的时候，你可老给姜沉舟安排一堆事儿。” “他也是傻，不知道往外推脱。” 听着慕秦川突突突说完，张局才表示：“这次太棘手，以后一定照顾。” “这还差不多。” 挂断电话，张局一脸无奈笑。 凌瑶瑶过来问：“是慕队吗，他今天跑哪儿去了，一直没回来。” “还能去哪儿，帮忙带孩子去了。”张局解释了句。 凌瑶瑶笑了笑：“也是，那孩子年纪小，需要照顾。” 说完这话，她看向张局欲言又止。 张局等她开口。 凌瑶瑶压低声音：“张局，局里头对小淼到底是什么态度，我可看见了，慕队姜队都把小淼当做心肝宝贝。” 张局抬眸看向她。 凌瑶瑶抿了抿嘴角。 “在你们心里头，我就是这样不值得信任？” 张局幽幽开口：“慕秦川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怎么，我是什么没人性的领导？” 凌瑶瑶心底松了口气，连忙讨好笑道：“怎么会，张局您是最护着异能者的，这点我们清楚的很，要不然姜队哪能松口回来。” “他回来，不就是因为相信你。” 张局笑了笑：“知道就好。” 转身进了办公室。 凌瑶瑶站在门口，透过门缝依稀可见姜沉舟与祝颂。 不知为何，这次姜沉舟松口回来后，她反倒是心中没底，眼看着慕秦川那么高兴，凌瑶瑶一肚子心惊肉跳无处述说。 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异能者当久了，总会产生奇奇怪怪的毛病，她有多疑的问题也不奇怪。 第三次烧焦煎蛋，姜富贵暴怒不已，拎起不粘锅就要砸。 “小声点，小淼会听见。”慕秦川开口打断。 姜富贵腾的一下，将整个厨房笼罩在领域之中，隔绝声音。 一阵噼里啪啦，厨房里的东西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慕秦川阻止不及，没好气骂道：“都砸了明天早上吃什么，吃你吗？” 姜富贵谴责道：【一定是你藏私了，看起来这么简单，凭什么我学不会。】 慕秦川怒极反笑，这丑东西有没有一旦自知之明。 “就你这狗爪子连铲子都拿不稳，还做饭，异想天开，要不然你先进化出人类的双手来再提这事儿。” 姜富贵看了看他的手指，再看看自己的，确实是有差距。 慕秦川心底知道，诡异能幻化，但想真正变成人类也难上加难。 他正要刺激两句，忽然姜富贵浑身扭动。 那两只厚实的狗爪子伸长，直接蜕变成一双手。 一双白玉无瑕，有着强有力纤长手指的双手。 【这样可以了吧，再学不会就吃了你！】姜富贵恶狠狠的说。 慕秦川扶额，要命，狗脑袋玩偶身体，再搭配着这样一双手，得亏他老人家艺高人胆大，不然光看见就会吓死。 “你既然能变，为什么不直接变成人？” 姜富贵冷哼，压根不回答，只一个劲催促：【快点教我。】 心底却想，它才不会告诉这家伙原因，小骗子喜欢狗，它就变成狗。 这样一来小骗子就会把它揣在兜里头，时时刻刻在一起，还会捏捏耳朵，亲亲脑袋。 哼，当初变成人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 姜富贵门清，算计的明明白白。 慕秦川瞧它贼眉鼠眼的，看着一肚子坏水，没好气的问：“锅都被你砸了，还教个屁。” 姜富贵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拿起被砸得凹凹凸凸的锅子，又给硬生生掰了回去。 【现在可以了。】 厨房声音被彻底隔绝，但小熊坐在沙发上，依旧能透过玻璃门看到里头的情况。 它吐出一口气，看向卧室。 也只有小淼能哄骗那个霸道、无耻、凶悍的家伙。 蓦的，小熊察觉到什么。 它跳下沙发朝着卧室走过去。 【汪汪汪汪汪——】旺柴狂吠起来。 屋里头有一道陌生的诡气，可恶，居然有诡气突破它们的重重保护。 姜富贵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劲，顾不上锅里头的鸡蛋冲出来。 【吃了你！】 它直接穿过卧室房门，诡气想要逃窜却已经来不及，被它堵了个严严实实。 姜富贵一口吞进肚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慕秦川慢了一步。 姜富贵跳到床上，伸手触摸姜元淼的脸颊，红扑扑的，睡得很安稳。 “富贵别闹，我还要睡。”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 见姜元淼没事，姜富贵才开始折磨肚子里的诡气。 【有诡气突破了包围圈，进入了小淼卧室】小熊解释了一句。 慕秦川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禁皱眉。 心底不禁重新评估起来，姜元淼对诡异的吸引力太大了。 明明有更强大的诡异在，居然还有诡气试探。 “你还是陪在小淼身边，做饭以后再学。”慕秦川叮嘱。 姜富贵点了点头，将自己塞进姜元淼怀中不动了。 慕秦川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误闯进来的诡异，他转身去收拾厨房，那边一团糟，不收拾好是没法用的。 黑暗中，姜富贵伸出刚刚长出来的一上手，轻轻捏了捏姜元淼的耳朵。 然后是胖嘟嘟的脸颊。 最后是软绵绵的嘴唇。 原来捏嘴巴是这样的感觉，姜富贵心想，怪不得小骗子那么喜欢捏它。 玩够了，姜富贵血红的眼珠子微微闪烁。 那个老师可真倒霉，明明已经拿走了护身符，却还是中招了。 唔，看起来活不了多久了。 她死了的话，小骗子会不会生气？ 姜富贵纠结起来，眉头打结，它压根不关心别的人类是生是死，却怕小骗子跟他闹别扭。 而且他们约好了，小骗子要教它人类的情感。 也许应该彰显一下它学得很好，进步飞快，姜富贵心想。 感知到小王老师快不行了，姜富贵终于做好了决定，伸手捏住姜元淼的鼻子。 【小骗子，你喜欢的老师快死了哦】 【我也是刚发现】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怕你伤心才说的，你看，人类的情感我学的很好】 【你是一个好老师，我也是好学生，嘻嘻嘻】 声音小的像蚊子，在寂静的夜里头也不明显。 姜富贵说完，松开手：【是你自己没听见，可不是我不告诉你哦】 完美，如果小骗子因为这个闹脾气，它就有话说啦。 就在姜富贵以为奸计得逞的时候，姜元淼猛地睁开眼：“小王老师！” 姜富贵顿时拉下脸。 它往枕头上一躺，白玉顺手也消失了，假装自己是木头玩偶。 姜元淼一把将它抱起来：“富贵，刚才是不是你在说话，小王老师怎么了，她遇到危险了吗？” 说着用力摇晃起来：“富贵，你快想想办法啊，小王老师那么好，我不想她有事。” “你不是给了小王老师小辫子，没派上用场吗？富贵你的小辫子没起作用。” 姜富贵不乐意了：【没有我的小辫子，她早就死了】 “我就知道富贵最厉害了，那你现在有办法救小王老师吗？”姜元淼问。 姜富贵冷哼：【我凭什么要救她】 姜元淼就爬起来：“那我去问舅舅，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结果一直等到他跑出去，姜富贵也没阻止，这让姜元淼皱眉。 富贵居然扛住了激将法。 他只能硬着头皮跑到厨房，一看傻眼，好好的厨房怎么变成灾难现场了，舅舅不是会做饭，怎么还半夜砸厨房玩？ 顾不上追究这个，姜元淼开口就问：“舅舅，小王老师可能出事了，你能救救她吗？” 慕秦川皱眉：“是那位幼儿园老师吗？” “对。” 姜元淼举起玩偶：“富贵说的，它说小王老师快死了。” “别着急，舅舅这就去查。”慕秦川点头道，迅速拨出一个个电话。 很快，慕秦川就得到了梦魇的消息，一听就知道很棘手。 这种精神控制系的诡异最隐蔽，一旦出现难以抓捕，甚至很多人都不会察觉，只以为身边人的死亡是意外。 他只能先安慰外甥：“统合局已经发现了梦魇存在，正在抓捕，你爸爸负责的就是这个案件。” 顿了顿，他又说道：“受害人名单中没有王老师，舅舅已经让人过去看了，一定会救下她。” 姜元淼一听爸爸也参与了案件，小脸都皱成一团。 慕秦川安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效果，只能说：“舅舅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要不这样，你跟我去统合局看看。” 姜元淼却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不想给爸爸添麻烦。” “有爸爸在，一定会没事的，舅舅，那我去睡觉了。” 说完抱着姜富贵走进卧室。 慕秦川此时还不知道大外甥的脾性，要不然肯定会跟上去，而不是松一口去：“那你好好睡觉，等明天早上事情就解决了。” “好的舅舅。” 姜元淼口中回答，坐在床边小脸沉沉。 梦魇？ 这该不会是原书剧情中的食梦鬼吧！ 姜元淼已经记不清有关于食梦鬼的剧情，只记得这只鬼十分难抓，男主当时年纪还小，异能操控不熟练。 当时统合局的诱饵入梦后牺牲了！ 男主间接害死了同伴，一度崩溃，经过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才重新使用异能，造成剧情线中将近五年的空白。 姜元淼嘴角抿得紧紧的。 是他改变了剧情，在原剧情中，姜沉舟此时已经跟皈依会勾结，站在了人类的反面。 剧情中没有姜沉舟与统合局和解这码事，他当然也不会参与到这一次梦魇抓捕中。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爸爸是负责抓捕的人，就是那个即将牺牲的诱饵。 姜元淼知道，姜沉舟很厉害，是个很强大的异能者。 在原本的剧情线中，他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成为灭世大反派。 可姜元淼不敢赌。 万一呢，万一发生了意外呢？ 姜元淼忐忑不安，谁知道他这只小蝴蝶煽动的翅膀，会不会将姜沉舟推向深渊。 “不行，我得去找爸爸。” 姜元淼立刻有了主意。 他看向姜富贵的眼睛，后者左摇右摆就是不敢正视他，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把姜富贵放在床边。 他自己躺回被窝，睡得板板正正闭上眼睛。 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能找到爸爸。 小王老师，对，小王老师已经在梦魇中，只要找到老师就能找到爸爸。 姜元淼小脑子转得飞快，他在诡异世界中如鱼得水，在寻找诡异方面更是天赋异禀。 很快，姜元淼就找寻到那一缕缕诡异的痕迹。 之前那一小缕诡异气息锲而不舍，虽然没办法污染姜元淼，最后还被姜富贵一口吞了。 但它还是留下了痕迹。 姜元淼微微勾起嘴角。 原来是这样，梦魇通过小王老师才找到他，现在他完全可以反过来，顺着气息找到梦魇，找到爸爸！ 小孩儿没缠着自己撒娇卖萌要帮忙，姜富贵反倒是不习惯了。 它一次次往床上看，悄咪咪一点点挪过去。 【你不会生气了吧？】 【之前你答应过的，不会因为别人跟我生气】 【如果你一定要救老师，也不是没办法】 【不过你也知道，我只是分体，没那么强大】 【遇上强大的诡异我也会受伤】 【所以小骗子，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我才同意】 姜富贵已经靠在了姜元淼枕头边上，只差一丢丢就能碰到。 它这是给姜元淼伸手，将自己搂紧怀里头亲亲抱抱的机会。 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姜富贵只要自己踩着台阶下来。 【好吧，三个要求对小孩子而言是有点多，那么两个也可以。】 【不行的话，就一个吧】 【喂，你不是一个也不愿意答应吗，那个小王老师果然也不重要】 【那就看在她不重要的份上，我会帮你的。】 姜富贵还是没等来回答。 小玩偶气鼓鼓，从枕头上蹦起来：【你不要得寸进尺，再这样我也要生气了。】 【我生气的话，就再也不陪你上学，也不会陪你吃饭，更不会陪你睡觉】 它骂骂咧咧说着毫无威胁的话，身体很诚实的贴在了姜元淼脸颊上。 蓦的，姜富贵意识到不对，浑身炸毛。 姜元淼顺着诡气一路神游，他第一次体会到灵魂离体的感觉，好奇的到处打量。 熟悉的旧楼让小孩儿眉头跳动。 【瞧瞧，那就是没人要的孩子】 【天生扫把星，他爸爸妈妈都不想要，爷爷奶奶没办法才带回来】 【带回来没多久老俩口就死了，就是被他克的】 【命太硬了，浑身霉运，走走走，别靠的太近会倒霉的】 【能不能让他滚出去】 【……】 姜元淼气笑了：“就这也想吓唬我，你也太小看我了。” 场景猛地一变。 【就是他啊，出生就没了妈，是他把亲妈克死了】 【他爸其实也不想要他，没办法才养着】 【哪一天觉得麻烦，不想养了，就会把他丢掉】 姜元淼沉下脸，抿紧嘴角，他是真的生气了。 三年时间，他确认过无数次，爸爸的爱才不会改变！ “你在害怕我吗？” 姜元淼扬起下巴：“分体被吃掉了，所以在害怕，看见我一个孩子也藏头露尾不敢出来。” “这些小手段对我而言毫无用处，有本事出来，我们单挑。” 话音未落，姜元淼吓了一跳，前方出现了一群狗。 大大小小长着减压利齿，流着口水，浑身腥臭的狗，呼啸着朝着他冲过来。 姜元淼吓得转身撒丫子就跑。 【嘎嘎嘎嘎嘎，让你嚣张】 【你以为我会怕你？】 【我怕的是那个古怪的家伙】 【真丢我们诡异的脸，居然对一个人类谄媚】 【我要吓死你，将你的尸体丢给它】 梦魇张狂大笑起来，它对自己分体被吞噬耿耿于怀。 没想到这个小孩儿主动进来，它要将小孩儿碎尸万段，让那只诡异后悔。 “找到你了！” 姜元淼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身体以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扭转，冲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他自信满满，却扑空了。 【白痴。】梦魇嘲笑。 姜元淼也不泄气，转身一脚踹开狗，三两下周围的狗都被打消。 “看到没有，你能奈我何。” “吓唬我没用，我才不怕，略略略，有本事你咬我啊。” 梦魇气急，却没有轻举妄动，审视着梦境中的小孩。 它很快察觉到不对，怪不得分体污染失败，原来是这样。 一个浑身都是诡物的人类小孩儿。 【哈哈，真有趣，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姜元淼拧眉，正要说话眼前一黑。 他听见很多嘈杂的声音，似乎周围有很多人，而他被困在一个地方。 【你们想活着离开吗？】 【这就是害你们陷入噩梦，无法脱离的罪魁祸首】 【杀了他，你们就可以活着出去】 姜元淼暗道不好，睁开眼就瞧见周围沾满了人，不，不是人，是他们的灵魂。 他身体被固定在一个土坑中，周围是散落的石块。 石刑？姜元淼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开什么玩笑，那是个人类小孩。” “我们不会伤害孩子。” “怪物，你以为我们会上当吗？” 梦魇嗤笑：【错了哦，他可不是人类】 在众人眼前，姜元淼变得五彩斑斓。 原本正要靠近救人的吓了一跳，飞快退出去。 姜元淼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脱离土坑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刚拔出来一只手，人群中传来惨叫声。 刚才喊得最大声的男人灵魂被撕裂，周围惊叫连连。 他们都已经知道梦魇规则，在梦境中受到的伤害真实存在，灵魂撕裂，现实中也会死去。 【这样呢？】 梦魇威胁着：【你来找谁，是找这个吗？】 周围环境反转，小王老师扑倒在地。 她浑身狼狈，在挣扎中精疲力尽，却坚强的支撑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姜元淼。 “小淼！”小王老师想冲过去，却发现浑身酸软无法动弹。 【现在可以玩游戏了吗】梦魇恶意满满。 姜元淼抿紧嘴角，这家伙太谨慎，至今没有露出痕迹，到处都是梦魇，但又都不是它。 真正的梦魇藏在暗处，残忍的看着人类自相残杀。 爸爸在哪里，也在这样的困境中吗，一想到梦魇也会这样威胁爸爸，姜元淼担心起来。 【杀了他，你们就可以离开梦境】梦魇催促。 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我不能死，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捡起一块石头：“杀了他，我真的可以活着离开？” 【说话算话】 男人一狠心，用力砸过去。 “不要！”小王老师惊叫道。 姜元淼并不害怕，他拥有七彩羽衣，还消化了很多能量，根本不会被石头砸伤。 预想中的石头却没有落下。 小王老师爆发出超越身体极限的力量，挡在了姜元淼身前。 她半跪着，将被埋在土坑里的小孩儿护得严严实实。 “别伤害他，他只是一个孩子。” 石头砸中了小王老师的额头，鲜血淋漓。 男人踉跄着倒退两步，跌坐下来：“别怪我，我只是不想死，你别怪我。” 姜元淼愣住了，他伸出手，抚摸小王老师的额头：“受伤了。” 小王老师扯了扯嘴角，反过来安慰：“老师没事，这是梦，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假的，老师为什么要保护我呢？ 姜元淼抿紧嘴角，心底爆发出怒气来。 【游戏继续，杀了他们两个，你们都能活着离开】梦魇嗤笑着小王老师的不自量力。 又有一个人捡起石头。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第52章 姜元淼感受到小王老师在颤抖，她也在害怕，却依旧牢牢将他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替他承担风雨。 明明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姜元淼鼻子酸溜溜的，伸手轻轻触碰小王老师的脸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老师别怕，我能保护你，姜元淼想开口解释。 他并不是普通小孩儿，不害怕诡异，也不会害怕别人丢过来的石头。 “你们疯了吗，怪物在骗你们，想害我们自相残杀。”人群中有人骂道。 “这明明是一个人类小孩，不是怪物，不要被它骗了。” 被强行拽入梦境的人类面面相觑，都犹豫起来。 梦魇冷哼：【你做的很好，可以离开这里。】 第一个丢出石头的男人脸色狂喜，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不见。 “他出去了，他活着出去了。” 已经握住石头的人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姜元淼，此时此刻，孩子到底是不是怪物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要活着离开。 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我来！” 他冲上前，狠狠举起手中的石头。 姜元淼正要动作，却见有个人比自己更快，冲过来撞到了扔石头的人。 “废物，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被撞倒的人骂道：“谁都想活着出去，难道你不想。” “如果活着出去的代价是泯灭人性，老子宁愿死在这里。” 男人冷冷一笑，仰头喊道：“藏头露尾的胆小鬼，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 但显然，跟他一样想法的才是少数。 大部分人已经捡起地上的石头，颤颤巍巍，却想靠着这个办法逃出梦魇。 【哈哈，越来越有意思了】 【既然如此，团战开始】 【让我看看谁能获得胜利】 【是人类的求生欲，还是装模作样的高尚】 “啊啊啊啊——”被撞倒的男人意识到什么，飞快爬起来，露出最凶猛的那部分。 他必须杀了那孩子，别人死不死关他什么事情，活下去才最重要。 周围乱成一团，连续有人扑上来挡在姜元淼与小王老师身前。 姜元淼透过缝隙看到一张张脸，即使被拽入梦魇，即使可能会死，他们巍然不惧。 一滴液体落到姜元淼脸颊上，滚烫烫的。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变得坚定。 人群中，第一个站出来反抗的男人一拳下去，居然将一个三百斤的胖子击飞。 他浑身震动，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拳头。 “我有这么厉害吗？”男人心生疑惑。 很快他就顾不上了，拽着石头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人类灵魂，还是幻象。 与他一样的同伴们纷纷发现这一点，身体被注入强大的力量，让他们能够以少胜多。 梦魇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它对姜元淼的能力十分好奇，更想将他永远留下来：【有人作弊，抹杀。】 恶意满满的声音传来。 “啊——”一道反抗的灵魂被撕裂。 参与反抗的人类面露惧色，他们不想助纣为孽，但也很怕死。 【还有谁？】 梦魇对游戏进展很不满意：【游戏暂停，请玩家重新选择阵营。】 【选错了，就得死】 梦境中，只有人类剧烈喘息的声音。 【不选？】又一道惨叫声响起。 “对，对不起。” 原本与小王老师一起拥抱着姜元淼的人松开手，他哭着连滚带爬的想离得远一些。 姜元淼抿紧嘴角，他心底知道，这些都是梦魇的恶趣味。 它喜欢看人类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一次次给与希望再湮灭，来满足它的恶劣。 “够了！”姜元淼抬头，看向空中未知的方向。 “玩弄无力反抗的人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很有意思，我就喜欢玩弄无力反抗的人类】 梦魇比以往的诡异都更狡猾，丝毫不上当。 姜元淼直接把自己从土坑里拔出来。 小王老师愣住了。 姜元淼没时间解释，看了她一眼，活动了一番手脚：“那不行，你必须玩。” 【呵，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 【选好了没有，还不选，那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下一个杀谁好呢，就你了——】 话音未落，人群中一个女孩儿惨叫起来。 短促的尖叫后，女孩儿捂着自己的脑袋：“啊，我没死？” 刚才被选中的倒霉蛋都死的干脆利落，无人幸存。 女孩先惊后喜，后知后觉抬头去看。 “啊，抓到了。” 姜元淼伸手将那块诡异拧成一团：“你就这么点本事吗？太弱了，怪不得只能藏起来。” 梦境诡气僵凝，涌动着梦魇的咆哮怒气。 小王老师头皮发麻，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汗毛直立。 但下一刻什么都没发生，姜元淼稳稳当当站在她跟前，小手揉搓着一团小东西。 “你能分出多少诡气来，一团两团没影响，那一百团，一千团呢？” “让我猜猜，你的能力只能在梦境中发生，偏向于精神系，靠污染人类的灵魂产生异化作用，不能造成直接伤害。” “那不就是说，只要我能抓住所有诡气，你就伤害不了任何人。” 周围人类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孩子。 方才还是被埋在土坑里接受石刑的小可怜，摇身一变成了大老虎。 他们听见姜元淼的话，心领神会，纷纷朝着他靠近。 “现在，轮到我来抓你了！” 姜元淼冷哼，目光从人群中扫射而过，并没有找到姜沉舟的踪影。 算算时间，姜沉舟应该早就进来的，为什么还没出现。 “啊，找到你了。” 梦魇心底一慌，下意识的调换隐藏的地方。 正是因为它惊慌之下露出破绽。 姜元淼已经吞噬好几团诡气，对它的气息熟悉无比，透过人群精准锁定。 “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梦魇发现自己上当已经太迟，它被困住了。 该死，人类小东西比它想象的还要狡猾！ 姜元淼咧开嘴，学着姜富贵平时吓人的样子露出笑容。 “抓住了。” 他定睛去看，拧起眉头：“一只老鼠？” 诡气凝结而成的老鼠在疯狂挣扎，试图突围出去，却一次次被挡回去。 它愤怒咆哮：【杀了你们，把你们都杀了。】 “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把他们都放了，那不然我现在就捏死你。” 姜元淼伸出手，穿过牢笼直接捏住老鼠尾巴。 梦魇抓住机会一口咬住他手指，却发现压根咬不穿。 姜元淼融合的诡物可不是吃素的，平时被困在小孩儿体内无所作为，如今在梦境中大发雄威。 【你做了什么！】 诡异竟然也会害怕。 视觉、嗅觉、触觉都被一点点剥离，在自己创造的梦境中，它正在失去五感。 “把人都放了，不然杀了你。”姜元淼冷哼。 先把小王老师他们送出去，再找爸爸，他目标明确。 梦魇感知到自己听力正被慢慢剥夺，掌控别人生死的诡异陷入惊惧。 它恶狠狠的呲牙。 嘭—— 姜元淼飞快滚开，依旧被溅了一身。 梦魇居然自爆了。 该死，还是分体，梦魇的本体究竟躲在哪里？ “小淼，你没事儿吧。”小王老师担心的问，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姜元淼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皮肤，没受伤，但上面全是黑漆漆的东西，不死却恶心人。 “老师，我没事。” 他转身走回去：“老师，小辫子还在吗？” “小辫子？” 小王老师猛地想到什么，连忙翻找起口袋来：“在，我放口袋里了。” 翻出小辫子一看，小王老师疑惑。 好好的辫子不知何时变得焦黄，用力捏一下就发脆。 她心头一紧，猛然想到之前的噩梦。 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要坚持不下去，坠入深渊，却总是能在沉沦之前醒来。 姜元淼接过小辫子：“富贵富贵，你在吗，你能听见吗，呼叫富贵。”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这么危险的时候玩小辫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诡异。 可想到小孩儿比诡异还厉害，一身皮肤五彩斑斓的，他们又不敢。 在姜元淼握住小辫子的那一刻，焦黄的辫子直接碎裂开来。 【你还知道找我】 姜富贵找的焦头烂额，梦魇的精神系梦境没有现实锚点，让它花了一番功夫。 当它穿梭空间找到小骗子时，就看见这家伙在玩老鼠。 可恶，以前喜欢小狗，现在居然喜欢老鼠了吗？ 姜富贵因为一时吃醋没现身，结果老鼠自爆，溅射了姜元淼一身。 姜元淼没听出姜富贵色厉内荏的心虚，反倒是一个劲拍马屁：“我就知道，不管我在哪里，富贵都能找到我。” “富贵，快想想办法将他们送出去，咱们才好联手打怪。” 【哼——】 姜富贵傲娇冷哼，见他没发现自己“救驾来迟”，顿时又硬气起来：【杀了梦魇，他们就能出去。】 那家伙居然敢自爆，弄脏它的小骗子，真该死。 【走。】 姜富贵将小孩儿一卷，直接消失。 被丢下的人面面相觑：“我们怎么办？” 小王老师看向四周：“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离开这里，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孩子。” “诡异也不是无敌的，每次诡异事件都会有幸存者，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活下去。” 一群人团结在一起，寻找出路。 姜元淼坐在姜富贵头顶，大概是头顶。 为了方便，姜富贵这次没变成玩偶，而是熟悉的红瞳，姜元淼就坐在上头。 “富贵，梦魇到底藏在了哪里，我爸爸会不会也在那里。” 一直没得到姜沉舟的消息，姜元淼有些担心：“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我有办法了，梦魇最会躲，爸爸进入梦境后，一定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他，我们只要找到爸爸，不就能找到梦魇了？” 姜元淼将自己的手递给红瞳：“用我的血。” 姜富贵气呼呼的推开：【白痴，这是梦境，哪儿来的血】 姜元淼一想也是，鼓了鼓脸颊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那这个呢，这个有用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圆球，那是他抓住的诡气，怕吃坏肚子所以收起来。 姜富贵不嫌弃一口吞了：【没用，梦境内到处都是它的气息，无法判断。】 梦魇太会躲了。 姜富贵想带着姜元淼离开容易，但想找到那东西却难，一直在梦境中打转。 梦境缺乏时间感，姜元淼只觉得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完全找不到一心躲起来的梦魇。 他拍了拍姜富贵：“富贵，会不会你太强大，所以梦魇不敢出现了？” 【哼，我当然是最强大的诡异】姜富贵很得意。 姜元淼又问：“要不然你躲起来，我一个人试试？” “说不定它看到我一个人，就又会冒出来攻击。” 姜富贵不肯答应，还谴责道：【你又想丢下我是不是，你这个小骗子】 姜元淼没成想他这么激动，连忙改换口风：“富贵别生气，梦魇太坏了，你瞧把我脸都弄脏了，可恶。” 【哼，我会帮你报仇】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被小骗子再一次糊弄，姜富贵记得牢牢的。 姜元淼担心爸爸的安全，有些心急，正打算继续哄骗富贵听话，周围梦境忽然扭曲。 “发生了什么事情？” 【梦境在消失】 姜富贵意识到什么，忽然长出一张嘴将姜元淼吞进肚子：【先离开这里。】 “不行，还没找到爸爸。”姜元淼反对。 他使劲往前爬，试图从姜富贵肚子里爬出去。 爬不出去就哭唧唧：“富贵，我担心爸爸，你帮我找他好不好。”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小孩儿知道姜富贵最吃这套。 果然，姜富贵没办法拒绝，它不想让小孩儿一直哭哭哭，把滚烫苦涩的眼泪弄得它肚子里到处都是。 【帮你找】 【别哭了】 【哭就不找】 姜富贵冰冷冷饭扔下几句话，识别出一个方向冲过去。 姜元淼眼泪收放自如，吸了吸鼻子没继续哭。 他是真的很担心，原剧情中祝颂异能出现了问题，导致统合局的异能者死在梦境中。 梦魇是十分狡猾的诡异，梦境就是它的主场。 男主祝颂现在还是个孩子，无法完全掌控异能，姜元淼担心姜沉舟会被蝴蝶效应影响，成为那个死在梦境中的异能者。 光是想象，姜元淼就把自己吓得死去活来的。 姜富贵受不了他皱着脸的模样，心底将这件事记在姜沉舟身上。 让小孩子担心难过的爸爸，算什么好爸爸，还不如被他吃了取代。 蓦的，姜富贵停下脚步：【鬼面观音】 姜沉舟用这一招打过他，不止一次，姜富贵立刻认出来。 此刻鬼面观音气场全开，对梦魇的绞杀已经到了尾声。 怪不得梦境会扭曲坍塌。 姜富贵张大嘴巴，让姜元淼好好看：【看清楚没有，他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姜元淼也愣住。 他爸没事。 他爸爸正追着梦魇打。 梦魇看起来要被打死了。 刚才他怎么抓都抓不住的梦魇，到他爸手里头就跟棉花糖似得，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姜沉舟显然也注意到他们的出现，回头看过来。 姜元淼下意识躲回肚子里。 姜富贵配合的封闭肚子，让姜沉舟看不到。 两只欲盖弥彰，姜沉舟嘴角一撇：“你怎么把小淼带进来了？” 姜富贵冷哼：【我乐意，我想带就带，你管不着。】 姜元淼怕冲突升级，主动从肚子里爬出来：“爸爸，我自己进来的，富贵是来救我的，你别怪他。” “你自己进来的？”姜沉舟皱起眉头。 姜元淼讪讪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姜沉舟扫了两只一眼：“你们先回去，我解决它就回家。” “可是——”姜元淼还是有些担心。 姜沉舟压了压眉毛：“听话。” “那好吧。”姜元淼点了点头，乖乖回到姜富贵头顶，两人迅速消失。 他并不知道两人刚消失，姜沉舟便坚持不住踉跄倒地。 他轻咳两声，不在意的擦去嘴角血沫。 “别玩了，赶紧。”姜沉舟催促。 鬼面观音发出呼啸，梦魇终于坚持不住，大部分能量被打散，最后变成一只仓鼠。 姜沉舟将它一揣：“走吧。” 统合局内，张局一次次来回踱步，随着时间越久越是担心。 祝颂额头布满冷汗，手指颤抖。 “张局，陆续有人从梦境苏醒。”花良平电话过来。 张局松了口气：“小颂，沉舟已经成功，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祝颂咬紧牙关，无法开口说话。 不知道梦境中发生了什么，发动异能后消耗巨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 祝颂是个倔脾气，不肯露出孱弱的那一面，只能咬牙坚持。 但是异能消耗却越来越大，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在祝颂快要倒下的前一秒，姜沉舟猛然睁开双眼。 “嗯——”祝颂双腿一软倒下来。 姜沉舟伸手拽住，提着衣领子放到椅子上：“这是梦魇本体。” 他取出一只叽叽叽叫个不停的老鼠。 张局先松了口气，又连声喊道：“活物？快喊收容所的人过来。” 收容所一直在外头等着，进来就夸：“不愧是姜队，一出手就把这家伙搞定了。” 小心一样将仓鼠收容封闭，他们才松了口气：“这东西太能躲，前几次都被他跑了。” 姜沉舟脸色淡淡：“这次多亏了祝颂小朋友。” 祝颂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满头大汗，听见这话很不乐意：“我不是小朋友。” “你们俩都记一功，这次救出来不少人。”张局朗声笑道。 姜沉舟没有留下来庆功的意思，起身就往外走：“回家了。” 他儿子还在家等着。 身后，祝颂正盯着他后背。 张局笑着拍了拍小孩儿肩头：“等你长大了，也会变成跟他一样强大的异能者。” 祝颂握紧拳头：“我会比他更厉害。” 张局大笑起来：“小朋友有志气，很好。” 姜沉舟快步驾车离开统合局。 手握方向盘，他压住咳嗽的冲动，目光从车内扫视而过。 一道身影慢慢浮现。 柳先坐靠在后椅上，依旧是和煦春风般的笑容：“东西拿到了吗？” “副驾驶。”姜沉舟淡淡回答。 柳先侧过身，伸手探向副驾驶位置。 蓦的，手被银链锁住，让他只能保持扭曲的姿势。 姜沉舟直视着前方。 “姜先生还怕我毁约不成，您可是大摇大摆闯入皈依会，杀了我们七个人。” 柳先仰头，脸颊在暗影中宛如毒蛇。 姜沉舟脸色不动：“我不信你。” “正好，我也一样。” 柳先冷哼，车内无数柳絮蓄势待发。 冲突并未爆发，柳先笑了笑，递出一样东西：“皈依会向来信守承诺。” 姜沉舟接过去，手指微微颤抖。 柳先看透了他的激动，挑眉笑道：“姜先生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姜沉舟收起银链。 柳先拿起副驾驶的东西，检查无误。 临走前，他好奇问道：“姜沉舟，你就不问问这是什么，皈依会为什么想要。” “与我无关。”姜沉舟淡淡回答。 柳先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然嗤笑：“啧，真是冷漠。” 车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许久，姜沉舟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这次通过祝颂，他强行突破皈依会指示的诡域，掠夺他们想要的那样诡物，不慎受伤。 好一会儿，姜沉舟才止住咳嗽。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元夏死后，受伤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靠边停车，姜沉舟颤抖着手指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戒指。 姜沉舟浑身战栗起来，靠着深呼吸才忍住这份激动。 许久，他取出戒指，内侧刻着JY。 姜元淼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经快急疯了的舅舅。 他缩了缩脖子，主动认错：“舅舅，对不起，是我太任性让你担心了。” 慕秦川憋了一肚子火，但看见小孩儿捏着耳朵乖乖道歉的样子又发作不出来。 最后只能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叮嘱：“小淼，答应舅舅，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我保证。”姜元淼立刻答应。 慕秦川这会儿已经知道，大外甥的保证只有三分钟时效性。 他头疼不已，原以为大外甥除了样貌，跟元夏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如今看来他定论下的太早。 就这擅作主张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气死人。 偏偏这孩子跟元夏一样，天赋异禀，他这个当舅舅的压根管不住。 慕秦川觉得自己命苦，上半辈子操心哥哥，下半辈子操心大外甥。 姜元淼还想安慰舅舅几句，听见脚步声什么都顾不得，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跑出去。 “爸爸！”他一下子跳到了姜沉舟身上，确认他没事儿才彻底安心。 姜沉舟抱紧孩子，轻轻拍着后背。 姜元淼亲昵了好一会儿才舍得下来，一看不对，他爸眼眶怎么红了？ 第53章 慕秦川瞧着亲昵的父子俩，心底都是酸溜溜的。 可谁让他来得太迟，错过了大外甥三年呢？ “咳咳，既然你回家了，那我就先走了。”慕秦川表示。 走之前还对大外甥挤了挤眼睛，一副舅舅给你保密，这是咱俩小秘密的表情。 姜沉舟看得一清二楚：“你俩有小秘密了？” 姜元淼可好，转身就把舅舅给卖了。 不卖也没办法，他进入梦境的事情压根瞒不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孩儿靠在爸爸耳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姜元淼认罪态度十分积极。 用一张乖乖巧巧的小脸表示：“爸爸，我知道错了，这次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姜沉舟捏了捏他的脸颊，心底叹气。 别看小孩儿积极认错，实际上屡教不改。 每次他狠下心想要教训，却又总会想起元夏，最后不了了之。 姜元淼见他叹气不说话，使出撒手锏。 用自己胖嘟嘟的脸颊使劲蹭老爸：“爸爸，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爸爸对不起。” 小孩儿声音软乎乎，整个人也是软乎乎的。 大眼睛更是能说话，哀求看着人的时候，谁都狠不下心拒绝。 姜沉舟无奈：“爸爸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 “富贵会保护我。” 姜元淼迅速举起姜富贵，后者正懒洋洋的靠在他肩膀上，挑衅撇着姜沉舟。 “爸爸，不管我在哪里，富贵都能找到我哦！” 姜富贵更得意了，身上每一根毛发都带着嘚瑟。 每每看到它这副狗样子，姜沉舟都觉得牙痒痒，想动手。 “是吗。” 姜沉舟忽然伸手，直接把姜富贵拍下去，自己抱着姜元淼往家里头走。 【可恶——】姜富贵恼怒。 “嘘——” 姜元淼趴在爸爸肩头上，正在一个劲使眼色，两只手就跟小狗求求似得。 在可恶的姜沉舟面前，我们才是一国的。 姜富贵心底冒出这个念头来，决定不跟人类男人一般计较。 它对姜元淼点了点脑袋，大摇大摆的跟上去。 姜元淼安抚好一只，心底松了口气，又抬头看向另一个：“爸爸，你担心我都担心到哭了吗？” 姜沉舟愣住。 小孩儿手指触摸他眼角：“眼睛红了。” 想到爸爸因为担心自己，都担心的哭了，姜元淼内疚的低下头。 “爸爸，对不起。”他再次说道。 姜沉舟握住儿子的小手，低声道：“不是因为你。”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不是因为他，还能因为谁，他知道爸爸这番话是安慰自己，不想让他愧疚。 姜沉舟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心底无奈。 孩子太懂事太体贴也不全是好事儿，姜元淼太敏感，以至于姜沉舟总怕影响到孩子。 “是别的事情。” 姜元淼疑惑歪头。 姜沉舟搁着口袋摩挲那枚戒指：“小淼，你想知道妈妈的事情吗？” 姜元淼愣住。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五感缺失的状态，后来慢慢恢复，也曾试探着问过几次妈妈的问题。 但每一次，姜沉舟都是沉默避开。 姜元淼就知道，回忆自己的母亲对姜沉舟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索性就不问了。 替已经过世的母亲照顾好爸爸，以免他黑化成灭世反派，是姜元淼认定的责任。 但现在，姜沉舟主动提起来。 姜元淼想了想，只说：“爸爸愿意说的话，我就想知道，爸爸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他仰着头表示：“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姜沉舟沉默了一瞬。 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你，你妈妈的情况，跟普通的不太一样。” 姜元淼好奇的看着他。 “爸爸，妈妈有什么不一样？” 姜沉舟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又不能让孩子一直误会下去。 “性别不太一样。” “啊？”姜元淼瞪大眼睛。 姜沉舟轻咳一声，继续解释：“事情有点复杂，你其实没有妈妈，但是有两个爸爸，他叫元夏，是一个很好的人。” “啊！” 姜元淼惊讶的张大嘴。 咋回事，诡异世界还带男生子的？剧情线里也没提过这事儿啊？ 他下意识看向姜沉舟的肚子，难道爸爸不是爸爸，爸爸就是妈妈，他是从爸爸肚子里钻出来的？ 姜沉舟捏住他鼻子：“胡思乱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元淼嘿嘿傻笑，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另一个爸爸的肚皮里？ 光是想就觉得不可思议，诡异世界男人都有这功能？ 姜沉舟没法仔细解释，更不想让孩子知道他是造物，直接略过这话题。 “你元夏爸爸乐观开朗，是一个非常正直善良的人，我们曾经并肩作战了十多年。” 他陷入回忆，忍不住勾起嘴角：“刚进统合局的时候，我很不适应，是他一直陪着我。” “他那个人大大咧咧的，其实心很细，总会照顾我。” “那十二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十二年。” 姜元淼静静听着，他想，爸爸失去元夏爸爸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那不只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同伴，并肩作战的战友，彼此亲密无间。 “他真的很好，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人。”姜沉舟笑着说了句。 姜元淼频频点头：“我就知道，他肯定是非常好的人。” “爸爸，元夏爸爸是不是很喜欢笑？” “是啊，他笑起来很好看，两颗虎牙会露出来，像一只小老虎。” “那元夏爸爸是不是经常伸张正义？” “对，他异能强悍，总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有时候我总劝他不要太累，他却说那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慕秦川如果还在，听见父子俩这番对话肯定会黑人问号脸。 当儿子的对亲爸有滤镜，当爸爸的对老婆有滤镜，再说下去，元夏不是人，是神，带着七彩神光滤镜的完美神。 我行我素、霸道狂妄，能动手绝不哔哔，统合局一百个异能者，九十九个半都被揍过，脾气暴躁成这样，姜沉舟是半句都不提。 姜元淼已经彻底信了，他爸心心念念的爱人，那肯定是完美的。 “爸爸，元夏爸爸如果还活着，他会喜欢我吗？”姜元淼忍不住问。 姜沉舟毫不犹豫的点头：“会，一定会的。” “你是我们的孩子，他如果还活着，一定会非常喜欢你。” “元夏护短，也许会过分惯孩子，到时候爸爸就只能站出来当红脸。” 提起元夏来，姜沉舟一改平时的沉稳凝重，说得滔滔不绝。 他藏了太久的话，这会儿一块儿倒出来给儿子听。 姜元淼趴在姜沉舟肩膀上，听得心里头暖洋洋的，忍不住也升起一个念头。 要是元夏爸爸还活着就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肯定会幸福快乐。 “爸爸，我能看看元夏爸爸的照片吗？” 姜沉舟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难过。 人类融合诡异后能获得异能，异能者本质上而言，其实已经是诡物与人类的融合体。 诡气的存在，会让电子设备很容易失灵。 早年的时候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当时大部分手机摄像机都无法准确拍摄异能者。 后期虽然能够拍摄图像，异能者们因为习惯也不喜欢被镜头捕捉，总是下意识用诡气笼罩，以免留下图像。 元夏融合诡物的时间很早，所以留存下来的照片也很少。 姜元淼还以为没有，便说：“没有也没关系，元夏爸爸一定长得很帅。”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表示：“跟我一样帅。” 姜沉舟被逗笑了：“有，你等等。” 他走进房间，打开床头柜，从深处拿出一个盒子。 姜元淼看着觉得奇怪，心想爸爸这么喜欢元夏爸爸，为什么要把他的照片放得那么隐秘。 姜富贵找准机会，跳到了姜元淼的膝盖上。 它伸出手拍了拍，坐下不动了。 姜沉舟出来瞥了一眼，没再把它赶走。 “异能者的照片、常用的东西留存下来，都有很大异变可能性，所以统合局规定，一旦异能者死亡，他生前使用的东西都会销毁。”姜沉舟解释。 越是强大的异能者，死后残留诡气越多，异变的可能性越大。 这是属于异能者的悲哀。 姜元淼抿紧嘴角，觉得这做法太不人道，但从社会安全而言又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哼哼道：“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再也不用这样。” 姜沉舟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将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吧。” 姜元淼迫不及待的打开。 盒子里是一张泛黄的合照，上面站着五个人。 “这是爸爸！” 姜元淼第一眼就认出来，年轻时候的姜沉舟英俊帅气，跟现在几乎没什么变化，虽然照片上也只是微微勾嘴角，但能看得出来他当时很开心。 “这是舅舅。” “这是张爷爷。” 姜元淼一个个认出来，张局变老了很多，照片上他穿着制服，头发乌黑，看起来还很年轻。 慕秦川在照片里很稚嫩，一头黄毛炸飞天，板着脸插着兜装酷，被身旁的男人拽着脖子，一脸的不情不愿。 姜元淼目光落到那个男人身上。 “元夏爸爸。” 他轻轻抚摸着元夏的模样，生怕弄脏了相片。 “他跟我长得好像啊。” 恢复视力的时候，姜元淼就觉得自己长相跟姜沉舟不太一样，现在看到元夏的长相他就明白了。 合着他跟元夏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是一模一样，至少也有七八分相似。 照片里，元夏笑容肆意张扬，一边一个勾着慕秦川和姜沉舟，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相比起沉稳的姜沉舟，不情不愿的慕秦川，他是照片上笑容最灿烂的人。 “爸爸，他长得真好看。”姜元淼真心实意的夸道。 姜沉舟笑了笑：“小淼跟他一样好看。” “你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姜沉舟又说了一句。 姜元淼立刻说：“真有品味，我的名字也很好听哦。” 姜沉舟笑容更甚，忽然想到元夏起名的丰功伟绩，每一个都是重墨浓彩。 不过，姜元淼的名字确实不错，跟旺柴狗蛋富贵都没有关系。 姜元淼依依不舍的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到第五个人身上。 “爸爸，那这个人是谁？” 照片上还有第五个人，他就站在张局身边，元夏身后。 看起来年纪应该比他们都大一些，但比张局年轻许多，他虽然没有笑，但眉目舒展，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人。 姜元淼注意到，对方的手轻轻搭在元夏肩头，那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即使是姜沉舟回到统合局之后也没有。 姜沉舟眼眸微沉，眼底闪过暗芒。 他伸手接过照片：“不重要的人。” 见他不肯解释，姜元淼也没有继续追问：“爸爸，再让我看一会儿。” “爸爸，要不我们把照片挂在墙上吧，这样每天都能看到元夏爸爸。”他要求道。 姜沉舟叹了口气：“你忘了爸爸刚才生活过的话了吗？” 异化？ 姜元淼嘟了嘟嘴巴，不情不愿的抱怨：“万一是假的呢，这张照片上什么诡气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异变。” 姜沉舟还是没答应。 会不会，他心底最清楚。 在元夏刚刚死去的那段时间中，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差点死在异变照片的手中。 那次后，张局才会下令直接销毁所有的照片，将元夏的档案彻底封存。 统合局的异能者们接受过无数次教训，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姜沉舟也舍不得立刻收起照片，抱着孩子静静看着。 “爸爸，我元夏爸爸是英雄吗？”姜元淼忽然问。 姜沉舟点了点头，又开口解释：“他说不喜欢勋章，也不喜欢看别人哭哭啼啼，更不喜欢自己死了，还要被挂在墙上做表彰，我们尊重了他的意见。” 姜元淼心想，他元夏爸爸可真有个性，特别帅。 他静静看着照片上的人，心中不停闪烁过什么东西，却又像是一团乱麻，什么都抓不住。 蓦的，姜元淼抬头问：“爸爸，昨天你是去找元夏爸爸了吗？” 一句话，姜沉舟脸色大变。 姜元淼继续说道：“我担心爸爸，进入梦境找爸爸，但一直没找到。” “富贵说，爸爸不在梦境里，那爸爸去了哪里，是去找元夏爸爸了吗？” 小孩儿眼睛明亮，似乎能看透人心。 姜沉舟没想到孩子这般敏锐。 祝颂发动异能，他进入另一个诡域，这件事十分隐秘，就连当时在场的张局都没发现。 “你怎么会这样想？”姜沉舟艰涩开口。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没回答。 因为在原剧情中，姜沉舟走上灭世反派之路，就是因为这个。 先后失去爱人孩子，让他对人性失望，不顾一切要让他们回到自己身边。 如今他还活着，身体已经恢复，不再需要姜沉舟冒险。 唯一的理由就是元夏。 姜元淼心想，爸爸是不是跟他一样，想让元夏爸爸死而复生，那他会不会又走上歪路，朝着反派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姜元淼纠结的拧紧眉头，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不是。” 姜沉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爸爸不想骗你，虽然这次不是，但与他有关。” 不知为何，姜沉舟今日压不住心底的翻滚情绪。 他想将一切都告诉自己儿子。 但搂着小小的身体，姜沉舟清醒过来，他是成年人，不该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让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承担。 姜沉舟垂眸，他果然还是个不合格的爸爸，要是元夏还活着就好了。 姜元淼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爸爸，没关系的。” “我知道爸爸想做什么，因为我也是一样的。” 姜元淼听着熟悉的心跳声，表示：“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如果他没死呢？”姜沉舟打断他的话。 他声音艰涩，收紧双手，不敢去看儿子的脸：“他那么坚强，那么强大，也许真的能留下一线生机，即使是灵魂碎片，我也想试一试……” 说到一半，姜沉舟猛然清醒。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将这些告诉一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 姜元淼代入父亲的位置，心想，如果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有一天他死了，那即使付出惨重代价，只要有一线机会都会想要尝试。 毕竟这是诡异世界，也许呢，也许元夏爸爸真的没死彻底呢？ 这般一想，姜元淼就特别能理解自家老爸。 他抬头表示：“爸爸，我会陪着你。” “如果爸爸想找到元夏爸爸，我也会帮你。” “不管发生什么，小淼都会陪在爸爸身边，我要做爸爸的小盔甲。” 姜沉舟感动的无以复加。 姜元淼拍了拍他的手臂，又要求：“但是爸爸要注意安全，你想啊，万一你受伤，元夏爸爸也会伤心难过的。” 堵不如疏，既然姜沉舟不可能放弃寻找元夏，阻止不了就加入。 姜元淼改变了自己的策略方针，有他看着，他爸不会变成灭世反派。 他知道那么多剧情，肯定能帮上忙！ 姜沉舟一颗心暖洋洋的。 他越发理解元夏当年的决定，他留下姜元淼，并非想留下一个后代，而是为他留下一个同伴。 有这个孩子在，自己就不会沉溺在悲痛中自暴自弃。 元夏的决定是正确的，正因为姜元淼的存在，姜沉舟才会是今天的样子。 “小淼，谢谢。”姜沉舟亲了亲他的额头。 姜元淼笑着说：“亲父子不用说谢谢。” 姜沉舟扑哧一笑，忍俊不禁。 父子俩过分亲昵，姜富贵都要压不住脾气了，心想总是亲亲抱抱做什么，真是腻歪。 等姜沉舟一走，它就站起来谴责：【小骗子，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总跟他这么亲昵，不然会变成爸宝男的。】 “那我也亲亲你。”姜元淼总能迅速抓到姜富贵的小心思。 他搂住姜富贵一阵么么哒，果然，它就不吱声，也不谴责了。 姜元淼哄完爸爸哄富贵，哄好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可太困了，靠在沙发上就眯起眼睛。 姜沉舟将他抱到了屋里头，帮他塞好被角。 姜富贵不请自来，霸占了枕头位置。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没阻止，转身离开。 在他伸手，姜富贵又长出一双手来，学着姜沉舟的手势拉被角。 【哼，他会的我都会，他不会我的也会，怎么跟我比】姜富贵有自己的小骄傲。 隔壁房间，姜沉舟抚摸着那张相片。 他还记得那一天的情景，是元夏提出来要拍照的，他原本是最不爱拍照的人，那天却说人最齐，拉着他们一起拍照。 照顾他们长大的张局，正处于青春期浑身刺挠的慕秦川，捅破窗户纸热恋中的他们。 还有—— 姜沉舟目光落到那张温和普通的脸孔上，闪过锐利。 他面无表情的将照片放回去，彻底盖上。 不放心，姜沉舟还叠加了两重结界。 即使口口声声说要寻找元夏，但姜沉舟心中明白，他早已死去。 否则元夏留下的东西不会异化，忘川诡域也不会封禁。 只是不死心罢了。 姜元淼这次睡得很熟，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 “富贵早安。”他先亲亲富贵脑袋。 姜富贵很满意小骗子醒来第一件事就跟自己问好。 “爸爸早安。”姜富贵不太满意姜沉舟总待在家里。 “小熊早安。”呵，就这还让它喊叔叔，叔叔是不可能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旺柴早安。”这丑东西也配。 姜沉舟端来早餐，瞥了眼表情丰富的姜富贵，心底啧了一声。 这诡异越来越奇怪了，吃个早饭挤眉弄眼的，不会是抽风了吧？ 姜元淼没这个顾虑，大口大口吃起来，昨晚做了活动更饿了，他可以吃两大碗。 吃饱喝足，姜元淼很是自觉，伸手将姜富贵揣进小口袋。 为了方便揣着姜富贵，他每次都特意选有口袋的衣服，这已经成了他的标配。 一开始是姜元淼自己挑，这几天姜富贵也加入进来。 它审美不太好，喜欢大红大绿，对姜沉舟购买的衣服指指点点挑挑拣拣。 姜元淼只能捏住它嘴巴，绝了它提意见的机会，否则他爸爸就要生气啦。 姜沉舟把孩子送到幼儿园。 姜元淼一看，奇怪起来：“小王老师没来。” 校门口负责接孩子的是另一位老师：“小淼来啦，小王老师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请假了，不过她说没大问题，很快就会回来上课。” 姜元淼这才放心。 哪知道上课铃声刚刚响起，门外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54章 “王老师！”孩子们欢呼起来。 在幼儿园里，亲切温柔的小王老师很受欢迎。 小王老师笑着跟小朋友们打了招呼，这才拉着姜元淼到了走廊上。 姜元淼仰头，见她气色还好，一切正常，并没有受到梦魇的影响。 小王老师半蹲下来：“小淼，昨天晚上是你吗？” 姜元淼有些奇怪，普通人卷入诡异事件，为了避免恶劣影响，也为了保证普通人的安全，在脱离诡域后都会清洗记忆。 小王老师笑着解释：“诡域很可怕，但老师觉得既然经历了，那就是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没同意洗去记忆。” “是我。”姜元淼点头承认，“老师，谢谢你冲出来保护我。” 小王老师笑了起来：“我只是做了一位老师应该做的。” 她有些心疼的抚摸孩子头发，知道异能者的世界，与他们普通人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顿了顿，小王老师低声道：“小淼，在诡域中，正常人都会害怕恐惧，老师希望你记住那些勇敢保护你的人，不要在乎其他人。”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听懂了小王老师的话。 小王老师在担心经历梦境那样的事情，他这个小小孩会变得偏激，将来走向偏执，报复社会。 如果他是真小孩，或许会受到影响。 但姜元淼不是，他笑着点了点头，反过来安慰小王老师：“老师，我明白的，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但还有更多的好人，昨天有很多哥哥姐姐跟老师一起保护我，我都记得呢。” 小王老师听的鼻头发酸，心想大概只有小孩子才会这般纯真。 “那就好，我们小淼真是个好孩子。” 姜元淼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歪着头问：“王老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举起手，靠在小王老师耳边：“我爸爸我舅舅都是统合局的人，老师要是不舒服，爸爸可以帮忙的。” 小王老师扑哧一笑。 心底倒是松了口气，小孩儿爸爸和舅舅都是异能者，一定会照顾好他。 她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姜元淼的脸颊：“小淼，老师要回家一趟。” “回家？”姜元淼疑惑。 小王老师垂眸，再次抬起时满是坚定：“我离开家太久了，之前一直太害怕，不敢回去，但我现在不害怕了。” “我要回去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姜元淼好奇的问。 小王老师轻笑，只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老师想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等她过来，老师给你带她做的南瓜饼好不好？” “我喜欢吃南瓜饼，老师，那你可一定要给我带。”姜元淼连连点头。 小王老师拉住他的手指头勾了勾。 她并没有在学校多停留，递交了假条就急急忙忙的离开。 姜元淼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此时此刻的小王老师仿佛挣脱了什么，像一位奔赴战场的女将军。 小王老师并没有带多少行李，直接踏上了回家的动车。 她看向窗外风景，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身份证上，小王老师的名字叫王诗晴，在这座城市，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叫王招娣。 出生在偏远县城的小姑娘，命运总是非常坎坷。 童年的记忆中，王招娣只记得爷爷奶奶的嫌弃，父亲的打骂，还有母亲抱着她哭泣时滚烫的眼泪。 无数次，母亲总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好读书，等你考出去就好了。” 妈妈是疼她的，但是妈妈总是做不了家里的主，只能在拳头落下的时候将女儿护在怀中。 只能没日没夜的干小工，偷偷帮她缴纳学费，在学校，她可以叫王诗晴，而不是王招娣。 小小的王招娣也知道，只有考上大学，离开这里，她才会有明媚的将来。 变故发生在大学录取通知书到来的那一天。 她爸又喝了酒，动手打她骂她说赔钱货，甚至要把录取通知书撕碎，以十万块的价格将她卖给隔壁村当媳妇。 那是兵荒马乱的一个晚上。 王诗晴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全身战栗，只差一点，她就会绑着送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走，走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妈妈已经给你改了名字，你的户口随着学籍一起转，到时候直接落户。” “诗晴，听妈妈的话，走了就别回来。” 随着行李一起塞过来的，还有一叠带着余温的钱，零零碎碎，不知道女人到底攒了多久。 王诗晴闭上眼睛，忍住眼底的酸涩。 她怪自己太胆小，即使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依旧没胆量回家。 她尝试过打家里电话，但每一次接听的都是那个男人，吓得她赶紧挂断。 王诗晴不敢回去，只能通过高中时期朋友打听母亲过得好不好。 【还是跟以前一样】 【看着气色不错，还跟我说你在外头好，她就放心了】 【晴晴，听你妈的别回来了】 【阿姨说她现在挺好的】 【她说让你先顾着自己，别管她】 王诗晴试过劝说母亲离开，但每一次，同学只是支支吾吾，没了下文。 王诗晴心想，一定是那个男人不同意，他舍不得失去自己的奴隶。 早该回去的。 回去后让妈妈跟那个男人离婚，将她也带出来，她们母女俩可以在城市里拥有一个新家。 【晴晴，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回去吗】 【我很担心你】 【万一发生什么你可一定要说】 王诗晴眼底一暖。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王招娣，不会害怕那个男人。 就如同在梦境中，那个男人越发高大粗壮，越发可怕暴戾，但她依旧活得好好的。 【我一个人可以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能拿我怎么办】 【你放心，等见到我妈，我就带她一起回家】 那头迅速回答：【那好吧】 【每天定点联系，超过一小时没联系我就替你报警】 【拥抱（づ￣3￣）づ】 王诗晴握紧手机，是啊，她有了新的家，新的朋友，新的世界，再也不会害怕。 姜元淼送走了老师，大摇大摆走回教室。 “小王老师很高兴，绑住她的枷锁碎掉了。” 姜富贵不理解人类，嗤笑道：【人类就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你不懂。”姜元淼捏了捏它的耳朵尖。 姜富贵哼哼：【我才不想懂。】 想要的就抢，讨厌的就杀，多干脆，姜富贵完全不理解人类的纠结。 姜元淼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 “小王老师回家了，妍妍一直没来上学，我好无聊啊。” 幼儿园里唯二说得上话的人都不在，姜元淼只能坐在角落看书。 结果看书也不清净，一会儿功夫，一个小胖墩走过来，双手叉腰：“走开，我要坐这里。” 姜富贵呲牙。 姜元淼默默捏住姜富贵的嘴，往旁边挪了挪。 小胖墩满意的坐下来，又要求：“我要看这本书，给我。” 姜元淼将手里头的绘本递给他，自己换了一本。 姜富贵已经快忍不住了，在骂骂咧咧：【这胖球真讨厌，让我吃了他。】 “嘘，别跟小孩儿一般计较。”姜元淼安抚道。 哪知道小胖墩见他退让，越发得寸进尺：“妍妍是我未来的新娘，以后不许你跟她玩。” 姜元淼无语，心想这幼儿园小朋友也太成熟了。 这么小就开始抢新娘子？ 见他不答话，小胖墩握紧拳头：“听见没有，不然我要揍你。” 姜元淼瞥了他一眼：“你打不过我。” 小胖墩恼羞成怒，一想到自从姜元淼上学，徐妍就只跟他玩，再也不搭理自己，顿时悲从中来，怒吼一声冲过去。 哐当一声，小胖墩一脑袋撞在木桌子上，脑门立刻肿出一个大包，哇哇大哭起来。 姜沉舟送完孩子，开着车到了江边停下。 依旧是点了一支烟，姜沉舟将它放在旁边，伸手抚摸着戒指。 戒指不但没异化，连一丝一毫的诡异气息都没有，要不是熟悉的痕迹都在，姜沉舟都要怀疑是仿制品。 明明那一日，戒指跟随元夏一起留在了忘川诡域中。 “难道皈依会说的是真的？”姜沉舟不禁拧眉。 他并不信任皈依会，柳先那家伙更是满口鬼话，可戒指做不得假。 烟已经燃尽，车子里满是烟味，姜沉舟打开车窗通气。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姜沉舟扫了眼接起来：“说。” “姜先生，东西验证的怎么样了？现在可以相信我们了吧？”那头是柳先。 姜沉舟淡淡道：“即使东西是真的，但忘川诡域已经彻底封禁，我也进不去。” “我当然知道你进不去，不过吗，你们统合局不是新来了一位小异能者。” 柳先声音带笑：“听说他的异能很特别。” 姜沉舟拧眉：“你们手伸得这么长，不怕被斩断吗？” “斩断一只，还有千万只，只要有人，就会有消息。”柳先冷哼。 姜沉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说：“祝颂还太小，异能不稳定，暂时无法做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柳先追问。 姜沉舟淡淡回答：“昨天已经试过，结果你们都知道了，我差点死在里面。” “忘川诡域的危险程度远胜过昨晚，除非你们想让我进去送死，否则现在不是好时机。” 柳先沉默了一会儿：“要等多久？” 姜沉舟冷声回答：“那得看那位小朋友。” “呵——” 许久，柳先说了句：“我们有的是办法催生。” 电话被挂断，姜沉舟眉头拧得更紧，皈依会渗透的情况比他预计的更严重。 这不是短短几年内能做到的，也许皈依会出现的时间比他想象的更早。 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方向盘，姜沉舟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他目光落到那一枚戒指上。 伸手带上戒指，姜沉舟心底有了答案。 【我要做爸爸的小盔甲】 心底冒出一个声音，姜沉舟勾起嘴角，他有世界上最贴心的儿子，等元夏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和和美美，永远在一起。 与虎谋皮又如何，只要能让元夏回来，他可以付出代价。 姜沉舟难得主动上班，他是半个编外人员，回归后暂时没有组员，倒是有了单独的办公室。 往屋子里一坐，姜沉舟翻看起昨晚上的案卷。 血色婚纱案件才刚过去几天，A市就又发生了梦魇事件，加上之前的平安境，三次都是大型诡域降临。 诡域不该这么频繁的出现，尤其是在A市这样繁华的城市。 姜沉舟忍不住怀疑其中有皈依会的功劳。 皈依会到底想做什么，忘川诡域暂时打不开，就操控其他诡物肆意横行？ 姜沉舟一目十行的扫过，微微拧眉，梦魇解决的太顺利了。 不只是梦魇，平安境与血色婚纱同样解决的很顺利，别看前者死了很多人，但在诡域降临的案例中，这几个人压根不算什么。 平安境被红月诡异吞噬，血色婚纱的能量被姜元淼与红月诡域分食，梦魇被收容。 姜沉舟脑中闪过什么，却又抓不住。 他能感受到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什么，却又无法追根寻源。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同时，慕秦川就一点不见外的推门进来，开口说：“老姜，是不是你跟徐妍父母提了融合诡物的事情？” 姜沉舟被这称呼弄得皱眉。 “你知不知道人家长找到张局那边，说要融合最安全的诡物，张局正在骂人呢。”慕秦川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姜沉舟脸色不变：“是我。” “你是不是疯了，干嘛掺和这种事情，成了人家不是感激你，失败了全家都怨恨你。”慕秦川不理解，姜沉舟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事实上，他们三个人中，元夏才是责任感最强的那个，姜沉舟压根没有这东西。 姜沉舟淡淡道：“小淼很喜欢她，她能继续上学很好，可以给小淼作伴。” 慕秦川差点没骂人：“有毒吧你，就为了让小淼有个喜欢的同学，你让人爸妈融合诡物，万一死了怎么办？” “那也是他们的选择。” 姜沉舟淡淡说道：“他们不愿意失去女儿，融合诡物虽然危险，但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冒一点生命危险，很值得不是吗？” 慕秦川无言以对。 代入自己，他觉得值得，可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这也是为什么统合局从来不会主动让普通人融合诡物，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拼不起。 他看了眼对面的人，对姜沉舟的冷血有了新的认识。 慕秦川抬头，看到一双无情、冷酷、毫无波澜的双眼。 他恍惚想到姜沉舟一直如此，只有在看见元夏的时候有所改变，他怎么就给忘了。 幸好还有小淼在。 这一次，慕秦川心底冒出这个念头。 否则姜沉舟就能变成人类的心腹大患。 姜沉舟挑眉，淡淡开口：“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变态。” 慕秦川冷哼：“难道你你不是？” “我是。”姜沉舟从来不否认。 慕秦川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姜沉舟手机铃声响起。 他一看是学校电话，飞快抢过来：“喂老师，我是小淼舅舅，我家孩子怎么啦？” 姜沉舟一脸无语。 “什么，小淼被人打了？”慕秦川跳起来。 姜沉舟觉得不太可能，姜元淼像他，狡猾狡猾的，身边还有姜富贵，怎么可能挨打。 “哦，他没被打，其他孩子被他打了，那没事了，肯定是那孩子的错，我家小淼我知道，很乖很懂事的。”慕秦川说的理所当然。 姜沉舟觉得继续这样说下去，老师会暴跳如雷，伸手将电话抢过去。 “别抢，开外放，我开外放总行了吧。” “小淼舅舅，是这样的，两个小朋友今天在学校爆发了冲突，从监控看小淼是没动手的，但对方孩子磕破了脑袋，有些严重，所以还得麻烦你们来学校一趟。” 慕秦川一下子来劲了：“我马上来。” 姜沉舟一把按住他：“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不懂，以前都是我犯事儿请家长，现在是头一次当家长。” 慕秦川拍开他的手，表示：“元夏每次去学校就揍我，不分青红皂白每次都先打我，今天我要去学校给大外甥撑腰，让他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家长。” “从小我就想，将来我要是当了家长，一定不会跟元夏一样上来先打自家孩子，我一定会坚定的站在自己孩子这边，无论发生什么都给他撑腰，绝不会让他跟我一样弱小可怜。” 慕秦川说着说着，都要把自己感动哭了。 姜沉舟忍不住给他戳穿：“元夏打你，是因为你上课不听讲，下课打牌还摆赌局甚至拉老师下场，升旗仪式你上台演讲数落学校十宗罪，运动会你裸奔丢人现眼，最严重的一次你把学校厕所炸了，每一次挨打你都不冤。” “我那都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么原因挨打都不冤。” “行了，这事儿交给我，你不用插手了。”慕秦川梗着脖子就要走。 姜沉舟觉得不能，真让这家伙去的话，小事儿化大，大事不得了，最后闹得无法收场。 慕秦川死活要跟着，姜沉舟没能把人赶走。 进入医院之前，姜沉舟警告：“待会儿闭嘴，让我来说。” “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我大外甥现在受了委屈，我得替他找回场子。”慕秦川不答应。 姜沉舟捏了捏眉心，特别理解当年元夏为啥要揍他。 一想到当年这家伙把学校厕所炸了，结果是他陪着一起收拾，连保洁都不愿意接这活儿。 姜沉舟忍不住捂住鼻子。 慕秦川完全听不进他的话，浑身都激动的颤抖，他辛辛苦苦等待了二十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才不会跟元夏一样，这次一定会无脑站在大外甥这边，做一个帮他撑腰的完美家长。 慕秦川甚至拿出眼睛带上，冷酷，残暴，打算以气势震慑对面的人。 “爸爸！”姜元淼一眼看到亲爸，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头。 姜沉舟顺势抱起来：“没事吧？” “我没事，但陈勉受伤了，他脑门破了个洞，流了好多血。”姜元淼心有余悸。 他有些心虚，捏住姜富贵的耳朵，压低声音说：“爸爸，是富贵。” 姜沉舟看向他口袋里的丑东西。 姜富贵特别理直气壮，完全没有欺负弱小的罪恶感，骂骂咧咧表示：【竟敢当着我的面欺负小骗子，没吃了他都算我客气】 “被欺负了？”姜沉舟皱眉问。 姜元淼摇了摇头：“没有。” 他真觉得没有被欺负道。 姜富贵不干，护犊子的很：【他竟敢让小骗子让位置，还抢走小骗子的书，还要撞小骗子，死了活该。】 姜沉舟眉头一皱。 姜元淼更是捏住他嘴巴：“富贵，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还是小朋友，很幼稚，也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至少不应该死。” 小孩儿很苦恼，富贵保护他没错，但因为保护欲过度，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死手。 得亏被他拦住，不然陈勉真死了。 姜元淼发愁，富贵是诡异，跟人类有壁，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它知道，人类只有一条命，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姜沉舟听懂了。 对方小朋友跟姜元淼闹矛盾，撞他，结果姜富贵动了手脚才会这么严重。 他心底皱眉，意识到姜富贵不可控性太高，对姜元淼护短，对他身边的人而言却很危险。 偏偏身边还有一个更护短的人，慕秦川已经嚷嚷开了：“谁欺负我家大外甥了，我家小淼才三岁，比班里头其他小朋友年纪都小，谁欺负他了？” 另一头，老师和对方家长都是满脸尴尬。 陈勉父母更是上前道歉：“小淼家长，对不住，是我们没管好孩子，真没想到陈勉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们看过监控了，确实是陈勉主动挑衅，是他自己撞向小淼，没想到撞到了桌子角才会磕破脑袋，不怪小淼的。” 对方家长态度太好，让慕秦川没了发挥的空间。 他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恨不得对方无理取闹，撒泼打滚，好给他发挥的机会。 姜沉舟撇了他一眼，开口：“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陈勉毕竟受伤了，这样，医疗费我这边可以负责。” 虽然儿子没做什么，但姜富贵做了，不然陈勉受伤不会这么严重。 “不用不用，就当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总仗着自己高就欺负人。”陈爸爸骂道。 陈妈妈也说：“小淼又瘦又小的，他还欺负，是该吃个教训。” 他们一开始听到儿子受伤也生气，等看到监控后无语了。 人家小孩儿又可爱又乖巧，儿子比他大一圈儿，结果又是抢位置，又是抢书，还冲过去撞人。 这不是自己活该吗？ 双方家长都觉得是自己原因，客客气气，倒是让旁边的老师松了口气。 唯有额头缝了很多针的陈勉小朋友，不但受伤还得挨骂，整个人都蔫吧了。 事情解决的顺利，姜沉舟留下号码，很快带着儿子离开。 结果刚走出医院，姜元淼就说：“爸爸，我不想上学了。” 第55章 姜沉舟没急着反驳，只是问：“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吗？” 姜元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解释道：“爸爸，富贵总是不听话，我不想伤害到别的小朋友。” 姜沉舟冷笑：“那就把它送回去。” 【你敢威胁我，吃了你】姜富贵露出尖牙。 姜元淼熟练的捏住它的嘴：“不行，我已经跟富贵说好了，会教会他人类的情感。”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爸爸，我觉得其他小朋友都好幼稚，以前还有妍妍陪我，现在妍妍和小王老师也不在，我一个人好无聊。” 姜元淼托着下巴，眨巴眨巴大眼睛：“爸爸，我可以跟你一起上班吗？” 才短短一个月，姜元淼已经对上学游戏感到厌烦。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儿，一开始出于离开家的快乐中，体验了一把上辈子没体验过的幼儿园生活。 可慢慢的，姜元淼就十分无聊。 整天那么点地方，重复的游戏，不是大大的花园大大的花，就是一群小朋友阿巴阿巴，太幼稚了。 正好这时候祝颂出现了，刺激到姜元淼小朋友的心。 他想跟着姜沉舟。 姜沉舟还没回答，慕秦川回头，捏住小孩儿胖嘟嘟的小脸。 “整个班你最小，最矮，还嫌弃别的小朋友幼稚。” 姜元淼不乐意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慕秦川接着笑：“不过幼儿园也没啥意思，不爱去就别去，舅舅我小时候也不爱上学，你爸要是不乐意，舅舅带你上班。” “别惯孩子。”姜沉舟皱了皱眉。 他现在深刻体会到家庭因为教育问题吵架的原因，慕秦川每次一张嘴，他就想动手赶人。 姜沉舟没直接回答，解释道：“爸爸的工作有些特殊，并不一定待在统合局，如果你跟着我一起上班，很多时候需要自己一个人玩。” “那边也没有小朋友可以陪你，会有些孤单。” 姜元淼见他没反对，立刻道：“我有富贵，一点也不孤单，爸爸出任务的时候，我就跟着舅舅，舅舅也出任务，我就跟富贵玩。” 说完还举起姜富贵，摆弄它的手脚。 慕秦川忍不住仔细看，心想这诡异还挺配合：“万一被发现这就是红月诡异，局里头会怀疑我们叛变了。” 却也没反对。 姜沉舟心思一转，皈依会不可信，虽然有姜富贵在，但统合局总是比幼儿园安全许多。 “那就跟着爸爸吧。” 话音未落，姜元淼就欢呼起来：“爸爸最好了，我好爱你。” 如果不是帮着安全带，他还要扑过去亲一口。 慕秦川瞧父子俩亲昵的样子，心底酸溜溜的。 既然要带去上班，姜沉舟索性方向盘一转，直接往统合局去。 慕秦川就叮嘱：“等到了统合局，别的地方都能去，但收容所和研究院那边千万别去，看见穿白大褂的人别搭理，记住了吗？” “为什么？”姜元淼好奇的问。 慕秦川就说：“他们都是变态，最喜欢煮小孩儿吃，尤其是像你这样粉粉嫩嫩的小孩儿。” 姜元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舅舅，你骗人。” “没骗你，你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慕秦川强调。 结果倒好，姜沉舟刚停下，他们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白大褂。 白杨耷拉着嘴角，哈欠连天，看着好几天没睡好的样子，手里头提着一箱子电子产品。 “舅舅，这个叔叔是白大褂吗？他吃不吃小孩儿？”姜元淼压着声音问。 以异能者的听力，白杨听见了，耷拉着嘴角脸色更加阴沉，看着慕秦川的眼神要吃人。 慕秦川轻咳一声：“他不吃，是个好白大褂。” “那我就放心了。”姜元淼嘻嘻嘻偷笑。 姜沉舟一看就知道，小孩儿故意逗他舅舅玩儿呢，坏心眼子多的很。 “东西给你了，以后别再来烦我。”白杨开口就没好气。 慕秦川一把拽住他：“哎，别急着走，这是我大外甥姜元淼，小淼，这是你白杨叔叔，虽然也穿着白大褂，但是个正直善良的人。” “白杨叔叔好。”姜元淼乖乖回答，眼珠子盯着那一大盒子的电子产品看。 白杨挑眉，神色缓和一些：“你也好。” 想了想，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块巧克力：“见面礼。” “谢谢叔叔。”姜元淼大声喊道。 白杨没给慕秦川脸色，对姜沉舟微微点头：“走了。” 说完白大褂一飘，直接消失了。 姜元淼已经忍不住抱住舅舅大腿，仰着头问：“舅舅，这些是给我的吗，我可以用吗，我可以玩多久，这次我保证不会弄坏。” “上次也不是你弄坏的。” 慕秦川一把见他抱起来，放在臂弯里：“这些经过改造，应该能用很久。” 像他们这样的异能者，平时使用的手机都是特制的，不然三不五时就要换一换。 姜元淼顿时欢呼，忙不迭拿起一个游戏机，坐在他臂弯里就开始玩。 姜沉舟看得眉头直皱。 比他更不高兴的是姜富贵。 明明它今天保护了小骗子，教训欺负小骗子的坏蛋，结果呢，小骗子反过来怪它。 甚至一路走来都没哄它，也没有亲它，没有跟它道歉。 过分，太过分了，小骗子越来越过分了。 姜富贵捏紧拳头，它要给小骗子一个教训。 邪恶红瞳巡视着统合局，吃掉几个人，让小骗子后悔，痛哭流涕！ 姜富贵想着，又觉得不好，它不喜欢看小骗子为别人哭，而且那么做的话，小骗子一定会跟他吵架，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邪恶红瞳盯在姜沉舟和慕秦川身上，揍他们一顿，让小骗子后悔。 分体打不过，姜富贵悻悻放弃这个诱惑力巨大的打算。 它眼珠子贼溜溜转个不停。 一直慕秦川将姜元淼放到办公室，让他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它都没想到好办法。 “你真要让那鬼东西留在小淼身边？” 慕秦川拉着姜沉舟，低声问。 两人回头，同时看到姜富贵恶意满满的样子。 下一刻，姜元淼往后头一靠，结结实实的压在姜富贵身上，将它当做了垫子。 邪恶富贵毫无反抗，甚至还扭曲爬行，让小孩儿靠得更舒服一些。 慕秦川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一会儿功夫，凌瑶瑶过来将两个大人都喊走。 姜元淼沉浸在游戏中无法自拔，玩得酣畅淋漓，连哄富贵都忘记了。 蓦的，办公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两只脚丫子出现在眼前，姜元淼抬头，是祝颂。 祝颂，原男主，未来的剧情线本线，打好关系有利无弊。 姜元淼露出笑容；“大哥哥你好，又见面了。” 祝颂鼓起勇气才走进来，原以为小孩儿见到自己会生气，也许还会哭闹，谁知道他居然对自己笑。 他脸颊一热，红着脸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来。 姜元淼大方的递出游戏机：“要一起玩游戏吗？” “我，我不会。”祝颂低下头，脸颊更红了。 姜元淼想起祝颂的出生，剧情线中说他出生在很偏远的山村，不会玩也很正常。 “那你要吃巧克力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白杨送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盒，分出一半递给祝颂。 后者接过去，轻轻咬了一口，眼睛都眯起来：“好甜。” 姜元淼自己也咬了一口：“是好甜。” 祝颂三两口就吃完了，抬头瞧见姜元淼还在小口小口的咬，一时又有些尴尬。 姜元淼见他盯着自己，将剩下的也递过去：“你还要吗？” “不要了，小弟弟你自己吃。” 姜元淼心想，这大概算是建交成功，要是他们一起长大那就是青梅竹马。 万一将来发生点什么事情，祝颂肯定不忍心下狠手。 小孩儿猴精猴精的，笑容更加灿烂。 祝颂瞥了眼那只诡异，抿了抿嘴角，没跟上次一样反应激烈，但依旧十分排斥。 等姜元淼吃完了，他忍不住说了句：“诡异都是坏东西。” 姜富贵忍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再也忍不住，跳起来要踢飞这家伙。 姜元淼迅速抓住它，一把塞进口袋：“富贵不一样，我会负责教导富贵，不让它做坏事的。” “可是……”祝颂想告诉他，诡异都是不能相信的。 姜元淼歪了歪头，问：“大哥哥，你不相信我，觉得我做不到吗？” “怎么会，我相信你，可是诡异是不会改变的。” 祝颂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失落的低下头：“它们会撒谎，最后都会害人。” “我相信富贵不会。”姜元淼坚持道。 他知道祝颂的心结，那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开的，但时间很长，他能教好姜富贵，让祝颂接受这一点。 姜元淼略过这个问题，举起游戏机：“大哥哥，要一起玩吗，我可以教你。” “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很笨。”祝颂说。 姜元淼心想，原来将来一身王霸之气的男主角，现在也只是个自卑敏感的小孩儿。 他立刻表示：“我一开始也不会，慢慢玩就会了，来，我教你。” 这可把姜富贵气坏了，它特别讨厌这小孩，第一次见面就喊打喊杀，更可恶的是每一次都诋毁它。 要不是看在小骗子的份上，它早就一口吞了。 姜富贵哼哼唧唧，在姜元淼口袋里推推挤挤，偏偏小孩儿沉浸在游戏中，压根没注意到。 可恶！ 不能吃人，不能杀人，不能打人，不能丢了小骗子的脸，不能破坏小骗子说的话。 姜富贵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蓦的，它冒出一个主意。 姜富贵从口袋里跳出来，落到地上，迈开脚步。 它回头看，小骗子居然没发现。 姜富贵更生气了，它要离家出走，走得远远的，让小骗子担心害怕，哭唧唧的到处找它。 小骗子必须承认错误，从此之后再也不为别人骂他，保证他才是世界第一重要，姜富贵才会同意回来。 打定主意，姜富贵一口气走到门口。 它顿住，猛地回头，可恶，小骗子还在玩游戏，游戏机就这么好玩吗？ 姜沉舟说过，游戏机玩太多会变成傻子，小骗子一定玩太多，所以已经变傻了，居然没发现它离家出走。 蓦的，祝颂抬头，看到了门口的姜富贵。 姜富贵咧开嘴，恶意慢慢。 祝颂抿紧嘴角，浑身竖刺满是敌意。 两人眼神经过一番厮杀，姜富贵不肯认输，大摇大摆的走出办公室。 哼，小骗子已经被惯坏了，变成一个只知道索取，不知道感谢的坏小孩。 姜富贵已经决定，要给它一个狠狠的教训。 从今往后，它姜富贵才是家中老大，掌握所有的话语权！ 诡异的背影消失，祝颂偷偷松了口气，往旁边一看，姜元淼似乎没发现。 他心想，要是那诡异彻底消失，不再出现在小弟弟身边就好了。 祝颂捏紧拳头，不想告诉小弟弟。 忽然，姜元淼抬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富贵是不是偷偷溜走啦？” 祝颂瞪大眼睛：“你知道？” 姜元淼嘻嘻嘻一笑：“我肯定知道啊。” 小孩儿压着声音，嘀咕道：“富贵生气可明显了，就是这样，眼睛圆溜溜，咧嘴露出牙齿，还是捏紧拳头。” 他学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姿势。 对比强烈。 祝颂方才觉得诡异做怪，丑的很，可现在一看同样的表情动作，小弟弟气鼓鼓的好可爱，让他想要捏一捏。 “那你为什么没管它？” 祝颂蓦的想到一个可能，惊喜的问：“小弟弟，你是不是不喜欢它，想要丢掉它啦？” “我可以帮你哦。”祝颂表示，他可以杀死诡异。 姜元淼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才不会丢掉富贵。” “不过今天我骂了他，富贵很生气，但为了我，它一直憋着气没撒出来，这样不好。” 姜元淼深谙这个道理，笑着表示：“所以要让富贵发作出来，这样我就能哄好它啦。” 又高高兴兴的问：“你看，诡异也会生气，也会憋屈，是不是跟人类一模一样？” 祝颂抿紧嘴角没回答。 心底却想，那丑东西跟人类有什么类似之处，不如杀了省心省事。 他觉得小弟弟爸爸舅舅太不靠谱，怎么能让小弟弟带着诡异玩呢，难道是因为小弟弟没有朋友。 祝颂脸颊红扑扑，心想，如果是这样，他可以成为小弟弟的朋友。 没等祝颂说出口，姜元淼已经从椅子上跳下来。 “大哥哥，你继续玩游戏，我要去哄富贵啦。” 祝颂惊呆了：“这么快？” 这才几分钟吧，那丑东西可能才走出去一百米！ 姜元淼点了点头，说：“不能让富贵等那么久。” 说完他撒丫子就追出去，口中还喊着：“富贵，你别丢下我！” 结果门一开，姜富贵就在门口。 只见它摆出一个冷酷无情的表情，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现在才想到我，太迟了，今天我非走不可。】 “不要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已经将它抱起来，亲亲抱抱举高高：“富贵，今天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太着急才会骂你。” “你是为了我好，想保护我，我心底是知道的。” “可是富贵，人类小孩儿是很脆弱的，完全没有你强大厉害，轻轻一推就会死。” “我是迫不得已才骂你的，富贵，你别怪我。” 姜富贵哼哼唧唧的挣扎，并且表示：【你不但骂我，一路上你还忽略我，捏我嘴巴，动不动就捏，你看我嘴巴都变形了。】 “捏痛了没有，快让我看看。” 姜元淼举起富贵仔细看一看，这铜皮铁骨的，当然不会痛也不会破皮，原本就那么歪。 但他还是伸手轻轻抚摸，并且表示：“富贵，我给你捏回来吧。” 姜富贵冷哼，觉得自己已经占据了家庭主导地位。 它开始提条件：【以后不许再捏我嘴，尤其是在姜沉舟和慕秦川面前，太丢脸了。】 “知道了知道了。”姜元淼答应。 姜富贵得寸进尺：【而且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言听计从。】 姜元淼抓了抓耳朵，觉得它有点飘了。 姜富贵没注意他神色变化，越说越得劲。 【从今天开始，我才是一家之主。】 姜元淼笑着捏了捏它的耳朵尖尖，表示：“富贵，你一直都是一家之主啊。” 【我是吗？】姜富贵都自我怀疑了。 姜元淼点头：“那当然，你是我们家最强大的，当然就是一家之主，不过人类家庭讲究和谐，我们大家都是平等的，有事情商量着来。” 姜富贵觉得这话题方向不对劲。 它狐疑的看向小骗子，怀疑他又在骗自己。 姜元淼继续说：“你以后别离家出走了，你一走，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富贵，我好想你啊。” 说着用肉乎乎的脸颊蹭它。 姜富贵立场顿时不那么坚定了。 香喷喷，软绵绵的小骗子，怎么能没有它伟大红月的保护。 姜沉舟跟慕秦川是靠不住的，只有它才靠得住。 没有它伟大红月的保护，小骗子一定会被其他可恶凶残的诡异发现，然后一口吞掉。 姜元淼继续输出：“富贵，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们和好吧。” 【那好吧】姜富贵仰着下巴：【这可是你求我的】 “对对对，我求富贵原谅我，永远跟我当好朋友。”姜元淼表示。 姜富贵回到他口袋：【哼，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敢骂我，我会非常生气】 【下次我会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被你找到。】 姜元淼笑着抚摸它的小脑袋：“嗯嗯嗯，下次我不敢了。” 他亲了亲富贵小脑袋，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富贵，咱晚上少点看电视剧好吗。” 【我没看】姜富贵死鸭子嘴硬，它才不会承认。 祝颂听清楚了一切，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这对吗，怎么跟他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总看的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一样？ 祝颂欲言又止的看着两只，瞥了眼那只得意洋洋的诡异，觉得它带来的威胁也没那么大了。 这么蠢的诡异，应该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吧。 祝颂看了眼姜元淼，觉得这小弟弟可真会哄人。 这边姜元淼跟姜富贵还有心情演出八点档狗血剧本，另一头气氛凝重。 姜沉舟脸色淡淡的靠在椅子上，慕秦川眉头紧拧。 剩下的异能者脸色各异，都不怎么好看。 张局让人将资料发下去：“这是研究所新给的资料，你们都了解一下。” 花良平翻了几页就皱眉：“张局，你也知道我是粗人，这么多数据看不懂，您直接说吧。” 张局扫了一圈，大部分异能者都没心思看这么厚的资料。 唯有姜沉舟有耐心翻看，就连慕秦川也只看几页就放下。 张局心底叹气，但还是解释：“研究所那边根据最近的诡物出现频率，诡域降临情况，对比分析得出结论，诡域降临的速度正在增快。” “短短一个月内，中国境内新增了三起诡域降临事件，虽然在统合局及时参与的情况下，并未造成大面积伤害，但频率是过往的三倍。” “诡物出现的频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八起，虽然大部分在造成污染之前，就被发现收容，但太频繁了。” 这话让所有异能者精神一震，眉头紧皱。 姜沉舟将案件一一记下来，拧紧眉头，诡异频繁作乱跟皈依会有没有关系。 他想到皈依会得到的那样东西。 张局继续说道：“这样的变化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我们必须找到引发这种变化的原因。” “一个月前？”慕秦川皱眉。 他迅速翻开资料。 “红月诡域？” 四个字让两人心头一跳，姜元淼身边可养了一只红月诡异的分体。 慕秦川开口：“我看红月诡域监测数据很稳定，并没有污染值逸散的现象。” 张局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六起诡域降临事件一一摊开。 “研究所那边的结论是，在这几乎同时期发生的六起案件中，一定有一个异常，从而导致诡物大规模增加。” “红月诡域、归墟诡域、地宫诡域。” 张局指了指纸张：“良平，你进过红月诡域，分析一下。” 花良平皱着眉头：“很古怪。” “我们一队人进去，牺牲两人，活着出来三人，还是多亏了姜队。” 他看向姜沉舟。 姜沉舟思索了一下，只说：“红月诡域的攻击性没有想象中高。” “我也这么觉得。”梅玥举起手，“一定要说的话，它停留在恶劣，还不到嗜杀程度。” 潘文博讪笑：“我当时昏迷拖后腿，给不了参考意见。” 张局点头，又看向其他组：“洪俊，归墟诡域呢？” 二组队长洪俊开口：“很奇怪，从归墟诡域被发现后，我们一共进入过三次，都没遇到致命危险。” 他顿了顿，解释：“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但一直找不到。” 张局没评判，继续问：“洪英，地宫那头的什么情况？” 洪英是行动组中唯一的女队长，英姿飒爽。 她冷声回答：“杀不完的小怪，至今没找到核心。” 这么对比起来，归墟地宫两个诡域的情况，都比红月诡域更加复杂。 张局开口：“红月诡域封闭了，暂时没办法进入，只能先从另外两个下手。” 慕秦川下意识看向姜沉舟，却见他神色都没变一下，他只能闭口不言。 “张局，要怎么做你只管吩咐。”洪英开口道。 张局表示：“将这两个诡域清扫一遍，找出问题，然后解决它。” “尽可能减少诡域，减缓诡域最终降临时间，是我们统合局的第一要务。” 张局鼓舞完士气，看向姜慕两人：“这次任务非常重，你们俩是必不可缺的战斗力，恐怕一时半会儿都脱不开身。” “孩子还小，总不能没有人照顾，不如交给我，正好能跟祝颂住一起，两个孩子还能做个伴。” 第56章 姜沉舟微微挑眉，并未直接答应。 张局开玩笑的说：“怎么，孩子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当年你跟元夏不也是我一手拉拔长大的？” “自然是放心的。” 姜沉舟顿了顿，却说：“既然我参加，让秦川留下吧。” “什么意思？”慕秦川拧眉，不懂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留下来。 这些年他好歹也是统合局队长，内部第一战斗力，没理由这样重要的任务把他落下。 姜沉舟只说：“元淼还小，怕生，我怕他会哭闹。” 慕秦川刚想说小淼那么乖巧听话，从来没见他哭闹过，接到姜沉舟的眼神皱了下眉头，没反驳。 张局倒是皱了下眉头，但见姜沉舟坚持，也没反对。 “行动安排在一天之后，大家回家安顿一下。”张局叮嘱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行动危险，所有参加的异能者都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走出会议室，慕秦川就忍不住，一把拽住姜沉舟：“你到底什么意思？” 姜沉舟看着他：“求你一件事。” 一个求字，让慕秦川眉头紧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姜沉舟嘴死硬，什么时候说过一个求字。 “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小淼。” 姜沉舟拍了拍他的肩头：“小淼看着乖巧懂事，但内心敏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陪着他。” 慕秦川拍开他的手：“搞什么，就一次任务，弄得跟生死分别似得。” “啊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慕秦川疑惑的看着他：“姜沉舟，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姜沉舟摇了摇头，只说：“张局年纪大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祝颂，小淼还好，但姜富贵跟谁都处不来，我不放心。” 听见姜富贵三个字，慕秦川更紧张了。 他压着声音：“姜富贵就是红月诡异的事情，你没告诉张局？这事儿瞒不住的。” “告诉他，张局一定会想把姜富贵收容，统合局动手，姜富贵就会回到红月诡域内，与本体融合，小淼就没有了护身符。” 姜沉舟解释。 慕秦川拧眉：“我还是不太赞同你的做法，诡异的不可确定性太高了。” 姜沉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说：“你听我一次，这次别参加，帮我照顾好小淼。” 不等慕秦川反对，他补充了一句：“就当是为了元夏。” 慕秦川眉头皱得更紧了。 “爸爸！”姜元淼第一时间发现父亲，冲过来跳到他身上。 姜沉舟顺势抱起来，笑着问：“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没有，我跟小哥哥一起玩游戏。” 姜元淼解释，顺带感谢亲舅舅：“舅舅，你送我的游戏机可好玩了，这次果然没坏。” “你喜欢就好。”慕秦川笑了笑。 察觉他们的神色不对劲，姜元淼奇怪的问：“爸爸，舅舅，你们怎么了，又吵架了吗？” “瞧你说的，我们俩什么时候吵过架。”慕秦川无奈。 姜元淼嘿嘿傻笑。 结果到了晚上，姜元淼就得知了噩耗。 “小淼，爸爸要出一趟任务，暂时不知道什么事后才能回来，明天开始你先跟着舅舅可以吗？” “爸爸要去多久？”姜元淼纠结道。 小孩儿叹气，心想回归正途也有不好，统合局的任务也太繁忙了。 自打他爸回归后，任务是一趟接着一趟，就没停过。 姜沉舟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多久，只能说：“等任务结束，爸爸就会来接你。” 姜元淼幽幽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会乖乖的等爸爸回家。” 心底还是不放心，就追问：“爸爸，这次是要去什么地方？” 姜沉舟揉了揉他小脑袋：“别问那么多，上次答应过爸爸什么，忘记了吗？” 他可是记得小孩儿有前科，偷偷进入梦境去找他。 姜元淼见他不肯说，吐了吐舌头也没再问。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孩儿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姜富贵都受不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姜沉舟狡猾狡猾的，死不了】 姜元淼搂住丑东西，叹气：“你不懂，我不是怕爸爸出事，是怕他走上歪路。” 【歪路，他还不够歪？】姜富贵冷嘲热讽。 姜元淼一肚子担忧没处说，隔壁是剧情法定大反派，怀里是红月诡异三观不正，他一个孩儿身负重任容易吗？ 真怕自己眨眨眼，他爸就朝着反派之路一去不复返，姜富贵就杀人如麻变成邪恶诡异。 “统合局也真是的，我爸爸才刚回来，整天让他出任务。”姜元淼抱怨道。 姜富贵就提议：【我可以帮你把他们都吃了。】 “闭嘴吧你。”姜元淼捏住它的嘴。 众所周知，姜富贵是诡异，诡异说话不靠嘴。 它愤怒咆哮：【白天你保证不会再捏我嘴了】 “可是那是白天的我，现在是晚上的我，那个我不是这个我。” 姜元淼将嫩呼呼的脸颊往它肚子上一靠：“富贵，别闹了，睡觉吧。” 到底是谁在闹，姜富贵气死了，就知道小骗子最会骗人。 热乎乎的呼吸喷洒在肚皮上，姜富贵一腔怒气没能维持多久就被吹散了。 好一会儿，等姜元淼睡熟了，姜富贵大摇大摆跳下床。 诡异没有敲门的好习惯，直接闯入隔壁房间。 姜沉舟正靠在床头看照片，对没礼貌闯入的家伙表示不悦。 姜富贵嗖的一下跳到了床头柜上：【你是要死了吗？】 【如果你要死，可以先把小骗子的监护权让给我吗？】 姜沉舟眉头一皱：“暂时死不了，让你失望了。” 【人类寿命那么短，我等得起。】 姜富贵闪烁着红瞳，盯着床上的人：【我来通知你，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一家之主，你们都得听我的话】 姜沉舟忍不住啧了一声。 【如果你死在诡域中，小淼就都是我的了。】 姜富贵表示：【我会带小淼回到红月诡域，那边很安全，非常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小淼】 这话成功让姜沉舟脸色变得难看。 无论多少次，他依旧觉得这丑东西碍眼的很。 从姜富贵眼中，姜沉舟能看到其中的贪婪、独占、偏执，如密密麻麻的罗网将自家儿子缠绕其中。 “做你的春秋美梦，我爬也会爬回来。” 姜富贵冷哼，跳下床头柜，留下一个冷酷潇洒的背影。 它想，姜沉舟很讨厌，总是让它想一口吞掉，取而代之。 但谁让小骗子喜欢，小骗子也很狡猾，就算它装的很像，小骗子也会发现的。 它不想看见小骗子伤心难过，就再等等吧，毕竟人类寿命很短。 也许不用等到姜沉舟死，人类小孩儿跟诡异不一样，十几岁就会离开家。 姜富贵掰着手指，觉得自己再等个十四年就足够，到时候小骗子已经成年，按照人类的习俗就会离开家独立生活，姜沉舟就没有用啦。 打着如意算盘，姜富贵嘚瑟的回到卧室，再次钻进姜元淼怀中陪睡。 第二天清晨，姜沉舟父子俩直接去了统合局。 此时统合局分外热闹，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参加此次任务的异能者。 姜元淼好奇的左看右看，甚至还见识了神奇的穿墙隐身异能。 异能者们见他长相可爱，张大嘴巴惊讶的样子特别有趣，故意使出异能来逗他玩儿。 一直到张局出现，打破这场嬉戏：“准备好了吗，那就出发吧。” 慕秦川伸手抱起大外甥，看向姜沉舟：“早些回来。” “辛苦你了。”姜沉舟微微点头。 统合局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慕秦川他们组都没参加这次任务，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祝颂留在局里。 凌瑶瑶笑着说道：“忽然闲下来还挺不习惯。” “那你跟张局申请一下参加。”慕秦川打趣。 凌瑶瑶连连摇头：“好不容易能休息，我才不去。” “就是，那么多人出任务，不差我们两个，如今局里只剩下我们，看守任务也很重大。”万浩笑道。 姜元淼好奇的问：“看守什么？” “当然是看守统合局。” 万浩笑着解释：“小淼有没有看过动画片，像是这种大本营空虚的时候，最容易被偷家。” “啊？”姜元淼惊呆了。 还有人会来偷统合局的家？这么刺激？ 慕秦川没好气的骂道：“滚，别吓唬我外甥。” 万浩笑哈哈的滚了。 姜元淼忍不住问：“舅舅，真的会有人偷家吗？” “他逗你玩呢，这次任务确实是出动了很多人，但收容所和研究所的人都没动，偷什么家，他们来偷走办公室电脑吗？”慕秦川解释。 姜元淼一想也是，这可是诡异世界啊，诡异哪有这么高的智商。 这个世界的主战场都在诡域内。 “小弟弟，要一起玩游戏吗？” 祝颂鼓起勇气，走过来邀请。 姜元淼立刻挣扎着下来，一个劲点头：“好呀，我们一起玩。” 两个小朋友手拉手跑到一边玩游戏，两颗小脑袋都凑到了一起。 慕秦川见状也很放心。 凌瑶瑶趁机问：“队长，姜队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让你参加这次任务？” “让我带孩子呗，还能为什么。” 慕秦川不在意的回答：“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溺爱孩子，惯孩子太离谱了，不放心也是正常。” “是吗？”凌瑶瑶点了点头，看起来没怎么信。 虽说留守，但局里头事情也多，凌瑶瑶跟万浩一会儿就被人叫走了。 只有慕秦川照样翘着二郎腿，围观两个孩子玩游戏。 看得出来，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没有人敢喊这尊大神过去帮忙。 姜元淼双手玩游戏，心思完全没在游戏机上。 “舅舅，我想喝酸奶。”姜元淼抬头喊。 慕秦川立刻起身：“好，我去给你买，要什么口味的。” “我想要桃子味，祝颂哥哥，你要什么口味？” 祝颂还没回答，姜富贵伸出手，按住他的胳膊拍了拍。 “舅舅，富贵要草莓味。”姜元淼表示。 姜富贵满意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压根不需要草莓味。 慕秦川瞥了眼多事的诡异，又问：“祝颂，你要什么口味？” “跟弟弟一样。”祝颂表示。 失策！姜富贵狠狠瞪着祝颂，这小孩居然这么会拍马屁，可恶，显得它很不懂事。 慕秦川揣上手机往外走：“乖乖待着，一会儿就回来。” “嗯嗯，保证乖。” 姜元淼前脚刚刚保证完，等舅舅一走就抬头问：“祝颂哥哥，你知道爸爸他们去哪儿了吗？” 祝颂还不知道小孩儿的脾性，点了点头。 姜元淼往他身边挤一挤：“那你能告诉我吗？”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偏偏爸爸跟舅舅都不肯说，姜元淼只能旁敲侧击。 祝颂是真小孩，心思单纯，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不行哦，张爷爷说了，这是统合局机密，不能告诉别人。” “祝颂哥哥，我难道是别人？”姜元淼露出伤心的神色。 祝颂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安慰：“你当然不是，你是家属。” “那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姜元淼立刻发誓。 祝颂纠结了一下，还是坚持：“弟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不允许，这是统合局的规矩。” 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你还是小孩儿，小孩儿是受不住秘密的，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姜元淼抿紧嘴角，气鼓鼓的扭过头。 男主角才十岁，怎么就爹里爹气的，从小就这么遵纪守法，跟他这样的小坏蛋完全不一样。 姜元淼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整个人气成球。 祝颂见状有些不知所措，讨好的笑了笑：“弟弟，你别生气，我有巧克力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大概放了很久，壳子有些皱起来。 “都给你吃。”祝颂递出来。 姜元淼总不能跟一个小朋友生气，毕竟祝颂也没做错什么。 他接过去咬了一口，难吃，巧克力都已经化了。 “好吧，这次原谅你了。” 祝颂见他笑了，又吃了巧克力，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但玩了一会儿，姜元淼就跳下椅子：“哥哥，我要去厕所。”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 姜元淼撒丫子就跑，没给他追上来的机会。 祝颂纠结着小眉头，心想小弟弟是不是还在生气。 姜元淼当然没生气，只是觉得奇怪，既然是普通任务为什么瞒得这么紧，不告诉他，还把他托付给舅舅。 偏偏姜富贵还在旁边唠唠叨叨个不停：【你看看，别人都信不过，只有我会一心一意帮你】 【那小孩有什么好，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告诉你】 【小骗子，你不应该跟他玩，应该只跟我玩】 姜元淼默默伸手捏住他的嘴巴。 “小淼！” 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徐妍以飞快的速度冲过来，一把搂住姜元淼。 “我好想你啊。” “妍妍，我也想你。” 姜元淼见到她也很高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爸爸一起来的，爸爸有事儿找张局长。”徐妍自说自话，拉着他的手不放。 姜富贵愤怒的蹦起来，一巴掌拍开徐妍的裙角。 血色婚纱还不死心，随着融合程度的增加，它总能变成徐妍身上的一部分。 见到姜元淼后，血色婚纱蠢蠢欲动，试图用自己的裙角勾住小孩儿胳膊小腿。 姜富贵犹如一只地盘被侵犯的老虎，气势汹汹的呲牙。 “啊——”徐妍忍不住后退两步，捂住了脑门。 姜元淼吓了一跳，搂住姜富贵：“妍妍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 徐妍一边嘿嘿笑，一边拽住裙子边边：“这家伙可坏了，总是捣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讨厌它，姑姑都哭了好几次了。” “谢谢你帮我教训它。” 姜元淼松了口气，随后拧起眉头来，从她话里头听出不对劲。 再想到徐妍连着好几天没上学，姜元淼关心的问：“是诡物不听话吗？” “对呀，它趁我睡着的时候，想杀了我爸爸妈妈。”徐妍说。 姜元淼顿时瞪大眼睛。 诡物还能这么干，这么危险？ 他融合了那么多，也没见伤害到其他人。 再一想，徐家都是普通人，跟他家的情况不一样，在融合之前，徐妍也只是个普通的幼儿园学生。 徐妍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爸爸妈妈怕我担心，一直瞒着我，但我偷听到了。” 她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说：“那家伙太坏了，该揍。” 姜富贵咧开嘴：【那我帮你吃了它，嘻嘻嘻】 姜元淼立刻拽住他：“别乱来。” 他听爸爸说过，融合后，诡物和人类就形成一体，互为半身，无法分割。 诡物受创，主人也会受伤，诡物被毁，人类很可能一起死亡。 姜元淼见徐妍开始掉金豆豆，连忙帮她擦干净：“别害怕，诡物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害怕担心，它越是嚣张。” “妍妍，你才是身体的主人，迟早都能完全控制住它，到时候它就没办法使坏了。” 徐妍吸了吸鼻子，笑起来：“我也这么想。” “姑姑说我又聪明又美丽，迟早都能战胜坏人，拯救地球。” 喊完口号，两个孩儿忍俊不禁都笑起来。 徐妍说完自己的事情，才好奇的问：“小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跟叔叔一起来的吗？” “对呀，不过我爸爸出任务去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姜元淼露出几分忧愁。 徐妍歪了歪头：“任务，什么任务？” “啊，不会是那个任务吧。” 姜元淼疑惑的看着她：“你知道？” 徐妍左顾右盼，举起手嘀咕：“我偷听到的，自从变成超人，我听力可好啦，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 她有些得意。 “那你能告诉我吗？”姜元淼连忙问。 徐妍用力点头，表示：“当然，我们俩之间没有秘密。” “他们要去探险，去一个叫龟须的地方，很奇怪，乌龟还有胡须。” 龟须？ 姜元淼绞尽脑汁，愣是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剧情线中不值一提的诡域？ 如果是这样，值得出动这么多人吗。 “妍妍。”另一头传来男人的呼喊声音。 徐妍立刻回答：“爸爸，我在这儿。” “小淼，我走啦，等我打败坏蛋再跟你一起上学。”说完这话，徐妍蹦蹦跳跳的走了。 姜元淼喊了声再见，脑子里还在徘徊龟须两个字。 “龟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诡域，为什么派出去这么多人。”姜元淼想不通。 他正要到处走走，忽然走廊里警铃声大作。 姜元淼猛地抬头，只看到猩红的灯光。 “小淼！” 慕秦川快步走过来，一把将他揣在咯吱窝底下，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大袋酸奶，各种口味都有。 “你们待在这里，别乱跑。” 慕秦川放下酸奶，将两个孩子放到办公室，顺手设下结界。 “舅舅，是坏人来了吗？”不会真有人偷家吧？ 慕秦川笑了笑：“正确的说，是有人送上门来找死。” “来，玩游戏，一盘玩完就能结束。” 说完这话，他提着鬼刀走出去。 姜元淼与祝颂面面相觑，两个小孩儿同时叹气，都没心思玩会游戏。 蓦的，姜元淼担心的皱眉头。 “弟弟，你怎么了，慕队长很强大的，不需要担心。”祝颂安抚道。 姜元淼解释：“我不是担心舅舅，是担心妍妍，她是我幼儿园朋友，刚融合诡物，今天正好跟她爸爸来统合局，她爸爸是普通人。” “我有些担心他们。” 祝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可以帮你。” 姜元淼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舅舅让我们待在这里。” 祝颂却说：“不需要出去，我的异能很特别，可以穿透时间和空间。”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只要使用异能就可以帮忙。” 姜元淼想到男主角那充满王霸之气的异能，顿时好奇的问：“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 祝颂红着脸，说：“上次梦魇害了好多人，就是我帮了忙哦。” “我跟姜队长一起才打败梦魇的。” 姜元淼当然知道，心想要不是我爸够呛，您送进去的异能者直接噶了。 顿时觉得男主角的异能还不是很保险：“还是算了吧，我舅舅已经出去帮忙了，妍妍不会有事。” 祝颂抿了抿嘴角，自尊心受挫，觉得被小弟弟瞧不起了。 他坚持道：“我真的可以帮忙，不信你看。” 说完不等姜元淼反对，直接施展异能。 一层看不见的波浪酝酿开来，将姜元淼笼罩其中。 祝颂得意道：“现在不管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喊我，我就会把你带回来。” 去哪里都可以？ 姜元淼眼睛一亮，却有一个人比他动作更快。 【走喽，回家喽。】 眼前一黑，姜元淼傻眼了，他回到了红月诡域。 第57章 祝颂察觉不对劲的时候，整个人是崩溃的。 进入统合局后，他对异能的掌控力增强了很多，上次梦魇事件圆满解决，更是让小孩儿对自己的异能有了信心。 张局一次次对祝颂说，他是有天赋，有潜力的孩子，只要完全掌握异能，就会成为人类对付诡域的一把利器。 祝颂也努力朝着这个未来前进。 可现在，明明距离这么近，弟弟只是这么小小的一团，祝颂信心满满却出了差错。 人呢，那么大一只弟弟呢，怎么全不见了？ 慕秦川扛着鬼刀回来，特意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大外甥，舅舅说了一盘游戏就解决，怎么样。” 结果门一开，里头只剩下祝颂。 祝颂哭丧着脸，正在不停使用异能。 “慕，慕队长，我把小弟弟弄丢了。” “怎么回事儿？”慕秦川没工夫耍帅了。 祝颂连忙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只是想帮忙，谁知道异能失控了，都怪我，我害死了爸爸妈妈，现在还会害死小弟弟。” 少年想不通，他的异能能操控人的灵魂，像是这样整个人都消失的，从来没出现过。 慕秦川目光一扫，没看到姜富贵，就知道是谁在捣鬼。 他伸手一个弹指：“嚷嚷什么，跟你没关系。” “可是是我发动异能，才会把小弟弟弄丢的。”祝颂倔强的忍住眼泪。 慕秦川摇头：“跟你的异能也没关系，应该是姜富贵，就是那只丑八怪在捣乱。” 祝颂惊讶：“是诡异？是它要伤害小弟弟？” 慕秦川心底也着急，随口解释了句：“应该不至于，外头已经解决了，我去找他。” 祝颂想跟上去，结果推开门已经不见慕秦川身影。 他只能留在这里干着急，心想，诡异果然都是坏的，那么蠢的也敢使坏。 小少年捏紧拳头，发誓要将天底下的诡异全部杀光。 回到红月诡域，姜富贵倍儿高兴，牵着姜元淼就往主体走。 一拉，没扯动。 姜元淼阴沉着小脸，嘴角抿得紧紧的，那是他生气的样子。 姜富贵暗道不好，迅速给自己找借口。 【我就说那破孩子异能不行，居然把我们送到这儿来了】 【不过来都来了，你陪我玩一会儿吧】 【我们都很想你】 触手从地上蔓延，试探着触摸姜元淼的小腿。 姜元淼用力一跺脚，粗鲁的踢开：“你以为我傻啊，富贵，别玩了，快把我送回去。” 【都怪祝颂，是他异能出错，我能怎么办】姜富贵耍赖。 姜元淼怒目圆睁，瞪着它：“富贵，我没开玩笑，赶紧送我回去。” 姜富贵跳的比他更高，更生气：【我也没开玩笑】 【小骗子，永远留在这里陪我】 【红月诡域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也不要离开了】 这次无论小骗子说什么，姜富贵都不松口。 它甚至捂住耳朵，假装没听见姜元淼的话，天知道诡异压根不用耳朵。 姜元淼意识到不对劲，忽然停下哄人的话。 他抿紧嘴角不发一言，只盯着姜富贵看。 姜富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干什么，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把你留在红月。】 【是你自己答应我的，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说的话你都要听】 话音未落，一颗豆大的眼泪掉落下来。 啪嗒一声，正中红瞳。 姜富贵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它僵硬的扭过头，果然看见姜元淼在哭。 小孩儿哭起来特别可怜，眼眶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泪珠子划过脸颊，显得有天大的委屈，让人不由自主想低头哄一哄。 姜富贵平时最怕他哭，尤其是这种哭。 但这一次姜富贵忍住了，扭过头，桀骜嘴硬：【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也没用】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富贵，爸爸是不是出事儿了？” 他伸出手，把姜富贵往怀里头一抱，哭着说：“富贵一直很听话，从来不任性，每件事都会为我着想。” “一定是发生了很坏的事情，富贵怕我伤心，怕我受到伤害，才会这样做的。” “富贵，你跟我说实话，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他死了吗？” 说着说着，姜元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姜富贵被说得迷糊，它有这么好，这么听话吗？ 总是揣着想把小骗子带回来私藏的姜富贵，此刻难得有些心虚。 很快它就顾不得了，姜元淼哭得太用力，涨红了小脸看起来要窒息。 【喂，他没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别哭了。】 姜富贵手忙脚乱：【快别哭了，再哭我就要生气了。】 结果姜元淼哭得更大声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哭？】 【再哭我就把你关起来】 【真的关起来了】 姜富贵为表示认真，直接弄来个大肉球，要把小孩儿塞进去。 【就算你哭得惊天动地，我也听不见，随便你哭多久。】 姜元淼才不管它。 姜富贵败下阵来：【只要你别哭，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话音未落，姜元淼就收起眼泪：“我要爸爸。” 姜富贵顿时挂下脸。 姜元淼催促道：“富贵，你快送我回去找祝颂，他异能很厉害，我能灵魂出窍找到爸爸。” 姜富贵脸更黑了。 【不许说别人厉害】 姜元淼无奈，捏了捏耳朵：“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我比他厉害多了】姜富贵强调。 姜元淼回过劲儿来，盯着他问：“富贵，你能找到我爸爸？” 姜富贵意识到不好，扭过头不搭理，短尾巴都带着心虚。 姜元淼跑到它跟前。 【富贵最厉害了】 【我就知道富贵会有办法】 【富贵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诡异，你一定能帮我找到爸爸，保护我们的安全对吧】 姜富贵忍不住尾巴扭了扭。 姜元淼持续不断输出彩虹屁，一直到姜富贵小脑袋都扬得高高的。 【我说过，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不需要听那些人的】 【花童听错了，不是龟须，是归墟】 【我当然找得到地方，但那个地方很古怪，我不想去】 姜元淼拧眉：“为什么，你在害怕吗？” 【我会害怕，伟大红月不会害怕任何诡异，我就是最强大的】 姜元淼却从它声音中听出来色厉内荏。 龟须？归墟？ 还是觉得很陌生，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诡域，连嚣张跋扈的红月诡域都觉得可怕。 姜富贵解释：【归墟本身并不危险，但它串联着许多诡域，一旦迷失，会永远困在诡域中。】 “富贵，你怎么会知道？” 【伟大红月无所不知】姜富贵牛气道。 姜元淼蓦的瞪大眼睛。 等等，归墟，串联很多诡域？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姜元淼猛然想起一个剧情，诡域降临剧情线的中后期才出现的诡域【万千世界】。 这个诡域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诡域世界的中转站，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条巷子末尾链接的，都是不同的诡域。 而且这些诡域是不停变换，没有规律，只看运气。 甚至会出现还未降临的诡域，一旦进入这样的诡域，等同于走进死胡同，连退路都没有。 剧情线中后期，祝颂已经十分强大，但也依旧被这个诡域折腾的死去活来，几乎团灭。 姜元淼脑子乱成一团。 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诡域，为什么会提前降临？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对，哪里都不对。 姜元淼意识到，他爸爸也许早就察觉归墟的异常，但他还是要去，为什么？ 在原剧情中，归墟也许曾经降临过，但当时没有姜沉舟，那会由谁来探索？ 姜元淼脑中闹出一个名字，慕秦川，他的舅舅。 是啊，原剧情中也没有慕秦川，他肯定出了意外，也许就是死在这次探索中。 剧情线被改变的太多了，未来才出现的诡域提前降临，他爸主动进入诡域，蝴蝶翅膀已经变成了台风眼。 姜元淼心底咯噔一下，许多线索串联在一起。 “爸爸要去找爸爸，他不要我了。”姜元淼鼻头一酸，没哭，但却是真的伤心。 一切都有迹象。 姜沉舟回归统合局，忽然跟他吐露元夏的事情，还有那张照片，那枚戒指。 临走前，姜沉舟甚至特意把他交给慕秦川照顾。 明知道很危险，成功的概率很小，姜沉舟依旧选择进入归墟，去碰那万中无一的可能性。 姜元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掉眼泪。 泪珠子再一次砸落在姜富贵身上，它整个炸毛。 【我都答应你了，为什么还要哭】 而且还是这么苦涩的眼泪，跟刚才假装的哇哇大哭完全不一样。 姜元淼不想哭，但忍不住心酸：“我没有元夏爸爸重要，所以爸爸要去找他，明明说好我会帮忙的，他为什么不等等我。” 等他长大，变得厉害，父子俩可以一起去找元夏。 【他不要你，你就也不要他，有点志气。】 姜富贵暴跳如雷：【他不要你我要你，我会永远陪着你，比他强多了】 【小骗子，你丢了他，要我吧，我比他好一万倍】 姜元淼气得更想哭了：“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要讽刺我。” 【我没有】姜富贵骂骂咧咧，却又哄不好人。 最后它一狠心：【我带你去找他】 姜元淼一顿：“真的吗，不是很危险吗？” 【伟大红月不怕危险，我可以顺着红月链接过去，只要链接还在，我们就能安全离开】 说完，它勉勉强强的表示：【如果你求我的话，到时候也可以带上姜沉舟】 “我求你。”姜元淼立刻说。 姜富贵冷哼：【答应你了。】 它迅速变大：【到我肚子里来】 姜元淼这次很配合，直接钻了进去摆好坐姿：“好了。” 姜富贵顿了顿，提醒：【不能离开我的身体，否则很容易迷失。】 “好，我保证。”姜元淼举起手。 姜富贵哼哼，心想你这个小骗子的保证有个球用，十句话里头一句真的都没有。 它已经看透了小骗子的本性，才不会被骗。 就在这时候，姜元淼伸出手抚摸着它的内壁，柔声说：“富贵，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的意思是连你都对付不了的危险，你就把我丢出去。” “我很香，诡异都喜欢，到时候你就自己跑。” “不要因为我受伤，我不喜欢富贵受伤。” 姜富贵整颗球泛红，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沉甸甸的，有一颗石头压在它身上，产生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幻觉。 它生气的骂骂咧咧：【你这是不相信伟大红月的实力吗，我怎么会输】 “富贵，你怎么不说伟大富贵的实力？”姜元淼反问。 “我觉得你可以这样说，因为伟大富贵的话，任何人都猜不到你究竟是谁，找不到你的老巢，很安全。” 姜富贵冷哼：【别打岔】 它生气的怒吼：【没有诡异可以从我手中把你抢走】 姜元淼见它气得咆哮，连忙安抚：“好好好，富贵最厉害，我们俩联手能对付一切诡异。” 姜富贵这才消气。 在进入另一个诡域之前，它前所未有的警惕。 姜元淼也被感染，小脸绷得紧紧的。 进入归墟诡域前，统合局是进行过统计分析的。 从之前得到的数据看，归墟诡域奇怪，但并不算危险。 奇怪点就在于，洪俊带着组员前后进入三次，都没找到任何诡物存在。 这是违反常理的事情。 洪俊怕局里以为他消极怠工，解释道：“第一次的时候，我们一队三个人一起行动，从头至尾什么都没发现，跑马拉松似得，不明不白就出来了。” “第二次增加了队员，一共十个人，分成三个小组，但情况跟第一次差不多。” “第三次的时候最奇怪” 洪俊身为异能者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我们进去后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或者说，是被强行送出来的。” “归墟诡域也太友好了吧。”有异能者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局提醒：“上一个被说友好的诡域是平安境，结果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 所有人都知道，平安境暴动后害死了多少人，原本嬉笑的人都不敢吱声了。 张局告诫了一番，走到姜沉舟身边叮嘱：“这次就交给你了。” 姜沉舟点了点头。 张局刚要再说什么，目光落到他手指上：“这个戒指？” “我重新打造了一只。”姜沉舟举起手亲吻，“就当留个纪念。” 张局没有感受到丝毫诡异气息，心想应该不是同一只。 那一只跟随元夏一起永远留在了忘川诡域，不可能再出现。 他叹了口气：“沉舟，人要往前看，如果元夏还活着……” “张局，该出发了。”姜沉舟打断他的话。 张局只能停下，最后只说：“秦川和小淼有我看着，你只管放心。” “我知道。” 姜沉舟最后看了他一眼，说：“张叔，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沉凝的目光，让张局一时不敢直视，他拍了拍姜沉舟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姜队，久仰大名。” 四组洪英过来打招呼，她笑盈盈的：“等进了诡域，还请多多照顾。” 姜沉舟笑了笑：“我离开多年，对诡域不如你们熟悉。” “知道就好，有些人七老八十了，还以为自己是统合局王牌。” 五组刘铎轻咳一声，呵斥道：“奇瑞，别瞎说。” 随后又装模作样的解释：“姜队，小孩儿不懂事，不知道您的厉害，您别往心里头去。” “奇瑞，跟姜队道歉。” 龙奇瑞人如其名，长着一副桀骜不驯的脸，吊儿郎当的说了声对不起。 姜沉舟脸色未动，淡淡道：“没事，反正不懂事的异能者，都是活不长的。” “你什么意思？咒我！”龙奇瑞脸色难看。 洪俊拧眉：“吵吵什么，有本事进诡域使，别浪费体力。” 洪英更是冷笑：“刘铎，管好你的人，别一队人进去，光杆儿出来。” 虽然他们名字相似，很多人误以为是兄妹，其实两人压根没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龙奇瑞依旧满脸不服。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伸出手，使劲扯了扯他衣角：“别乱来，那可是姜沉舟。” “老子怕他。”龙傲天一脸桀骜。 孙毓瑶低声道：“可他是统合局第一，公认的，你连慕队都打不过，收敛点吧。” “他老了，我还年轻。”龙奇瑞依旧我是龙傲天。 孙毓瑶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中二症晚期说话。 很快，行动小组都来到了归墟之外。 进入之前，洪俊提醒众人：“虽然前几次探索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但事情太奇怪，反倒是成了危险，大家一切小心。” 震动过后，众人都进入归墟。 周围静悄悄的，寂静无声，安静到让人发憷。 但确实毫无意外，没有诡异，没有诡物，甚至连诡气都微乎其微。 他们几乎以为这是个普通世界，与诡域毫无关联。 “分头行事。”姜沉舟扔下一句话。 龙奇瑞下意识喊：“凭什么要听你的。” 结果一看，除了他之外的人都已经乖乖行动，孙毓瑶看在队友的份上，扯了他一把。 姜沉舟并没有队员，再次成了独行侠。 古怪的是，在他离开人群后，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那小子真讨人厌，我去帮你杀了，如何？”柳先的脸慢慢浮现。 姜沉舟淡淡道：“你想浪费时间就去，与我无关。” “啧，真冷漠。” 柳先冷哼：“赶紧行动，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那就开始吧。” “这儿？”柳先巡视周围。 姜沉舟嗤笑一声：“你要选风水宝地？” 柳先果然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取出一样东西。 姜沉舟眼神微动，那正是上次皈依会主使，让他从地宫诡域中取出来的“地宝”。 但此时此刻，地宝已经跟刚刚被取出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当时灰暗、尘封、锈迹斑斑的地宝变得焕然一新。 金色的花纹游动着，仿佛活了过来，柳先取出来后，澎湃的力量就从中蔓延出来。 柳先抬头笑道：“没想到吧，这次一起出现的三个诡域是相连的。” “地宫诡域中的地宝，就是开启归墟诡域的钥匙。” 姜沉舟眉头一皱：“那红月诡域呢，开启后立刻封闭，它是什么？” 柳先呵呵笑着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催动地宝。 “钥匙开启后，归墟就会成为万千世界中转站，你看过无限流小说吗，如果我们愿意，甚至可以在这里搭建一个主脑世界。” 姜沉舟淡淡拒绝：“我没有玩弄人心的爱好。” 柳先耸了耸肩：“也是，你可是个情种。” 最后时刻，柳先忽然抬头：“姜沉舟，姜大队长，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带这么多人进来送死，不会觉得心虚愧疚吗，那毕竟您可是统合局的王牌。” 姜沉舟忽然抬头：“怎么会。” “啧，真是狠心。” 柳先冷笑起来：“都说我们皈依会心狠手辣，我看姜队也不遑多让，我们合作是最正确的选择。” 姜沉舟只是看着地宝：“成功了吗？” 柳先松开手，地宝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无数道光芒，光芒与这个世界飞快契合。 姜沉舟能感知到，无数个通道正在打开。 归墟，马上就会变成万千世界，收割无数人的性命。 柳先笑起来：“成功了。” 下一刻，他飞快退出去，避开致命一击。 姜沉舟冷冷的看着他：“会死在这里的只有你。” “啧，就知道你在玩这一招。” 柳先露出狞笑，无数柳絮漂浮在空中：“要毁约，得问问我的宝贝儿同不同意。” 姜沉舟动手的那一刻，整个归墟诡域发生剧烈震动。 钥匙开启无数诡域通道，归墟发生可怕变化，扭曲只在一瞬间。 洪俊正要提醒，却感受到一阵排斥之意，直接被甩出诡域。 他回头一看，组员都被踢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洪英惊魂未定的问。 洪俊看向诡域：“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事。” “先封锁，疏散周围普通人，上报统合局等待命令。” “统计出来的人数。” 很快，有人脸色难看的回来：“有三个人没出来。” “哪三个？” “姜沉舟姜队，龙奇瑞，还有一个是洪英洪队。” 徐俊沉下脸：“想办法再进归墟。” 归墟内，洪英脸色不好，回头瞪了眼龙奇瑞，上手就是一巴掌。 龙奇瑞捂着脸：“你为什么打我？” “没有原因。” 洪英笑着说：“我现在心情不好，所以给你个警告，别说话，不然我会忍不住打你撒气。” “毕竟我是女人，女人都不讲道理，小弟弟，你说对吗？” 龙奇瑞不敢吱声，暗道自己偷偷腹诽，这家伙都能听见，也没听说洪英会读心术啊。 “跟着，丢了死了我不会负责。” 洪英扔下一句话，抬脚就走。 龙奇瑞很想有骨气的说不，但归墟大变，他没勇气，只能灰溜溜的跟上去。 第58章 姜元淼感受到周围世界变了，诡异气息十分杂乱。 在此之前，姜元淼进入诡域后不但不会感觉不适，反倒是很舒服。 诡气如同营养液，能不断滋养小孩儿的身体，待久了，融合的诡物会有小幅度提升。 归墟诡域却不同。 姜元淼不适应的拧起眉头，有一种从空气清新的森林公园，一秒进入化工厂的不适应。 下一秒，姜富贵身体微微震动。 姜元淼惊讶的瞪大眼睛：“空气净化器？” 姜富贵略有得意，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满意：【舒服了吧。】 “富贵，你可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姜元淼笑着抚摸容纳自己的身躯，心想，谁说诡异不可能拥有人类的情感，富贵对他，比许多人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 【我可是伟大的富贵，简简单单】 “不过这样做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害？”姜元淼担心的问。 他觉得不舒服，富贵也许也觉得不舒服。 姜富贵哼哼：【我才不像你那么弱，伟大红月无所不能】 臭屁的样子，逗得姜元淼嘎嘎笑。 姜富贵力求将体贴做到极致，不但净化了诡气，甚至还优化私藏姜元淼的地方，弄出一个可以看外面的窗口。 姜元淼只需要乖乖待在里头。 乍一看，巨大红瞳上无数红线纠缠狰狞，吓人的很。 仔细一看，红瞳最核心的位置露出一个窗口，窗口里分明怕趴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更怪异了。 姜元淼跪趴在窗口旁，有一瞬间恍惚。 他忍不住心想，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富贵指不定能给他准备茶水点心。 “富贵，我们去找爸爸吧。”姜元淼开口道。 姜富贵没反对，只是再次强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来。】 姜元淼乖乖点头，心底忐忑不安，自从要进入归墟，富贵已经提醒很多次了。 对于一只狂妄自大，从不认输的诡异，这显然不太正常。 姜富贵继续前行，游走在危险的通道之间。 它总能敏锐感知到诡气变化，从夹缝中游走，即使被夹住受伤也神色不改。 姜元淼被它保护在体内，完全没意识到空间缝隙究竟有多危险。 蓦的，姜富贵停下。 “怎么了？”姜元淼担心的问。 姜富贵看向周围：【消失了，人类的气息都消失了】 “那我爸爸呢？” 姜元淼没有得到回答，显然姜富贵并未找到他的气息。 小孩儿一下子担心起来：“富贵，让我出去吧。” “我可以找到爸爸，我们的血脉是相连的。” 论感知力，他对姜沉舟的感知远胜过姜富贵。 姜富贵却一口反对：【不行，你保证过不会出来】 “可是……” 【没有可是，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姜富贵坚持道：【只要他还在归墟，我就能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找到后是生是死，姜富贵不能保证，它耍了个小心机，并没有告诉姜元淼，生怕小孩儿又闹起来。 姜沉舟与柳先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他下手又狠又快，柳先早有准备依旧落入下风，在鬼面观音的压制下，十二道银链中，有三道穿透他的身躯。 柳先踉跄倒地，呕出一口白沫，他体内早已没有鲜血，有的只剩寄生的柳絮。 “杀了我，皈依会不会放过你。” 姜沉舟冷笑：“我杀了魏玉，杀了皈依会那么多人，他依旧选择合作。” “再杀了你，也是一样。” “只要利益足够，我们会握手言和，你不过是消耗品。” 柳先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姜沉舟看，蓬勃杀意扑面而来，他知道姜沉舟是真的会动手。 “等等。” 柳先深吸一口气：“他给了你戒指，告诉你归墟的秘密，却隐瞒了一个最重要的秘密。” “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 姜沉舟冷哼：“你以为我会相信？” “是真的，这秘密关系到元夏和你儿子。” 柳先不想死，立刻选择背叛：“皈依会渗透多年，才终于从统合局找到的消息。” “统合局的消息我都知道。”姜沉舟冷笑。 柳先看向他，带着嘲讽：“不，这个秘密你一定不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姜沉舟眯起眼睛来：“你只有一次机会。” 柳先伸手握住穿透身体的银链，深深喘气。 “你过来，我告诉你。” 姜沉舟冷哼：“别耍花招。” “大哥，我命都在你手里头，还能耍什么花招，您动动手指就能杀了我。” 姜沉舟评估着他的危险性，靠近两步。 柳先抬头，他重伤之**内诡物不稳，柳絮翻飞，整个人仿佛画了战损妆容，妖异非常。 “其实元夏——” 轰隆一下，他整个人炸裂开来，变成漫天飞舞的柳絮。 鬼面观音同时涌出，将姜沉舟护的密不透风，不允许任何一颗柳絮落下生根。 “姜沉舟，你会后悔的。”柳先狞笑声不断。 许久，能发现的柳絮都被绞杀殆尽。 姜沉舟扫视一圈：“可惜被他跑了。” 柳先远比魏玉狡猾谨慎，从未真正相信过姜沉舟，两人所谓的合作关系一戳就破。 姜沉舟将计就计，临阵倒戈动手，对方也不遑多让。 “走吧。”姜沉舟没有继续追杀，取下手指上的戒指。 通过归墟，使用元夏遗留下来的戒指，找到属于忘川的那条路。 在忘川诡域封禁的时期，这是唯一的办法。 姜沉舟握着戒指的手指发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即使危险，他也要冒险一试。 在他身后，地宝已经悬浮在半空中。 戒指褪去伪装，诡气森森，冥冥之中指向忘川的方向。 姜沉舟屡次踏错，差些陷入别的诡域，险象环生，每每在危难时刻总能脱离。 戒指上仿佛带着祝愿之力，让姜沉舟能艰难前行。 相比起姜沉舟，洪英与龙奇瑞狼狈不堪，几乎以爬行的速度前行，生怕行差就错。 洪英素来谨慎还好，龙奇瑞已经快克制不住，恨不得直接冲过去。 蓦的，龙奇瑞揉了揉眼睛：“那是什么？” 洪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只巨大的红瞳。 它悬浮在虚空中，不见分毫眼白，猩红中爬行蜿蜒着一条条蚯蚓，仿佛凝固的岩浆，亦或者是血色。 更可怕的是，它并非静止。 每一下收缩扩张，伴随着粘稠、令人作呕的腥热，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污染腐蚀。 随着龙奇瑞的声音，红瞳扭曲注视。 龙奇瑞心脏收缩，平日里龙傲天的气势被打破，那种烙铁烫在灵魂上，心底深处生出阴暗面，甚至大脑被控制伴随着病态的自我毁灭。 红瞳是邪恶的、恐怖、恶毒的，它就是瘟疫的源头。 洪英飞快抡起巴掌，狠狠一下子，直接将龙奇瑞脸颊打歪了。 “白痴，别盯着它看。” 龙奇瑞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呼吸，甚至不敢抬头：“那是什么，太恐怖了，这就是归墟里的秘密吗？” 洪英摇头：“不对，那不是归墟，更像是红月。” 她看过红月诡域的资料，这颗红瞳与记录中一般无二，只要出现就伴随着浓郁的污染诡气。 两人心惊胆战，甚至生不出反抗情绪。 幸好，红瞳凝视了他们一会儿，悄然消失，似乎对他们毫无兴趣。 龙奇瑞大口大口喘气：“红月诡域不是封闭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归墟到底发生了什么？” 洪英拧眉，方才她似乎看到红瞳身体内装着一个孩子。 她不太确定是事实，还是自己在邪恶红月面前产生了幻觉。 应该是幻觉吧，小孩儿怎么可能在红月体内，那不得分分钟异化成怪物。 毕竟他们只是被看了一眼就承受不住，污染值飙升。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龙奇瑞试探着提议。 他两边脸颊都红肿起来，看起来还挺对称。 洪英瞥了他一眼：“先想办法出去，我可不想死在里头。” 龙奇瑞不太同意，心想既然都是异能者了，当然得肩负起异能者的责任，怎么能轻言后退。 洪英瞥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伸手，一把拽住龙奇瑞的衣领：“别做多余的事情，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说完一把丢开，才不管他什么反应，继续寻找出口。 姜元淼正激动着：“富贵，你看到了吗，有人，两个大活人，我们快找到了。” 一路走来别说人，连个诡异都没有，姜元淼担心不已。 终于看到人类踪影，那不就是说他爸也在附近，姜元淼顿时高兴起来。 哪知道姜富贵说了句：【快变成死人了】 姜元淼瞪大眼睛：“什么？” 【他们在空间缝隙里，马上要被吞没了】姜富贵好心解释。 姜元淼咽了咽口水：“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啊。” 这会儿在诡域内的可都是统合局异能者，保护人类大救星，他爸爸的同事伙伴。 姜富贵理直气壮拒绝：【人类那么多，死两个怎么了，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救他们】 “也许他们知道爸爸在哪儿。”姜元淼回答。 洪英已经预料到归墟的危险，但依旧没想到归墟会这般危险。 红瞳危机消失，她来不及松一口气，两人差点被空间撕裂。 “英姐——你，你没事吧？” 龙奇瑞看向她的手臂，上边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是为了救他才受了伤。 这让龙奇瑞再也不能龙傲天，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洪英瞥了他一眼，迅速绑上绷带：“死不了。” “我来帮你。”龙奇瑞开口。 洪英一把推开他：“碍事儿。” 龙奇瑞后退两步，脸色猛地一变：“英姐！” 他说话同时身体一变，居然从人直接变成了一条长着犄角的长蛇，用尾巴缠住洪英胳膊。 洪英差点被卷入空间，此时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龙奇瑞与空间分两边拽来，要不是异能者身体强悍，洪英觉得自己能直接被撕碎成两半。 她咬牙切齿：“松手。” “不，我不松。” “要死一起死，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 洪英都无语了：“傻逼吗你，我要被撕碎了。” “那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你死。” 龙奇瑞一改龙傲天的桀骜不驯，浑圆的龙眼珠子里大颗大颗掉眼泪。 洪英服了，这憨憨到底是怎么进的统合局，走后门吗。 “换方向！” 龙奇瑞身体一转，结果自己差点掉进裂缝。 洪英捉襟见肘，恨不得直接将他丢了，但愣是没能狠下心。 姜富贵带着姜元淼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半个身子进了裂缝，即将被卷入不知名诡域世界。 【傻不傻，直接进诡域还有活下来的机会，继续挣扎下去只会被撕碎。】姜富贵评价。 姜元淼连声喊道：“快救人啊。” 虽然不情不愿，姜富贵还是出手。 它并未选择撕扯，而是分裂出一部分暂时堵住裂缝。 洪英跟龙奇瑞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飞快逃离那块地方。 取而代之的，是姜富贵的一部分被卷入空间，进入一个未知的诡域。 姜元淼张了张嘴，心底有些难受，撕裂身体是很疼的，未知的诡域也很危险，富贵是为他的请求才会回来，才会受伤。 正难过着，一只手凭空出现，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小骗子喜欢胡思乱想】 姜元淼愣了愣，惊讶的看着这只手，连思绪都停止了。 洪英两人得救，不但不感激，反倒是摆出防守姿态，充满敌意。 龙奇瑞更是缠在洪英身上嗷嗷哭：“这丑东西好吓人，它想干什么？” “闭嘴。”洪英被他嗷嗷叫的头疼。 姜元淼听见声音，转移了注意力，等他看见那条龙后惊讶的长大嘴巴。 真龙，长着犄角的金龙，金光闪闪的！ 诡异世界还有这样的诡物？ 不对，不是诡物，那是一个异能者。 姜元淼声音都在颤抖：“龙奇瑞，你是龙奇瑞。” 他居然在这里见到了龙奇瑞，怎么会这样，剧情线又改变了吗？ 姜元淼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这只小小的蝴蝶到底煽动了多大的翅膀。 殊不知从龙奇瑞角度，这会儿只能看到硕大的红瞳，姜元淼面前的可透视窗口太高级，居然还是单向的！ 外面的人看不见姜元淼，更听不见他的声音。 姜富贵将他藏了起来，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姜沉舟在哪里？】姜富贵开口问。 落到洪英两人耳中，它声音暗哑难听，带着嘶鸣，听久了脑仁嗡嗡作痛，耳朵都在轰鸣。 洪英伸手将龙奇瑞丢在身后，自己单扛：“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答我，姜沉舟在哪里？】 洪英擦了把耳朵，果然流血了。 “我们不知道，进入归墟诡域后大家就分开行动，后来诡域震动，出现了很多空间裂缝，只剩下我们两个，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龙奇瑞从她身后爬出来，又被按了回去。 姜富贵一听，顿时转身：【我就说浪费时间，他们压根不知道，还不如让他们死了省事】 姜元淼连声喊道：“你快问问，那条龙是龙奇瑞吗？” 【那是一条蛇，你眼神真差。】 姜富贵对他这种超乎寻常的关注很不满意，并且表示：【之前是说你喜欢狗，我才变成狗的，现在你又喜欢龙了吗？】 【小骗子，你的审美太异常了，它那么丑。】 姜元淼解释道：“我不喜欢龙，而是想到一件事，你快帮我确认。” 姜富贵辨认了一下，觉得他这表情确实不像是喜欢。 这才慢悠悠回头：【你叫什么？】 洪英浑身一僵：“洪英。” 【没问你，你身后那条虫叫什么？】 多问了几句，洪英两人的污染值都在飙升。 龙奇瑞冒出来：“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龙奇瑞。” “你想杀就冲我来，放过女人孩子……” 话音未落，洪英又一巴掌过去，直接把他拍飞了。 剑拔弩张，姜富贵问完就走，毫不停留。 “真的是他。” 姜元淼看向龙奇瑞脑门上两个犄角，像是鹿角还分叉了，因为体积太大显得有些奇怪。 【你不喜欢那条蛇吗，我帮你吃了它。】姜富贵提议。 姜元淼连忙阻止：“别，他是……” 他顿了顿，在原书的剧情线里，龙奇瑞占据了很大篇幅。 身为异能者却能化身为龙，龙又是中国传统神物，一度被认为是神灵的象征。 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是龙傲天配置。 但龙奇瑞的人生却凄惨无比，进入统合局后，他并没有大放光芒，反倒是一蹶不振。 “他的龙角还在。” 姜元淼脑中闪过一个线索。 剧情线中，龙奇瑞第一次出场就已经是中年人，而且还是个颓废的中年人。 他是男主祝颂的老师，带领着他熟悉诡异世界，跟祝颂一样，龙奇瑞对诡异深恶痛绝。 师徒两个对着诡异穷追猛打。 龙奇瑞是死在姜沉舟手下的，以金龙的形象，被抽筋扒皮。 姜元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敢想象他爸爸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小骗子，你怎么了？】姜富贵不理解他此时的惊悚。 姜元淼抿了抿嘴：“他听起来很年轻。” 甚至听声音像个少年人，十七八岁那种。 但是剧情线里，为什么龙奇瑞一直是中年人形象，难道跟他丢失的龙角有关？ 那他带着富贵过来，救了龙奇瑞一次，不等于挽救了他年轻的生命。 这条龙运气可真好。 希望他看在富贵的面子上，别再那么激进，对诡异的态度缓和一些。 洪英与龙奇瑞面面相觑，红瞳就这样轻易离开了？ “这诡异，人还挺好的嘞。”龙奇瑞忍不住说。 洪英翻了个白眼：“从我身上下来，变回人样。” 龙奇瑞哼哼唧唧不肯。 半天才解释：“不行，我衣服都破了，变回人性没衣服穿，男女授受不亲。” 洪英忍无可忍，直接把他直接薅下去。 两人都没有发现，裂缝消失，红月离开，真正的危险却并未真正消失。 一朵不起眼的白色绒毛掉落在龙奇瑞鳞片上，无声无息，却顺利扎根。 “难道姜沉舟还在诡域内，红月为什么在找他，找他做什么，报仇吗？”洪英此刻只疑惑。 毕竟是姜沉舟出手，才导致红月诡域被重创，直接进入封闭状态。 龙奇瑞更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无所觉，连连点头：“很有可能，红月诡域是要找姜沉舟报仇。” “那咱们是不是得去通风报信？” 洪英无奈：“那也得找得到他。” 现在他们一人一龙自身难保，别说找到姜沉舟提醒，能不能离开还是个未知数。 蓦的，龙奇瑞扭动起来。 “干什么，抽风了你。”洪英没好气的骂道。 龙奇瑞扭得更加奇怪：“我忍不住，好痒啊，你快帮我挠挠。” “事儿精。” 洪英虽然骂着，却还是伸手帮忙，脸色瞬间变了：“不对，你身上哪儿来的毛？” 龙奇瑞扭转脑袋去看，只见尾巴处一片全是绒毛：“我怎么长毛了，我要从真龙便恐龙了吗？” “白痴，你中标了。” 洪英匕首一转，直接给它削掉了一片。 “啊啊啊，好痛！”龙奇瑞却难耐嘶吼起来。 洪英察觉不对劲：“糟了，已经扎根到你鳞片里面，只能连尾巴一起切断。” 龙奇瑞整个人都不好了：“别别别，英姐，那不只是我尾巴，还是我下半身。” “切了，我就没有了。” 他痛哭起来，几乎看到自己残疾人的未来。 洪英翻了个白眼：“命重要还是瞎几把重要。” “都重要。”龙奇瑞哼哼唧唧，“你怎么还说脏话呢。” “老娘的手段更脏。” 话音未落，洪英手中匕首飞射出去。 蹭的一声，匕首划破暗处那人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啧，真敏锐，不愧是统合局的女战神。”柳先从暗处浮现。 洪英冷笑：“果然是你，把你的子子孙孙收回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对，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龙奇瑞色厉内荏，心想他英姐还挺会骂人。 柳先并未将两人放在眼里，手指微动，洪英脸色也变了，她体内能量在飞快流失。 “英姐，你后脑勺。” 龙奇瑞惊叫着扑过去，张嘴就咬。 洪英匕首一转，直接将头发全剃光了，连带着想要衣服上来的柳絮也被连根拔起。 那利落，看得龙奇瑞都替她疼。 柳先没想到她这般决断，眼眸微沉，这时候他呕出一口白沫。 落到红月诡异身上的柳絮都被吞噬一空，他再次受伤。 柳先擦去嘴角污渍：“我不想浪费时间，小龙，借你的龙角一用。” 姜沉舟绝不会知道，他还留了一手。 那混蛋如何重创的他，他待会儿就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第59章 姜富贵察觉到身上多了什么，它嚼吧嚼吧，直接吞咽入腹。 正好进入归墟后能量消耗巨大，姜富贵对送上门来的小东西很满意，当小零嘴吃了。 被保护在肚子里的姜元淼一无所知，柳絮压根进不到内部。 他很快就把龙奇瑞抛之脑后，现在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找到他爸。 可归墟诡域那么大，危险缝隙千千万，他们甚至不确定姜沉舟到底还在不在。 好几次，姜富贵都差点被缝隙捕捉到。 险象环生，姜元淼抿紧嘴角，眼睛满是担心，有些后悔逼着姜富贵答应。 他紧张起来，手指头不停扣扣摸摸，似乎这样就能安抚姜富贵，让它没那么疼。 【找到了】姜富贵声音拯救了小孩儿的纠结。 姜元淼立刻抬头去看。 诡气，到处都是浓郁的诡气，几乎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诡物。 与洪英他们被缝隙捕捉不同，姜沉舟正利用戒指作为媒介，主动捕捉，甚至是强行打开忘川诡域。 一着不慎，就会被撕碎。 姜元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呼出声，惊扰到姜沉舟以至于他受伤。 诡气涌动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姜富贵也不敢靠近。 【老头胆子真大】姜富贵评价。 姜元淼被这称呼弄得一愣：“现在怎么办？” 姜富贵转了一圈：【不能直接冲进入，否则我们也会被撕碎。】 【我看老头快成功了，再等一等，也许他真的可以打开忘川诡域】 姜元淼无意识的抠手指：“我总觉得会发生特别可怕的事情。” 姜富贵不在意：【我会保护你。】 话音未落，情况突变。 作为媒介的戒指承受不住这么大力量，碎裂开来。 姜沉舟已经快抓到忘川诡异的痕迹，不能接受机会就这样消失，竟然使出十二道银链，试图靠蛮力将通道彻底打通。 十二道银链瞬间碎裂了一半。 “爸爸！”姜元淼再也忍不住。 “爸爸，这次算了好不好，等我长大陪你一起去找。” 听见儿子的声音，姜沉舟脸色有一瞬间挣扎，方才再严重的伤势都没让他变色，此刻却翻滚搅动起来。 姜富贵装着小孩儿，迈出一步：【没用的，如果能靠蛮力打开，你也不会等到现在。】 “爸爸，收手吧！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几句话的功夫，姜沉舟的银链又断裂两条，诡物受损导致他脸色越发难看。 姜沉舟闭了闭眼睛，承认自己这次又失败了。 一次又一次，永远都停留在忘川之外，再也见不到最爱的人。 他正要收回银链。 一道渗人的笑声响起。 姜沉舟这次再没有犹豫，飞快掠到姜富贵身边：“小淼呢？” 姜富贵拍了拍肚子。 姜沉舟眉头一皱，什么都没说。 柳先这次没有藏头缩尾，露出身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姜队长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喜欢吃小孩的人。” 姜沉舟冷笑：“回来找死吗？” 柳先想到方才的伤势，脸色一沉：“姜沉舟，我说过的，没有我，你别想打开忘川。” “爸爸！” 姜元淼看到柳先出现，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皈依会的人又找到了他爸。 听起来两人还有过合作，姜元淼头皮发麻，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无数个念头蜂拥而过，最后团成乱麻。 姜元淼想不通，采取了简单粗暴的办法：“富贵，杀了他。” 姜富贵早就看这笑嘻嘻的男人不顺眼，瞬间闪现。 柳先避开第一下攻击，硬生生挨了第二下，口中冷笑：“啧，果然姓姜的一样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如此残忍，以后肯定是个祸害。” 话音未落，退路被姜沉舟堵住。 前后夹击之下，柳先捉襟见肘，只要柳絮在他就能复生，但眼看柳絮都要被吞噬殆尽。 姜富贵并不是人，它比人类更加可怕，飞出来的柳絮有多少吃多少，就跟磕花生米似得。 “停下。” 柳先惊声喊道：“我知道打开忘川诡域的办法。” 姜沉舟下意识暂停，姜富贵可不管这些，下手更加狠辣。 柳先吃痛，半个身体都进了姜富贵肚子。 更可恨这诡异一边咀嚼，一边还在呸呸呸，一副嫌弃他口味不够好的架势。 “姜沉舟，我死了，你再也别想打开忘川。”柳先呵斥道。 姜元淼生怕爸爸被诱惑，忙不迭的喊：“爸爸，他是坏人，千万别相信他。” 可惜，姜沉舟还是站出来，挡在姜富贵跟前。 姜富贵已经杀疯了，嫌他碍事儿，一巴掌想把姜沉舟拍飞。 至于有没有挟私报复，只有伟大富贵心底知道。 姜沉舟早就防着它，避开巴掌，胜在没那么狼狈。 柳先看到，大声嘲讽道：“姜队，看来你养了一只恶犬，这种反咬主人的恶犬留着就是祸害，不如我们联手宰了它。” 【杂碎，难吃】姜富贵吐出一口残渣。 柳先笑容僵住，脸上青筋抽搐，阴狠的瞪着红瞳。 “什么办法？” 姜沉舟依旧挡在两人中间。 “爸爸！” 姜元淼心急，使劲拍着窗口：“富贵，让我出去，不能让爸爸上当。” 柳先速度更快：“皈依会没骗你，从归墟诡域能打开通往忘川的路，你已经靠着戒指找到了那条路。” “但想打开通道，还需要一样东西。” “一样可以将通道暂时固定住，以免你被撕成碎片的东西。” 姜沉舟心头一跳：“是什么？” 柳先恶意满满的看向红瞳，他能感知到，红瞳守护着它的珍宝。 啧，真让人不悦，他想种下柳絮，扎根进红瞳身体，将它珍藏的宝贝吸食殆尽，让这只该死的诡异痛苦哀嚎。 但柳先什么都没做。 他缓缓摊开手，露出两只血淋淋的犄角。 姜元淼整个震惊，那是龙角，龙奇瑞的两只犄角。 方才富贵才救下洪英跟龙奇瑞，两人安然无恙。 可才一会儿功夫，龙奇瑞那两只犄角落到了柳先手中，鲜血还未干涸，甚至可能还带着温度。 【咕咚——】是姜富贵咽口水的声音。 它贪婪的盯着那一对犄角：【好香啊，跟小骗子一样的香味】 姜元淼浑身一震，一样的香味？ 明明刚才姜富贵对龙奇瑞毫无反应，为什么看到斩落的犄角全变了。 姜沉舟也辨认出来那是什么，拧起眉头：“你杀了他？” 他记得龙奇瑞，咋咋呼呼的一个小孩儿，大概是刚成年，脸上就差写明桀骜不驯老子天下第一。 姜沉舟并不厌恶这样的人，因为那样的张扬，元夏也曾有过。 “一对龙角而已，死不了。” 柳先满脸恶意嘲弄：“那可是我们精心饲养长大的小龙，直接杀了多浪费，他活着才能源源不断提供龙角、龙血、龙鳞。” “现在，还不是把他扒皮抽筋的时候。” 姜沉舟脸色阴沉下来：“怪不得当年忘川诡域会失控，是你们动了那颗龙蛋。” 鬼面观音与十二道银链呼啸而去，那是姜沉舟赤裸裸的杀意。 正是因为忘川诡域失控，元夏才会牺牲。 “错了！” 柳先冷笑：“动了那颗龙蛋的人可不是我们皈依会。” “姜沉舟，其实你心底早有怀疑，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是谁第一个发现忘川诡域，又是谁第一个进入诡域探索？” “忘川诡域的核心是一颗龙蛋的消息，又是谁带回来的？” 姜沉舟不管不顾只是一味攻击。 柳先往他痛处使劲戳：“怎么，你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二十年前，张鸣发现了忘川诡域特殊之处，它居然是活的，拥有自己的核心。” “当时他尝试将龙蛋带出来，可惜失败了，身受重伤不得不退居养伤。” “后来他摇身一变，成为统合局的副局长，开始提拔统合局的那些新人，你，元夏，慕秦川，都是他亲手带大的徒弟。” “你以为他是善心大发，并不是，他培养你们，养育你们，是想利用你们继续探索忘川，寻找那颗丢失的龙蛋，试图找寻诡域最深的秘密。” “可笑，统合局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站在救世主的位置上试图拯救凡人。” “怎么，被我说中痛处了，当年元夏会死，不就是因为你们盲目自信。” “哦，差点忘了，还有那个害死元夏的混蛋，他叫什么来着。” “程乾。” 姜沉舟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住口！” “姜沉舟，你还要欺骗自己吗，真是可怜。” 柳先嘲讽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次次告诉自己，说服自己那是元夏自己的选择？” “不，那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元夏不过是一颗棋子。” “元夏冥顽不灵，才会死在忘川境内。” 姜元淼都傻了。 他脑中想到那张照片上的第五人，又想到和蔼可亲的张局长，程乾这个名字更是飞快闪过。 姜沉舟反倒是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翻滚的情绪平息。 “打开忘川，或者死。” 柳先见挑拨离间毫无用处，忍不住啧了一声，不知道统合局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此时此刻，依旧看不到姜沉舟对统合局的怨恨。 他哪里知道，姜沉舟并非蒙在鼓里。 从一开始，他，元夏，程乾都是知情的，张局从未隐瞒过他们。 那一次行动，是所有人共同定下的计划，他们花费了五年的时间才定下，自认为万无一失。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只差一点，他们就能安全离开。 只是……那颗龙蛋消失了。 姜沉舟至今不敢回想那一日，也至今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 挑拨不成，柳先摊了摊手：“可以，别让这丑东西碍事。” 姜沉舟看向姜富贵。 后者吸溜着口水，满目贪婪，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作。 姜富贵抚摸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肚皮，小骗子在它肚子里，那充满诱惑的香味是假的，是假冒伪劣的次品。 “多亏你们那位细心的张局长，否则怎么会有龙奇瑞，他就是为打开忘川诡域准备的通道。”柳先笑起来。 姜沉舟冷声呵斥：“别废话，快点。” 在知道龙奇瑞存在的时候，姜沉舟便明白张局也从未放弃，他也想打开忘川，可这些年来并未成功。 龙奇瑞变成金龙的时候，也从未跟忘川发生呼应，这是他们没有料到的事情。 柳先伸手一抓，地宝直接回到他手中。 钥匙已经被激活，上面无数绿色的纹路涌动，那就是通往万千世界的路。 柳先将犄角放上去。 “戒指不够，这对犄角应该够了。” “虽然不是纯血，但这也勉强算是小龙，忘川绝不会抗拒他的链接。” 犄角残留的血液流淌下来，浸润钥匙，使得它越发诡异。 姜元淼呆愣愣的坐下来。 噗通—— 噗通—— 噗通—— 他听见剧烈的心跳声，隔着空间与时间，有什么在召唤他。 张局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头皮发麻，立刻意识到其中危险。 “龙奇瑞呢，他出来没有？”他第一时间盘问。 “没有，少了姜队，洪英和龙奇瑞三个人。” 张局脸色极其难看：“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用强攻也要打开归墟！” “是！” 众人面面相觑，张局的态度与以往截然不同。 人类面对诡域降临是被动的，能封闭就封闭，不能封闭就隔离，鲜少会用这样强硬手段。 慕秦川皱眉，迅速追上张局。 “张叔，到底发生了什么？”慕秦川追问。 张局捏了捏眉心：“等找到他们再说。” “不行，我大外甥不见了，他肯定去找姜沉舟，现在很危险。”慕秦川不肯放弃。 张局抿紧嘴角，冷冷的盯着他。 慕秦川一下子就炸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说我还小，帮我参与就算了，现在我都二十二了，凭什么还不告诉我？” “元夏知道，姜沉舟知道，甚至程乾也知道，为什么就我不能知道。” “当年死的是我亲哥哥，今天失踪的是我亲外甥，我有知情权。” 张局沉默下来，忽然开口：“罢了，你跟我进来。” 办公室内，张局打开保险箱，从中取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慕秦川皱眉，眼前是一块碎片，看起来像是鸡蛋壳，但比鸡蛋壳大很多。 张局面色发沉：“秦川，你记得诡域降临发生在哪一年吗？” 慕秦川自然记得：“二十年前，那时候我才三岁，诡域降临导致无数人死去，其中包含我们的父母。” “当年元夏也才八岁，他只比我大了五岁。” 幸运的是，他们兄弟俩活了下来，甚至还在那次诡域降临中获得了异能。 不幸的是，他们的父母都在那场大灾难中死去，原本还算幸福安稳的家支离破碎。 慕秦川不喜欢回忆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太小了，作为重组家庭的第二个孩子，天生没有安全感。 曾有一度，他怀疑元夏会直接丢开他。 但幸好，元夏会打他骂他踢他，却一直没有放弃他。 张局微微点头：“我是第一批融合诡物的异能者，加入统合局后，我们一直在寻找诡异降临的根源，试图将世界恢复成原样。” “后来，我发现了忘川诡域，跟其他的诡域不同，它居然是活的。” 慕秦川眉头一跳。 诡域是危险可怕，同样也是毫无生机的，里面只有无穷无尽的诡物，不停散发污染值。 “不是诡异，不是被污染的人类，而是拥有真正的生命。” 张局回忆起来：“发现这一点后，我立刻上报了统合局，但后续无数次探索中，再也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它藏起来了。” “我更加确定它是真实存在，并且拥有真实的生命，甚至可能是高纬度产物，找到它，也许就能解开诡域降临的秘密。” 张局将蛋壳放到他手中。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在一次探索中受了伤，不得不转做文职，遇到了刚刚进入统合局的你们四个。” 慕秦川收拢手指：“他们都知道？” 张局点了点头：“元夏、沉舟——还有程乾，他们知道这件事后，跟我产生了同样的猜测。” “找到它，从它身上窥视诡域降临的秘密，让世界变回原样。” “我们花了将近五年时间，定制了一个十分详细周密的计划，他们三个人是计划的执行者，局里一直是反对的，觉得太过激进，但最后还是被我们说服了。” 慕秦川捏紧蛋壳，心底越发难受。 五年，他居然一无所知。 被欺瞒的伤心难过跟懊悔交织在一起，让他心底很不是滋味。 也是，那时候他正值青春期，在学校逃课打架，害得元夏一次次往学校跑。 这么讨人厌的弟弟，元夏能忍受已经是奇迹，怎么会把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张局一看，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元夏瞒着你，是想保护你，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 慕秦川低头，眼眶酸溜溜的。 张局继续说道：“我们以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开始很顺利，谁知道还是出了意外。” “它被找到，然后消失了。” 慕秦川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张局解释：“当时那颗蛋很奇怪，它好像要被孵化，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出这些年深藏的秘密：“程乾被污染了，他带走了那颗蛋。” “什么！” 慕秦川惊叫道，他以为程乾跟元夏一样，一起死在了忘川诡域中，所以再也不被提起。 现在想来确实是很古怪，哥哥，姜沉舟，程乾的交情一直很好，是统合局内的铁三角。 可从那件事开始，姜沉舟再也没有提起过他。 张局陷入回忆。 “元夏追了上去，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我跟沉舟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碎裂的蛋壳，当时你哥哥他……”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说出真相：“他也已经被污染，开始异化。” 慕秦川猛然抬头。 这跟他从统合局得到的信息不一样。 统合局对外解释，忘川诡域发生异动，一旦降临将导致大面积伤亡，元夏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以牺牲作为代价封禁了整个忘川。 至今，忘川依旧是封禁状态，不进不出，很是安稳。 可现在，张局却说在忘川降临之前，元夏就已经开始异化。 “我们没有被的选择。”张局抬头看着他。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你们把他留在了忘川。” 张局却摇了摇头：“不，是他自己选择留在忘川。” “当时沉舟快疯了，根本不管元夏进入异化的状态，执意要将他带出来。” “元夏太强大了，一旦离开诡域就会失去控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后果。” 慕秦川心底一阵一阵抽痛，他了解元夏，知道他即将做出的选择。 蓦的，他察觉到不对劲：“等等，那小淼是怎么回事儿？” “姜沉舟说过，是元夏将孩子交给他，那是他们的孩子。” 慕秦川下意识握住手腕上的红线：“他是元夏的孩子，我知道，我们拥有同样的血脉，是至亲的人。” 原以为会得到回答，张局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张局叹了口气：“沉舟宁愿永远留在忘川陪着元夏，也不肯离开，是元夏说服了他。” “我被先送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些蛋壳。” 后来统合局和研究所通过许多办法，才造出一个龙奇瑞，确认那是一颗传说中的龙蛋。 可惜，龙奇瑞除了能换成真龙，其他跟普通异能者一模一样，在忘川跟前并无特殊。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沉舟离开忘川的时候抱着一个孩子，那就是元淼。” 张局忽然抬头：“秦川，元淼那孩子不是人。” “无论他是什么，但绝对不是真正的孩子，你懂吗？” 他并非诋毁，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慕秦川沉默下来，他曾经也这般坚信。 可如今他抱过亲过哄过那孩子，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孩儿，跟普通人类孩子并无不同。 张局明白他的心情，继续说道：“元淼是什么不重要，只要他不害人，统合局可以容下他，我说过的话向来作数。” 说完这话，张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重要的是龙奇瑞。” “我怀疑又是皈依会在作祟，他们特意留下龙奇瑞要做什么，沉舟会不会被他们蛊惑，如果他们打开忘川，我们谁都无法承受那个后果。” “我愧对元夏，愧对沉舟，如今不能再愧对人类。” 慕秦川意识到什么：“您想让我做什么？” “阻止他。” 第60章 慕秦川脸色一肃：“归墟震动，我想阻止也进不去，等它稳定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别人不行，你可以。” 张局解释：“龙奇瑞很特殊，研究所在他身上放了定位器，我们可以利用祝颂的异能将你送进去。” “你是元夏的弟弟，元淼的舅舅，进入归墟后可以迅速找到他们。” 慕秦川没有拒绝的理由。 即使为了大外甥他也要冒险走一趟，更别提还得拽着便宜姐夫回头是岸。 “可以。” 慕秦川立刻答应。 张局解释：“祝颂能把你的精神体送进去，一旦发生危险，你立刻回来，安全第一。” 慕秦川不置可否，扫了眼略显紧张的祝颂。 后者抿紧嘴角，满脸倔强，就差发誓一定会好好干。 看见他，慕秦川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不过他年轻时候更加混账，总是让元夏有操不完的心。 进入之前，慕秦川忽然看向张局：“他真的死了吗？” 张局叹了口气：“没有人能在诡域活下来。” 慕秦川闭上眼睛。 归墟境内，龙奇瑞浑身是血，整条龙奄奄一息。 洪英伸手捂住他的伤口，骂道：“白痴啊你，让你跑不跑，关键时候演什么偶像剧，脑子瓦特了，老娘有的是力气，不用你保护。” 龙奇瑞声音孱弱，嘴却很硬：“不就是两个犄角，龙角跟鹿角一样，割掉了还能长出来。” “刚才你救了我，现在我救了你，咱俩扯平了。” 洪英捏了捏眉心，觉得这家伙心智不全，得教育。 但见他凄凄惨惨的模样，实在说不出责怪的话来，索性往肩头一扛：“先找出口。” 等出去再慢慢教训。 重伤也挡不住龙奇瑞叽叽歪歪：“别扛着我，很丢脸，你搁着我肚皮了。” “闭嘴！”洪英伸手一拍。 龙奇瑞顿时不吱声了。 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你你你，你怎么能拍我那儿。” “再比比老娘把你撕成八瓣，烤熟了带出去。”洪英骂道，终于让他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洪英察觉不对：“你怎么不说话？” 结果毫无反应，吓得洪英连忙回头检查：“龙奇瑞，还活着吗，别死。” 伸手就去拍巴掌。 龙奇瑞挨了两下才醒：“你怎么又打我，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洪英简直服了：“在这儿都能睡着，你是猪吗？” “我是龙。”龙奇瑞反驳。 洪英伸手贴了贴，总觉得它体温在下降，也是，流了那么多血，失去了一对犄角，怎么可能像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蛇是冷血动物，那龙是吗，失血过多会不会冻死。 洪英不由自主开始担心，索性将它团了起来，直接塞进衣领子。 “啊啊啊，你干什么，我是男的，我是一条男龙。” “闭嘴，龙没有性别。” 洪英拍了一下：“好好待着，我会带你活着离开这里。” 龙奇瑞浑身不适应，但胸口的位置实在是太暖和，让它这具失血过多冰冷的身躯也跟着暖和起来。 许久，龙奇瑞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声谢谢。 洪英没回答，只是脸色缓和许多。 蓦的，一道人影凭空而降。 “呦，还活着呢。” 慕秦川扫了一眼他们的惨状，尤其是看到小龙藏在洪英衣襟里，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洪英脸色不变：“才来，赶紧的，他快死了。” 慕秦川伸手，将一颗按钮放在她手中：“自己想办法，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说完瞬间消失。 洪英脸色更黑：“这个混蛋。” 龙奇瑞冒出一个脑袋，刚才他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发现。 “慕队，他怎么进来的，归墟不是被封闭了吗？” “是那个孩子的异能。” 洪英解释了一句，忽然察觉不对劲：“你身上被装了定位坐标？” 龙奇瑞不吱声了。 洪英捏了捏眉心：“这事儿你知道？经过你允许了？” 她拧眉愤怒：“还有没有人权了，回去赶紧拆了。” “我知道的，是我允许的。”龙奇瑞连忙解释。 洪英眉头拧得更紧，深吸了一口气：“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十五年前统合局就出台了新政策，不能强行在异能者身上安装定位坐标。” “他们想装，你完全可以拒绝，傻了吧唧居然答应。” 龙奇瑞讷讷道：“我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洪英挑眉，等待他解释。 奈何龙奇瑞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不说。 洪英耐心告罄，正要发作，龙奇瑞一咬牙：“我会发情，发情后会失去理智到处飞，统合局需要通过这办法找到我。” 一时尴尬蔓延。 洪英忍俊不禁：“发情？” “我是龙啊，龙有发情期有什么奇怪，我也不想要啊，它就是存在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把自己噶了，实在是下不了这手。” 洪英脸色更加古怪，再看龙奇瑞此刻的惨样，到底是忍住了笑声。 “那啥，你啥频率？” “一年四次，每次三到七天——” 龙奇瑞察觉到不对劲，嚷嚷起来：“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我也不想的啊，张局说了，我能变成龙，是统合局史往今来第一例，我在为人类未来做牺牲。” “嗯嗯嗯，对对，你说是就是吧。”洪英体贴的没跟他吵吵。 她握紧手中的东西：“先带你离开这里。” “等等——” 龙奇瑞开口叫停，犹豫了一下，说：“我能感应到龙角去了什么地方，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怎么不早说？”洪英皱眉。 龙奇瑞振振有词：“刚才那么危险，我们俩加起来都打不过那变态，牺牲龙角才逃出来，总不能再去送死。” “现在不一样了，慕队来了，他可厉害了，是咱们统合局战斗力第一，我们不用再怕那家伙。” 洪英挑眉，听出来他话里话外对慕秦川很仰慕。 她扫了眼血糊糊的额头：“真的要去，我的伤不算什么，你拖延下去会要命。”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龙奇瑞来劲了：“咱们得去帮忙啊，阻止那狗屎皈依会毁灭人类，成为拯救人类的救世主。” “而且我的龙角总不能白丢，我得抢回来。” 洪英见他活蹦乱跳的，点了点头：“带路。” 空间在震动，龙角与钥匙发生共鸣，通道再一次开启。 与姜沉舟强行打开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缓和许多，那是忘川诡域在接纳融合。 姜沉舟眼眸发沉，总有一种心惊肉跳感。 异能者的第六感十分敏锐，他渴望着再一次进入忘川，找到元夏，却又不知为何心神不宁。 下意识挡在了姜元淼身前，姜沉舟低声道：“你带小淼走，离开这里。” 姜富贵却好像没听见，只是一个劲吞咽口水，它克制着不肯往前，死死护着自己的肚皮。 姜沉舟皱眉：“小淼，听话，先离开这里，爸爸很快会回家找你。”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姜元淼也已经听不见父亲的声音。 在龙角与钥匙共鸣的那一刻，姜元淼仿佛置身龙一个空间。 安全、温暖、舒适的地方。 他贪婪的吸收着诡气，将诡气化作能量滋养自身，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合心意。 好吃，真好吃啊。 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诡域通道再一次敞开，无数的诡气蜂拥而至，足以撕裂任何人的空间力量呼啸不停。 柳先下意识退出去一段距离，等待着诡域降临。 他眼中满是热切，那是忘川，一旦打开忘川诡域，整个世界都会沦为诡异领土。 从今往后，世界将改变规则。 人类所定的规则不再有用，而他，将成为世界新规则的主导者。 此时此刻，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着一切降临。 蓦的，柳先察觉到危险，退出去更远，生怕被席卷其中。 与他相反，姜富贵迈出步子，几乎融入到这场诡气风暴之中。 “姜富贵，回来。”姜沉舟看的心惊肉跳。 大声呼和中，姜富贵并没有回头，反倒是长大了嘴巴，不停吞噬诡气。 姜沉舟皱眉，暗骂这家伙贪吃不看地方，连被空间撕裂的危险都不顾了。 “想想小淼，他是人类，经受不住这么大的能量。”姜沉舟提醒。 但这一次，姜富贵依旧毫无反应。 无数诡气涌入，熟悉而美味的诡气，姜元淼化作贪吃鬼不停吞噬着。 姜富贵察觉到这一点，自愿成为供养者，毫不畏惧被撕裂的风险，站在了诡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小骗子喜欢，投喂，把他投喂的饱饱的，这是它唯一的想法。 冥冥之中，时光之轮开始转动。 姜沉舟意识到不对劲，心头剧烈跳动。 他目光沉沉看向姜富贵，亦或者看向被它藏起来的孩子。 怕死退出去老远的柳先也终于察觉不对劲，龙角启动了钥匙，忘川诡域即将降临，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现在，无数诡气蜂拥而至下，诡域却并未降临，相反，那对龙角正在消亡。 仿佛被抽干了力量，一点点碎裂开来。 “怎么会这样？” 柳先盯住红月诡异：“是这家伙在捣鬼，姜沉舟，快阻止他。否则龙角力量耗尽，忘川又会封闭。” “姜沉舟，你还愣着做什么？” “难道你不想见到元夏，他就在里面，马上就能出来。” “错过这次机会，你再也不能见到他！” 姜沉舟被这句话惊醒，鬼面观音六条手臂同时涌现。 柳先闪过得意：“对，阻止它，你就能见到元夏——啊！” 手臂洞穿心口，柳先表情瞬间狰狞，该死的姜沉舟居然敢偷袭。 “真以为缺了你不行！” 柳先一把按住那条手臂，无数柳絮翩翩飞舞，几乎将手臂整个淹没。 鬼面观音是诡物，并没有实体，此刻却依旧被柳絮缠住。 白绒绒的柳絮生根发芽，深深扎入鬼面观音体内，吸食着它的力量。 柳先得以恢复，眼神戾气横生：“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沉舟吃痛。 “姜队，我们来帮你。”随着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洪英一刀下去，直接斩断一片柳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龙奇瑞扑过去就开始撕咬：“狗日的把龙角还给我！” 柳先原先并不把洪英龙奇瑞之流放在眼里，此刻三人联手，却让他捉襟见肘。 更糟糕的是，那只红瞳如同饕餮，贪婪吞噬着从忘川涌出来的诡气。 继续这样下去，忘川诡域降临必定失败。 柳先冷笑：“找死。” 电闪雷鸣，钥匙被催到极致。 龙角直接崩裂开来。 龙奇瑞受到影响，整个瘫软到奄奄一息，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 洪英一脚将他踢开，以免被误伤。 前者卷成一颗球滚走，口中骂骂咧咧：“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眼看局势反转，柳先眼眸发沉，使出绝招。 姜沉舟咳出一口鲜血，踉跄两步。 “都停下，否则他会爆体而亡。” 柳先冷笑：“真以为皈依会都是傻子吗，姜沉舟，这是你自找的。” 姜沉舟麻木咳血，不在意擦拭嘴角痕迹，在他手背上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图案。 诡异的图案扭曲，不停搅动，几乎将柜面观音和十二道银链都破坏殆尽。 就像姜沉舟从未信任过皈依会，对方也是如此，在合作之初就留下后手。 战斗被按下暂停键，唯有姜富贵还在大口大口吞噬诡气。 柳先冷冷看去：“停下，不然这三个都会变成死人。” 姜富贵不管不顾机继续吸食。 姜元淼沉浸在吞噬中无法自拔，根本无暇发现外面的动静。 姜富贵一个劲投喂，甚至嗤笑：【你是白痴吗，居然用人类威胁诡异】 【快，把他们都杀了】 【嘻嘻嘻，他们都死了，我再杀了你报仇】 姜富贵越想越满意，姜沉舟死了，不会碍事儿，它再杀了这个人类报仇，小骗子就不会伤心难过啦。 红瞳兴奋起来，浑身红线扭曲：【杀了，快杀了他们】 【怎么还不动手】 【我快等不及了】 【先杀姜沉舟，你快杀了他】 柳先脸黑了。 这红月诡异到底怎么回事儿？ 姜沉舟脸色比他更黑，原本就受了伤，这会儿还中了招，还得听姜富贵在那边胡言乱语。 他甚至能听出来这家伙的幸灾乐祸，巴不得他死在这里。 咯吱—— 奇怪的巨响从归墟深处传来。 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惊悚万分，那是诡域被打开的声音。 柳先先惊后喜，放声大笑：“打开了！” “诡异降临，人类新世界即将到来，让我们……” 剩下的声音全被堵在喉咙里，柳先看向裂缝，满目震惊不敢置信。 比他更加震惊的是姜沉舟，他顾不得重伤的身体，踉跄前行。 “元夏——” 洪英却目露警惕，将龙奇瑞往肩头一丢，伸手想去拽姜沉舟后退。 后者却执意甩开，继续前行。 裂缝处，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模样俊秀，肌肤苍白，宛如一副上好的水墨画，唯有紧闭的双眼透露异样。 “元夏！”姜沉舟再一次喊道，甚至伸出手想去触摸裂缝。 嘭的一声。 是姜富贵出手了，直接将姜沉舟抽飞出去，避开裂缝。 就在此时，裂缝处的人睁开双眼。 可怖威压瞬间展开，将在场所有人都钉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包括已经潜逃出去的柳先在内。 那是一双冷漠无情，宛如神灵俯瞰凡人的眼睛。 姜沉舟几乎踉跄倒地：“元夏。” 他不敢置信，却又惊喜异常。 在打开忘川之前，姜沉舟幻想过无数次见到元夏的场景。 将近四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久了，没有人可以在诡域中存活那么久。 姜沉舟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元夏被彻底污染，没有残存一丝一毫人类的部分。 元夏甚至可能已经保持不住人型，像许多被污染的人类一样异化。 姜沉舟觉得没关系，只要是元夏，他一定能认出来。 即使这样他也无所谓，只要找到他，将他带出来，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他只是想再见元夏一次。 可现在，元夏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裂缝洞口。 面如冠玉，神采依旧，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比他们这些狼狈的样子更加像人。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洪英声嘶力竭的喊道：“姜队，你清醒一点，他已经化作诡异。” 龙奇瑞更是嗷嗷叫，说不出来话，他整条龙都混乱了。 到处都是熟悉的气息，让它克制不住想要臣服。 要不是被洪英拽着，它恨不得跪在地上磕头喊爸爸，幸好他被拽住才没那么丢脸。 最惨的还是柳先，之前被姜沉舟偷袭，后续被姜富贵吞噬，最后被三人围攻，现在元夏出现，大部分压力都朝他倾斜。 甚至连他散出去的柳絮都被一一捏爆，没有继续飞舞的可能。 元夏冰冷无情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姜富贵身上。 姜富贵感受到威胁，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皮，但还是太慢了。 身体被撕裂，创口无法复原，能量被不停抽走。 姜富贵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致命威胁。 不同于平安境与梦魇，它如同孩童在成年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 蓦的，它想起姜元淼那句话。 一旦发生危险就把他丢出去，吸引诡异，然后趁机逃走。 姜富贵脑中冒出这念头，又迅速消失，不行，就是死也不能丢出小骗子，那是它的宝贝，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贝。 身体每一次被割裂，姜富贵就会调动剩余的部分，将姜元淼护得更加严实。 姜沉舟震惊过后，见状顾不得多想，直接闪身挡在他们中间：“元夏不要，那是我们的孩子。” 冰冷的面容露出疑惑：“我们……孩子……” “那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孩子，是我们血脉的延续，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姜沉舟知道元夏不对劲，但还是寄希望他残存一丝一毫人类理智，还记得他们的过往。 “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小淼，我做到了。” 姜沉舟蓦的伸手，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你——” 元夏微微抬头，目光落到姜沉舟脸上，缓缓眨眼。 “你，沉舟，姜沉舟。” 姜沉舟陷入巨大的狂喜，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来：“我是沉舟，你还记得我。” “元夏，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在一起。” 元夏慢慢重复他的话，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儿：“我们——一家三口。” 姜沉舟惊喜过望，回头喊道：“富贵，让小淼出来。” 【不行】 【保护】 【我要保护小骗子】 姜富贵不但没有听从，反倒是试图逃走，每一次却都被拦下，每一次都会被削弱。 它疯狂逃窜着，元夏却如猫抓老鼠一般逗弄。 姜沉舟意识到不对，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元夏，停下，那是小淼，那是我们的孩子。” “没有孩子。” 元夏缓缓说道，然后反握住姜沉舟的手：“你被骗了。” “什么？”姜沉舟想要回头。 洪英忽然动手攻击，飞快分开两人：“姜队，你清醒一点，再不动手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这家伙是诡异，根本就不是元夏。” “元夏已经死了！” 跟她打配合的居然是柳先，他只剩下半幅身体，却不得不支撑起来，否则他会耗死在这里。 不知为何，忘川诡域并未降临，元夏一直死死堵在通道口，并且要杀死所有人。 最惨不过龙奇瑞，他倒是想帮忙，可元夏出现后，他仿佛被抽走龙筋浑身乏力。 可他们的攻击加起来，都没能伤害元夏分毫。 “毁了龙角！”柳先怒吼道。 他意图使忘川降临，却不想在降临时刻就死在这里。 事情发展与他预料的完全不同，柳先毫不犹豫选择保命。 洪英心思一转，直接将龙奇瑞丢出去：“吃了你的龙角。” 没有人比龙奇瑞更适合。 可洪英没想到，前脚刚把龙奇瑞丢出去，后脚他就到了元夏脚底下。 龙奇瑞一边臣服，一边嗷嗷哭：“我也不想的，这家伙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什么，完了，这次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洪英暗道不妙，朝着姜沉舟怒吼：“姜队，再不动手我们都得死。” “姜元淼也会死。” 姜元淼三个字惊醒了姜沉舟，他看向姜富贵，它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大小。 斑驳凄惨的身体破碎，即将暴露出珍藏的宝贝。 “鬼面观音——” 姜沉舟终于动手，刀刃对准最爱的人。 让他再次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鬼面观音直接穿透了元夏的身体。 元夏并未反抗，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然后抬头：“小船儿……” 那是独属于他们的爱称。 第61章 姜沉舟天旋地转，头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喉咙发堵，心脏被狠狠揪住无法呼吸，他僵硬的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近在咫尺，姜沉舟能看清楚元夏脸上的那颗痣，猩红一点，曾经是他最爱。 爱欲纵横的时候，他总是会狠狠亲吻，一直到彼此融为一体。 元夏冰凉双手向前，握住姜沉舟僵硬的拳头。 嗤—— 姜富贵肚皮破开，露出内腔。 它已经没办法把小骗子藏起来，只能尽自己所能，将他挡在身后。 不停吞噬的姜元淼终于饱和，跌落出来彻底清醒。 他显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朝着姜沉舟喊道：“爸爸！” 姜元淼暴露出来的那一秒，元夏变了。 肩膀猛然耸动，皮肤下似乎有活物疯狂抽动，冲撞着他的皮囊。 从那颗猩红的碎痣开始，寸寸蔓延，下一秒就会崩裂。 元夏脖子以惊人的角度向后弯折，白皙的皮肤布满碎裂红痕，那双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宛若深渊。 他死死的，贪婪的盯着姜元淼，那是野兽的食欲。 姜沉舟眼睁睁看着他扭曲变异，记忆深处的爱人被碾碎，熟悉笑容变为裂口，吞噬着他仅剩的希望。 只剩下混沌的黑暗。 深渊黑瞳中只剩下姜元淼，再也没有其他痕迹，元夏直直冲向孩子。 “啊——”姜元淼惊叫道。 他认出了元夏，躲闪不及的时候心底唯一的念头是，完了，他爸成诡异了，还是个失去了人类理智的诡异。 最后一寸距离，十二道银链将元夏缠绕，死死拽住。 姜沉舟紧紧拽着银链，试图将元夏拉回去：“元夏，那是小淼，我们的孩子。” 元夏的回答是浑身一震，直接震碎了三条银链。 姜沉舟不退反进，鬼面观音再一次挡在父子俩中间，挡住元夏的所有攻击。 “带小淼走。”他嘶吼。 姜富贵一个咕噜噜，将姜元淼扛起来就跑。 洪英将龙奇瑞夹在咯吱窝底下：“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没有唤醒的可能。” 她一边喊，一边为姜沉舟掠阵，柳先趁机想逃，却又被死死压在诡域之内。 元夏强大到在归墟之内，独立撑起一个诡域，甚至忘川通道都尚且没彻底打开。 情况完全失控。 元夏强大到可怕，杀气针对所有人，他们有预感，继续放任下去都得死。 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双方，此刻不得不站到一起，绝境求生。 柳先浑身狼狈，再也笑不出来。 他体内的柳絮也是有数的，柳絮消耗殆尽，那他就会真的消亡，再也没有复苏的可能。 柳先绝对不想死。 “他为什么一直追着那孩子。” “那孩子有什么特别的？” 柳先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把孩子交出去。” “你们听我的，把那个孩子丢出去，元夏想要他。” “丢出去，我们就能活。” 当然不会有人听他的，姜沉舟一味试图控制住元夏，洪英夹着龙奇瑞站在他这边。 姜富贵更是飞奔而逃，姜元淼被他扛着保护的毫发无损，姜富贵却变得零零碎碎。 柳先脸一黑，大声喊道：“不想一起死就把孩子交出去，暂时稳住元夏也好，等到忘川真正降临，我们有的是办法逃出去。” “哔哔赖赖烦死人，给老子闭嘴。”龙奇瑞抽空喷他。 洪英见姜沉舟依旧不肯下死手，连声喊道：“姜队，你清醒一点，那根本不是元夏。” “姜元淼一旦被抓到就会死，为了孩子你也该支棱起来。” “再这样元夏跟姜元淼都会死。” 姜沉舟当然知道，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姜元淼，包括元夏。 可这是元夏啊，他怎么能动手伤害自己的爱人，即使明知道他已经异化，姜沉舟依旧下不了死手。 无数回忆掺杂纠缠，姜沉舟手臂上青筋绷紧，十二道银链只剩下两条缠绕着。 “姜队，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洪英喝道。 她再一次感受到元夏的强大，她使出全部实力居然伤害不了分毫。 姜沉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蓦的，他看向姜元淼。 小孩儿跌坐在地上，似乎吓坏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元夏。 “小淼。” “唤醒他。” “快！” “爸爸？”姜元淼满脸疑惑。 姜沉舟只是加重力道，将元夏拽回去一些：“唤醒元夏，你可以做到。” 一瞬间，姜元淼脸上的疑惑变成恍然大悟。 小熊、旺柴从心中闪过，生活中许多零碎痕迹浮现，姜元淼一骨碌爬起来，猛地抓住元夏的手。 “爸爸！” 他呼喊道。 试图通过血脉唤醒眼前的诡异。 姜元淼心想，这是他另一位父亲，他们血脉相连，是一家人。 只要元夏能恢复理智，他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想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姜元淼就没那么害怕了。 会成功，他一定会成功的！ 即使元夏居高临下，看向他的双眼没有丝毫感情，全是食欲。 “你疯了！”洪英怒道。 没想到姜沉舟平时看起来冷静清醒疼孩子，关键时候居然将孩子当诱饵丢出去。 “还是姜队大义，这是为了人类安稳必要的牺牲。” 柳先却大为惊喜：“快，抓住这个机会。” 他竟然直接转身，继续催动钥匙，试图继续方才的计划。 诡域通道越来越大，在场人都能感受到另一个空间的降临。 “又是一个疯子，非得大家一起死才开心。” 洪英骂道，一把按住龙奇瑞：“交给你了。” 说完再一次将龙奇瑞丢出去，龙奇瑞嗷呜一声，直接咬住柳先的胳膊。 尖锐龙牙下口又狠，柳先胳膊断成两截。 掉落的胳膊却化作柳絮，纷纷落到龙奇瑞身上，痛快的吸食起龙血。 柳先阴狠道：“你来得正好，原本还想多养几年，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 将龙奇瑞扒皮抽筋，用来催化钥匙彻底打开通道，柳先已经看到自己成功的画面。 一旦忘川降临成功，这条小龙死了也罢，未必还会有用。 风暴中心，姜元淼被冰凉的手冻得一个哆嗦。 彻骨寒冷从元夏身上蔓延，飞快钻入姜元淼的身躯，将两个人串联在一起。 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姜元淼瞬间被剥夺了五感，看不见，听不见，感受不到，如坠深渊，回到了最为原始的时候。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体内的诡物诡气同时沸腾起来，比上一次能量失衡更加可怕。 好像要死了，姜元淼恍恍惚惚的想。 他可能没办法做到爸爸的要求，没办法唤醒元夏。 姜元淼并未放弃，他一直知道自己是特别的，没有人类小孩可以肆无忌惮的融合诡物，也没有人能够穿进一本书。 他一定是特别的。 从他诞生的那一刻开始，蝴蝶翅膀就开始煽动。 姜沉舟的父爱将他养育成人，让他拥有对世界的感知，体会全新的人生。 他答应过爸爸，会帮他找到元夏，变成一家三口。 看不见没关系，失去五感也没关系。 他凭着感觉依旧不撒手，口中喊着：“爸爸。” 失去了声音，这一声爸爸还是落到了元夏心中。 姜富贵目眦尽裂，它一直保护的宝物被抢走，甚至还会被吃掉。 红月诡异懊恼无比，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小骗子，是它不够强大，没有保护好小骗子。 它试图从主体吸收力量，却发现周围被隔绝。 归墟太过特别，元夏更是带来忘川的封闭，将他们全部困在其中。 姜富贵忍不住想，还不如吃了小骗子，这样他们就会融为一体，再也不用担心小骗子被抢走。 可是他一直舍不得吃掉，舍不得，才会被人抢走。 诡气翻滚的时候，姜沉舟暗道不妙，索性松开力道。 他被反作用力拽了过去，并未反抗，直接敞开怀抱拥住元夏。 不能一起活，一起死也不错。 姜沉舟心底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却又清醒过来，鬼面观音六条手臂将姜元淼护在中间，试图将他送离元夏的掌控范围。 他不惜开始剥离鬼面观音，只为孩子有一线生机。 “不…要…” 沙哑艰涩的声音响起，元夏那双深渊黑瞳多出一丝丝情绪。 “不…要…这么做。” 鬼面观音是姜沉舟核心诡物，一旦剥离，他也会死。 身体撕裂的疼痛都难以阻挡心中惊喜，姜沉舟不敢置信：“元夏，你清醒了。” 元夏歪了歪头，目光落到他身上，十二道银链断裂的只剩下一条，可怜巴巴的垂落着。 “我…干…的？” 姜沉舟不以为意：“你醒了就好，我一定会救你。” 元夏眼底露出悲哀，他看向那个孩子，那个被鬼面观音护在核心的孩子。 “孩…子…” 姜沉舟心头一跳，生怕他再一次伤害孩子。 姜元淼却意识到什么，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想获得新爸爸的好感。 元夏会喜欢他吗？虽然他是元夏亲生的，可这还是头一次碰面，应该会喜欢吧，世界上不会有哪个爸爸不爱自己的小孩儿？ 失去五感的小孩儿并不知道，自己此刻表情做的有些扭曲，像一个丑陋的恐怖玩偶。 元夏眼底有疑惑，震惊，不敢置信。 那都是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人类才会出现的情绪。 最后，一切归于沉寂：“你…把它…养活了…” 姜沉舟更是欣喜如狂，元夏真的恢复了意识，只要还有残存的意识，他就能找到办法，让元夏恢复如常。 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待在一起，元夏污染值会持续降低，总有一天能恢复成人类。 太过惊喜，以至于姜沉舟忽略了元夏的异常态度。 他连声喊道：“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养育成人。” “元夏，你看到了吗，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 “来，到我身边来，我们离开这里，永远在一起。” “别怕，我会想办法，我一定会有办法。” 元夏定定的看着他。 许久，他沉吟：“真傻……”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推开姜沉舟，反手抓住姜元淼。 打开通道的钥匙瞬间碎裂开来，穿透柳先的身躯，龙奇瑞一口咬掉他另一条手臂。 不等他们厮杀出结果，整个归墟归于再一次震动。 “通道要消失了。”洪英大喊道。 是元夏。 他在关闭归墟诡域，封闭归墟通往万千世界的通道，空间缝隙不停消失。 这是好事儿。 通道消失，归墟回归安稳，万千世界暂时封闭，一如当年元夏在忘川诡域内，选择牺牲自己，封闭了整个忘川。 可怕是元夏抓着姜元淼的手，试图将他一起带走，父子俩同归忘川。 姜富贵扑上去，一边试图将姜元淼再次塞回体内，一边撕咬着元夏的那双手。 【撒手】 【小骗子是我的】 【不许你抢走】 【我要吃了你】 【杀了你】 沸腾红月穿透空间，竟然突破归墟限制，从主体吸收力量对抗元夏。 鲜血淋漓，剥落的血液却并未让元夏撒手。 他甚至都没有皱眉，执意要将姜元淼一起带走。 姜元淼努力睁大眼睛去看眼前的人，但视线只有模糊，唯有冰冷的感觉在加剧。 元夏，要把他一起带走。 为什么？因为太喜欢孩子，所以要一起带走吗？ 姜元淼恍恍惚惚的想，作为诡异，这样的思维似乎很正常。 李平安喜欢他，所以想把他做成拿标本珍藏起来。 富贵喜欢他，一开始也想把他藏起来当玩具，至今还心心念念。 元夏爸爸太喜欢他，所以想把他一起带走，似乎也很符合逻辑。 没有别的解释，就是因为喜欢。 姜元淼张大嘴，试图发出声音：【爸爸，我也喜欢你，喜欢爸爸】 除了元夏，没有人听见这句话。 元夏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看向姜元淼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怪物。 明明——他自己才是怪物。 姜沉舟将这个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颗心揪成乱麻，繁杂思绪理不出头绪。 【你快动手——】 【我要坚持不住了】 【小淼，不能被带走】 【他会死的】 【真的会死】 姜富贵咆哮着，试图挡在两人中间，却被一次次踢开。 它还小，是初生的诡异，甚至只是一个分体，元夏并不把它放在眼里。 姜沉舟握住元夏的手：“不要。” 元夏停止动作，目光回到姜沉舟身上。 “停下来，我们离开这里。” “我会带你离开忘川。” “这是小淼，是我们的孩子，不要带走他，他会死。” 元夏忽然轻笑了一声：“会死——可我——已经死了。” “别再磨磨蹭蹭，通道要关闭了。” 洪英大声提醒，一旦通道关闭，被卡在中间的姜元淼不死也得死。 “元夏，我求你，不要伤害小淼。” 姜沉舟下意识往后拽。 让他惊讶的是，元夏直接松开手，孩子回到了父亲的怀抱。 “那好——吧，如果这是你——要的。” 姜沉舟惊恐抬头，却见元夏半个身体已经消失在通道之中，他即将离开归墟，重回忘川。 元夏松手后，五感正慢慢恢复。 姜元淼视力恢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沉舟。 他伸出手，想触摸姜沉舟的脸颊，抚平他眉宇间的小川。 姜沉舟垂眸看向小孩儿。 父子俩眼神撞在一起，姜元淼意识到什么：“爸爸！” 他伸手拽紧姜沉舟的手臂，不肯松开。 “小淼，听话。”姜沉舟声音沙哑难听，心底却已经做出抉择。 不等姜元淼再说什么，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丢向姜富贵：“爸爸！” 姜沉舟义无反顾追上元夏的脚步，试图将他拉回人间。 三年前忘川诡域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就算一起死也好啊，这是姜沉舟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即便是姜元淼也不能阻拦他的脚步。 “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姜沉舟试图拥抱快消失的人。 元夏那双黑瞳微微震动：“真傻。” 姜沉舟的回答是收紧手臂，试图将他揉进身体，再也不分开。 他等待着空间裂缝到来，即使被撕碎身体也无所谓，能永远在一起就好。 蓦的，通道彻底消失。 姜沉舟愣愣的看着空虚的怀抱，他没死，却被留在了归墟。 “钥匙，对，还有钥匙。” 姜沉舟转身去看，却见那块钥匙碎裂不成原型，早已化作尘沙。 元夏突兀出现，却又突兀的消失，彻底毁掉了归墟现在被启动的可能，那些通道连同钥匙一起被销毁。 姜元淼愣愣的坐在富贵身上，看着失魂落魄的父亲。 他仿佛被抽空灵魂，抽干了所有力气，追求的希望成了泡影。 姜元淼无比深刻的认识到，姜沉舟之所以爱他，因为他是元夏留下的遗物。 小孩儿垂眸，即使早就知道，此时鼻头已经是酸溜溜的。 这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僵凝。 “结束了吗？我们活下来了？”龙奇瑞嗷嗷叫。 它看着凄惨无比，没了龙角，龙鳞剥落，就连尾巴都断了半截。 洪英瞥了他一眼：“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伤而已。”如果不看他呲牙咧嘴的怪模样，确实是没事。 “那家伙呢？”洪英问道。 龙奇瑞愤愤不平：“被他跑了，那家伙属老鼠的，老子迟早把柳絮全烧光。” 姜元淼很快恢复过来，他拍了拍富贵，朝着姜沉舟走过去。 “爸爸……” 姜沉舟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 许久，他像是才认出眼前的孩子，伸将他搂进怀中。 力道太大，以至于姜元淼都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有挣扎。 过了一会儿，姜沉舟终于平息下来，也许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适应了这样一次次失望。 “对不起，对不起。”姜沉舟低声呢喃。 不知道是愧对孩子，羞愧在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丢开他。 还是愧对元夏，再一次独自苟活人间。 姜元淼轻拍着他的背后，试图安慰此刻脆弱的男人。 “爸爸，没关系的，我不怪你，元夏爸爸也不会怪你，是他让你留下来的。” 姜元淼解释道：“元夏爸爸希望你好好活着，我也是，爸爸，只是失败了一次，我们不能泄气。” “我说过，我会一直陪在爸爸身边，帮你找到元夏爸爸，让他回到我们身边。” “虽然我现在还小，不够厉害，但等我长大，一定能做到的。” 他压低声音，偷偷说：“爸爸，我的异能很有用的，是不是？” “元夏爸爸就在忘川诡域等着我们，总有一天我们能找到办法进去，将元夏爸爸救出来，到时候就能一家团圆。” 小孩儿条理清晰，甚至为自己制定了计划。 姜元淼对此很有自信，虽然没能留下元夏，可他让元夏恢复了神智！ 如今他还是个小孩儿，就能够唤醒已经异化的元夏，那等到将来长大成人，一定更加厉害。 姜元淼自己脑补了一圈，认定元夏是为了保护最爱的男人，最爱的孩子，所以才会选择关闭忘川，保护他们的安全。 在元夏恢复理智的片刻，心底只有他们父子俩的安慰。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好爸爸，姜元淼也决定要狠狠喜欢这位舍己为人的新爸爸。 “你不怪我？”姜沉舟低头问。 不怪我想丢下你吗？ 姜元淼大方表示：“元夏爸爸第一重要，那我肯定第二重要，他是我爸爸呀，我愿意让他当第一。” 姜沉舟眼眶泛红，愧疚懊悔翻江倒海的扑面而来。 他不后悔方才的决绝，却愧疚对孩子的狠心。 姜沉舟想解释，爸爸并不是要丢下你不管，我只是太想他了。 更想告诉元淼，他并不是排第二，在自己心目中一样重要。 但看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姜沉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洪英开口打断父子情深：“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归墟经历过被钥匙强行催化打开，一群人大乱斗，元夏直接封闭通道，已经频繁震动。 空间裂缝偶尔闪烁而过，导致整个归墟都很危险。 洪英能感知到，这一次被卷进去，那就不是去另一个诡域，而是直接被撕碎。 姜沉舟压下所有的情绪，抱起孩子。 元淼说的对，元夏不肯带他一起走，是为了他能好好活着，将他们的孩子照顾长大。 姜富贵迅速缩小，回到姜元淼的口袋中。 “走！” 四个人迅速从归墟境内消失。 许久，一颗柳絮漂浮而下。 柳先额头布满冷汗，他已经到了极限：“差点就死在这个鬼地方。” 再看周围，柳先咬牙切齿：“姜沉舟，算你狠。” 钥匙粉碎，就算将龙奇瑞抽筋扒皮也没用，想要找到下一块要是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柳先深恨姜沉舟父子，打定主意回到皈依会就找他们算账，让父子俩付出代价。 他正要离开，忽然脸色大变。 “呵，老鼠。” 柳先猛然想退，却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半空中。 是元夏，他再次出现，如入无人之境，竟然随意穿梭诡域。 “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颗柳絮焚烧殆尽，没留下丝毫痕迹。 元夏身影若隐若现，纤长手指把玩着一块碎片，那是姜富贵的一部分。 抬眸，双眼依旧如同深渊。 “居然，真的养大了，呵——真是……” 第62章 姜元淼猛地一个哆嗦。 好冷，彻骨的寒冷。 身体仿佛被注入世间最冷的寒气，快要被冻僵了，让他想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唯一能传递温暖的是姜沉舟的身体，跳动的心脏，温暖的皮肤，让蜷缩在他胸口的孩子汲取到一丝丝暖意。 “爸爸……”姜元淼试图喊出声。 声音孱弱的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奄奄一息。 姜沉舟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出来的只有躯壳，灵魂随同元夏一起留在了诡域之内。 这道细微的声音却将他拽了回来。 “小淼。” 姜沉舟收紧手臂，环抱着自己的孩子，立刻察觉不对劲。 太冷了。 人类小孩的皮肤不可能这么冰冷。 他低头去看，心惊肉跳。 姜元淼脸色发白，睫毛上带着冰霜，如同一尊冰雪雕刻而成的玩偶。 “姜队，我们现在……”刚从诡域脱离，洪英正要过来说话。 姜沉舟猛地抱紧孩子：“我有事要办。” 说完转身就走，连带着孩子一起消失。 洪英忍不住皱眉。 “他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说走就走，好歹会局里把事情说清楚啊。”龙奇瑞抱怨起来。 洪英挑眉，瞥了他一眼：“你没发现吗，那孩子受伤了。” 龙奇瑞龙眼瞪得溜圆：“受伤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他不是一直被保护着吗，难道是元夏，我就说姜沉舟太狠心，居然把自己的孩子当诱饵。” 洪英被他嚷嚷的脑仁疼：“回头见到张局，我会让他送你回学校读书，至少把九年义务教育完成。” “哎你什么意思，嘲讽我没文化是不是，我怎么了我？” 姜沉舟可以甩手走人，他们还得回统合局收拾善后。 不过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归墟诡域确实存在极大的问题，很可能将来会演化成万千诡域世界的中转站。 等到那一天，人类真的还能有活路吗？ 啧，真是麻烦，洪英沉下脸。 姜沉舟带着孩子回到家，一次次检查，却依旧没发现到底哪里发生了问题。 融合的诡物异常，体内能量平衡也正常，但姜元淼却陷入巨大的寒冷中。 回家路上，姜元淼头发丝一根根染上冰霜。 看不见摸不到的严寒侵袭着孩子的身体。 姜沉舟试图将自己的异能注入，激发他体内诡物活跃抵御，却差点被反噬。 “怎么会这样！”姜沉舟拧紧眉头，心底发沉。 姜富贵蜷缩在姜元淼口袋中，已经陷入沉睡，它在归墟内损耗过大，以至于离开后就直接昏睡起来。 温暖的毛巾盖在额头，瞬间就会冰冻。 被子衣服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姜沉舟心底明白，一定是姜元淼体内出现了问题。 他不禁想到元夏，即使不想承认，这也只可能是元夏做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 姜沉舟心底闪过杂乱的思绪，理不清头绪，亦或者他察觉到危险，不肯理清楚。 “小淼，醒醒，你能听见爸爸的声音吗？” 姜沉舟尝试唤醒孩子。 床上的小孩儿皮肤变得透明，仿佛薄冰，甚至有往外蔓延的症状。 他哆嗦着嘴唇：“爸…爸爸…，别不要我。” 姜沉舟被巨大的懊悔笼罩，他顾不得冻伤紧紧搂住他：“别怕，爸爸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淼，现在开始听爸爸的话，你体内多了一样东西，找到它，融合它，这样你才能好起来。” “小淼，你听见了吗？” 姜元淼恍恍惚惚，依稀能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他仿佛又回来了失去五感的时候，但听不见看不到也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爸爸一直都在。 爸爸会治好他，让他变成普通孩子，健康长大。 姜元淼忽然之间又有了力量，他并不是被放弃的那个孩子。 “它藏得很隐秘，但这是你的身体，小淼一定能做到。” “从这里开始寻找，找遍全身，融合它。” “小淼，要快。” 否则这具身体会坚持不住。 姜元淼艰难的点了点头，他想安慰爸爸别伤心难过，他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起来。 但真的太冷了，将思绪都被冻僵。 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进入了他的身体，是什么时候进入的，为什么其他诡物都没发现。 明明他融合的那几个家伙都特别霸道，平时一旦有诡气靠近就会被吞噬。 为什么这次毫无反应。 一点温暖落到姜元淼眉心。 姜沉舟咬牙，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坚持着：“从这里开始。” 冥冥之中，已经陷入昏迷，变成冰雕的小孩儿听见了这道声音。 到底是什么这么冷。 是元夏爸爸留给他的礼物吗？难道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冰魄结晶之类？ 姜元淼苦中作乐幻想着，在自己体内巡逻。 这是他的地盘，不管是什么都能找到，小孩儿心想，甚至有些悠悠哉哉。 浑然不知姜沉舟已经急坏了。 擦去嘴角的血渍，姜沉舟目光发沉，床上姜元淼已经彻底变成冰雕。 脆弱而美丽，让他疑心孩子是不是还活着，到底能不能醒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姜沉舟懊悔起来，他不该这么激进的，更不该跟皈依会合作，不但没能救出元夏，反倒是害了他们唯一的孩子。 冰寒还在加剧，整个屋子如同冰窖。 小熊和旺柴一开始眼巴巴陪着，这会儿都不得不退出去，无法抵挡刺骨寒冷。 那是连诡异都能伤害的冰寒。 小熊幽幽吐出一口气，想到姜元淼的惨状心有不忍，那孩子还真是命运多舛，怎么每次都要受伤。 姜沉舟不肯离开，即使冰寒已经蔓延到他身上，侵蚀着他的生命。 他脑中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以命换命。 冻得发紫的手掌覆盖在姜元淼心口，维持着最后的生机，鬼面观音浮现。 而姜元淼正在努力寻找。 没有——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到底是什么诡物，元夏爸爸送的礼物威力太大，也太能躲藏了。 五感诡物被调动到极致，依旧没发现那东西的存在。 到底在哪里？ 姜元淼也开始急躁，在心底咒骂：“竟敢不听话，你吓到我爸爸了，赶紧给我滚出来。” “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等我找到你，就让富贵把你一口吃掉，就跟吃巧克力豆一样，嚼碎了咽下肚子。” “即使你是元夏爸爸送的礼物，我也不会纵容你。” 咚咚咚—— 奇怪的声音响起。 姜元淼看到了它——一颗蛋。 准确的说是一颗冰蓝色的蛋，圆滚滚，色泽透亮，像是上了透光镜的水鸭蛋。 “就是你吗？” “你就是元夏爸爸送我的见面礼？” 姜元淼很会为自己脸上贴金，认定这是元夏的馈赠，不然能是什么，元夏是亲爸，总不会害他。 冰蓝色蛋并未动弹。 姜元淼能感受到它身上透骨寒气，没错，就是这家伙害他变成冰雕。 “你到底是什么诡物，真奇怪，居然是一颗蛋。” 姜元淼伸出手，试探着想抓住冰蓝色蛋，让他惊讶的是，蛋乖乖的等待他伸手，甚至没有躲避。 咔嚓—— 冰蓝色蛋碎裂开来。 姜元淼惊讶的张大嘴：“你你你，怎么就碎了。” 刚才说要让富贵吃掉，他是开玩笑的啊，这下可好，他把元夏爸爸的礼物弄破了。 冰蓝色蛋壳化作冰块，融入姜元淼手掌。 然后是透明的蛋白，奇怪的是，这颗蛋里头并没有蛋黄。 “元夏爸爸送给我一颗坏蛋？” 姜元淼疑惑着。 诡异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冰蓝色蛋没有蛋黄似乎也很正常。 随着蛋壳与蛋白，温暖的力量注入姜元淼的身体，冰雪消融。 沉寂许久的五感诡物顷刻之间苏醒，刚才全帮不上忙，这会儿却活跃无比，相互撕咬争抢起这股力量。 姜沉舟快要将鬼面观音剥离，以此来注入儿子体内，让它帮忙克制未知诡物。 只差一点。 手掌下的心脏强有力跳动起来。 灼热温度取代了刚才的冰寒，瞬间消融，屋内的温度快速上升。 姜沉舟还没来得及高兴，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担忧，温度太高了。 原本冰晶似得小人，片刻之间就烧得红彤彤的，姜沉舟拧紧眉头，这样下去小淼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与他的担心相反，鬼面观音蠢蠢欲动，甚至试图主动剥离，贪婪的看着床上的人。 小熊和旺柴也再一次进入。 深呼吸一口气，小熊流着口水：“好香，小淼变得好香，让我舔一口吧。” 姜沉舟眉头一皱，直接将他们三只驱离。 这三只被赶走，一只藏在姜元淼心口的姜富贵却赶不了。 姜富贵依旧在昏睡中，本能却驱使它张开嘴，一口叼住姜元淼下巴。 “撒口！”姜沉舟大惊。 下一刻，姜富贵珍惜的舔舐起来，锋利的牙齿并未咬破姜元淼娇嫩皮肤。 冰蓝色已经渐渐褪去，姜元淼皮肤上七彩斑斓，那是七彩羽衣在发挥作用。 只是姜元淼还没醒来，姜沉舟依旧放心不下。 蓦的，姜沉舟浑身一震。 他双眼落在姜元淼额头上，久久不能言语。 姜元淼只觉得浑身舒坦，仿佛大冬天泡了温泉，整个人因为舒服而变得懒洋洋的。 他飘飘荡荡，好一会儿才沉淀下来。 半晌，姜元淼终于舍得睁开眼睛。 蓝芒一闪而逝，姜元淼看向床前满脸担心的人：“爸爸！” 他扑过去，抱住姜沉舟的腰，兴奋喊道：“我找到它了，那是一颗冰蓝色的蛋，是元夏爸爸送给我的见面礼。” “爸爸，那颗蛋可好吃了，元夏爸爸真好，他一定很喜欢我，所以才会送我礼物。” “可惜吃完就没了，真想让爸爸也尝一尝。” 食欲终于得到满足，沉浸在回味幸福中的姜元淼并未发现，抱着他的姜沉舟脸色复杂。 很快，姜沉舟收敛了神色。 他伸手抚摸姜元淼脸颊，检查他的身体，确定孩子已经完全恢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元淼转了个圈圈表示：“我可好啦，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元夏爸爸送的蛋营养丰富。” 姜沉舟被逗笑了。 “是，元夏一定很喜欢你，所以才会送你礼物。” 说完这话，姜沉舟顿了顿，伸手轻轻触碰姜元淼额头。 姜元淼下意识躲避。 避开后，姜元淼意识到什么，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鼓鼓的，一左一右，有两个小包包。 姜元淼连忙跑到镜子跟前，踩着小板凳一看，顿时惊讶的张大嘴。 “爸爸，我长犄角啦！” 他试探着捏一捏，整个人都在颤抖激灵。 “别这么用力。” 姜沉舟跟上来，拉下他的手：“元夏爸爸送你的诡物很特别，也许跟忘川诡域里的那颗龙蛋有关系，所以你才会长出龙角来。” 姜元淼立刻想到龙奇瑞。 这家伙就是融合了蛋壳，能变成金龙，剧情线中被他爸剥皮抽筋，用来制作打开忘川诡域的钥匙。 姜元淼一个哆嗦，呜呜呜，剧情线他爸爸好残忍，好可怕，好无情，不愧是灭世大反派。 “怎么了，不喜欢这对龙角吗？” 姜沉舟见他神色不好，连忙问。 他想，小淼一直觉得自己是人类小孩，可能会因为长出龙角被人笑话。 “怎么会，超酷的好吗。” 姜元淼摸着龙角嘿嘿笑。 初生龙角特别敏感，摸一下贼刺激，但是姜元淼能感知到，看似敏感的龙角，实际上非常强韧。 他有一种自己忽然长出天线，即将变成龙傲天的错觉。 嘻嘻嘻，不是龙傲天，也是天龙人，他可真牛，元夏爸爸送的礼物也太强了。 姜元淼美滋滋的欣赏自己的龙角，奇怪的是并不是冰蓝色，而是一种半透明的白玉色。 超级美，比龙奇瑞的金龙鹿角强多了！ 剧情线已经大变样了，归墟都能提前变成万千世界，他爸如今是统合局的人，绝对不会再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有他在，已经把爸爸从灭世大反派的道路上拉回来。 姜元淼晃了晃脑袋：“爸爸，我长着角可爱吗？” 甚至还举起手，比了个鹿角动作。 姜沉舟白担心了，儿子适应良好，他忍俊不禁：“可爱，小淼原本就很可爱，现在更可爱，天下第一可爱。” “嘿嘿。” 姜元淼跳下板凳，又问：“爸爸，那我会跟金龙哥哥一样，以后也能变成一条龙吗？” “你想变成龙吗？”姜沉舟顺势抱起孩子。 心底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低，龙奇瑞之所以可以变身，那是在研究所不停融合蛋壳。 而且当初那个实验参与者众多，最后也只有龙奇瑞这么一个“半成品”。 变成龙看似酷炫，实则没啥鸟用，并没有外人猜测的毁天灭地的能力。 龙奇瑞变成龙的时候，除了获得飞行能力，速度更快，甚至连体型都不到一米，短短小小的一条，乍一看更像是黄金蟒。 要不然张局也不会让龙奇瑞进入统合局，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队员。 柳先也不可能抓住他，直接把他当做启动钥匙的催化剂，龙奇瑞尚且打不过柳先，可见战斗力之低。 姜元淼认真思考了一下，表示：“一般般吧，还是当人比较好。” 又发问：“爸爸，我要是变成龙的话，是冰蓝色的，还是白玉色的？” “元夏爸爸送我的诡异蛋是冰蓝色的，可我的龙角居然是白色的，那我会变成什么样的？” 想到他身上还有一件七彩羽衣，姜元淼不知道想到什么，咯咯咯想起来：“不会变成七彩的吧，那也太好玩了。” 姜沉舟心情也被笑得缓和，伸手捏了捏小孩儿鼻尖：“促狭，那是你自己的身体。” 姜元淼就软绵绵的靠在他肩头，问：“爸爸，如果我变成一条龙，长得很丑很丑，你还会爱我吗？” 姜沉舟皱眉，注意到小孩儿的惴惴不安。 归墟诡域内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影响到了孩子。 他连忙保证：“不管小淼变成什么，爸爸都会一直爱你，你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姜元淼放心不少，歪了歪头，忽然问了句：“那我要变成癞蛤蟆呢？” “呱呱呱，长着很多疙瘩的癞蛤蟆，你还爱我吗？” 姜沉舟摇头失笑，小事儿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人怎么可能异化成癞蛤蟆？ 他只能保证：“别说变成癞蛤蟆，就算变成诡异怪物，爸爸也还是会爱你。” “就像爸爸还是爱元夏爸爸一样吗？”姜元淼问。 即使元夏已经被污染，明显不对劲，看起来像一只诡异，爸爸也还是会爱他。 姜元淼心底有少少的羡慕，但一想到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分外骄傲。 他们是相亲相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弃的一家人。 姜沉舟心底一痛。 认定是在归墟内，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孩子没有安全感。 自小，姜元淼就过分乖巧，姜沉舟总觉得自己给的不够多，才会让这孩子如此懂事。 他亲了亲儿子额头，保证：“对，爸爸会像爱元夏爸爸一样，永远爱你，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姜元淼顿时满足了。 “爸爸，我也会一直爱你。” 姜元淼想了想，补充道：“我也会爱元夏爸爸，我都长出龙角来了，将来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接元夏爸爸回家。” “我们一家三口会团聚的。” 姜沉舟心底五味杂陈，他一直不告诉孩子元夏的事情，就是怕他会陷入跟自己一样的怪圈。 但看着孩子信誓旦旦的样子，姜沉舟还能说什么。 他最后只笑了笑，避开龙角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好，爸爸等着那一天。” “那就说好了哦，爸爸，你要耐心等我长大，不能再背着我独自冒险。”姜元淼强调。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要不是姜富贵，这次他就错过了归墟诡域。 如果他没进去，姜沉舟会怎么样，会不会直接跟随元夏一起离开，一同被困在忘川诡域内。 姜元淼不敢想象。 姜沉舟感受到他的不安，说了不少保证的话，这才将孩子哄好。 只是目光落到孩子额头，姜沉舟心底说不出的担忧。 “爸爸，你不喜欢我的龙角吗？”姜元淼问。 他还说：“那个坏蛋用金龙叔叔的龙角打开钥匙，那我的龙角说不定也可以哦。” “不许这样说。” 姜沉舟心头一跳。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想要触碰龙角。 姜元淼却再一次避开。 他解释道：“爸爸，不能碰哦，我的龙角它说不喜欢。” 姜沉舟并未坚持，收回自己的手：“你跟他是不一样的，小淼，你是我们的孩子，你是人类，这只是你融合的诡物。” 姜元淼不太理解爸爸在担忧什么，他听完就乖乖点头：“好吧，那我以后不这样说了。” 姜沉舟松了口气。 “龙角能收起来吗？” 姜元淼意识到，姜沉舟并不喜欢这对龙角，甚至是戒备警惕的。 为什么？ 难道是怕皈依会盯上自己，没了龙奇瑞，就要拿他的龙角去打开钥匙？ 倒也不是没可能，皈依会那么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姜元淼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劲。 很快，额头凸起的小鼓包消失不见了。 姜沉舟松了口气：“以后在外面就收起来，不要让别人看到，这是专属于我们父子俩的秘密。” “舅舅也不能告诉吗？”姜元淼问。 姜沉舟点头：“也不能。” “那好吧。”姜元淼答应下来。 姜沉舟再次伸手抚摸小孩儿额头，姜元淼这次没避开，龙角消失后，那种敏锐战栗的感觉也消失了。 手下皮肤平坦，姜沉舟安心许多。 但晚上入睡前，姜沉舟忍不住再一次叮嘱：“龙角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爸爸，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姜元淼无奈。 他又不是真小孩儿，怎么会那么粗心。 姜沉舟勉强笑了笑，亲了亲小孩儿额头：“是爸爸不好，睡吧。” 可小孩儿睡熟了，离开房间的姜沉舟再一次忍不住拿出烟点燃。 “真的是你送给小淼的吗？元夏，你为什么这么做？” 一墙之隔的地方，姜元淼呼呼大睡。 他睡得很香，脸颊红扑扑的，完全看不出来白天经历了什么。 忽然，额头鼓包再一次冒出来，那是两只新生的龙角。 姜元淼对此一无所知，伸手挠了挠睡得更香了。 父子俩都没有察觉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迅速蔓延开来，比姜元淼还要香无数倍。 小熊意识到什么，强忍住冲进去的欲望，一把压住旺柴。 黑暗之中，小熊感受到整个世界的诡异都在涌动，他们感受到了宝物的存在，想要独占，却因为找不到而嘶吼咆哮沸腾。 蓦的，香气忽然消失了。 小熊疑惑扭头，旺柴已经恢复原状，依旧是一副衰鬼样睡在沙发底下。 小熊环顾四周，甚至凑到卧室门口仔细闻。 什么都没有，难道刚才是它的错觉？是它在做梦？ 卧室里，姜元淼依旧呼呼大睡，额头上却趴着两只红瞳。 第63章 红瞳一边一只，正不停吸吮着新生的龙角，贪婪、独占、无所欲为。 慢慢的甚至不满足于吸吮，开始啃咬。 【我的】 【都是我的】 【全部都是我的】 红瞳贪婪的不让香味泄露一丝一毫，全部吞食入腹，甚至试图将龙角都嚼碎了咽下去。 怎么会这么香，偷偷吃一口应该没关系吧，小骗子不会发现。 红瞳被诱惑了，用力吸溜了一下。 含在口中，用口腔内部的吸盘轻轻摩擦，将所有的香味都吞进肚子。 可红瞳还是不满足，还差一点，真想把小骗子一起吞了，彻底吃掉，融合成身体的一部分。 但是舍不得。 吃了就没有了—— 红瞳猛地抬头，盯住另一只霸占龙角的同类，眼中闪过凶光，两只分体顿时厮杀成一团。 对付同类红瞳毫不留情，锋利牙齿咬碎躯体，连带着香气一起吞噬。 许久，获胜者得意洋洋的盘踞在额头上，吸溜着一只龙角，霸占着另一只。 获胜者太过得意，吸溜力度在不断增大，原本雪白雪白，嫩生生的龙角，愣是被吸溜出一抹殷红。 上头湿漉漉的，全是获胜者留下的气息。 姜元淼睡得再熟也被吵醒，伸手想挠一挠发痒的龙角，结果伸手一抹软绵绵。 红瞳见它醒来，立刻将吸盘收回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小孩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红彤彤的小家伙。 乍一看有些吓人，看久了还挺可爱，充满安全感。 “富贵？” 姜元淼回过神来，也没觉得害怕，甚至伸出手薅过来吧唧了一口：“你还没变回来吗？” 沉浸在香气中的姜富贵愣了一秒，缓缓变幻成小狗玩偶的模样：【汪汪汪】 察觉小孩儿并没有发现，姜富贵立刻不紧张了。 姜元淼被逗笑了，丝毫没察觉这家伙刚做了什么坏事儿。 搂在脸颊边贴了贴，姜元淼软乎乎的说着话：“富贵，对不起，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姜富贵正被贴贴的晕头转向，听见这话哼哼：【你知道就好，我可都是为了你，从今天开始你要听我的话】 它对姜元淼听自己的话有莫名执着，每一次都要特别强调。 即使小孩儿总是口头答应，实际上从未做到过，姜富贵每每还是要提，带着一种奇异的执念。 “我知道的，富贵对我最好了。” 姜元淼亲了亲近在咫尺的小家伙，又说：“富贵，谢谢你，这次多亏了你。” 【哼，你知道就好】姜富贵嘚瑟起来。 并且提出一二三点要求。 【现在我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要报答我】 【人类报答会以身相许，你要嫁给我两次】 【从今天开始，只能听我的话】 【这次要认真答应，不能反悔】 姜元淼频频点头：“好，以后都听你的。” 得到这句话，姜富贵就被哄得满足了，挺起小胸膛：【那你现在把龙角露出来，我要舔舔】 说完，姜富贵还用小眼神偷瞄，时刻注意姜元淼的神色变化。 姜元淼一顿，低头去看姜富贵。 半晌，姜元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龙角在他醒来的时候就被收起，没有半点痕迹。 但奇怪的是，这会儿额头皮肤滚烫滚烫的，有一种被人蹂躏过的错觉。 姜元淼看了眼心虚的姜富贵，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额头烫呼呼的，好难受，富贵，你帮我看看它怎么了。” 龙角慢悠悠冒出来。 姜富贵一看一个不敢吱声，白玉变成红珊瑚了！ 它刚才也没做什么啊，肯定是另一只红瞳太用力了，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姜富贵在心底甩锅。 “富贵，我的龙角怎么了，有点疼。”姜元淼吸了吸鼻子表示。 火辣辣的感觉有，疼倒是没有，初生的龙角看着脆弱，实则坚硬无比。 不过姜元淼多机灵，他将姜富贵脸上的心虚，懊恼看得清清楚楚，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富贵轻咳一声，伸出毛茸茸的手掌轻轻抚摸：【新长出来的龙角都这样，我给你吹吹就好了。】 说完靠近吹了吹。 它用了毕生努力才没再次吸溜上去，太香了，怎么会这么香，好想吃。 姜元淼看清了它眼底的食欲，心底微微挑眉，心想看来龙角还有别的作用，至少富贵就很喜欢。 那也不错。 吹了吹，火辣辣的疼痛感果然好了许多，姜元淼顺势将龙角收起来。 “谢谢富贵，我已经好多了。”他体贴的没戳穿姜富贵拙劣谎言。 姜富贵更加心虚，说话都显得没底气：【不用谢】 并且将小脑袋塞进姜元淼怀里，以免被发现自己垂涎欲滴的表情。 姜元淼只当没看到，轻声问：“富贵，那个大哥哥的龙角你喜欢吗？” 简单一句话，成功让姜富贵炸毛了。 它整个炸成一个球，骂骂咧咧：【小骗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污蔑我喜欢别人】 【我是什么人都会喜欢的诡异吗？你这是污蔑，对我人格的侮辱】 【他都不香，只有你最香，我根本瞧不上他】 【你是不是怀疑我是渣男，过分，太过分了，你有证据吗你】 姜元淼瞪大眼睛，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富贵怎么这么激动。 等等，富贵这套言论是从哪儿来的，又去看脑残电视剧了，还是被血色婚纱影响了脑子？ 不过富贵有脑子吗，诡异到底有没有脑子？ 姜元淼脑子里盘旋着这个问题。 见小孩儿不啃声，姜富贵更心虚了，色厉内荏的骂骂咧咧：【你这样怀疑我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是没有根据的。】 姜元淼默默伸出手，捏住它的嘴巴。 姜富贵顿时不啃声了，一副心虚的架势，甚至也不嚷嚷姜元淼曾经答应不捏它嘴巴那件事。 “所以大哥哥的龙角也很香吗，富贵很喜欢？”姜元淼好奇的问。 莫非所有的龙角都是香喷喷的，对诡异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在归墟诡域中，富贵第一次见到龙奇瑞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一直到龙角被割下来，作为催动钥匙的关键。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姜富贵活像是被捉奸在床的男人，扯着嗓门嚷嚷：【没有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什么龙角不龙角的，我从来不喜欢】 喊完了，心虚富贵抬头看向姜元淼，正好撞进小骗子的眼睛里。 姜富贵如果是人，此刻已经满头大汗。 但它不是，也没有汗，只能缩小了一圈，并且表示：【你发现了？】 姜元淼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姜富贵体积又缩小了一倍。 它担心小骗子会哭，会闹，会说不喜欢它。 讨好的蹭着小骗子的脸颊，姜富贵表示：【我只是偷偷吃了一口，那只龙角味道太差了，能量也低，是假冒伪劣产品】 “偷吃了一口？”原来富贵真的喜欢，姜元淼抿紧嘴角。 【大概两口，好吧，顶多吃了三口，说真的，那龙角味道不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喜欢，是迫于无奈才吃的。】 姜富贵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当时那情况你不能怪我，不吃也是浪费，不能便宜别人】 姜元淼幽幽看了他一眼，扭过头转了身不去看它。 姜富贵顿时紧张起来，嗖的一下跳到了姜元淼跟前。 【小骗子，你生气了吗，因为我吃了别的龙角？】 姜元淼继续扭过身不看它。 姜富贵立刻跳回来，赌咒发誓：【我说了，那只龙角味道一般，不好吃，我以后不吃了，只吃你的好不好】 姜元淼扭过身。 姜富贵像一只跳蚤，跳过来，跳过去，锲而不舍的出现在姜元淼眼前。 偏偏小孩儿只是抿着嘴不说话，脸颊都是气鼓鼓的，一看就生气了。 姜富贵绞尽脑汁，试图从李平安和血色婚纱残留的记忆中找出有用的办法。 好一会儿，他试探着说：【小骗子，你是吃醋了吗？】 姜元淼一顿。 伸手搂住姜富贵，将它塞进怀里头。 姜富贵刚要挣扎就听见小孩儿的声音：“富贵，如果出现另一个人，比我更香，比我更好，比我听话，你会跟他走吗？” 他一直知道，红月诡异的喜欢是有前提条件的。 富贵所有的喜欢，将来会落到另一个人身上吗？ 姜元淼觉得无法接受，爸爸有元夏爸爸，富贵要是也有了第二个小龙人，那他就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就像上辈子一样，吃饭睡觉都只有一个人，他不喜欢。 姜富贵原本想说，现在你知道伟大富贵有多抢手了吧，以后可要好好听我的话，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吓唬吓唬小骗子，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珍贵，以后别总是招惹乱七八糟的诡异，那些都是坏家伙，只有伟大富贵才是好的。 但话未出口，姜富贵感受到小孩儿身上缠绕的不安。 【哼，我才不会】 【你可是被伟大富贵选中的人】 【别的乱七八糟都是能量，我会一口吃掉，连残渣都不留】 【小骗子是不一样的】 【舍不得吃小骗子】 【小骗子就是最特别的，没有人可以取代】 【我只要小骗子】 姜富贵绞尽脑汁，找出能够安慰小骗子的话。 它斩钉截铁的告诉小骗子：【你是最特别的，谁都不能取代，这辈子我都会缠着你】 【小骗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恶狠狠的话，落到姜元淼耳中却成了诺言。 他收紧怀抱，心想那可太好了，他永远都不会一个人：“那就说好了哦。”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姜元淼说道。 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笼罩了伟大富贵。 姜富贵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次次反问：【真的吗，你答应了吗？】 【保证永远在一起？】 【小骗子这次是真心的，不是在骗我吗？】 姜元淼用力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吸了吸鼻子，又说：“爸爸有元夏爸爸，我有富贵，永远都不会一个人。” “富贵，等我帮爸爸找到元夏爸爸，就跟你回红月诡域好不好？” 姜富贵迟钝的大脑终于察觉到什么，歪了歪小狗脑袋。 它奇怪的问：【小骗子，你在伤心吗，因为姜沉舟？】 姜元淼没回答，姜富贵却一下子变得气势汹汹：【可恶，我去吃了他】 这一刻，姜富贵对姜沉舟的敌意到达顶峰。 “等等！” 姜元淼一把拽住他：“不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明觉得没什么，但刚才听着富贵的话忽然就很委屈。 姜元淼觉得不是爸爸的错，更不是元夏爸爸的错，也不是自己的错。 要怪只能怪上辈子过得太孤单了。 一想到爸爸要跟着元夏爸爸走，丢下他一个人，姜元淼心底就会有点小伤心。 姜元淼鼻头酸涩了一会儿，自己又好了，亲了亲富贵毛茸茸的小脑袋：“我只是有点孤单，幸好有富贵陪着我。” 此时此刻的红月诡异还小，即使融合了李平安和血色婚纱记忆，半夜偷偷看过很多电视剧，它依旧不懂人类的复杂。 姜富贵只知道，它一点都不喜欢小骗子这样。 没有再咋咋呼呼，姜富贵靠在小孩儿心口位置，试图用自己温暖小骗子。 它忍不住心想，即使没有龙角也没关系，它还是喜欢以前没心没肺，总是会骗人的小骗子。 暗夜中，两小只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被窝顿时变得暖呼呼的，姜元淼这次控制住了龙角，没有再次冒出来。 许久，姜富贵伸出手，轻轻抚摸小孩儿的额头。 小骗子怎么会以为它喜欢别的人，诡异怎么会喜欢人类呢？ 别的人类只是食物，只有小骗子是特别的。 明明那么香，让它想要一口吞掉，但是舍不得，所以只能圈在怀里，养起来。 只要小骗子愿意留在它身边，姜富贵会实现他的所有愿望。 姜元淼吐露完心声，小小的脆弱了一会儿，照旧呼呼大睡心大的很。 隔壁姜沉舟却一夜未眠，翻来覆去复盘归墟诡域内的事情。 第二天早晨，姜沉舟不免挂上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呦，昨晚做贼去了？】小熊堵在门口问。 姜沉舟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厨房走，打算为儿子做爱心早餐。 他知道，虽然孩子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但昨天的事情还是会有影响。 小熊跟上去：【小淼很香，会吸引诡异，这事儿你知道吗？】 姜沉舟磕破鸡蛋，打算做个爱心的：“知道。” 【那只红月诡异很危险，我一直觉得不该把它留下。】小熊强调。 姜沉舟皱了皱眉，叹气道：“我也想把它赶走，但是做不到。” 红月诡异明摆着缠上了姜元淼，赶不走，打不过，即使他能对付分体，主体也会找上门。 与其白费力气，倒不如留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毕竟姜富贵会保护姜元淼，即使自身快要被绞杀也不放弃，姜沉舟是认这个的。 再者，姜沉舟将儿子训狗的做法看在眼里，觉得可以试一试。 小淼吃不了亏，意识到这一点的姜沉舟才放心大胆的将红月诡异留下。 小熊拧紧眉头，再一次发出警告：【姜沉舟，你不该相信诡异，诡异都是不可信的。】 【他们是罪恶的源泉，迟早都会——】 没等他说完，整只熊被一脚踢飞了。 啪叽一声撞在玻璃上，成了一滩熊饼。 姜富贵大摇大摆走进来：【早餐做好了吗？】 一副它才是一家之主，姜沉舟只是个仆人的姿态。 姜沉舟露出假笑：“马上就好，小淼醒了吗？” 【当然，你傻啊，没醒我催什么】 姜富贵对他挑挑拣拣：【动作太慢了，你需要下去沉淀沉淀。】 姜沉舟受不了这家伙，直接把厨房门关上，隔绝了它观望的可能。 哪知道姜富贵悬浮起来，隔着玻璃门盯着，试图学习姜沉舟做饭的秘密。 这眼珠子如芒在背，姜沉舟不禁拧眉，心底又觉得奇怪，他这么粗鲁的把人赶出去，姜富贵居然也没急。 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啧，太丑了。 姜富贵下巴抬得老高，得意洋洋。 它心想，姜沉舟还不知道昨晚的事情，现在它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的第二。 经过昨晚，它，红月诡异，伟大富贵，已经占据了姜元淼心中第一。 小骗子主动说要跟它回红月诡域，现在他们才是一国的。 姜沉舟？呵，不过是已经被抛弃的历史，不值一提。 姜富贵几乎已经看到自己牵着小骗子离开，姜沉舟只能在后头痛哭流涕懊悔不跌的画面。 啧，它跟失败者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姜沉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每次回头，他都能看到姜富贵那渗人的眼神，可怕的微笑。 “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沉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依旧觉得这家伙笑得渗人。 等做完早餐出去一看，姜沉舟又是皱眉。 姜富贵没坐自己的凳子，反倒是坐在姜元淼怀里头。 “小淼，让富贵自己坐吧，这样你吃饭不方便。”姜沉舟提醒。 姜元淼捏了捏富贵耳朵，说：“不会的，富贵很乖的。” “哇，有爱心鸡蛋。”姜元淼一眼就看到了。 他心想自己太不应该，爸爸已经很爱他，含辛茹苦的照顾他，不能奢求更多。 “多吃点。”姜沉舟笑着将餐盘放下。 不但有爱心鸡蛋，姜沉舟还特意做了小孩儿喜欢的笑脸饼，章鱼肠，摆的满满当当。 姜元淼一口半个鸡蛋，竖起大拇指：“好吃。” 姜沉舟刚要露出笑容，却见儿子叉子一转，将另外半颗蛋送到姜富贵嘴边。 姜富贵大口吞下。 姜沉舟拧眉：“小淼，你自己吃，富贵不需要吃这些。” “可是我想一起分享。” 姜元淼却热衷于此，自己觉得好吃的就要给姜富贵塞一口。 姜沉舟还要再说，姜富贵不干了。 【一家之主的事情你少管。】他气势汹汹。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僵凝。 “一家之主，就你？”姜沉舟冷笑。 姜富贵跳到桌子上：【就是我，从今天开始你也要……】 后半句被姜元淼捏住了嘴巴，小孩儿嘿嘿笑，希望他爸别介意富贵的无理取闹。 姜沉舟一时有些头疼。 他开始思考小熊的话，红月诡异确实会保护儿子，但这家伙本身就是个不稳定因素。 总觉得未来某一天，红月诡异会忽然兽性大发，将小淼叼回自己诡域藏起来。 姜沉舟忽然笑了一声，敲了下桌面：“富贵，昨天辛苦你了，是不是受伤了？严重吗？” 一听这话，姜元淼顿时紧张起来，抚摸着小狗脑袋问：“富贵，你怎么样？” 姜富贵仰起头，让他能摸摸自己下巴：【伟大富贵早就好了】 “真的吗，昨天你几乎被撕碎了。” 姜沉舟一脸关心：“即使是你，那么严重的伤势也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吧？” 姜元淼更加紧张了，担忧的眉头打结。 “其实受伤也正常，我以前也经常受伤，多吃点诡异补补就能养好。”姜沉舟体贴的说道。 “我还有一些暂时用不上的诡物，你只管吃。” “谢谢爸爸，你对富贵太好了。”姜元淼高兴的喊道。 姜富贵疑惑的拧起眉头，总觉得姜沉舟不安好心，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姜沉舟笑了笑：“富贵救了你，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爸爸也会感激他。” 他起身走到姜元淼身边，弯下腰摸了摸小孩儿脑袋。 “在爸爸心里，小淼的安全第一重要，爸爸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小淼健康平安的长大成人。” “爸爸——”姜元淼鼻头又开始发酸了。 姜沉舟没说话，伸手将他搂紧怀中拍了拍。 姜元淼立刻紧紧抱住他，使劲蹭了蹭他的胸口，开心的笑出声来。 两人这番亲密挤到了夹在中间的姜富贵。 它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威胁，顿时大声嚷嚷起来：【撒手撒手，挤到我了。】 姜元淼只能依依不舍的松开，小脸上还是高兴的笑容，不在意的摸了摸姜富贵脑袋。 “对不起富贵，我们继续吃早饭吧。” 说完嗷呜一口一个章鱼肠，吃得分外开怀。 姜沉舟只是含笑看着，时不时帮小孩儿擦一下嘴角。 姜富贵不知道哪儿不对劲，但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昨天晚上才登上的第一，被姜沉舟几句话就给打下来了。 可恶，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姜富贵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姜沉舟，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找到答案。 蓦的，姜沉舟对它笑了笑。 姜富贵感受到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姜沉舟肯定在觊觎它一家之主，小骗子心中第一的位置。 餐桌下，旺柴瑟瑟发抖，连噌吃噌喝都不敢了。 唯有小熊看透真相，默默远离战场，独占沙发。 姜富贵正要找茬，门铃声叮叮咚咚响个没完。 第64章 姜元淼正吃得高兴，咬着勺子疑惑抬头。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等等！ 是舅舅！ 姜元淼瞪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亲爸：“爸爸，肯定是舅舅，怎么办？” 小孩儿这会儿才想到亲舅舅，昨晚他进归墟大冒险，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忘记了。 现在才想起来他还有个便宜舅舅。 辣么大一个大外甥忽然消失，舅舅会不会急疯了？ 姜元淼心虚，弱小无助的看向亲爸。 小孩儿做错事情可怜巴巴的样子分外可爱，姜沉舟忍不住伸手弹了下他脑门。 “现在才知道害怕，胆大包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姜元淼捂住额头，讨好的笑：“爸爸，舅舅肯定生气了。” 他都不敢去开门。 姜沉舟还没说什么，姜富贵跳起来：【怕什么】 【他自己看不住人还有脸了，没实力就得认输】 【他要敢骂你，我帮你打他。】 说完就偷瞄姜元淼，心想自己第一时间站出来撑腰，小骗子肯定感动坏了吧？ 结果一看，姜元淼小眉头都打结了。 这时候，姜沉舟才缓缓开口：“别担心，爸爸昨天就跟他说了。” 不然以慕秦川的脾气，哪能等到现在才上门。 姜沉舟细心的帮他擦去嘴角油星，笑着说：“舅舅关心你，心疼你，所以才会着急，只要小淼真心认错，他不舍得责怪你的。” 姜元淼一想也是，毕竟他才是三岁多，不到四岁的小孩儿，有无理取闹的资格。 “那我就放心了。” 姜沉舟这才起身去开门。 可恶，姜富贵捏紧拳头，总觉得自己又输了。 人类怎么会这么狡猾，总是说一些违心的谎话骗人，伟大富贵还没学会。 门一开，慕秦川就三两步冲到姜元淼跟前，弯腰检查。 “舅舅，我没事，没受伤，富贵和爸爸保护了我。”姜元淼乖乖伸手配合，嘴巴里念叨着。 慕秦川检查完才放心，忍不住有些幽怨，却没怪孩子，只是说：“以后别再这样了。” “对不起舅舅，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姜元淼乖乖认错。 小孩子低头认错的小模样特别可人疼，慕秦川哪儿能硬的下心肠。 即使经历过几次，慕秦川已经知道这孩子看着乖巧，实际上胆子比天大，是个嘴甜脸乖小坏蛋，跟元夏一脉相承了冒险精神。 慕秦川还是不忍心责怪，只是说：“下次一定要带上舅舅，给舅舅一个保护你的机会，好不好？” 【有我在，用不着你，小淼由我保护】姜富贵跳出来，怎么谁都想跟它抢，可恶。 慕秦川瞥了它一眼，牙痒痒，但没搭理。 他继续看向姜元淼，等待答案。 姜元淼连连点头：“好，下次我一定会提前告诉舅舅。” 说完又软乎乎的靠在他怀中，说：“舅舅，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舅舅还好，但有个人担心的很，都吓哭了。” 姜元淼立刻想到什么，抓了抓小脑袋：“祝颂小哥哥？” “对啊，你忽然消失不见，他还以为是自己异能出现了问题，吓得哇哇大哭，到现在眼睛都还肿着呢。”慕秦川竭尽所能夸张。 姜元淼顿时更愧疚了。 他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只是简单利用一下祝颂的异能。 可谁知道姜富贵会横插一杠，直接把他连人带灵魂一起带走。 代入一下祝颂是挺崩溃吓人的，姜元淼缩了缩脖子，怕自己成为男主成长路线的绊脚石。 “我待会儿会去跟小哥哥道歉。”姜元淼表示。 慕秦川见他认真的小模样，又被骗到：“真乖。” 蓦的，他察觉到不对劲。 慕秦川往后退了一步，比了比手势：“小淼，你是不是长高了？” 一听这话，姜沉舟也察觉到。 只一个晚上，姜元淼就窜高了，他居然没察觉。 “过来量一下。”姜沉舟指了指墙壁。 上面贴着身高测量贴，已经刻着很多痕迹，那都是姜元淼小时候的。 姜元淼一听非常高兴，十分配合的跑过去站好：“爸爸，快帮我量一下，我是不是长高了？” 他站得笔直，充满期待。 因为身体的缘故，姜元淼长得比同龄小孩儿都矮小，进入幼儿园后更是个头最小的那个。 之前测量的时候，姜元淼试图偷偷踮起脚尖，但也没能超过100cm。 这是力求长到一米八，冲向一米九，至少跟爸爸一样高的小孩儿心中的痛。 姜元淼这次没踮脚，力求一个真实。 姜沉舟刚要过去，慕秦川把他活儿抢了。 伸手一比，慕秦川哈哈大笑起来：“小豆丁，原来你这么矮。” 以前只觉得大外甥小小的一团很可爱，现在才发现他居然这么小，这么矮。 姜沉舟跟元夏都不矮，大外甥按理来说也是个大高个才对。 难道是姜沉舟养的不好，慕秦川陷入沉思，心想万一将来大外甥是个矮子，指不定会被人嗤笑，到时候做舅舅的得好好安慰。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矮子的姜元淼心急，催促道：“舅舅，你快量呀。” 慕秦川回过神来，目露同情：“105，不错不错，还挺高的。” 他私心里偷偷给加了两公分，不想让大外甥失望。 姜元淼瞪大眼睛。 慕秦川怕他失望，摸了摸小孩儿脑袋：“男孩子发育晚，你还有机会，迟早都能长高的。” 谁知道下一刻，姜元淼就欢呼起来：“真的长高了。” 他迅速蹦跶到亲爸身边：“爸爸，我长高了！” 姜沉舟脸色奇怪，拉着他回到身高贴旁边。 “105”姜沉舟瞥了眼慕秦川，点头道，“确实长高不少。” 姜元淼高兴的欢呼起来：“我开始长个儿了，爸爸，我以后一定能长得比你还高。” 并且表示：“比舅舅还要高。” “小小年纪，口气不小。”慕秦川对自己的身高很满意，心想元夏比他矮，小豆丁倒是很有志气。 弄得他一个劲揉着小孩儿脑袋逗他玩。 “舅舅，以后不许摸我头，会长不高的。”姜元淼表示。 慕秦川哭笑不得。 小孩儿沉浸在喜悦中，要跟家里所有成员分享快乐，连旺柴都被从沙发底下拖出来，被迫听了三遍。 姜富贵疑惑的看着他：【小骗子，长得高很好吗？】 “那当然，长得高就比较强大。”姜元淼表示，至少不用一直低于100cm，去游乐园大部分设施都不让他上。 姜富贵若有所思。 下一刻，它飞快膨胀长大，头顶天花板：【那你看我这样是不是更好？】 姜元淼一言难尽：“倒也不用这么高。” “富贵，你长得这么大的话，我就没法把你揣在兜里头了。”他委婉劝说。 姜富贵忽然伸手，直接把他放在自己胸口，它还特意长出一个口袋：【我可以把你揣在口袋里。】 另一头，慕秦川奇怪的看向身旁：“你怎么了，小淼长高你还不高兴了？” 姜沉舟看向刚刚划下的一道痕：“太快了。” 他伸手指了指：“上次测量是三个月前，短短三个月时间，小淼长高了十五厘米。” 慕秦川没养过孩子：“长得快不好吗？” “普通孩子在青春发育期前，平均每年生长速度在5cm左右，这才三个月。” 姜沉舟拧了眉头，回忆了一会儿：“也许不是三个月，只是昨晚，不然你不会一看到小淼就察觉。” “一晚上长这么多？”慕秦川也吓了一跳。 即使没养过孩子，他也知道这个数据是异常的：“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太久没测量了？” “不会，我记得很清楚。” 姜沉舟压低声音：“小淼身高一直偏矮，比同龄的孩子都矮小一些，不该突然长得这么快。” “那怎么办，是不是得去看医生。”慕秦川也紧张起来。 姜沉舟摇了摇头，看向被姜富贵揣进兜里头，正在哈哈笑闹的儿子：“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 “别给我打哑谜，到底怎么回事儿？”慕秦川追问道。 姜沉舟拉着他走到厨房，才问：“洪英回去做报告了吗？” “当天晚上就提交了，你们可真牛，能力扛皈依会，阻止他们的计划。”慕秦川说道，“张局点名表扬你们呢，说等你回去给你奖励。” 姜沉舟一听，就知道部分信息被封锁了。 他没隐瞒：“我见到元夏了。” 除了姜元淼长出一对龙角的秘密，姜沉舟将其他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跟皈依会勾结的事情，自然也隐瞒下来。 毕竟洪英两人也不知道他们合作，还以为他们三都是一边，齐心协力才阻止了皈依会的计划。 慕秦川听完立刻意识到什么，拧起眉头来：“他娘的，怪不得那么看我，怕我冲进去解救元夏吗，这是防着我呢。” 骂骂咧咧完，他担心的看向姜沉舟：“你没事儿吧？” “没事。”姜沉舟淡淡道。 见他这样淡定，慕秦川更担心了，忍不住说：“真没事假没事？有事儿你别藏在心里，我看着瘆得慌。” 想到元夏，慕秦川心底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他何尝不想见到亲哥哥，那可是将他一手带大的哥哥。 慕秦川比谁都期盼着他能活过来，但理智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 与其盼着一个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认清楚事实，慕秦川担心姜沉舟爱的太深，执念入魔，到时候害人害己。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沉舟只是这样回答。 慕秦川眉头拧得更紧。 甥舅俩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乍一看还有些相似。 也是，这是元夏的弟弟。 姜沉舟看向外头笑闹的人，脸色缓和下来：“你不信我，总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小淼一个人。” 只是说完这话，姜沉舟心底一痛沉默下来。 慕秦川并不知道细节，挑眉道：“你知道就好。” 他顺着姜沉舟的视线看去，当看见巨大的姜富贵时忍不住皱眉，再看到姜富贵旁若无人的将小孩儿塞进口袋，又是眉头紧皱。 “那家伙搞什么，真把自己当小淼妈妈了？我家小淼缺它一个妈吗？” 慕秦川跟姜沉舟一样，对姜富贵总是把小孩儿视作私有物，并且试图藏起来的动作很不满。 许久，慕秦川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他还好吗？” 这话让姜沉舟越发沉凝。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开口：“我不知道，大概是不太好吧。” 慕秦川拧紧眉头，嘴角绷紧，是啊，能好到哪里去，被锁在忘川诡域那么久，同样的事情发生了第二次。 “他……真的还有意识吗？” 慕秦川再次发问，以忘川诡域的情况，洪英两人的报告内容，更像是姜沉舟突发癔症。 毕竟在洪英的报告中明显写到，从忘川诡域出现的诡异十分凶恶，试图杀死所有人，虽然最后被阻止，但它对人类充满恶意。 洪英甚至没提那是元夏。 姜沉舟看向他：“他还有意识。” 即使一开始没有，小淼也能唤醒元夏。 慕秦川嘴角微微扯动，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他没资格，也没立场。 “算了，我总是说服不了你们。”慕秦川叹气。 姜富贵对自己庞大的身躯很满意，能把姜元淼塞进口袋，两个人亲密无间。 如果姜元淼愿意，它觉得红瞳状态更好，因为那是真正的塞进身体里。 姜富贵尝试这么做，被小孩儿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它甚至表示：【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我肚子里吧。】 姜元淼也挺喜欢肚子口袋，暖洋洋，周围都是诡气，有一种进入红月诡域的熟悉感和舒适感。 但住在里头就不必了。 他委婉的拒绝：“我已经是快四岁，超过100厘米的小孩儿了，不能总是住育儿袋。” 姜富贵正要反驳这个言论，姜沉舟两个说完话出来。 “小淼，今天也跟爸爸去统合局吗？”姜沉舟问。 姜元淼立刻表示：“当然要去，我还得跟祝颂哥哥道歉。” 姜沉舟点头，看了眼巨大的姜富贵：“富贵你去吗？” 【那当然，我永远跟小淼在一起。】姜富贵很有心机的加重永远两个字。 姜沉舟也没反对：“那你还是变小吧，不然车子装不下，出门会吓到普通人。” 【为什么要变小，我不用坐车，我可以自己跑着去】姜富贵不乐意。 姜沉舟皱眉：“那你自己跑着去，小淼，我们走。” 姜富贵不撒手：【小淼跟我走】 “你这诡异真是的，好好有车放着不坐，让小淼风吹日晒的，你安着什么心？” 慕秦川开口了：“我家小淼是小孩儿，是祖国的小花朵，娇弱的花朵，得喝露水吹空调需要好好呵护的，有你这样没苦硬吃的。” 被娇花的姜元淼连忙出来打圆场：“富贵，你快点变小到我口袋里来。” 姜富贵不情不愿，最后还是跳到了他口袋里。 进去之前狠狠瞪了眼慕秦川，挑衅意味十足。 慕秦川撇嘴：“嘿，你那啥眼神。” 姜富贵露出个脑袋，慢慢悠悠的嘲讽：【你排不上号】 说完也不搭理慕秦川，表达了自己对他的不屑。 慕秦川没听懂，姜沉舟倒是听懂了。 这家伙帮小淼心目中重要的人排了号，自作主张自己排第一，别人都是往后靠，慕秦川看来是没排上。 “爸爸，舅舅，快走吧，不然要迟到啦。”姜元淼连忙打断，生怕他们吵起来。 真不明白为什么姜富贵跟爸爸舅舅都不对付。 一到统合局，姜元淼就哒哒哒跑进去找祝颂。 慕秦川跟着下车，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觉没觉得姜富贵对我恶意满满，充满敌意。” “你才发现？”姜沉舟奇怪反问，这也太迟钝了。 慕秦川拧眉：“这么危险你还放小淼身边，万一哪天失控怎么办？” “不会。” 姜沉舟强调：“它能保护小淼。” 慕秦川觉得这人脑子有些偏：“那可是诡异。” “只要能保护小淼的安全，诡异也不算什么。”姜沉舟淡淡道。 慕秦川说服不了他，嘀咕道：“可是那家伙看着欠扁的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我都牙痒痒。” “可能是长得太丑了。”这点姜沉舟很赞同，因为他也总有这样的体会。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问题出在姜富贵身上，长得丑还喜欢挤眉弄眼。 姜富贵也在努力说两人坏话：【他们那么没用，每次都派不上用场，还总是诋毁我，真是又坏又蠢又废物】 姜元淼不爱听爸爸的坏话，捏住了它的嘴巴。 不等姜富贵发作，他低声道：“富贵，在我心底你是最好的，最帅最高最厉害，好啦，别那么计较，你要当一个大方的富贵。” 最高最帅最厉害的富贵就被一句话哄好了。 也是，小骗子心目中的第一，何必自降身份跟第二和排不上号计较呢，浪费时间。 姜元淼迅速找到了祝颂，忙不迭跑过去：“祝颂哥哥，对不起，昨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祝颂早就从慕秦川那边知道小弟弟没事，今天特意过来早早等着。 等见到完好无损的小孩儿，他才大大松了口气。 “小弟弟，你没事就好。” 姜元淼见他眼睛下面全是青黑，可见昨天没睡好，顿时羞愧，连声道歉。 祝颂没生气，只关心小弟弟有没有受伤，姜元淼怕让男主产生异能使用阴影，再次进入剧情线，努力道歉，两个小朋友空前和谐。 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倒是和和乐乐。 姜沉舟扫了一眼，直接去找了张局。 张局正在看昨晚上的资料，见他进来也不意外，点头道：“坐，就想着你该来找我了。” 姜沉舟将自己的报告拿出来：“我的那份。” 张局接过去一目十行，除了视角不一样，补充了一部分缺少的内容，跟洪英龙奇瑞的报告没什么差别。 他点了点头放下：“洪英没什么事情，只是皮外伤，龙奇瑞情况严重一些。” “他少了一对龙角，变回人型后衰老了许多，研究所那边推断龙角是他异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失去龙角，就像是普通异能者融合的诡物受损。” 这话听的姜沉舟皱眉。 他想到姜元淼忽然长出来的新生龙角，看起来嫩生生的，很脆弱，也很敏感，很容易受伤的样子。 回头得叮嘱小淼千万别随意露出，更加不能受伤，得保护好那对龙角。 “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再让他融合一次蛋壳？”姜沉舟提议。 张局听了倒是惊讶抬头。 毕竟姜沉舟生性冷漠，以前元夏还在的时候，他眼底便只有元夏。 后来元夏不在了，他性子更是孤僻冷漠，对其他人毫无兴趣，这次居然主动问龙奇瑞。 转念一想，张局以为是龙奇瑞的特殊身份：“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研究所在想办法，暂时没进展。” 姜沉舟默默记下，心底将叮嘱儿子保护龙角的重要程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见他不再说话，张局无奈，抬头问：“见到元夏，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姜沉舟看了他一眼：“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会同意，何必说出来平添困扰。” 张局拧眉：“既然知道我不同意，为什么又要一意孤行？” 姜沉舟沉默不说话。 见改变不了他的心思，张局指了指外头：“你说过，那孩子是元夏留下唯一的遗物，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执念，害死这个孩子？” 他起身走到姜沉舟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 “沉舟，已经过去四年了，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时候放下过去。” “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孩子要照顾，总不能一条路走到黑。” 姜沉舟忽然抬头，问了句：“张叔，当年在忘川诡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张局皱眉：“当时你也在，我还能隐瞒什么？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 这正是姜沉舟疑惑的地方。 当年他也在，可是为什么呢，原本一切都顺利的，为什么片刻之间都变了。 “我不信程乾会被污染。”姜沉舟道出心底的疑惑。 张局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不是被污染了，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姜沉舟也无法解释。 他们一起进入统合局，一起相伴长大，只可以将背后交付的伙伴。 三个人的异能不分伯仲，相辅相成。 可是最后，最坚定的程乾被污染了，最不可能被污染的元夏异化了，只有他活着离开了忘川诡域。 这一次短暂的见到元夏，姜沉舟伤心痛苦的同时，心底却冒出一个更大的疑惑。 张局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次的事情就当过去了，沉舟，别再冒进，皈依会不是善类，与虎谋皮终被其害。” “统合局并未放弃元夏，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有在努力，龙奇瑞就是证明，只是打开忘川诡域的风险太大了，即使是我也不能下决断。” “我们要等一个机会，像你这样行动太危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但救不了元夏，还会害死很多人。” “你要多想想身边的人，多想想还活着的人。” 姜沉舟垂眸，眼底闪过复杂的心思，最后只是艰涩的道了一声好。 离开张局办公室，姜沉舟心底的疑惑并没能解开，反而更多，蒙上了一层层迷雾。 他带着心思往回走，忽然听见小孩儿的声音。 “小淼，你真的长高了哎。” 徐妍高高兴兴的喊：“以前你只到我这儿，现在居然都到这儿了，你长得好快哦。” 姜沉舟心头一跳，有什么不对劲。 第65章 姜元淼从知道自己长高后就特别高兴，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他一会儿跟这个比比身高，一会儿跟那个比比。 见到徐妍，姜元淼更是主动表示：“妍妍，你有没有发现我长高了？” 徐妍特别配合，伸手比了比，惊讶喊道：“真的长高了，小淼你长得好快哦。” 姜元淼笑着摆了摆手，谦虚道：“也就一般，不过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喝牛奶，所以才能长得这么快。” 徐妍小朋友很是羡慕，立刻表示：“那我以后也会好好喝牛奶，绝对不再偷偷倒掉。” 她不喜欢牛奶味，但为了长高愿意牺牲一下。 两个小朋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有说不完的话，倒是把祝颂都冷落了。 祝颂抿了抿嘴角，有些插不上话，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一会儿，姜元淼察觉什么，抬头说：“妍妍，这是我好朋友祝颂哥哥，他也是异能者哦，超级厉害的。” “小哥哥你好。”徐妍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祝颂对这样的热情不太习惯，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好。” 徐妍好奇打量着他，忽然问：“小哥哥，你的异能是什么？” 不等祝颂回答，徐妍又看向姜元淼，兴奋的说：“小淼，我已经学会异能了哦，表演给你看！” 说着，徐妍往后几步。 “看好了。” 她摆出一个美少女战士的pose：“当当当当！徐妍女战士闪亮登场。” 徐妍原本穿着一套嫩黄色的公主裙，这会儿转了几个小拳拳，裙子居然变了。 不只是颜色变了，就连款式也变了。 甚至不是红色，而是一种星光闪耀的蓝色，姜元淼觉得眼熟，大概是某个动画片里面的公主裙。 姜元淼瞪大眼睛，异能还能这样玩，他下意识举起双手海狮鼓掌。 “好厉害，妍妍你好漂亮。” 马屁拍了个正着。 徐妍得意骄傲，挺起小下巴：“那当然，这可是我研究好久才学会的。” 姜元淼震惊，小手都拍红了。 “我再给你表演一次。” 徐妍又一次摆出pose，这次变出一件布灵布灵的彩虹裙，身后还有蝴蝶结。 眼看姜元淼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个劲表扬徐妍，祝颂默默握紧拳头。 该死，他输了！ 输得很彻底。 他的异能完全没有表演价值可言，唯一一次在小弟弟跟前使用，还把他弄丢了。 祝颂陷入巨大的自卑感中。 眼看统合局成为变装游戏舞台，张局忍耐不住轻咳一声。 姜元淼一回头，立刻转移注意力，哒哒哒跑过去：“爸爸，你看妍妍好厉害。” 姜沉舟看了眼小姑娘，也觉得神奇。 大概只有小孩子才会有这么天马行空的“异能”，他能感受到血色婚纱乐在其中。 该说不愧是被血色婚纱主动选中的小姑娘吗。 “确实厉害，爸爸也第一次看到能变身的异能。”姜沉舟很给面子。 徐妍笑着说：“谢谢叔叔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张局笑呵呵的说：“三个小朋友都很厉害，祖国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这样也好，你们在这儿还能有个伴儿。” “瞧，多热闹。”这话是对姜沉舟说的。 他不置可否，只是弯腰揉了揉儿子小脑袋：“跟小朋友去玩吧。” 姜元淼一边拉着徐妍，一边拉着祝颂，口袋里还揣着姜富贵，在统合局的日子过得十分丰富。 姜沉舟看了眼儿子的背影，微微皱眉。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姜元淼似乎又长高了，可早晨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俩小时。 难道是他担心太多，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等到中午时分，姜沉舟过来喊孩子去食堂吃饭，一看就察觉不对。 姜元淼玩了一早上，脸颊都兴奋的红扑扑的。 他肚子正饿着呢，奇怪抬头问：“爸爸，怎么了？” 姜沉舟拧眉：“先跟我过来。” 说完直接抱着孩子进了办公室，取出一把测量尺。 姜元淼听话的站直身体，心底觉得奇怪：“爸爸，早上不是量过了吗？” 就算他融合了诡物，也是个小孩儿，用不着一天量两次吧。 姜元淼觉得他爸多少是有点焦虑，大概是单亲爸爸带娃不容易，容易陷入育儿焦虑，小孩儿很是体谅。 姜沉舟看向卷尺。 106cm。 他心头一跳，比早晨高了足足3cm。 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儿，不可能在短短四个小时内就长高三厘米。 “小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沉舟开口问。 他刚才已经检查过，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姜元淼疑惑：“没有啊，就是有点肚子饿。” “爸爸，我好饿哦，可以去吃饭了吗？”他都开始咽口水了，肚子都在咕噜噜叫。 姜沉舟一时找不到问题，只能说：“好，我们先去吃饭。” 等吃完饭再找白杨了解一下也不迟，姜沉舟心底怀疑是龙角的缘故，小孩儿忽然开始窜高就是从融合龙蛋开始。 他拧着眉头，心底不免有些担忧。 姜元淼之前不长个子，姜沉舟担心。 现在一个劲的开始窜高，姜沉舟更加担心。 进了食堂，姜沉舟特意多选了一些饭菜，都是大鱼大肉，给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儿补充营养。 姜元淼已经饿极了，坐下来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吃得喷香，看得周围一群工作人员都胃口大开，忍不住都多吃了一些。 吃完饭，姜沉舟便带着孩子去找白杨。 姜元淼认识研究所，诡物收容所就在这块地方。 他好奇的到处打量，压低声音偷偷说：“爸爸，这里会不会有科学怪人？” 【我会保护小淼】姜富贵出来刷存在感。 姜沉舟笑了笑：“放心，有爸爸在。” 姜元淼一听就放心了，毕竟要是不安全，爸爸怎么会带他过来。 相比起舅舅，他爸爸靠谱多了。 慕秦川也就是不在，要是在听见大外甥这评价又得伤心了。 白杨早早在办公室等着，瞧见父子俩挑眉：“终于舍得带过来了，不怕我把你儿子抓走做研究了？” “慕秦川呢，他不是整天藏着掖着，生怕我动他大外甥一根毫毛，别回头找我算账。” 姜沉舟淡淡道：“你们俩的问题自己解决。” “小淼这两天开始窜个头，长得有些太快了，你帮忙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白杨挑了挑眉头，从他话里头听出几分担心。 如果只是普通的长个子，姜沉舟不至于直接把人带过来，应该是发现有什么异样。 融合诡物的异能者经常出问题，尤其是小孩儿，不可控性更大。 他笑呵呵的说：“小淼是吧，我们见过的，我是你舅舅的朋友，你现在玩的游戏机就是我改装的哦。” “白杨叔叔，谢谢你的游戏机。”姜元淼好奇打量起来。 他是见过白杨的，但两人几乎没什么接触，慕秦川总是有意无意的隔开他们。 白杨见他乖乖叫人，忍不住笑起来：“比你舅舅招人喜欢。” “来，叔叔给你量一下身高，检查一下身体。” 他看了眼姜沉舟：“如果你爸爸不反对，还可以抽个血化验，这样能更清楚知道是否缺乏微量元素。” “抽血就不必了。”姜沉舟一口回绝。 白杨也没有劝说，继续检查小孩儿小胳膊小腿。 “有点偏瘦，但总体来说是健康的，表面看没有任何异常。” “小淼，你出去玩一会儿，爸爸有话跟白医生说。” “哦，那好吧。”姜元淼乖乖听话。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以为姜沉舟太过紧张。 姜沉舟领着孩子坐到了办公室外头。 “别走开，一会儿就好。” 姜元淼自然乖乖点头，抱着姜富贵坐着，两只小腿晃荡着玩儿。 姜沉舟这才关门进屋，提前设下结界，这是避免小孩儿听见。 白杨抬头：“你也知道，异能者的身体是一个谜题，你们连抽血都不配合，很难检查到真正的问题。” 姜沉舟自然知道，更加知道异能者看似强悍，实则身体如同一台超负荷机器，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姜元淼从出生开始就融合诡物，体内同时拥有五件诡物，等级都还不低。 曾经还发生过诡物失衡的问题，虽然最后解决，但依旧有隐患。 这一次姜元淼融合了元夏给的冰蓝色龙蛋，忽然开始窜个头，姜沉舟不得不担心。 “他长高的速度不对劲。” 姜沉舟解释：“早晨到现在长高了至少三厘米，远超过正常速度，我怕他继续超负荷生长。” 一听这话，白杨也疑惑起来：“这么快？确实不对劲，违反了常理。”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沉舟没隐瞒：“融合了一件诡物。” “什么诡物？” 姜沉舟摇头：“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融合后就开始快速生长。” “是从归墟带出来的？”白杨又问。 姜沉舟抬头看向他：“白杨，我能相信你吗？” 白杨捏了捏眉心，没好气的骂道：“我真tm服了，一个个什么事情都找我，一个个都不相信我，合着我穿着白大褂就是实验怪人是吧？” “我真是欠了你们的，老子宁愿早早死了，省得麻烦。” 骂骂咧咧了一阵子，白杨还是压住脾气：“又要什么？” “龙奇瑞的生长记录，我知道你肯定有。”姜沉舟开口。 白杨拧起眉头，看着他的眼神变幻不定，他猜测到什么，却又不敢置信。 最后，白杨没有选择深究。 “他的记录不算秘密，可以给你看。” 姜沉舟开口：“多谢。” 停顿了一下，他解释：“不让你抽血，并不是怀疑你，只是研究所太复杂了。” 白杨脸色缓和下来，他自然也知道统合局的情况。 研究所如今对异能者相对宽容，但许多年前，他们也曾有过惨无人道的实验。 只是如今怀柔派占据了上风，所以最近几年态度缓和许多。 这并不证明强硬派就彻底消失了。 姜元淼的出生不是秘密，姜沉舟为了这个孩子一度叛离，一直到孩子快四岁才回归统合局。 在这个孩子回来后，研究所就有人提议让他加入实验，只是被作战队张局一口驳回。 那些人不会死心。 因为有姜沉舟和慕秦川在，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谁知道这个平衡能维持多久。 白杨叹了口气，只说：“也好。” 其实他也很好奇，当年这个必死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被养大成人的。 甚至姜元淼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孩子，粉雕玉琢，长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是个让人一眼就会喜欢的孩子。 白杨一瞬间想了许多，最后只说：“看吧，随便看。” 姜沉舟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查看起来。 姜元淼晃悠晃悠两条小腿，悠悠哉哉，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悠。 忽然，他肚子咕咕咕叫起来。 姜富贵奇怪仰头：【小骗子，你肚子在叫】 姜元淼摸了摸自己小肚子：“我饿了。” 可是吃完饭还不到一小时。 “果然长高就容易饿肚子。”姜元淼为自己肚子饿找到了答案。 他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头两个人还在说话，哼，肯定设了结界不许他偷听，大人就是这样，总以为小孩儿不顶事儿，什么事情都想瞒着他。 姜元淼肚子又一次叫起来，越来越大声。 【我们去找吃的吧】 姜富贵表示：【小孩儿是不能挨饿的，没事，我保护你，找到吃的就回来】 姜元淼捂住肚子：“还是别了，爸爸肯定一会儿就出来了。” 话音未落，肚皮就跟小鼓似得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不行，现在就去】姜富贵坚持。 姜元淼还想拒绝，但忽然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好香啊！” 是什么食物味道这么香甜，小孩儿吸溜了一下口水，真得好香，香得他胃里头翻江倒海的，饿得胃酸都在翻涌了。 黑黝黝大眼睛底部闪过一丝冰蓝色光芒，姜元淼受到了诱惑，跳下凳子朝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好饿啊，真的好饿。 那么香的食物到底是什么，他吃一口应该没关系吧。 要是不给吃，他可以看一眼到底是什么食物，回头让爸爸买也行啊。 姜元淼越走越远，一直走到了一个实验室外。 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口水都要流出来。 “哪儿来的小孩儿。”大门打开，一个白大褂走出来，看见姜元淼满脸惊讶。 姜元淼下意识后退两步，搂紧姜富贵。 看到陌生人他就清醒过来了，懊恼自己居然饥饿的失去了理智，擅自走到陌生的地方。 白大褂弯下腰：“告诉阿姨你是谁家孩子，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研究所内部处处是关卡，这孩子肯定是跟着大人进来的，否则走不到这儿。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暗道他是不是又闯祸了。 就在这时候，屋内传来一个声音：“姐，这个孩子我认识，他是来看我的，让他进来吧。” 白大褂没怀疑：“小朋友，那你就进去吧。” 姜元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走进门一看，果然是龙奇瑞。 不过他现在是人型，看着有些沧桑感，跟他少年感的声音一点都不匹配，看着至少得有二十五六。 怪不得在剧情线里出现就是大叔，原来如此。 龙奇瑞比了个手势：“嘿，你是来看我的吗？” 看得出来他还挺兴奋，大概是人缘太差，受伤后除了洪英和队长，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来探望。 虽然来人是个小孩儿，但龙奇瑞还挺兴奋。 “是的吧。”姜元淼慢悠悠说。 他吸了吸鼻子，更香了，好馋，好想吃啊，屋子里都是香喷喷的。 小孩儿忍不住捏住姜富贵的嘴。 姜富贵觉得莫名其妙，它甚至都没说话，凭什么捏住它的嘴，床上那条残疾龙怎么回事儿，笑得一脸谄媚，是不是要跟他抢小骗子？ 姜元淼用惊人的毅力控制住食欲，找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叔叔，你受伤了吗，严不严重？”姜元淼问。 龙奇瑞拍着胸脯：“一点小伤，就是他们大惊小怪的，非要我好好休息。” 姜元淼慢慢靠近，嘤，金龙叔叔真的好香好香啊。 他看着龙奇瑞，如同饥饿难耐的食客看到了五星级大餐。 龙奇瑞看背得一个哆嗦，觉得这小孩儿咋不对劲，那双眼睛黑黝黝深不见底，还挺渗人的。 他不承认自己害怕一个孩子，被看得坐在床上都手脚发软。 于是想了个傻呵呵的办法：“你来看我带礼物没？” “啊？”姜元淼愣住，为难的拧起小眉头。 他哪儿知道会遇上龙奇瑞，别说礼物，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姜富贵。 总不能把姜富贵送给别人当礼物吧。 龙奇瑞立刻指责道：“上门探望都是要带礼物的，不过你是小孩儿，可以不遵守，这次我不怪你。” 姜元淼仰头看他，慢悠悠问了句：“叔叔，你今年几岁了？” 龙奇瑞大声道：“我已经十八岁了，不过你可以叫我哥哥，别叫叔叔，叔叔都把我叫老了。” 姜元淼这次是真惊讶。 十八岁，这么见老吗？ 不过听声音的话，他会认为龙奇瑞才十五六，可是看外表又老了不止十岁。 蓦的，姜元淼目光落到他额头上，龙奇瑞失去了一对龙角。 诡物受损会影响异能者寿命，所以才会变老吗。 想到剧情线中，祝颂那位颓废大叔的老师，姜元淼心生同情。 明明还是少年，结果人人以为是大叔。 他啪叽一下跳到了床上，安慰的拍了拍龙奇瑞：“哥哥，别伤心，吃点好的补补身体，身体就能养回来的。” 龙奇瑞刚才还觉得小孩儿眼神渗人。 这会儿听着暖呼呼的话，顿时感动的红了眼眶。 他装不下去了，吸着鼻子说：“回不来了，我知道回不来了，我的龙角还没长大就丢了。” 说完哇得一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我很喜欢自己的龙角，结果才长出分叉就被割掉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居然忍心伤害我这么可爱的小金龙。” “我可是金龙啊，世界上唯一一条金龙。” “我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他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 姜元淼脸色都僵硬了，没想到大人也会哇哇大哭。 好吧，如果龙奇瑞年龄造假，那他确实还是个孩子，有资格哭。 只是小孩儿捏紧富贵，要不要告诉这位金龙哥哥，他越是哭得大声，身上的香味越浓郁。 吸溜，真的好香啊。 好香吃一口。 姜元淼食欲沸腾起来，忍不住靠近了一点，再靠近一点。 蓦的，他看到倒胃口的一幕。 龙奇瑞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还特别不讲究，呼噜一下擦在了床上继续哭。 姜元淼是个爱干净的小孩儿，一瞬间鸡皮疙瘩全站了起来，屁股下头全是尖刺。 他不会坐在别人鼻涕上了吧！ 依旧很香，但倒胃口，姜元淼小脸纠结成一团。 龙奇瑞对他的嫌弃一无所知，哭够了还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为自己解释：“我平时不爱哭的，就是一时没忍住，你能理解吧。” 并且要求：“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哦，不然会变成小狗。” 姜元淼见他哭得鼻子都红彤彤的，脸色苍老，实在是不忍心嫌弃。 见他担心立刻表示：“大哥哥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其实我平时也爱哭。” “那是，你一看就是爱哭的小孩子，我就不一样，我平时都不哭的。”龙奇瑞为自己挽尊。 姜元淼心底呵呵，心想这家伙肯定是谎报年龄了，十成十没满十八岁。 怪不得没有人来看他，这张嘴可真招人嫌弃。 虽然屋子里还是香喷喷的，但这会儿姜元淼胃口全无，正要起身告辞肚子却不听话咕咕咕叫起来。 龙奇瑞听见了：“你肚子饿了？” 不等姜元淼回答，他起身道：“正好我也饿了，吃点东西吧。” 说完拉开旁边的柜子，哗啦啦掉出来一大堆的零食，应有尽有，简直比超市还要齐全。 “这个鳕鱼肠特别好吃，特别香，要来一个吗？” 龙奇瑞说着，自己已经直接咬开一个吃起来。 姜元淼机械的接过去一个，学着他的样子咬开吃起来，味如嚼蜡。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但是真的好香，就着想起鳕鱼肠也不错。 “好吃吧，这可是我的珍藏，再尝尝这个味道也不错，还有这个。”龙奇瑞像是一个跟朋友分享零食的小孩儿。 大概是在他跟前哭过了，龙奇瑞一点都不见外，一副自己人的架势。 姜元淼吃了两个就没胃口了，他站起身：“金龙哥哥，我要回去了，不然爸爸会找我的。” 说完撒丫子就跑。 龙奇瑞舍不得，难得有人来探望，还是个分外合胃口的小孩儿，他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完呢。 而且小孩儿还叫他金龙哥哥，啧，这称呼也太好听太绝了吧。 龙奇瑞已经暗暗把他归为一国人。 “先别走。” 龙奇瑞飞快拿起一个书包，塞满零食：“拿着回去吃，以后别再饿着。” 可怜巴巴的小孩儿，饿着肚子来看金龙哥哥，一定是对他充满了崇拜，敬仰。 “我哪儿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以后饿了只管来找我，零食管够。” 姜元淼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忍不住仰头又吸了一口，真的好香。 他怕自己继续待下去的话，会忍不住咬人，连着牙齿都痒痒的，想磨牙。 远离龙奇瑞后，姜元淼大大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幸好他忍住了。 蓦的，姜富贵蹦出来：【小骗子，快吃】 一股浓郁的香味再次传来。 第66章 姜元淼原本已经压抑下去的食欲，一下子涌现出来，口水泛滥。 他下意识努力吞咽口水，伸手捂住小嘴免得流口水。 “富贵，你从哪儿弄来的？” 怪不得刚才富贵那么安静，原来是去做坏事了，姜元淼眼珠子钉在它手上挪不开。 姜富贵摊开毛茸茸的狗熊掌，上头赫然是一块金色的鳞片。 姜元淼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龙奇瑞龙身上的鳞片。 原本应该是闪闪发亮，逼格老高的流光溢彩，龙奇瑞有骄傲的本钱，即使没有特别强悍的异能，光靠着卖相就能吃饭。 剥落后，鳞片的光泽变得暗淡沉淀下来，但依旧很香。 姜元淼忍不住吸溜了一下：“你，你从金龙哥哥身上拔下来的吗？” 不对啊，刚才龙奇瑞虽然哭得惨，但都是伤心的，没见惨叫。 拔头发都会疼，没理由拔龙鳞没感觉。 【你别管，吃不吃？】 姜富贵也馋啊，鳞片喷香喷香的，明明龙奇瑞看着就让人讨厌，但没想到龙角龙鳞一旦割下来就这么香。 但它忍住了，藏起来，这时候拿出来献殷勤。 它特有心机的藏住自己的垂涎，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架势。 鳞片再香，也没有小骗子的龙角香，等到晚上龙角冒出来，它又可以——嘿嘿嘿。 所以龙鳞就先让给小骗子吧，它伟大富贵知道可持续发展的大道理，电视里都看过的。 姜富贵得意的笑了。 “金龙哥哥哭得那么惨，我吃鳞片不太好吧。” 姜元淼嘴上推辞，身体很诚实的接过去，迫不及待的塞进口中。 唔～太香了！他刚才就已经忍不住了，胃在翻滚让主人赶紧进食。 咔嚓一声，龙鳞入口即化。 触碰时坚硬如烙铁的鳞片，在进入姜元淼口中后，却像薯片一样酥脆，小孩儿咀嚼的嘎嘣响。 这是什么绝世好东西。 “呜，好吃！”姜元淼全部注意力都在吞咽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什么薯片，什么鳕鱼肠，甚至连爸爸做的饭都要排到后头。 姜元淼吃得泪流满面，只觉得自己两辈子都白活了，第一次知道美食的意义。 只一口，好吃的他整个人都要升华了，内心戏都过了一百场，恨不得提笔给龙鳞写上一篇美食推荐。 【真的这么好吃吗？】 姜富贵看着更馋了，它偷偷摸摸的靠近姜元淼嘴角，舔了舔，只吃到一丢丢残渣。 尝不到味道，闻一闻也好的。 “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喝传来。 姜富贵正沉醉在食物的香气中，整只玩偶被倒吊着提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姜沉舟漆黑如墨的脸。 【撒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姜富贵生气大喊。 姜元淼心慌意乱，还以为被亲爸发现偷吃龙鳞，绞着手指低头，一副做错事情的心虚样。 刚看完龙奇瑞的记录，姜沉舟还未消化完毕，一出门孩子不见了。 他不禁拧眉，查了监控就知道姜元淼往这边走。 哪知道一过来，孩子找到了，这只诡异居然在—— 姜沉舟想起来就一肚子气，再看小孩儿缩着脖子的委屈样子，姜富贵张扬五爪的，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果然诡异就是诡异，真不该把它留在孩子身边，太危险了。 随手将姜富贵一丢，姜沉舟蹲下身：“小淼，以后不能随便让人亲你，穿着小背心小裤衩的地方，别人也不能碰，即使是熟悉的人也不可以，记住了吗？” 姜元淼惊讶的张大嘴，他爸误会了。 那啥，他们只是在分享食物——龙鳞太好吃，小孩儿现在还在回味。 虽然但是，富贵还是个初生诡异，比他还稚嫩，特别好骗，纯真无暇的。 姜元淼连忙为富贵解释：“爸爸，你误会了，富贵没有欺负我。” 见儿子傻乎乎的，姜沉舟更担心了。 不能因为孩子小就忽略了性别教育，姜沉舟拧紧眉头沉思起来。 【可恶，居然敢丢伟大富贵】姜富贵懊恼，尖叫着要冲过来。 姜沉舟回头，脸色冰冷。 因为太过严肃，以至于姜富贵都被震慑住，它才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这家伙在小骗子跟前说自己坏话。 姜元淼怕误会继续，连忙解释：“爸爸，我在吃零食，富贵也想吃，所以就吃了点渣渣。” “你相信我啦，零食还是富贵不舍得吃省下来给我的哦。” 结果姜沉舟一听，眉头拧得更紧，这话听着更加不对劲。 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居然被红月诡异一包零食骗走了。 姜沉舟不停反省自己，是他管得太严格，不许孩子吃零食，所以才这么容易被骗走吗，果然孩子得富养，不然以后—— 发散思维下，姜沉舟越想越觉得可怕。 “是什么零食这么珍贵，还得这么分？小淼，姜富贵是诡异，它不需要吃零食。” “你想吃什么零食就告诉爸爸，爸爸有钱，很多钱，用不完的钱，能给你买一卡车。” “回家爸爸就给你买，别人给的零食咱不要。” 姜富贵整一只玩偶都炸了，可恶，居然敢当面说伟大富贵的坏话，小骗子不会听吧？ 姜元淼嘿嘿傻笑。 见四下无人，他凑过去低声道：“爸爸，是龙鳞，金龙哥哥的鳞片。” 一想到鳞片的香味，姜元淼吸溜了一下口水：“可香可脆可好吃啦。” “龙鳞？”姜沉舟脸色微变。 他已经看完龙奇瑞的生长手册，出乎预料，这家伙居然才十七岁，还差三个月才满十八岁。 从长相上真看不出来。 怪不得那么咋咋呼呼，原来还处于青春期，中二的很。 龙奇瑞是那一批自愿参加龙蛋实验的孩子之一，也是其中最特殊的案例。 那么多人融合龙蛋蛋壳，但获得异能的少之又少，大部分融合后看不出变化。 监测持续一年后，这些人就陆陆续续离开了研究所，继续自己普通的生活。 龙奇瑞却不同，他能变身成龙。 记录中特意提出，龙奇瑞融合成功后食量大增，身体各方面都有明显的提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出现超生长的现象。 前后持续了将近一年。 实验之前，龙奇瑞不到一米七，并且已经停止长高，现在却超过一米八。 研究所曾经对龙奇瑞报以厚望，认定他是龙蛋研究的关键。 但可惜的是，生长期结束后，龙奇瑞除了能变成金龙，各方面能力与普通异能者并无不同，甚至没展现出特殊的异能。 几番研究后，研究所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光遗传了个变身。 这么鸡肋的能力，研究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人才会被丢到统合局作战队，寄希望通过战斗让龙奇瑞进一步觉醒。 现在看来，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龙奇瑞不但没能成长，反倒是丢失了重要的龙角，甚至因为丢失龙角开始衰老。 研究所如今对龙奇瑞的态度冷淡，几乎处于半放弃状态。 姜元淼如果能知道这些，大概就会懂龙奇瑞为什么哭个不停。 任由谁认定自己会是龙傲天，结果一朝跌落被放弃，都会受不了这个落差。 龙奇瑞每隔一段时间会蜕鳞，从他能完全变身开始，以一年一次的速度在蜕变鳞片。 研究所收集了所有鳞片做测试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普通鳞片。 上面略有带着诡气，但跟研究所那条被异化的诡异蛇没什么区别，无法锻造成武器，也没有想象中龙鳞甲的厉害。 最后这些鳞片都被还给了龙奇瑞。 这家伙传承了龙族藏宝的性子，听说是把鳞片都藏起来，晚上会当做宝贝一样数。 姜沉舟看到儿子长出龙角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龙奇瑞，在发现他生长异常后，更是担心儿子跟龙奇瑞一样，某一天突然变成一条小龙。 但对比两人数据，又觉得天差地别。 可现在—— 姜沉舟弯腰问：“你见过龙奇瑞了？” “嗯嗯。” 姜元淼心虚的很，他不确定富贵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龙鳞，反正不是正规来路。 “金龙哥哥还在养伤，看起来老了十岁，我本来叫他叔叔来着，他都不高兴了，所以我就改叫哥哥，他现在肯定很难过，哎，要是我没了——也会难过的。” 他还记得不能说龙角的事情，糊弄了过去。 小孩儿低下脑袋承认错误：“爸爸，对不起，龙鳞太香了，比奶片还要香甜，我没忍住就吃了。” “富贵知道我馋才会偷的，它是为了我，你不要怪它好不好？” 姜富贵满脸不服输，恶狠狠等着姜沉舟。 【小淼只是想吃龙鳞，难道你要让他挨饿吗】 甚至觉得小骗子要是想吃龙奇瑞，它也能想办法弄过来。 【吃个鳞片怎么了，小骗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管不着】 可惜，姜富贵说话不能做主。 姜元淼吃完才觉得后悔，口中说：“金龙哥哥已经那么惨了，我还偷吃他的龙鳞，确实不对。” 姜沉舟眼神闪烁：“龙鳞是什么味道？” “甜甜的，脆脆的，滋溜——”一想到龙鳞的味道，姜元淼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他吸溜了一口，继续说：“很香，吃完后肚子暖洋洋的，一点都不饿啦。” 姜沉舟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才刚吃完午饭，按理来说姜元淼消化的再快也不会现在就饿。 龙鳞、龙角、龙蛋，很可能是同源产物，起到一个相互补充能量的作用。 也许还能滋养，所以姜元淼才会被吸引。 姜沉舟心头一跳。 龙奇瑞那对角能打开钥匙，那小淼呢？ 小淼觉得龙奇瑞的鳞片好吃，那反过来呢，龙奇瑞会不会也想吃掉小淼。 姜沉舟只觉得心底发沉，事情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这件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至少现在还不能。 父子俩正说这话，姜富贵硬是要挤进来。 它扯开肚皮：【小骗子，喜欢就多吃点，我这儿还有。】 “哇，好多鳞片。”姜元淼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姜沉舟脸彻底黑了：“你从哪儿偷的，居然全给偷走了，生怕别人不会发现是不是？” 【发现就发现，伟大富贵谁也不怕】姜富贵冷哼，桀骜不驯。 甚至期待被发现，小骗子无家可归，就可以跟它一起回到红月诡域啦。 姜沉舟不禁捏了捏眉心。 再看自家儿子满脸不舍，眼底都是垂涎，强迫自己扭过头。 “爸爸，你快拿去还给金龙哥哥吧。”小孩儿嘴馋，但小孩儿强忍住。 吸溜—— 姜沉舟哪儿忍心让他挨饿，他内心怀疑龙鳞对孩子身体有好处，尤其是这两天生长异常，胃口异常，龙鳞简直是及时雨。 “带走吧。” 姜沉舟开口：“爸爸会想办法把龙鳞弄到手，想吃就吃。” 姜元淼瞪大眼睛：“真的可以吗？” 那么多鳞片，他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光想一想就觉得幸福。 看着儿子亮晶晶的大眼睛，就算再难办，姜沉舟也得给他办了。 “等我一会儿。” 他回头，直接把姜富贵肚皮里的鳞片都带走了。 姜富贵不乐意，正要骂骂咧咧，却被姜元淼拉住：“富贵，别担心，爸爸会想办法合情合理的把鳞片带走，我们只要等着就好啦。” “到时候我跟富贵分着吃。” 小孩儿手软绵绵的，一拉，姜富贵就立刻温顺了。 它只强调：【那你要记得，一开始是我帮你偷到鳞片，可不是姜沉舟】 “好好好，我都记着呢，富贵最好了。”姜元淼笑嘻嘻的哄它。 姜沉舟瞥了眼诡异，这次没说什么。 他转身再次回到白杨房间。 “还要看什么资料？”白杨奇怪的问。 姜沉舟轻咳一声：“我想要点东西。” “什么东西？” “龙鳞，龙奇瑞蜕下来的龙鳞。” 白杨觉得奇怪：“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研究所花了不少时间实验，那东西就是鳞片，没有特殊作用。” “不能用作防具，看起来坚硬，实际上不抗压。” 姜沉舟没法解释，只说：“我想带回去研究研究。” 白杨挑眉，点头：“以你的身份申请没问题，不过龙鳞都还给龙奇瑞了，他宝贝着呢，你想要得经过他自己同意。” “行，我用东西跟他换。”姜沉舟一口答应。 姜元淼只等了十几分钟，姜沉舟就大步大步回来了。 小孩儿眼睛一亮飞奔过去，正要问就瞧见爸爸身后跟着白医生，他只能将疑问都咽回去。 白杨见他眼睛圆溜溜的可爱，乍一看跟慕秦川还有些相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长身体是好事儿，回去之后好好吃饭，不然营养会跟不上。” 他提着一个袋子：“这些也带着，虽然药物不能代替食物，但适当补充也没有坏处。” “谢了。”姜沉舟接过去。 白杨笑了笑，双手插兜：“别让慕秦川少烦我几次就好。” “我可管不了他。”姜沉舟摇头。 等离开研究所，姜元淼才迫不及待的问：“爸爸，弄到了吗？” “爸爸答应你的事情，当然会做到。” 他亲昵的捏了捏姜元淼的鼻尖，表示：“回家再给你。” 姜元淼连连点头，可算过了明路，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吃了。 光想着鳞片的香味，姜元淼就有些陶醉了。 回到家，姜元淼一个劲扯着姜沉舟口袋：“爸爸，龙鳞，龙鳞呢，快给我。” 姜沉舟挑眉，这孩子出生后没有味觉，吃饭一直跟吃药似得，后来味觉恢复后终于好了一些。 但也只是好一些，什么时候有这样迫不及待过。 姜沉舟拿出一部分：“在这里。” 姜元淼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好多啊。” 他又开始咽口水了，忍不住伸出手拿了一片，这次总算克制住没直接塞进嘴里。 “爸爸，你要尝尝吗？”姜元淼举起鳞片。 姜沉舟对龙鳞毫无兴趣，摇了摇头：“爸爸不吃。” “富贵，你先吃。”姜元淼又说。 姜富贵对自己排在姜沉舟后头的事情耿耿于怀，抿着嘴冷哼不说话。 “富贵，如果你爱吃的话，我就不吃了，全部都留给你。”姜元淼说。 姜富贵一听，顿时被哄好了一半：【我才不喜欢，你吃吧】 姜元淼终于克制不住要往嘴巴里头就塞。 “等等。” 姜沉舟忽然拦住：“先洗洗，听说龙奇瑞喜欢鳞片，每天晚上都会拿出来数，平时都塞在枕头底下，鳞片上头应该不干净。” 姜元淼僵住。 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爸爸，你这样说还让我怎么吃？” 姜沉舟洗洗刷刷，擦干净放到小盘子里，甚至还给小孩儿准备了一个勺子。 仪式感满满。 姜元淼等得心急，望眼欲穿。 好不容易洗干净了，他顾不得勺子，抓起来就塞进嘴里。 嘎嘣脆！ “好吃！”姜元淼一边咀嚼，说话都含糊不清。 “太好七了，细节上怎么会有咋么好七的东西，粑粑我还要七。” 说完，他脸颊爆红。 怎么回事儿，只是一颗龙鳞而已，他居然好吃到说胡话了。 姜沉舟笑着又拿出一片：“吃吧。” 姜元淼一看鳞片，顿时把糗事忘了，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口气吃了七八片，小孩儿打了个饱嗝：“好饱，爸爸，我吃不下了。” “剩下的都洗干净，放在这个罐子里，想吃就自己拿。”姜沉舟将罐子放到小孩儿手中。 姜元淼宝贝似得捧着。 龙奇瑞蜕下来的鳞片其实不算多，总共加起来不到一万颗，而且鳞片体积很小，最小的只有黄豆大，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厘米。 但也塞了满满当当的一罐子，得有五六斤重。 姜元淼抱着不肯撒手。 姜沉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索性让他抱着去客厅玩，看着小孩儿顶着龙鳞蹒跚走路，姜沉舟眼底闪过忧虑。 也许是他想太多，姜元淼只是长出龙角，其他并无特殊，异能也没有变化。 龙角并没有特殊含义，就跟龙奇瑞长出龙角，甚至能变身金龙，实际上也没有别的用处。 只是一个好看的累赘。 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影响。 姜沉舟将心底那点惴惴不安压下去，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客厅里，姜元淼快乐的不得了，如同一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乐不可支。 即使已经吃不下了，他依旧不肯撒手，牢牢抱着罐子不放。 姜富贵也馋，但看久了就不舒服，吃起龙鳞的醋：【你为什么一直抱着它，它又不会跑】 姜元淼嘿嘿傻笑：“富贵你闻闻，好香呢。” 【臭死了】 姜富贵强硬的挤进去：【不许抱着它，你可以抱着我】 姜元淼舍不得撒手，选了个折中的方式左拥右抱。 在姜富贵发难之前，他低头亲了亲：“富贵，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龙鳞了。” 【哼哼，你知道就好】姜富贵被哄好了。 姜元淼吃饱喝足，脸颊红扑扑，整个人都高兴的晕涛涛的，有一种喝酒上头的醉醺醺感。 好多龙鳞，那么好吃的龙鳞他有辣么多。 小孩儿快乐的都不会思考了。 姜富贵愿意帮小骗子偷龙鳞，也愿意隐忍自己的食欲，将龙鳞都留给小骗子吃。 但它可不愿意龙鳞占据自己的位置。 睡觉前，姜富贵表现出敌意，坚决不允许龙鳞进入他们的卧室。 即使姜元淼抱着大罐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姜富贵也坚决不同意。 姜沉舟坐壁旁观，并且表达了支持：“小淼，睡觉确实不能带食物上床。” 【看吧，连你爸都赞同】姜富贵第一次同意姜沉舟的话。 结果下一刻，姜沉舟就开始放冷箭：“而且你也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也没必要带着富贵吧，它不是喜欢看电视吗，把它留客厅更好。” 姜富贵气得直跳脚：【污蔑，你这是污蔑，我从来不看电视】 闹到最后，姜元淼还是获得了胜利，不但抱着大罐子，姜富贵也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姜沉舟帮他盖好被子，亲了亲额头：“睡吧。” 姜元淼听了一会儿故事，已经迷迷糊糊的。 这会儿搂着姜富贵，口中含糊的说了句：“爸爸别担心，我好好的。” 姜沉舟一笑，低头又亲了一口才离开。 结果一低头就能看到姜富贵恶狠狠的眼神，煞风景的很。 姜沉舟刚走，姜富贵就伸出爪爪，偷偷摸摸擦姜元淼额头，擦掉别人留下的气息。 “富贵，别闹，睡觉了。”姜元淼翻了个身，将富贵压得严严实实。 许久，卧室里静悄悄的。 小孩儿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身上，姜富贵是诡异，不需要睡觉，经常半夜去客厅看电视，学习人类技能。 最重要是学习哄骗姜元淼，战胜姜沉舟的办法。 这天也是一样，半夜时分姜富贵就偷偷摸摸出去了。 谁知道姜富贵正发愤图强学习呢，屋子里忽然传来咔嚓声音。 姜富贵蹦跶起来，秒速冲回去。 被窝拱起高高的，里头藏着姜元淼，他显然醒了，不知道背着富贵做什么。 姜富贵竖起眉毛，掀起被窝一角，红瞳朝着里头张望。 第67章 被窝里，姜元淼正抱着那个大罐子数龙鳞。 “一颗，两颗，三颗…101、102、103…” 被子里黑乎乎的，唯有龙鳞上偶尔闪过暗淡的金芒，姜元淼像一条盘踞着宝藏的巨龙，正清点自己的收藏。 他咧着嘴，数得分外认真投入。 金芒倒映，黑黝黝的眼睛也被染上一丝金色，在黑暗中闪耀着光芒。 姜富贵撩起被角张望，红瞳大喇喇的没遮掩。 它瞪大眼睛，等小骗子发现自己被抓包。 “1001、1002、1003……” 姜元淼数的太投入了，以至于直接忽略了多出来的眼睛。 龙鳞有什么好数的，不管数多久都不会多一颗，也不会少一颗。 姜富贵恼怒，往里头挤了挤，小骗子还是没发现，它瞪大眼睛，宛如一盏亮堂堂的红灯笼，耀眼夺目。 姜元淼沉浸在清点龙鳞中无法自拔，他已经被金色的鳞片迷住了。 数的全身心投入，哪里会注意红瞳出现。 直到姜富贵再也忍不住，直接蹦跶起来，落到了龙鳞里。 “啪……”姜元淼顺手一巴掌拍开。 姜富贵不敢置信。 【你打我——】 【你居然敢打我——】 【为了这堆破龙鳞你打我——】 【龙鳞还是我给你偷来的！】 充满怨念的谴责中，姜元淼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露出尴尬笑容，刚才真没注意，光顾着数鳞片了，忽然落下一只红瞳他还以为是虫子顺手就给拍飞了。 看见姜元淼抬头，终于注意到自己，姜富贵扭过身体背对着他。 胖乎乎小狗玩偶背影大写着我在生气，快来哄我。 姜元淼连忙撒开手中的鳞片，屁颠屁颠挪过去，试图把姜富贵搂进怀中。 【我生气了，别碰我】姜富贵闹别扭了。 【这次你不跟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必须发誓保证】 姜元淼抓了抓脸颊，怀疑姜富贵又偷偷看了八点档狗血剧，这些话听起来太耳熟，太无理取闹了。 但这次他有错在先，姜元淼假装没发现浮夸的表演痕迹。 “富贵，对不起，我刚才没看清楚。” “你也知道的，在我心底富贵最重要，龙鳞只是食物，怎么能跟富贵比，它们加起来都没有你一根毫毛重要。” 姜富贵没再挣扎，被他抱在怀里。 姜元淼察觉到它软化，立刻亲了亲小狗脑袋，表示：“富贵想吃的话，我可以跟你分享哦，只有富贵可以，爸爸都不行。” 姜沉舟都不行的，自己却可以！ 一听这话，姜富贵立刻就被哄好了，它傲娇抬头：【真的，我比姜沉舟还要重要？】 姜元淼一愣，这结论是从哪儿来的。 不过这么解释似乎也没问题，毕竟他爸对龙鳞毫无兴趣，压根不想尝一尝味道。 富贵就不同了，他能察觉富贵时不时的咽口水，垂涎欲滴却忍着。 姜元淼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哄诡异的鬼话：“那当然，只有富贵能分龙鳞，爸爸来要我也不会给。” 说着，姜元淼想到龙鳞的美味，吸溜一下口水。 他拿起一颗放到姜富贵嘴边：“富贵，你尝尝看，真的很香。” 姜富贵下意识张开嘴，被塞了满嘴。 【呜呜呜我不吃】 姜富贵想吐出来。 “为什么不吃，这么好吃你不喜欢吗？”姜元淼摸了摸它的耳朵，表示，“富贵喜欢的，我知道。” 姜富贵晃了晃小脑袋：【留给小骗子。】 姜元淼忍不住笑了：“这么多，我们可以分着吃。” “富贵一颗我一颗，每天一颗都能吃好久好久。” 姜元淼说干就干，抱着姜富贵坐在鳞片堆里头开始分。 一大罐的龙鳞被分成两小堆。 “这些给富贵，这些给我。”姜元淼表示。 虽然很馋，但肚子里头还是暖洋洋的，姜元淼没舍得吃，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吃光了。 姜富贵也馋，但它忍住了，假装大方的伸出手，将两小堆龙鳞推到一起。 【伟大富贵不爱吃零嘴，都给你吃】 【你是小孩儿，需要补充营养】 【不过你要记住，这些都是我给你偷来的，不是姜沉舟，我必须比他更重要】 姜元淼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他们俩好像小仓鼠，躲在被窝里分享小零食。 姜富贵捏紧拳头：【笑什么，刚才你自己承认的】 “嗯嗯嗯，对对对，你最重要。” 姜元淼一把抱住生气的小家伙，亲亲它的额头：“富贵，你怎么这么好，特别特别好，我看到富贵就觉得喜欢，特别想亲亲你。” “啾啾啾。”亲亲如捣蒜。 姜富贵被哄成了胚胎，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小脚都忍不住翘起来。 姜元淼说得都是真话。 人人都说诡异是没有感情的，它们拥有的是执念、贪婪、恶意，对人类充满敌意。 但富贵不同。 不管富贵因为什么而忍耐，姜元淼都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 小孩儿贴过去，在姜富贵肚皮上蹭了蹭，觉得自己社会化富贵的路程已经成功了一小半。 他迈出了人类的一大步！ 有朝一日定能驯化诡异，收为己用，世界大和谐。 姜富贵大喇喇的躺着，纵容着小孩儿贴贴，好一会儿才露出真面目：【那你把龙角露出来】 “什么？”姜元淼疑惑抬头。 姜富贵眼珠子乱窜：【龙角，露出来，让我舔舔】 姜元淼笑容僵住。 这是什么话，龙角是敏感的地方，那是能随便舔的吗，他又不是猫薄荷。 原来富贵忍耐住没吃龙鳞，是在这儿等他呢。 姜元淼撒开手，转过身，将龙鳞全部塞回大罐子，然后被子一盖直接睡觉。 姜富贵还在等着呢，左等右等，小骗子不但没露出来，反倒是转过身不搭理他。 【龙角呢？】 【为什么还不露出来】 【小骗子你忘记怎么让它出来了吗】 【你怎么不理我】 【我不是最重要的吗，舔一下龙角怎么了？】 姜富贵出离愤怒了，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它这个第一重要要来何用？ “呼呼呼——”姜元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姜富贵气死了，用力顶他下巴，试图将装睡的人唤醒。 姜元淼身体力行，给姜富贵上了一课，什么叫做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闹了半天，姜元淼真困了，伸手一抱睡着了。 姜富贵无可奈何，小骗子总是这样说话不算话，狡猾无赖，但怎么办呢，即使是这样的小骗子，它也喜欢。 蓦的，姜富贵脑中出现电视剧的台词：你就宠着他吧，总有一天会把他宠坏。 姜富贵心想，宠坏了也好，到时候就只有它喜欢小骗子，小骗子就只能跟着它走。 等到那一天，姜富贵决定回红月之前找到龙奇瑞，扒光他的鳞片，存着给小骗子当零嘴。 嘻嘻嘻，计划完美。 这般想着，即使姜元淼没露出龙角，姜富贵也没那么在意了。 毕竟在不久的未来，小骗子整个人都是它独有的，龙角也是，不差这一天两天。 另一头，龙奇瑞猛地打了个喷嚏。 夜深人静，龙奇瑞却还是睡不着，咬着被角偷偷的哭。 他的阿贝贝没了，从得到异能那一天开始就陪伴着他的阿贝贝都没了，一颗都没有留下，全被换走了。 龙奇瑞当时被诱惑，一口答应下来。 等晚上要睡觉，这家伙才后知后觉的懊悔，就算留下一颗也好啊。 没有熟悉的阿贝贝，龙奇瑞压根睡不着，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可惜没有人知道龙奇瑞的崩溃，用没有价值的龙鳞换取一件S级诡物，怎么看都是龙奇瑞赚大发了。 研究所听说了这事儿，一个个都用羡慕的眼神看龙奇瑞。 所有人都觉得龙奇瑞运气好，那么多参加实验的，就他能变成金龙。 金龙没什么特别异能，不需要出危险的任务，却又享受着研究所和统合局的照顾。 如今龙角没了刚受伤，姜沉舟不知道为什么看上了他的鳞片，居然舍得出一件S级稀有诡物来换。 人人羡慕龙奇瑞运气好，无人知道他半夜偷偷哭。 姜元淼也不知道，他抱着龙鳞，搂着富贵，一觉睡到大天亮，神清气爽。 “小淼，先过来量身高。” 姜沉舟见他醒来，第一时间招手喊道。 姜元淼蹦跶着过去，口中说：“爸爸，昨天不是量过了？” “忘记划线了，今天给你做记录。”姜沉舟表示。 姜元淼点了点头，这次没有特别期待，毕竟没有人能一晚上长那么多。 106cm。 姜沉舟微微松了口气，生长速度减缓了，至少昨天晚上没继续高速生长。 是龙鳞的作用吗？ 为什么，这不符合常理。 人类生长发育时期需要丰富的营养，按理来说营养越是充沛，生长越是快速。 可姜元淼食用龙鳞后，生长却恢复了正常。 “爸爸，还没好吗？”姜元淼奇怪的问。 姜沉舟笑了笑：“好了。” 他拿过笔，在他头顶划了一条线，顺手标注了日期，精确到日。 姜元淼转头一看，更加高兴：“哇，原来是106，不是105，舅舅真是的，怎么能给我少算一厘米呢，我可是很努力吃饭才长一厘米的。” “去洗漱吃早饭吧。”姜沉舟没解释，让小舅子背了黑锅。 姜元淼被身高激发了食欲，胃口大开，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甚至吃饭还表示：“爸爸，我可以再喝一杯牛奶。” 姜沉舟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肚皮，无奈：“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别吃撑了。” “我还能嗝——” 姜元淼打了个饱嗝，只能放弃吃成大高个的做法，转而跑进房间，取出那一大罐子鳞片。 他珍惜的拿出一块：“富贵，你先吃。” 姜沉舟扫了一眼。 姜富贵扭过头：【不吃】 “好吧，那我自己吃。”姜元淼笑着塞进自己口中。 饭后点心过分美味，姜元淼拍了拍肚皮，回味着那点美味。 看到这一幕的姜沉舟微微挑眉，露出笑容来。 临到出门的时候，姜元淼把龙鳞藏哪儿都觉得不放心，一会儿放柜子，一会儿放床底，甚至还有翻开地砖的意图。 姜沉舟无奈：“小淼，家里有爸爸设下的结界，别人进不来。” “万一有小偷怎么办，爸爸，我能带着鳞片吗？” 刚刚得到珍宝的小龙，总是怕别人觊觎自己的宝贝，恨不得吞进肚子藏着才安心。 姜沉舟没法答应：“你带着这东西去统合局，别人一眼就发现了。” 姜元淼小脑袋都耷拉下来：“那好吧。” 他看了看小熊，又看了看旺财，一脸怕他们偷吃的架势。 小熊觉得自己被污蔑了，他压根对龙鳞没兴趣。 姜沉舟无奈：“要不然放爸爸房间，保证一片都不会少。” 姜元淼还是一脸不放心。 姜沉舟察觉到不太妙，自小开始，姜元淼就是个大方的小孩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现。 就像是被直接激发了恶龙藏宝的本性。 姜富贵是时候站出来，表示：【放我肚子里】 它轻蔑的看了眼姜沉舟，一副你这个废物，这点小事儿都解决不了的欠扁样。 姜元淼眼睛一亮，不等姜沉舟说话就哒哒哒跑过去，直接将大罐子塞进富贵身体。 他拍了拍富贵的肚子，笑着说道：“这样我就安心啦。” 说着下意识凑过去亲了亲富贵额头。 姜沉舟脸一沉，轻咳一声。 姜元淼立刻刹住车，改为抚摸富贵脑袋，笑嘻嘻的表示：“富贵你真好，我们出发去上班喽。” 说完主动背上小书包，穿好鞋子在门口等。 姜富贵满肚子怨气，恶狠狠的等着姜沉舟。 等到了统合局，姜元淼惦记着徐妍和祝颂，撒欢跑过去找他们说话。 姜富贵第一次没跟着，反倒是晃晃悠悠的走在姜沉舟身边。 在确保姜元淼听不见后，诡异露出恶劣的那一面。 【没用的，你阻止不了】 【小骗子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也不行】 【我已经在他身上打满标记，等你死了，他就是我的】 恶意满满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充满诡异的污染力。 若是普通人，恐怕在红月诡异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就会被污染。 姜沉舟脸色都没变一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邪恶的小东西。 “既然这么有自信，何必还来威胁我。” 他露出一个挑衅笑容：“哦，我知道了，因为小淼最听我的话，我说让他别亲你，他就不会亲。” 【可恶，我要吃了你】姜富贵被戳中痛脚。 姜沉舟对它的威胁已经耐受，甚至伸出脚踢了踢：“跟上，不然待会儿人丢了，有你哭的时候。” 【可恶可恶可恶，老头子为什么还不死，有些人类三十岁就死了，你怎么还不死】姜富贵念念叨叨。 咒骂太刺耳，姜沉舟忽然拿出手机：“我录下来了，待会儿给小淼听，让他看清楚你丑恶的真面目。” 姜富贵猛地刹车。 姜沉舟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咔嚓一声，手机碎裂成渣渣。 姜富贵干完好事，得意洋洋的跑了，甚至尾巴都带着挑衅。 捏了捏眉心，姜沉舟有一种养了个熊孩子，还是特别讨厌，特别不情愿，被人强赛过来的熊孩子的体验感。 此时此刻，姜富贵往死里得罪姜沉舟，丝毫不给自己留后路。 自封为伟大红月的它，尚且不知道人类世界的复杂。 作为姜元淼的亲生父亲，一手将他拉扯长大的老父亲，姜沉舟将会成为他漫漫追妻路上的拦路虎。 姜沉舟深吸一口气，暂时将心底那点怒气压下去。 对于三岁的孩子，明显不靠谱的初生诡异，其实姜沉舟也没那么多防备心。 至少他此时此刻的防备和谨慎，并不是冲着未知方向的，更多是担心姜富贵的不可控性。 不远的将来，姜沉舟也会为此时的疏忽付出代价。 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被一只诡异盯上叼走，是对老父亲最大的惩罚。 不过这当头，双方都为了姜元淼后退一步，只在口头上相互攻击，并未上升到实际伤害。 姜元淼对此是有感觉的，但他能咋办，一边是亲爸，一边是富贵，他只能从中调和糊弄，做一个端水大师。 方才兴冲冲的跑走，就是因为感受到这俩只一触即发的气氛。 就把时间留给爸爸和富贵，让他们互相甩垃圾话吧，吵完架就会和好的，姜元淼心大的想。 姜元淼特意带了小零食过来分享，结果转了两圈也没找到人。 倒是先遇上了龙奇瑞。 龙奇瑞一改昨天的颓废，看起来精神抖擞的，甚至又年轻回来一些，看着最多二十出头，不再像是颓废沧桑大叔了。 “呦，小淼弟弟。” 龙奇瑞一把将他抱起来：“来找我玩儿吗？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姜元淼不知道，不妨碍他顺势问：“金龙哥哥，你今天特别帅，发生什么好事儿了吗？” “还得谢谢你爸，他给的诡物很好用，昨天晚上融合后我身体恢复不少。” 龙奇瑞特意嘚瑟的薅头发：“果然，我的帅人人都能发现，遮盖不了。” 姜元淼猜测，他爸应该是用诡物换了龙鳞。 他歪头看了看龙奇瑞，帅不帅很难说，但至少精神抖擞的，看起来状态好多了。 无意之间又改变了剧情，姜元淼也挺高兴。 “太好了，金龙哥哥你没事就好。” 龙奇瑞哈哈大笑，凑在他耳边说：“金龙哥哥这个称呼特别棒，以后都这样喊。” 姜元淼算是知道，这家伙就喜欢张扬，恨不得昭告天下。 “金龙哥哥，你看到祝颂和徐妍了吗，我来找他们玩。”姜元淼问。 龙奇瑞一听，笑着说：“他们去训练场了，走，我带你去。” 说完抱着他就走。 “爸爸，金龙哥哥带我去训练场找祝颂徐妍玩。” 姜元淼愣了一下，伸手朝着跟上来的姜沉舟挥了挥手。 龙奇瑞身体一僵。 他抱走人家孩子，连个招呼都没打，似乎不太对。 但现在回头岂不是更加尴尬，龙奇瑞不想承认，他心底是有些害怕姜沉舟的。 “去吧。”姜沉舟没反对，只是扫了眼那僵硬的后背。 龙奇瑞得到允许，抱着孩子撒丫子就跑。 姜沉舟忽然低头，嘲笑道：“瞧，有人跟你抢人了。” 为了甩垃圾话而留下来的姜富贵气炸了，飞快追上去，一个蹦跶落到姜元淼伸出的手掌心。 “嘘。”姜元淼比了个手势，顺势将它揣进口袋。 龙奇瑞一口气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气喘吁吁的说：“小淼，你爸爸可太吓人了。” “怎么会，我爸爸就是看着严肃，其实和蔼可亲，而且特别喜欢小孩儿。”姜元淼不承认。 龙奇瑞用力揉了揉他脑袋：“小小年纪睁眼说瞎话，知不知道你爸的外号是什么？” “是什么？”姜元淼好奇的问，他爸爸还有外号。 龙奇瑞比了个手势：“百人斩，听说他不但喜欢杀诡异，连人也不放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姜元淼无语，这些话一听道听途说的，不知道哪儿来的谣言。 “金龙哥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自己要有判断能力。”姜元淼表示。 龙奇瑞急了：“你还不信，是真的，据说他对异能者十分残酷，一旦发现异能者有异化现象会直接动手抹杀，死在他手中的异能者不计其数。” 姜元淼更加无奈。 他爸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元夏爸爸都变成诡异了，爸爸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留下他。 姜元淼转而问道：“那我舅舅呢，他有没有外号？” 龙奇瑞嘿嘿一笑：“他是我偶像。” 姜元淼瞪大眼睛，舅舅居然是金龙偶像。 舅舅跟爸爸对比，那肯定是爸爸更符合偶像这两个字啊，金龙的审美果然异于常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龙奇瑞狠狠揉了他一把。 左右环顾没人，他拿出手机，放出一张照片：“看，我偶像帅吧。” 照片上，金色头发的慕秦川扛着黑色大刀，脚踩着一只诡异，鼻孔朝天，浑身上下写着刺头、桀骜不驯、莫挨老子。 姜元淼看了看照片，再看了看龙奇瑞，知道他那欠扁的架势是从哪儿学来的，跟舅舅完全一模一样。 要不是年纪对不上，他都要怀疑这是舅舅的私生子了。 “嘿嘿，我进入统合局，就是想成为慕队这样的伟男子，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帅，小淼，你可一定要珍惜这么好的舅舅，我想给他当外甥都没机会。” 龙奇瑞满脸认真，那是真的羡慕。 姜元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金龙哥哥，你加油，争取成为我舅舅一样的人。” “那必须的。”龙奇瑞笑道。 姜元淼跟着一起笑起来。 他忍不住想，在原本的剧情线中，慕秦川这时候已经出事了。 偶像突然死亡，会不会也是造成龙奇瑞颓废的原因之一。 他看了眼龙奇瑞，心底叹气，心想这可真是一条命运多舛的小金龙。 第68章 命运多舛的小金龙活泼开朗，滔滔不绝的抒发着对偶像的热烈向往。 姜元淼听着，都觉得那不是他舅舅，那是拯救世人的神明。 慕秦川不着调的性子都被打散重塑成另一个样子。 姜元淼听得恍恍惚惚，唯一的想法是，小金龙要是知道慕秦川的真面目，会不会滤镜破碎。 夸张油腻的用词，尴尬的姜元淼脚指头扣地。 “小淼！”祝颂出现解救了尴尬的人。 姜元淼赶紧挣扎着下去：“金龙哥哥，放我下来，我去找祝颂玩。” 龙奇瑞意犹未尽，很少有人能耐心听他的彩虹屁，尤其这个人还是偶像的大外甥。 他满脸遗憾，并且表示：“那咱们下次再聊。” 说着还幽怨的看了眼祝颂，一副你坏了我好事儿的怨念。 祝颂一个哆嗦，心想这大人好奇怪。 剧情线里的师徒俩第一次见面，毫无火花，并且相互嫌弃。 “小淼，那个人是谁，看着怪怪的，小孩子不能跟陌生人跑哦。”祝颂很操心，生怕小弟弟被人忽悠带走。 姜元淼笑起来：“是认识的大哥哥，他是好人。” 不过现在看来，祝颂跟龙奇瑞都不认识，剧情线大改特改。 祝颂很忧心，觉得小弟弟天真善良，所以看谁都像是个好人。 姜元淼完全不知道他心中忧心忡忡，对训练场充满好奇：“祝颂哥哥，我能进去参观吗？” “当然可以。”祝颂拉住他的手往里头走。 姜富贵从口袋里冒出头，眉头打结。 此时此刻，他跟昨天的姜沉舟共情。 小骗子确实是需要教育，怎么谁都能抱，谁都能牵手，这样的习惯一点都不好！ 姜富贵充满幽怨，恨不得将祝颂龙奇瑞全部踢飞。 【小骗子，你不应该让别人抱，也不应该让别人拉手，当然，亲亲更加不行】姜富贵在他心中嘀咕。 姜元淼反问：“所以我以后不能亲亲富贵了吗？” 【我不一样】 【小骗子说过我，我是特别的】 【除了我之外的都不可以】 姜元淼心底呵呵，觉得姜富贵有想给他当第二个爸爸的嫌疑。 这不，说话口气都一样一样的，除了我都不可以～ 爸爸，元夏爸爸，富贵爸爸。 姜元淼忍不住勾起嘴角，有一种被爸爸包围的恶趣味感。 姜富贵见他一直不吭声，催促道：【你听见没有，快推开他的手】 姜元淼默默按住口袋，一巴掌扣住玩偶脑袋往里头塞了塞。 “富贵别闹。”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一旦答应，富贵就会得寸进尺。 姜元淼特别了解诡异的臭德行，直接无视，快快乐乐的进入了训练场。 一走进去，姜元淼瞪大眼睛。 训练场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确定是异能训练场，不是什么体育学校吗？ 祝颂抓了抓头发，大概猜到小弟弟的震惊疑惑。 他低声解释道：“这里只能做最普通的体能训练，异能伤害性太大，而且五花八门，需要特别的训练室。” 说着指了指远处：“那边才是单独训练室，听说能抵御导弹威力，不容易造成伤亡。” “原来是这样。”姜元淼这才懂了。 他四下张望，依旧没找到徐妍踪影。 “小淼，你是在找那个小妹妹吗，她今天没来。” 祝颂解释：“昨天她说，今天过生日，要留在家里配爸爸妈妈。” 说这话的时候，祝颂心底有着羡慕，徐妍还有爸爸妈妈的疼爱，他却没有了。 姜元淼感受到他心情低落，拉了拉他的手：“可以陪我逛逛吗，我还是第一次来。” “当然可以。”祝颂被转移了注意力。 大小孩拉着小小孩，在巨大的场地里闲逛起来。 融合诡异并非易事，能够成为异能者的更是少数，他们往往拥有坚定的意志。 所以统合局内，大部分异能者都是成年人。 祝颂已经很惹眼，现在身边多了个小豆丁，更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周围的视线让祝颂很不自在，走路姿势都僵硬起来。 姜元淼正兴奋，摸摸这个器具，拍拍那个，一抬头，看见祝颂紧张的嘴角都绷紧了。 “你怎么了？”姜元淼奇怪的问。 祝颂挪了挪位置，挡住大部分眼神：“他们在看我们。” 姜元淼更加奇怪，祝颂比他早近统合局，并且一直有参加训练，怎么还一副很陌生的样子。 他歪了歪头，正好透过祝颂看到后头的一位异能者。 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姐姐，两人眼神撞上，她就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来。 “别怕，我会保护你。”祝颂忽然伸出手搂住他。 姜元淼拍了拍他手背：“别紧张，大家是喜欢我们，对我们好奇才看我们的。” “哈？”祝颂满脸疑惑。 姜元淼解释：“我们是小孩儿吗，小孩子异能者很少见的，所以他们才稀奇。” 并且压低声音：“我爸爸说了，越早成为异能者，以后越是强大，所以我们俩以后都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大家好奇也正常。” “是这样吗？”祝颂满脸惊讶。 所以大家总是盯着他看，不是因为知道他害死爸爸妈妈，是个害人精丧门星？ 祝颂哪里知道，异能者们对他只有好奇和欢迎。 一开始，还有异能者想过来打招呼，逗逗孩子。 但祝颂太紧张了，像一只小刺猬般充满敌意，他浑身涌动的诡气充满排斥。 异能者们只能避开，以免刺激到这个小孩。 落到祝颂眼里，这就成了果然没有人会喜欢他，大家都害怕他的证据。 姜元淼用力点头：“当然是这样，我这么可爱，每个人都喜欢我，我已经习惯了。” 小孩儿被惯得特别有自信。 祝颂警惕回头，正好看到异能小姐姐灿烂的笑容，对方撞到他警惕小眼神，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祝颂对小弟弟的盲目乐观报以怀疑态度。 姜元淼背着小手，腆着肚子，摆出一副领导视察的姿态来。 祝颂见他百无聊赖，提议道：“弟弟，要不要试试看？” 他指向旁边的跑道：“我可以带着你跑。” 姜元淼完全不想傻乎乎的跑步，摆了摆手：“不用，我还小，用不着。” 祝颂拧起眉头来：“可是张爷爷说，异能者融合后，越早开始训练越好，我们必须要尽快掌控诡物，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道理是这个道理，姜元淼十动然拒：“我才三岁，统合局总不能让我上战场。” “可是——” 祝颂抓了抓脑袋，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他拉起裤腿：“弟弟，那你要试试这个吗？” “这是什么？”姜元淼好奇的问。 祝颂解下来一个：“负重，一个一斤，可以增加我的耐力和速度。” 姜元淼张大嘴，心生佩服，怪不得能成为诡异降临的男主角，卷，实在是太卷了。 他背起手晃晃悠悠：“算啦，我怕带着长不高。” 男主角卷就够了，他只是个甲乙丙丁，最大的任务是看好自家老爸，别一个不好就跑去当灭世大反派了。 这么想，姜元淼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贡献也非常大。 都是贡献不寒碜，拯救人类不需要拘泥于形式主义。 他得意的晃了晃小下巴。 祝颂连说了好几个，姜元淼都只看不上手，他尝试示范，但姜元淼完全不上当，只会在旁边海狮鼓掌。 一圈下来，祝颂累得满头大汗，姜元淼还是清清爽爽。 祝颂拧着眉头，觉得小弟弟大概是有点懒。 可是怎么办，他还那么小，那么矮，那么可爱，懒一点似乎也没什么。 祝颂认命，没再劝说小孩子努力训练，早日掌控诡异。 瞥了眼假装玩偶的姜富贵，祝颂心想，他一定会努力变强，以后弟弟就由他来保护。 姜元淼逛完一圈就觉得没意思，真正的训练室进不去，外头就是个热身的地方，没啥意思。 他晃了晃手：“小哥哥，你继续训练，我要回去找爸爸了。” 祝颂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认得路，可以自己回去。”姜元淼拒绝了。 都是在统合局内很安全，祝颂也就没坚持。 姜元淼离开之前还对刚才笑容灿烂的异能者挥挥手打招呼。 “哎呦，那小孩儿好可爱，长得像一个小包子，好想捏一捏。”异能者忍不住说。 “你知道那是谁吗？还捏，小心你的狗爪子。” “谁啊？” “姜沉舟儿子，慕秦川外甥，” “原来就是他，真没想到姜沉舟那样的，居然能生出这么乖巧可爱有礼貌的孩子。” “哎，你们说这孩子到底从哪儿来的？两个大男人也能生孩子吗？” “瞎说什么呢，肯定是抱养的。” “怎么可能是抱养的，跟元夏一个模子印出来，跟慕秦川都有三四分相似，尤其是那眼睛，一样一样的。” “总不能是姜沉舟带来绿帽子，还心甘情愿帮……” 话音未落，男人脸色一白，随之狠厉。 “臭小子，别以为你是张局的人，我就不敢收拾你。” 祝颂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他：“太弱了，我可以杀了你。” “你——”男人又羞又恼。 祝颂冷冷嘲讽：“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吗，这么弱还不努力练习，只会在别人背后嚼舌头。” 男人被一个孩子下面子，下意识要动手。 旁边异能者赶紧拦住：“别动手，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因为几句口角打起来。” “哼，以后再说他坏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挖掉。”祝颂威胁道。 说完自顾自进入训练室，那才是他日常训练的地方，但那地方太累，他怕弟弟承受不了才没带他去。 男人甩开身边的人：“他威胁我，该死，真以为我怕了他。” 旁边异能者挑眉：“你打不过他也是事实，别去自取其辱。” 男人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们说的是事实，异能者在融合诡物的那一刻，上限就已经固定。 祝颂比他强，即使还是个孩子，也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他，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弱肉强食，是所有异能者都默认的规矩，实力就是一切。 男人只觉得周围人都在看自己笑话，心底越发愤恨，甩手离开了训练室。 “他好像真生气了。” “谁还怕他了，走后门就来就低调点，整天人五人六。” “不是我瞧不起人，姜沉舟慕秦川哪个不是铁骨铮铮，轮得到他说人坏话。” “也是，就他，给人提鞋都不够。” 姜元淼离开训练室，没急着回去，这儿晃晃，那边转转，反正大家都对小孩儿很宽容。 有些认识他的，还会招呼他过去拿零食吃，姜元淼想拒绝都不行，直接给塞小孩儿口袋。 姜元淼逛了一会儿，口袋里就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 不过有龙鳞在，小孩儿对普通零食已经没了欲望，全部没动。 姜富贵很嫌弃：【丢掉，全部丢掉，不许你要别人的零食】 “直接丢掉太浪费了，我可以带回去给舅舅，舅舅爱吃。”姜元淼说，他爸也不爱吃零食，但舅舅肯定喜欢，越垃圾食品越喜欢。 姜富贵更不乐意：【凭什么给他不给我】 “富贵想吃的话，现在就可以都吃掉，全部都给你哦。”姜元淼哄道。 姜富贵这才满意，大方表示：【这些我都瞧不上，就给他吧。】 姜元淼幽幽叹气，不明白为什么注定是一样的结果，富贵非得嚷嚷几句才能答应。 溜达了一圈，姜元淼才满意，低声问：“富贵，地图都记住了吗？” 姜富贵高傲的比了个OK。 姜元淼笑嘻嘻的捏捏它小耳朵：“那就好，希望以后用不上。” 合着这家伙随时做好双重准备，要是哪天他爸走岔路，作为儿子，姜元淼自然是要站在老爸那一头的。 转悠完，姜元淼就打算回去了。 哪知道刚走出去几步，忽然被一个男人挡住去路。 姜元淼抬头，看到一张普通到极致的脸，扔在人群里就会消失不见的那种。 人普通，气质普通，笑容让人讨厌。 是个找茬的，姜元淼断定：“叔叔，请让一让，我要回去了。” 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你叫姜元淼，是姜沉舟的儿子，慕秦川的外甥，是吗？” “是呀，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和舅舅吗？”姜元淼问。 他记性好，一眼就认出来眼前人。 刚才在训练室里见过，不过才一会儿，感觉不一样了。 一样讨厌，但是眼前的人比刚才危险许多。 在此之前，他在统合局到处溜达，遇到的都是善意。 但这个男人不同，一靠近就让他浑身不舒服。 “当然认得，我们可是大熟人。”男人嘴角咧得更大了。 姜元淼后退一小步，这里可是统合局，随便喊一声都有一二三四五个异能者冲出来，这家伙想干嘛，欺负小孩儿吗？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见爸爸吗？” 男人笑容更甚：“好啊，我们一起去见你爸爸。” 男人朝着姜元淼伸出手。 “不用了叔叔，我可以自己走。”姜元淼表示拒绝，率先往前走出去几步。 男人不远不近的跟上。 姜元淼眉头拧紧，难道是他想太多了，对方没有欺负小孩儿的打算。 不对，还是哪儿不对劲。 这家伙笑得太假了，就跟带着面具似得，渗人的很。 姜元淼捏了捏富贵耳朵，在心里头问：“富贵，你有察觉哪儿不对劲吗？” “你是在问这只红月诡异吗？”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元淼背脊发凉，用力捏紧富贵耳朵，后者却毫无反应。 这不对！ 富贵不可能不理他，唯一的可能是身后的男人做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统合局里有这么强大的异能者吗？ “你是在害怕吗？”男人靠近，弯下腰在他耳边问。 姜元淼嗖的一下跳开去：“叔叔，我们快走吧，去见爸爸？” 男人站起身，如同一道阴影将他笼罩其中，姜元淼能感受到越来越浓重的恶意。 他抱紧姜富贵，心中盘算起各种自救的办法。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抬起他的下巴。 “真的很像他。” 男人感慨着，目光从小孩儿脸上游动。 姜元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会是遇上变态了吧，统合局这么不安全的吗，哪儿都能冒出人来。 可是连富贵都被隔绝出去，大声喊叫都没用，他只能盼着有人能察觉不对劲。 “叔叔，我爸爸肯定等急了，我们快去吧。”姜元淼提议。 男人轻笑一声：“这幅打鬼主意的样子也很像。” 姜元淼敏锐抓住问题，男人口中说的像不是姜沉舟，而是元夏！ 一个同时认识姜沉舟、慕秦川和元夏爸爸的人。 “程乾叔叔？” 熟悉的名字，让男人愣住了。 他看着姜元淼的眼神更加古怪，像是在怀念什么，又像是在忌惮。 “你是程乾叔叔吗，爸爸跟我提起过你，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姜元淼露出甜甜的笑容，试图用装可爱蒙混过关。 “能见到程乾叔叔真好，我们快去找爸爸吧，他一定很想你的。” 程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阴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啧，元夏的孩子，元夏与姜沉舟的孩子，可真是让人心生厌恶。 只是——这张脸太像了。 姜元淼笑得小脸都僵硬了，这个男人好可怕，身上诡气都带着刺，靠近的时候弄得他浑身不舒服。 看来装痴扮傻是没用了，姜元淼心底闪过许多个念头，计算着靠着身上的诡物拼一把的成功率。 蓦的，男人转头看向远处：“来得真快。” 姜元淼心中惊喜，一定是爸爸发现来救他了。 男人忽然弯腰，拉住他的手。 姜元淼正要挣扎，手掌心一重。 男人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到他手心上。 “乖孩子，这是叔叔送给你的见面礼。”男人再一次咧开嘴。 姜元淼下意识握紧，下一刻，握着他的那只手迅速腐化。 “啊！” 姜元淼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依旧被恶心到差点吐出来。 原本高大强壮的男人，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就在他眼前迅速腐烂成一滩烂肉。 “小淼！” 姜沉舟突破结界第一件事就是捂住小孩儿眼睛，迅速将他抱走。 “爸爸！”姜元淼大声喊道，紧紧搂住他脖子。 刚才可把他吓坏了，也恶心坏了。 “爸爸在，没事了。”姜沉舟惊魂未定。 有姜富贵在，又是在统合局内部，他没想到孩子会遇上危险。 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姜富贵都被隔绝在外，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皈依会？ 姜沉舟第一时间怀疑，甚至心生杀意。 姜富贵更是气坏了，它就跟在小孩儿身边，就在它口袋里，两个人前一秒还在说话。 下一秒，它就被隔绝出去，完全找不到小骗子。 可恶、可恨。 姜富贵杀红了眼，随着那家伙的气息就追，发誓要把他吞噬殆尽。 但追杀了一路，男人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姜富贵双眼猩红，红月诡域的领域施展，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气息。 气势汹汹的追出来，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抓到，姜富贵陷入巨大的暴怒中，整个玩偶都炸毛了。 它甚至觉得无地自容。 保证了要保护小骗子，结果没做到，姜富贵都没脸回去见人。 等它耷拉着脑袋回去，就瞧见姜沉舟正把小孩儿抱在怀中哄着，还亲了亲他的额头，父子俩紧紧依偎在一起。 姜富贵整个酸了。 但这一次意外，隐隐约约让自负的伟大红月诡异意识到，光靠它没办法彻底保护小骗子。 姜富贵第一次没硬挤进去。 姜元淼其实早就冷静下来了，吓到是其次，主要是被恶心了一下。 但爸爸轻柔的安慰，宽阔的胸膛，都让小孩儿变得分外脆弱一些，软趴趴的靠在他怀中撒娇。 过了一会儿，姜元淼才想起来：“爸爸，那个人……” 话音未落，走廊里一阵骚动。 姜沉舟按了按他的手背，姜元淼会意，将肚子里的话都咽回去。 父子俩对视一眼，姜元淼立刻装柔弱，靠在姜元淼肩头呜呜呜哭起来。 来人是花良平，第一时间跪地检查地上的人。 “死了。” 不用说在场人也能看出来，这都成腐肉了。 身后的梅玥忍着恶心，检查完说：“应该早就死了，这具尸体至少死亡一个月时间以上。” “但是刚才所有人都说他活着，还跟祝颂起过冲突。” 唯一的解释是，有异能者使用异能，侵占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并且伪装的天衣无缝，让他身边最亲密的人都没发现。 一直到现在。 他们心中暗道不妙，统合局内部居然出现这样的大纰漏。 姜沉舟黑着脸：“看来统合局得好好筛一遍。” 他一手抱起孩子：“我建议把所有异能者叫回来，由研究员亲自筛查。” “这，我做不了主，得向上请示。” “那就赶紧去请示。” 姜沉舟扔下一句话，直接抱着姜元淼就走。 “等等！” 第69章 姜沉舟将儿子抱在怀中，轻轻搂着他的后脑勺。 姜元淼软乎乎靠在他肩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听见声音，姜沉舟脸色不变，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怎么？” 花良平连忙解释：“姜队，这儿的事情交给我，不过孩子没事儿吧，是不是吓到了？” “他没事。”姜沉舟淡淡道。 花良平抓了抓头发，又说了一句：“要不让白医生检查一下，要是吓坏就不好了。”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好，检查完我也放心。” 说完果然没直接离开统合局，反倒是抱着姜元淼去了研究所。 后头，梅玥奇怪发问：“花队，你刚才那样说，姜队会不会想多了？” 花良平脸色并不好看，统合局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而且还是在上次忘川诡域事件后，局内清扫过一遍的情况下。 “这东西直接找上姜元淼，你觉得是意外吗？”花良平反问。 梅玥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直接说。”花良平捏了捏眉心。 梅玥便开口：“队长，我觉得小淼可爱懂事，即使他有些异常，但也只是个孩子，我们没必要那么紧张。” “他才三岁啊。” 花良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了句：“去做事，这次一定要把他们都连根拔起。” “好吧。”梅玥点头应了。 回头遇上凌瑶瑶，两个小姐妹忍不住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我总觉得花队对小淼太苛刻了，过分警惕，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凌瑶瑶笑着安抚：“花队是跟过姜队的老人，也许是在统合局的时间太长，容易胡思乱想。” 梅玥叹了口气：“花队平时人挺好的，只是……” 只是一旦成为异能者，时间长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最明显的就是精神紧绷，导致看谁都像是诡异，这并不仅仅是花良平一个人的问题。 甚至大部分异能者都有情绪和精神心理上的疾病，需要长期接受心理治疗。 姜沉舟带着孩子去白杨那边转了一圈，拿了点维生素就离开了。 前脚刚走出统合局，后脚慕秦川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小淼，我的大外甥，你没事儿吧？”慕秦川嗓门大，表情夸张，有演话剧的天赋。 姜元淼抬起头，挥了挥爪子：“舅舅，我没事。” 慕秦川见他脸色红润，完全不像被吓到，这才放心。 抬头就气势汹汹：“你是怎么保护小淼的，在统合局内部还能出事，就不能相信你，带不好孩子就给我。” 说着就伸手要抢。 姜沉舟避开。 这家伙三天两头想把孩子抢走自己带，姜沉舟都习惯了：“别闹了，统合局内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还有闲心思在这里玩。” “谁玩了，我￥……￥％刚出完任务回来，连着几天都没睡。”慕秦川骂骂咧咧。 姜元淼瞪大眼睛，伸出手摸了摸舅舅的眼睛，下面没有青黑，看起来状态还行：“舅舅辛苦了，要保重身体哦。” “保重保重，我一定会保重好身体，舅舅将来还要看着你娶媳妇呢。”慕秦川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姜元淼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舅舅咋冷不丁还带催婚呢。 慕秦川一说话就停不下来，恨不得将这几天积攒的话一股脑儿都倒出来。 “早知道统合局都不安全我就该一直守着小淼。” “别人我都信不过，只有最可信。” “不是我说统合局，今天一个卧底，明天一个内奸，可怕的很。” “小淼别怕，舅舅会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出事……” 姜沉舟忍不住皱眉：“受伤了？” 慕秦川顿住。 下一刻大声反驳：“怎么可能，我可是统合局战斗力第一，没有我搞不定的任务。” “伤到哪儿了？”姜沉舟继续问，“脑子？” 慕秦川脸一黑，很想跳脚咒骂一顿，看了眼大外甥勉强忍住：“都说我没受伤。” 哪知道姜沉舟手一勾：“行了，抱着。” 他顺手将姜元淼塞进他怀中。 慕秦川跟姜元淼都愣住了，两张略有相似，气质却天差地别的脸同时看向他。 “对你有好处，别整天到处蹦跶，免得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姜沉舟淡淡道。 说话难听，但关心真切。 几年前元夏还在的时候，慕秦川性格也跳脱，中二，不靠谱。 但当时他的情绪稳定许多，不会一惊一乍，可如今却不同，姜沉舟能感受到他整个人如同暴雨下的海面，起伏太大了。 偏偏慕秦川死要面子，很少主动接受治疗。 姜沉舟心底觉得大舅子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变成疯子，就是变成傻子。 姜元淼比舅舅先反应过来，他感受到慕秦川身上诡异气息，污染值都外溢了。 伸手搂住慕秦川脖子，姜元淼贴了贴他的脸颊：“舅舅，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小孩儿学着爸爸安慰自己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慕秦川方才克制不住的神神叨叨，说话颠颠的，这会儿抱着大外甥忽然冷静下来。 软绵绵，热乎乎，香喷喷的大外甥，慕秦川深吸一口气，还带着奶味呢。 上了车，姜沉舟才问：“去哪儿了？” “上京那边出现了新的诡域，我作为先锋队进去探险了。” 慕秦川说得轻描淡写：“摸清了规则，诡域会放大嫉妒，让进入的人玩狼人杀，自相残杀，切，来来回回就这些招数。” 他捏了捏大外甥耳朵，没继续往下说。 上京那边原以为自己能解决，派进去两队人，结果全军覆灭。 连带着误入的普通人，一共死伤三十二人。 三十二条性命，在诡域降临的死亡率中不算什么，但对于亲身经历的人而言是噩梦。 他们都是死在最亲近，最信任人的手中。 慕秦川有时候觉得，诡域降临是对人类的惩罚，惩罚他们的愚昧无知，骄傲自大，残忍自私。 在元夏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慕秦川的情况最严重，甚至产生一起毁灭吧的想法。 但是现在—— 慕秦川捏了捏小孩儿手背，一捏一个坑，抓起来想放到嘴巴里咬一口。 姜元淼知道舅舅不对劲，容忍他捏着玩，此时才拒绝：“舅舅，捏一捏可以，咬一口不行。” “胡说什么呢，舅舅怎么舍得咬你。” 慕秦川举起小爪子，用力亲了亲：“舅舅是想亲亲你，么么哒。” 姜元淼觉得这舅舅多少有些幼稚，但亲舅舅能怎么办，只能宠着。 慕秦川握着小手，亲一口，再亲一口，亲个没完没了。 果然大外甥才是治愈系法宝，抱了一会儿，亲了一会儿，慕秦川脑子就清醒许多。 不再是被塞满各种各样的想法、情绪，总是烦躁发不出火的内耗。 忽然，一只狗爪子覆盖在白嫩皮肤上。 慕秦川没能刹住车，直接亲了下去，立刻呸呸呸嫌弃：“干什么你，啥癖好。” 姜富贵比他更嫌弃，把层皮都被撕拉下来焚毁了，以此表示自己的嫌弃之心。 【姜沉舟说过，不许随便亲】 慕秦川呵呵了：“我是他亲舅舅，你谁啊，要你管，你管得着吗你。” 姜富贵握紧拳头，可恶。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姜元淼站了出来，一边一个拦住。 “舅舅，别生气，爸爸是为了保护我，富贵也是，小孩子不能养成被亲亲的坏习惯。” 慕秦川无话可说，他能怎么办，难道要说可以随便亲。 姜元淼又看向满脸得意的姜富贵：“富贵，这是我亲舅舅，没关系的，只是亲亲手背。” 【不行，手背也不行】姜富贵可没那么好说话。 慕秦川也不惯着它：“做诡异别这么婆婆妈妈，你是他妈还是他爸？” 【我是他未来老公】 姜富贵理直气壮的喊：【我们长大就要结婚】 慕秦川不敢置信，转头看向姜沉舟，一脸这你也能忍的表情。 姜沉舟淡淡道：“小孩子话，不能当真。” 姜富贵蹦得老高：【小骗子答应了，我们在血色婚纱面前立过誓！】 慕秦川眯了眯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它脑袋：“哦，是吗，我不同意。” 【用不着你同意】姜富贵凶悍的要咬断他手指头。 眼看这两只又要打起来，姜沉舟开口：“再吵都滚下去。” 【凭什么要听你的】姜富贵不依不饶。 话音未落，鬼面观音飞出一条手臂，直接把姜富贵拍飞。 速度太快，以至于姜元淼都没反应过来，姜富贵已经从打开的窗户口飞出去。 汽车嗖的一下加速。 “爸爸，富贵还没回来。”姜元淼急了，趴在窗户口往后看。 慕秦川搂住他：“该的，那诡异嘴坏的很。” “小淼，血色婚纱那次就是玩儿，玩笑话不能当真，你还小，小孩子可以说话不算话。” 慕秦川孜孜不倦的给他洗脑：“婚姻是很神圣的事情，必须找到情投意合的爱人，姜富贵连人都不是，所以不能当真。” 姜元淼满脸怨念：“舅舅，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啊？” 他怎么可能当真？ 再说了，姜富贵是诡异，压根不知道结婚是什么，它只是小孩儿独占心理罢了。 平时爸爸听了都不以为然，不会当真，怎么舅舅还认真上了。 姜沉舟要是能听见儿子的心声，恐怕也会呵呵。 他哪儿是不当真，那是没办法，姜富贵牛皮糖似得缠着不放，在它不会真正威胁伤害儿子之前，姜沉舟只能容忍它的存在。 以免真的激怒了姜富贵，到时候直接将姜元淼带回红月诡异藏起来。 嘭的一声，姜富贵回来了。 它怒气冲冲，遇神杀神，浑身诡气都在翻涌。 不等它发作，姜沉舟凉凉开口：“小淼在统合局遇袭，虽然没受伤，但这事儿我们都有责任。” 一句话，成功让姜富贵低头。 怒气被戳破，它羞愧的低下头。 作为当时唯一在姜元淼身边的人，姜富贵却没能守护宝物，被结界隔离出去。 最后姜富贵也没能找到那家伙把他撕碎，这将成为姜富贵的奇耻大辱，让它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慕秦川也沉默下来。 统合局上次梳理人员他也参与了，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他也有责任。 一人一诡异左右安安静静的坐下，保持难得的和谐，姜元淼坐在中间，摸摸这个，拍拍那个。 他大声表示：“爸爸，我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 姜沉舟并未谴责谁，自我反省：“我不该觉得统合局安全，就放任小淼到处乱走，这次也是我的错。” “这个怎么能怪爸爸。” 姜元淼开口：“那个人是故意的，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总会蹲守到机会，而且他连富贵都能隔离，异能太厉害了，再小心也没用。” 听见这话，慕秦川脸色微变。 他大概猜测到什么，看向姜沉舟，咬牙切齿的问：“是不是他？”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还活着，怎么会出现在统合局。” 姜沉舟脸色未变：“我也想知道。” 姜元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想怪不得他爸不急着问，原来早就知道了吗？ 姜沉舟知道的远比别人都早，在那个家伙动用异能的时候，他就感知到了。 毕竟是曾经朝夕相处，共同进退的队友，他对程乾的异能十分熟悉。 但是程乾不该还活着。 早在忘川诡域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被污染，异化，死在了忘川诡域中才对。 “当年到底……” 慕秦川想问，但又觉得不可能有回答，如果能知道真相，姜沉舟肯定比他更想弄清楚。 他看向姜沉舟，两人在后视镜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直到回到家，姜沉舟再次布下结界，才弯腰看向孩子：“小淼，他是人吗？”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 他知道姜沉舟的意思，爸爸是在问，今天出现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人类，亦或者是被污染后的诡异。 姜元淼拧起眉头来：“爸爸，我不知道，他很奇怪。” 一开始在训练室内，姜元淼只察觉那人不善的神色，以为对方讨厌自己。 当时除了这个，姜元淼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如果是诡异的不应该，姜元淼对诡异是十分敏锐的。 可等那家伙腐烂的时候，周围沸腾的都是诡气，别说人味，连一点点人类的气息都没有。 姜元淼苦思冥想，最后说：“他很危险，很厉害，拥有清晰的神智，就算已经被污染，也是极为厉害的诡异。” “没关系，不管他是什么，我都会找到他。”姜沉舟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 姜元淼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爸爸，我觉得他有点像富贵。” 【什么！】 【小骗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人可以取代我】 姜富贵备受打击直接炸了。 姜元淼连忙安抚：“富贵当然是独一无二的，我的意思是状态很像。” “他太丑太臭太可恶了，我一点都不希望。” 姜富贵还是有些怨念，气鼓鼓的看着他。 姜沉舟皱眉，像姜富贵，那就是诡异？ 可是看了眼越来越人性化，不停学习人类情感，甚至开始世俗化的红月诡异，姜沉舟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管他是什么，找出来，问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最重要。”慕秦川冷笑。 姜沉舟心底也这样想，但他没开口，不想吓到孩子。 姜元淼这才想到还有一样东西：“爸爸，这是程乾给的，说是给我的见面礼。” 巴掌大的盒子，刚才他顺手藏在了富贵肚子里。 姜沉舟看过去，目光一凝。 “是什么？打开看看。”慕秦川提议。 姜沉舟手指头微微发颤：“忘川——” “忘川诡域的东西？”慕秦川也吓了一跳。 “可是忘川诡域不是彻底封禁了吗，统合局记载中，唯一一件从里头带出来的诡物就是蛋壳。” 说完，慕秦川自己发现盲点。 如果程乾没死，甚至保持了神智，那他又是怎么离开彻底封禁的忘川诡域。 是归墟的万千世界出现了裂缝？ 还是当年被掩盖的真相太多，以至于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程乾还活着的事情，张局知道吗，统合局知道吗？ 如果程乾还活着，是以人类活着，还是一尊被污染带进的诡异？ 他为什么在这时候出现？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归墟差点启动万千世界的通道，在元夏差点回来之后才忽然冒出来。 看那个人的状态，程乾早就潜伏在统合局，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时间。 他要做什么？ 姜沉舟抿紧嘴角，伸手抚摸着盒子：“不一样。” “只是图案相似，跟当年那颗龙蛋上的图案很相似。” 随着他的话，盒子上的图案忽然活了过来，开始游动。 姜沉舟满脸警惕：“你们都站远一些。” 姜富贵立刻挡在姜元淼跟前，并且说：【小骗子，你到我肚子里来，最安全】 姜元淼拒绝了这个要求。 “应该不会有危险，那个人要杀我的话，刚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这话也对，姜沉舟也没坚持。 随着图案游动，咔嚓一声，盒子松开一道缝。 姜沉舟伸出手指，挑开盖子。 原本坐在客厅的小熊猛然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巴掌大的盒子。 盒子里，一颗猩红色的琥珀静静躺着。 琥珀内部，赫然有一滴鲜红的血液。 “双生血珀。” 小熊发出嘶哑暗沉的声音，灵魂被撕裂，生命被掠夺的痛苦再一次回到他身上，让它不由自主发出难听的呻吟。 啪嗒—— 姜沉舟迅速盖上盒子。 “爸爸？”姜元淼疑惑的问。 那颗琥珀看起来红灿灿的，很漂亮，上面有轻微的诡气缠绕，但并不算危险。 姜元淼转头看向小熊，后者整一只玩偶都被诡气缠绕，浓郁到嘶吼咆哮，吓得旺柴又钻到了沙发底下。 “它要失控了。”慕秦川皱眉，下意识拔出鬼刀。 一旦小熊失控，他会毫不犹豫的抹杀。 “陆朗！” 姜沉舟冷声提醒。 “陆朗？！”慕秦川脸色微变，不由自主盯住那只小熊。 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熊玩偶看起来破破旧旧，上头有缝缝补补的痕迹，看着也有一些褪色。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气息不算强悍的普通诡异。 慕秦川从第一眼看到小熊开始，只以为这东西是姜沉舟收服后，放在姜元淼身边照顾的保姆。 结果这是陆朗？ 曾经红遍两岸三地，国内国外，刷榜存在的双子星陆朗？ 姜沉舟可没工夫管小舅子的震惊，再次提醒：“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血珀，这是我的血珀——” 小熊原本就不结实的玩偶身体撕裂，露出里头黑乎乎的棉絮来。 “我靠，你这打哪儿弄来的黑心棉。” 慕秦川刀子都要亮出来：“要失控了，杀不杀？” 姜富贵更是蠢蠢欲动：【我可以吃了它】 【太没用了，看到诡物就失控】 【直接吃了吧，我可以代替他】 姜沉舟还没回答，姜元淼先急了。 他哒哒哒跑过去，无视小熊身上翻江倒海的诡气，直接伸手搂住：“小熊。” “别生气，冷静一点。” “小淼……”慕秦川正要阻止，却再次看到惊人的一幕。 眼看快要失控，彻底被污染异化的玩偶熊，在姜元淼搂住它的那一刻缓和平静下来。 诡气依旧沸腾，却没有了方才的愤怒和咆哮。 污染值在降低，差点失去理智的小熊慢慢恢复。 慕秦川依旧看不到陆朗的踪影，但透过那双黑乎乎的眼睛，依稀能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只有清醒理智才会拥有的眼神。 安心的同时，慕秦川又皱起眉头来，他大外甥异能太牛，万一被别人知道还不知道会引来多少觊觎。 姜元淼顺毛摸：“别着急，有我跟爸爸在呢，小熊别生气。” 他动作轻柔，一如小时候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小熊也会这样轻轻拍着他，哄着他入睡。 姜元淼没有欺骗姜富贵，小熊虽然只是一只玩具熊，却也是照顾他长大成人的“保姆叔叔”。 小熊低头，看到自己从中间裂开来一道缝，露出里头黑乎乎的棉花。 太丑了。 会吓到小淼的。 它低头想将棉花塞回去。 “没关系的。” 姜元淼见它手忙脚乱的狼狈局促，弯下腰替它塞回去，可这次裂缝太大，塞进去又会掉出来。 “让爸爸给你补一补就好了。”姜元淼求救抬头。 小熊愣住了，它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在家里失控，羞愧懊悔的低着头。 姜沉舟扫了它一眼：“现在冷静了吗？” “对不起。”小熊闷闷回答。 姜沉舟没责怪他，他们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有了消息，小熊会失控也正常。 他叹了口气，再次打开盒子。 琥珀静悄悄的躺着，气息孱弱，完全不像是一件S级诡物。 第70章 慕秦川探头去看，很快察觉不对劲，挑眉道：“废了？” 小熊上前两步，浮在看半空中。 姜沉舟见他很是坚定，并未犹豫，将盒子放到它面前。 猩红琥珀感受到曾经主人的气息，微微闪烁，却依旧很安静。 小熊伸出手，抚摸着血珀，藏在血珀内的血液动弹了一瞬。 他试图再入融合，但这块血珀已经死去，对他的召唤并无反馈。 曾经让他得到无上力量，成为异能者的琥珀，此时只剩下一个空壳。 “他还活着，我能感知到。”半晌，小熊终于开口。 “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既然有了线索，我会帮你找到他。”姜沉舟开口 姜元淼不知道什么事，但还是迅速举手：“我也要帮忙。” 慕秦川皱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您们在打什么谜题？” 姜沉舟淡淡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见小熊没有异化的危险，慕秦川将鬼刀往脖子上一抗，大刀阔斧的等着。 姜元淼举起手：“爸爸，我也很好奇，我能知道吗？” 姜沉舟并未直接回答，反倒是看向小熊，尊重他的意见。 小熊低垂下脑袋：“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丢人罢了。” “如果你们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他说着话，只看着姜元淼。 慕秦川将鬼刀一收，搂着大外甥坐到沙发上，甚至还拿了零食，摆出一副要听八卦的架势来。 姜元淼扯了扯舅舅袖子：“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都不介意。” 慕秦川挑眉说：“陆朗当年可红了，我还买过他的专辑，唱歌挺好听的。” “啊？”姜元淼惊讶的张大嘴，小熊，他保姆，沉默星人，当年居然是歌星？ 慕秦川还拿出手机展示：“双子星，当年特别红，只可惜忽然之间就消失了，当时就传他们遇上了诡异事件，现在看来是真的。” 姜元淼没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照片上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应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青春年少，一个气质温润，一个气质冷厉。 慕秦川坏心眼的问：“小淼，你猜猜看哪个是陆朗。” 姜元淼仔细看了看，指向气质温润的：“这个是小熊叔叔。” 慕秦川有些意外：“你认出来了？” “没有啊。” 姜元淼抬头看着小熊：“我只是觉得小熊能照顾我长大，脾气一定很好，所以看起来脾气好的就是他。” 小熊迈着步子走到他身边，看了眼就点头：“没错，那就是我。” “哎，骗孩子就不对了。”慕秦川戳破他的谎言。 “明明这个是你弟陆明，这个才是你。” 小熊却说：“那天拍宣传照，陆明说想看看粉丝能不能分辨我们，所以我们俩换了造型拍。” 宣传照晒出去后，粉丝们果然只看造型和表情，没有人可以真正分辨他们。 小熊有些惊讶的看向姜元淼，这是意外巧合，还是真的认出来了？ 姜元淼高兴的连连点头：“不管小熊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 小熊鼻头发酸，甚至有一种含辛茹苦奶妈终于得到回报，总算没白奶孩子的幻觉。 他甩了甩脑袋，将这个离谱的念头甩出去。 “小熊，你以前长得好帅哦，跟我爸爸一样帅。”姜元淼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小熊刚才心情沉重，这会儿被小孩儿插科打诨，心情都好了许多。 慕秦川心酸的捏了捏大外甥：“就你爸爸帅，舅舅不帅吗？” “舅舅不帅。”不等慕秦川竖眉毛，姜元淼大声喊，“舅舅是酷，酷毙了。” 慕秦川被逗得哈哈大笑，搂着他又要亲亲，姜富贵不识趣的挤在他们中间不肯让步。 姜沉舟将这一幕看到眼里，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不着调的念头。 他儿子这一套一套的，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也不像他跟元夏啊。 难道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有左右逢源的实力？ “咳咳。” 姜沉舟打断他们：“陆朗，你自己说吧。” 小熊取出那颗琥珀：“事情要从我们得到诡物双生血珀开始。” “我跟陆明是双生子，因为家族遗传的缘故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们家族的男性成员都会患有一种奇怪的遗传病，二十五岁开始病发，身体各项功能衰竭，通常活不过三十岁。” “家族想过很多办法，求医问药，但一直找不到病因，更别提解决。” 小熊提起以往，声音很是平静，这些年他无数次回想，依旧找不到破题的办法。 “他们说这也许不是病，而是一种诅咒，无法破解的诅咒。” “我们的父亲死在三十岁，那时候我才六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我们两兄弟发病的比祖祖辈辈都早，十五岁那边，我们就病发了。” 慕秦川惊讶：“十五岁？但是三年前你们还活跃在屏幕上。” 小熊看向他：“那是因为我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双生血珀？”姜元淼对那颗琥珀很好奇。 小熊见他一直盯着琥珀看，索性放到他手心，反正现在这只是一颗普通宝石。 “对，为了延续我们的性命，母亲冒险进入诡域，她带出来一对双生血珀，我们兄弟一人一颗，选择融合了这件诡物。” 姜元淼好奇的把玩着琥珀，入手沉甸甸的，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他举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能清晰的看清楚里头的血液。 小熊也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光芒，眼中闪过怀念和痛苦。 “这只是其中一颗血珀，原本应该有两颗，它们能融合在一起，也能单独存在，内部封存着我跟陆明的两滴血液。” “融合后，我跟弟弟不药而愈，彻底摆脱了家族诅咒，甚至还获得了生命共享的能力，一方受伤，另一个人能分担痛苦，我们互为半身。” 姜元淼从琥珀中回过神，忍不住抬头看向小熊。 他从小熊的回忆中能感知到，双生子的感情一定非常好，极为紧密。 小熊继续往后说：“融合诡物后，母亲让我们发誓会永远相互保护，相互扶持，我们当然都愿意，原本就是最亲密的兄弟。” “现在想起来，母亲早就已经猜到结局，但她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救下我们兄弟的诡物。” 可惜当时兄弟俩沉浸在脱离诅咒的欢欣雀跃中，忽略了母亲眼中的忧虑。 融合诡物后不久，他们的母亲也跟随父亲而去。 “母亲死后，摆脱家族诅咒的我们无所事事，陆明性格跳脱，喜欢新鲜事物，喜欢别人的表扬称赞，他提议进入娱乐圈。” “我同意了，后来我们以双子星出道，一炮而红。” “那是父亲死后，我们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可惜好景不长。” 小熊眼底痛苦挣扎。 “诡物的本质是杀戮，不是救赎。一开始，我们互为半生，生命共享。” “好景不长，一段时间后，两滴血液开始相互吞噬，作为宿主，我跟陆明也会无意识吸收对方的生命力，一方越是强大，另一方越是虚弱。” “只有彻底吞噬对方的血珀，才能停止这场战争，得到真正的永生。”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从融合双生血珀的那一日开始，我们俩就只能活一个。” 姜元淼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将血珀丢开，看起来那么亮丽的宝石，居然隐含着如此残忍的规则。 陆母辛辛苦苦带出来的诡物，却成了两个儿子的催命符，曾经相互守望的诺言变成诅咒。 慕秦川猛地一拍手：“我知道了，所以你弟弟陆明就决定先下手为强，杀了你这个哥哥独占血珀，获得永生，得到双生血珀的全部异能。” 小熊没有回答这句话，反倒是看向姜元淼：“小淼，你要记住一件事，所有的诡异，诡物都非良善，对他们要保持警惕之心。” “否则当你全身心信任，以为得到救赎的时候，会被狠狠插一刀。” 姜元淼乖乖点头。 姜富贵原本靠在小孩儿怀里听人类的无聊故事，一琢磨这话不对，似乎在挑拨离间。 立刻就要跳起来反对，姜元淼眼疾手快的捏住它嘴巴，比了个安静手势。 慕秦川非常赞同这话，即使他自己也是异能者，但依旧认定诡物不可信。 他身上的鬼刀，姜沉舟身上的鬼面观音，一旦得到机会就会反噬。 无数异能者死在曾经融合的诡物之下，诡物是不可控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所以你现在要找到陆明，报仇雪恨？”慕秦川挑眉反问。 又表示：“你这弟弟确实不是好东西，为了活下去连亲哥哥都杀，这事儿我帮你干了。” “说吧，他在哪里，我帮你提头来见。” 小熊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不怪他。” “十五岁那年开始，我们眼睁睁看着身体衰弱，还没长大就迎来死亡，没有人比我更懂他想要活下去的心情。” “他杀了我，但我不怪他，活下去才是人的本能。” 小熊将那颗血珀收起来，抬头说道：“我只是想找到他，告诉他一句话。” 慕秦川挑眉，又往后坐下来，口中嘲讽：“你也太圣母了吧，一点儿也不像个诡异。” “我本来就不是。”小熊强调。 他一直牢牢记得自己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使失去了性命，失去了身体，他还是人。 姜元淼伸手拉住小熊掌：“小熊叔叔，我会帮你的，帮你找到他，如果你想报仇，我就帮你报仇，如果你想说话，就让他乖乖听着。” 小熊眼眶都热乎乎的。 “幸好还有你。”小熊往他手掌心一靠。 蹭了蹭小孩儿手掌，小熊表示：“小淼，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就不存在了。” 姜富贵又不乐意了，它总是试图驱赶小骗子周围的一切。 “等等。” 慕秦川开口问：“你不是被你弟噶了，当时有话为什么不直接说，要等到现在才说？” 小熊摇头解释：“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应该死了，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可是后来我又活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脑子很混沌，什么都记不清，只知道要找一个。” “直到我遇到了小淼，才慢慢恢复以前的记忆。” 慕秦川看向姜沉舟。 后者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当时的情况很奇怪。” “与其说是被污染异变的诡物，不如说像是一道孤魂野鬼，当时我觉得很特别，暂时没杀留着研究。” 姜沉舟一开始也没打算留下来给孩子当保姆，而是陆朗被抓起来后慢慢恢复了理智。 后来姜沉舟总是要外出，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家，两人才达成协议。 陆朗会保护照顾姜元淼长大，姜沉舟则要帮他找到弟弟陆明。 慕秦川摸着下巴审视小熊，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个究竟来。 小熊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表示：“我已经不当偶像很多年，别追星，没结果。” 慕秦川冷哼：“快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舅舅，你别这样说，小熊很好的，你看他圆圆的眼睛胖乎乎的脸，很可爱的，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熊。”姜元淼立刻护犊子。 慕秦川很想怼几句，但瞧着大外甥亮晶晶的大眼睛，赶紧拍了下自己的嘴：“得，是我嘴贱，当年你爸我哥就经常骂我说话不过脑子。” “你知道就好，以后多动手，少说话。”姜沉舟趁机补刀一句。 姜元淼又看向那颗血珀：“小熊，你能通过这颗血珀找到弟弟吗？” 小熊点了点头：“虽然这颗血珀已经被吞噬殆尽，只剩下一个空壳，但它也就是双生血珀的一部分，我能通过他感知到陆明在哪里。”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找他，告诉他那样做是不对的。”姜元淼站起身，恨不得立刻出发。 小熊连忙道：“他在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赶不到。” 姜沉舟皱眉开口：“能找到陆明是好事儿，但是这颗血珀是程乾送来的。” “程乾为什么将血珀送给小淼？他知道陆朗在这里？他跟陆明陆朗有什么关系？”慕秦川拧眉疑惑。 程乾不会做没用的事情，忽然送来血珀到底想做什么？ 姜沉舟想不通，即使对方知道陆朗的存在，可陆朗能影响到什么？ 陆朗自己都只剩下一道残魂，能保留理智全靠小淼。 小淼？ 姜沉舟脑海中闪过什么线索，却又无法抓住。 他甚至连程乾现在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不管程乾要做什么，我们都要走这一趟。” 姜沉舟抬头：“找到陆明，问清楚他跟程乾的关系。” “我跟你们一起去。”慕秦川立刻说。 他摆了摆手：“反正你现在回到统合局了，不用担心目标过大，大不了咱们过明路，跟张局说一声就是。” 姜沉舟没立刻反对，犹豫道：“你跟小淼——” “爸爸，我也要去。” 姜元淼高高举手：“我得保护小熊啊，要是我不在，小熊失控了怎么办，他就会忘记自己要说的话。” “爸爸，你让我一起去吧，你看我这么小，怎么忍心丢下我呢？” 甚至为了保证自己能跟上，姜元淼还说：“爸爸，统合局不安全，舅舅看着我你能放心吗？”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慕秦川狠狠揉弄他头发。 姜沉舟确实是不放心，有程乾这个不稳定因素在，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将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 至于慕秦川？ 姜沉舟更不放心了，自小就是不着调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武力值完全是用脑子换的。 之前至少还有姜富贵，但程乾的事情一出，让姜沉舟意识到姜富贵也靠不住。 红月诡异本体还在进化融合中，分体的实力是极其有限的。 上次在归墟诡域内，姜富贵也完全不是元夏的对手，几乎是被压着打。 姜元淼见他松动，立刻摇晃着手臂撒娇：“爸爸，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会乖乖听话的，爸爸，我能给你帮忙的。” 姜沉舟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答应：“好，我们一起去。” “喂，这次说好了，不能丢下我。”慕秦川冷哼。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没搭理，看向小熊：“你能感知到陆明的具体位置吗？” “现在不行，两颗血珀的距离太远，只能感知到一个模糊的方向。” 小熊握紧那颗血珀，继续说：“等两颗血珀的距离近一些，我就能感知到他。” 他抬头提醒：“但是同样的，他也能感知到我，以他的性格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做些准备。” “那最好，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慕秦川冷哼。 他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认定只要他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区区陆明。 小熊拧眉，提醒道：“双生血珀的异能很特别，虽然攻击性不强，但它有强烈的污染性。” 陆朗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凝重：“那时候我们出道一炮而红，我曾经怀疑过是血珀的作用，它能放大一个人的情绪。” “诡物大部分都有这样的能力，不算特别。”慕秦川评价。 他说的是实话，大部分诡物都会激发人类的阴暗面。 陆朗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也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总觉得很危险，曾有一度我甚至怀疑陆明早就被污染了。” 至今他还是想不起来当初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一秒他被陆明吞噬而亡，后一秒醒来就在姜家父子身边。 他垂眸看着那颗血珀，最后提醒：“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小心为上，安全第一。” 姜沉舟很赞同：“陆明战斗力不强，但你别忘了还有程乾，如果他是诡异，那会很危险，如果他不是，那就更危险。” 慕秦川立刻明白他话里头的意思，沉声道：“我知道。” “既然已经知道人在哪里，反倒是不着急了，做好准备再去。” 姜沉舟拿出地图，让小熊指出大致的方向。 姜元淼趴在旁边看，忽然奇怪：“是这里吗？” “应该没错，我能感知到就在这块区域，但具体地方等去了才知道。”小熊表示。 姜元淼仔细看了看，抬头说：“爸爸，这是小王老师的家。” “小王老师？” 姜元淼用力点头，表示：“小王老师上次说过，她老家就在这个地方。” 想到幼儿园老师，姜元淼觉得已经过去好久好久。 “不知道小王老师回来了没有，她说会带她妈妈回家，还会给我做好吃的南瓜饼。” 想到小王老师和南瓜饼，姜元淼咽了咽口水：“爸爸，等有空你能送我去幼儿园吗，我想吃南瓜饼。” “想吃南瓜饼还不容易，舅舅给你做。”慕秦川笑道。 姜元淼强调：“我想吃的是小王老师妈妈做的南瓜饼，舅舅，你都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我，不就是喜欢小王老师，臭小孩，小小年纪见一个爱一个。”慕秦川谴责道。 姜元淼一脸你无理取闹的看着他，大人怎么能这么幼稚，舅舅他没事儿吧。 眼看话题越扯越偏，姜沉舟揉了揉小孩儿头发：“好，等这次回来送你回幼儿园吃南瓜饼。” “太好啦，我可期待了。”姜元淼高高兴兴道。 真好，小王老师一定把妈妈接回来，她们会高高兴兴地住在一起。 小王老师那么好，她妈妈肯定也很好，还会做好吃的南瓜饼。 既然要去，姜沉舟自然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统合局那边正在大清洗，从头至尾每个人都要被排查，内政搞起来没完没了，张局也没时间管他们去哪儿。 慕秦川更光棍，直接从档案中挑了个那边的任务，美其名曰顺路办公。 凌瑶瑶两个想跟着，被他找借口支开了。 第三天，姜沉舟就带着孩子坐上了飞机。 姜元淼还是头一次坐飞机，哪儿哪儿都好奇，身上两个口袋，一个装着姜富贵，另一个是空的。 之所以是空的，因为原本小熊坐在里头，姜富贵总是偷偷踹他，试图将它扔到半路上。 姜元淼阻拦也没用，姜富贵总是偷偷干，还不承认。 他只能将小熊塞进背包里，姜沉舟的背包，不能是他自己的背包，不然姜富贵小动作不会停下。 姜富贵越来越霸道，不能接受别人待在姜元淼身上，诡异当然也不行。 上了飞机，姜元淼趴在窗户旁边看，姜富贵也跟着趴。 两只一大一小，一脸写着没见过世面。 姜沉舟看着，眼底都是笑意，心想偶尔带着孩子出门的感觉实在不错。 小熊被踢走也不生气，只是越发沉默，偶尔看向窗外。 只有目光落到姜元淼身上的时候，它那对眼珠子才会充满生气。 多亏小淼，让这趟出行变得像是旅程，而不是那么沉重。 “别担心，我们会找到陆明。”姜沉舟淡淡开口。 小熊听见安慰，扭过头：“嗯，我知道。” 说完看向未知的远方：“他在等我。” 他能感知到，陆明知道他还活着，并且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第71章 姜元淼精神再亢奋，身体也还是小孩儿，一会儿功夫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姜富贵偷偷变大一些，让小孩儿能靠在自己身上睡。 软绵绵毛茸茸的玩偶触感太好，姜元淼整个人都躺在上头，睡得脸颊红扑扑的。 姜沉舟看了眼，见他把小孩儿照顾的很妥帖，没插手。 姜富贵顿时得意，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作为玩偶抱枕靠垫秒杀小熊，它挑衅的看过去。 可惜小熊沉浸在即将见到弟弟的忧虑中，对它的挑衅毫无反应。 姜富贵略有遗憾，再一想小熊不堪一击又高兴起来。 它将自己的手脚伸长，几乎把姜元淼包围其中。 从慕秦川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小孩儿的后脑勺，大外甥整一个都被红月诡异霸占住。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哎，你不觉得这样有问题吗？”慕秦川扯住姜沉舟的袖子。 姜沉舟头也不抬：“有问题。” “那你好……”不阻止。 姜沉舟终于抬头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他能保护小淼。” 慕秦川拧起眉头来。 “他会时时刻刻陪着小淼，保护他，诡异的独占欲会让他排斥其他异类，对小淼来说是一件好事。” 姜元淼对于诡异有极大吸引力，每次总会被精准盯上。 即使是姜沉舟，也不确定自己能时时刻刻陪在小孩儿身边，姜富贵出现确实解决了这个问题。 姜沉舟一直看得很清楚，红月诡异十分危险，并不可信。 但同样的，他对姜元淼的保护欲和服从性都很高，是一只姜元淼只需扔出一根骨头，就能哄得汪汪叫的小狗。 毋庸置疑，这是一只恶犬，随时都会撕咬敌人。 但只要他能守护主人，撕咬别人算得上什么缺点，即使这个别人包含了自己，姜沉舟依旧选择视而不见。 慕秦川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能理解姜沉舟的打算，但心底依旧觉得太危险，姜沉舟这样的做法完全是与虎谋皮。 “你就不怕哪天他忽然兽性大发，直接把小淼吃了？”慕秦川忍不住问。 姜沉舟还没回答，姜富贵猛地抬头，狠狠盯住他。 猩红的眼睛中满是杀意，它生气了。 慕秦川毫不犹豫的瞪回去，两人眼神厮杀。 “唔——”姜元淼翻了个身。 姜富贵立刻被转移了所有注意力，将自己变得更柔软一些，务必让姜元淼睡得最舒服。 “你看见他刚才的眼神了吗，狗东西就跟要吃人似得。”慕秦川嘀咕。 姜沉舟深吸一口气：“与其担心姜富贵，不如多想想程乾。” 提起这个名字，两人都沉默下来。 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担忧。 姜沉舟捏了捏眉心，表示：“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小心为上。” “知道。” 慕秦川双手环胸：“咱俩联手，就算他有阴谋自保不成问题。” 跟两人心神不宁不同，姜元淼后半程都在呼呼大睡，小脸都睡得红扑扑的。 空姐过来送餐的时候他都没醒。 前者看了眼小孩儿，心底有些疑惑，刚才这个孩子有带着这么大只的玩具熊吗，她怎么完全没印象？ 一直到飞机降落，姜沉舟才把孩子叫醒。 姜元淼睡饱了，精神抖擞，继续好奇的往外看。 “小熊，你能感觉到弟弟在哪儿吗？”姜元淼问。 小熊依旧是忧伤熊，闷声闷气道：“还是很远。” 一行人只能飞机转汽车继续赶路。 姜元淼有些奇怪：“爸爸，为什么不用那一招？” 以前姜沉舟带着他逃脱追捕的时候用过，能穿梭空间。 姜沉舟笑着解释：“人太多了，而且在未知的地方不好定位。” 姜元淼表示懂了。 姜富贵趁机表现自己：【小骗子，我可以存定位，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富贵真棒，真厉害。”姜元淼笑着捏捏耳朵。 姜富贵骄傲的抬起下巴。 姜元淼下意识抓了抓它下巴，就跟逗猫似得，姜富贵还挺配合往他手掌心一靠。 一人一诡异配合默契，仿佛相伴许多年。 此时姜沉舟给了慕秦川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慕秦川忍不住一次次打量着姜富贵，心想诡异都这么好哄骗吗，如果是的话，人类是不是可以驯化诡异？ 难道一直以来人类对抗诡异是错，驯化才是正确的道路？ 慕秦川猛地一个哆嗦，想到无数个试图驯化诡异，最后被污染异化成怪物的人类，赶紧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姜富贵软趴趴的靠在小孩儿怀里头，宛如一只茶杯犬，乖巧，听话，甚至温顺。 压根看不出来面对别人时的满满恶意。 这时候，慕秦川手机响了起来。 “瑶瑶？”慕秦川一看，是自己队员。 凌瑶瑶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有些不真实：“队长，你们到哪儿了，那块区域出了点问题。” 慕秦川挑眉：“什么问题？” “有个叫青山镇的地方消失了。”凌瑶瑶似乎压着声音。 “我知道队长您接了那边的任务，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事情可能没你想的简单，要不我们还是过去支援你。” 慕秦川眉头一动：“消失了？具体什么情况？” 凌瑶瑶在那边说了什么，慕秦川打断：“直接把资料传给我。” 很快，资料就打包传到了慕秦川手机上。 他刚打开一看，张局的电话跟着过来。 “沉舟是不是跟你一起？”张局第一句话就问。 慕秦川不奇怪，他们俩一起消失，张局总能猜到一些。 “你们是不是去青山镇了？”张局第二句就问。 这下慕秦川倒是有些意外：“您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赶紧回来，连带着让沉舟一起回来，别去。” 慕秦川挑眉，姜沉舟伸手接过电话：“张局，是我。” “沉舟，你们赶紧回来，别去，你就听张叔一次，我不会害你们。” 姜沉舟拧眉，低声问了句：“张叔，你知道他还活着吗？” 那头沉默下来。 姜沉舟眉头拧得更紧，如果张局知道程乾的消息，为什么要一直隐瞒？ “沉舟，我是为了你们好，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张局沉默许久，婉言相劝：“你还带上了那孩子，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一个不好，你们都会折在这里。” “程乾早就不是当年的程乾，他被污染了，如今的他不过是一只人性诡异，不可信。” “沉舟，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能相信。” 姜沉舟拧紧眉头，心底疑惑更甚。 “张局，你知道我们不会回去。” 那头再一次陷入沉默。 许久，张局的声音带着一丝苍老：“沉舟，别冲动。”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姜沉舟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丢给慕秦川。 慕秦川接住：“奇怪，确定方向后我查过淮市资料，除了几起小型诡异案件之外很太平。” 可他们刚来，青山镇就闹消失。 要说这件事跟程乾和陆明没关系，慕秦川才不信。 他一目十行看完资料，不禁皱眉：“情况不太对，没有诡域降临的痕迹，但整个青山镇都消失了。” 姜元淼好奇的趴在他肩头看：“全部的人都消失了？” “当地统合局成员探查过，青山镇就像是被从地图上直接挖掉了一样。”慕秦川解释。 “陆朗，这是陆明的能力吗？” 小熊摇了摇头：“双生血珀的能力偏向于精神系感染，没这么霸道。” 但他感知了一下方向：“陆明应该就在这里。”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慕秦川想不通。 姜沉舟倒是说：“去了就知道了。” 他看了眼姜富贵：“到时候你留在小淼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远离。” 【要你提醒】 姜富贵冷哼，已经下定决心，等到了地方就要把小淼藏在肚子里。 从淮市飞机转汽车，一路穿梭，道路两旁的山越来越多，房屋越来越少，山路也从柏油水泥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这导航对吗，现在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慕秦川忍不住抱怨。 车子颠簸的就跟过山车似得。 小熊指着一个方向：“陆明就在那里。” 姜富贵又变大了一些，提议：【小骗子，你现在就到我肚子里来】 姜元淼正趴在窗口看，听了拒绝：“再等一会儿，要是有危险我就进去。” 外面的风景很好，山头延绵不绝，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凉爽起来。 即使车子里很颠簸，姜元淼依旧觉得要是开个音乐，是个欣赏美景的好地方。 忽然，他转头说了句：“爸爸，这里山头这么多，感觉走不完一样。” “青山镇是附近最繁华的县城，就在这几座大山的中间盆地里。”姜沉舟打开手机，给小孩儿看当地的照片。 青山镇留存的照片很多，当地因为特殊的地形，曾经还是网红旅行地。 姜元淼手指头划过：“好多人，很热闹。” 蓦的，他手指头停下：“小王老师。” “爸爸你快看，是小王老师。” 他指向图片角落处的一个身影，小王老师只露出半个侧脸，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依稀能看出脸上的焦急神色。 姜沉舟一看，果然是那位幼儿园老师。 “难道青山镇就是小王老师的老家，可现在青山镇消失了，小王老师在哪里？”姜元淼不禁担心起来。 姜沉舟立刻道：“我打电话问问。” 电话还没打出去，车子一个急刹车。 开车的慕秦川骂骂咧咧下车：“搞什么，突然闯出来拦路，老子差点把你撞飞。” “您是慕队吧，我们已经接到统合局的消息，说您会过来支援。”来人很是客气。 慕秦川避开他握手动作：“有事说事，别搞这套。” “您也知道我们地方上没几个异能者，查了几天什么都没发现，青山镇就跟凭空消失了似得。” 来人苦大仇深：“镇子上足足有三万人，直接升级成严重事故，我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幸亏您过来了，一定得帮帮我们，不然家属闹起来我们实在是……” 慕秦川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查到什么资料都拿过来，我们先分析分析。” “对了，把路让开，我们要过去查看。” “好，我们这就让开。” 一切都那么顺利。 慕秦川接过资料，转身正要上车，额头冷汗刷的一下落下来。 偌大一辆车消失不见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拦路者，空空荡荡的路上哪里还有人。 慕秦川下了车，姜沉舟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下意识警惕起来。 “小淼，你去富贵肚子里。”姜沉舟开口。 姜元淼也隐约不安，这次没反对，乖乖进了姜富贵肚子，透过窗户往外看。 车窗外，慕秦川不知道在跟对方说什么，拧着眉头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蓦的，拦路者忽然动手，居然跟慕秦川打了个不分上下。 “舅舅！”姜元淼担心的叫起来。 姜沉舟皱眉：“我下车看看，你们留在车里。” 他特意设下结界以免意外。 一脚踏下车，姜沉舟心头一跳察觉不对劲，伸手死死按住车门。 下一刻，整辆车消失。 前路没有慕秦川，后面也没有姜元淼，只有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停留在远处。 姜沉舟脸色冰冷，看向暗处：“程乾，我知道是你，出来。” 一声熟悉的轻笑声飘过。 越野车内，姜元淼趴在肚子里往外看，越看越担心，拦路的人越来越多，他爸和舅舅都被围攻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到底是谁？”姜元淼拧紧眉头。 姜富贵感受到他的忐忑不安，安抚：【别担心，他们死不了】 即使死不了，但看到爸爸和舅舅受伤，姜元淼还是会很担心。 幸好，两人实力超强，很快就以碾压式清扫。 “就这么点人想留下我们，做梦。”慕秦川意气风发的回车。 “小淼，舅舅厉害吧？” 姜元淼大声喊道：“超厉害。” 慕秦川也跟着上车，骂道：“别吹牛了，开车。” 说完又看向姜富贵：“没事了，让小淼出来吧。” 姜富贵不是很乐意，摇摇摆摆不吭声。 慕秦川挑了挑眉，又看向小熊：“距离还有多远，能确定陆明的具体定位吗？” “近了，越来越近了。” 小熊沉着脸，定定看向一个方向：“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里。” “爸爸，你快问问小王老师有没有回去，我有点担心。”姜元淼催促道。 姜沉舟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来。 蓦的，他转头看向姜富贵：“快让小淼出来，别闷着他。” 姜富贵不情不愿。 “富贵，让我出来吧，要是遇到危险我再进来。”姜元淼也想出去。 他看到爸爸受伤了，上了车也不包扎，心底担心的很。 姜富贵被拍了几下，这才慢悠悠打开肚子。 姜沉舟像是等待不及，伸出手想要接过孩子。 忽然，姜富贵拍出一爪子，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姜沉舟拍飞了。 “你做什么！”姜沉舟怒道。 姜富贵大声嚷嚷起来：【好臭好臭好臭，你不是姜沉舟，你到底是谁？】 在它肚子里，姜元淼紧紧抿着嘴看着两人。 从他们上车，小孩儿就察觉不对劲，这样奇怪危险的情况下，爸爸肯定会让他待在富贵肚子里，怎么会催着他出来。 “啊，被发现了。”开车的慕秦川笑起来。 小熊意识到什么，挡在姜富贵身前：“你们是谁？” “你们不是在寻找青山村吗，我送你们去。” 慕秦川笑着，一脚踩下刹车。 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悬崖。 轰隆一声，车子直接炸毁成碎片。 姜富贵在车子失控的时候就跳出越野车，稳稳当当的站在一棵巨大的树冠上。 “富贵，小熊呢，爸爸和舅舅呢？”姜元淼担心的问。 姜富贵左右环顾，没有小熊，没有爸爸，也没有舅舅，他们都消失了。 车子炸毁的一瞬间，小熊选择膨胀自己，试图保护姜元淼。 那是他带大的孩子，小熊自封为家长，将自己定在保护者的位置。 爆炸声过后，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小熊悬挂在胸口的血珀忽然变得滚烫，它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前方。 “哥哥，好久不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富贵装着姜元淼转了一圈，除了那一辆被爆破的车子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也许他们没事。”姜元淼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爸他舅他小熊都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儿。 姜富贵立刻安慰：【小骗子放心，如果他们死了，我会帮你报仇，报完仇我们就回红月诡域，那里面是最安全的。】 结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姜元淼板着小脸：“富贵，你不要这样说，他们不会有事的。” 【好吧，他们虽然很废物，但也是人类中比较强的废物。】姜富贵闷闷说道。 姜元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们明显是中招了，现在爸爸舅舅还不知道多着急，肯定在满天下找他。 幸好，富贵还在身边。 姜元淼心底庆幸：“富贵，我们往前走吧，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姜富贵迈着步子，晃晃悠悠往前走，它喜欢跟小骗子独处，一点儿也不着急。 它不着急，姜元淼心急的很，时不时就问：“还没有发现吗？” 姜富贵索性跳到了树冠上，到处扫视。 “富贵，那边有一个镇子。”姜元淼眼尖的看到。 姜富贵朝着那边看过去：【人类聚集地，肯定有问题。】 “我们快走，说不定在那边能找到爸爸。”姜元淼喊道。 姜富贵拍了拍肚皮，对他心心念念只有爸爸不太满意，期盼着捣鬼的诡异厉害一点，最好能把姜沉舟跟慕秦川都弄死。 这样它就能独占小骗子。 红月诡异咧开嘴，被撞在肚子里的小孩儿看不到它恶意满满的笑容。 “富贵，再快点。”姜元淼催促道。 姜富贵听话的加快脚步，心底也盼着诡异动作快点，别磨蹭。 很快，两只就到了小镇之外。 姜元淼看清楚镇上的情况，惊讶的长大嘴巴。 小镇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完全不像是有诡异作乱的样子。 “富贵，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吓到别人？”姜元淼问。 毕竟一只玩具熊会走路，怎么看都是诡异，吓人的很。 姜富贵扭动了一下，直接变成了姜沉舟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了。” 姜元淼视线微变，大概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道视线角度有了些许变化，只以为姜富贵随便幻化成一个人。 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有一种重归爸爸肚子的诡异感。 但现在的情况他也不敢离开富贵肚皮，只能忍了。 姜富贵得意的咧开嘴，小淼不喜欢它变成姜沉舟，嘻嘻嘻，现在看不见，它想变就能变。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山间小镇，路上到处可见逛街的人，有人骑着电动车来来往往，偶尔还能看到叫卖的小贩。 偶尔还有认识的人遇上，就站在街边三三俩俩的说着话。 姜元淼还看到几个孩子举着冰淇淋在吃，能闻到街道两边饭店的香味。 “这里是青山镇。”姜元淼很快确定。 他看过青山镇的照片，跟眼前的场景重叠。 据说忽然消失的青山镇，就这样出现在他跟前。 “小王老师！” 姜元淼惊叫道，那个正在买菜的年轻女性正是小王老师。 小王老师仿佛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朝着他们看过来。 “是小淼呀，你来这儿玩吗？” 姜元淼张了张嘴，仿佛有哪儿不对劲。 “真巧，之前老师还说要请你吃南瓜饼，走，跟老师回家，老师妈妈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吃呢。”小王老师笑盈盈的说。 姜元淼抿紧嘴角，可是老师，我在富贵的肚子里啊，你又是怎么能看到的。 姜富贵更是满脸警惕，随时都有攻击的准备。 小王老师说完，只是微笑着等待，一如她在幼儿园时对小孩儿的耐心友善。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小孩儿回答，她又问：“小淼，你不想吃南瓜饼了吗？” 姜元淼伸手拍了拍姜富贵安抚：“想吃的。” 【小骗子？】 “她想带我去，我们过去才能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姜元淼说道。 大费周章的将他们分开，又把他带进了青山镇，背地里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爸爸舅舅和小熊呢，是不是也在青山镇上了？ 小王老师露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那我们走吧。” 她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似乎十分快活。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小淼，我妈妈做的南瓜饼可好吃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姜元淼抿紧嘴角，疑惑的拧紧眉头。 他以为眼前是假的小王老师，可随着她念念叨叨的说话，整个人都恍惚起来，眼前的小王老师还真啊。 就跟是真的一样。 姜元淼困惑的看着。 小王老师走了一段，停在一栋沿街的小二楼跟前：“妈，我回来了。” 姜元淼连忙抬头去看，屋里头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第72章 王妈妈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苍老，小王老师才二十出头，按照年纪算，她妈妈不该这么苍老，已经满头白发。 但她笑得很慈祥，一双眼睛里满是慈爱。 “晴晴回来啦，累了吧，快坐下来歇一歇。”王妈妈拉着女儿的手，笑盈盈的看着她。 回到母亲身边，小王老师仿佛变成了小女孩，撒娇说：“妈，买个菜怎么会累，倒是你别总是忙里忙外的，放着等我回来干就好。” “只是擦个桌子又不累。”王妈妈笑着说。 母女俩依偎在一起，看得出来感情极好。 小王老师撒了一会儿娇，才想起来：“妈，这是我幼儿园的学生，他可乖了，之前我答应要给他带你做的南瓜饼。” 王妈妈笑着看过来：“是你的学生啊，小朋友快进来。” “正好我早晨做了南瓜饼，正热乎呢，快进来尝一尝。” 姜富贵装着姜元淼，大摇大摆的走进门。 屋子不大，却收拾的整整齐齐，墙壁上还贴着许多奖状，颜色泛黄有些年头了。 姜元淼抬头去看，清一色的三好学生，上面写的名字都是王诗晴。 这个家只有小王老师和她妈妈的痕迹，完全看不见出来还有别人。 姜元淼打量的功夫，王妈妈已经断着一大盘子南瓜饼出来。 “小朋友，快尝尝看，要是喜欢就多吃一些，等走的时候带一些走。”王妈妈笑得和蔼可亲。 姜元淼看着，几乎有些怀疑自己误入王老师家里，并不是危险的地方。 可是不对。 如果这是真的，人类看到会走的玩偶怎么会不害怕。 姜富贵倒是不客气，知道小孩儿想吃，直接伸手塞进肚子：【小骗子，南瓜饼没问题，你吃吧】 小王老师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笑盈盈看着。 姜元淼拿起一块南瓜饼咬下去，外头是焦脆的饼干，里头是软糯的南瓜饼，还带着一丝丝余温，吃起来分外香甜。 他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小王老师似乎看到了，笑得更加开心：“我妈妈做饭好吃，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小淼，多吃点，这些都给你。” 她快乐的像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说着自家妈妈有多好。 小王妈妈听的满脸笑容。 姜元淼吃完了一整个南瓜饼，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太撑了。 “还要吗，不如你留下来吃完饭，我妈妈做的饭菜可好吃啦。”小王老师邀请道。 姜元淼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眼王妈妈：“可是老师，爸爸还在等我回家。” “王老师，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吗？” 小王老师目光落到他身上，忽然笑了一声：“你想吃红烧肉？妈，小淼想吃红烧肉，做这个吧，我正好买了肉。” “好好好，我去给你们做。”王妈妈笑着站起身往厨房走。 姜元淼拧起眉头：“老师，我爸爸在哪里？” 小王老师忽然站起身，她半弯下腰，似乎能透过姜富贵看到小孩儿。 “小淼，别害怕，有老师在，老师一定会保护你的。” 说完这句话，她笑着站起身，招呼道：“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客气。” 姜元淼眉头拧得更紧了，小王老师似乎听见了他的话，但又像是没听见。 姜富贵不喜欢别人觊觎小骗子，磨牙提议：【我把他们都吃了，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别！”姜元淼连忙阻止。 他有预感，眼前的小王老师是真的，并不像刚才的爸爸和舅舅那样被假冒。 如果被姜富贵吃掉，小王老师就再也回不来了。 姜元淼想到自己的异能：“富贵，你让我出来。” 【不行！】 姜富贵立刻反对，并且表示：【姜沉舟已经把你交给我保护，你要乖乖听话】 姜元淼坚持道：“小王老师可能被污染了，我有办法降低她的污染值，让她恢复理智。”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同意，你会被抢走的。】 无论姜元淼说什么，姜富贵直接捂住耳朵不肯同意。 家里多了一只熊，一个小孩儿，王妈妈更加忙碌了，不但做了红烧肉，还做了许多好吃的，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 才一会儿功夫，小王老师就又出现：“小淼，过来吃饭。” 姜富贵主动坐下来，将饭菜送到肚皮里，保证姜元淼能吃得开心。 姜元淼哪儿吃的下，满心眼都在担心其他人。 “小淼在哪里！” 姜沉舟率先动手，不留余地，一副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架势。 两人几个来回，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程乾轻笑一声：“这么多年不见，你就是这样迎接老朋友的？” 姜沉舟脸色冰冷：“程乾，你还活着吗？” “如你所见。”程乾笑着回答。 姜沉舟攻击愈发频繁：“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小淼还给我。” 程乾避开致命一击：“你错了，他不在我手里，今天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可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绝情。” 一声撞击，程乾居然赤手空拳握住了银链。 “看来你在归墟受了很重的伤，至今都没恢复。”他轻轻一捏，银链碎裂开来。 姜沉舟克制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之前在归墟诡域他身受重伤，虽然离开后休养回来一些，但至今还未痊愈。 倒霉的十二道银链，当时碎裂的只剩下两条，好不容易恢复成六条，现在又被捏碎了一条。 “真可怜，我想杀你易如反掌。”程乾居高临下的嘲讽。 姜沉舟抬头，目中凝结寒冰：“那就试试！” 话音未落，鬼面观音猛然出现，竟抓住机会穿透程乾的心口。 银链的牺牲换来他攻击的机会。 扑哧一声，那是心脏被捏碎的声音。 程乾低头朝着心口看去，下一刻，居然徒手将观音手臂拔了出来。 没有鲜血。 他体内肌理纠缠着相互攀附在一起，融合，短短几秒钟就将鬼面观音造成的创口完全修复。 姜沉舟一颗心沉到底：“你不是程乾，你是诡异。” “是不是，有差别吗？”程乾轻笑一声，“反正你一直都想杀了我，不是吗？” “姜沉舟，别虚伪了，你早就猜到那孩子不对劲，怎么，舍不得了？” 程乾恶劣的看着他：“真是可怜，只能抱着元夏留下的谎言苟延残喘，甚至不惜欺骗自己，我真为你觉得悲哀。” 姜沉舟只冷冷的看着他：“小淼在哪里？” “真把那东西当孩子了？你还是这么缺爱，真是个可怜虫。”程乾笑道。 姜沉舟并未被激怒，脑中飞快转动：“你也想进入青山镇，那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进不去，只能用这么下三滥的办法。” “那里面有什么，值得你大费周章？” “陆明？你在找他吗？” 程乾挑眉：“你还是这么聪明。” “我进不去没关系，有人能进去。”程乾笑起来，“他会帮我找到想要的。” 话音未落，姜沉舟忽然暴起，鬼面观音与十二道银链齐发。 程乾飞快后退，一道刀锋劈来，正中他的右臂，竟是将他右臂齐肩斩落。 依旧没有血液，程乾脸色不动，手臂飞快增生，只是色泽比方才惨白，不那么像人类的身体。 “我靠，怪物，我就知道程乾早死了。” 慕秦川一边嘲讽，一边狠下杀手，两人一前一后围攻。 原本游刃有余的程乾也变得吃力，不得不反击。 一道金光闪过，姜沉舟与慕秦川全被拍飞出去。 定睛一看，那是一条龙鳞一般的长鞭。 “什么鬼东西？”慕秦川心口一疼，抚摸鬼刀，上面居然出现了裂缝缺口。 从融合鬼刀后，这件诡物还是第一次产生裂缝，足以证明程乾那件诡物的厉害。 程乾冷冷看着两人，忽然嗤笑一声：“秦川，好歹我也是你哥。” “诡异也配当我哥。” 慕秦川好不犹豫继续攻击：“该死的东西，是你害死我哥，居然还敢用程乾的身体作乱，我杀了你。” 程乾脸色彻底阴冷下来。 龙鳞鞭一震，慕秦川整个人被抽飞出去。 “你们真是耗尽了我的耐心。” 程乾眯起眼睛：“既然你们不想叙旧，那我们就直入正题。” “姜沉舟，带我进入青山镇，否则……” 慕秦川飞快举起鬼刀，龙鳞鞭却直接将他整个缠绕，每一片龙鳞下都竖起尖刺，青紫色的毒针闪耀着光芒。 “老子宁愿死也不会帮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慕秦川吼叫道。 “呱噪。” 随着程乾的声音，慕秦川直接被堵住嘴。 “快点，我知道你跟陆朗的把戏，你一定有办法进入青山镇。”程乾催促。 姜沉舟扫过慕秦川：“原来你的目标是陆朗，陆明从你这儿偷走了什么，让你这般兴师动众。” 程乾脸皮抽搐。 “以你的本事，居然被他困在青山镇之外，是时光镜吗？” 程乾脸色彻底阴沉：“再多说一句，他的小命就没了。” “你们说的对，我不是程乾，可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嘶吼的声音围绕在周围，震动的姜沉舟眼晕目眩。 他却微微勾起嘴角来，原来真的是时光镜，是那一次进入忘川诡域中，最为核心的一件诡物。 同样也是程乾融合的第一件诡物，居然被陆朗偷走了。 “刚才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是一个绝情的人。” 姜沉舟缓缓站起身：“你用他来威胁我，打错算盘了，就算他立刻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皮子。” 慕秦川使劲挣扎，受不了他这番话连踢带打。 姜沉舟继续说道：“我确实有办法通过陆朗，进入青山镇，我也可以带你一起进去找那面镜子，但我有一个要求。” “告诉我，那天在忘川诡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将元夏永远留在了那里。” 程乾面露狠厉，手下无情。 无数尖刺直接穿透慕秦川的身体，后者惨叫一声，直接瘫软下来，慎重剧毒浑身抽搐。 “赫赫赫——”慕秦川只能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声音，下一刻就会死去。 姜沉舟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别说是他，就算你杀了我也是一样。” 程乾忽然大笑起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你想知道那次忘川诡域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赶紧找到时间镜，只有它才知道，除此之外，你，我，甚至那个老不死都一知半解，全靠猜。” 程乾摊了摊手：“你也可以不相信我，错过这次，你就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姜沉舟冷着脸思考着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许久，他低声道：“起来吧。” 慕秦川呸呸呸爬起来：“痛死老子了，白瞎了我这么好的演技。” 他拍了拍身体，青紫色中毒痕迹都消失不见。 程乾扫了他一眼，眼底并没有意外。 “小淼在哪里？”姜沉舟再一次问道。 程乾笑了一声。 慕秦川拄着鬼刀，骂道：“好好说话，不然老子宰了你。” 程乾冷冷扫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也许他已经进入了青山镇。” “你都进不去，我大外甥又是怎么进去的？”慕秦川不信。 程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姜沉舟：“我一直很好奇，他真的是元夏的亲弟弟吗？” “同母异父。”姜沉舟解释。 慕秦川听出来了，气得骂骂咧咧：“神经病啊，要紧关头你们说这个，他已经不是程乾，早就变成诡异了，你还跟他说这个。” “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指不定就是暗恋元夏，现在想把我大外甥抢走带回去养。” 慕秦川以己度人，充满敌意：“咱们联手，先杀了他再找陆明也不迟。” 听着这番话，姜沉舟与程乾的脸上同时浮现出几分复杂难辨。 姜沉舟忽略了慕秦川的话。 “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程乾摊了摊手：“我只能告诉你，在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忘川诡域之外。” “我比谁都想找到时间镜，知道当年的真相。”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颊忽然抽搐了一下，仿佛是体内的诡异克制不住过于激动的情绪。 “但你应该相信，有程乾的记忆在，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慕秦川冷笑：“你差点把我弄成刺猬，那么大的毒素，说没有恶意骗鬼呢你。” 程乾不搭理他，继续说道：“合作吧，你帮我进入青山镇，等我找到时间镜，就会在第一时间回溯，让你知道忘川真相。” “也许，我们能救回元夏，他还活着，不是吗？”他的声音充满诱惑。 “我需要一个保障。”姜沉舟说道。 程乾凝视着他，忽然，他嘴巴如同毒蛇一般张开，吐出一颗金色的圆球。 “我的核心，这样可以了吗？” 程乾把玩着珠子，似笑非笑：“你们都知道诡异核心的重要性，这东西被毁，我不死也会重伤，犯不着撕毁盟约。” 说完，他将金色珠子抛过去。 姜沉舟接住检查。 “真是他的核心？”慕秦川惊讶。 没有诡异会分离出自己的核心，通常情况下，诡异会将核心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人人都知道诡异核心的重要性，破坏后诡异非死即伤，但异能者对战的时候，鲜少会花时间寻找。 因为即使存在，这东西也在最安全的地方，找到核心的难度比杀死诡异还大。 程乾将核心交给他们，等同于将生死的开关交给他们。 姜沉舟也有几分惊讶，检查过后点了点头：“是他的核心。” 他能感知到核心与程乾之间紧密联系。 “这家伙搞什么鬼，诡异是没有人性的，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慕秦川更加警惕。 从认定程乾是诡异开始，名字只是代称，再也不是曾经并肩作战的那个人。 姜沉舟收起核心：“走吧。” 外头打得头破血流，姜元淼正在吃第三顿饭。 小王老师和王妈妈热衷于请他吃饭，吃了南瓜饼吃大餐，吃了大餐还有点心，吃完点心还有水果。 姜元淼一口气吃了好几顿，吃得一直打嗝。 王妈妈连忙端来山楂水：“是不是吃撑了，来，喝点山楂水帮助消化。” 姜元淼鼓动鼓动喝完，肚子更撑了。 王妈妈笑看着他，似乎姜富贵存在根本不影响他们的视觉。 她带着几分怀念：“晴晴小时候也这样，总是怕饿着，一口气会吃好多，吃撑了就难受。” “那时候家里没条件，我只能抱着她摸摸肚皮，都怪我没用，没有照顾好她。” 姜元淼忍不住说：“王奶奶很好，小王老师很喜欢你，她说要接你去城里头一起生活。” 王妈妈笑起来：“是啊，我家晴晴很孝顺的，其实我在家好好的，哪儿能去城里头拖累，她却总是惦记着我。” “小淼，你可以跟我多说一些吗，奶奶想知道她在城里头过得好不好？” 姜元淼没拒绝，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小王老师是最温柔的老师，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 “小王老师会唱歌还会跳舞，总是很耐心，有小鹏还有哭闹老师也不会生气。” “我刚去学校的时候，就是小王老师照顾我，他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同桌，我们后来变成了好朋友……” 王妈妈的眼神更加柔和，不停的说：“多说一些，再跟奶奶多说一些，奶奶爱听。” 姜元淼去学校的时间不长，颠来倒去都是差不多的话。 王妈妈却听得很耐心，翻来覆去也听不腻，只想听姜元淼多说一些。 【富贵，你有发现小王老师和王妈妈有哪里不对劲吗？】姜元淼在心底问。 姜富贵摇了摇头：【哪儿都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以至于抓不住重点了。 姜元淼叹气，他也找不到根节点。 “王奶奶，小王老师去哪儿了，我想爸爸了，你可以帮我找到爸爸吗？”姜元淼问。 王妈妈依旧慈爱，却只是低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别担心，奶奶也会保护你。” “奶奶会好好保护你，保护晴晴，你们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姜元淼皱起眉头，每次他提起要离开，都会被母女俩用话堵回去。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钟声。 咚咚咚—— 三声钟声过后，王妈妈脸色变了，到处寻找：“晴晴，你在哪里啊晴晴，快回来。” 小王老师从外头回来，一把拉住母亲：“妈，我就在这里。” “别出去，你别出去，你要留在家里。”王妈妈一次次重复。 小王老师半搂住她，低声道：“妈，我在家呢，我没出去。” 【出去看看。】姜元淼好奇外面到底有什么。 姜富贵站起身就往外跑。 “小淼，停下。” 小王老师瞬间出现在门口，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好孩子，天黑了，我们要留在家里。” 姜元淼奇怪的往外看，刚才还是天亮，怎么就忽然天黑了。 可一看，外头已经黑漆漆一片，不只是天黑，看起来直接从白天进入了黑夜。 小王老师蹲下身，一字一句的叮嘱：“好孩子晚上不能出门，来，老师带你回屋休息。” 她领着姜富贵走进房门：“晚上你们就睡在这里，放心，有老师在，晚上很安全。” “绝对不能踏出房门，记住了吗？” 姜元淼不明白：“老师，外面有什么，为什么不能出去？” “外面有坏蛋，不过没关系，老师很厉害，老师会保护你，保护妈妈。” 她笑着将门关上，甚至直接反锁。 姜富贵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却惊讶的发现窗户全被封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外面到底有什么？ 姜元淼当机立断：“富贵，我们得想个办法出去。” 屋外，小王老师安抚好小孩儿，又走向另一个房间。 王妈妈静悄悄的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哪里还有方才的灵动。 小王老师弯下腰，亲了亲母亲的额头，就如当年她还小的时候，母亲总会这样做一样。 “妈，我会保护你。” 说完这句话，小王老师站起身，以义无反顾的神情走出门。 她并未回头看。 陆朗没想到会这样，进入青山镇后，他就彻底失去了自由。 狭小的空间内充满了各种能量，宛如蛋壳，陆朗被压制在里头。 不同的能量穿梭过他的身体，并未伤害，相反，它们在滋养。 陆朗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恢复，继续这样下去，也许他能拥有人类的身体，恢复到曾经的状态。 但他丝毫不觉得惊喜，反倒是充满惊惧和害怕。 “陆明，你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陆明，就算我求你，出来见我一面。” 周围静悄悄的。 更糟糕的是，周围的能量变了。 那是属于人的生气！ 第73章 王诗晴离开家门，整个人就变了。 温暖善良的感觉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她收敛了笑容，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青山镇有一个中心广场公园，曾经是每年逢年过节办集市最热闹的地方。 此时此刻，中心广场公园的喷泉池子干涸着，唯有中间的女神像反射着光芒。 王诗晴走到女神像跟前，低头去看。 “没了啊。” 她并不意外，赤脚走进喷泉池子中。 在她进入的那一瞬间，水池幻化成一个镜面。 姜富贵尝试突破结界，三次冲锋都没成功，被直接挡了回来。 “还是出不去吗？”姜元淼忍不住问。 姜富贵捏紧拳头，该死，它又在小骗子跟前丢脸了，明明小王老师看着很普通，怎么会设下这么强悍的结界？ 正要发起第四次冲击，姜元淼忽然叫道：“富贵，你听见了吗？” 姜富贵朝着窗户外头看去，依旧是一片漆黑，整个屋子都被笼罩，他们看不到外头发生的事情。 姜元淼听到了音乐声。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含糊不清的音乐声从屋外传来，听起来像是老旧广播在播放，原本欢快的童谣声音断断续续，掺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姜元淼尝试着努力去听，那声音更加扭曲。 错乱的声音夹杂着金属摩擦声，刺痛的姜元淼捂住耳朵。 姜富贵意识到音乐声侵蚀力量，怒吼一声，周身诡气缭绕。 刺痛的感觉消失。 姜元淼眉头打结，心有余悸：“那是什么？” 【我听不见】姜富贵回答。 【但是能感知到，那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 让它想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姜元淼看向屋外：“小王老师出门后，音乐声就响起来了。” 【不安全，我们得离开这里】 姜富贵隐隐约约觉得不安，它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却能感受到那东西带来的压力。 姜元淼忽然看向房间另一头：“富贵，撞墙过去。” 轰隆一声，姜富贵直接撞穿了内墙。 整座屋子结界凝实，姜富贵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突破，内部的墙壁却脆弱的很。 墙壁被撞出一个大窟窿，姜富贵直接挤了过去。 “王奶奶？”姜元淼开口叫道。 卧室阳台上摆着一个摇椅，一个人靠在上头，椅子微微摇摆着。 明亮，宽敞，温馨。 阳台上甚至还摆满了花花草草，正开得十分艳丽。 “王奶奶？” 摇摆着的躺椅没有回应。 姜富贵大步走过去，等看清楚摇椅上的人，姜元淼眼神一怔。 那只是一个洋娃娃。 白发苍苍的洋娃娃，歪歪扭扭的线条缝出一个笑脸，刚才显得慈爱的笑容，此刻那么狰狞怪异。 “是假的。”姜元淼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 王奶奶是假的，那小王老师呢？ 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可小王老师那么真实，姜元淼能感受到她真实的气息，以至于忽略了王奶奶的异样。 亦或者，是小王老师的存在，掩盖了其他的异常。 【要把她吃掉吗？】姜富贵疑惑。 姜元淼摇了摇头：“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找到小王老师。” 话音未落，一股奇妙的力量从外而来。 “这是——人类的生命力。”姜元淼心头一跳。 他不会认错，这是属于人类的生命力，正源源不断的从外面蔓延而来，进入洋娃娃的体内。 扭曲洋娃娃瞬间恢复，她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是小淼呀，你来找奶奶玩吗？” 王妈妈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慢慢的，她适应了身体，脸颊上的皱纹也变得生动起来。 “晴晴快回家了，走，我们去迎接她吧。” 她笑呵呵的，没管墙上的破洞，也没管姜富贵，径直打开门走出去。 姜元淼抿紧嘴角，外面的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吱呀一声，紧锁的大门被打开。 日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姜元淼往窗户外看去，天已经亮了，从窗户能清清楚楚看见街道上热闹的情景。 “妈，我回来了。”外头传来小王老师快活的声音。 新的一天开始了。 姜富贵带着姜元淼站在楼梯上，两只一起往下看。 小王老师正依恋的靠在母亲怀里撒娇。 一如昨日。 蓦的，小王老师抬头，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笑容来。 “小淼，快来，老师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快活的像一只小鸟，将一大盒点心放在桌面，招呼着母亲和姜元淼下来一起吃。 姜元淼走到桌边，看到那是一种老式的油炸点心，似乎叫猫耳朵。 一个个小小的，上头有螺旋状的花纹，炸成焦糖色很好看。 王妈妈正笑盈盈的说：“你打小就爱吃这个，妈不爱吃，你自己留着慢慢吃。” “妈，我特意多买了一些，咱们俩敞开吃也吃不完。”小王老师笑道。 又回头再一次邀请姜元淼：“小淼，快来尝尝，你一定会喜欢的。” 母女俩都是笑盈盈的，看着其乐融融。 姜富贵慢悠悠走下楼梯，站在桌边没动。 小王老师笑得热情：“来尝尝。” 姜元淼产生一瞬间的动摇，虽然妈妈是假的，但小王老师的快乐似乎是真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 有妈妈，有家，有宽敞明亮的房间和阳台。 “小王老师，这是假的。” 姜元淼觉得自己很残忍，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老师，人不可能永远活在梦里头。” 小王老师笑容僵硬了一瞬间，片刻之后又转身：“你不爱吃猫耳朵吗？没关系，待会儿让我妈做南瓜饼，小淼爱吃那个。” “好好好，妈多做一些，让你们吃个够。”王妈妈笑着开始往厨房走。 姜元淼拧紧眉头：“老师，你的梦该醒了。” “这不是梦啊。” 小王老师笑盈盈的，她走到姜富贵身前，弯下腰看着肚子里的人。 视线准确的找到了姜元淼：“小淼，昨天的南瓜饼很好吃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南瓜饼是真的，这个世界也是真的，这里难道不好吗？” 姜元淼残忍的戳破她的幻想：“可是老师，奶奶是假的。” “就算最重要的东西是假的，也没有关系吗？” 小王老师的表情扭曲起来。 她站起身，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诡异。 从梦魇那一次开始，小王老师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普通人。 那时候她不太清楚统合局和异能者，只是懵懵懂懂的选择留下记忆。 一直到她回到青山镇。 小王老师露出笑容：“妈妈会回来的，她会回到我身边。” 不等姜元淼再说什么，小王老师露出警告：“乖孩子要听话，不然会受到惩罚。” “你要乖一些，听话一些，老师不想伤害你。” 【吃了你】姜富贵怒吼道。 它感受到威胁。 小王老师只看了它一眼，点头夸奖了一句：“真是一只好狗，你要好好保护小淼，不能让他离开这个屋子，记住了吗。” “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小王老师笑道。 接下来，无论姜元淼说什么，小王老师选择性耳聋，只一个劲问他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姜元淼提出自己的要求：“老师，我想离开这里。” 小王老师耐心的哄他：“暂时不行，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了。” “等王奶奶好了，老师就带着你跟奶奶一起离开，好不好？” 姜元淼眉头拧得更紧。 姜富贵耐心告罄，直接拦截住小王老师：【放我们离开，否则杀了你】 小王老师笑盈盈的看着它：“我能感受到你强大的气息，但这是我的领域，没用的。” 姜富贵忽然发动攻击。 无数条触手同时涌出，袭击小王老师。 咔嚓一声，小王老师碎裂成一片片。 姜元淼心惊肉跳：“富贵！” 他怕姜富贵没轻没重，真把小王老师杀了。 然而下一刻，碎裂的小王老师化作利刃，斩落姜富贵触手，鲜血流淌了一地。 小王老师拼接在一起，裂缝还未完全消失：“我说过，你的能力在这里没用。” “富贵！”姜元淼这一次是担心，怕姜富贵受伤。 姜富贵恼怒，试图再次攻击却被拦住。 小王老师笑着说：“老师不想伤害你们，好孩子，再等等，马上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老师跟你保证，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那些人自私冷漠残忍，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老师是在做好事儿。” “小淼，你也是异能者，你能理解老师的，是吗？” 姜元淼抿紧嘴角，小王老师的状态不像是融合成功，变成异能者，倒像是已经被污染，即将成为彻底堕落的诡异。 但很奇怪，小王老师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她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天色再一次变暗，窗户外一片漆黑。 钟声响起，小王老师再一次起身告别母亲和小孩儿往外走。 这一次踏出家门前，她又回头叮嘱：“小淼，乖乖留在家里，老师会保护你的。” 【可恶可恶可恶】 姜富贵气得发疯：【我要链接主体，直接杀了她，把她吞噬殆尽】 【不管她是什么，都要吞噬】 姜元淼连忙安抚：“富贵，你受伤了吗，痛不痛？我帮你吹吹。” 姜富贵哼哼唧唧个没完没了，在小孩儿亲亲抱抱吹吹中冷静下来。 【对不起——】姜富贵耷拉着脑袋，觉得自己很丢人。 姜元淼劝道：“每个诡域都有它自己的规则，我们只是还没找到青山镇的规则。” 他从平安境那时候就发现了，每个诡域各有不同，只要找到根本规则就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可青山镇的规则是什么？ 姜富贵忽然开口：【镜子，她是一面镜子】 “镜子？” 姜元淼摸了摸下巴，看向家中的镜子，似乎抓取到有用的信息。 昨天屋内被撞破的墙壁已经恢复原样，房门并未锁，姜元淼走到隔壁，王奶奶果然又躺在了那个椅子上。 她再一次变成了洋娃娃。 “是假的。”姜元淼肯定的说。 白天的王奶奶是假的，这只是一具会骗人的躯壳。 “小王老师在吸取镇上人类的生命力，注入这具躯壳，她想复活自己的妈妈。” 姜元淼看着躺椅上的人，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他依稀还记得小王老师说要回来接妈妈的时候，脸上高兴的笑容。 可是—— 王奶奶也许早就死了，只是小王老师不知道。 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王老师融合了诡物，或者说，她被那件诡物控制，不惜将整个青山镇作为献祭。 她要复活自己的妈妈。 姜元淼转了一圈，屋子里没有镜子，就连窗户也是黑漆漆的，上面没有他们的倒影。 “富贵，你说的没错，小王老师融合的诡物应该是一面镜子。” 所以这个家里没有镜子。 小王老师在保护他，让它远离镜子的侵害，这是不是代表老师还有人类的思想，并未彻底被污染。 姜元淼握紧拳头：“我要唤醒小王老师。” 【可是我们现在出不去】姜富贵尝试过打破窗户，但每次都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这让姜富贵很颓丧，几次试图直接召唤主体，又被姜元淼拦住。 “有办法，我们去厨房。”姜元淼开口道。 姜富贵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听话。 厨房出乎预料的大，不但有刚做好的南瓜饼，还有早晨小王老师带回家，还没吃完的猫耳朵。 姜元淼扫了一圈，食材出于意料的新鲜。 他心想，小王老师肯定是非常热爱生活的人，自己在外面忙碌上班，王奶奶在家里做饭等她回家，这应该是小王老师的梦想。 【厨房也没有镜子。】姜富贵找了一圈。 不只是没有镜子，就连悬挂的菜刀也是黑漆漆的，不会反光。 姜元淼指挥着它走向水池。 “水是最好的镜子。” 姜富贵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里没有水。 两人陷入短暂的尴尬。 姜富贵体贴的安慰：【小骗子，你才四岁，能想到这个已经很厉害了】 【带你离开这里是我的责任，不需要小骗子的努力】 【小骗子别伤心难过】 姜元淼呵呵。 他捏了捏眉心，暗道小王老师不愧是优秀教师，还是这么细心妥帖，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想到了。 “还有水。”小孩儿哼哼。 姜富贵歪了歪脑袋，在他肚子里，姜元淼憋红了脸：“撒泡尿也能照镜子。” 中心广场公园，化作女神像的王诗晴俯瞰众生，挑选着今日的祭品。 一开始，每天晚上她只需要挑选一个人就足够。 慢慢的，镜子的胃口越来越大，一个，两个，三个——如今一个晚上需要足足二十人，才能满足镜子的胃口。 王诗晴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 但她不能放弃唯一的希望，只要更多人，更多生命力，就能让死去的母亲醒来。 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即使泯灭良知，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蓦的，王诗晴顿住。 她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她初中同学，曾经是她同桌，两个人曾经亲密无间。 【晴晴，你一定要离开这里，我会帮你的】 【晴晴，走了就别回来，再也别回来】 【你妈妈好着呢，我会帮你照顾她】 【晴晴，阿姨说她一切都好，让你在外头好好照顾自己】 王诗晴离开青山镇后，唯一还在联系的人就只有这位好友。 母亲一切都好的消息，也都是她传递的。 直到她再一次回到青山镇。 王诗晴至今还记得自己出现在好友家门口，她当时大惊失色的表情。 【你怎么回来了】 【晴晴，你——你都知道了吗】 【晴晴对不起，我没照顾好阿姨，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做】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 【阿姨去世前来过一趟，说让我瞒着你，千万别告诉你】 【你爸——那个人找到了你的学校，说要去找你，阿姨实在是没办法了】 【晴晴，阿姨都是为了你好，别伤心了，离开青山镇，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吧，你过得好，阿姨的牺牲才值得】 牺牲？值得？ 用自己的命换女儿的未来，真的值得吗？ 王诗晴空洞的双眼流出一行血泪，她太不孝了，明明早就察觉不对劲的，但她害怕，一直没有回来。 要是她能早一点察觉，早一些回来，妈妈是不是就不用死？ 充沛的生命力不停传来，王诗晴心想，一切还不算太晚，她还有挽回的机会。 母亲会复活，她们母女俩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回去。”王诗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人群中，好友停下脚步，开始后退。 她表情迷瞪，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身边人走向的是末路。 终于，她脱离了控制范围。 好友猛地清醒过来，因为极度恐惧牙齿咯咯作响，差一点她就死了。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几次，自己下一次能不能这样好运。 “怎么办，晴晴变成怪物了，我该怎么办？” 她哭得稀里哗啦，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也许她不应该隐瞒王妈妈去世的消息，也许她应该早一些告诉晴晴，她就不会失控。 也许更早之前，镇上人应该阻止王爸爸的暴行。 她不知道该怪谁，只是害怕的蜷缩成一团。 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先死去的是王家人，晴晴对他们恨之入骨，认定是他们的纵容和冷眼旁观，才会造成这样的惨剧。 然后是附近街道上的人。 再然后，街道变得空空荡荡，只有她还活着。 整个镇子还剩下多少人，还能经过几个晚上，好友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晴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善良柔弱的小女孩。 三十人！ 王诗晴拧紧眉头，镜子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她质问：“还要多久，还要几个人我妈妈才能彻底复活？” 镜子中，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回答：【快了，就快了，很快她就会回到你身边】 “真的吗？”王诗晴忍不住确认。 男声充满了诱惑：【你能感觉到她越来越近了，不是吗？】 王诗晴抓住自己的心口，用力点头：“对，她距离我越来越近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安慰完自己，王诗晴又强调：“不要动他们，青山镇人那么多，别动他们。” 【如你所愿】男声答应。 王诗晴微微松了口气，她该回家了。 女人从神像中脱离出来，喷泉再次恢复成干涸的模样，生命力正在被不停消耗。 王诗晴并未发现，经由她操控抽取的生命力，大部分都融入到许愿池中，只有零碎的一缕缕进入王妈妈躯壳，保持每日白天的清醒。 扑哧—— 小熊身体被撑破。 姜沉舟为他缝制的丑陋身体碎裂，被不停涌入的生命力撑破，浓郁的，属于人类的生命力正不停修补他残缺的灵魂。 首先跳动的是心脏。 然后是五脏六腑，身躯，皮肤，面容—— 他正在一点点恢复。 陆朗不但不觉得高兴，反倒是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抽取这么多生命力会牺牲多少人，又需要多么强悍的诡物？ 使用诡物会不停增加污染值，更别提源源不断的使用，抽取人类的生命值。 陆朗几乎能看到，那个操控抽取的人会被彻底污染，堕落成一具诡异。 “停下来。” “陆明，我知道是你。” “给我停下来！” 无论他如何嘶吼呼唤，藏在暗处的人就是不出现。 陆朗眼神冰冷，他就知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 陆朗猛地握住血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被转移到血珀中。 双生血珀存在特殊性，当年那件事后，这颗血珀被彻底压制，成为另一颗血珀的“食物”。 生命力转移到血珀中，等同于越过陆朗，直接进入陆明的身体。 将将恢复了一些的身体开始崩坏，继续下去，陆朗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甚至更加糟糕。 一着不慎，他会彻底消失。 “陆明，我说，停下来！” 暗处传来一声叹息：“这么多年不见，大哥，你还是这么不听话。” 陆朗脸色扭曲，并未停下传输生命力：“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停下。” “大哥，乖乖听话不好吗，为什么非要逼我？” 暗处传来笑声：“你身边那孩子叫什么，姜元淼对不对，真是好可爱一孩子，跟大哥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更让我喜欢的是，那孩子生命力好充沛，远远看着就知道是一个绝佳的祭品。” “大哥，不如我把他献祭，就算你不肯停下来也没关系，那充沛的生命力会让你彻底活过来。” 第74章 “不要——” “不要伤害他！” “陆明，出来见我，为什么不肯见我。” 陆朗能感受到那个人近在咫尺，却一直不肯出现，只有充沛的生命力源源不断而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暗中的人沉默许久：“大哥，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 陆朗心底发酸，有什么在酝酿发酵，他说不出任何话。 见他沉默不语，暗处的人反倒是急切起来：“哥哥，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我不想的，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你。” “那时候我被骗了，我以为只要那样做，我们都能活下来的。” “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他声音中带着祈求，就像是从小到大每一次闯祸，只要他掉几滴眼泪，哀求几声，哥哥就会心软答应。 陆明神经质的啃咬着自己的手指，鲜血淋漓，皮肤剥落。 他却无知无觉的继续啃咬，他不能出去，不能让哥哥见到他存在的样子。 哥哥会害怕，会厌恶，会再也不肯见他。 陆朗垂眸：“我知道的。” “什么？” 陆朗自嘲一笑：“我一直都知道。” “双生血珀是我们的救赎，也是我们的诅咒，从发现它们会相互吞噬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陆明，不用责怪你自己，死亡是我自己的选择。” 陆朗摊开手，再一次被激活的血珀闪耀着猩红光芒，带着不详气息。 “如果只能活下来一人，那我希望是你。” “陆明，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句，哥哥从来没有怪过你。” “所以停下来吧，让一切都停下。” 暗处喘息的声音如同破锣鼓，发出暗哑难听的嘶吼。 周围汹涌的生命力不但没有停下，反倒是更加澎湃，疯狂涌入陆朗的身体。 “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都知道，你居然都知道！” “我允许你死了吗！”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陆朗被大量生命力弄得无法开口，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咆哮。 他紧紧握住血珀，可这一次血珀失去了呼应。 蓦的，陆朗抬头，看到从暗影中走出来的人。 “你——” 陆朗不敢置信。 因为是双生子，兄弟俩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有时候连父母都分不清楚。 陆明比哥哥陆朗更加开朗活泼，爱说爱笑，很喜欢别人的赞扬，当初也是他提议兄弟俩进入娱乐圈当明星。 陆朗记得，弟弟总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貌，时不时就要贴面膜护肤。 可是现在，陆明的皮肤斑驳，苍白灰败，上面布满裂纹，头发枯槁，怪异的悬浮着。 他只要往前走，身体就会发出老旧机械般咔哒声，像是下一刻就会散架。 那双明亮的眼睛肿满是浑浊阴霾，只有瞳孔深处偶尔闪过一瞬亮光。 仿佛像是镜面反射一般。 “你被污染了。”陆朗被扼住呼吸。 他猛然意识到，陆明这些年并不是因为愧疚懊悔，觉得没连接见他而躲起来。 陆明站在那里，不敢靠的太近，他不停的巡视陆朗的表情，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嫌弃。 “哥哥——” 他嘴唇翕动，却已经发不出人生，轻微的震动由诡气生成。 怪不得他不敢出现，只要一出现，陆朗就会察觉异常。 “你到底做了什么？”陆朗不敢置信。 短短三年时间，陆明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双生血珀虽然相互吞噬，可在吞噬完成后实力大涨，能让主人变成强大的异能者。 异能者对污染具有天然的抗性。 可陆明现在的样子，分明是被另一件诡物污染了，那件诡物已经彻底侵蚀了陆朗的身体，将他变成一具傀儡。 陆明紧紧盯着哥哥，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丝毫嫌弃，只有心疼。 意识到这一点，陆明立刻变得“开朗”起来，声音都带着欢快：“哥哥，很快你就能回到的身边，这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笑得很快活，伸手想要拥抱眼前的哥哥，这是他三年的求而不得。 啪——等待他的是一个巴掌 “陆明，你疯了！” 陆朗猜测到他融合了可怕的诡物，利用那件诡物吸收生命力，试图复活已经死去的人。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诡异降临后，世界多了许多诡异事件。 但死去就是死去，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 被执念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一具具行尸走肉，迟早都会堕落成异类。 陆朗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他宁愿盯着玩偶熊丑陋的身体，在姜元淼身边残留。 “快停下来，否则你会彻底堕落成诡异。”陆朗狠狠揪住他衣襟。 陆明却只是笑，冰凉的手握紧陆朗：“哥哥，我又抓到你了，真好。” “我让你停下。”陆朗收紧力道。 陆笑嘻嘻的任由他掐着脖子，反手试图拥抱亲哥哥。 “我不停，哥哥不想回到我身边吗？” 他歪了歪头，用斑驳的声音说：“哥哥可以杀了我，我死了，一切就会停止。” “哥哥，你要杀了我吗？” 陆朗的手在颤抖，陆明以前就足够疯，现在更疯了。 “弟弟，就当我求你，停下来，我已经死了，不可能复活，不要再牺牲无辜的人。” 陆明忽然靠近，贴了贴他的脸颊：“是暖的，你回来了。” “陆明……” “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陆明一下子变得声嘶力竭，反过来禁锢住眼前的人：“妈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你们做决定，凭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听着弟弟的控诉，陆朗忍不住生出几分愧疚。 他不想的，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 就如当年妈妈为了救下他们，不得不使用了双生血珀。 她明知道血珀会相互吞噬，会让两个儿子反目成仇，会极限二选一，但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为他们换来轻松愉快的时光。 陆朗有时候想，母亲早早去世，或许也是想逃避这个事实。 “哥哥，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就像小时候一样。” “那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我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反正都要死，那些生命力不能白费，临死之前能为你做贡献使他们的荣耀。” 陆明一脸讨好：“我知道哥哥舍不得那个小屁孩，看，我没动他。” “我错了。” 陆朗沉声道：“三年前我错了，我应该带你一起走。” 咔嚓—— 双生血珀发出碎裂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陆朗迅速崩坏的身体。 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全靠着一律孤魂，靠着姜元淼才能保持最后的清醒。 在他彻底放弃后，寄托着最后一缕残魂的血珀彻底碎裂。 融合还在继续，但这一次，所有的生命力都直接越过陆朗，进入陆明体内。 “不要——” “不要再丢下我——” “哥哥——” 他手粗无措，试图将哥哥再一次拼凑起来。 “没关系，时间镜可以做到一切，可以让你死而复生，只要有更多的生命力。” 挑选完祭品，结束了一天的祭祀，王诗晴心情并不轻松。 她能感受到时间镜抽取的生命力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也许青山镇的人损耗带劲，母亲也还未彻底复活。 她心底闪过一丝后悔，又迅速淹没。 那些人都该死，是他们冷眼旁观助纣为虐，才会害死了妈妈。 现在让他们用生命救回妈妈，也算是恕罪。 王诗晴想到那个出现在人群中的好友，心底发沉，明明她已经将无辜的人送出去，为什么她还会出现？ 她心底有什么一闪而逝，却又迅速变得模糊。 无所谓，妈妈复活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妈妈就会回到她身边，王诗晴脸色又变得坚定起来。 “小淼来家里做客了，我得去买菜，多买一些。” 王诗晴从女神像中脱离出来，试图开始全新的一天。 但下一刻，天地旋转，她再一次站在了女神像之前。 王诗晴低头去看空空如也的许愿池，拧起眉头：“怎么又干了，这样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需要祭品，更多更多祭品。” 她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脸颊上凭空多出一道裂缝。 仿佛已经回过家，享受过于母亲相守的美好时光，再一次进入女神像中。 新一轮的献祭开始。 每一次献祭结束，王诗晴从女神像中脱离出来，试图回家，却又会被迷惑回到女神像中。 献祭一次接着一次，无数猪猡投入许愿池中，化作澎湃的生命力。 一次接着一次，执着于回家的王诗晴双眼迷蒙，失去了之前的光彩。 她正被快速的污染。 而每一次，王诗晴脸上的裂缝就更多。 她快要碎了。 另一头，姜元淼正在跟姜富贵讲道理。 “我没办法在你肚子里撒尿，那太羞耻了，你放我出去，让我去厕所。” 姜富贵捂住耳朵，就当没听见。 姜元淼继续劝说：“小王老师说过，屋子里头是安全的，我只是出来撒个尿形成镜子，离开这个房间而已。” “富贵，你别闹了，现在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找到王老师。” 姜富贵坚决不同意：【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的肚子】 一旦小骗子出去，就会遇到危险，姜富贵觉得每次都这样。 他肚子就才是最安全的。 姜元淼气急了，提起裤腰带：“你再这样，我可真尿尿了。” 【你尿尿吧，我不嫌弃】 姜富贵不但不嫌弃，甚至长出两只眼睛观察，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姜元淼气得小脸涨红：“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这让我还怎么尿！” 正当两人纠缠不休的时候，轰隆一声，房门整个倒下来。 “什么怪物？”姜元淼吓了一跳，怀疑有诡异突破了他家王老师的保护结界。 门口赫然站着一个驼背老人。 白发、扭曲的笑容、伛偻的身体，是那个洋娃娃。 姜元淼咽了咽口水，小王老师还没回家，洋娃娃却醒了。 【晴晴危险——】 【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她——】 姜元淼一个哆嗦，眼前的洋娃娃无火自燃，在他眼前焚烧殆尽。 “完了，老师的妈妈烧掉了。” 姜元淼连忙拍了拍姜富贵：“赶紧走，去救王老师。” “一定是小王老师的妈妈知道她遇到了危险，所以才会打开门，我们快走。” 姜富贵立刻冲破房屋，这一次非常顺利。 白天热热闹闹的街道，此刻清清冷冷，偶尔有一两个脸色麻木，眼睛里全是惶恐的人类朝着镇中心走去。 “那边！” 不用姜元淼提醒，姜富贵已经察觉到那里诡气最为浓郁。 【快点，再快点——】苍老的声音在催促。 姜元淼也心急，但下一刻姜富贵停下脚步。 【不对劲】姜富贵警惕的看着周围，它已经第四次经过这个路口。 【是镜子，我们一直在镜子里。】 明明近在咫尺，他们走了那么久都没能靠近，姜元淼更加心急：“直接冲过去。” 姜富贵朝着墙壁就是一撞。 【没用，还在镜子里】 姜元淼环顾四周，只有他们被拦截在镜子之外，镇上原住民一个个脸色麻木，飞快消失在他们身前。 “富贵，我有办法。” 姜元淼这一次很认真：“让我出去，我是人类，镜子分不清我跟原住民的区别，它会让我过去。” 【不行——】姜富贵激烈反对。 姜元淼抬起头：“富贵，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请你帮我。” 【我答应过姜沉舟会好好照顾你——】姜富贵太担心，以至于都为维持不了姜沉舟的样子，五官变得乱七八糟。 蓦的，姜元淼提议。 “你可以到我肚子里来。” 【我-到你-肚子里？】姜富贵愣住了。 还能这样吗，似乎是可以的，曾经它就把分体偷偷塞进小骗子身体内。 它还悄悄摸摸在小骗子身上留下坐标。 但这一次，是小骗子邀请的。 姜元淼怕它反对，耽误时间，继续劝说：“你装着我，会被镜子判断为威胁，不允许我们进入，反过来就不一样了。” “我可以进入镜子，你在我体内，也能最大程度保证我的安全。” “一旦遇到危险，富贵你就直接出来。” 姜富贵被诱惑了。 它变得红彤彤的，甚至有些扭扭捏捏：【这可是你自己邀请的，不能生气哦。】 “当然不会，快点！”姜元淼还没意识到两个人沟通出现了一丢丢差池。 姜富贵兴奋不已，嗖的一下，直接变成一颗小球硬塞进姜元淼口中。 一边吭哧吭哧往里头钻，一边还要说：【是你答应的，你邀请我的，我要住在里面不出来，我们融为一体啦】 “唔，等等——” 姜元淼刚要说话，咕咚一声，直接咽下去了。 姜富贵抓住机会，飞快蔓延，如同病菌一样遍布整个身体，恨不得将每一个细胞都霸占一遍，留下自己的气息。 他简直是乐不思蜀了，早该进来看看的。 姜元淼却觉得古怪，捂住脖子：“你就不能住我鼻孔，或者耳朵里，这也太里面了吧？” 【嘻嘻嘻，这是小骗子的心肝，真好玩】 姜富贵已经乐在其中了：【小骗子，我要住在你心肝上】 姜元淼很想教训几句，但事出突然，事态紧急，他哪有时间更姜富贵耗。 环顾四周，姜元淼跟在一个原住民身后。 原住民脸色麻木，眼中却满是恐惧，一对眼珠子飞快乱转。 姜元淼跟着这个人，果然顺利穿透了镜子，刚才姜富贵使劲办法都进不去的地方，对人类完全敞开。 蓦的，他听见一个诱惑的声音。 【来呀】 【快过来】 【接受女神的恩赐，你们都将获得永生】 姜元淼脑中有一瞬间迷惑。 “啊——”姜富贵狠狠咬了一口心肝。 【是诡物，它在召唤你送死。】 姜元淼捂住心口，继续往前走：“富贵，下次能不能用别的办法唤醒我，真的很疼。” 【居然敢耍伟大富贵，等我抓到就杀了他，把他的心肝留给你吃】姜富贵表示听不见。 它整一只都趴在心脏上，试图将整颗心都霸占。 随着无数生命力灌输，镜像越来越凝实。 姜沉舟与陆朗设下暗线，好不容易通过陆朗留下的痕迹进入，三人不约而同皱眉。 青山镇被浓郁的诡气笼罩，自成一境。 程乾眼底露出笑容：“真让他办到了，那小子有两把刷子。” “你知道什么？”慕秦川冷声呵斥。 程乾看了他一眼：“时间镜的能力不只是时间回溯，只要有足够的生命力，它可以让亡者归来。” “这怎么可能，人死不能复生。”慕秦川不信。 程乾笑了起来：“以前当然那不可以，但现在可不一定，毕竟连诡异都出现了。” 姜沉舟只冷冷问道：“用这种办法唤醒的亡者，是人，还是诡异？” “谁知道呢，又有谁在乎。” 程乾笑盈盈的看着他：“就像是我，拥有全部记忆的程乾，是你们的朋友，还是你们的敌人？” 话音未落，他迅速避开一刀。 慕秦川二话不说就动手。 程乾啧了一声：“那孩子就在这里，你确定要这时候动手？” 慕秦川不得不忍住。 “他们在哪里？”姜沉舟问道。 程乾看向青山镇中央。 姜元淼迈着脚步，慢慢靠近青山镇中央。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一准女神像，以及盘踞在周围的一个个人类。 忽然，女神像一闪。 小王老师出现在神像之前，她脸上遍布裂纹，双眼浑浊，哪里还有早晨的清醒。 “王老师！” “小王老师！” 姜元淼大声喊道。 王诗晴有一瞬间的迷惑，她微微侧过头去看：“小——淼——” “是我，小王老师有危险，你快跑啊。” 姜元淼想过去，这一次却被挡在外头。 “离开——” “离开这里——” 王诗晴从喉咙里发出艰涩的声音，她想要提醒这个孩子快点离开。 但很快，神像散发着光芒，王诗晴眼底的清醒消失，她再一次踏入许愿池。 “怎么会这样！” 姜元淼被驱逐出去一段距离，在他身前的人类一个个前仆后继，跳入许愿池中。 “他们都消失了。” 姜元淼心惊肉跳，不，不是消失，那些人类化作生命力，被那个古怪的许愿池抽干了所有利用价值。 澎湃的生命力正被输送到未知的方向。 姜元淼暗道不好：“小王老师肯定被控制了，诡物在利用她抽取生命力。” 【不止】 姜富贵紧紧盯着那个女神像，它在上面感受到似曾相识的气息。 忘川诡域—— 姜富贵紧张起来，它还记得在元夏面前毫无反击之力的画面。 【那东西也在抽取她的生命力，很快，她会完全堕落成诡异】 这是一件非常强大，却具有极强污染性的诡物。 没有人可以一直持有使用，王诗晴看似宿主，实际上也不过是祭品之一。 只是因为她的特殊，比其他人类耐用。 顷刻之间，许愿池再一次空了。 王诗晴再一次脱离出来，她脸上的裂缝更大，甚至能看到黑乎乎的内里。 “小王老师！” 姜元淼试图冲过去，却再一次被驱逐。 【离开这里——】 王诗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哑，转身踏入许愿池中。 “怎么办，要想办法让她停下来，不然她会死。” 姜元淼四下环顾，除了不停被召唤而来的人，诡异可怕的童谣，什么都没有。 一直到现在，小王老师还是想保护他，一次次驱逐他，想让他离开这里。 姜元淼握紧拳头。 “富贵，准备。” 姜富贵现在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王诗晴再一次脱离。 姜元淼如同一颗炮弹冲出去，在王诗晴驱逐之前紧紧搂住她的腰肢。 两人窜在一起飞滚出去，姜富贵则化作巨大的红瞳，一口将女神像连带着许愿次吞下。 下一刻，女神像碎裂，许愿池消失。 姜富贵到处巡逻，却没有抓到丝毫痕迹，时间镜再一次消失。 它猛然回头——小骗子不见了。 “小王老师？”姜元淼试图唤醒地上的人。 王诗晴却剧烈挣扎起来：“我要复活妈妈，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任何人都不能破坏我的计划。” “复活，妈妈，复活我的妈妈。” 姜元淼暗道不好：“小王老师你冷静一点，你被骗了，王奶奶就在家里等你。” “她一直在你身边啊——” 王诗晴眼底闪过挣扎，痛苦，下一刻却变成执念。 她已经陷入时间镜的诱惑中无法自拔。 也早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蓦的，一双冰冷的手缠绕在姜元淼身上。 “好孩子，只剩你了。” 第75章 好冷。 透骨的冰寒钻入身体，冻结着他的身体，连带着思维都被冻住。 姜元淼恍惚觉得这股冰寒分外熟悉，似乎曾经也发生过。 元夏？ 在归墟诡域的时候，元夏也曾带来这般透骨冰寒，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冻结成冰雕。 有什么被强行抽取，身体的温度正在一丝丝流失，那是小孩儿原本强盛的生命力。 时间镜的另一头，陆明环绕着哥哥，看着他慢慢恢复的身体很是满意。 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来，就像小时候犯了错爱撒娇一样：“哥哥，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陆朗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弟弟疯了，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身边的人是他弟弟陆明，还是一具被污染，异化堕落的怪物。 陆朗不敢深想，母亲付出性命，他牺牲自己换来的弟弟，反倒是因为他们而选择堕落。 “停下来，求你……”他艰难的开口。 陆明笑容消失，收紧双臂，巨大生命力灌输下，他也在慢慢恢复，身上的裂缝消失了一些，看起来像个人了。 “就这一次，哥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等你回到我身边，以后我都听你的。”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蓦的，陆朗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 他神色大变：“你做了什么！” “你对小淼做了什么？” “不要动他！” 陆明沉下脸，声音冰冷：“哥哥真是偏心，只担心他，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吗？” “明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可现在呢，你心里只有那个小屁孩。” 陆朗紧紧握住他的手：“别动他！” 陆明顺势包住他的手掌：“哥哥喜欢的，我也喜欢，就让那孩子跟我们融为一体，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不能再这样下去！ 陆朗猛然睁眼，猩红光芒一闪而过，双生血珀逆转。 汹涌的能量立刻反转，占据上风的陆明脸色煞白，原本已经慢慢恢复的裂缝越来越多。 他却不以为然，甚至癫狂的笑起来：“哥哥，干得好，来，继续融合，把我吸干。” “早该这样的，从一开始妈妈选择的就是你，应该活下来的也是你。” “哥哥，把我吃了吧，吃进肚子，让我们永远融合在一起。” 陆朗浑身都在颤抖，双生血珀逆转后，他就会不停吞噬弟弟的能量，一直到两颗血珀彻底融为一体。 可他是哥哥，一直在保护弟弟的哥哥，又怎么能忍心看着陆明粉身碎骨。 “哥哥还是舍不得我。” 陆明露出得意的笑容，拥抱着眼前的人：“没关系的哥哥，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的，我是天生的坏种，这些都与哥哥无关。” “闭上眼睛，很快一切就会结束，我保证以后都会听你的话，做一个善良的弟弟，好不好？” “哥哥，闭上眼睛！” 陆朗死死瞪着他，心底明白陆明这是逼他做出选择。 一如当年母亲承受不了双生血珀的后果，将决定权交给他一样，陆明也正逼他做选择。 无视青山镇人的性命，无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选择复生。 亦或者亲手杀死疼爱的弟弟。 陆朗两个都想要，两个都舍不得，犹豫徘徊无法做出抉择。 【找到你了！】 空间撕裂，姜富贵迅速找准对象攻击，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空间坍塌。 随着碎裂的声音，姜元淼看清楚女神像内部巨大的空间。 生命力形成的巨大茧房内，陆朗半身透明，血肉正在恢复。 陆明没料到他们居然能找到，眼神狠厉：“找死！” “小熊！”姜元淼大声喊道。 在他身后，王诗晴昏迷着，一道身影将她笼罩保护。 那是王奶奶，以自身帮王诗晴隔绝了空间禁锢的吸食。 自身生命力被抽取的时候，姜元淼就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陆明藏得太好了，空间完全隔绝，只让小王老师站在外头。 但他绝对不会想到，姜富贵就在姜元淼的身体内，它能顺着姜元淼的生命力找到源头。 陆朗转头看向来人：“快走，离开这里。” “我要带小熊一起走。”姜元淼喊道。 陆明被撞飞出去，一开始的震惊过后，他迅速找到姜富贵的弱点。 “一个分体，居然这么嚣张。” 时间镜再一次恢复，姜富贵每一次击中，陆明都会碎裂成碎片，变成更多的陆明。 慢慢的，无数个陆明围攻下，姜富贵捉襟见肘。 姜元淼想搀扶陆朗，却发现双手穿透他的身体：“小熊，到我怀里来。” 这句话激怒了陆明，他直接越过姜富贵，冲向姜元淼：“找死！” 攻击落下之前，陆朗已经挡在小孩儿跟前。 “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吗，大哥。”陆明不得已停下。 陆朗张了张嘴，还未说话，碎裂的陆明已经越过防线，直接按住他身后的姜元淼。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把他永远留下。”陆明冷笑。 碎裂陆明扑向姜元淼，蛇口准备将他一口吞下。 姜元淼正等着这一下，在陆明靠近的瞬间，姜富贵再次从他体内分裂而出。 【就跟只有你会分身似得】 【谁都别想伤害小淼】 【吃了你！】 姜富贵一个鲸吞，直接吞没两个陆明。 他像一头在海洋咆哮的虎鲸，来者不拒，但凡靠近的陆明都被一一吞噬。 【再分啊，看你能分几个，来一个吃一个】 陆明并不能无限分裂，每一个分体被吞噬，他身上的裂缝就更严重。 污染值更是在频频攀升，刚才还能清醒说话，此时此刻眼底一片漆黑，涌动着不详的诡气。 “这样下去不行，要找到时间镜，毁了那面镜子。”陆朗大声喊道。 时间镜才是罪魁祸首，陆明不过是被时间镜鼓动诱惑的异能者，他早就已经抵抗不住污染，所以不得不让王诗晴出现。 在时间镜眼里，陆明跟王诗晴一样，都只是消耗品。 姜元淼趴在姜富贵背上吃陆明，听见这话就喊：“小熊，你倒是让他停下来啊，不然怎么找。” 光应付陆明就够够的。 陆朗也知道这一点：“陆明，停下！” 显然毫无作用，陆明的状态比刚才还差，几乎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 陆朗一狠心，操控双生血珀。 血珀涌动起来，陆明险险踉跄倒地，周围无数个陆明瞬间消失。 “小熊好厉害。”姜元淼都看呆了。 姜富贵只能一口一个陆明，陆朗一出手除了主体，其余都瞬间消失，看成大杀器。 【我也能吃，我比他更厉害】姜富贵满脸不服气。 姜元淼忙道：“别废话了，快找那面镜子。” “放开我！”陆明发出嘶吼的声音，拼尽全力挣扎。 陆朗走到他身前，半跪下来，伸手将他搂紧怀中。 “别怕，很快就会结束。” 他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头发，一如当年。 “阿明，你被骗了，时间镜吸收生命力只能制造幻象，从来没有死而复生。” “别白费力气了——” 陆明忽然伸手，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力气太大以至于嵌入他的身体。 “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以的，我一定会成功。” 陆明猛然抬头，眼底一片漆黑。 不等陆朗反应，那双眼睛如同旋涡，直接将他席卷入内。 陆明为了将时间镜发挥到极致，选择以自身作为容器，宁愿承受强烈的污染。 此刻，他就是时间镜。 姜富贵迅速将姜元淼护在身后。 姜元淼看向对面的人，那已经不能说是人，陆明裂成一片片，每一片上都有无数嘶吼挣扎的灵魂。 那些都是被时间镜吞噬的人类。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小熊也会被吃掉。” 姜元淼试图唤醒陆明：“你想害死小熊吗，快把他放出来。” 【永远——在一起——】陆明显然已经被彻底污染，只剩下唯一的执念。 地上，双生血珀碎裂开来，仅剩下的那一刻也化作尘土。 “快跑！”姜元淼大声喊道。 姜富贵动作很快，却已经被撕下一根胳膊。 平安境对诡异胳膊没兴趣，直接丢开，目光落到中央公园还活着的人类身上。 一个个人类前仆后继，成为祭品。 王诗晴如同用坏的抹布，被丢在一旁。 【不够，远远不够】 陆明怒吼着，随着他的声音，青山镇内仅存的受到控制，纷纷走出家门，即将成为祭品的一部分。 【还是不够】 随着陆明的怒吼，王诗晴猛地睁开眼睛，双眼麻木。 她朝着许愿池的方向走，即将踏入，成为祭品的一部分。 就在她踏入的前一秒，整个人消失不见。 陆明只看了一眼，并未在意，他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生命力。 “小王老师！”姜元淼叫道，“你没事儿吧？” 王诗晴慢慢恢复神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脸色惨白。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 “老师，现在不是后悔内疚的时候，我们得想个办法，找到那面镜子。” 姜元淼不得不打断她：“不然再这样下去，青山镇上的幸存者都会死。” “老师，你被镜子控制了这么就，知不知道怎么找到它？” 王诗晴只是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献祭人类，妈妈就会回到我身边。”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 他环顾四周说道：“老师，你有没有想过王奶奶一直在这里。” 王诗晴满脸疑惑。 “普通人类是不可能坚持那么久的，至今你还没被彻底污染，证明有一股力量在保护你。” “是王奶奶在保护你。” 姜元淼在进入青山镇后就心生疑惑，爸爸说过，越是强大的诡物污染性越大，可小王老师当时的状态很清醒。 她甚至能挑选牺牲品，保护她心目中的“好人”。 小王老师将他留在家中，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在他们抵达中央公园广场的时候，姜元淼心底的猜测得到印证。 “你的执念是复活王奶奶，王奶奶的执念是保护自己的女儿。” 姜元淼说道。 王诗晴惊诧不已，左右环顾，她什么都没看到。 “妈妈一直在我身边……” 那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妈妈是不是也看到了？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小王老师羞愧低头，忽然，她感受到一阵温柔的风，帮她擦去满脸眼泪。 “那面镜子碎了。” 王诗晴想到了什么：“它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势，镜面上有一道裂缝。” 脱离时间镜的控制，王诗晴的记忆在恢复。 刚刚回到青山镇的时候，她从朋友口中得知了母亲去世的真相。 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了保护唯一的女儿不再受到控制，不惜下毒杀死了常年家暴的丈夫。 她留下遗书，自己服毒自尽，为这个案件画下了句号。 “警察原本是要通知你的，但一直联系不上。”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阿姨留在家里头的信息都是假的，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怎么找到你，还说要去找你，是他逼死了阿姨。” “阿姨去世之前来找过我，她说该做的她都做了，让我瞒着这件事，让你以后只管安心的过日子。” “晴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王诗晴受不了这个打击，她跌跌撞撞的找到了母亲的坟头。 因为好友的照顾，坟头虽小，却还算干净。 王诗晴跪在坟前痛哭，说自己应该早一些回来，不该一去不回，说当年应该带着母亲一起走。 可说得再多也迟了，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死了。 要是妈妈能活过来就好了，那是王诗晴当时唯一的念头，占据了她全部心神。 “它出现的很奇怪。” 王诗晴当时沉浸在能复活母亲的希望中，并未多想。 “镜面是碎裂的，像是被狠狠摔过，它说，只要我听他的命令，就能帮我复活妈妈。” 如果妈妈一直都在，一直在保护她，那她到底做了什么？ 被时间镜利用，甚至让已经去世的母亲反过来保护她。 【它受伤了，需要不停吞噬人类才能修补复原】姜富贵下了定论。 姜元淼很是赞同。 所谓复活王奶奶，复活小熊都是骗人的，利用陆明跟王诗晴，不停献祭得到人类的生命力，修复自己的镜子才是真的。 “它现在跟陆明融为一体，就在陆明的身体里，我们该怎么办？”姜元淼发愁。 暴力突破的话，不说能不能打得过，陆明跟陆朗都会死。 王诗晴忽然抬头：“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姜元淼连忙问。 王诗晴笑了起来：“让我去吧，让我进入许愿池，它一定会吞噬我。” “等它吞噬掉我，从内部突破，找到那面镜子，彻底粉碎他。” 姜元淼立刻反对：“不行。” “老师，你只是普通人类，一旦被吞噬就会化作能量，修补镜子，根本不可能反杀。” 【我去】姜富贵表示，【它吃了我，我再吃了它】 姜元淼摇头：“它对你很警惕，刚才连手臂都不肯吞。” 姜富贵心底有不妙的预感。 果然，姜元淼顺着话茬说道：“还是我去最合适，我身上有诡物保护，富贵还留了分体在我身体内，就算被吞噬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而且它对我充满恶意，一直想吃掉我，等我送上门去它一定不会拒绝。” 王诗晴一听立刻反对：“不行，有老师在这里，怎么能让你一个孩子冒险。” “小王老师，我不是普通孩子，我比你有自保能力。”姜元淼表示。 王诗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让我去吧，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我死在它手里，那也是我问你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罪有应得。” “让它——它叫姜富贵对吗，分出一部分进入我体内，即使时间镜吞噬了我，你也会有办法，对吗？” 她微微垂眸，心生死志。 姜元淼看向她：“老师，你不能这样想，更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王奶奶还看着，她宁愿牺牲自己也想保护你。” 王诗晴心头一跳。 妈妈还在她身边看着吗？ 姜元淼转头说服姜富贵，知道最大的阻力是这个。 “富贵，我们得速战速决，不然继续拖下去会死很多人。” “万一那面镜子恢复，它的实力只会更强，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再说了，有富贵在我肚子里，你一定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出事的，是吗？” 几句话的功夫，许愿池吸引力越来越大，前仆后继，再这样下去青山镇都要死绝了。 姜元淼伸手轻轻搂住姜富贵，蹭了蹭他的脸颊：“富贵，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姜富贵没能抵挡。 【有伟大富贵在，当然能保护你】 “干了！”姜元淼笑道。 王诗晴正要说话，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直接消失不见，她心痛担心，却又毫无办法。 一如当年仓惶逃离青山镇，留下母亲独自应对那个男人。 【晴晴想去，那就去吧。】 王诗晴浑身一震：“妈妈？”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王诗晴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 另一头，慕秦川的耐心消耗殆尽，一次次逼问：“还要多久？” “这面该死的镜子不是你已经融合的诡物吗，你怎么会控制不了？” “该死的，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程乾脸色不变，看向姜沉舟：“让他闭嘴，别打扰我。” 姜沉舟也没有料到，进入青山镇容易，三人却被拦在时间镜之外。 明明不停有青山镇的人被吸引而入，里面诡异涌动，他们却寸步难进。 姜沉舟一边担心儿子，一边忧心陆朗，慕秦川只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还要多久。”姜沉舟只问。 程乾却不着急，他慢慢悠悠：“快了。” 蓦的，姜沉舟猛然抬头：“陆朗的气息消失了。” 慕秦川急得咬牙，怀疑程乾故意拖延时间，直接架起鬼刀来。 “你不会是想拖延时间，等那面镜子修复吧？” 程乾伸出手指，慢慢挪开鬼刀：“我比谁都害怕它彻底恢复，失控的诡物，复原后第一件事就是吞噬主人。” “你都是诡异了，还算主人吗。”慕秦川冷嘲热讽。 程乾摊了摊手：“你可以继续跟我闲聊，我可以等，但里面的人能不能等就不一定了。” 慕秦川只能收起鬼刀。 姜沉舟再一次催促：“快点。” 但下一刻，他脸色大变：“小淼的气息消失了。” “该死！” 慕秦川再也忍不了：“打不开就直接强攻，我就不信那面镜子扛得住我们三个人。” “我劝你们不要动手。” 程乾扫了眼鬼面观音：“他们俩气息消失，唯一的可能是被时间镜吞噬，你们强攻进去破坏时间镜，等同于破坏他们。” “那你说怎么办，干等吗？” 程乾忽然抬头，笑了笑：“还有一个办法。” “留下诡物，作为普通人进入，时间镜正是最需要生命力的时候，它一定会来者不拒。” 姜沉舟脸色一愣。 慕秦川更是暴怒：“混蛋，你想让我们卸下武器去送死。” 异能者留下诡物，跟武将卸下武器直接投降有什么区别。 程乾摊了摊手：“不愿意就慢慢等，我会有办法打开时间镜，只是慢一点而已。” “当然，到时候那孩子是生是死，我可不负责！” “你——”慕秦川目眦尽裂。 姜沉舟忽然拉住他：“拿着。” 他取出体内的十二道银链和鬼面观音。 前者还好，后者化作一尊观音坐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你疯了，这是陷阱。” 他以为姜沉舟是打着，先剥离诡物骗过时间镜，等进入后立刻召唤的主意。 慕秦川大声反对：“时间镜太特殊，一旦你进入它的领域，很可能会被隔绝，到时候根本无法召唤出诡物。” “我知道。” 姜沉舟只说：“但我不能丢下小淼一个人，我有非进不可的理由。” 提起姜元淼，慕秦川再也说不出劝说的话。 “我熟悉时间镜，是最好的人选。” 慕秦川抿紧嘴角，狠狠瞪了程乾一眼。 后者笑道：“我是前主人，但你知道，我现在是诡异，诡物之间相互排斥，我比你们更想进去，可惜，我做不到。”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好，这里交给我。” “保重，不然小淼哭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哄。”临行前，他用力抱了抱姜沉舟。 剥离诡物的办法有用，这一次，时间镜并未拒绝姜沉舟的进入。 程乾忽然笑了一声，转头说了句：“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很讨厌他，怎么，你们化敌为友了。” 慕秦川不想搭理他，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程乾却继续说：“秦川，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幸运，傻人有傻福。” “你什么意思。”慕秦川冷笑。 “别废话，赶紧的，尽快打开时间镜。” 程乾却忽然站起来：“其实我骗了你们，我根本打不开时间镜。” 慕秦川脸色大变：“程乾！” “我是诡异啊，你们怎么能相信我呢，要是能打开我早就进去了，还用得着跟你们磨蹭。” 程乾笑起来：“不过没关系，姜沉舟一定会帮我打开。” “等到那时候，我会帮你们吞噬时间镜，找出当年的真相，你也不用太感谢我。” “混蛋——” 慕秦川立刻动手。 程乾轻松避开：“只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你确定要在这时候跟我动手，消耗实力？” 时间镜内。 姜元淼被吞噬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被吞噬是这样的感觉，呕，好难受。” 他仿佛被吊起来转了一千个圈圈，头晕目眩人想吐，像是有手伸进他身体内，要把他五脏六腑连带着脑子都拔出来。 第76章 姜元淼连着干呕了好几声，差点没把心肝肺都吐出来。 【小骗子，你没事吧？】姜富贵传递着关心，它试图霸占每一寸地方，免得小骗子被伤害。 姜元淼擦了擦嘴角：“富贵，多亏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会被吃掉。” 他心有余悸，时间镜的抽取太过霸道，方才他有一种灵魂都被抽走的错觉。 更可怕的是源源不断流逝的生命力，幸好他有富贵。 姜元淼并没有看到，此刻身体内部的姜富贵狼狈不堪。 刚才阻止时间镜吞噬花费了它全部力气，以至于趴在心肝上的部分都变得软趴趴，奄奄一息。 姜富贵装作漫不经心：【伟大富贵会永远保护你，那面该死的镜子伤害不到你。】 说完就整个趴下，气喘吁吁，不肯让姜元淼发现分毫。 姜元淼也没注意到它的异样，飞快爬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按照他们的计划，时间镜太过贪婪，肯定不会放过他身上充沛的生命力，会试图吞噬。 通过吞噬，他们就能进入陆明体内，或者说，进入时间镜的防护罩，找到那面镜子。 眼前是无数镜面，它们纵横交错，以违反常理的角度延伸。 每一块碎裂的镜面，照射出一个碎裂的姜元淼。 滴答—— 巨大的齿轮表出现，指针逆转跳动。 姜元淼仰起头，陷入时间镜带来的回忆。 他清楚看见自己的童年、青年、中年—— 另一个世界的人生飞快跳转着，最深刻的记忆在崩坏。 【姜元淼——】 【元淼——】 【淼——】 咔嚓—— 姜元淼掉入一块碎片。 他再一次被困在幼小的身躯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离开。 【就是他，爸妈离婚，都不想要他，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真是作孽啊，既然不想要生下来做什么】 【别靠的太近，那是个丧门星，生下来家里一直出事】 【也不怪他爸妈害怕，自打他出生，家里都办了好几场丧事了】 【怪不得——】 不是这样的，姜元淼想解释，却根本开不了口。 咔嚓，又是一块碎片。 【姜元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要放弃自己】 【老师相信，只要你肯认真学习，成绩一定会起来的】 【你家里的事情老师知道，老师没办法安慰你，只能告诉你，只有读书，考出去，你才有美好的将来】 【老师会帮你的——】 姜元淼猛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蹲下来，他不想继续。 【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是你害死我女儿】 【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开车出去，是你害死了她】 【现在她死了，她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不是我。” “我不想的。” “我不知道王老师会过来。” 至今他都不敢回想，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王老师死的好惨啊】 【她怀里还抱着要送给你的红烧肉，她知道你吃不饱，总是想给你送好吃的】 【她死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姜元淼，现在你有一个机会】 【抓住这个机会，复活你的王老师】 姜元淼抬起头，双眼通红：“复活——王老师？” 【复活王老师，让她活过来，让她继续活下去。】 【她还那么年轻，太可惜了】 【她还有大好的人生】 姜元淼怔怔的：“活过来。” 【很简单的，只需要一点点生命力】 【人类如蝼蚁，地球上几十亿的人类，只需要牺牲千万分之一就能救回王老师】 【那么多坏人，活着只会害人，不如用那些坏人的性命来换你的王老师】 【好孩子，你会救我的，是吗？】 一道巧笑嫣然的人影出现在碎镜中，她穿着一身白裙子，手中拎着一个饭盒。 姜元淼知道，那肯定是王老师妈妈做的红烧肉，总喜欢放很多糖，但很好吃。 至今，他还记得那红烧肉的香味。 【好孩子，救救我。】王老师见他犹豫，流淌在两行血泪。 姜元淼睫毛颤动，吐出一个字：“好。” 王老师勾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姜元淼伸出手：“只要能救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老师，请回来吧。” 【呵——这样，就对了——】 随着一声笑，王老师凭空而起，朝着姜元淼身体内钻入。 她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马上，它就能污染这具充满生命力的躯体，找到一个新的容器。 在姜元淼进入青山镇的时候，时间镜就已经盯上了他。 多么特殊的孩子，浑身弥漫着香气的孩子，生命力旺盛到逸散出来的孩子。 绝佳的容器。 可惜，王诗晴居然想保护他，将他藏了起来。 甚至连陆明都不肯听话，没有听从它的命令。 不过没关系，现在它还是得到了，哈，马上就能品尝新容器的美味，这一次，它会分外温柔。 时间镜陷入巨大的狂喜中，试图涌入小孩儿身体，将他变成最新，最好的容器。 就在这时候，姜元淼微微勾起嘴角。 “抓到了。” 【贼子受死！】 姜富贵等这一刻耗尽了闹心，抓住机会一拥而上，对着时间镜就撕扯起来。 【一只小爬虫】 时间镜并不把他放在眼中：【本来想要温柔一点的，可惜了，我不想弄碎这具容器】 咔嚓—— 姜元淼心口一痛，一道裂缝凭空出现。 七彩羽衣被激活，却在时间镜攻击下摇摇欲坠。 一旦碎裂，他机会变成时间镜的另一个容器，就如陆朗与王诗晴。 “富贵，快点！”姜元淼催促道。 体内诡域被催化到极致，拦截着时间镜疯狂反噬，但姜元淼依旧能感受到粉身碎骨的疼痛。 再这样下去，他也要碎开来了。 小孩儿碎了还能拼起来吗，拼起来还是活的吗，姜元淼疼的胡思乱想。 姜富贵比谁都着急，但厮杀起来，它才惊觉自己低估了时间镜。 这家伙太过狡猾，滑不溜丢，每一次被抓到的都是碎片。 在姜元淼的体内，姜富贵碍手碍脚。 “咳咳——” 姜元淼忍不住咳嗽，满地都是血星子。 他眼珠子一转：“你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吞噬了你，我就会知道。】 姜元淼冷笑：“太假了，你演得王老师太假了，一点都不像，很丑。” “哦，我知道，因为你本体碎裂，是一块残废镜子，所以才会这样对不对？” “是谁把你打碎的，让我猜猜，啊，是不是我爸爸元夏？” 姜元淼胡说八道乱猜，没想到一句话，踩住了时间镜痛脚。 【你爸爸是元夏？】 【你是元夏的孩子？】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孩子】 猜对了！ 程乾出现，青山镇的时间镜，果然都跟忘川诡异元夏有关系。 姜元淼冷哼：“为什么不可能，你碎了，我却活的好好的，谁让你是我爸爸的手下败将。” “这一次我会杀了你，斩草除根，就跟当年我爸爸一样。” “我会抓到你，把你打得稀巴烂，再也拼不起来。” 时间镜大受刺激，疯狂攻击。 姜富贵大喊：【别再刺激他，给我点时间】 他快拦不住了。 姜元淼也不好受，嘴上却不饶人：“你只有这点本事吗，使出来让我瞧瞧，废物，太没用了，怪不得会碎。” “像你这样的废物诡物还有脸面活着，偷偷摸摸活着让人笑话。” “只会欺负普通人的懦夫。” 这番话跟记忆中的碎裂掺杂在一起，激发出时间镜最深处的恐惧。 【我改变主意了，你不配当我的容器，我要打碎你】 它呼啸着，却有一次被姜富贵拦住。 姜富贵抓住几个破绽，大声喊道：【有用，这家伙快失去理智了】 姜元淼还想再刺激刺激，却疼得站不稳脚跟摇摇欲坠。 周围镜像出现无数个姜元淼，一次次碎裂。 姜元淼低头去看，他的手变得透明，他要变成玻璃人了。 他想对姜富贵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彻底变成玻璃人的那一刻，时间镜就能直接打碎它。 皮肤出现裂缝，无数砂砾在其中闪烁穿梭，连带着他体内的姜富贵也感受到威胁，这具分体被冻结住。 【你太小看我了，杀你，易如反掌】时间镜冷笑。 它充满恶意，能杀死元夏的孩子，这对它而言是意外之喜。 可惜，这具充满香气的容器它很喜欢，甚至忍耐到现在。 姜元淼心底暗道要遭，忽然，他额头微微发烫。 一直被收起来的龙角再一次冒出来，白玉一般的龙角突兀出现，直接穿透玻璃层。 咔嚓一声。 龙角轻轻松松穿透了镜像。 笼罩着姜元淼的景象纷纷掉落下来，如同剥落的墙壁，露出里头完好无损的人。 姜元淼震惊无比，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角——】 时间镜惊呼，竟然直接放弃他的身体想逃。 【别想逃走。】姜富贵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扑上去就大口撕咬起来。 姜元淼下意识摸了摸脑门上的龙角，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龙角能克制时间镜，还是绝对克制，能碾压那种，一露面，刚才牛气红红，他们俩加起来都打不过的诡异只想着逃。 姜元淼慢慢咧开嘴，露出一个恶童笑容。 【富贵，别急，我们慢慢吃】 他冲过去，低头就是一脑袋。 咔嚓——时间镜再一次碎裂。 姜元淼深吸一口气，捡起一块碎片塞进口中。 唔，好吃，好香，跟龙鳞完全不同的口感，入口即化，不同于龙鳞脆脆的口感，时间镜就像是奶片。 吸溜，姜元淼决定将这个坏蛋诡异完全吃掉。 另一头，姜沉舟剥离诡异进入，已经做好了进入就被攻击的准备。 但让他意外的是，时间镜内一片安宁。 无数被诱惑而来的人类倒在地上，人还活着，献祭却暂停了。 女神像碎裂，许愿池枯竭，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诡气，却没有危险。 姜沉舟皱眉，他感受不到姜元淼和陆朗的气息，两个人都消失了。 “你是小淼爸爸。”一道声音响起。 姜沉舟回头，看到身上裂缝还未消失的王诗晴。 一个快被彻底污染，马上就会异化的普通人类，姜沉舟判断。 王诗晴并未靠近：“小淼带着富贵进入了时间镜。” “要怎么进入？”姜沉舟拧眉问道。 王诗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有办法，但很危险。” “我不怕危险。”姜沉舟开口道。 王诗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小淼爸爸，等一切结束，你能不能帮我告诉小淼，老师很感激他，这几天我过得很幸福。” “可以。”姜沉舟点了点头。 王诗晴退后两步，整个人忽然碎裂开来：“快。” 她是时间镜的容器，自身就是时间镜的一部分，在姜元淼两人消失后，王诗晴才想到，其实她才是通往时间镜的“路”。 要是她能早一些想起来，那孩子就不用冒险了。 王诗晴心底满是愧疚，幸好，小淼爸爸来了，他是强大的异能者，一定能救出小淼。 “多谢。”姜沉舟迅速进入。 王诗晴缓缓闭上眼睛，容器彻底碎裂后，她也会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能感受到自己在崩溃，很快，她就可以跟母亲团聚，这一次，她们再也不会分开。 姜沉舟穿梭而入，看向一个方向：“陆朗。” 镜像世界的中心，陆朗一动不动，浑身不满裂缝，看起来只需要轻轻碰一下，他就会直接碎裂。 “不，你是陆明。” 姜沉舟露出警惕：“你把他们藏在了哪里？” 陆明睁开眼，双目漆黑如墨，看不到底。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姜沉舟眉头一皱：“等我？” 他几乎怀疑陆明认错了人，时间镜是程乾的，他等的人也应该是程乾才对。 “他说，你可以让陆朗活过来，他没有骗我。”陆明缓缓说道。 他说的很吃力，混沌的大脑，涌动的诡气，快要被彻底污染的身体，都让陆明在崩溃的边缘。 “他，是谁？程乾吗？”姜沉舟问道。 他怀疑一切都是程乾的阴谋，毕竟是他送出双生血珀，引他们来到青山镇。 陆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紧紧盯着他：“他是你朋友，你会救他的，是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姜沉舟听不懂他的话。 陆明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快死了，这次是我做的决定，他也拦不住。” “不过没关系，欠他的，我都还清了。” “他会活下去，带着跟我一样的愧疚活下去，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我要让他跟我一样。” 姜沉舟试图感应诡物，鬼面观音与十二道银链果然被隔离在外。 他眯起眼睛来：“你大费周章，就是想复活陆朗？” “如果是你，为了最爱的人，你会怎么选择？”陆明反问。 姜沉舟不敢深想，设身处地，如果有办法能复活元夏，他恐怕也会一脑袋扎进去。 复活自己的爱人，这么大的诱惑谁能阻挡得了。 “小淼在哪里，你把他藏在了哪里？”姜沉舟冷声问道。 “快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陆明喃喃道。 【停下来】 【陆明，哥哥求你停下来】 【如果要死，我宁愿一起死，不要留在我一个人】 陆朗意识到弟弟想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被困在陆明体内，隔绝一切伤害。 从始至终，陆明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重新活过来，逼他激活双生血珀，逼他逆转，都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他早就该想到的。 有什么比血脉相连，拥有双生血珀的弟弟更适合作为祭品。 怪不得陆明会让王诗晴操控时间镜，因为他已经无法承受时间镜的污染。 陆明，将自己作为第一个祭品，献祭给了时间镜，心甘情愿成为它的容器。 【我错了，哥哥错了】 【当年我不该擅自做主，不该留下你一个人】 【我答应过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我不该食言】 【陆明，再给哥哥一次机会】 陆明的声音中充满眷恋：【真好，可惜，太迟了】 姜沉舟脸色微变，陆朗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他快崩溃了。 蓦的，姜沉舟使出杀手锏。 “陆朗！” 随着他的呼和，姜沉舟眼底泛起猩红，那是他与陆朗的契约，靠着这道契约，他才能进入青山镇。 “姜沉舟，快拦住他。” 陆朗试图脱离，却被一次次按住：“拦住他，别再让他继续。” “否则整个青山镇的人都会死，小淼也会死，小淼被他藏在了时间镜里面。” “那边都是时空回廊，时间镜不死，小淼出不来。” 姜沉舟脸色发沉：“帮我！” 陆朗毫不犹豫，双生血珀出现在姜沉舟身前。 姜沉舟一把按住双生血珀。 下一刻，时间镜被撕裂出一道空间。 鬼面观音与十二道银链迅速回到主人身上，前者死死压制住崩溃的陆明，后者则直接将陆明缠绕成一个茧子。 巨大的压力下，崩溃却还在继续。 “没用。”姜沉舟心头一跳。 陆朗比他感知的更加真切，大声喊道：“找到时间镜，破坏它，否则时间不会暂停。” 可找到时间镜谈何容易，这东西被隐藏的太深。 鬼面观音消失的时候，时间镜的屏障碎裂了一瞬间。 程乾反应极快，迅速闯入，压根没管慕秦川。 幸好，慕秦川反应迅速，飞快抓住他一起进入。 “靠，大屠杀！” 看清楚内部的场景，慕秦川眉头紧拧，太惨了，整个青山镇已经没有多少活口。 仅剩下的这些人昏昏沉沉，身上的生命力还在被不停抽取。 不等他救人，程乾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跟着程乾就能找到那面镜子。 慕秦川心头闪过，迅速跟上，程乾再快也甩不开他。 “碰！”程乾率先攻击。 慕秦川一边躲开，一边继续跟随：“别想丢开我，你去找那面镜子对不对，它到底在哪儿，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程乾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慕秦川咬死了他不放，认定追着他就能找到那面该死的镜子，救出小淼。 可谁想到，话音未落，他眼前一花，程乾消失了。 姜沉舟试图通过陆明找到那面镜子，可即使有陆朗和双生血珀，镜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镜子怎么会消失】 【明明刚才还在他体内】 程乾倏然出现。 他扫圈一圈，看向被压制住的陆明：“镜子呢？” 陆明自然不会回答。 程乾露出冷笑：“没关系，杀了你，它就无处可藏。” 下一秒，鬼面观音拦住他的攻击。 “姜沉舟，你不想救那个孩子了吗？他不死，死的就是那孩子。” 姜沉舟并未让开。 “杀了你也是一样。” 程乾冷笑：“真是拎不清，你杀不了我，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差点忘了，我们的姜队长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性命，可那孩子呢？” “他就在时间镜内，很快就会被抽干吸食殆尽。” 姜沉舟冷冷的看着他：“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时间镜受伤是在忘川诡域。” “是元夏打伤了它。” “能让你被迫剥离舍弃，它一定伤的很重。” 姜沉舟露出杀意：“程乾，当年是不是你害死了元夏。” 听见这句话，程乾并未露出惊慌失措，亦或者后悔愧疚的神情。 他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姜沉舟，许久，他微微勾起嘴角：“真是让人嫉妒。” “嫉妒什么？”姜沉舟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程乾没有回答，慢慢抬起手：“不要逼我动手。” “那你就试试。” 姜沉舟冷笑：“今天我就杀了你，为元夏报仇。” 谁知道听见这话，程乾居然大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你为元夏报仇，元夏同意吗？哈哈哈，你杀得了我吗？” 甚至嘲讽：“姜沉舟，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总是活得很轻松。” 鬼面观音怒而攻击，却被结结实实的挡住。 只一招，姜沉舟被倒逼退。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程乾甩了甩脖子，分裂出一个人，走向陆明。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十二道银链束缚住的人，微微勾起嘴角：“你做的很好，可以安息了。” 陆明目眦尽裂。 一切还未完成，如果他现在死了，陆朗也会跟着一起死。 他所有的坚持都成为泡影，反倒是害死了唯一的哥哥。 蓦的，陆明张大嘴。 无数碎片从他口中袭出，要将眼前的人穿成筛子。 程乾脸色都没变一下，抬手挡住。 在姜沉舟越来越激烈的攻击下，他居然还能分心防御，锐利碎片游动在他身边，宛如看到主人的小狗一般乖巧。 “你，是你……”陆明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程乾笑着伸出手：“你做的很好，现在，该是把它还给我的时候了。” 第77章 程乾手指化作钢筋铁钳，徒手穿透陆明的躯壳。 他捏碎陆明的身体，就像捏碎一颗发脆的核桃般轻松。 镜子与那只手摩擦，发出爆裂的声音，裂缝越来越大，在陆明身上蜿蜒蔓延。 程乾寻找着时间镜的本体，很快，他就能抓住这只逃跑的诡物。 蓦的，程乾受伤血管骤然暴起，飞快往后撤退。 但已经太迟，等他脱离陆明的身体，逃出来的只有一只支离破碎，被撕咬过的残破手掌。 “赫——” 程乾吃痛，眯起眼睛盯着陆明：“你藏了什么东西，居然能伤到我。” 陆明意识到什么，并不回答，反倒是猖狂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 程乾沉下脸，之前他被慕秦川斩落手臂，很快就能复原，可这一次却不同。 被啃噬过的手掌支离破碎，受到了致命伤害，一直没办法恢复，反倒是因为程乾的操作更加严重。 血肉挂不住掉下来，露出深深白骨。 程乾并不在意这点伤势，却不敢再次动手，揣摩着陆明到底做了什么。 姜沉舟却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迅速解决掉拦路分体，直接冲到了程乾面前。 “告诉我，忘川诡域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乾迅速避开：“我比你更想知道。” “不如我们联手，逼出时间镜，只要得到那面镜子，我就能知道真相。” “你以为我会相信。” 姜沉舟已然认定，是被污染异化的程乾偷袭，才会害死了元夏。 他下手越来越狠，甚至有以命相搏的杀招。 程乾不知为何，一直只躲避，并不正面应对。 两人缠斗不休，陆明未能挣脱十二道银链，反倒是冷静下来，眼底恢复些许神智。 慕秦川终于闯入时间镜，看到清醒毫不犹豫的站在姜沉舟这边，帮他一起攻击程乾。 二对一，程乾终于落入下风。 他们并未发现，陆明身上的裂缝密集到极致，如同碎裂的蜘蛛网遍布全身，甚至连那双深不见底黑暗眼睛，也成了碎裂的一部分。 除了他，无人知道时间镜正被快速吞噬。 “嗝——” 姜元淼拼命往嘴巴里塞碎片，大口大口咀嚼，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饱嗝。 “一口都吃不下了。” 姜元淼一开口就打嗝，实在是太撑了，撑得他肚子生疼，就算奶香味再浓郁也吃不消量大管饱。 遍地都是时间镜碎片，姜元淼仿佛进入自助餐餐厅，想吃什么随便拿，仗着龙角肆无忌惮。 姜富贵跟在后面捡残羹冷饭，也吃得津津有味，整一个红月膨胀起来，如同发酵的馒头一样圆滚滚的。 它含糊不清的喊：【我帮小骗子吃，我还能吃】 姜元淼看着它圆滚滚的样子，有些担心：“富贵，你会不会被撑破肚皮？” 姜富贵哼哼唧唧：【不会，伟大富贵可以吃光它。】 姜元淼就把手中的碎片递给富贵。 后者嗷呜一口吃掉，然后嘭的一声，它炸了。 红月分裂成两部分，两只都是圆滚滚的。 姜富贵一看就是吃撑了，但它不肯承认，坚持道：【扶我起来，我还能吃】 “这样下去不行。” 姜元淼很是发愁：“我们都吃了老半天了，可是这家伙太强大，吃到现在还没吃完。” 白嫩龙角支棱在头顶，在龙角冒出来后，时间镜就消失不见了。 到处都是镜子，姜元淼伸手就能扒拉下来当奶片吃。 可时间镜就躲藏起来，核心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龙角是时间镜的克星，可找不到核心，他这对龙角也发挥不了作用。 姜元淼嘀咕：“难道这家伙想撑死我们好逃生。” 【那就把它全部吃掉】姜富贵眼大肚子小，明明已经撑得分裂成两个，还在那边口出狂言。 姜元淼发愁：“效率太低，我怕爸爸会担心，而且小王老师和小熊还在，万一他们受伤怎么办？” 再者，青山镇还有那么多人，万一都被抽干了怎么办。 姜元淼站起身：“我们得想个办法，找到真正的时间镜。” 这话说得容易，但时间镜打定主意藏起来，压根不冒头，姜元淼拿自己当诱饵都不行。 他摸了摸，将龙角收起来。 “你被藏了，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其实我对诡异没那么大恶意，如果你迷途知返，我们还是能当朋友。”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吃掉你的。” 时间镜压根不搭理。 姜元淼伸手摸了摸姜富贵：“你看，富贵也是诡异，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姜富贵听见这话，骄傲的挺起小胸膛，虽然它现在是圆滚滚红月状态，看不出胸膛在哪里。 但依旧无法掩盖它那周身愉悦欢快的气息。 时间镜软硬不吃。 姜元淼脸颊气鼓鼓。 【把它吃掉，全部吃掉】姜富贵立刻狠狠咬住一块碎片，贪婪的吞噬起来。 姜元淼幽幽吐出一口气：“既然谈不拢，那就没办法，只能用那一招了。” 他看向姜富贵：“富贵。” 姜富贵一顿，明白他的意思，却犹豫了一瞬。 姜元淼催促的拍了拍它的肚皮。 姜富贵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那好吧。】 它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两个猩红分体慢慢融合，与此同时，分体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变得紧密起来。 红月咧开嘴，暴风吸入。 无数碎片被席卷进入姜富贵体内，再通过分体与本体之间的联系，输送到另一个诡域空间。 红月诡异来者不拒，贪婪的吸收着能量。 它仿佛是个无底洞，不管姜富贵传输回去多少力量，它都能收下，然后慢慢消化。 姜富贵抽取能量的速度飞快增加。 时间镜意识到，它牺牲一部分撑死这两只的计划告破，继续这样下去，它会被直接抽干。 该死的，它怎么会这么倒霉，遇上龙小孩，还遇上一只会帮忙的强大诡异。 时间镜恨得牙痒痒，只能窝囊的躲躲藏藏，它不敢正面应对。 姜元淼两只眼睛滴溜溜转悠，寻找着蛛丝马迹，邪恶龙角再一次冒出来。 蓦的，姜元淼察觉一缕特别气息。 他二话不说，一个头槌撞过去，力求龙角正中红心。 咔嚓—— 时间镜好不容易才修复好的裂缝，被这两只一顿狂吃再一次碎裂，更糟糕的是，裂缝越来越大。 它已经后悔了。 不该因为这小孩儿香喷喷的就贪心，不该让它闯入时间镜。 可惜，后悔的太迟。 姜富贵大量抽取能量，导致时间镜越发虚弱，竟然没躲开这个头锤。 它又碎了—— 这次，碎的稀巴烂。 姜元淼正要得意，却觉得额头剧痛，刚才咀嚼如奶片的东西，此刻变得锋利无比。 “啊——” 姜元淼下意识去摸，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意外突发，姜富贵正胡吃海喝，一转头天塌了。 小骗子呢，那么大一只小骗子，还长着龙角的小骗子，刚才压着时间镜吃的小骗子，怎么没了？ 姜元淼落地，一个咕噜翻身起来就是横冲直撞：“我不怕你。” “撞碎了吃了你，吃撑也要吃。”他气势汹汹，摆出最凶悍的架势。 可这一次，姜元淼怎么都找不到时间镜，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陌生，却又分外的熟悉，姜元淼环顾四周，明明被带入陌生世界，他却怎么都生不出害怕的心思。 甚至有一种回到老家的安全感，紧绷着的精神都松懈下来。 “不行，一定是时间镜的阴谋。” 姜元淼握紧拳头，嘟嘟脸都鼓作包子，恶狠狠环顾四周。 “你出来，有本事出来单挑，躲躲藏藏算什么诡物，从没见过你这么胆小如鼠的诡物。” 周围一片寂冷。 姜元淼拧紧眉头，试图联系姜富贵，却发现两人的联系再一次被切断。 怎么会这样！ 姜元淼下意识捂住肚皮，富贵还有一部分在他体内，即使进入诡域，他们的联系也还在才对。 蓦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元夏，我找到了！” 姜元淼猛然抬头：“爸爸！” 他不会听错，那是姜沉舟的声音。 姜元淼连忙撒丫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他就知道，不管他在哪里，只要遇到危险，爸爸都会来救他的。 穿越过一片迷雾，姜元淼看到熟悉的人影，正要扑过去却发现不对劲。 姜沉舟看起来年轻许多，身边站着的是元夏和程乾。 三个人看起来都分外年轻，穿着统合局制服。 姜沉舟半跪着，在他跟前是一颗半人高，圆溜溜，冰蓝色的蛋。 那是龙蛋。 可是怎么会？ 姜元淼满头问号，他记得爸爸说过，当时他们进入忘川诡域就是寻找龙蛋，但在寻找的过程中，程乾被污染异化，龙蛋消失了。 爸爸不会撒谎骗他的，可眼前的情景又是什么？ “又是你在捣鬼，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这些都是幻觉！”姜元淼捏紧拳头，大声骂道。 眼前的情景不变，依旧在往前走。 姜元淼抿紧嘴角盯着那三个人。 三人眼中都带着庆幸。 “太好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元夏露出大大的笑容，用力拍了拍姜沉舟的肩头，“还以为会很危险。” 程乾很谨慎：“我们还是小心一些，这次太顺利了，顺利的让我心底发毛。” “也是。” 元夏提醒：“沉舟，先把龙蛋收起来，我们尽快离开忘川诡域。” “只要离开诡域，我们就安全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统合局。” 姜沉舟微微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盒子，试图将龙蛋隔离起来。 元夏笑得阳光灿烂，大声道：“等结束这次任务，我一定要狠狠敲张叔一顿。” 但姜元淼发现，笑容灿烂的人一直保持着警惕，手握武器并未松开过分毫。 程乾也是如此，他们是统合局的精英，任何时刻都不会放松警惕。 姜沉舟双手青筋绷起，收容隔离龙蛋的过程，他格外谨慎，随时防备着任何异样。 终于，龙蛋被收容进盒子，盖上盒子，姜沉舟才露出放松笑容。 他抬起头，轻轻握住元夏的手：“你答应过，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就结婚。” “当然，我从不食言。”元夏笑起来。 两个人情意绵绵，程乾忍不住轻咳一声：“我说两位，别光顾着谈情说爱，我们得赶紧离开，持久生变。” “走。”姜沉舟没放开元夏的手。 姜元淼看得一脸迷糊，如果这是真的，当初在忘川诡域中，爸爸他们已经找到了龙蛋，为什么后来龙蛋失踪了？ 如果这是假的，时间镜弄这么假的幻境给他看做什么？ “爸爸——”姜元淼用尽力气喊。 幻境中三个人都没反应。 “果然是假的。” 姜元淼拧紧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放电影吗？你以为弄三个假人就能骗过我？” “不管你藏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出来，撕碎！吃掉！” “一片都不给你剩下。” 在小孩儿骂骂咧咧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又变了。 三人找到龙蛋，成功将它收容封禁，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筹谋很久的计划比他们预计的顺利，只要离开忘川诡域，他们这次的任务就圆满成功。 姜沉舟背着大箱子，甚至有心情牵着元夏的手，还跟程乾开玩笑：“等我们结婚你可一定要来，到时候给你发媒人红包。” “去你的，寒碜我是不是？” 程乾翻了个大白眼。 他是三个人里面最小心谨慎的那个，此刻依旧保持着警惕，嘴上笑骂，人在最后，显然是有为他们殿后的意思。 程乾一直没察觉异样，再看前头两个肩并着肩，手拉着手，露出苦笑：“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蓦的，他停下脚步，取出一面镜子。 “时间镜！”姜元淼喊道，他凑近了想看清楚，却发现双方之间只能保持相对距离。 不管他靠近多少步，依旧只是个旁观者。 程乾操控着镜子，寒光闪现，他手中的时间镜完好无损，没有裂缝。 只一眼，程乾脸色大变，朝着前头大喊：“元夏，闪开！” 随着声音，程乾将镜子直接丢出去，目标真是背着龙蛋箱子的姜沉舟。 “混蛋，竟敢偷袭。” 姜元淼急得直跳脚，他就知道程乾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使出这样的阴招。 偏偏他只能干着急。 轰隆一声，是元夏挡住了这一击。 “你疯了！”元夏的武器是一把大砍刀，与他阳光帅气的气质不太相符。 程乾张口想要提醒，对方的动作却更快更迅猛，还未反应过来，他心口出现一道裂缝。 时间镜碎了。 “小心沉舟——他被污染了……”程乾挣扎着说出一句话。 元夏不敢置信，可那穿透程乾心口的武器，正是姜沉舟的鬼面观音。 他缓缓转过身。 姜元淼已经气得直跳脚，大骂特骂：“污蔑，你这是污蔑。” “这些都是幻境，都是假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污蔑我爸爸对你有什么好处，狗东西给我滚出来。” 他咬牙切齿，发挥蛮力搞破坏，将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甚至试图用自己的龙角横冲直撞，突破幻境。 “沉舟——”元夏轻生唤道。 姜元淼试图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幻境。 可即使这样做了，幻境依旧继续。 “咳咳，他被污染了，快动手。”程乾喊道。 他受伤极重，不停咳血：“我从时间镜看到，他已经被龙蛋污染，我们都上当了！” 元夏却不信自己的爱人会被污染，反倒是靠近一步：“沉舟。” 姜沉舟微微抬眸：“你们——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分明是清醒的。 “我怎么会被污染，程乾你疯了吗，忽然动手。” “还是说，被污染是你？” 但这一次，不只是程乾，就连元夏也露出警惕神情，调转了武器。 正常情况下，姜沉舟不可能出手就重伤了程乾，更不可能在发生之后态度自若，仿佛跪地吐血的是陌生人。 “你不相信吗？”姜沉舟歪了歪头，笑着问，“我们不是最相爱的人吗，你连我都不相信？” 元夏立刻意识到什么：“把盒子给我。” 在封存龙蛋之前，姜沉舟一直很正常，唯一的变量就是龙蛋。 该死，是他们小看了忘川诡异的核心！ 元夏额头疯狂冒出冷汗，整个人紧绷到极致：“沉舟，把盒子给我。” 姜沉舟笑了起来。 他转过身，提起那个装着龙蛋的盒子：“你想要，我当然是要给的。” 说完，直接将盒子丢向元夏。 元夏惊讶，没想到这么顺利，伸手接住却脸色大变。 “什么声音，里面的龙蛋碎了！” 明明才刚刚放进去，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当时龙蛋还是完好无损的。 统合局特制的盒子有防震功能，怎么可能忽然碎了。 元夏低头打开盒子。 盒子中，只剩下碎裂的蛋壳。 元夏一把抱住盒子，飞快避开，他不敢置信的回头，攻击的人是姜沉舟。 “摔疼了没有，如果你受伤，我会心疼的。”姜沉舟笑着开口。 他看着元夏的眼神甚至情意绵绵。 “至于你——” 姜沉舟笑容渗人，程乾低咒一声，狼狈避开：“还不动手。” 元夏不再犹豫。 “沉舟，冷静一点，你被污染了。” “我是元夏啊。” “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诡域，你会没事的。” 姜沉舟对他的攻击不闻不问，只追着程乾打。 程乾被追的哭爹骂娘：“老子真是欠了你的，你小子平时心里就想揍我是不是。” “他娘的，老子真要死在这儿了。” “元夏，你再舍不得，咱们三个一起玩完。” 元夏浑身一震。 一道观音像从他身上浮现，与姜沉舟诡气森森的鬼面观音不同，这座观音坐莲带着慈悲。 召唤出观音坐莲的那一刻，元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耗，脸色惨白。 程乾迅速举起时间镜，却再一次被挡住。 “不，我可以救他。” 元夏挣扎道：“沉舟还没有异化，还能逆转，他会清醒过来的。” “别傻了，他连你都不认得了。”程乾咬牙，到底下不了杀手。 他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在他们俩眼皮子底下，姜沉舟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污染了。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 那颗龙蛋！ 程乾毛骨悚然，猛地朝着收容盒跑去，低头一看就心惊肉跳：“糟了，不是打碎，是孵化。” “蛋壳里的东西被孵化了！” “元夏，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再不走，他们恐怕都会死在这里，太可怕了，他们甚至没有察觉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孵化，又是什么时候污染了姜沉舟。 “沉舟！小船儿！”元夏已经到了极致。 异能者都知道，一旦同伴被污染异化，杀死他是最快，最有利的选择。 唤醒一个异化者的难度极高，成功率低，甚至可能付出生命代价。 可对元夏而言，他怎么舍得姜沉舟死。 “元夏——夏夏——” 姜沉舟缓缓喊道。 他的眼神汇聚了不一样的光芒：“我的元夏。” 元夏闪过惊喜，飞快搀扶住恢复理智的人：“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来断后。”程乾捂住心口，他虽然狼狈，但状态比姜沉舟还好一些。 短短片刻，三个人从方才的意气风发，变成如今的狼狈逃窜，姜沉舟虽然恢复了意志，诡物却不太听话，污染值居高不下。 元夏不敢让他继续动用武器，甚至将他一把扛起来跑。 但他自己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脸色煞白，宛如被抽干了精气，方才召唤观音坐莲对他的消耗太大了。 “张叔就在外头接应，只要离开这里，我们就很安全。”元夏强调。 姜沉舟张了张嘴：“对不起。” “别说这个，走。” 元夏一手搀扶姜沉舟，一手提着收容盒，里头还有蛋壳碎片。 姜元淼看呆了。 这算什么，时间重现，忘川诡域的事情重演吗？ “不对不对，这些都是假的，爸爸说过当时他们遇到了危险，元夏爸爸是为了阻止忘川诡域降临，才会牺牲自己。” “程乾才是大坏蛋，我爸爸是好人。” 姜元淼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跟谁辩驳。 不等他说服自己，轰然一声巨响。 程乾整个人被击飞，甚至超过了前面的元夏两人，他瘫软在地，整个脑袋低垂下来。 在他心口，时间镜彻底碎裂开来。 大大的裂缝横穿整一面镜子，它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碎响动。 元夏背后发凉，伸手将姜沉舟挡在身后，看向巨响的方向。 姜元淼感受到一阵心惊肉跳，他不想看，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 他随着元夏的视线，朝着迷雾的方向看去。 迷雾慢慢消失，一只不到半米的龙形诡异出现。 它一身冰蓝色鳞片闪闪发光，长着一堆雪白色的犄角。 第78章 小龙通体覆盖着晶莹剔透的冰蓝色鳞片。 初生小龙有一颗圆圆的小脑袋，顶着短且绒绒龙角，像一对嫩芽。 眼睛又大又圆，仿佛泛着光泽的琉璃柱子，天真又懵懂。 胖嘟嘟的身体，软乎乎的肚皮，就连尾巴也是小巧的，正在身后随意的摇来摇去。 姜元淼看得目瞪口呆，这小龙也太萌了，就跟蓝色布丁似得，捏一下Q弹Q弹。 【嗷——】 小龙发出一声嚎叫。 姜元淼正想说叫得也软萌可爱，下一刻心惊肉跳，一道寒冰从小龙口中喷射而出，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元夏的方向攻击。 元夏反应极快，搂着姜沉舟避开第一击。 可不等他们反击，第二道寒冰紧接而至，密集的冰箭让两人喘不过气。 “小心！” 姜沉舟反手搂住元夏，挡在他身前。 鬼面观音承接住一次攻击，他再次呕出鲜血，无往不利的鬼面观音竟然有碎裂的迹象。 “精神系攻击。”冰箭并不仅仅是物理攻击，还能直接伤害到诡物。 元夏整个人紧绷，程乾昏迷，失去了战斗力，姜沉舟重伤，污染值居高不下，他只能单抗。 观音坐莲是精神系诡物，能强行唤醒姜沉舟，但防御力普通。 元夏手握大砍刀，将身后两人护得密不透风。 姜沉舟轻咳两声：“这样下去不行。” 他能感知到那只初生小龙的威胁，更可怕的是，它能从忘川诡域源源不断的吸收力量。 “你先走，呼叫支援。” 姜沉舟喊道，元夏伤势不重，不管他们还有安全离开的可能。 可他跟程乾几乎失去战斗力，带着他们两个累赘，元夏就会束手束脚。 “不行也得行。”元夏且战且退，“我一定会带着你们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元夏吃痛，手臂上多了一道血痕。 姜沉舟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挣扎着爬起来，鬼面观音与十二道银链挡在元夏身前。 反手狠狠踢了程乾一脚：“不想死就醒醒。” 程乾歪了歪，剧痛让他从昏迷中强制醒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再不狠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姜沉舟冷笑。 程乾擦了擦嘴角血渍，骂道：“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龙不该吃奶吗，居然这么厉害，老子心口疼，这次亏大了。” “别废话，快来帮忙。”元夏喊道。 程乾爬起来，是真的爬，他伤势太严重了。 当然，另外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三位统合局最强的异能者，居然打不过一条初生小龙。 心底都是不妙预感，他们意识到，这一次是撞上了硬茬子。 忘川诡域远比他们以为的可怕，龙蛋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诡物。 “他娘的，这东西长得可爱，法抗太高了，根本打不死。” 程乾骂骂咧咧，忽然说了句：“它刚破壳，不该把第一眼见到的人当做父母吗，为什么直接攻击我们？” “你以为是小鸡仔吗，要不你冲过去给他当妈。”姜沉舟骂道。 元夏服气：“这时候你们还要吵，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 姜沉舟与程乾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话毛骨悚然。 【嗷嗷嗷——】 蓦的，元夏察觉到不对劲：“等等，好像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别停，不然真死了。”程乾喊道。 元夏拧起眉头，忽然喊道：“都住手，别反抗。” 在听见他声音的时候，姜沉舟迅速收起攻击动作，程乾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从元夏的决定。 三个人中，战斗力最强是姜沉舟，但论直觉还得元夏。 【嗷——】 又是一道冰箭。 姜沉舟几乎克制不住攻击的欲望，但硬生生忍住。 啪叽一声，冰箭落到了元夏身上，并未造成想象中的可怕伤害，而是直接化作一滩水。 【嗷嗷嗷——】 击中目标的小龙分外兴奋，继续喷出一道道利箭。 看似来势汹汹的利箭，真到人身上就会变成一滩水，跟刚才的凶悍截然不同。 “它在跟我们玩。”元夏低声道。 程乾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再看姜沉舟狼狈不堪的惨样，元夏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咋舌：“你确定？” “我们攻击，冰箭也会攻击，我们防御，冰箭也会变得强大，但我们没有威胁的时候，冰箭就只是小孩儿的游戏。” 元夏解释：“它刚出生，正是懵懂无知的时候，所以在跟我们玩游戏，就像小猫崽一样。” 姜沉舟苦笑：“那它知不知道这游戏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我们都弄死。” “应该是不知道。”元夏苦笑。 刚出生的小龙没轻没重，它所谓的游戏，一着不慎就可能杀死眼前的人类。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陪它玩吗，再这样玩下去我们也会死。”程乾轻咳，他伤势拖不了多久。 元夏眼神闪烁，开口：“留下一个人陪它玩，剩下两个离开诡域，找张叔要支援。” “如果顺利，留下的人可以哄骗它，将它带出去。” “已经孵化的龙蛋，研究价值远超过一颗死寂的龙蛋。” 程乾脸一黑：“你疯了，这只是你的猜测，谁知道它凶起来会不会直接吃人。” “就算不吃人，你悄悄姜沉舟，无声无息就被污染了，一来一回，鬼知道留下来的人是人是鬼。” 元夏自然知道其中的危险性：“所以，最适合留下来的人是我。” 姜沉舟立刻反对：“不行。” 他看到元夏坚定的眼神，伸手握住他：“不行，让我来。” “我近距离接触过龙蛋，它熟悉我的气息，我才是最适合的人。” 元夏反握住他的手：“你刚才被污染了，几乎完全失去神智，不能冒险。” “有观音坐莲保护，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元夏身后的观音坐莲微微摇摆，散发着白色的荧光。 “不行，我不同意。” 姜沉舟死死握紧手：“程乾，你去。” 程乾气笑了：“合着你俩英雄大义，就让我当逃兵是吧？” “万一你俩都折在里头，你们让我怎么面对张叔，怎么跟慕秦川交代，那小子还不得吃了我。” “沉舟……”元夏试图说服他。 姜沉舟却说道：“我们发过誓，要生死相依，我不可能丢下你。” “离开忘川报信只需要一个人，程乾，你带上盒子出去，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三人对视，都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姜沉舟不可能丢下元夏一个人，正如元夏不可能让他来冒险，这是他们俩的妥协。 程乾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答应：“坚持住，我一定会尽快回来。” 说完没再犹豫，捂住伤口，捡起地上破碎的镜子，扛着收容箱就跑。 【嗷嗷？】蓝色小龙看向程乾的方向，似乎有些疑惑，但并未追上去。 它盘着胖乎乎的尾巴，继续盯着元夏与姜沉舟看，似乎对他们充满好奇。 姜沉舟拧着眉头：“它是活得？还是诡异？” 元夏分不清，小龙身上没有丝毫诡异气息，却有十足的威胁性，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依旧感受到危险。 甚至心底有一种见到天敌似得恐惧感。 “它过来了。”元夏紧绷起来。 姜沉舟下意识挡在他身前。 小龙甩着胖乎乎的尾巴，慢慢飘到了两个人跟前：【昂——】 大大的眼睛如琉璃珠，天真无邪，看不出任何杀意敌意。 可惜，两个人类听不懂他的意思。 元夏勾了个僵硬的笑容：“你在说什么？是想跟我们玩吗？” 【昂——】小龙再一次发出声音。 姜沉舟拧眉，却也放缓声音：“可以陪你玩，但我们受伤了，需要养伤，不如选一点温和的游戏。” 【昂——】小龙明显变得急躁起来。 元夏与姜沉舟紧张起来，不停试图沟通，眼前的小龙看着太过无害，他们尝试着手舞足蹈的笔画，寄希望他能听懂。 看着幻境，姜元淼心急如焚，大声喊道：“爸爸，它说自己饿了，它饿了。” 元夏姜沉舟压根听不懂，姜元淼却听懂了。 小龙饿了，非常饥饿。 原本蛋壳应该是它的第一份失误，可现在被程乾带走了，小龙更喜欢面前的两个人，所以没有追上去。 懵懂无知的小龙，正在向眼前两个人要吃的。 因为饥饿，它越来越急躁，情绪跟着起伏，甚至开始呲牙。 【昂——】 姜元淼心底浮现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成真。 冰蓝色小龙猛然张开嘴，圆乎乎，萌萌哒的脑袋上，骤然出现一张蛇口。 咔嚓—— 它一口咬断了元夏的大砍刀，咔嚓咔嚓咀嚼吞咽入腹。 “走！”姜沉舟一个翻滚抱住元夏，后者因为诡物被重创，脸色惨白如纸。 小龙没吃饱，并且觉得大砍刀的味道不太好。 它舔了舔嘴角，看向两座观音，目光在观音坐莲和鬼面观音身上徘徊，仿佛打工人中午犹豫不决点外卖。 终于，小龙选中了鬼面观音。 在它扑上来的时候，鬼面观音丝毫没有反抗之力，被硬生生咬下半壁身体。 姜沉舟原本就受了重伤，鬼面观音撕裂，他再也坚持不住。 男人身上诡气沸腾，他正在异变，堕落成另一尊诡物。 “沉舟！” 元夏咬牙，观音坐莲再次发挥作用。 两人都意识到大事不妙，也许这些对小龙而言都是“游戏”，但造成的伤害巨大。 再这样玩下去，他们几下就会被玩死。 小猫戏弄老鼠的时候，也不会在意老鼠的生死。 更可怕的是，他们两人在小龙跟前，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一旦发起攻击，小龙动作更快，更猛烈，冰箭会直接变成要命的武器。 从人类强者，沦落到小龙陪玩，两人甚至找不出解决办法，只能期盼救兵。 小龙牙口极好，咔嚓咔嚓两下就把鬼面观音吃了一半。 一直以来牛气哄哄，压着其他诡物打的鬼面观音，此刻成了个半残。 “混蛋，不许欺负我爸爸。”姜元淼气死了。 这条龙怎么一点都不讲究，肚子饿就去吃诡气，为什么要追着他爸爸吃。 眼看小龙要继续，吃完鬼面观音，一副要拿观音坐莲换换口味的感觉。 姜元淼再也忍不了，一脑袋撞过去：“给我停下。” 即使明知道是幻境，他还是没忍住。 姜元淼原以为这次会跟之前一样，直接传过去，亦或者完全不能靠近幻境。 他只是看不下去，想让时间镜换一个场景。 但意外发生了。 噗嗤的一声。 姜元淼仿佛穿透了一片镜面，整个人浑身一凉。 “饿——” “好饿——” 首先席卷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饥饿，饿到胃里头翻江倒海，吞噬理智。 “好饿啊，随便来点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 这是姜元淼唯一的念头，饥饿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在思想行动之前，姜元淼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咀嚼，他闻到了香味，不管不顾扯过来就往嘴里头塞。 唔，好难吃，但是好饿，还得吃。 吃了两口，姜元淼的理智才慢慢回归，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只肥嘟嘟的龙爪，正抓着鬼面观音的半边往嘴巴里头塞，远处，姜沉舟与元夏狼狈不堪，快要被它打死了。 姜元淼整个僵住。 垂死病中惊坐起，反派竟是我自己？ 两个爸爸一个比一个惨，身上全是血，诡物受伤，连带着宿主也不好过。 面如金纸，仿佛下一秒就会死。 姜元淼差点呕出来，它刚才吃的是爸爸的诡物。 但它什么都没吐出来，诡物一入口就被消化，小龙巨大的消化能力没给他吐出来的机会。 “它怎么了？” 正逃亡的两人惊讶，小龙没有乘胜追击，反倒是在那边干呕。 “吃坏肚子了？”元夏不太确定。 毕竟瞧那条龙瓷实的样子，不像是能吃坏的。 谁家刚出生的诡异能压着他们打，还把他们的诡物当零嘴吃。 “也许是鬼面观音不符合他的口味。”姜沉舟苦笑道。 元夏抿了抿嘴角，再次试图沟通：“你饿了吗，不如跟我们离开忘川诡域，我们可以给你好吃的。” 【好啊好啊——】姜元淼连连点头。 他很乐意跟着两个爸爸离开，最好能护送他们安全脱离。 “爸爸是我，我是小淼，我们都被时间镜骗了，这是幻境，快点醒来。” 但它只能发出嗷嗷嗷的叫声。 没等姜元淼找出解决办法，翻江倒海的饥饿感再一次袭来，冰蓝色小龙黑黝黝的眼睛里理智消失，完全被食欲覆盖。 “情况不太妙，它好像在失控。”元夏注意到这个变化。 原以为小龙又会发起攻击，但意外的是，这一次小龙硬生生忍住。 近在咫尺，姜沉舟与元夏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小龙只需要扑上来撕咬，就能吃掉他们所有诡物。 甚至可以将他们两个人类一起嚼吧嚼吧，直接吞噬。 但它硬生生忍住了，饿得满地打滚也不想伤害他们。 “它怎么了，真的吃坏肚子了？”姜沉舟也看不懂小龙发生了什么。 元夏吐出一个猜测：“它好像并不想伤害我们。” 即使他们遍体鳞伤，诡物都被吃下肚子，但他却并未从小龙身上感受任何恶意。 “也许它刚刚出生，肚子饿了就要吃东西，所以吃掉了鬼刀和鬼面观音。” “但它发现这样会伤害到我们，所以克制住了自己。” 这个猜测匪夷所思，但确实唯一的解释。 “蛋壳！”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妙。 卵生动物出生后，普遍有吃掉自己蛋壳的习惯，也许小龙也是这样。 但他们方才让程乾将蛋壳带走了。 小龙吃不到蛋壳，所以就开始吃诡物填肚子。 程乾现在恐怕已经脱离忘川，再想把蛋壳拿回来也没办法。 方才两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留下来，让程乾带走蛋壳，也是想让研究所从中解锁。 “得想办法喂饱它。”姜沉舟开口道。 否则小龙饿极了，最后会克制不住直接吞噬他们。 元夏皱眉，试图将手中的东西丢出去。 “你还带着零食？”姜沉舟惊讶。 元夏淡淡道：“原本是给秦川买的，忘记给他揣兜里头了。” 一大把巧克力撒过去，小龙一口吞下。 下一刻，它却变得更加暴躁，甚至将巧克力全部呸呸呸吐出来，喷了两人一身一脸。 “它不喜欢。”元夏无奈。 可除了这些，他们哪里还有别的东西喂食小龙，诡物都快被吞完了。 姜元淼饿得抓心挠肝的，巧克力吃起来跟泥巴一样，全是腥臭味，不但没能填饱肚子，反倒是激发了小龙凶性。 好想吃掉两个爸爸啊，一口一个，肯定很好吃。 察觉自己居然升起这样可怕的念头，姜元淼害怕极了。 继续这样饿下去，小龙会彻底失去理智，真的吃掉眼前的两个人。 “用这个——” 姜沉舟咬牙，直接拔下一根银链丢过去。 咔嚓咔嚓，小龙就跟吃辣条似得，直接将银链吞噬。 “有用。”姜沉舟试图拔下另一根。 元夏拦住他：“不行，这样下去它还没吃饱你就死了。” 十二道银链是姜沉舟的第二件诡物，不如鬼面观音重要，但一旦损伤，也会反噬主人。 姜沉舟坚持：“十二道银链可以复原，只要打时间差，别让它饿到失去理智就可以。” “不行——”元夏坚持反对。 小龙吞噬完一根银链，意犹未尽，姜元淼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吃了什么。 他看向两个爸爸，猜到他们的自救办法，将自身的诡物丢出来，让它吞噬，满足它的食欲，拖延时间等待救兵。 但是不行——姜元淼能感受到，小龙的身体是一个黑洞，再多的诡物也填不满。 理智与食欲展开斗争，身体的本能正在咆哮。 蓦的，小龙张开血盆大口。 姜沉舟与元夏下意识扑向对方，试图以身相替。 疼痛并未传来，两人抬头，看到惊恐的一幕。 姜沉舟拧紧眉头，声音发颤：“它在吞噬忘川诡域。” 下一刻，元夏惊声叫道：“不行，快阻止它。” 小龙选择吞噬诡域，姜沉舟与元夏反倒是安全了，可更危险的在后头。 吞噬到一定程度，忘川诡域的空间壁垒就会消失，直接导致诡域降临。 小龙舍弃他们，保护了他们。 初生的小龙太人性化了，似乎真的把他们当做了爸爸妈妈，不忍心伤害，只是睡着他们“玩耍”。 姜沉舟与元夏心情复杂，可也知道不能再这样持续下去。 小龙鲸吞的模式，用不了多久忘川诡域就会坚持不住，碎裂开来。 他们能活，现实世界的无数普通人却会死。 “你能听懂我们的话吗？快停下，不然这个世界会崩溃。” “你饿了对不对，我们离开这里，到了外面就会有吃的。” “蛋壳都还在，脱离诡域空间，你就能吃到蛋壳。” 两人试图沟通。 【嗷——】 姜元淼很想回答，告诉他们自己能听懂，但他也没办法停下来。 方才他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克制住小龙继续吞噬爸爸，可事情朝着另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开始吞噬忘川诡域后，小龙如同神龙入海，一发不可收拾。 食欲得到满足后，是更多的欲望蜂拥而来。 冰蓝色的鳞片变得荧光闪闪，它意识到诡物不是食物，忘川诡域才是真正属于它的食物。 这才对味儿。 小龙贪婪的张开巨口，继续鲸吞，恨不得将忘川诡域一扫而空。 姜元淼试图阻拦，这一次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只能感受到小龙享受般的呻吟，它快乐的畅游，在食物的海洋中。 小龙不停的快速长大，从半人多高的圆润小龙，到一人多高，两米，三米。 原本圆润的身体被拉长，可以预见继续生长下去，它会迅速成长为一条强悍到无人能敌的霸王神龙。 “龙蛋的出现不是意外，它更不是忘川诡域的核心。”元夏沉声道。 姜沉舟更觉得不可思议：“有什么特意将它放在这里，等待孵化。” “忘川诡域才是它出生后的口粮。”两人同时说道。 可即使知道，如何阻止小龙继续吞噬依旧是难题。 放任它继续吞噬，忘川诡域碎裂降临，会害死无数人。 小龙牙缝里掉落的诡域碎片，就会成为现实世界的噩梦。 阻止它吞噬？两人在小龙面前不堪一击，诡物都被吃的零零碎碎。 元夏抿紧嘴角，心底已经有了决定。 姜沉舟死死按住他的手，摇头：“不要。” 元夏眸色沉沉：“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能想到别的办法。”姜沉舟咬牙。 鬼面观音再一次出现：“用诡物填补它的食欲，分担忘川诡域的压力，等张局接到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疏散人群。” “等到那时候，即使忘川诡域降临，也不会死很多人。” 元夏心底却知道，这办法绝不可行，现实世界经受不住诡域降临，更别提忘川诡域的危险性。 他无法不顾责任，放任忘川降临。 第79章 “死嘴，快停下。” “怎么就这么贪吃。” “停下来啊！” 姜元淼急疯了，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忘川诡域会碎裂，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元夏爸爸就是为了阻止忘川降临才死的。 姜元淼急得都要哭了，难道蓝小龙才是罪魁祸首，那他呢，他算什么？ “我让你停下来！” 姜元淼用尽全力，落到姜沉舟两人眼中，却成了另一幅样子。 冰蓝色小龙死死咬着乳牙，鳞片纷纷炸开，吃得圆滚滚的肚皮一鼓一鼓，尾巴上的鳞片更是炸得如同毛刷子。 “它——在干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姜沉舟猜测：“拉屎？” 姜元淼服气，他爸爸年轻时候这么不靠谱吗，这是污蔑他要拉屎的时候吗。 【嗷嗷嗷——】你们倒是抓住机会快跑吧。 话音未落，噗的一声—— 姜元淼略有些小尴尬，怀疑自己放屁了。 哪知眼前一黑，再一次天旋地转，他被从冰蓝小龙身体里驱逐出去。 最后一眼，姜元淼看到冰蓝小龙再次张开巨口，鲸吞忘川诡域。 姜元淼像一颗翻滚的皮球，在无数空间中穿梭。 “混蛋，有本事出来，我们一对一。” “放电影算什么本事，这都是假的，别想骗我。” “就算是真的，小龙是小龙，我是我，我又不是真的龙。” 姜元淼坚定的相信这一点，摸了摸自己额头的龙角。 他是姜沉舟跟元夏的孩子，虽然怪异了一点，但确实是跟他们血脉相连。 这对龙角是在归墟吃错东西才长出来的。 姜元淼怀疑是自己龙化，才会进入冰蓝小龙的身体。 他用最深的恶意揣测时间镜：“弄个幻灯片就想骗我，那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虽然不知道忘川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爸爸好好的，从来没被污染过。” “你想让我因为这些记忆愧疚，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有王老师的事情在前，姜元淼是一点都不信任时间镜，认定它在搞鬼。 他鼓起脸颊，两只小龙角散发着莹莹白光，试图在时间洪流中找到那家伙。 时间镜之外，最后的容器已经快坚持不住。 陆明身上的裂缝无法掩盖，只需最后一道丽江就会粉身碎骨。 但最后时刻，一股强大力量逆天而行，硬生生将他黏合在一起。 涣散的眼睛再一次凝聚，陆明却痛苦万分：“不要救我。” 【要死——一起死】那是陆朗的声音。 首先意识到不对劲的是姜沉舟。 “不对劲。” “你他娘才发现，老子说话你听过吗？”程乾骂道。 他一条手臂还未恢复，血淋淋的，看起来比他们都惨，偏偏这俩都不信他。 慕秦川回头一看，也是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时间镜要碎了。” 程乾脸色阴沉，距离他们进入青山镇，闯入时间镜，前后片刻，时间镜就从快要修复的状态，变成这幅残破不堪的样子。 慕秦川冷笑：“那不是最好，省得有人用它作恶。” 姜沉舟却拧紧眉头：“一旦时间镜碎裂，青山镇也会一起消失。” 听见这话，慕秦川心底也是一沉。 程乾挑眉：“没错，整个青山镇都在时间镜内，他们会一起消失。” “那还等什么，赶紧阻止他。”慕秦川连声喝道。 程乾冷笑：“太迟了。” 他抚摸自己只剩下白骨的手臂，深深看了姜沉舟一眼，瞬间消失。 “我靠，跑了！”慕秦川不敢置信。 程乾是为了时间镜而来，如今镜子就在眼前，他却自己跑了，足以见的情况危险。 姜沉舟心底发沉，时间镜碎裂他漠不关心，可小淼还在里面。 蓦的，一道人影出现。 “陆朗？” 陆朗恢复了曾经的样貌，他神色冷淡，带着一种淡淡的厌世感。 目光落到姜沉舟身上，他开口道：“离开这里。” “小淼在哪里？”姜沉舟追问。 陆朗摇了摇头，却又说：“他会没事的。” 说完这话，身后的陆明碎裂成两半，姜富贵从里头爬出来。 【我把小骗子弄丢了】姜富贵浑身散发着焦躁不安的气息。 明明他还有一部分在小骗子体内，却完全失去了联系。 姜富贵暗怪自己大意。 “离开这里，其余事情都交给我。”陆朗说完这句话，再次消失。 话音未落，巨大能量冲击随之而来，那是时间镜即将破裂的风暴。 “先把青山镇的人送出去。”慕秦川喊道。 青山镇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还有幸存者。 结果一回头，姜沉舟与姜富贵一动不动，反倒是靠的更近。 【我要找到小骗子】 姜富贵留下一句话，直接消失不见。 慕秦川皱眉，拽住姜沉舟：“还等什么？” 紧要关头，姜沉舟的神色却有些恍惚：“我见过这样的画面。” “你再说什么胡话，赶紧走，救人要紧。” 慕秦川也担心大侄子，他只能安慰自己：“有陆朗在，小淼不会有事。” 他们连时间镜在哪里都找不到，陆明陆朗却已经跟时间镜融为一体，比他们更占优势。 姜沉舟被他拽离，脑袋却在嗡嗡作响。 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幕无比的熟悉，似曾相识。 他经受过许多次危险任务，但记忆力极好，没有一幕能跟眼前重合。 “啊——” 姜沉舟捂住发疼的脑袋。 “喂，你怎么了？”慕秦川还以为他受伤了，直接将人扛着走。 姜沉舟大脑中有一只手在翻搅，让他头痛欲裂，脑子要裂开。 只剩下蛋壳的收容器，冰蓝色小龙，程乾带着盒子离开，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最后，姜沉舟看到刻骨铭心的一幕。 元夏半个人都被异化，观音坐莲的莲台几乎掉光，才保持住最后的一半。 姜沉舟几乎祈求的跪在地上：“不要，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是，那是他唯一的心愿。 一个光溜溜的孩子出现在元夏怀中，它强硬的将孩子塞进姜沉舟怀抱。 “走，带着我们的孩子。” “小船儿，你会照顾他长大成人是吗？”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时间镜内，姜元淼仗着一对龙角横冲直撞。 “你有本事把我弄进来，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我会吃了你，一定会把你嚼得稀巴烂。” “幻境骗不了我！” 随着他的冲撞，咔嚓一声，终于，时间镜承受不住他的攻击，露出一道裂缝。 姜元淼欣喜若狂，正要冲过去，却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幻境，是时间】 【那是四年前发生在忘川诡域内的事情】 【看到了吗，是你害死元夏，害死程乾，今天你还会害死姜沉舟】 【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都是因为你】 【你是诡异世界的恶种，一切不幸的来源】 姜元淼冷哼，一个字都不信，甚至掏了掏耳朵：“呸，你一个诡物还上道德绑架，你以为我会相信，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不傻。” 他伸手摸了摸龙角。 “你以为长了龙角就都是邪恶小龙吗，我这是后天的，后天懂不懂。” 【没关系，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为我陪葬】 时间镜没见过这么油盐不入的人，恶狠狠诅咒道。 它要玉石俱焚，要死大家一起死，才不会便宜这个家伙。 上一次打碎它，让它花费无数时间才缓慢恢复。 好不容易恢复，邪恶小龙居然又来了，这次更可恶，居然把它奶片吃。 诡物也是有尊严的，它要跟邪恶小龙同归于尽。 姜元淼才不怕它：“会死的只有你。” 他迅速瞄准一个方向，冲过去就是一个头锤。 让姜元淼没料到的是，这一次撞了个结结实实稀巴烂。 撞到的太简单，姜元淼反倒是不自信了，下意识弯腰捡起一块碎片。 依旧是奶片味，嘎嘣脆。 想到时间镜可恶至极，演绎鬼片吓唬他，姜元淼觉得自己肚子没那么撑，还能继续吃溜溜缝。 “我说过，要把你全部吃掉。”姜元淼故意发出大声咀嚼声。 【呵呵——】 时间镜刚才极其害怕，打定主意玉石俱焚后却不怕了。 它一次次出现，任由姜元淼将自己撞碎，捡起来吃掉。 姜元淼很快就撑得吃不下，打了个饱嗝，自我怀疑起来：“你为什么不躲。” 【死——】 【一起死——】 【都给我死——】 时间镜发出恶毒的诅咒。 “嗝——”姜元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怎么好赖不听呢，只要你放下屠刀，回头是岸，那就还是好诡异。” 他捏住一块碎片：“比如，先把小熊放了，还有小王老师，我爸，我舅舅，那个坏蛋程乾，最好把你吃进去的青山镇人都吐出来。” 这么长的要求，时间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姜元淼挑眉：“喂，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可就继续吃了，吃进肚子消化，你就会彻底消失。” “你知道彻底消失的意思吗，就是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的消失，一块碎片都不留。” “害怕了吗，害怕就赶紧滚出来认错。” 时间镜分裂成无数个小块，从四面八方围观姜元淼，试图透过那副人类的皮囊，看透他里头到底藏着什么。 它分不清。 只知道邪恶小龙不可信，它才不会上当。 姜元淼正要威逼利诱，忽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富贵！”他惊喜万分，飞快伸出手接住从高空坠落的姜富贵。 姜富贵都出现了，他爸爸还远吗，看来时间镜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胜利就在前方。 【小骗子，空间快碎裂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姜富贵张大嘴，正要将姜元淼一口吞入腹部，带着他逃离崩溃空间。 “我爸爸呢？”姜元淼十分配合。 【在外头，好着呢】 姜富贵对他第一句话就问爸爸很不满意：【只有我来找你，你怎么不问问我？】 姜元淼连忙安慰：“富贵最好了，我见到你，知道你没事，所以才会先问爸爸的。” 说话的功夫，姜富贵已经连续跳跃了几个空间。 时间镜发现他们要逃离，越发癫狂，处处都是时间裂缝。 如果姜元淼用心观察，会发现时间镜这一招与归墟很类似，不过时间波动更加厉害。 “富贵，你说空间崩溃是什么意思？”姜元淼问道。 他抓住了时间镜，快要彻底吃掉它，按理来说他们不该占据上风吗？ 姜富贵顿了顿，还是老实回答：【时间镜与陆明融合度太深，无法分割】 【青山镇被时间镜吞没，时间镜崩溃，青山镇也会被撕碎。】 【不过小骗子放心，我们可以穿梭空间，直接进入红月诡域避灾。】 姜元淼心头一跳：“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他们可以走，但其他人走不了。 爸爸、舅舅、小熊还有小王老师，甚至于青山镇上的其他人都会死。 姜元淼不可能坐视不理：“我们得阻止它。” 他终于意识到时间镜刚才的威胁，它选择玉石俱焚。 姜富贵还未回答，他们穿梭的空间被彻底堵住。 【留下来，一起死。】时间镜不管不顾。 崩溃的速度更快，更频繁，姜元淼似乎已经看到无数人死去的情景。 【这家伙自己找死，拦不住】姜富贵骂骂咧咧，准备强行突破。 小小时间镜，拦不住他。 姜元淼却回头：“不，有办法。” “强行融合，成为诡物的容器，只要我活着，他就不能继续崩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元淼心头一跳。 仿佛这句话似曾相识。 时间镜之外，姜沉舟头疼还在加剧。 他回到了忘川诡域崩溃的那一天。 “姜沉舟，你清醒一点，到底犯什么病。” 慕秦川气急败坏，一边扛着姜沉舟，一边还要将青山镇的幸存者打包丢出去，忙得他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偏偏真正拥有三头六臂的人，却在这个紧要关头迷瞪了。 他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姜沉舟却毫无反应。 正当他焦头烂额，听见一道暗哑的声音。 “已经开始崩溃的诡域无法停止，唯一的办法是强行融合。” 慕秦川一个激灵：“你在说什么？” 姜沉舟抬头，双目通红：“我想起来了，那天原本该死的是我。” “元夏融合了忘川诡域，把自己变成忘川的容器，他们融为一体，所以忘川的崩溃才会停止。” 慕秦川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只听说过融合诡物的，什么时候诡域也能融合，那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但姜沉舟说得太过认真，以至于慕秦川无法反驳，只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先想办法解决时间镜。” 姜沉舟摇晃着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唯一的办法是融合。” “这里交给你了。” 扔下一句话，姜沉舟直接消失。 慕秦川看着整个烂摊子，第一次后悔没带上人，要是人多，他们至少能帮上忙。 【融合？】姜富贵重复着姜元淼的话。 姜元淼点了点头：“时间镜很特殊，已经初步具有诡域的特征，但它依旧是诡物。” “既然是诡物，就能融合，陆明可以，小王老师可以，我也可以。” “当我成为最新的容器，它的崩溃就会停止。” 不等姜富贵反对，时间镜受不了怒吼：【做梦！】 崩溃加剧。 “富贵，帮我。”姜元淼喊道。 人和诡异非常默契，一个分裂出无数个富贵，密密麻麻的红瞳落下，盯住每一个碎片。 姜元淼则是趁机而上，迅速出击。 他虽然年纪小，但融合诡物经验丰富，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融合的办法。 但这一次，姜元淼还是小看了时间镜。 这家伙太狡猾，每一次被抓住都是分体。 姜元淼融合了一次又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额头上的龙角荧光闪烁，从原本纯白无暇的状态，到如今浮现起一点点星光。 【小骗子，来不及了。】 姜富贵不关心青山镇存亡，只关心小骗子会不会死：【我们去红月诡域】 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它能将小骗子保护的严严实实，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姜元淼咬牙：“不行，我可以做到的。” 无人看到，姜元淼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此刻竖瞳闪烁。 冰蓝色的竖瞳危险无比，这一次，姜元淼找到了时间镜蛛丝马迹。 他立刻扑上去。 时间镜还要再逃，却被限制在远处，是姜富贵。 不，不只是姜富贵，还有陆朗，他透过陆明残破的身体，助姜元淼一臂之力。 “三管齐下，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姜元淼信心满满，等真正的融合开始，他才意识到自己托大了。 时间镜太过特殊，进入他身体后横冲直撞，更可怕的是席卷而来的巨大记忆。 青山镇人的，小王老师的，陆明陆朗的，还有许多不熟悉的面孔。 海量记忆喷涌而来，几乎盖过他原本的记忆，让大脑变得混沌。 【小骗子！】姜富贵很担心。 它再次试图张开嘴，将他装进自己的肚皮。 陆朗阻止了它：“你也是诡异，现在介入，只会让它体内的诡异更加不可控。” “要相信小淼。” 情况却朝着糟糕的方向狂奔，周围时间隧道纷纷坍塌。 “走，离开这里！”陆朗喊道。 姜富贵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孩儿，顺着陆朗指引的方向狂奔。 等到了通道口，它奇怪的问：【那你呢？】 【你不走吗？】 陆朗温柔的笑了笑：“我走不了了。” 谁都可以活着离开，但陆明不可以，他与时间镜的融合太深，即使被放弃，也不过只残留破损的身躯。 时间镜彻底脱离的那一个瞬间，就是陆明分崩离析的时候。 陆朗曾经抛下过弟弟一次，将他推向了这个深渊，这一次他想，那就死在一起吧。 死得其所，才是他们双生子的归宿。 姜富贵原本应该毫不犹豫的离开，毕竟它向来不喜欢小熊，无数次试图吃掉它。 但这一刻，姜富贵却犹豫了：【小骗子会哭。】 “那你就好好安慰他。” 陆朗弯下腰，轻轻抚摸它怀中的姜元淼：“告诉他，我很高兴。” “富贵，你要记住此刻的心情，永远都不要忘记。” 陆朗留下一句话，通道彻底碎开。 崩塌在加剧。 陆朗回到了弟弟身边，即使陆明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伸出手，将弟弟搂在怀中，就像他们年幼时候一样，做过无数次的动作，此刻却显得有些生疏。 慢慢的，陆朗找到了曾经的节拍。 “没关系，别怕，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曾经他食言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青山镇在崩塌。 慕秦川只能奔着能救多少就是多少，蓦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猛然抬头，是那位女老师。 小王老师身上的裂缝还在，作为容器，她融合深度不如陆明，作为第二道融合体，反倒是保持了性命。 “我来帮你。”小王老师开口。 慕秦川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 另一头，姜沉舟再一次进入时间镜空间。 坍塌的空间让他寸步难行，更让姜沉舟痛苦的，却是他心中的那些记忆。 一切都是假的。 是元夏为了让他活下去，才篡改了那些记忆。 真正被污染的人不是程乾，而是他—— 是他害死了元夏。 现在，他还会因为一意孤行，害死他们唯一的孩子。 姜沉舟脑仁生疼，记忆碎片飞快略过，有些似乎发生过，有些又像是假的。 他看到三人成功收容那颗蓝色的龙蛋，甚至元夏还答应了他的求婚，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甚至约定了要给程乾媒人红包。 却又看到自己被污染，疯狂攻击元夏。 记忆又变了，这一次被污染的是程乾，程乾攻击了他跟元夏。 还没等姜沉舟看清楚，这一次被污染的是元夏，元夏吞噬了龙蛋。 元夏生下了一颗龙蛋，交给他作为孩子，说让他养育承认。 太多，太复杂，记忆纠缠在一起。 他分不清，抓不住，只依稀察觉自己当年犯下了大错。 所以张局才会吞吞吐吐，在他离开诡域后一次次劝他接受研究所治疗？ 他被污染了吗？ 这些记忆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程乾离开了忘川，肯定会将真相告诉张局，张局却没有透露分毫。 不对，程乾明明也已经被污染，不再是人类。 到底哪些记忆是真，哪些记忆是假的？ 姜沉舟目眦尽裂，痛苦挣扎。 他强忍住自我惩罚的冲动，他还有小淼，找到小淼，那是元夏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对，元夏既然融合了忘川诡域，那就证明他真的还活着。 归墟，在归墟内元夏还是清醒的。 姜沉舟寻找着儿子的踪迹。 蓦的，姜沉舟心脏骤然紧缩。 姜沉舟看到了姜元淼，他死了。 第80章 姜沉舟被困在死茧中，越是挣扎，越是痛苦，镜像中的自己变得陌生，眼窝深处藏着暴戾和狠绝，让他自己看了都触目惊心。 他一次次撕开自己的伤口，发炎溃烂，痂皮一层叠着一层，从未愈合。 元夏留给他的孩子死了。 姜沉舟自暴自弃的折磨着，直到浑身长满紫红色的肉瘤，曾经英俊再也看不到分毫。 那孩子死了—— 是他不够强大，元夏才会牺牲自己，保全了他们。 是他不够狠心，才没能及时救下孩子，眼睁睁的看着它身体崩溃。 是他不够坚定，每一步都走错了。 姜沉舟任由自己陷入泥沼中，记忆将他的痛苦发酵，酝酿出枯槁和绝望。 一起死吧—— 元夏和孩子都死了，凭什么那些人还活着。 倒不如一起死，全世界一起玩完，再也没必要让谁来牺牲。 姜沉舟扯了一下嘴角，心底生气疯狂的念头，他要腐烂的更加彻底一些，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爸爸——” 一道稚嫩的声音惊醒沉溺痛苦的人。 姜沉舟抬起猩红的双眼，寻找拿到声音的来源。 “爸爸——” 他心头一跳，飞快的朝着来源追寻：“小淼，爸爸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照顾你长大。” 这是他们的孩子，是他承诺过会一辈子保护的孩子。 “沉舟。” 元夏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姜沉舟，眼底是化不开的不舍和悲伤。 “答应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等孩子长大，我们会有团聚的时候。” “孩子……” 姜沉舟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看到一张稚嫩的小脸。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小，这么脆弱，似乎只需一伸手就能杀死的小东西。 “这孩子——没有五感。” 姜沉舟轻轻抚摸着孩子娇嫩的皮肤，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甚至无法吞咽的孩子，他听不见看不到，害怕的时候想要哇哇大哭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孩子宛如一个瓷娃娃，没有丝毫反应。 这个孩子是不完整的。 他不知道元夏使用了什么办法，才融合出一个他们的孩子。 但姜沉舟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希望，让他漆黑的世界，仅剩一点光芒。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 姜沉舟将孩子搂在怀中：“元夏融合了孩子，剩下的就交给我。” “看不到，爸爸就替你找眼睛，听不见，爸爸就会找来耳朵，我的孩子会好起来，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 孩子恢复听力，即使还看不到，却会使劲看向他的方向，会努力伸出手要他抱着。 那是姜沉舟第一次得到回应。 孩子软乎乎的身体，紧紧搂住他的手。 姜沉舟当时想，他是孩子唯一的依靠，离开他，这孩子是活不下去的。 即使不为元夏，这也是他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养育成人，是一个父亲应当担负起的责任。 “爸爸——”这是小淼第一次喊爸爸。 小淼第一次学走路，他还不习惯两条腿，跌跌撞撞的扑到他怀中。 “爸爸也吃！” 小淼想喂他吃饭，勺子却撒了他一身，小孩儿伤心的快哭了。 “小淼，没事的，爸爸不生气。” 姜沉舟轻轻抚摸着小孩儿头发，毛茸茸的，像一只新生的小幼崽。 整整四年时间，他一手将孩子照顾长大，生活中点点滴滴充斥着记忆中的每个角落。 就算为了孩子，他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孩子——小淼——” 姜沉舟猛然惊醒过来，不对，这一切都不对，小淼还活着，他们一起来到了青山镇，小淼还在时间镜里头。 幻境，刚才他陷入了幻境！ 姜沉舟紧绷起来，不知不觉他就中招了，时间镜的能力在提升，远比四年前更危险。 得赶紧找到小淼，否则时间镜崩溃，小淼也会被撕碎。 时间镜崩溃的无法阻止，姜沉舟步履维艰，行走在失控的缝隙中，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小淼——”姜沉舟大声呼唤，却依旧感受不到丝毫气息。 他心神紧绷，不敢去想那孩子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姜沉舟脚步一顿。 一块时间镜碎片从他眼前掠过。 镜像中，他双眼猩红，显然已经被污染异变，正在攻击元夏。 假的，这是假的幻象。 姜沉舟嘴角绷直，继续前行，逼迫自己从幻象中挣脱出来。 蓦的，姜沉舟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他耳边轰然嗡鸣，刺得脑仁突突直跳，眼前世界扭曲变形，恐惧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而来。 一块碎片进入他的脑海。 碎片中，元夏踉跄半跪在地，整个人克制不住的痉挛，他能看清无数汗珠顺着元夏的脸颊滚落。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狼狈不堪的元夏，却又那么真实。 脑中闪过无数碎片，姜沉舟试图拼凑出完整的记忆，却再一次失败。 元夏微微仰起头：“过来。” 【嗷～～～】 一头冰蓝色小龙缓缓靠近，它不停嗅闻着，似乎在分辨元夏身上的气息。 【嗷——】 引诱小龙靠近后，元夏毫不犹豫的锁住它的脖颈，观音坐莲具象化，将那头小龙镇压在下。 元夏张开嘴，露出一口尖牙，啃咬在小龙的脖颈上。 【嗷嗷嗷嗷嗷——】 尖利的惨叫声刺痛姜沉舟大脑，他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整个世界却在眼前分崩离析。 他颤抖着，分不清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大脑一片混乱混沌。 “爸爸！” 姜元淼在逃离的通道里一路狂奔，时间镜崩溃的越发快，几乎追上他的尾巴。 等等，他哪儿来的尾巴。 姜元淼回头去看，裤子破了，从后头冒出来一根尾巴。 冰蓝色的，跟忘川诡域那一条小龙一模一样的尾巴。 姜元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真要变成小龙了，不会跟龙奇瑞一样吧？ 心底认定是时间镜搞的鬼，姜元淼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将尾巴抱紧怀中撒丫子就跑。 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一道人影。 熟悉的感觉迅速传来，姜元淼双眼放光，爸爸来救他了！ 口中呼喊着爸爸，姜元淼像一个炮弹一般冲过去。 【小骗子等等，他不对劲——】姜富贵提醒。 可姜元淼的动作比他提醒更快，已经钻到了姜沉舟怀中，使劲蹭着他脸颊：“爸爸，你来救我了吗，爸爸我好想你啊。” “小淼——” 姜沉舟低头，第一眼看到的是白玉色龙角，然后是那被抱在怀中，时不时摇摆一下的冰蓝色龙尾巴。 冰蓝色色彩，通透如琉璃，刺痛他的眼睛。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中挣扎闪烁，姜沉舟下意识收紧力道。 “爸爸，我们快离开这里，时间镜要破碎了。” 姜元淼并未发现，一个劲跟父亲告状：“它可坏了，拒绝我的融合，还要同归于尽，害死所有人。” 但是姜沉舟没有给他回应。 “爸爸？”姜元淼奇怪的仰起头。 一看，姜元淼愣住了。 姜沉舟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平时的温暖和父爱，而是一种陌生。 仿佛看的不是亲儿子，而是完全陌生，甚至可能敌对的诡异。 “爸爸？”姜元淼生出怯意。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姜富贵二话不说，伸手提溜住姜元淼，怒视姜沉舟。 姜沉舟猛然惊醒，他居然被时间镜的幻象影响，怀疑起自己的孩子。 那些都是假的。 当时他就在忘川诡域中，比谁都清楚当时的记忆，居然还是被影响了。 姜沉舟连忙挥散那些记忆：“走。” 他一把将孩子搂在怀中，迅速飞跳。 姜富贵跟上来，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它很奇怪，刚才还在姜沉舟身上感受到别的，现在却又消失了。 姜元淼却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口中叭叭叭将时间镜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爸爸，是小熊救了我。” “小熊没能出来。” “时间镜太坏了，它要同归于尽。” “爸爸，会死很多人的。” 姜沉舟抚摸着他的头发：“爸爸来想办法。” 有了这句话，姜元淼顿时不担心了。 他搂着姜沉舟脖子往后看。 时间镜如同一个黑洞，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小孩儿眉头打结，他能看到每一块碎片中都有无数人在尖叫，那是时间镜曾经吞噬的对象。 姜元淼抿紧嘴角。 “爸爸，元夏爸爸他……” “他怎么了？”姜沉舟声音平静的问。 姜元淼却能感受到，在他提起元夏的时候，爸爸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他换了个话题：“爸爸，那颗龙蛋孵化了吗？忘川诡域中的龙蛋。” “没有孵化。” 姜沉舟回答：“那是一颗死蛋，我们只带出来一盒碎裂的蛋壳。” 姜元淼吐出一口气，心想时间镜给看的幻象果然都是假的。 龙蛋是假的。 孵化的小龙也是假的。 被小龙赶尽杀绝，不得不融合忘川诡域的元夏爸爸，也是假的。 他才不会被骗。 “爸爸，我们会找到元夏爸爸，一家团圆。”姜元淼保证。 姜沉舟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速度。 父子俩绝境逃生，时间镜外青山镇的情况越发紧急。 “啊——” 一声惨叫，又一个人被吞噬。 慕秦川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速度加快了。” 王诗晴回头，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惶恐害怕，在诡异面前毫无自保能力。 诡异，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是她的执念召唤诡异降临，这都是她犯下的错。 可直到最后，牺牲了这么多人，她也没能让妈妈回来，反而害了她。 王诗晴闭上眼睛，她心底做出抉择。 “喂，你干什么！”慕秦川意识到什么。 王诗晴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义无反顾的投入许愿池。 慕秦川追上前两步，却见许愿池内，那块已经碎裂的女神像站立起来，慢慢复原。 女神像裂缝还在，却勉强维持住原型。 慕秦川一怔，随之而来是巨大的排斥力量，在场所有人都被女神像排斥出去。 “我们出来了！” “我还活着。” “爸，妈，你们在哪里？” “我女儿还在里面。” 青山镇幸存者们恢复意识，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幸存者嚎啕大哭，仅有几个想冲进去救人，却又被拦截在外。 慕秦川拧紧眉头，王诗晴选择与女神像再次融为一体，等同于完全放弃逃生的可能。 让他更加担心的是姜沉舟父子俩，他们还在里头。 “王诗晴，让我进去，小淼还在里面。”慕秦川大声喊道。 王诗晴化作女神像，看向他的眼神悲天悯人。 “太迟了。” “什么太迟了，小淼还在里面，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让他出来！”慕秦川心头闪过不妙的预感。 王诗晴这一次却没有回答。 慕秦川试图再次打开结界进入，却被拦住。 “混蛋，如果小淼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了你！” 程乾不以为然，倒是嗤笑起来：“你杀不了我，而且，我早就死了。” 慕秦川想到这家伙已经不能称作人，只是一尊诡异，难得噎了一下。 “那就让你再死一遍。” 慕秦川冷笑：“程乾，是你故意引我们过来，现在时间镜就在里面，你一定有办法。” 程乾耸了耸肩：“原本是有办法，姜沉舟找到陆明，我收走时间镜，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惜，有人坏了我的事。” 慕秦川脸色冰冷：“时间镜崩坏，你也会受影响。” 程乾这一次脸色更加古怪：“都说了，我已经死了。” 慕秦川握紧拳头：“就算你盼着姜沉舟死，可小淼还在里面，他也是元夏的孩子。” “真是弄不懂你们。” 程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是诡异，诡异怎么会有人类的情感，姜沉舟、元夏、姜元淼，在我眼中毫无意义。” “现在，你在要求一个诡异去救人类？慕秦川，你也太天真了。” 慕秦川见状，索性往结界内闯，但这一次排斥的力量越来越大。 周围普通人不得不远远退开，他们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诡气。 慕秦川勉力坚持，身旁的程乾并未离开，只是眼眸沉沉的看着诡域之内。 忽然，他转头说了句：“结束了。” “什么？”慕秦川正要说话，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动扑面而来。 汹涌的诡气爆炸足以毁灭周围一切，女神像再一次碎裂开来，保护他们的结界彻底消失。 已经远离的普通人承受不住这股巨大的力量，纷纷被弹飞出去。 慕秦川不退反进，试图与这股强大力量掰手腕，却被人抓住后领子。 “滚吧！” 程乾一把将他丢出去。 最后一秒，慕秦川脸色大变，方才那瞬间，他分明看到了观音坐莲。 慈悲的观音坐在莲花之上，俯瞰众生，将所有人类庇护在内。 慕秦川陷入天人交战，怎么会。 那是元夏的第一诡物，理应跟随他一起留在忘川境内，怎么会到程乾的身上。 【你要死了】 一道叹息声音响起。 姜元淼茫然抬头，上一秒，爸爸带着他逃出时间镜，他们已经逃出去了。 可下一秒，世界又变了。 【你们都要给我陪葬，哈哈哈——】 时间镜恶劣的声音响起：【背叛我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姜元淼撇嘴，心想我们这关系哪能算背叛，顶多算除恶扶弱，时间镜就是那个恶，人人喊打。 爸爸呢，富贵呢，他们在哪里？ 姜元淼猛地回过神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姜沉舟熟悉的脸孔。 小孩儿还未松一口气，察觉不对劲。 爸爸变年轻了。 不，不是年轻，他又进入了幻境。 他连忙去看周围，果然是忘川诡域坍塌到了最后时刻，元夏正在融合诡域，试图阻止诡域降临。 “带他走！”元夏浑身诡气沸腾，已经看不出人的痕迹。 他正在异变。 带他走，带谁走，我吗？ “走啊！” 忽然，一道力量拽住姜沉舟，死死将他往外带：“元夏，我保证会把他们安全带出去。” 姜沉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要将他们带走的人是程乾。 他回来了。 破破碎碎的时间镜被驱使着断后，它一次次碎裂，又一次次恢复，抽取着程乾的生命力。 【是我救了你们】 【恩将仇报的人类】 【居然敢抛弃我的人类】 【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 【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姜元淼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止时间镜尖利的声音刺入，他忍不住喊道：“谁欠你找谁去啊。” 时间镜难得停顿了一下。 【你欠我的】 【你爸爸也欠我】 【你们全家都欠我】 【好不容易才恢复，你又把我吃了】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一起死，都陪我一起死】 姜元淼怒道：“你还讲不讲理了，吞噬人类生命力还有理了，你这样的，人人喊打没啥问题。” “而且那是我想吃的吗，我是迫于无奈才吃的，我都给你选择了，让你跟我融合，是你自己不要非得玉石俱焚。”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气性大的诡异。” “你把我弄到什么地方了，快把我放出去，不然我真要动手了。” 【嘻嘻嘻，你害怕了吗？】 姜元淼冷笑：“我不害怕，在害怕的人是你吧。” “嚷嚷这么久还没动手，因为你杀不死我，所以只能口头上占便宜，给我放那些乱七八糟的幻境，你以为我会上当，别做白日梦了。” 【那不是幻境，是真实的记忆】 【你爸爸会想起来，是你害死了元夏】 【嘻嘻嘻，你爸爸不要你喽】 姜元淼捏紧拳头，这个可恶的时间镜，恶趣味的时间镜。 他眯起眼睛：“哦，是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在跟我废话？” “同归于尽都说了八百次，你怎么还不杀了我？” “杀不了，只能放狠话是不是？” 【你胡说！】时间镜咆哮。 姜元淼索性停下逃亡的动作，静静等待。 吞噬漩涡靠近他，穿透而过。 果然，他身体毫无反应，反倒是漩涡居然变得浅显起来。 姜元淼露出邪恶笑容：“被我猜到了，你杀不死我，但我可以吞噬你。” 原来如此，气势汹汹的时间镜根本拿他毫无办法，刚才白逃了。 他早该想到的：“我劝你配合融合，不然等我吞噬你，你就会彻底消失。” 【记忆是真的】 【我救了你，你却要杀我】 【你比诡异更加可怕，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孩子】 【姜沉舟的记忆在恢复，他会想起来，是你害死了他们】 姜元淼冷笑：“别废话，受死吧。” 他扑上去，再次开始吞噬。 这一次，姜元淼彻底没了顾忌。 整个时间镜崩溃又如何，反正崩溃不崩溃，这家伙都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大口大口吞噬，一副要把他全部吃掉的架势。 但奇怪的是，时间镜并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反抗，吞噬的过分顺利。 姜元淼拧紧眉头，不知道这个奸猾的家伙在打什么坏主意。 蓦的，姜元淼愣住。 【继续呀】 【继续吞噬】 【连带着姜沉舟一起吞噬掉】 【吃完了，记得告诉我你爸爸的味道如何】 姜元淼下意识吞咽，蓦的意识到什么，赶紧呸呸呸。 他差点呕吐出来。 时间镜正在抽取姜沉舟的生命力，他被滞留在空间缝隙中，成为时间镜的一部分。 另一头，时间镜串联着陆明陆朗两兄弟，姜元淼往远处看，还有小王老师，甚至还有舅舅。 【想吃掉我】 【就会小吃掉他们】 【你吃啊，你快吃啊】 姜元淼气得牙痒痒，从他话里头听出一股子小人得志。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幻境，都是假的。” 姜元淼作势继续吞噬。 时间镜不但没躲，反倒是靠的更近一些：【吃吧，多吃点】 【先把它吃干净】 姜元淼眼前一晃，是姜富贵。 它被隔离在一块时间碎片中，正恶狠狠的咆哮，却拿时间镜毫无办法。 姜元淼吃一口，姜富贵的身体就会缺失一部分。 【你能感应到吧，那就是他们的力量。】 【哪个人最好吃？】 【你喜欢这个吗，它的味道不错吧，你可以多吃一些】 这家伙居然还会心理战术，即使不知道真假，姜元淼也不敢冒险。 姜元淼抿紧嘴角，许久，他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费周章，层层布局，总不会是跟他玩游戏。 时间镜终于得意的笑了：【融合】 姜元淼拧紧眉头：“融合？就为了融合你弄这么多事儿，我没说不融合啊。” 【打开你所有防御，让我进入，让我融合你】 姜元淼愣住。 诡异融合人类，时间镜真敢想啊，这是要倒反天罡！ 第81章 【你不是很想融合我吗？】 【反过来融合，也是融合】 【我会保留你的灵魂，就像程乾一样，他看起来跟以前一模一样不是吗？】 【等我融合了你，就再也不会伤害你在意的那些人】 【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快答应吧。】 时间镜声音充满诱惑，试图说服他。 姜元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病吧你，虽然你是诡异，但也不能异想天开啊。” 【你不同意？】 时间镜一下子就变了：【那就同归于尽，大家一起死，全给我陪葬】 姜元淼试图跟它讲道理：“你是诡异，你说的都是鬼话，我怎么可能相信，指不定前脚融合，后脚就把我吃干抹净，连带着我爸，富贵，我舅都被你一锅端了。” “我是不可能相信诡异的鬼话，要是你有诚意，先拿出点来让我看看。” 小孩儿笑眯眯的样子，给了时间镜错觉。 它问：【你要什么诚意】 姜元淼摸了摸下巴，说：“你把我爸，富贵，我舅舅都放了，我就答应你。” 【呵呵】 时间镜怒吼道：【一起死吧！】 说完就要发动同归于尽，把所有人都撕裂，随同它自己一起撕裂。 “等等。” 姜元淼连忙喊道：“其实还可以商量一下。” 【你以为我傻啊，把他们都放了，我拿什么来威胁你。】时间镜奸猾着呢。 姜元淼心底叹气，为什么不能所有诡异都跟富贵似得好骗呢。 他心底惋惜，耐着脾气哄骗道：“要不这样，咱俩各退一步，你把我爸和舅舅放了，留下富贵当人质。” 富贵可不怕时间镜，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 时间镜凝视着小孩儿：【可以，我放了那只诡异，你就跟我融合】 “不对，是放了我爸爸和舅舅。” 【别耍花样】时间镜咆哮。 姜元淼忽然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你干嘛这么凶，说要融合，会好好对我，现在还没融合你就这么凶，等融合了还了得？” 时间镜僵住，不知道为什么，它有一种心虚感。 姜元淼又说：“就不能商量一下吧，要不这样，你把我爸爸放了，舅舅留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在乎姜沉舟，他才是最重的筹码。】 时间镜精明的很：【放走那只红月诡异，你接受我的融合，否则就大家一起死。】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显得更加可怜巴巴。 时间镜狼心似铁，继续引诱：【融合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从今往后，我都不会伤害你在乎的人。】 “真的吗？”姜元淼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诡物真的能融合人类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程乾看起来那么正常，难道就是被诡物融合了，是什么诡物，被什么融合？那他现在到底算是诡异，还是人类？ 时间镜见他态度软化，一口答应：【当然是真的，融合后，我就不需要生命力修复伤口，区区几个人类而已，我何必伤害他们】 姜元淼满脸纠结。 许久，时间镜忍不住催促：【你想好了没有？】 姜元淼终于抬头：“想好了，可以。” “你放了富贵，我就接受你的融合。” 时间镜盯着他，似乎在看他的诚意。 姜元淼犹豫的问：“融合会很痛吗？” 时间镜终于放心的笑了：【不会，会很舒服，如同进入极乐世界】 【放开防御，把一切都交给我，相信我。】 姜元淼点了点头，感受到一股力量的靠近，他并未反抗。 但在那力量进入身体之前，他忽然问：“富贵呢，他安全了吗？” 【那颗小红月早就离开了】 【嘘，现在是关键时刻】 【真香啊，我终于能拥有自己的身体】 姜元淼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是因为害怕，他能感受到奇妙的力量占据自己的五脏六腑。 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侵占。 五感又消失了，因为宿主放弃抵抗，所有的诡物敞开道路，放任时间镜长驱而入。 【马上，我们就会融为一体】 【对，就是这样，对我敞开怀抱，让我融合】 【别怕，马上就会结束，你会变成最强大的人类】 【再也不用害怕诡异，因为——】 【你就是诡异——】 蓦的，姜元淼猛然睁开眼，眼底冰蓝色闪烁。 “我信你个鬼！” 【你骗我——】 时间镜暗道不好，想要逃离，却发现被困在姜元淼体内。 姜元淼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总算骗到你了，这次都进来了吧！” 他受够了这家伙跟打不死的小强似得，吞完一块，还有一块，但凡有一块在外头又能蹦跶。 终于将它完完整整的骗进来。 姜元淼露出邪恶笑容，放狠话。 “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人类的狡猾可怕。” 【弄死你】 【同归于尽】 【全部都得死】 上当受骗的时间镜气疯了，在姜元淼体内横冲直撞：【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 姜元淼吃痛，他当然知道时间镜的厉害，这可是在多方围攻之下，还能到处蹦跶的狠角色。 青山镇上那么多人，都被它吞噬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相互奈何不得，姜元淼想彻底吞噬时间镜难上加难，反过来也是亦然。 不过，他早有准备。 捂住生疼的肚子，姜元淼大声喊道：“富贵！” 方才演的戏，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姜元淼比诡异更加狡猾，他早就看透了时间镜的反复无常和残忍，故意提出交换条件。 果然，时间镜不肯放走爸爸和舅舅，却愿意放走红月。 富贵对时间镜是有威胁的，相比起留着一个炸弹，不如将它放走，换来姜元淼低头。 姜富贵已经等急了。 小骗子说了很多花言巧语，并且保证一辈子对它好，听它的话，姜富贵才勉强同意这个办法。 可眼睁睁放任另一只诡异带走小骗子，甚至可能进入小骗子身体，将他融合。 远远超过姜富贵接受范围，它嫉妒难耐，恨不得将那家伙彻底撕碎。 终于，姜富贵等到了。 听见呼唤的时候，姜富贵毫不犹豫打开通道。 红月诡域终于再次开启。 不等看守红月诡域的统合局成员惊恐上报，一股更加巨大的能量场轰鸣而来。 围拢在红月诡域附近的机器纷纷鸣叫，直接炸裂。 “污染值爆表了。” “怎么办，红月诡域是不是要降临？”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毫无预兆。” 污染值太高，统合局的人不得不纷纷退散，不然他们也会被污染。 一级警报拉响，红月诡域开始疏散。 短短几分钟度日如年，蓦的，警报声消失。 “结束了？” 负责看守的异能者惊讶不已。 诡异一旦开启降临，除非动用非常规手段，否则绝不会中止。 每一次诡域开启，都会伴随着无数的牺牲。 可这一次，红月诡异污染值飙升后，居然直接关闭。 “污染值也恢复正常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那还要继续疏散吗？” 另一头，青山镇整个消失。 幸存者们被巨大的能量场震晕过去，一个个七歪八倒。 慕秦川是异能者，承受能力更好，在短暂的晕眩后飞快爬起来：“小淼呢，我大外甥呢？” 程乾站在前头，脸色阴沉的看向山谷。 慕秦川飞快上前，才看清楚状况，青山镇彻底消失，仿佛被人直接从地图上挖了去，剩下一个巨坑。 “姜沉舟！” 慕秦川眼尖的发现坑底的人，他踉跄上前，颤抖着搀扶起：“没死快醒醒，小淼呢？” 他抡起巴掌想给他来两下。 姜沉舟猛然睁开眼，拦住他的手。 “小淼呢？怎么就只有你？” 姜沉舟脸色青黑，环顾四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冰冷的刺痛爬满浑身，手指头都在痉挛。 时间镜中，他一次次重复着忘川诡域内发生的事情，被当年的真相打得溃不成军。 慕秦川没等到回答，察觉到他不对劲：“姜沉舟，你怎么了？” “我——”姜沉舟想开口，牙齿却在咯咯作响，震动的脑仁跟着一起生疼。 “你到底怎么了？”慕秦川从未见过如此崩溃的姜沉舟。 即使当年元夏死在忘川诡域，姜沉舟也没有如此崩溃颓废，仿佛有人抽干了他虽有力气。 “是我，杀了元夏。”姜沉舟沙哑的开口。 慕秦川浑身一震，随即是不相信：“你在说什么屁话，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杀元夏，就你不可能，你忘了吗，那是你的命。” “是我杀了他。” 姜沉舟浑身透着寒气，深入骨髓。 他都想起来了。 在忘川诡域中，是他被龙蛋污染，成为第一个倒戈相向的人。 元夏与程乾都没想到他会被污染，毫无准备才会被重伤。 他眼底闪烁着黑斑，心底的整个世界分崩离析。 慕秦川咬牙，伸手就是两巴掌，这一次，姜沉舟甚至没力气躲开。 “给我清醒一点，那是幻境，你陷入时间镜的幻境了懂吗？” 他冷声骂道：“给我振作起来，小淼还在等我们，我们要去救他！” “姜沉舟，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别让我瞧不起你。” 姜沉舟溃散的眼神再一次聚集起来，在忘川诡域中，是他伤害到元夏的记忆让他崩溃。 但听见姜元淼的名字，姜沉舟还是有了反应：“小淼。” “对，小淼，姜元淼，元淼，你跟元夏的孩子，难道就因为一个幻境，你连他都不管了？” 慕秦川不知道真相，认定这是时间镜的诡计，反倒是坚定万分。 他丢开姜沉舟：“你想颓废就继续颓废，我会找到小淼，将他带回来。” “我还有小淼。” 姜沉舟终于从幻境中挣扎出来，头痛欲裂，他依旧分不清那到底是真的发生过，亦或者只是幻觉。 心底有呼之欲出的答案，但姜沉舟选择回避。 在真相面前，他当了懦夫。 “红月诡域。” 姜沉舟轻咳两声，一直没有痊愈的伤势在时间镜内更加严重，他却浑不在意。 “小淼在红月诡域中。” 慕秦川见他恢复平静：“那还等什么，快走。” 结果一回头，程乾不见踪影：“该死，让他先跑一步，他不会追上去了吧，我们得赶紧。” 姜沉舟想到程乾，神色更加复杂。 如果幻境是真的，程乾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提前离开忘川诡域，还带走了那一盒蛋壳。 蛋壳到了统合局，程乾为什么会被污染。 对，假的，一定是假的。 姜沉舟伸手拉住慕秦川：“走。”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直接消失。 周围的幸存者们缓缓醒来，等看到青山镇留下的巨坑，一时惊恐交加，竟是连哭也哭不出来，只有偶尔啜泣的声音。 统合局接到消息赶来善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异能者们看到青山镇的惨状，脸色也是叹息，但也只是叹息。 依照惯例，他们会先行收容幸存者，检查他们是否被污染，有没有一二幸运者激发异能。 让人意外的是，青山镇死了这么多人，活下来的污染情况并不算严重，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大娘，你选择保留记忆，还是删除记忆？”登记完，异能者例行询问。 大娘下意识回答：“当然保留，我要永远记得他们是怎么死的。” 异能者头也不抬的解释：“保留记忆，你对诡异的感知力会增加，同时再次遇到诡异的概率也会增加，研究所统计证明，首次遇到诡异事件后，保留记忆再次遇到诡异的概率比洗去记忆的高三倍。”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希望您平平安安的。” “您可以去旁边仔细想一想，再做决定。” 一口咬定要保留记忆的大娘，果然犹豫起来。 那可是诡异啊，可怕的诡异，如果保留记忆，她很可能再次遇上，下一次，她还能活吗？ 很快，幸存者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跟以往一样，大部分人都选择洗去记忆，他们只是普通人，只想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政府保证会安顿好他们。 与其保留痛苦的回忆，甚至因此增加再遇上诡异的概率，倒不如洗去一身轻松。 仅有几个选择保留记忆的，也会被单独安顿。 一连串的档案坐下来，异能者们也是筋疲力尽。 就在这时候，进入深坑查看的异能者叫道：“呼叫医护人员，我们在坑底发现幸存者。” 众人惊讶不已，整个青山镇都消失了，就这样深坑下头还有幸存者。 很快，一个人被吊了上来。 在看清楚那人的时候，幸存者们激动起来。 “杀人凶手，是她害死了我男人。” “是她，她是诡异，你们快杀了她啊。” “她害死了整个青山镇的人，我要让她偿命。” 异能者不得不动用武力进行隔离。 医护人员检查后，脸色奇怪：“不是诡异，她觉醒异能了。” 这样的情况下觉醒异能，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没死，没被污染异化总是好事。” 忽然，医护人员奇怪道：“这是什么？” 她从新生异能者身上翻出一张纸，反过来一看，那是一张车票。 一张好多年前，写着另一个陌生女人名字的车票，从青山镇开往大城市，能够离开这里的车票。 医护人员想靠近看得更加清楚，车票却从她手中挣脱，再次回到王诗晴身上。 她还想再伸手去拿，被异能者拦住。 “别动，那是她已经融合的诡物。” “一张车票？” 人群之外，幸存下来的同学浑身颤抖，她恐惧害怕，却又劫后余生。 她原本应该过去，感谢王诗晴救了她，没有杀了她。 可她的父母亲人却又都死在这场灾难中。 选择保留记忆的同学犹豫许久，还是没有靠近。 她看清楚那张车票，恍惚是王妈妈当时求她买下的车票，原本她说过，会趁着夜晚偷偷坐车离开，去找女儿，再也不回来。 然而，王妈妈一辈子都没用上。 恐惧不知不觉的散去，女人忍不住想，如果诡物是车票的话，就成了王诗晴日思夜想要见的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另一头，被整个带入红月诡域的时候，时间镜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它被姜元淼和那只诡异骗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打着这个主意。 它怒吼，咆哮，在姜元淼的身体内横冲直撞，试图同归于尽搞破坏。 姜元淼吃痛，却硬生生忍住：“撞啊，现在就算同归于尽，你也被困在红月诡域中。” “我死了，富贵会帮我报仇。” “它会把你撕成千百块，一块一块吃，凌迟处死。” “你知道凌迟的意思吗，就是……” 【啊啊啊啊啊，闭嘴，可恶的人类，人类果然都是不可信的。】 【你背叛了我】 【你会受到惩罚】 姜元淼才不吃这套：“呸，我们是敌人，说什么背叛，我这叫伸张正义。” 甚至挑衅的拍了拍肚子：“来啊，撑破我，直接出来，看富贵能不能饶了你。” “这里是我家富贵的地盘，它是超级大恶魔，可凶可凶了，你逃不掉了。” 时间镜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心底知道姜元淼没撒谎。 进入红月诡域后，时间镜就意识到不妙，这是红月的主场，它占不到任何优势，更没有用来威胁姜元淼的把柄。 【小骗子】 红月诡异的声音闷闷的。 姜元淼转头，等看清眼前的场景整个张大嘴，差点惊掉下巴。 “富，富贵？” 【是我】 姜富贵的声音有些低落，似乎有些害羞。 “你怎么长成这样了！”姜元淼几乎是惊叫。 在他记忆中，红月诡异一直是不可名状的肉球，大红瞳，出门吓人第一名，凶悍无比大诡异。 可眼前呢？ 白花花的身体，修长的胳膊腿，还有那张平铺直叙的脸上长满了红色的眼珠子。 好吧，也很吓人就是了。 姜元淼捏了捏眉心：“富贵，你为什么长成这样，咱能不能有点审美？” 姜富贵刚才还心虚，听见他这话不乐意的嚷嚷起来。 【这哪儿不好，我有八只手，十二条胳膊，比姜沉舟的三头六臂假观音强多了。】 【而且我还有那么多眼睛，每一只都特别红，特别亮，我能看到角角落落，都不用扭头。】 它一边说，还一边试图向姜元淼展示：【你仔细看看，看久了是不是特别顺眼？】 姜元淼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嗯嗯点了两下头：“看久了是还好。” 可太丑了，他都不忍看。 姜富贵对小骗子的眼神特别敏锐，立刻不满：【你都没看，你倒是转过头仔细看啊，你看我眼睛的弧度，特别完美。】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特别圆。”姜元淼只得应付着夸。 不然姜富贵肯定会纠缠不休的，姜元淼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哪知道姜富贵还是不满意，跳脚道：【你只看了一眼，你为什么不仔细看，我长那么多手脚容易吗，而且我本来不喜欢手脚，是为了你才长的。】 他看着姜沉舟三头六臂的，姜元淼每次看见爸爸的鬼面观音就眼睛亮亮，就以为小骗子喜欢。 原本还打算背着小骗子，长满了手脚再出去让他看，结果被时间镜破坏了。 姜元淼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富贵，其实我们人类的好看不好看，不是看手脚多少的……” 【那看什么，你说，不管什么我都能给你长出来，长十个。】姜富贵发出壮志豪言。 时间镜再也忍不下去。 【过分——】 【太过分了——】 【居然敢无视我的存在】 姜富贵冷哼：【就无视你，你能怎么办，有本事你出来啊，看伟大红月揍不死你。】 时间镜沉默下来，忽然嘎嘎嘎乱笑起来。 姜富贵抓住一切机会诋毁别人：【小骗子你听，笑得可真惨，太难听了。】 【我劝你还是别融合它了，这东西硌牙】 【让我吃了它，以后我会帮你找许多更好的诡物融合】 姜元淼眯了眯眼睛，对于融合时间镜，他确实也已经失去兴趣。 这东西太叛逆，难以掌握，时不时就搞事儿。 融合了，姜元淼都怕它动不动就反噬，难缠的很。 让富贵直接吃了也没问题，但在此之前，姜元淼还有疑问。 “你想死吗？” 姜元淼徐徐善诱：“不想死的话，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时间镜沉默下来。 半晌，渗人的笑声再一次响起。 【落到你们手中，是我技不如人，如果死亡是贪心该付出的代价，那我愿意承受。】 姜元淼嘴角一抽：“咱就不能好好商量吗，你说这话，多少是有些卖弄哲学。” 【受死吧，我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时间镜怒吼着，瞬间炸裂开来。 姜富贵这一次早有准备，伟大红月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将姜元淼整一个吞咽入腹。 第82章 姜富贵先后吞噬了平安境、梦魇、血色婚纱，后来在归墟又大口吞噬。 能量积攒的太多，以至于本体一直处于疯狂消化中。 逸散出来的诡气凝结成一颗颗眼珠子，犹如一颗颗肉球到处蹦跶，时不时还会消失不见一两颗，都是通过本体与分体之间的联系，去到了姜元淼身边。 吞噬，变得更加强大，独占香喷喷的小骗子，是红月诡异最深处的执念。 一开始，它是腐烂血肉般的暗红色，只一眼，似乎就能闻到恶臭味，表面布满不规则的凹陷，十成十邪恶诡异长相。 但随着姜富贵进入人类世界，意识到姜元淼对姜沉舟的喜欢，它开始变了。 如果小骗子不能欣赏伟大红月的美丽，那么转换成人类的外形也不是难事儿。 暗红色褪去，变成病态的青紫色，慢慢的，变成惨白如纸的雪白色。 姜富贵还是没忍住，长出许许多多的手脚来，它有自己的审美，认定这才是最完美的，能赛过姜沉舟那个鬼面观音。 它对自己长满手脚的新身体很满意，在这当头给了姜元淼一个巨大惊喜。 可惜，后者完全不懂得欣赏，姜富贵心想小骗子多少有点审美缺失，不然怎么就能喜欢姜沉舟，不喜欢它呢，明明它的手脚更多，更长，更白。 心底嘟囔着，姜富贵身体却很诚实，一口吞下姜元淼后，身体上的手脚齐齐倒折，直接插入自己的体内。 煞白手脚化作脐带，直接链接在姜元淼身上。 时间镜横冲直撞造成的伤害，被成功转架在姜富贵身上。 姜元淼还是孩子，挡不住时间镜同归于尽，但对拥有着庞大身躯，并且处于自己原生诡域内的姜富贵而言，这只能算是挠痒痒。 【小骗子，我们融为一体了】姜富贵忍不住嘎嘎笑起来。 真实的长出“脐带”，将小骗子连在身上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姜富贵甚至开始感激时间镜，并且趁机哄骗：【小骗子可以一直待在我身体里，我吃诡异养你，这样你就能彻底远离危险啦】 姜元淼嘴角一抽：“谢谢不必了。” 不等姜富贵再说出更加变态的话，姜元淼轻咳一声：“这些话咱们私底下再说，先解决时间镜。” 这种咱俩才是自己人感，顿时让姜富贵骄傲挺起下巴，如果它那张平铺直叙的脸有下巴的话。 占据了绝对上风，姜元淼顿时也抖起来。 “看到了吗，现在我们才是赢家，你已经被包围了，弃械投降，我饶你一命。” 随着姜元淼的话，姜富贵配合万分，脐带化作利爪，不停吸食着时间镜的力量。 时间镜越是挣扎，吸食的速度越快。 曾经它疯狂吞噬青山镇普通人生命力，以修补自己破碎的躯体，现在却沦落成被吸食的那一个。 姜元淼感受到时间镜变得孱弱。 他抓住这个机会徐徐善诱：“死了，诡物就彻底消失了，你既然拥有智慧，应该知道消失的意思吧。” “反正都是融合，我融合你，你融合我，不都差不多？做诡物不要这么死板。” 时间镜一个劲嘶吼：【狡猾的人类，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姜元淼掏了掏耳朵：“给你十分钟时间，你好好想想。” “咳咳，计时开始了。” 姜富贵刷得一下，体内出现一个肉球做的钟表，悬挂在姜元淼面前。 分针走得飞快，一分钟比一秒钟还要快，一副迫不及待要吃掉时间镜的架势。 姜元淼不得不伸出手指，让分针慢一点。 “要是真的不想融合，也可以，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也不是不能放过你。” 姜元淼笑着说。 只可惜，时间镜一个字都不信。 人类太狡猾，太邪恶，太可怕，它已经吃过几次亏，再也不会上当。 蓦的，时间镜幽幽开口：【真的，你会放过我？】 “那当然，我是有信用的人。”姜元淼立刻表示。 【呵呵】时间镜表达了自己的嘲讽。 姜富贵不乐意了，虽然它自己喊小骗子，却不允许别人这么想。 它威胁道：【给我好好想，不然吃了你】 并且开始真的吃，慢慢吞噬，钝刀子慢慢折磨。 【停下——】时间镜很快就受不了。 姜元淼站出来唱白脸：“死亡是很痛苦的事情，富贵会一口接着一口，慢慢的吃掉你。” 时间镜沉默许久：【我答应你】 【别耍花样。】姜富贵威胁道，【敢做多余的事情，我会把你分成一万份，折磨你一万年，让你生不如死】 时间镜似乎害怕了：【你们都欺负我，我都答应了，还要我怎么样】 姜富贵冷哼，一点都不同情。 姜元淼也担心时间镜耍花样，毕竟这家伙太狡猾，嘴巴里头没一句真话。 “既然你答应，那需要先给点诚意。” 姜元淼笑盈盈的开口：“毕竟你这么厉害，总能给我设下陷阱，我怕你又骗小孩，给我看幻境耍我。” 【快点，给出你的诚意！】姜富贵再次扮演恶霸。 时间镜憋屈的很，却又拿这对邪恶人诡毫无办法。 在进入红月诡域，被红月诡异吞噬的那一瞬间，它就已经落入绝境，只能任人摆布。 早知道不该那么贪心。 时间镜后悔起来，如果它当时抓住机会逃走，虽然身体碎裂，但还有复原的机会。 可现在却成了邪恶小龙口中肉食。 【快点——】姜富贵恶狠狠的催促。 时间镜咬牙，犹豫纠结许久才开口：【我可以把核心给你】 【核心是诡物最大弱点，你掌握着我的核心，能感知我的一切，不用再担心我骗你。】 姜元淼眉头微挑，核心？ 他看向姜富贵，后者微微点头，核心对于诡物诡异而言是要害。 姜元淼立刻变了神色，小胖脸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这就对了，咱们之间就应该保持信任，来，把核心给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时间镜看透了邪恶小龙真面目，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不得。 姜元淼耐心等待着，甚至拦住了姜富贵的催促。 半晌，一颗冰蓝色的珠子出现。 在冰蓝色珠子出现的那一刻，姜元淼双眼迸发出光芒，视线根本无法从珠子上移开。 “好香啊！”姜元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贪婪的看着那颗珠子，好香，好想吃，好想一口吞掉，怎么会这么诱人。 时间镜感受到他的贪婪，怯怯开口：【你答应过，不会伤害我】 姜元淼擦了擦嘴角口水，用力扭开视线：“答应你的事情，我当然会办到。”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姜元淼将核心放到口袋里，封闭起来：“现在你放心了吧，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时间镜声音闷闷的，充满着认命的颓废感。 姜元淼硬生生忍住馋意，他实在是太想吃了，但比起食欲，还是当年的真相更重要。 他想知道忘川诡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夏爸爸是不是真的融合了诡域，爸爸和程乾又为什么会失去那段记忆。 弄清楚，才能找到解救元夏爸爸的办法。 还有那条冰蓝色的小龙，姜元淼承认，自己总是忍不住在意，无法摆脱。 时间镜再次开口：【我会带你穿越时空，回到原点，至于发生了什么，你自己看吧】 姜元淼点了点头，拍着口袋暗示：“不要再骗人，我会知道。” 【当然】 时间镜幽幽开口：【别抗拒我的力量，否则以我现在破损的状态，无法完成时间回溯。】 “好。”姜元淼点头。 姜富贵红瞳高悬，注视着这一幕，它总有几分不安心，总觉得别的诡异会伤害到自家小骗子。 但小骗子坚持，他总是说服不了这个家伙。 幸好，现在都在红月诡域内，一切由它在掌控。 时间洪流慢慢成型，将姜元淼围拢其中，细碎的缠绕成一个茧子。 姜富贵竭尽所能才没动手，太危险了，他能从时间洪流中感受到威胁。 不该答应的，姜富贵心底再一次冒出这个念头。 蓦的，咔嚓一声脆响。 姜元淼按着口袋的手一颤，暗道不好，刚要挣扎却被卷入洪流之中。 【小骗子——】姜富贵惊叫，全部力量涌动，试图阻止洪流卷动。 时间镜癫狂大笑：【哈哈哈，上当了吧】 【老子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回去】 【一起死，都给我一起死，邪恶小龙给我陪葬】 【该死的红月诡异，注定会失去最重要的人】 【没有人可以赢我】 随着它癫狂的咆哮声音，冰蓝色核心彻底碎裂。 时间镜消失了，随之消失的是被时间洪流包裹住的姜元淼。 时间穿透了空间，摆脱了红月诡域的限制，裹挟着姜元淼去往未知的方向。 姜富贵怒吼咆哮，却无济于事，无数只眼睛不停寻找，依旧抓不住姜元淼的踪影。 时间镜核心碎裂，镜子彻底死去，成了一件死物。 姜富贵狠狠一脚踩下去，时间镜彻底粉碎，姜元淼依旧无影无踪。 【小骗子在哪里】 【把小骗子还给我】 它试图利用红月诡域的力量，抓捕时间片段，却又一次次失败。 庞大的身体开始扭曲抽动，所有眼球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 红月诡域之外，异能者被再次快速飙升的污染值吓到。 “搞什么，刚才来过一次，现在又来。” “这次好像不一样，红月诡域真的要降临。” “快上报，继续疏散周围人群。” 姜沉舟带着慕秦川赶到的时候，红月诡域外已经乱成一片，污染值太高，以至于异能者们不得不退出去。 “情况不妙。”慕秦川皱眉。 前来查看的凌瑶瑶见到他们出现，也是惊讶：“慕队，你不是去青山镇了，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慕秦川看向她：“有没有查到发生了什么？” “没有。” 凌瑶瑶如实回答：“负责监控的同事说，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前，红月诡域有过一次污染值忽然飙升的情况。” “不过当时只持续了几分钟，污染值就回落下来，他们查过没发现任何异常，以为只是寻常波动。” “但就在刚才，污染值再一次飙升，这次已经持续了半小时，并且有必须上升的趋势。” 说完，凌瑶瑶看向两人，明显都带着伤：“慕队，姜队，你们？” 慕秦川没回答她的疑惑担心，只说：“让人都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可是——”凌瑶瑶拧眉。 慕秦川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听话。” “好吧，我去通知。” 凌瑶瑶无奈，但临走之前还是说了句：“队长，这次的情况很危险，您虽然战斗力强，但也不能每次单打独斗，我们是队友。” “谁说我单打独斗，有他在呢。”慕秦川指了指身边的人。 凌瑶瑶抿嘴，眼前两人的脸色太难看了，眉宇之间都是焦急烦躁，红月诡域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统合局战斗力最强大的两人这样。 清场结束，慕秦川开口：“红月诡域封闭的厉害，我们得想办法进去。” 姜沉舟脸色比刚才更差：“一定出事了，否则污染值不会再次飙升。” “进去就知道了。” 可红月诡域彻底封闭，拒绝任何人的进入。 姜富贵认定时间镜再厉害，也无法彻底穿透红月诡域，小骗子一定还在里头。 它疯狂的到处寻找，试图找到那个被藏起来的人。 “姜富贵！” “让我进入诡域。” “姜富贵！” 一道声音从诡域之外传递而来。 姜富贵因为愤怒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它知道，那是姜沉舟。 犹豫了一瞬，姜富贵就打开诡域通道。 它厌恶姜沉舟的存在，因为他总能牢牢占据小骗子心中第一。 但同样的，此时此刻，它需要姜沉舟的帮助，一起找到小骗子。 “小淼在哪儿？”进入诡域第一件事，姜沉舟就开口问。 姜富贵闷声闷气回答：【不见了，被时间镜藏起来了】 慕秦川看到地面已经碎裂死透的镜子：“它死了？” 蹲下来检查后，男人眉头紧拧：“死透了，诡气都散了。”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姜富贵撒谎，将姜元淼藏了起来，毕竟它看着很像会做这样的事情。 姜沉舟并不这么认为。 以他对姜富贵的了解，如果姜富贵把人藏起来，压根不会放任他们进来捣乱。 “小淼失踪事前发生了什么，全部告诉我，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姜富贵收敛气息，迅速将他们设下陷阱，诱捕时间镜，姜元淼跟时间镜做交易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慕秦川在旁边听着，忍不住跟着提心吊胆。 之前他还以为大外甥是个乖乖崽，软萌又听话，现在看来这哪儿是软萌，压根就是得到了元夏的真传，跟他亲爸一模一样。 还没到四周岁，胆子大到能捅破天。 姜沉舟倒是更了解儿子，听完并不觉得奇怪，小淼一直都很聪明。 只是眉头打结：“你是说，时间镜试图融合小淼，它要占据小淼的身体？” 姜富贵点头：【这些都不重要，小淼不见了，肯定被它藏到了时间裂缝里，你们快帮我找到他。】 并且提议：【姜沉舟，你跟小淼是亲父子，赶紧放血，用血液作为指印，我一定能找到他。】 姜沉舟也很想快点找到人，毫不犹豫的抬起手臂，狠狠一划。 无数鲜血低落下来，收到力量的指引悬浮。 姜富贵动用整个诡域的力量，试图通过血脉指引找到姜元淼。 啪嗒，血液掉落在地，溅射开来。 姜富贵怒道：【不够多，再来，再多一些。】 姜沉舟动手撕裂伤口，涌出更多血液。 慕秦川拦住这俩：“疯了吧，试过一次没用，就证明小淼现在所在的地方，压根不是可以通过血脉找到的。” 【那就用你的再试】姜富贵咆哮道。 慕秦川捏了捏眉心，学着姜沉舟放血。 果然，他的血液毫无作用。 “别浪费时间，我们得想别的办法。”慕秦川开口道。 【找不到】 【我找不到小骗子】 【被藏起来了，到底藏在了哪里】 【可恶——】 诡域内污染值再一次急速飙升。 姜沉舟意识到这家伙想做什么，直接让诡域降临，到时候诡域与现实世界融合，所有的空间都会变得凝实，也许真的能找到小淼。 慕秦川也意识到这一点，冷声喝道：“你疯了，快停下。” 【我要找到小淼】 【找到他，找到他】 【谁都别想阻止我】 “他不在这里。” 姜沉舟暗哑的声音响起。 “我能感知到，小淼他已经不在红月诡域内。” 【你凭什么这么说？】 姜富贵不是很相信，怀疑姜沉舟是个人类，会为了人类舍弃它的小骗子。 小骗子太可怜了，只有它会永远坚持，一定会找到。 姜沉舟脸色难看，但还是耐心解释：“通常情况下，诡物只会吞噬人类，根本不会主动融合，诡物占据主导融合人类更是前所未闻。” “时间镜曾经是程乾的诡物，当时它的实力根本没这么强大。” “在忘川诡域中，时间镜受了很严重的伤，可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伤势未愈，却变得极其厉害，连程乾都控制不了。” “陆明，王诗晴，与其说他们融合了时间镜，不如说时间镜选中他们作为傀儡。” 姜富贵很没有耐心：【你倒是快找小骗子，说这些有什么用。】 慕秦川在旁边解释：“他的意思是，时间镜一定在忘川诡域中发生了第二次异变，这种异变与忘川有关。” 姜富贵眼前闪过什么：【珠子，那家伙的核心是一颗冰蓝色的珠子，小骗子很想吃，说很香，但他忍住了】 【都怪你，小骗子是为了你，为了那个元夏，才忍住没吃，答应跟时间镜交易】 【都是你的错】 “喂，说话注意点。”慕秦川忍不住呵斥。 姜沉舟苦笑，拦住他：“他说的也没错，是我害了元夏，也是我害了元淼。” 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才会让孩子在生死关头，依旧选择跟时间镜合作，试图弄清楚当年的真相。 他不是个合格的爱人，也不是合格的父亲。 慕秦川拧紧眉头，从刚才开始，他就注意到姜沉舟情绪不对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慕秦川忍不住提醒：“都在发什么疯，人没了，赶紧找到人才是要紧，现在是相互推卸责任的时候吗？” “你，别跟我演什么伤痛文学。” “还有你，诋毁姜沉舟让你很高兴吗？还是能快点找到小淼，要不给你几天慢慢骂，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挨了骂，姜富贵终于不骂骂咧咧了。 姜沉舟脸色不变：“冰蓝色的珠子，很可能跟那颗龙蛋有关。” “龙蛋，又是龙蛋？”慕秦川忍不住皱眉。 姜富贵立刻想到了蛋壳，小骗子很喜欢吃蛋壳，他说过蛋壳很香，很好吃。 【时间镜的碎片，小淼也很喜欢，他说是奶片味道的】 姜沉舟心底产生猜测。 那次在归墟诡域中，姜元淼吞噬了龙奇瑞的那对龙角，离开诡域后，他长出来一对小龙角。 当时姜沉舟以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诡物融合。 姜元淼进入快速生长期后，龙奇瑞退下来的龙鳞能补充营养，缓解这种情况。 现在，时间镜碎片显然也起到了同样的效果。 “我的猜测没错，时间镜在忘川二次异变，所以才会这样。” 慕秦川拧眉，听得云里雾里：“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以后再解释。” 姜沉舟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时间镜最后选择玉石俱焚，很可能是将元淼带回了忘川诡域。” “忘川？” 慕秦川眉头拧得更紧：“可是忘川诡域一直是封禁状态，无人可以进出。” 皈依会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也依旧没能打开忘川诡域，不得不另辟蹊径使用归墟。 结果最后还是失败了，足以证明当年元夏封闭的多成功。 “别人不可以，但时间镜可以，别忘了它的异能。” 慕秦川想到程乾，沉默下来。 【那就去忘川诡域，我会把小骗子带回来】姜富贵急切的喊着。 姜沉舟脸色极其难看，微微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忘川诡域是封闭状态，一旦打开，当年的降临会继续，到时候会死很多人。”慕秦川低声道。 姜富贵暴跳如雷：【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就放任小骗子在里面，他会害怕，他会哭的！】 这两个在乎人类，姜富贵可不在乎，它已经打定主意打开忘川诡域，救出小骗子。 到时候它一定会告诉小骗子，这些家伙都是坏人，居然为了人类放弃他。 “小淼在不在里头还是未知数，你别跟着诡异一起发疯。”慕秦川提醒。 “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先找到小淼到底在哪儿，总不能因为你的猜测就直接动手。” “祝颂，对，他的能力很特别，也许能找到小淼。” 姜沉舟目光沉沉。 “我一定会找到小淼，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慕秦川被这话刺得心头发凉。 第83章 姜沉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直接叛离统合局。 死在他手中的诡异无数，异能者也不少。 元夏与元淼都在忘川诡域中，分量太重，姜沉舟已经有了选择。 慕秦川只觉得心惊肉跳，一路上神经质的念叨不停：“小淼真的进入忘川了吗，我觉得不至于，忘川诡域是封闭状态，时间镜肯定也做不到。” “姜沉舟，我们得好好想想，对，找小淼，先找小淼。” “不能听红月一面之词，它也是诡异，诡异不可信任。” 蓦的，姜沉舟停下脚步：“如果他在呢？” 他回头想看慕秦川：“如果他在，你要怎么选？” 慕秦川脸色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小淼的亲舅舅，难道我就忍心看他出事？” 姜沉舟淡淡回答：“其实诡域降临也无所谓吧。” “什么？” “所有异能者都知道，诡域降临是迟早的事情，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总有一天地球会被污染成另一个诡域。” 姜沉舟冷声说出真相：“你也清楚知道这一点，不是吗？” 一股寒气从背脊升起，慕秦川拧眉：“人类有异能者，成立统合局，那么多牺牲不就是为了让那一天来得晚一些？” “那也只是晚一些。” 姜沉舟残忍戳破：“晚一年，晚十年，或者晚一百年，有差别吗？” “姜沉舟！”慕秦川沉下脸。 姜沉舟继续说：“没有区别，如果末日迟早要来，何必白白牺牲，倒不如拥抱诡异，与诡异共生才是人类的未来。” “我看你是疯了，你是不是被皈依会洗脑了？” 慕秦川抓狂：“话不是这也说，诡域降临的慢一些，人类的时间就多一些，我们迟早都会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这些话你自己信吗？”姜沉舟反问。 慕秦川一时语塞，无法坚定的回答。 他相信吗，不，他心底也是不信的。 尤其是这些年来，诡域越来越多，诡异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一开始，普通人遇到诡域事件的概率极低，可现在呢？ 人类能不能等到找到解决办法的那一天，一直是个未知数。 姜沉舟沉吟道：“牺牲，真的值得吗？” 两人难得陷入沉默。 【赶紧走啊，迟一秒，小骗子就会多哭一秒钟】姜富贵一个劲催促，比谁都心急。 慕秦川拧眉回头，吓了一跳：“异形？” 姜沉舟回头，看到跟上来的家伙也是皱眉。 “如果不想一出去就被围攻，变成原来的样子。”他提醒。 姜富贵骂骂咧咧，但还是将手臂胳膊大腿都收起来，变成一个丑不拉几的玩偶，并且表示：【我这都是为了小淼，等找到小淼，你要帮我证明】 “废话最多就是你，每次抢着表功，每次都把小淼弄丢，还有脸了。”慕秦川气不顺，对着它开腔。 姜富贵憋屈，它没办法反驳。 忽然，姜沉舟神色微变：“不对劲。” 在红月诡域中，姜富贵的感应更加灵敏：【好多异能者，我们被包围了】 并且回头问：【要都杀了吗？】 “别乱来。” 慕秦川阻止，三两步上前：“统合局三组慕秦川。” “慕队。” 暗处传来声音，人却没出现：“我们接到统合局命令，红月诡域异变，任何人在接受检查前都不允许离开。” “请慕队接受束缚，检查确保无污染风险，您就能自由行动。” 慕秦川皱了皱眉，但很配合，接住丢过来的束缚器。 异能者进入污染值过高的诡域同样危险，一旦被感染异化，造成的伤害比普通人更大。 所以离开诡域后，接受检查是常规流程，并不存在针对。 慕秦川直接扣上。 扣完，他看向姜沉舟，后者挑了挑眉，接住丢过来的束缚器没动。 “姜队，请你配合。”暗处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姜沉舟看了眼慕秦川，说了句：“弟弟，再见。” “姜沉舟！”慕秦川大声喊道，却已经太迟。 姜沉舟伸手一捞，卷起姜富贵就从原地消失。 “混蛋，居然敢丢下我。”慕秦川气急败坏，“死人吗，赶紧给我解开。” 暗处冒出一颗人头，是凌瑶瑶。 她讪笑道：“队长，张局说了，你必须做完所有检测才能离开。” 慕秦川气急：“合着这是冲我来的，张局呢，让我见他。” “他娘我，老子有没有被污染，你们没眼睛看不见吗？” 凌瑶瑶呵呵讪笑：“队长，我们就走个流程，保证很快。” 慕秦川察觉不对劲：“张叔呢，他去哪儿了？” 凌瑶瑶顿时不吱声了。 慕秦川气得浑身颤抖，合着真是冲着他来的，在他脱离诡域后就直接上束缚器，把他跟姜沉舟分开。 张局不在这里，肯定已经跟上去了。 “我说，给我解开！”随着一声怒吼，鬼刀出现。 束缚器压制下，鬼刀依旧锋利万分，朝着束缚器砍下去。 哪知道鬼刀还未落下，慕秦川一个踉跄。 他目眦尽裂：“姜沉舟，你这个混蛋！” 凭什么又把他留下来！ 姜沉舟卷着姜富贵，迅速离开红月诡域，朝着忘川的方向飞奔而去。 蓦的，姜富贵露出凶牙：【有人跟上来了，杀了？】 姜沉舟停下脚步。 看到张局的出现，他并不意外：“张叔，你要阻止我吗？” 张局眉头是一个大大的川字：“沉舟，你已经走过一次歪路，不要再走第二次。” “小淼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不会让那孩子白白牺牲。” 姜沉舟低笑一声：“牺牲？不，他还活着，他不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目标牺牲。” 他幽幽抬眸：“张叔，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拦不住我的。” 张局见劝不住他，浑身愁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姜沉舟浑身一颤。 【说什么说，救回小骗子再说！】姜富贵愤怒他的犹豫。 姜沉舟还要走，却被拦住去路。 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姜沉舟终于露出几分诧异：“程乾？” 可是程乾，早就被污染，变成了诡异，他怎么可能跟统合局合作？ “沉舟，等你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就不会再试图打开忘川。”张局开口道。 姜沉舟心脏被无形大手紧紧攥住，带着钝痛，他无意识的抗拒即将到来的答案。 “等我救出小淼再听真相也不迟。” 程乾堵住去路：“怎么，不敢听了？” “当年在忘川诡域中，你可是第一个被污染的人，是你攻击了我跟元夏。” “姜沉舟，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 “忘了你这条命，是元夏牺牲自己才保下来的。” “那年该死的人是你！” 话音未落，张局不赞同的打断：“程乾！” 程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淡淡道：“我是诡异，你们才是一国的，我懂。” 张局脸上有心痛，有无奈，有痛苦，却唯独没有否认。 姜沉舟捏紧拳头，喉咙发紧，程乾的话分外刺耳，可听清楚后，姜沉舟反倒是冷静下来。 当年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是现在，他还有一个机会。 “这些我都知道。” “我想起来了。” “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会救出元淼，如果不行，我就陪他们一起，永远留在忘川诡域中。” 程乾再也忍不住，发出嘲讽的笑容。 因为心底太过波动，他身体扭曲起来，无数阴影在皮肤底下爬行蜿蜒。 眼底竖瞳宛如毒蛇：“白痴，你还没听明白吗？” “元夏与忘川诡域融合了，他现在就是忘川诡域。” 张局没有阻止这句话。 姜沉舟不敢置信的抬头：“这怎么可能。” 人类异能者可以融合诡物，但概率极低。 也可以融合诡异，概率比诡物更低。 但从诡异降临至今，从未有过人类融合的例子。 诡域是无法控制，只能限制的，这是所有异能者的共识。 如果强大的SSS诡物能量值是一杯水，诡物就是海洋，人类这个杯子怎么可能装下海洋。 张局沉声道：“他说的是真的。” “当年我们的计划太天真，进入忘川诡域后，龙蛋孵化，开始吞噬忘川诡域，诡域降临。” “程乾带出那一盒蛋壳后，不顾危险回去找你们，后来你们三人都没有了音讯。”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统合局认定诡域即将降临，开始疏散人群，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忘川污染值太高，甚至还有执勤的异能者被异化，人类一退再退。” 张局陷入回忆中，想到当时的情况，心情分外沉重。 也正是那一次忘川诡域差点降临，让人类真正意识到诡域的可怕之处。 一次尚未成功的降临，就让统合局折兵损将。 “再后来，忘川忽然平静下来，就跟今天一样，污染值也在下降。” “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出来。” 姜沉舟艰难开口：“是元夏牺牲自己，封锁忘川，让我带着小淼离开了诡域。” “不，你的这段记忆是假的。” 程乾忽然开口：“元夏求我，是我亲手使用时间镜，给你编织了这段记忆。” “记忆是假的，那个孩子也是假的。” “元喜爱你，怕你想不开，才弄出所谓的孩子当安慰剂，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养活了。” “哈哈，那能算孩子吗，那分明是你圈养的小诡物。” 程乾分外残忍。 毕竟当年为了姜沉舟，他可是付出诡物彻底脱离的代价。 姜沉舟并不相信，是他亲手抱着那孩子出来，亲手将孩子养育成人，怎么可能是假的？ 张局却点头：“他没有骗你。” “你出现在忘川诡域外的时候，浑身是伤，性命垂危，当时你手中抱着姜元淼——他并不算一个孩子。” “他就是我跟元夏的孩子。”姜沉舟反驳道，“谁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张局见他激动起来，略过这个话题。 他心底也很疑惑，当时看那孩子的情况，分明是一具失败的傀儡，不，连傀儡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洋娃娃。 可再次见面，姜元淼被养活了。 张局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深究姜元淼身上的问题。 只是他没想到，兜兜转转，姜元淼还是进入了忘川诡域，难道这就是属于那孩子的宿命？ “沉舟，虽然我也不知道元夏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确实成功融合了忘川。” “元夏就是忘川，忘川就是元夏。” “他拒绝所有人进入，包括你，采取暴力措施打开诡域，就是在伤害你最爱的人。” 一句话，让姜沉舟如坠冰窖。 “我不信。” 姜沉舟艰涩开口：“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张局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叹气道：“如果不信，那你就去忘川，亲自问元夏吧。” 姜沉舟转身离开，这一次，两人都没有阻拦。 许久，程乾嗤笑道：“真是好命。” 张局看向他：“玩够了吗？程乾，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程乾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迟早都要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而且我是诡异啊，我可不是真正的程乾，老头，别拿人类的道德观绑架我。” 张局顿时头痛不已。 一直想隐瞒的真相，到底是没隐瞒下来。 程乾冷眼旁观，此时才露出真正属于诡异的残忍和冰凉。 蓦的，他开口笑起来：“其实姜沉舟说的没错，诡域降临是迟早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区别。” “早一些，也许就不用那么多牺牲，是不是，张叔叔？” 张局拧紧眉头：“元夏能融合忘川，也许在未来，人类能够继续融合诡域，甚至，掌控诡域。” “元夏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那也叫融合成功？” 程乾嘲讽道：“真是异想天开。” “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那次之后，统合局尝试过三次，三次，都失败了呢。” “真可惜那三个牺牲者，强大的异能者就那样白白死去，你不觉得可惜吗？” 张局眼中闪过一丝哀痛。 元夏与忘川诡域融合，成功解决了那次降临危机。 统合局认定这就是解决诡域降临的好办法，一次次尝试。 结果显而易见，都失败了。 三次都失败了，白白牺牲掉三位忠诚而强大的异能者。 至此，融合计划才不得不暂停。 张局心底藏了太多事，这也是其中一件。 程乾转而提议：“倒不如劝人类敞开怀抱，拥抱诡异，像我一样不是更好？” “人人都是诡异，世界大同，再也不用害怕诡域降临。” 张局冷冷看向他，只回答：“人类不会轻易认输。” “呵，人类。”人类两个字在程乾舌尖萦绕，不知道是嘲讽，惋惜，亦或者是对过往的怅然若失。 姜沉舟嘴角紧绷，一言不发的赶路。 姜富贵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那俩个算什么东西，竟敢污蔑小骗子，刚才你应该让我吃了他们】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小骗子的好，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骗子】 【任何要伤害小骗子的，才是坏蛋，大坏蛋】 平时它最喜欢离间姜沉舟跟姜元淼，恨不得将姜沉舟赶跑。 此刻却不由自主担心起来，小骗子可以不要姜沉舟，但姜沉舟真的不要小骗子的话，他该多伤心啊。 姜富贵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沉舟，你不能抛弃小淼，不然我会吃了你】 【你要敢抛弃他，我就把他带走藏起来，永远都不让他见你】 【你听见了吗，必须跟我保证，绝对不会抛弃小淼】 姜沉舟脚步一顿，低声道：“不会的。” 他早就知道姜元淼的特殊，可那是他亲手养大，从那么一点点大小，一口一口喂养长大的孩子啊。 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不会放弃自己照顾长大的孩子。 姜富贵得到保障，顿时安心许多。 【那你快点，小骗子一定等急了】 【都怪狡猾的时间镜，自己找死还要害人】 【小淼会不会害怕，他一定在等我去救他】 姜沉舟原本心情沉重，但姜富贵太呱噪，以至于听的人心烦意乱。 终于，他们穿透一层层防御，进入忘川诡域范围。 统合局布下的防御线，对姜沉舟与姜富贵如同虚设，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拦作用。 姜沉舟环顾四周，上次魏玉留下的痕迹已经被处理干净。 忘川诡域封闭多年，无人进入，周围诡气稀疏，甚至比许多城市内都平和。 乍一看，完全不像是一个诡域外围。 姜沉舟微微拧起眉头，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姜富贵落到地上，恢复成巨大红瞳的样子。 【我感知到诡域的存在，但很奇怪，它似乎在，又似乎不在】 姜沉舟开口：“很像归墟诡域中的独立空间。” 【不过没关系，我会找到它，找到小骗子】 姜富贵说干就干，无数红瞳分裂开来，遍布整个诡域范围，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姜沉舟上前两步，抬头望向天空。 “元夏……” 没有丝毫回应。 就像张局所说的一样，忘川诡域拒绝任何人进入。 忘川，就是元夏？ 姜沉舟精神紧绷，他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却又期盼着这一点。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证明元夏确实还活着。 可活着的元夏是什么状态，还有他们的记忆吗，那还是真正的元夏吗？ 姜沉舟脑中闪过程乾，不停安慰自己，程乾被诡物融合，却保留了自己的记忆，至少能算半个程乾吧。 只要元夏还活着，他们可以慢慢想办法的。 【喂，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忙啊】姜富贵咆哮着。 红瞳寻找下，果然找到了忘川痕迹。 它试图使用红月力量，强行打开忘川。 即使不能全部打开，能打开一道裂缝也是好的，只要它能进去，就能找到小骗子。 姜沉舟浑身一震，鬼面观音出现。 三头六臂一起动手，试图撕开诡域。 姜富贵羡慕的看了眼那三头六臂，暗戳戳的想它长得更多，等小骗子安全归来，一定会知道它才是最好的。 鬼面观音力道巨大，姜富贵红瞳更是不停使力，试图从裂缝中钻进去。 但奇怪的是，不管它多么努力，一次次被诡域拒之门外。 忘川诡域温柔坚定的拒绝他们。 【老子就不信】 红瞳飞快膨胀，从里头钻出无数跟触手，大大小小，对着忘川诡域就是一阵敲敲打打。 力道粗暴，姜富贵将破坏力发挥到极致。 蓦的，姜沉舟脸色大变，一把拍开姜富贵：“等等！” 【你干什么！】 不慎被拍飞出去的姜富贵气急败坏。 姜沉舟脸色沉沉：“声音，是元夏的声音。” 【哪里有元夏的声音，你被骗了，老头子产生幻觉了】姜富贵骂得更起劲了。 下一秒，姜富贵愣住了。 它不敢置信的四处张望。 姜沉舟凝神静心，试图再次听清楚，那声音却消失了。 红瞳巡视着整一个空间，并没有看到一丝一毫姜元淼出现的痕迹。 【谁在捣鬼】 没有人回应。 姜富贵恼怒，朝着忘川再一次攻击。 可一次攻击下去，它整个僵住。 忘川诡域中传来的，分明是小骗子痛苦的呼喊。 【是小骗子，他就在里面，我听见了，他就在里面】 姜富贵想要继续撕开裂缝，却又不敢用力，因为只要一碰，里头的小骗子就会发出痛呼声音。 仿佛它每一次攻击，都落到了小骗子身上。 这让红月诡异束手束脚，变得畏畏缩缩。 姜沉舟咬紧牙关，他试图再次呼唤元夏：“元夏，是不是你？” “元夏，如果你在的话，回答我一声。” “元夏，我是姜沉舟，我是你的小船儿。” 可是攻击停下，破坏忘川诡域的动作停下，元夏的声音也消失了。 姜富贵再也忍不住：【肯定是有人捣鬼，我们先冲进去再说】 姜沉舟眼神闪烁，犹豫不定。 他想到了张局说过的话，元夏，就是忘川。 那他每一次攻击，都是在攻击元夏。 【你还在等什么！】姜富贵怒吼。 就在这时候，张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只有一个人，气喘吁吁，显然追上他们并不容易。 “沉舟，你相信我，元夏已经与忘川诡域融为一体。” “任何人进入忘川诡域范围，都会被排斥出去，我也不例外，待久了，我们就会被攻击。” “只有你是例外，元夏舍不得伤害你，他还记得你，这才是皈依会找上你的原因。” “你可以继续攻击，直到忘川破裂，可到时候，元夏也会彻底死去。” 姜沉舟大口大口喘气，似乎这样才能缓和气息。 他手臂发颤，无法进行下一次攻击。 姜富贵却没那么多顾忌：【他不行，我可以，元夏死就死，小淼一定要活】 第84章 【疼】 【好疼啊富贵】 【你打到我了——】 姜富贵顿住，它分明听见了姜元淼的声音，可那怎么会是小骗子呢？ 张局并未阻止他们的试探，等姜富贵自己停下来，他才开口。 “你们还不明白吗，元夏就是忘川，小淼是你们的孩子，也是忘川的孩子。” “他只是回到了家，这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如果你们强行打开忘川，元夏会受伤，姜元淼也会受到伤害。” 姜富贵红瞳幽深：【死老头，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他愤怒咆哮，却不敢再次攻击。 姜沉舟眼眸发沉，转向张局：“既然元夏还有知觉，那就一定有办法。” 张局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会想到办法。” 姜富贵气得直吼吼，却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围绕在忘川诡域之外徘徊不去。 它宛如失去主人的疯狗，在忘川咆哮不去，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姜富贵试图将整个忘川都吞进肚子，这样就一定能找到小骗子，但它显然还不够大。 怒气中，姜富贵开始大量消化储存的能量，诡气翻滚。 猩红巨瞳几乎笼罩忘川，落到统合局眼中堪比忘川降临。 【该死的忘川，把他交出来】 【他是我的，是我标记好的人类】 【我要吞了你，连你一起吞噬】 污染值再次飙升，刘铎带着龙奇瑞祝颂过来。 “张局，污染值继续上升的话，疏散范围就要增加了。”刘铎提醒。 作为龙奇瑞队长，统合局的后起之秀，刘铎看向姜沉舟两人的眼神满是警惕。 显然，他对张局怀柔政策并不十分赞同。 尤其是红月诡异，刘铎眼底的敌意几乎克制不住。 相比起来，跟在他身后的龙奇瑞两人反倒平静许多，龙奇瑞看向姜富贵甚至带着几分好奇。 张局自然也知道情况紧急，不能继续放任姜富贵。 “姜富贵，停下来。” 【你在命令我——】姜富贵怒吼道。 姜沉舟皱眉，小淼消失后，姜富贵的状态越来越不稳定。 他心底知道这与小淼的异能有关，没有他的控制，诡异的不可控性就会无限增加。 “姜富贵！” 姜沉舟开口，红瞳憎恨的盯着他。 “祝颂的异能，可以让我们见到小淼。” 一句话，成功将姜富贵平息怒火，眼珠子落到祝颂身上。 祝颂抿紧嘴角，整个人都紧绷着。 虽然因为姜元淼的存在，他对姜富贵没那么敌视，但依旧改不了心底的警惕。 龙奇瑞自认是大哥哥，注意到祝颂紧张，低声安抚：“不用怕它，那虽然是诡异，但跟咱们是一国的。” 祝颂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像看一个傻子。 龙奇瑞还在念叨：“是真的，当初在归墟诡域，多亏它帮忙我们才能活下来，这只是好诡异。” 祝颂闷不吭声，并且往旁边走了一步，远离傻子，怕被传染。 【让我见小淼】姜富贵逼近。 刘铎下意识挡在祝颂面前，怕诡异被激怒，随时可能伤人。 祝颂扯了扯他的衣角，往前两步，站在红月身前，他伸出手。 姜富贵很不喜欢祝颂，但能见到姜元淼的诱惑还是让它低头，触及祝颂手心。 下一刻，祝颂脸色煞白。 “不行，我做不到。” 姜富贵顿时恼怒：【你在耍我吗！】 刘铎诡物都被激出来，紧绷到一触即发。 姜沉舟挡在了双方中间。 【连你也要阻拦我吗？混蛋，小骗子那么喜欢你，你却背叛他】 【为了元夏，你要放弃小淼吗？】 【可恶的姜沉舟，你是个坏爸爸】 姜沉舟拧紧眉头，瞥了它一眼：“听他解释。” 祝颂抓住机会，连忙开口：“我觉醒异能的时间短，异能还不够强大，你的能量体太强大，我没办法送你进去。” 姜富贵冷冷的凝视着他。 忽然，它身体上分裂出一部分：【再试一次】 祝颂还是摇头：“不行的，身体可以分裂，但灵魂是一体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吃了你】姜富贵耐心告罄。 姜沉舟开口打断：“让我进去，可以办到吗？” 祝颂点了点头，看了眼姜富贵，又解释：“我可以把姜队的精神体送进去，但进去后发生什么，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 “送我进去，其他的不必管。”姜沉舟开口道。 祝颂下意识看向张局。 张局脸色凝重：“沉舟，也许进入后看到的，是你最不能接受的。” 姜沉舟眉头一跳，看向他：“即使如此，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等张局再说什么，他扭过视线：“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张局，我也是异能者，并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我没那么脆弱。” 张局想到怎么，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对祝颂点了点头。 祝颂心底也牵挂着小弟弟，他已经知道小弟弟失踪了，很可能进入了忘川诡域，所以他才会主动请缨过来。 “先等等。” 张局看向龙奇瑞。 后者喊了一声得嘞，衣服再次脱落，变成一条失去龙角的小金龙。 金龙一出现，姜富贵眼珠子就挪不开了。 金灿灿的鳞片，好想全部都拔下来藏起来，等小骗子回来就能吃。 新鲜出炉的鳞片，肯定比陈年老鳞更鲜更脆更好吃。 小骗子吃了，肯定就不会生它的气，姜富贵暗戳戳的想。 龙奇瑞一变身，就通体发寒打哆嗦，他心底怀疑是丢了龙角的后遗症。 “我是看在小淼的面子上，谁让他是我朋友。” 龙奇瑞低头咬住一块鳞片，直接撕了下来。 鲜血低落，刘铎立刻上去涂药包扎，看得出来他十分不悦。 “队长，我没事儿，一点小伤。”龙奇瑞装作不疼的样子。 刘铎嘴角一撇，没好气的骂了句：“白痴，闭嘴。” 龙奇瑞缩了缩脖子，想到鳞片还在嘴巴里，立刻吐出去。 “接住。” 他融合了蛋壳，龙蛋来源于忘川诡域，鳞片能减少忘川诡域对外来者的抗拒。 姜沉舟一把接住，心底闪过一丝复杂：“多谢。” “喂，你会把小淼带出来吧。”龙奇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我还跟他约好了，要一起吃零食。” 姜沉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向祝颂：“开始吧。” 祝颂点头，终于发动异能。 下一刻，姜沉舟身体倒塌下来，张局正要伸手，姜富贵动作更快，一口将他吞了。 【身体由我保管】 姜富贵认定，在姜元淼不在的情况下，它就是一家之主。 说完这句话，姜富贵大大咧咧的趴下来，蹲守在忘川诡域之外，谁的面子都不给。 龙奇瑞索性在它旁边趴下来，慢慢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还嫌弃上面包扎碍事直接撕扯开。 见状，祝颂慢吞吞靠近，盘腿坐在他们身边。 一红瞳，一金龙，一少年排排坐的场景，乍一看还有几分喜感。 刘铎皱起眉头，走到张局旁边：“张局？” 张局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沉舟会有分寸，我们可以信任他。” 刘铎眉头皱得更紧了，心想姜沉舟到底给这位局长灌了什么迷魂汤。 都是叛离过一次的人，鬼知道那家伙会做什么，上一次能背叛人类，这一次难道就不会？ 再看那边傻乎乎的龙奇瑞，刘铎心底更是不悦：“张局，他是我手底下的人，由我负责，以后别再让他做这种事情。” 听见这话，张局倒是扭头看他，带着几分诧异。 刘铎脸色淡淡，只说：“他就是个傻的。” 张局听完倒是笑了。 刘铎皱了皱眉，抿着嘴角一脸不悦。 张局拍了下他肩头，笑着说：“当初把人给你的时候，你千万个不乐意，恨不得把人家踢出去，结果这才多久就护着了？” 刘铎避开他的手：“我没有护着谁，只是看不惯别人把他当做消耗品。” “异能者也是人，他不该经历这些。” 张局听明白他的意思，看向那边正在舔舐伤口的小龙：“刘铎，这是每个异能者都会经历的牺牲。” 并不只是龙奇瑞，而是每一个成为异能者的人类，都必将为人生牺牲。 刘铎心生不悦：“那就让我来，他还是个孩子。” 这下子，张局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祝颂可就在那边坐着呢。 没等他问话，一条小龙颠颠儿飘过来，哼哼唧唧也不说话。 刘铎满脸不耐烦：“又干什么？龙筋痒我替你抽了。” 龙奇瑞看起来有些怕他，低声哼哼：“队长，我饿了。” “我不是故意在这时候喊饿的，毕竟大家都忙着没吃饭，但你也看到我刚才拔掉了鳞片，还流了血，所以我才会饿，这是我的身体反应控制不了，队长你听见我肚子咕咕叫了吗？” 刘铎脸都黑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龙奇瑞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局正要开口为孩子说几句，让刘铎别吓着他，就瞧见刘铎从口袋掏出一把能量棒。 “赶紧堵住你的嘴。” 龙奇瑞欢呼一声，叼着能量棒就跑。 “小祝颂，你吃吗？”他还挺大方的分享。 祝颂回头看了眼脸色漆黑如墨的刘铎队长，再看热情无比的小金龙，接过去一根。 龙奇瑞又问：“大诡异，你吃吗？” 姜富贵一心只有姜元淼，担心的不得了，哪儿有闲工夫吃零食，扭过头不搭理他。 龙奇瑞又追着问：“吃吗，这个能量棒很好吃的，你真的不尝尝看吗？” 他是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才会跟姜富贵分享。 姜富贵被他闹得烦了，咧开血盆大口：【滚开，不然扒光你的鳞片】 它私心里还念着为姜元淼准备零食。 被零食的龙奇瑞不以为然，刘铎脸色却极其难看，忍不住骂道：“傻子吗你，挨骂了还不回来。” 又对张局冷笑：“放任那只红月诡异真的没问题吗，还是想办法杀了。” 张局没搭理，心想当初把人丢给刘铎是对的，至少这家伙护犊子，现在不用担心龙奇瑞的心理健康。 结果刚安心一会儿，洪英提着一袋子东西过来了。 “呦，都在这儿呢。” 她大大咧咧的打了个招呼，拎着东西就去撸金龙：“小金龙，来，这是姐姐给你带的零食，尽管敞开了吃。” 龙奇瑞欢呼一声，脑袋都扎进了袋子里。 刘铎脸色更加难看：“洪英你够了，整天给他买垃圾食品，吃撑大胖子你负责吗？” 洪英浑不在意：“小孩子吃点零食怎么了，你别老这么严肃。”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口袋里都是为小金龙准备的零食。 刘铎忍无可忍，快步走过去拎着龙尾巴提出来：“别吃了。” 又骂道：“有这个闲工夫，多关心关系你自己的队员吧。” 说完熟练的将龙奇瑞往胳膊上一缠，直接带走了。 洪英耸了耸肩没有阻止。 几个人先后离开，只剩下姜富贵跟祝颂还守在这里。 祝颂回头看了眼，眼底带着几分羡慕。 姜富贵却觉得那条金龙走了才清净，它可太烦呱噪的金龙，除了鳞片好吃一无是处，压根不想搭理。 虽然都是龙，但金龙比不上小淼万分之一好看。 姜富贵心情凝重的看向忘川，小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一想到姜沉舟，姜富贵就十分不放心，生怕他为了元夏就放弃小淼。 哎，原来太强大也不好，要不然进入忘川寻找小淼的就是他。 什么元夏，比不上小淼一根手指。 姜富贵心底抱怨个没完，肚子里都在发酵。 过了一会儿，它忍不住低头问：【小淼能回来的，是吗？】 祝颂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姜富贵顿时生气：【这也不知道，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变的强一点】 祝颂低下头，也有些失落：“是啊，要是我更强大一些就好了。” 见他不堪一击，姜富贵反倒是没了继续打击的心思。 姜富贵收回心神，所有注意力都落到肚子里姜沉舟身上，盼着他下一秒就把姜元淼带回来。 姜沉舟并非第一次通过祝颂异能，进入另一个诡域。 他已经适应这种失重的感觉，但等清醒过来，看清周围场景，姜沉舟已经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不是忘川！” 姜沉舟无比确定，他进入过忘川，这些年无数次来到忘川试图再次进入，十分熟悉忘川的诡气。 虽然周围场景十分相似，但诡气大有不同，这不可能是忘川诡域。 “难道是祝颂弄错了？”姜沉舟怀疑。 毕竟祝颂年纪小，异能很容易失控。 他试图联系祝颂脱离诡域，再次尝试，却一次次失败。 姜沉舟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 父子俩心有灵犀，姜元淼此刻也是满满不妙的预感。 他实在没想到时间镜如此头铁，宁愿粉身碎骨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姜元淼承认自己猜错了，诡异与人类不同，它们压根没有最起码的求生欲。 “我改变注意了。” “其实被你融合也不错。” “都是融合，确实不该分主次，我愿意把身体让给你。” 姜元淼试图再骗一骗，但与之前不同，时间镜毫无回应。 周围一切黑暗，如果不是痛觉还在，姜元淼会误以为自己再一次被剥离了五感。 时间镜已经彻底消失了。 姜元淼心底冒出这个念头。 “这家伙是不是有毒，宁愿死也要同归于尽，大家一起活下去不好吗？” 姜元淼深刻反省自己，诡异诡物与人类是不同的，脑回路天差地别。 他不该以人类的思维来揣测诡异，所以才会吃这么大一亏。 “富贵！” 姜元淼试图通过体内的分体，呼唤姜富贵。 但奇怪的是，分体一动不动，仿佛彻底失去了活性。 姜元淼能感觉到富贵的存在，依旧在他身体内，却毫无回应。 红月诡域、异能压制、富贵分体，三个加起来都没能压制时间镜，这家伙未免也太强大了。 “爸爸？” 姜元淼试图唤醒血脉联系，这一次不是完全没反应，隐隐约约的，他能感受到父亲在遥远的地方。 他抬头看向未知方向，在黑暗中前行。 “弄不死我就会变得更强，等我出去你就白死了。” 姜元淼一边迈着短腿往前跑，一边骂骂咧咧。 黑暗深不见底，时间失去了意义，姜元淼不知道跑了多久，自己气喘吁吁，黑暗依旧持续。 他不得不停下来：“这样下去不行。” 姜元淼抬头，抿紧嘴角：“还有一个办法。” 他调动身体所有的诡物，试图催发异能：“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下一刻，诡气涌动。 姜元淼脸色一喜，正要高兴却又再一次坠落。 “爸爸！” 姜元淼看清前面的人，惊喜万分，大声喊着扑过去，却直接穿透。 姜沉舟脸色沉凝正在赶路，并没有察觉身边多了一个孩子。 “又是幻觉？” 姜元淼握紧拳头，骂道：“没完没了了，又是这招，我绝对不会上当的。” “我要离开这里，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但这一次，空间并没有波动。 蓦的，姜沉舟的步伐停了下来。 前方赫然矗立着一尊巨大的观音，它背后有无数手臂，宛如蜘蛛腿一般伸展蔓延。 畸首垂目，蔽日坐莲。 姜沉舟试图召唤鬼面观音应对，却发现诡物失去了联系。 【人类，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达成你的心愿。】 观音低眉诡笑。 姜沉舟仰头，直视着观音。 “我要元夏和小淼回来，回到我身边。” 【可以】 观音慢慢勾起嘴角：【元夏，还是姜元淼，二选一】 【只能回来一个】 【姜沉舟，你该做出选择了】 姜元淼捏紧拳头，脸色漆黑：“太过分了，死了还玩这一招。” “又想用幻境骗我是不是，我才不会上当。” “就算爸爸选元夏爸爸，我也不会因此记恨他，你就死了那颗心吧。” 【姜沉舟，做出你的选择】 【元夏——姜元淼——】 【你只能带走一个】 观音忽然变得透明，若隐若现。 姜元淼用力捂住耳朵，不肯再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也不会上当受骗，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元夏，我选元夏。” 即使紧紧捂着耳朵，他依旧听见了姜沉舟艰涩的声音。 姜元淼撒丫子就跑，拒绝接受这个声音。 蓦的，他看到了又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元淼这一次并没有扑上去，反倒是死死站在原地，捏紧拳头：“你以为这样就会有用。” 鬼刀阴气森森，矗立挡住去路。 【慕秦川，你想要什么？】 慕秦川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先把我大外甥还回来，再保证世界和平。” 【可以，二选一】 【姜元淼，世界和平，你选一个】 【慕秦川，你选哪个？】 姜元淼气急了，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能跟世界和平比，你知道世界和平有多难，多重要吗，大话精，真要世界和平你能做到吗？” “有本事你倒是让诡异都消失，让人类恢复安宁啊。” “演这种幻境有意思吗，死了都不消停，我才不会上当。” 【慕秦川，你的选择呢？】 “和平，我要世界和平。” 姜元淼挎着小脸，心底升起怒意，并不是针对幻境中的舅舅，而是已经消失不见的时间镜。 “我知道了，这是你最后的痕迹，你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了。” “而我，会一直活着。” “我会长命百岁，每天开开心心，气死你。” 【元夏，你要什么？】 【姜沉舟，姜元淼，你只能带走一个】 【是爱人，还是孩子？】 “沉舟，我要姜沉舟。” 【王诗晴，你想要什么？】 【妈妈和姜元淼，你要救哪一个？】 “妈妈，我要妈妈——” “我说够了！” 姜元淼小脸板得紧紧的，不顾周围发生什么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距离自己脱离诡域已经越来越近，时间镜残留的能量在消失。 忽然，一尊巨大的红月遮天蔽日。 它猩红无比，俯瞰着身前的人，那是小狗玩偶形状的姜富贵。 对比巨大红月，姜富贵弱小的像一只蚂蚁。 【姜富贵，你想要什么？】 【永恒巨大的力量，强大的存在，还是区区一个姜元淼？】 【选择力量，你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诡异】 【选择姜元淼，你将会彻底消失】 【被我吞噬】 姜元淼气急反笑：“继续啊，你只管继续，在意一个就算我输。” “幻境就是幻境，出现再多次也是幻境，就算是真的，不选择我也没关系。” “我就是我，没有人选我，我也还是我！” 【小骗子，我要小骗子】 巨石落入睡眠，激荡起无数水花。 姜元淼抿紧嘴角，不知道时间镜又在玩什么把戏。 【选错了，真可惜】 【惩罚即将降临】 【姜富贵，你会彻底消失，再也不复存在——】 忘川诡域外，姜富贵时不时看一眼腹中的姜沉舟，等待的十分焦急。 蓦然，异变突生。 巨大的疼痛降临，身体能量被不停抽取，死亡毫无预兆的降临到它身上。 第85章 姜富贵倾倒下来的时候，祝颂反应极快，一个翻滚避开。 他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富贵。 红瞳上扭曲挣扎，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强悍无比的红月诡异此刻脆弱的宛如婴儿。 注意到这里的异样，张局等人连忙靠近。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红月诡异等的不耐烦，兽性大发伤害到祝颂。 可等看清楚情况，张局愣住：“它怎么了？” 对于不受控制的红月诡异，异能者们不敢靠近。 祝颂脸色难看：“我也不知道，忽然就这样了。” 虽然他不喜欢红月诡异但确实什么都没做。 只有姜富贵感受到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它用尽全力张开嘴，将方才吞进去的姜沉舟吐出来。 张局连忙接住，检查后说：“他没事。” “它看起来情况不太好。”跟随而来的刘铎皱眉。 龙奇瑞更是记得团团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想想办法啊。” 刘铎瞥了他一眼，试图靠近姜富贵。 “别过去。” 祝颂惊叫道：“别过去，有一股很强大，很危险的力量，正在抽取姜富贵的生命力，靠近的话，你也会被抽取。” 这才是姜富贵吐出姜沉舟的原因。 张局脸色难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能无视红月诡异的强大，忘川诡域的存在，直接在统合局这么多异能者的面前，抽走姜富贵的生命力。 刘铎想到什么，脸色沉了下来，一把将龙奇瑞抓回来：“别乱跑。” “让研究所那些人过来。”张局做出决定。 他们找不到问题所在，无法打断，研究所或许有办法。 祝颂抿紧嘴角，死死的盯着姜富贵。 几个呼吸的瞬间，姜富贵已经缩小了一圈。 “我们先往后退。”张局提醒。 他眉头打结，想不明白坏事儿怎么就一起来了，姜元淼还没找到，姜沉舟刚刚进入诡域，姜富贵就出事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这是诡异，那也太可怕了，人类真的能对付得了吗？ “是我。”祝颂忽然开口。 张局不解的看着他。 祝颂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解释：“这股力量很熟悉，跟我的异能很像。” 张局浑身一震。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能感知到，那种力量很熟悉。” 跟他的异能同根同源，无比相似。 几句话的功夫，姜富贵体积更小了。 研究所匆匆赶来，却碍于威压不敢靠近。 白杨脸色阴沉：“你们不靠近是对的，一旦进入它的领域范围，就会被视作同类，一起攻击。” 张局皱眉：“那到底是什么，怎么解决？” 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理的诡异。 白杨看着各种仪器上的指标，拧眉：“按照诡气分析，它属于时空系，而且成分十分复杂。” “与忘川诡域的相似性高达69%，与红月诡域的相似性高达56%，甚至与归墟的相似性也有48%。” “初步怀疑，这是一股融合诡域，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直接造成伤害的力量。” 张局听得更加迷糊：“总会有解决办法。” “我建议采取强制手段，带离红月诡异，距离三个诡域的距离越远，也许这股力量强度会降低。” 张局立刻点头：“刘铎，交给你了。” 刘铎点头，虽然异能者不能靠近，但幸好，人类还有别的工具。 白杨却看向张局，暗示有话要说。 走出去几步，他才开口：“张局，我怀疑这股力量与诡域世界的本源有关。” “本源？”张局浑身一震。 当年忘川诡域计划，就是因为他发现了龙蛋，并且怀疑那种力量与诡域本源有关，试图破解。 但可惜的是，那次计划失败了，损失惨重，甚至让元夏牺牲。 那次之后，人类再也没有触及诡域本源核心。 张局不信：“诡域与诡异一体，它为什么要伤害姜富贵？” 白杨心底也有这个疑惑。 他将数据排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实很奇怪，但这股力量的磁场弧度，与当年忘川诡域出现的很类似。” 两人目光落到姜沉舟身上。 姜沉舟双目紧闭，显然还在诡域之中。 “只有等沉舟回来才能弄清楚。”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猜测与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姜元淼猛地睁大眼睛。 在他面前上演的，正是《诡域降临》中的剧情。 祝颂已经成长起来，曾经沉默寡言的小可怜，变成大杀四方的世界男主。 他立志于抹杀一切诡异，一个个将诡域强行关闭。 挡在他身前的诡异，全部都会被抹杀。 红月诡域中，祝颂遇到了红月诡异，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互相毫不留情。 姜元淼知道，祝颂会赢。 他是《诡域降临》的男主角，不会在红月诡域这个小副本中死去。 看似强大无比的红月诡异，只会成为男主角的垫脚石，成为他救世主勋章中的其中一枚。 祝颂伸出手，强行抽取红月诡异的力量。 他将融合诡异的生命力，将自己变成更加强大，能够保护人类，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姜元淼知道，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是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他已经改变了剧情，爸爸没有走上反派之路，回归正途。 富贵离开了红月诡域，甚至还吞噬了好几个大诡异，变得强大起来。 可为什么，他心慌意乱。 仿佛这些真真切切的在发生，未来的祝颂，杀死了今日的富贵。 “住手！” “我说住手！” 姜元淼脸色冰冷：“剧情线早就被我改的乱七八糟，这些都不会发生。” “我爸爸好好的，富贵也好好的，所有人都好好的。” 蓦的，世界似乎嘲讽发笑。 姜元淼看到无数根剧情线，被他这只小蝴蝶煽动，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与原书差距一万里的剧情线，正在慢慢走回去。 “停下！” 姜元淼心头猛跳，扑过去想要拦住。 【姜沉舟心想，世界毁灭也没有关系，元夏和孩子都不在了，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红月诡异出生在红月诡域中，从未离开，直到死在祝颂手中】 【祝颂知道，他与姜沉舟终有一战】 【为了未来，他必须杀死这个人类叛徒】 姜元淼试图拦住，一条条剧情线却从他手指尖飘忽而过，继续往下走。 【人类灭亡的这一天，祝颂耗尽心力，终于认输】 【他输了，连带着人类的未来一起】 【诡域——终于降临】 【大结局（完）】 姜元淼没能拦住，眼睁睁看着大结局三个字落下。 “神经病吧你，你才是阴暗反派。” “人类灭亡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心理太阴暗了。” “这些都是假的，别想骗我。” “我爸没死，富贵没死，祝颂也不会死！” 任由他愤怒咆哮，也无法影响世界线继续往前，姜元淼看到诡域降临后，地球赫然成为另一个全新的诡域。 人类——早已灭绝。 【小淼——你想要什么？】 一道询问声音响起。 【你愿意为了人类未来，牺牲自己吗？】 姜沉舟听见这一声询问的时候，脸色更冷：“什么鬼东西，出来。” 诡域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回应。 意识到进入陌生诡域，无法离开，姜沉舟就暗道不妙。 果然，在这里，他感知不到元夏，更加找不到姜元淼。 唯有一道声音时不时响起。 【你愿意为了人类未来，牺牲自己吗？】 【你愿意为了元夏，牺牲自己吗？】 【你愿意为了姜元淼，牺牲自己吗？】 每一次，姜沉舟都毫不犹豫的无视。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姜沉舟无视激怒了暗中的东西，威压之下，他的生命力在消失。 “时间镜！” 姜沉舟立刻想到这件诡物：“把小淼还给我！” 【我不是时间镜，我是小龙龙】 【元夏说，只要我不降临，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现在，我要吃掉你啦】 一道稚嫩的声音想起。 姜沉舟脸色一变。 并非因为声音稚气，而是那奶声奶气的话，分明是姜元淼的声音。 语气，强调，甚至连声线都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 【爸爸，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龙龙啊】 稚嫩的声音带着天真恶意：【爸爸我饿了，我可以吃了你吗？】 【虽然已经吃掉了元夏爸爸，但我还是很饿很饿，我饿极了】 【爸爸，我可以开始吃了吗？】 姜沉舟如坠冰窖。 【不可以吗，爸爸不想让我吃吗？】 【那好吧，我可以先吃红月】 【红月也很好吃】 【吃完红月再吃爸爸，吃完爸爸再吃忘川，吃完忘川再吃地球】 【吃完地球，我就能长大啦】 【我要开动喽～】 姜沉舟猛地看向前方，一道冰蓝色身影闪现，是那条忘川诡域孵化出来的小龙。 剧情线以横冲直撞的趋势往前走的时候，姜元淼整个人是崩溃的。 “停下，赶紧给我停下。” 可剧情线如脱缰野马，一路狂奔，眼看人类会再次玩完，姜元淼终于大声喊道。 “好，可以，我答应你。” “为了地球，为了爸爸，为了富贵，我可以牺牲自己。” 【真的吗？】 【你愿意为了人类未来，牺牲自己？】 姜元淼点头：“对，我愿意。” 话音未落，一道冰蓝色龙影出现。 冰蓝小龙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元淼：【过来，让我吃掉你】 【吃掉了你，我就完整啦】 【吃掉你，我就能离开这里】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 在冰蓝色小龙出现的那一瞬间，额头上的龙角就冒出来。 好馋—— 与恐惧害怕相对，姜元淼咽下口水，他赶紧低下头，遮住眼底的食欲。 肚子里翻江倒海，比看到龙鳞更加馋，想吃。 【还不快点过来，让我吃掉你】小龙催促。 姜元淼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向前走了几步：“是你让时间镜这么做的吗？” “你是那颗龙蛋吗？” “你还活着？” 【没有你问话的份，赶紧过来，不然我就先吃红月，再吃爸爸】冰蓝小龙恶狠狠的说。 它似乎对姜元淼有天大的敌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妒忌和恶毒。 姜元淼继续往前：“那你轻一点，我怕疼。” 【哼，真没用，他们怎么会喜欢你这么娇气的东西】 冰蓝小龙恶狠狠的盯着，垂涎欲滴：【要不是因为元夏，你怎么会存在，我要吃掉你】 姜元淼已经到了它跟前。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吗？” “爸爸在哪里？” “元夏爸爸在哪里？” 冰蓝小龙咧开嘴：【等我吃掉你，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我才不会稀罕他们】 姜元淼猛然抬头：“原来是这样，元夏爸爸选择了我，是吗？” “你在忘川诡域中孵化，一孵化就伤害了很多人，试图让诡域降临。” “爸爸选择了我，所以你嫉妒了。” 【胡说胡说胡说】 冰蓝色小龙再也忍耐不住，朝着姜元淼扑过来，要将它彻底吞噬。 姜元淼并未反抗，反倒是敞开怀抱露出笑容。 从见到冰蓝色小龙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了一切。 记忆融合，他终于能分清真假。 原来是这样啊。 在忘川诡域中，小龙过度吞噬导致诡域降临，姜沉舟与程乾先后被污染。 甚至连他们的诡物都被小龙污染，开始异变。 时间镜就是那时候反噬，彻底脱离程乾这个前任主人，从忘川诡域中逃离出去。 放任小龙继续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元夏不知道冰蓝小龙到底是什么，却察觉它并非没有理智，相反，因为出生就见到他们，冰蓝小龙甚至在亲近他们。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诱骗小龙，想办法得到了它的龙珠，彻底断绝了小龙继续吞噬的可能。 姜元淼看到这段碎片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不愧是他元夏爸爸，他俩狡猾爱骗人的性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绝对是亲生的！ 原来他不是冰蓝小龙，也没有害死元夏爸爸，他只是用那颗龙珠造出来的人造小孩。 姜元淼顿时又有了底气。 他骄傲的挺起小下巴：“元夏爸爸和爸爸都选择了我。” “我才是他们选中的小孩儿。” “你嫉妒我，才给我看那么多幻境。” “可惜，就算你吃了我，他们也不会喜欢你。” “我是他们唯一的小孩儿。” 冰蓝小龙气急败坏，将他完全笼罩，强行开始融合。 只要吞没了龙珠，龙珠重新回到身体内，它就会再次得到毁天灭地的力量。 可恶的元夏，竟敢欺骗它！ 就算他与忘川诡域融合，永远停留在诡域中陪他，冰蓝小龙也绝不会原谅。 他们原本是一体的，融合起来十分顺畅。 龙珠即将回归，重新掌握翻天覆地的力量，又能开始吞噬诡域的冰蓝小龙，露出得意笑容。 蓦的，它整个僵住。 【怎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 姜元淼忍着痛，等融合进行到一定程度才开始反噬：“白痴，都上过一次当了，居然还会上当。” “你忘了吗，我是元夏爸爸的小孩，当然跟他一样狡猾。” “我也骗了你哦。” 冰蓝小龙愤怒激动：【你到底是什么？】 它的龙珠，即使离开再久，产生灵智，也无法抵抗它的融合。 可现在，龙珠居然开始反噬。 不，不是龙珠，是藏在这具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 冰蓝小龙意识到什么，恐惧的颤抖起来：【你跟我一样】 姜元淼很想问问什么叫一样，但剧烈的能量波动，让他压根无法分心。 这具身体是由龙珠打造而成，元夏把他与姜沉舟的血液滴落在上面，进行融合，形成了一个“孩子”。 一开始，这个孩子只是一个躯壳。 即使姜沉舟用尽办法，为他寻来能辅助五感的诡物，孩子也根本没办法活过来。 元夏这么做，只是怕他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那个孩子，是元夏留给姜沉舟的生活锚点，让他不至于失去方向。 姜元淼心想，元夏爸爸一定是想，等到几年后，姜沉舟发现这孩子无法活下去，可时间能淡化一切，他也许已经找到别的生活重心。 可惜，原剧情中，姜沉舟不但没找到，孩子的死反倒是成了他黑化的导火索。 幸好，意外发生。 姜元淼来了。 他代替那个孩子活了下来。 改变剧情，将爸爸从反派灭世道路上拉回来，这就是他出现的意义。 姜元淼狠狠噬咬回去，冰蓝小龙咬他一口，他就要还回去两口。 慢慢的，他身上长出鳞片，冒出尾巴，甚至伸出四个龙爪子。 两条冰蓝色小龙缠斗在一起，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一条眼中满是恶意和嫉妒。 另一条，则是满满的我为爸爸而战，我为人类而战的正义之光。 他，姜元淼，就是照亮世界未来的正道之光。 姜元淼认定自己一定会胜利。 在冰蓝色小龙扑过来的时候，姜沉舟心脏暂停。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忘川诡域的危险，龙蛋孵化，冰蓝色小龙，污染，异变。 元夏融合了诡域，诱骗那只小龙吐出了龙珠。 那是小龙的核心。 小淼——就是那颗龙珠。 姜沉舟心情复杂，一时分不清自己对那孩子的感觉。 “元夏，为什么？” 他最想问的是元夏，为什么当时要封锁他的记忆？ 可一想，他就苦笑起来。 元夏太了解他，如果不加深那孩子的分量，加深他对孩子的执念，尽管能活着离开诡域，他也会选择再次进入。 “小淼在这里吗？” 姜沉舟抬头：“元夏，如果他在这里，帮我找到他。” “那孩子——是无辜的。” “他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 拥有他们的血液，他亲手一点一滴养大的孩子，即使由龙珠幻化而来，也依旧是他们的孩子。 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他，姜沉舟心想。 随着他的声音，冥冥之中一声叹息。 姜沉舟抬头看去，混沌诡域出现了一个方向。 他知道，姜元淼就在那里。 【可恶的诡异，居然敢反抗】冰蓝小龙恶狠狠撕咬着。 姜元淼咬得更大力，吃得更大口，一点亏都不肯吃。 “笑死，到底谁才是诡异，等我吃了你天下太平。” 【白痴，诡域降临不可逆，地球迟早都会变成诡域世界】 小龙一边咬，一边骂道：【而你，会比他们死的更快】 两头小龙都是冰蓝色，胖乎乎，扭打在一起乍一看还很喜感。 但它们彼此下狠手，口口深入，鳞片剥落，血迹斑斑。 姜元淼一口咬住小龙犄角，咔嚓一声，直接吞咽入腹。 小龙更是不甘示弱，一口咬掉他半截尾巴。 竟是撕咬了个不分伯仲。 被吞噬的身体部分化作能量，让彼此变得强大，继续开始下一轮撕咬，似乎这样的相互吞噬无穷无尽，没有终止。 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另一头，姜沉舟僵住脚步。 龙骨，森白巨大的龙骨，嶙峋脊椎节节攀升，锈蚀斑斑，空洞的眼窝依旧吞吐着幽蓝磷火。 姜沉舟眼眶发涩，他缓缓靠近，伸出手轻柔触摸。 “元夏——” 一声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 记忆恢复后，姜沉舟便获得了连张局都不知道的真相。 元夏在忘川诡域中找到了这具龙骨，这才是忘川诡域的真正核心。 融合龙骨后，元夏才能得到那只小龙的信任，从它口中骗走龙蛋。 但同样的，龙骨与忘川诡域已经融合太久，无法脱离。 姜沉舟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爱人，再也无法离开这里。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 姜沉舟睁开眼，他知道元夏还在，只是不愿意见自己。 下一刻，他眼神变了。 通过龙骨，姜沉舟分明看到那两条撕咬在一起的小龙。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那条缺了半截尾巴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 姜沉舟心头一紧，心疼的无以复加。 “小淼！” “别怕，爸爸在这里。” “滚开，别伤害我的孩子。” 可两条小龙已经杀红了眼，完全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不死一条誓不罢休。 姜沉舟阴沉着脸，猛然抬头：“你不是元夏！” 元夏是温柔的，当初宁愿选择封锁记忆，也不想让他带着残酷的真相离开。 又怎么会忍心让他想起后，面临姜元淼的生死离别。 姜沉舟能感受到，自家那条小龙看似凶悍，实则已经落入下风。 它不是真龙，只是一颗被偷走的龙珠。 【你可以救他】 一道声音响起。 姜沉舟并未犹豫：“告诉我要怎么做。” 【融合】 【融合】 【融合】 姜沉舟猛然意识到什么，环顾四周，他心底发沉。 这确实不是忘川，这里——是归墟。 曾经差点被提前打开万千通道，通往各个诡域世界的归墟诡域。 姜沉舟目光落到血迹斑斑的小龙身上，它那么小，却那么坚强，凶悍无比。 跟当年的他和元夏一模一样。 姜沉舟并未犹豫多久，很快做出决定。 “可以。” 第86章 姜沉舟答应的太痛快，暗处那个声音反倒是愣住了。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姜沉舟伸出手，放下十二道银链。 十二道银链掉落在地。 下一刻，鬼面观音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是诡物剥离。 相比前者，鬼面观音诡异等级更高，拥有神智，被剥离时奋力反抗不肯离开。 诡物剥离等同于异能者死亡。 剥离后，诡物尚且还有存活的机会，异能者只有死路一条。 “听话。”姜沉舟开口安抚。 鬼面观音深感被抛弃，不但没停止挣扎，反倒是更加剧烈，甚至有直接反噬的意思。 “听话——” 鬼面观音微微扭头，看着正在经受诡物剥离的主人，似乎看懂了什么。 它抬头看向未知的方向，观音慈悲的面孔变得狰狞，呲牙咧嘴的扑了过去。 “不要！”姜沉舟连声阻止。 却已经太迟了。 嘎吱—— 鬼面观音甚至没能多阻止一秒钟。 【真是奇怪】 【它只是一件诡物】 【却把自己当做主人的狗，妄想保护】 【这种低级诡物的占有欲，真是太可笑了】 【不过——味道还不错，就像那只观音坐莲一样】 姜沉舟眼角抽搐，脸色狰狞了一瞬。 他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吧。” 【这将是你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欢迎来到诡异世界】 【呵——】 无人看到地上的十二道银链微微抽动，如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迅速游离。 诡域之外，监控仪器鸣叫声此起彼伏。 “张局，刚传来的消息，归墟诡域污染值正大幅度提升，有降临风险。” “忘川污染值还没解决，归墟又出问题了。” “红月诡域情况也不好，张局，我们得赶紧做决定。” 诡域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其中还有危险系数特别高的忘川诡域，张局也是头痛欲裂。 一个不好，诡域降临，人类直接直接进入魔鬼级难度。 以现在人类异能者的状态，他们还能幸存下去吗。 蓦的，祝颂忽然扑倒在地，整个人抽搐起来。 “祝颂！”张局心惊肉跳。 白杨连忙查看，上手检查脸色一变：“异能消耗过度，快去看姜沉舟。” “张局，姜队，他，他不见了。” 张局脸色极其难看，这一幕让他想到三年前元夏牺牲那次。 “这么大个人怎么会不见，刚才他还在这里。” 可自责也无济于事，张局看向刘铎。 刘铎拧眉，但还是拍了拍吃饱喝足后昏昏欲睡，这么大动静都没被吵醒的龙奇瑞。 龙奇瑞盘在他胳膊上，被叫醒还在吸溜口水：“结束了吗？队长咱去吃火锅吧。” “吃你个头，出事了。” 刘铎轻拍了一下：“祝颂手上，姜沉舟失踪，快感受一下你的龙鳞还在不在。” 龙奇瑞一骨碌爬起来。 “没了，完全消失了。” 龙奇瑞怎么都联系不上。 “完了完了，儿子没就回来，老子也失踪了，诡域越来越危险了。” 面对诡域，人类太渺小，甚至毫无对抗能力。 张局不得不下令扩大疏散范围，异能者后撤，尽可能保证生存力量。 “张局，它怎么办？” 刘铎看向那只还在继续缩小的红瞳。 龙奇瑞惊叫道：“你们仔细看，姜富贵的状态似乎好起来了。” 虽然微乎其微，但姜富贵缩小的速度在减慢。 白杨冒险过去检查，回来后脸色复杂：“它在恢复。” “诡域污染值暴增，红月诡域却在恢复，这其中肯定有关联。” 刘铎看向张局：“杀了它，也许红月诡域能恢复正常。” “不行——” 龙奇瑞大声反对：“队长，姜富贵是好诡异，它很听小淼的话，我们杀了它小淼回来肯定会哭的。” “闭嘴。”刘铎直接将他嘴巴捏住，不许他继续叭叭叭。 张局很快做出决定：“在确定红月诡异危害之前，我们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事情，先后撤，再看看情况。” 这一次无人反对。 蓦的，张局想到一个人：“秦川人呢？” 这边闹成这样，慕秦川都没出现，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 刘铎都停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提醒：“张局你忘了，红月诡域异动，你让人把他们三个截住，慕秦川被拷住等待检查。” 张局轻咳一声：“没忘，算了，让他在里头待着吧，省得出来添麻烦。” 毕竟以这位的脾气出来了，还不得直接闯进去。 两人默契的忽略了慕秦川。 慕秦川暴躁狂怒，就他听话带上了束缚器，结果倒好，姜沉舟拍屁股走人，他还被关在局里做测试问卷。 情绪暴躁下，慕秦川一次次测试都是不合格。 尤其是外头警报声不断，慕秦川哪能安下心。 过了一会儿，直接连测试人员都被调走。 慕秦川暗道不妙：“瑶瑶，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瑶瑶欲言又止。 慕秦川再一次开口：“只是青山镇案件，不会有这么大动静，红月诡域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是不是小淼？” “小淼很可能在忘川诡域内，他是我大外甥，你放我出去，我保证救回孩子，一定会回来乖乖做完这个狗屁测试。” “姜沉舟这家伙思想太危险，没有我看着，万一他再叛离怎么办？他们需要我。” “瑶瑶，就当队长求你这一次行不行？帮我解开。” 凌瑶瑶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低声道：“队长，现在你过去也无济于事。” “什么叫无济于事？”慕秦川心底发沉。 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统合局内也是这样一团乱，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等待。 最后只等来元夏牺牲，程乾失踪，姜沉舟直接叛离的坏消息。 慕秦川死死捏住自己的手，指甲抠破皮肤，鲜血淋漓。 “告诉我，我想知道真相。” “凌瑶瑶，我是统合局的异能者，凭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却被束缚在这里？” “凭什么让我置身事外，凭什么只留下我！” 凌瑶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能安抚：“队长，张局跟姜队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慕秦川听够了这句话，当年元夏也是这样说，结果呢，答应他会安全回来，一句话都没做到。 他猛地抬头：“帮我打开。” “队长，我——”凌瑶瑶正要拒绝，眼神恍惚。 “好的队长，我这就帮你打开。” 她站起身，取来钥匙，输入密码，将繁琐的束缚器打开。 慕秦川一伸手，直接将她打晕，搀扶着放到凳子上。 “对不起，但我一定要去。” 姜沉舟故意留下他，必定是到了危急的程度。 但他怎么能再次独自留下来呢，他们是一家人，理应共同进退。 在这一刻，姜沉舟甚至理解了陆明的疯癫，有时候一起死了，也比独自活着更好更轻松。 慕秦川提着鬼刀，正要离开统合局。 蓦的，他脚步停下。 一道人影在他身前慢慢出现：“好久不见。” 慕秦川脸色奇怪：“程乾？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时程乾可没被控制，他应该在忘川诡域才对。 “我跟张局做了个交易，现在交易结束，我来拿自己的战利品。”程乾微笑着。 慕秦川已经警惕的举起鬼刀：“战利品？是什么？” 程乾笑容更甚：“人类的未来。” “什么？”慕秦川一头雾水。 话音未落，程乾已经到了他跟前，距离太近，慕秦川能清晰的看到他眼底涌动的诡气。 “你——” 【噗嗤——】 鬼刀穿透了慕秦川的心脏。 他不敢置信的低头，这把斩杀过无数诡异的鬼刀，熟悉无比，并肩作战的诡物，正贪婪的吞噬他的鲜血。 “反噬了呢。”程乾笑盈盈的说。 慕秦川一把抓住刀尖：“这是——张局答应你的条件？” 他不能相信。 程乾轻笑一声：“当然不是，我们的好张叔正直善良，怎么会拿你做交易，他不舍得的。” “不过我是诡异啊，我不是程乾。” “帮他做一分，我就要拿回来十分。” “原本我想要姜沉舟，可惜，被那就家伙抢了先，不过你也勉勉强强，尚能入眼。” 反噬正在加剧，慕秦川剧烈咳嗽起来：“混蛋——” 程乾不以为意，伸手拥抱住曾经的弟弟，如今的猎物。 “秦川，你不是一直害怕被丢下吗，跟我在一起，就永远也不用再担心。” “别怕，接受它的反噬。” “你不会死，你将成为全新的你，更强大的你。” “如果你也喜欢那个孩子，我们可以抢过来养，这主意也很不错。” 慕秦川反手拧住他脖子：“老子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一用力，直接拧断了程乾的脖子。 圆滚滚的脑袋掉落，在地上弹跳起来，重新回到程乾的脖子上。 “坏孩子。” “不过没关系，你看，这就是当诡异的好处。” “秦川，我太寂寞了，来陪我吧。” 慕秦川踉跄倒地，失去意识之前，他唯一的想法是，要是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被诡异控制的状态，那还不如直接死了。 在他彻底昏迷后，鬼刀还在贪婪的反噬。 程乾皱了眉头，不悦开口：“好了。” 鬼刀并未听他使唤，拼命加快吞噬的速度，它要把主人彻底霸占，不留下一分一毫给别的诡异。 程乾脸色一冷，嗤笑伸手：“找死。” 咔嚓一声，鬼刀碎裂成两半。 程乾伸出脚碾压，将其中一块踩踏成碎片。 成功吞噬主人的鬼刀在他面前，脆弱如同玻璃，不堪一击。 程乾弯下腰，将慕秦川打包扛起，这是他自己挑选的战利品，自然是要好好带走。 蓦的，程乾注意到什么，看向办公室方向。 屋内，凌瑶瑶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她刚才是装晕，故意放走队长，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好可怕—— 蓦的，一道呼吸在她耳边响起。 凌瑶瑶惊叫着逃开，看向他肩头扛着的人，又鼓起勇气：“你，你放开慕队。” “程乾，那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程乾轻笑一声：“是啊，所以我很满意。” 凌瑶瑶微微发颤：“你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大概是一具拥有程乾脑子的诡异吧，不过比起软弱的人类，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程乾最后看向她：“帮我告诉张局，游戏正式开始。” “什么游戏？”凌瑶瑶追问，“把慕队还给我。” 她试图追上去，却很快失去两人踪影。 凌瑶瑶拿出手机都在颤抖，另一头却一直是盲音。 诡域污染值太高，导致那边信号全部消失了。 等凌瑶瑶赶到忘川之外，情况却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忘川诡域的污染值下降了。 不止。 红月诡域已经恢复正常，姜富贵虽然缩小了一半，但生命力抽取已经停止。 “张局，忘川跟红月都已经恢复正常，但是——归墟消失了。” 与这两个诡域不同，归墟彻底消失，宛如从未降临过。 “人类危机再次解决，我们还有时间。”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局的脸色不见轻松，反倒是越发凝重。 诡域暂时停下，可姜元淼不见踪影，姜沉舟直接失踪，没有人知道父子俩遭遇了什么，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蓦的，他看到凌瑶瑶脸色难看的出现。 “秦川呢？”张局第一个担心。 凌瑶瑶连声说道：“程乾忽然闯入统合局，带走了慕队。” “什么？” 张局不敢置信：“怎么会？” 凌瑶瑶抿了抿嘴角：“张局，程乾让我告诉你，说游戏开始了。” 张局脸色大变。 刘铎几人觉得奇怪，纷纷看向他。 张局还未给出解释，风云突变。 所有人都感受到地球变了，诡气增加，诡域并未降临，融合却在继续。 一道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诡域世界】 【倒计时10-9-8-7-6-5-4-3-2-1】 【游戏正式开始】 刘铎警惕四周，忽然变了神色，只见他手臂上出现一道倒计时。 【您已被归墟选中，即将随机分配万千诡域世界，诡异世界千千万，安全回家第一条】 【幸运的人类，准备好了吗？】 【游戏开始——】 “队长！”龙奇瑞眼睁睁看着他从眼前消失。 【您已被归墟选中】 【游戏开始】 【倒计时开始】 无数倒计时落下，随即抽取，世界大乱。 外头世界大乱，姜元淼一无所知。 他正在努力撕咬，力求将小蓝龙杀得片甲不留，爪子出血就用嘴啃，牙齿崩裂也在所不惜。 姜元淼凶悍的嗷嗷叫，试图从气势上碾压。 但慢慢的，姜元淼就发现不对劲，冰蓝小龙恢复的速度比他更快，更好，甚至还在变强。 两条小龙一开始不分伯仲，几乎一模一样。 撕咬了一阵相互吞噬后，姜元淼变得衰弱起来。 它鳞片剥落，尾巴只剩下半根，甚至连牙齿都一颗颗被崩裂。 与他相反的是，冰蓝小龙新长出来的鳞片闪耀着金属光芒，越发兼顾。 锋利的牙齿，爪子，一次次落下，总能带走姜元淼一部分身体。 一只愈发强壮，一只趋向衰败。 原来我竟是残次品，姜元淼意识到这一点，他叫得再凶也打不过正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姜元淼就迅速把它从脑子里甩出去。 “不行，绝对不能认输。” “我可是爸爸的儿子，他们选择了我。” “爸爸还在外头，富贵也在外头，我会胜利。” “我一定会赢，我们会一家团圆，该死的龙是你。” 姜元淼一鼓作气，不屈不挠的扑了上去。 【没用的】 【你只是一个瑕疵品】 【挣扎也没用，你会死】 【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才是唯一的龙】 滴答—— 姜元淼能感受到力量的流逝，他快要被咬死了。 冰蓝小龙会把他完全吃掉，直接吞进肚子，彻底消化，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留下。 爸爸跟富贵再也找不到他。 爸爸会伤心难过吗，万一小龙冒充他的话，爸爸会发现吗？ 他还答应过富贵，等一切结束，找到元夏爸爸后，就跟富贵回到红月诡域。 这次他可能没办法遵守诺言了。 姜元淼鼻头发酸，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唯一庆幸的是，剧情线已经大改，爸爸回到了统合局，应该不会再走上灭世反派的道路。 好痛啊，被吞噬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姜元淼心底憋着一口气，就算最后会死，他也不想让冰蓝小龙得意。 拼着最后一股劲，姜元淼张大嘴，一口咬住冰蓝小龙尾巴，一个劲往肚子里头吞。 “吃了你！吃掉你！吞噬你。” 姜元淼只剩下唯一的念头。 冰蓝小龙并不把手下败将放在眼里，它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回归，正在变得强大，很快，它就能将龙珠彻底吞噬。 强大后第一件事，它要将忘川彻底打碎，让元夏尸骨无存。 第二件事，它要吃掉姜沉舟，让他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付出代价。 第三件事，在地球上大吃特吃，地球上的人类，就是它圈养的食物，愚蠢的人类，只配成为伟大神龙的猪狗。 竟敢小看它的人类，竟敢不选它的人类，全部都要付出代价。 咔嚓—— 比疼痛更快传来的，是不敢置信。 冰蓝色小龙低头，看到自己断裂成两截的尾巴。 姜元淼重新长出牙齿，一口要断了它的尾巴，吞咽入腹。 不等冰蓝小龙反应过来，姜元淼已经再次扑上去，就像吃生鱼片一样咔嚓咔嚓生吞起来。 先是龙尾巴，然后是龙鳞，龙爪，龙筋，龙肉。 他不放过丝毫。 【怎么可能——】明明他已经赢了。 冰蓝色小龙不敢置信，它嚎叫，挣扎，试图将姜元淼甩开。 可冥冥之中却有另一种力量压制着它，帮助姜元淼完成这一场吞噬。 姜元淼如蚂蟥一般，紧紧攀附在它身上吸食，不停的吸取能量，甚至将它最为核心的部分也吃掉，吞进肚子，化为己有。 小龙震惊惶恐，却依旧摆脱不得。 姜元淼冰蓝色鳞片飞快长出来，一改方才的萎靡，甚至连体型都在不停膨胀。 他有一瞬间的清醒，感受到那股来自天外的力量在帮助他。 好像爸爸啊—— 在他失去五感，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时候，也总能这样感受到姜沉舟的存在。 姜元淼得意的笑了。 果然，他才是爸爸们的最爱，他是被选择的小龙。 就算只是一颗龙珠造出来的又如何，爸爸们选择了他，他就是姜元淼。 这一次，他会彻底吞噬掉冰蓝小龙，变得更加强大。 等到那时候，也许他就能找到打开忘川，救出元夏爸爸的办法。 一家三口，团团圆圆。 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姜元淼对外界的剧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姜沉舟为了让他活下来付出了什么。 清醒只保持了一瞬间。 姜元淼大脑再一次被贪婪的食欲覆盖，好香啊，来自灵魂深处的香味，完全不是龙奇瑞那些鳞片可比。 吃掉，全部都要吃掉，一滴都不能剩下。 吃完，他就是完整的。 姜元淼咧开嘴，欢快的鸣叫起来，随后一脑袋扎进冰蓝小龙的身体。 冰蓝色小龙陷入绝望，他错估了姜元淼的难缠，更没想到姜沉舟带来的危险，从一开始，它就居高俯视着人类，然后为此付出代价。 好吃—— 真好吃啊—— 真想一直一直吃下去—— 姜元淼沉浸在欢快的食欲中无法自拔。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人类，忘记了自己的爸爸和富贵。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冰蓝夏龙彻底吞噬。 “嗝～” 姜元淼终于将冰蓝小龙彻底吞噬，他贪婪的到处嗅嗅闻闻，将地上的鳞片血液再次舔舐干净。 再也闻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姜元淼才终于舍得停下。 “好饱啊，吃撑了。” 肚子里的能量太多，以至于姜元淼昏昏欲睡。 他伸出两只小爪爪抱住自己的尾巴，下意识舔了一口，尾巴已经恢复了。 “好困啊——” 姜元淼将自己团吧团吧，蜷缩在一起睡着了。 它睡得很香，开始打小呼噜，不停消化着肚子里同源的能量。 无数能量被同化，进入姜元淼的身体，鳞片顿时变得更加闪耀，就连龙角都长大了一些，色泽更加温润。 一开始，他是纯然的冰蓝。 但慢慢的，冰蓝色上多了几分色彩，闪耀发光，有光线落下的时候乍一看七彩缤纷。 那是七彩羽衣留下的痕迹。 曾经在他体内盘踞不去，从来感受五感的诡物，都在这一次吞噬中湮灭，彻彻底底变成姜元淼的一部分。 姜沉舟如果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满怀欣慰。 因为等这一场吞噬彻底结束，姜元淼再也不用担心身体内能量失衡的问题。 “嗝～”睡梦中的小龙打了个饱嗝。 小脑袋靠在两只前爪上，盘成一团，身体却在不停的长大。 等睡醒了，我就能见到爸爸，见到富贵，哦，还有舅舅。 姜元淼心想，再也敌不过沉沉睡意，彻底陷入沉睡。 第87章 姜元淼吃了个滚瓜溜圆，睡了个翻天覆地，天旋地转都没能影响到它安然酣睡。 一呼一吸，周围的诡气都被吸引而来，前赴后继的进入姜元淼的身体。 他如同一个巨大的海洋，不管多少诡气进入都能被吸收，转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盘踞成一团的小龙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嗷呜——哼唧】 姜元淼被自己的声音吓住：“咋回事，我咋这么叫了，我是人不是龙。” 他一个激灵蹦起来，又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靠，能飞了，我真变成龙了。” “还挺帅。” 姜元淼新奇的看看爪子，默默尾巴，然后扭过身翻来覆去看自己身上闪闪发亮的鳞片。 被自己迷倒，姜元淼立刻接受了全龙身姿，并且认为他长得比冰蓝小龙和龙奇瑞都要强一百倍。 “好帅好酷好牛，不愧是我，变成龙也比那家伙帅。” 他自卖自夸了一会儿，又想：“待会儿见到爸爸，他肯定会吓一跳。” “富贵肯定会羡慕我，说不定也会想变成一条龙，它总是很贪心，看见什么好都想便。” 姜元淼心想，等见到富贵，可一定要告诉他十七八条手臂太混乱了，一点儿也不好看。 自己美了个够，姜元淼才甩了甩尾巴，试图变回来。 意随心动，嗖的一下，他变成了人类。 “真不穿衣服！” 姜元淼脸颊微红，想到龙奇瑞那别扭样子，龙变回人裸奔这件事，确实是很让人羞耻。 他低头一看，忽然愣住。 “怎么回事儿？我？我怎么长成这样了？” 作为男人不是嫌弃自己，他很满意，但他才三岁，往大了算也才四岁啊。 姜元淼察觉不对劲，连忙看自己的手，手也大了，腿也长了，捏了捏肚子，居然还有八块腹肌。 “长大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才三岁，你让我长成这样让我怎么见人？” 姜元淼气呼呼骂道，他真没想到吃个小龙，居然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之前长高三厘米，他兴奋雀跃。 可现在直接长到了一米八，姜元淼整个人都不好了，抓狂不已。 还能不能变回去？ 姜元淼闭上眼睛，吃力转变，很快就丧气：“不行，变不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也不能变回小龙状态，只能以青少年的身体见人。 姜元淼整个人都不好了，三岁的儿子长成一米八，他爸还能认识吗？ 一想到自己顶着一米八大高个，俯瞰他爸爸，开口就卖萌：“爸爸你好，我是你儿子小淼。” 姜元淼更不好了，羞耻，太羞耻了。 但再羞耻也得见人，他总不能因为长大就躲起来。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爸爸一定担心坏了，还有富贵，它脾气不好，不知道有没有给爸爸添乱。” 姜元淼很是发愁：“至少给我件衣服，不然让我怎么见人？” 话音未落，一件白色的连体衣出现，从上到下给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姜元淼更是新奇：“还真的能变，那能换款式吗？” 连体衣变成超短裙。 姜元淼嘴角一抽，好了，他知道能变，还不挑造型，赶紧给变回去，打算等以后有空再慢慢琢磨。 当务之急是找到爸爸，告诉他自己没事儿不用担心。 至于他怎么忽然长到一米八，变成帅气无比大高个，姜元淼还在思考从哪儿开始解释。 反正这都是那条邪恶小龙的错。 姜元淼自认自己是没有错的，反抗恶势力怎么能算错，他是正义使者。 爸爸知道后一定会原谅，只是他都长这么高，肯定没小时候可爱，爸爸还会疼他宠他爱他吗？ 姜元淼惴惴不安。 “赶紧让我离开这里。” 这一次，姜元淼不费吹灰之力就离开了这个空间。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掌控了这个空间，双方只有有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 姜元淼觉得，如果他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这难道是变成小龙的附加福利？ 那等找到爸爸，也可以带他跟附近进来看看，就当参观诡域了。 一想到自己靠着一腔正气大获全胜，马上就能见到爸爸，姜元淼就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下一刻，他傻眼了。 “这是哪儿？” 不是青山镇，不是忘川诡域外，更不是红月诡域。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姜元淼皱眉。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喂，新人？第一次进来？” 姜元淼回头，看到一个七彩头发的杀马特：“这里是归墟吗？” 对方顿时大声嘲笑：“你这是什么老掉牙的土包子称呼，这里是万千世界。” “万千世界？”姜元淼疑惑，他就睡了一觉，怎么归墟就直接改名了？ 等等，归墟什么时候开放让异能者进来探险了？ “你是异能者吗？” 杀马特顿时得意：“那当然，你看我这帅气的发型，当然是异能者，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未成年，刚过保护期第一次进来吧？” 姜元淼直接忽略听不懂的部分：“未成年也能看得出来，我脸嫩吗，你看我几岁？” 这能决定他到了亲爸跟前还能不能卖萌装乖。 杀马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表示：“顶多十六吧，还有婴儿肥呢。” 姜元淼顿时高兴了，婴儿肥好啊，婴儿肥能装嫩。 “嘿，你看人还挺准。” 杀马特得意：“那当然，相逢就是有缘，你异能是什么？咱们结个伴一起玩？” 姜元淼十动然拒，摆了摆手：“不玩了，我得回家找我爸爸。” 说完转身就走，玩什么玩，先找爸爸比较重要。 后头的杀马特愣住，这新人有毛病吧，这都被选中进入万千世界了，不想着结盟报名光想着回家找爸爸，这能回去吗？ “哎，你真不结盟，没上过学啊，不玩游戏别想出去。”杀马特提醒。 姜元淼头也不回：“不结婚，不上学，不玩游戏，我要回家。” “真晦气，遇到个神经病。” 杀马特感慨，这些年诡域越来越多，人类压力大，精神病概率也越来越大，幸好早早发现了，不然队伍里有个精神病，死亡率肯定会增加。 他最后好心喊了句：“劝你再想想，除非你是诡域亲儿子，不然别想出去。” 话音未落，姜元淼的身影消失不见。 杀马特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 “队长，找到人了吗？” 杀马特回头：“你说不玩游戏，有人能离开万千世界吗？” “队长你压力太大疯了吗？” “万千世界的规则就是要玩游戏，通关就能离开，不通关直接嘎了。” “人不行，诡异可以。” “哎，诡异比人气死人，还不如直接变成诡异。” “你可千万别这样想，听说诡异都不行，生不了孩子。” 杀马特怀疑自己真的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怎么可能有人不玩游戏就脱离诡域，总不会真是诡域的亲儿子。 姜元淼从万千世界中脱离出来，更傻眼了。 “我就知道自己弄错了，这压根不是归墟。” 归墟世界外头一片荒凉，不可能出现这样人来人往，甚至形成了一个集市的状态。 吸了吸鼻子，姜元淼闻到了烤鱿鱼的味道。 他有些饿了，但没有钱。 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姜元淼忍住食欲，觉得还是找到爸爸比较重要，天知道他被弄到了哪里。 这么久消失不见，他爸肯定已经急坏了。 姜元淼试图通过血脉呼唤，但奇怪的是，无论是姜沉舟还是慕秦川，都毫无反应。 他忍不住皱眉，姜富贵曾经留在他身体内的分体，早已在搏斗中消化，起不到联系的作用。 姜元淼看了看周围：“你好，可以借用一下手机吗？” 卖蛋糕的女老板正要拒绝，一抬头看到一张充满说服力的大帅脸。 她心头猛跳，快速拿出手机：“你用吧，用多久都可以。” 姜元淼笑着道谢，对自己的外貌很满意，认定自己集中了两个爸爸的长出，即使长大了，那也必须是大帅哥。 “嘟嘟嘟——”姜沉舟电话盲音，不奇怪，他爸总是在诡域中。 “嘟嘟嘟——”舅舅的也是盲音，可能两人正一块儿找他呢。 姜元淼打不通电话，只能先把手机还了，打算去统合局看看。 别人不知道，统合局一定知道他爸爸在哪儿。 “哎，帅哥你叫什么名字，留个联系方式啊，你喜不喜欢蛋糕，姐姐请你吃不要钱。” 姜元淼摆了摆手加快脚步，暗道太帅也是有烦恼。 离开集市，姜元淼再次傻眼，他该怎么去统合局？ “你好，你知道这儿是哪个城市哪个位置吗？”姜元淼拉住路人问。 路人奇怪的上下打量：“你不是刚从万千世界出来，怎么会不知道？” 姜元淼皱眉，又是万千世界。 “那你知道统合局怎么走吗？”姜元淼又问。 “统合局？”路人一脸疑惑。 姜元淼心想，难道眼前是普通人，不知道世界的秘密，也是统合局的态度一直是对普通人进行保密。 “你是说异能所吧？”路人反问。 姜元淼一听，似乎也没啥差别：“对，叫异能所也行。” “你往那边走，一直走到底就是，没几步路。”路人说完就离开了。 姜元淼更惊讶：“一路走到底就是？统合局附近有这样的地方吗，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分所，我到底在哪座城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找到统合局，就能联系到张爷爷他们，他们就会告诉爸爸，爸爸跟舅舅就回来接他回家。 姜元淼迈着大长腿，很快走到了异能所门口。 扫了眼异能所的招牌，他大步走进去。 “你好，能帮忙联系一下总部，找一下总部的姜沉舟吗？” 异能所接待员看着他的眼神奇怪：“你找姜沉舟？” 姜元淼还以为他不认识，又说：“找不到姜沉舟的话，找慕秦川也行，或者张局。” 接待员上下打量，冷笑一声：“好，找慕秦川是吧，你等着。” 说完转身走进去。 姜元淼放心了，能找到舅舅也好，舅舅来接他也行。 “就是他。” 呼啦啦出来一群人，脸色不善。 姜元淼下意识站直身体，奇怪嘀咕：“这么多人来迎接我，倒是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正要举手比个好。 为首的壮硕男人冷哼：“就是你来找慕秦川？” “对，是我，他没空吗？”姜元淼奇怪的问。 他都消失这么久，从小豆丁变成大高个，舅舅接到消息居然不亲自来接他，过分，太过分，待会儿他要罚舅舅买冰淇淋，两大桶，不许告诉他爸。 男人笑得更加渗人：“很好，动手！” “喂，你们干什么！” 姜元淼当然不会被动挨打。 双方打成一团，异能所的人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 “太过分了，居然上门挑衅。” “真以为你们异变所天下无敌了，没有人类，你们就是一群不会下崽的绝种。” “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姜元淼一开始只是闪避，挨了两下也生气了：“再这样我反手了，你们别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 “老子早就受不了你们了。” “不是号称死不了吗，宰了你，老子倒想看看你能不能复活。” “兄弟们一起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姜元淼不明所以，被动挨打，好不容易挣脱出来。 一群异能者欢呼胜利，站在门口吹口哨甩屁股的：“快滚，再敢来挑衅，老子宰了你。” 喊完了，一个个呲牙咧嘴，等人走远了才肯哀嚎。 “他娘的，这家伙下手也太黑了。” “异变者都这么强悍吗，我们这么多人居然打不过他一个。” “那臭小子尽往我脸上招呼，老子晚上还要去见女朋友。” “这就是异变者，确实好强大，早知道我也——” “咋地，你也想变成那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还是算了，别的都行，但听说异能者硬不起来。” 一群人挤在门口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大概是成功赶走异变者，让他们得意洋洋。 忽然，一个个异能者都安静下来，唯有背对着门口的人还在放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异变者已经不算人，他们就是诡异，硬不起来，生不了孩子，所以甭管看着多像人，一个个变态着呢。” 他猛然抬头，看到周围人挤眉弄眼。 背脊发凉，等回头看见来人顿时脸色煞白：“姜，姜队长，我说的是那群异变者，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闭嘴。” 冷酷的声音封住他的话。 高大冷酷的男人垂眸，以蔑视的目光平等扫视所有人。 “这么闲，给他们安排十八个任务，完不成都别回来。” 扔下这句话，男人冷酷插兜转身消失。 人走了，一群异能者才松懈下来。 “大魔王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在忘川诡域外面当望夫石吗？” “你消息落后了，最近忘川不太稳定，他尝试进去好几次都失败，张局下了死命令让他赶紧回来。” “啧啧啧，这都十五年了，可真执着。” “哎，你们听说过姜队的八卦没，我听说……” 离开异能所的姜元淼一头雾水。 “我什么时候挑衅了！” 没找到人还挨了三拳头四大脚丫子，姜元淼满心不服气。 要不是他脾气好，刚才就直接动手撕人了，可谁让他是单纯善良小龙，还是没下狠手。 姜元淼隐隐约约察觉不对：“他们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难道正好遇上我舅舅对家了？” 想到他家舅舅那臭脾气，那欠扁的调调，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舅舅欠下的债，让他这个大外甥平白挨了一顿打，姜元淼摸了摸下巴，决定等见到舅舅后多要点，不能白白挨打。 “罢了罢了，我自己回去找。” 姜元淼看向街道，直接拦住一辆车：“去A市统合局。” 司机疑惑回头：“哪儿？” “A市的统合局。”姜元淼强调，他怀疑自己穿越空间，来错了城市。 司机上下打量着他：“小伙子，这里就是A市，但你说的统合局在哪儿，具体地址呢？” “统合局，异能统合局，你可以搜一下地址。”姜元淼哪知道具体地址。 他以前还在当三岁小孩儿啊，那时候只需要听话就好了。 司机还真的搜了下，搜完摇头：“没有这个地方，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 “怎么会没有，你把手机给我。”姜元淼伸手抢过来，自己一顿操作。 “真的没有。” 输入统合局，地图只出现未能搜到该地点，是否输入有误，您要搜索的是不是异能局。 姜元淼皱紧眉头，蓦的切换画面。 师傅急了：“哎，小伙子你干什么，快把手机还给你。” “你到底要去哪儿，还坐不坐车，不坐车赶紧下去别耽误我时间。” 姜元淼怔怔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师傅，你这手机显示是不是错了，怎么会是2025年？” 师傅警惕起来，一把将手机抢回去，并且靠边停车：“你赶紧下车，我不做你这个生意。” 见姜元淼不肯下车，他直接起身：“再不下去我就报警了，到时候直接送你去精神科。” 姜元淼只得下车。 出租车嗖的一下彻底消失。 姜元淼愣愣站在原地：“怎么会是2025年，明明昨天还是2010年啊！” 他一睡，就睡了15年？ 姜元淼猛地一个哆嗦，下意识开始啃指甲：“完了完了，原来我不是忽然长大，是慢慢长大，今年不再是三岁，而是十八岁。” “十五年，爸爸他们肯定急疯了。” 蓦的，周围大厦上的电子屏幕亮起来。 【时尚不止一面】 【穿搭也要多变】 【2025，拥抱全新的自己】 大屏幕上，一个成熟明艳的女人嫣然一笑，她在舞台上走着猫步，每一步身上的衣服都会发生变化。 在女人身侧，分明是一个名字。 【尚新品牌代言人——徐妍】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姜元淼两只手按住脑袋，不敢置信眼前这一幕，他紧紧盯着那面大屏幕。 徐妍巧笑嫣然，赫然已经是成熟女性，眉眼之间依稀还有小时候的踪影，不可能只是同名。 十五年，就被他这么睡过去了。 就消息是，他不用解释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长到了一米八青少年。 坏消息是，他爸肯定急疯了。 姜元淼顾不得再想什么，撒丫子往家里头跑。 可跑出去几步，姜元淼愣住了：“十五年，我家还在吗？” 他甚至不知道家里具体地址，因为频繁搬家，孩子还小，种种原因下来，姜沉舟并没有告诉过孩子具体地址。 “统合局，对，我还能从统合局找到他们。” 姜元淼走出去几步，再次顿住。 他想到刚才在异能所遇到的事情，猛然意识到一点：“统合局或许已经不在了。” 心头猛跳，姜元淼额头痒痒，龙角都要憋不住钻出来。 他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平息自己心底那没由来的恐慌。 巨大的失控感袭来，将他打了个七零八落，十五年后，正是《诡异降临》剧情真正开始的时候。 “只是过了十五年，虽然我睡着了，但爸爸脱离了危险，他们不会有事。” “我被诡异弄走，爸爸肯定对诡异深恶痛绝，绝对不会走上灭世反派的道路。” “对，他们一定在找我，我得赶紧找到他们。” 姜元淼一握拳，还得回异能局一趟。 也许统合局改名成异能局了，两者之间只是名字的差距。 姜元淼鬼鬼祟祟的潜伏回去，这次没敢走大门，幸好，今天的他异能高强，避开人进入异能局对他而言很轻松。 奇怪的是，刚才还有一群人的异能者，现在冷冷清清的。 “人呢，都去哪儿了？” 他哪儿知道，刚才姜队一回来，直接把人都打发出去做任务。 “没人正好。” 姜元淼光明正大的走进一间办公室，可惜，桌上都没文件，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电脑。 “居然不用纸质版，差评。” “电脑居然还设密码，差评！” “怎么什么都没有，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办公。” 姜元淼转了一圈，愣是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别说熟悉的人了，连熟悉的诡异气息都没有。 异能者里头干干净净。 姜元淼不死心的溜到领导层办公室，结果转了一圈也没瞧见张局的办公室。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群人奇怪的态度：“难道不是改名，是分裂？” “统合局分裂成异能局和异变所，两家是对头，我舅是异变所老大，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激动。” 姜元淼眼前一亮：“原来是我找错地方了。” 他拍了怕屁股，很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出去。 门内，前台奇怪的看着他背影，总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又很陌生，又很熟悉。 第88章 前台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道背影，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被其他事情打断，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过了一会儿，一个异能者溜溜达达的回来，白背心大裤衩，手里头还提这个塑料袋，耷拉着眉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呦。”异能者有气无力的跟前台打了个招呼。 前台瞧见他，连忙压低声音说：“龙队，姜队刚才回来了，发了好大的火，这会儿在禁闭室训练呢。” 龙奇瑞眼角耷拉的更下了：“这小祖宗又发什么神经，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刚有异变者上门挑衅，被咱们同事打回去了，一群人打了胜仗多聊了几句，谁知道这么倒霉正好被姜队听见。” 前台对着他挤眉弄眼：“龙队，您要不要出去避避风头。” “呸，老子是他师傅，要避也是他避开我。” 说完，梗着脖子提着塑料袋就进去了。 前台幽幽叹气：“论嘴硬，龙队绝对是天下第一。” 她哪儿知道龙奇瑞刚进异能所，一把抱住塑料袋鬼鬼祟祟，滋溜一下进了自己办公室，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口中骂骂咧咧：“老子真是受够了，不能因为我能力强，就觉得我责任重啊，这小子谁爱管谁管，反正我是不管了。” 他鸡贼的将门反锁，吃饱喝足打开躺椅，眼罩一带谁也不爱。 龙奇瑞发誓，今天就算外头打得头破血流，他也绝对不管。 姜队在禁闭室发作了一顿，将异能所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打造的房间弄得破破烂烂。 眼看墙壁都要被打穿，门外传来看守唯唯诺诺的声音：“姜队，咱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再这样下去，所里又要多一笔开支。 姜队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戾气，看过来的眼神更让人胆战心惊。 看守连忙低头，暗骂自己多嘴，一间屋子而已哪有他命重要。 但姜队并没有对他做什么，散发着冷气走出门。 看守大大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冷汗。 姜队浑身不舒坦，想抓几个人练练，却发现所里头异能者都消失了。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姜队忍不住找茬。 “姜队您忘了，刚才您接了十八个任务，同事们都出去干活了。” 姜队冷哼，瞥了眼硕果仅存的几个文员，没对他们下手，主要是太不经打，不过瘾。 “龙奇瑞呢，今天也没来？”他又发问。 “没看到龙队。”文员们纷纷摇头，表示没看到。 姜队脸一垮，认定龙奇瑞在躲着自己。 “我看他能躲多久。” 他转身正要往龙奇瑞办公室走，蓦的，在一个办公室外面停下脚步。 里头唯一的内勤文员整个人都僵住了，笑容僵硬：“姜队？” 姜队脸色凝重，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到处嗅一嗅闻一闻，任何角落都没落下。 文员都要吓哭了，一个劲给外头的同事使眼色。 外面几个纷纷摇头，姜队发疯他们哪儿管得住。 文员只得鼓起勇气：“姜，姜队，我们办公室有什么问题吗，您在找什么，要不说出来我帮您找？” 姜队猛然抬头，目光落到她手上那份文件上。 电子化管理时代，纸质文件越来越少。 “拿来。” 姜队直接抢过去，低下头就一个劲闻闻闻。 文员是真的吓哭了，一个劲对外表示：赶紧去叫龙队过来啊。 姜队忽然紧紧盯住她：“有谁来过？” “啊？” “我问你，这屋子有谁来过？” 文员连忙解释：“就，就我们几个，异能所管理严格，没有门禁卡进不来的。” “不对，这个气息很熟悉，但又——” 姜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越发沉凝：“去调监控，快点。” 文员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但还是乖乖调出监控来，不敢有任何拖拉。 很快，监控视频就回到了早晨。 异能者们不需要坐班，迟到早退上班睡觉是常有的事情，画面里零零散散的不太好看。 文员尴尬一笑，正要解释，却发现姜队完全不在意。 她松了口气，心想虽然姜队对异能者狂风骤雨的，但细节上从来不管，是个宽容的暴君。 视频十倍速，很快就到了姜队出现，因为异能者们说闲话生气，给他们接了十八个任务，把人全部都打发了出去。 人群呼啦啦全部离开，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很快，姜队出现在门口，视频结束。 文员抬头：“姜队，没有异常。” “不对，倒回去。”姜队开口道。 异能者们陆续离开，办公室有一个无人空档，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文员跟着看了三遍，面露疑惑：“什么都没有。” 姜队目光落到视频上，脸色冰冷：“跟我玩这套。” 他身上诡气蓦然沸腾，刺激的文员连连后退，生怕被影响。 “姜队，你冷静。” 姜队冷笑：“竟敢挑衅到我头上来。” 他沉着脸转身就走，一看就是要去找麻烦。 异能者们都出去了，压根没有人能拦得住这尊煞神，一个个心惊肉跳。 幸好，龙奇瑞及时赶到。 看清姜队的脸色，他就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 “小祖宗，你又要去干什么？” “去杀光那群异变者。”姜队冷笑回答。 龙奇瑞一把拽住他：“你给我过来。” 不等姜队反抗，他压低声音：“姜富贵，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文员们纷纷吐出一口气。 “幸好有龙队在，不然姜队发作起来，压根没有人能拦得住。” “上次对面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姜队，冲过去吃掉了他们好多诡物，听说领导层吵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就因为那次，姜队在的时候，大家伙儿都不敢把诡物放出来。” “上次那个新人不知道，在办公室显摆，结果诡物差点被吃了。” “姜队真的会吃掉诡物吗，他不是……” “嘘，不可说。” 忽然，还有个新人奇怪的问：“咱们姜队大名不是姜凛吗，为什么龙队喊他姜富贵？” 一群文员面面相觑：“这是另一个不可说，龙队能叫，咱们可不能，我劝你赶紧忘掉。” 新人连忙记住，心底却更加好奇，姜富贵这名字听起来，咋这么土？ 跟总是冷酷脸，霸气侧漏的姜队完全不搭。 龙奇瑞一脸颓丧中年人样儿，眉眼耷拉着，关门就开始突突突。 “姜富贵你整天人五人六干什么呢，能不能有点正经事？” “老子一来就听说你把人都打发出去了，要不是我帮你压着，你早他娘滚蛋了。”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凛的脸色比他更难看。 “他们故意留下小淼的气息，这就是对我的挑衅，我要杀光他们。” 龙奇瑞一听姜元淼，暗道不好。 但口中依旧大义凛然的谴责：“整天杀光杀光，那么多你能一口气全杀光吗？” “别的你能杀光，慕秦川呢，你连他一起杀了？就不怕小淼回来找你算账？” 一句话，成功让姜富贵冷静下来。 他依旧是桀骜不驯的欠扁样，眼珠子往龙奇瑞身上看。 龙奇瑞每次被他这么一看就打哆嗦，因为这位九成九惦记着自己的鳞片，每次都要撕拉下来几片，说要留着给姜元淼当零嘴。 这都过去十五年了，其实龙奇瑞心底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那孩子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但这话他不敢说，尤其是不敢在姜富贵跟前说：“当初你同意加入异能所，不就是为了找到小淼，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分心。” “我们要专注目标，不要被他们的诡计影响。” 谁知道听完这话，姜富贵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们只想阻止诡域降临，根本没在帮我找小淼。” 办公室内一时气氛沉默。 姜富贵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了？” 龙奇瑞无奈叹气：“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但是富贵，小淼那么善良，如果他还在，难道就愿意看你大开杀戒？” 姜富贵只是冷笑：“你根本不了解他。” 龙奇瑞也不跟他争吵，转而说道：“那我换一种说法，你真要去跟慕秦川开战？” “是他们挑衅在先。”姜富贵怒道。 “只是一个没有人的视频，你怎么确定是他们做的？”龙奇瑞皱眉反问。 姜富贵虽然我行我素，但心思简单，这些年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姜元淼。 除此之外，除非别人挑衅，不然姜富贵是懒得搭理的。 今天这样忽然找茬反倒是例外。 姜富贵面色阴冷：“我闻到了小淼的气息。” 说完，心底越发恼怒：“除了慕秦川，谁还能模仿小淼的气息？肯定是他，那个混蛋，当初一点用场派不上，如今成了异变者一直给我拖后腿。” “我要宰了他。” 龙奇瑞更觉诧异：“小淼的气息，你没认错？” “我怎么可能闻错，就是他。” 姜富贵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说：“仿佛的有些差别，但我能感知到，那就是小淼。” 龙奇瑞自然能懂这家伙的暴躁恼怒。 却还是为慕秦川说话：“如果是别的，也许是他，可你觉得他会利用姜元淼，只为了挑衅你，激怒你？” 姜富贵果然冷静下来。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如果你没闻错，也许有别的原因。” 龙奇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慕秦川被污染，转化成异变者后，确实是脾气大变，如今再也没有当初的踪影。 可异变者保留了人类的记忆，慕秦川利用姜元淼不奇怪，可利用姜元淼只为了激怒姜富贵，那就很奇怪，纯属杀鸡用牛刀。 姜富贵也反应过来，拧眉道：“我不会闻错。” 那到底是我们原因。 龙奇瑞深感带孩子不容易，尤其是姜富贵这种压根不是人的孩子，更是艰难。 他已经被狠狠折磨了十五年，容颜憔悴。 “走，我们再去看一遍监控，把异能所所有监控都看一遍，找到原因。” 出门前，龙奇瑞忍不住再次叮嘱：“姜凛，人类世界与诡异不同，想找到小淼，你需要借住人类的力量。” “所以我留在了异能所。”姜富贵淡淡回答。 龙奇瑞无奈，只能将一肚子话咽回去。 苦口婆心的话，他车轱辘似得说了十五年，啥用没有，姜富贵能装作异能者，留在异能所，已经是一种恩赐。 姜沉舟父子俩失踪，慕秦川被污染，归墟化作万千世界，直接开启诡域游戏。 当年那件事如同一个腐烂的刀疤，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并且持续溃烂从未痊愈。 就连他自己—— 想到失去的同伴，龙奇瑞也只能叹息，深感无能为力。 “把今天所有的监控视频都掉出来，从零点开始播放。” 龙奇瑞开口：“十倍速度。” “一百倍。”姜富贵没那么多耐心。 几百台显示屏一起播放，快速略过一天的视频。 龙奇瑞是异能者，也完全跟不上这么多屏幕，回头一看，赫—— 姜凛身上长出无数个眼睛，分工明确，一个屏幕都没漏掉。 “暂停。” 姜凛神色大变，猛地扑到一个屏幕前：“这个人是谁？” 龙奇瑞顺着他视线望过去，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也是皱眉：“他——长得好像小淼。” 不是相似，镜头里分明是个青年人，长身玉立，一身白色连体衣时尚简单。 可龙奇瑞只一眼，就觉得这个人跟姜元淼十分相似，不，完全就是姜元淼长大后的版本。 他连忙看向姜凛，果然见他神色都变了。 “也许——” 姜凛却已经消失不见。 龙奇瑞暗道不好，赶紧追出去，姜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家伙也太冲动了。” 龙奇瑞忧愁的皱起眉头，他可不觉得那就是姜元淼。 时隔十五年，姜元淼失踪那么久，怎么可能忽然出现，而且那少年人看着浑身干净，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相比起姜元淼重新出现，龙奇瑞心底也怀疑有人搞鬼。 “有人见过这个人吗？” 龙奇瑞没能追上，只能在异能所内找真相。 前台一看，连忙解释：“龙队，这就是我说的异变者。” “一大清早的，他上门来找慕秦川，这不是找茬吗，后来就被同事们赶走了。” 龙奇瑞心底咯噔一声：“他说找慕秦川？” “对啊，一开始说找姜沉舟，后来又说找慕秦川，这不是纯纯找茬。”前台见他神色不对，一五一十回答。 龙奇瑞连忙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他还说找不到慕秦川的话，也可以找张局，可咱们异能所也没有姓张的局长啊。” 龙奇瑞脸色乍青乍白，心底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姜元淼真的活着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十五年，所以来异能所找亲人？ 十五年，那姜元淼真的还是人吗？ 不管是不是人，姜元淼再次出现，很可能直接打破眼前的僵局。 龙奇瑞心头大跳：“快，联系异变所，如果这个人上门找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人留下。” 姜元淼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过去十五年，统合局都分裂了。 人类世界大变样，十五年时间改变了太多，他家没了，爸爸舅舅不知道在哪里，甚至连姜富贵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元淼一觉睡了十五年，一觉醒来天塌了。 他站在街头恍恍惚惚。 “先找舅舅，找到舅舅就能找到我爸，找到我爸再找富贵。” 姜元淼深吸一口气：“大哥，去异变所。” 司机一听见目的地，整个人诧异震惊：“小伙子，哪儿？” “异变所，距离这里最近的异变所。” 司机开始打哆嗦：“小伙子别开玩笑了，那可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我可以给双倍车费，不行三倍。”姜元淼开口。 司机一个劲摆手：“你给多少钱都去不了，小伙子，听叔叔一句话，人命只有一条，别听着异变者厉害就去冒险，到时候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不等姜元淼再说什么，司机再次赶人。 姜元淼心底更加疑惑。 都是异能管理局，怎么异变所的口碑这么差？ 难道是他舅舅领导的不好？ 想想舅舅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姜元淼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心底也不是很信他舅舅的领导能力。 出租车不愿意去，姜元淼只能靠两条腿。 结果路上但凡问一个人，听见异变所三个字就脸色大变，连忙躲开。 “这口碑也太差了。” 姜元淼不得不感慨，觉得回头见到舅舅，得给他提个意见，至少买点公关稿，不然老百姓畏惧如虎多不好。 一连问了十几个人，终于被他逮住一个没直接甩手走人的。 “你想去异变所？” 姜元淼一看有戏：“对，你知道异变所在哪里吗，给我指个路，我自己过去就成。” 路人上下打量着他，露出善意的笑容：“不用，我正好要过去，走，我带你去。” “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姜元淼顿时高兴。 路人一边带路，一边笑盈盈的说：“人人都怕异变所，要我说，异变所跟异能局也没什么不同，殊途同归吗，他们这些年也为人类未来做了很多事情，人类不该对他们充满歧视。” 看来他舅干的不算太差，虽然路人缘口碑不好，但还是有唯粉。 姜元淼自然是大力点头：“您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做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你是个明白人。”路人笑了笑。 两人一路哐哐走，又是转弯，又是钻道儿，越走越偏僻。 姜元淼忍不住心生疑惑，看了眼前面的人：“异变所这么偏僻？” 这跟异能所的高大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路人奇怪的看向他：“不一直是这样，你不知道？” “哈哈哈，我不太看新闻。”姜元淼打了个哈哈。 等两人进入一片巨大的工地，破落的烂尾房，姜元淼都心酸了。 早知道舅舅混得很差，但没想到混得这么差，居然连个正经的办公场所都没有，怪不得被歧视。 哎，舅舅到底怎么混成这样子的？ 他爸呢，不会也混得这么惨吧？ 幸好现在他来了，他一定会帮助爸爸舅舅走出困境，一年换办公室，两年换头衔，三年成为人类救世主。 姜元淼信心满满。 蓦的，他停下脚步，仰头看向烂尾楼，拧眉不悦。 “真的在这里，你是不是在骗我？” 路人停下脚步，回头依旧是盈盈笑着：“你不是想进异变所吗？” “这里是异变所？”姜元淼察觉到不对劲。 路人摇了摇头。 “你耍我？”姜元淼顿时生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带路的人，居然是浪费时间。 路人却又开口：“想要进入异变所，就要先进行异变，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异变所被诡气笼罩，没有经过异变的人类无法进入，即使是异能者，长期处于异变所内也会被影响。” “异变？”什么玩意儿，不该是融合诡物吗？ 等等，他舅舅就是异能者，他是怎么混成异变所老大的？ 路人嘴角越咧越大，笑嘻嘻继续说道：“是啊，刚才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好苗子。” “好旺盛的生命力，我已经很久没找到合适的材料了。” 姜元淼沉下脸：“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带我去异变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路人却倒退两步：“来，拥抱异变，到时候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姜元淼正要发作，却见路人往后一跳。 啪的一声巨响，他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喂！”姜元淼下意识跑过去喊，低头一看，只看到一具支离破碎的身体。 什么神经病，把他带到烂尾楼跳楼自杀，难道要陷害他杀人？ 姜元淼拧眉，正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忽然，烂尾楼晃动起来。 【好香啊——】 【最适合的身体——】 【融合，我要融合你，让我们变成一体。】 姜元淼预感不妙，猛然抬头，果然看到整一栋烂尾楼摇摇晃晃，扭曲变化。 这哪里是一栋烂尾楼，压根就是一个诡物，而他，进入了诡物的内部。 姜元淼不但没害怕，反倒是扔下狠话：“劝你一句，赶紧放我走，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融合，要融合——】回答他的，是烂尾楼贪婪的声音。 烂尾楼外，忽然出现几个异能者。 【S级诡异烂尾楼，喜欢幻化成烂尾楼，吸引周围人类进入】 【被选中的人类进入烂尾楼后，会成为它的食物】 【小部分“幸运者”会被选中，成为伥鬼，离开烂尾楼帮它引来更多猎物】 下属汇报完记录：“祝队，这只诡异等级高，而且十分难缠，我们得做好完全准备。” 祝颂面无表情的查看周围：“刚才有人进去了。” “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声东击西，剿灭成功率更大。”下属回答。 祝颂摇头：“那是一条人命，你们在外面守着，堵住所有去路，我进去会会它。” “祝队！” 下属话音未落，祝颂人已经消失。 几个人只能听令形式，这会儿老大不在，忍不住谈论起来。 “异能所这么多人，咱们祝队简直是劳模，尤其是跟那位姜队比。” “谁说不是呢，像祝队这样能照顾普通人性命的，即使是异能所都很难得，更别说异变所那边了。” “哎，听说十几年前，普通人都不太知道诡域存在，日子过得很幸福。” “被蒙在鼓里死，跟知道真相死，也没什么区别吧？” “怎么会没有，现在普通人过日子都战战兢兢的，负能量太大，更容易遇上诡域，我倒是觉得当年的政策才是正确的，可惜——” 几个人说着话，脸色轻松，毕竟祝颂一出手，S级诡异也能解决。 哪知道今天是例外。 祝颂刚刚进入烂尾楼，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能量爆炸，几个队员反应不及全被能量波怕飞出去。 第89章 “祝队！” 眼看祝颂被弹飞出来，三位队员心惊肉跳。 祝颂一个踉跄才勉强止住，没让自己更加狼狈。 他看向烂尾楼的眼神越发沉凝：“资料有误，这只诡异不止S级。” “那要呼叫支援吗？”队员问。 他们知道祝颂要强，尤其是跟另几位队长都相处的不太融洽，尤其是如今异能所最强战斗力姜队，两人一见面就掐。 果然，祝颂摇头：“我能应付，你们退远一些。” 这一次，祝颂没有选择硬闯，而是动用异能。 被留在外头的队员不再轻松，诡域随着等级增加，战斗力成倍递增，SS级别的诡异，绝不是S双倍的意思。 烂尾楼内，一条小龙对着烂尾楼就是穷追猛打。 只见它闪耀着七彩光芒，整条龙漂亮的不可思议，布灵布灵，却凶悍无比。 漂亮小龙伸出利爪，露出獠牙，每一口都能精准咬住烂尾楼要害。 它能穿梭空间。 【啊啊啊啊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人类，撒口！】 姜元淼怎么可能撒口，恶狠狠的叼着一块，仰起头大口吞下。 “现在才求饶，晚了，我要把你撕碎吃掉。” 姜元淼恶狠狠的喊着，舔了舔嘴角，没想到这只烂尾楼诡异看着脏兮兮，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就跟巧克力豆似得，甜滋滋，咯嘣脆。 正打算乘胜追击，一只大狗出现。 它宛如一个小山丘，肌肉鼓起，焦黄色的皮毛根根竖起，看起来就很不好招惹。 啪叽一声。 黄色大狗整个跪趴在姜元淼跟前：【饶了我吧，我愿意做您的狗】 姜元淼被它这一出惊住，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 他挑剔的打量着大黄狗的外貌，肌肉盘结一看就能打，长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距离可爱十万八千里。 注意到他的眼神，大黄狗翻过身，露出自己软乎乎的肚皮。 姜元淼没能抗住诱惑。 他从小就喜欢毛茸茸的家伙，比如小熊，旺柴，还有后来者居上的富贵。 想到他们，姜元淼心情低落下来，小熊去陪他弟弟了，再也不会回来。 他消失这么久，也不知道爸爸还有没有养着旺财，毕竟他看得出来，爸爸不是很喜欢旺柴。 还有富贵—— 姜元淼心软了，慢慢靠近，伸出爪子触碰大黄狗肚皮。 【汪汪汪——】大黄狗很是识趣，一点儿也不反抗，任由他抚摸自己的肚皮。 姜元淼觉得留着大黄狗当坐骑也不错，这么大，这么高，骑着走总比两条腿走路方便。 “看在你识趣的份上，我允许你跟随。”姜元淼点头道。 大黄狗一个劲讨好：【多谢老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狗】 姜元淼慢悠悠收回自己的爪子，正打算变回去。 情况突变，只见大黄狗咧开血盆大口，试图将他一口吞下。 刚才服软只是欺骗，从一开始，烂尾楼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姜元淼的实力。 锋利的爪子穿透肚皮，姜元淼掏出一颗猩红色的珠子扔进口中，嚼吧嚼吧吞咽入腹。 失去核心，烂尾楼连哀嚎都未能发出，彻底失去了生命。 姜元淼吞下珠子，嫌弃的在它肚皮上磨了磨爪子。 蓦的，姜元淼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异能所祝颂，现在宣布你被逮捕了。” “接受异能所招安，否则我会立刻动手抹杀。” “你有十秒钟时间做决定。” “10、9、8……” 姜元淼瞪圆眼睛，直勾勾看着祝颂，十五年，足够当年敏感的小孩儿，长成健硕的青年人。 他一眼就认出来是祝颂。 祝颂却压根认不出姜元淼，在进入烂尾楼后，越来越浓郁的诡气翻滚，让他警惕心上升到极点。 远远的，祝颂只看到一只诡异趴在巨大黄狗的胸口。 它整个脑袋都塞进黄狗胸口，正在完成吞噬。 危险！ 巨大的危险！ 这是祝颂第一感觉，他试图招安。 姜元淼抬起头，想开口解释，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变成了一条龙。 不能让别人知道，姜元淼还记得姜沉舟的叮嘱，这是个秘密。 “5、4、3……” 得跑。 姜元淼做出决定，尾巴一甩，撕裂空间。 祝颂倒计时还未结束，直接动手，却连那东西的尾巴都没能抓住。 慢了一步。 祝颂拧起眉头，蹲下来检查黄狗被开了孔的胸口。 核心果然消失了。 下一刻，祝颂不得不离开烂尾楼。 本体死亡，烂尾楼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一把提着大黄狗，从烂尾楼窗口跳出去。 前脚离开，后脚烂尾楼就直接凭空消失。 “队长！” 祝颂将大黄狗丢下：“烂尾楼。” “本体居然是一只狗，这也太奇怪了。”不过乱七八糟的诡异他们见多了，黄狗是烂尾楼本体是奇怪，但似乎也没那么奇怪。 “核心没了。”几个人立刻发现。 活着的诡异可以融合，驯化，与异能所合作利用。 但死去的诡异诡气消散，只会造成污染，核心是唯一还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祝颂拧着眉头没能舒展：“被吃了。” “被吃了？”队员面面相觑。 S级的诡异，谁能把它吃掉，就算自家队长进去也不可能这么快结束战斗。 祝颂脸色有些古怪：“那家伙跑了，看起来像一头长着角的大蟒蛇。” “长角？” “蟒蛇？” “龙队？” 第三位说完连忙打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龙队是异能者，他怎么可能吃诡异，再说了，他那么懒，怎么可能主动出任务。” “不是龙奇瑞。” 祝颂一口否决：“气场更年轻，很灵活，那对角也更漂亮，像是——” 话音未落，他看到三位队员欲言又止的神情。 “祝队，我们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啊，不过你刚从S级诡异出来，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祝颂脸色一沉。 三人顿时不敢东张西望不敢吭声。 祝颂气笑了：“去把凌姐叫过来，溯源追查。” “那家伙能轻易吞噬S级诡异，不是寻常诡异，异能所却从未收录过它的消息，事情不太对劲。” “好，我这就去。” “队长，您是怀疑异变所那边？” 毕竟双方抢人抢东西抢诡异抢核心也是常有的事情。 祝颂摇头：“不太像。” 他无法言喻方才的感觉，在提前攻击，即将抓捕那家伙之前，两人有过一瞬间眼神对视。 当时祝颂竟然心软了。 “那只诡异很可能是精神系，有魅惑人心的异能，让过来的异能者提高警惕。” 祝颂叮嘱道。 “得亏小爷我跑得快。” 姜元淼撕裂空间，这是他吞噬时间空后才获得的异能，保命大法。 逃离后，姜元淼猛地刹住车，看了眼自己尾巴。 刚才好像被摸了一下，感觉怪怪的，姜元淼低头检查了一遍，确定一块鳞片都没丢。 “赶紧变成人，回去找祝小颂。” 姜元淼盘算的好好的，等他变成人，就说不知道为什么在诡域中睡了十五年，祝颂人好心善，肯定会相信他。 通过祝颂，他就能轻轻松松找到爸爸。 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姜元淼就往回跑。 好不容易遇上祝颂，他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哪知道前后几分钟的事情，烂尾楼外多了一批人。 姜元淼正琢磨着要不要直接过去，亦或者等祝颂落单，忽然听见他们的声音。 “祝队，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后续会提交最详细的报告，您直接在电脑上查看就好。” 祝颂点了点头，看了眼前面的女子：“凌姐，这边就交给你了。” 凌瑶瑶当年还是青春烂漫的样子，如今成熟许多，整个人气质依旧温婉。 两人打了个照面，很快分开。 姜元淼将两批人分开，顿时打算等一等。 走出烂尾楼范围，队员才开口问：“祝队，您跟凌姐好久没见了，不多聊一会儿吗？” “没什么可聊的。”祝颂淡淡说道。 一位队员轻咳一声：“那啥，你俩还没和好？” “理念不同，如果她不摒弃掉那点可笑的善心，我们迟早会站在对立面。”祝颂说道。 这让身后的队员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姜元淼心底奇怪，暗道祝颂跟凌瑶瑶能有什么大矛盾，都是同事，凌瑶瑶又是十分温和的脾气。 下一刻，祝颂忽然停下脚步：“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姜沉舟。” 姜元淼正要迈出去的步伐僵住。 啥？杀了我爸爸？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祝颂。 祝颂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如果你们不赞同我的理念，可以尽快申请调离。” “怎么会，队长，其实我们都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是啊，都已经十五年了，除了彻底绞杀姜沉舟，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当年那批异能者都死的差不多了，继续这样下去，人类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姜元淼听得云里雾里，心脏却一点点往下沉。 “要是慕队……”其中一位队员忍不住提起。 祝颂却迅速打断他的话：“慕秦川已经死了。” 死了？舅舅已经死了？他没有变成异变所的所长吗？姜元淼迅速将自己隐藏起来。 一直到祝颂等人离开，姜元淼依旧停留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这十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爸爸跟祝颂有什么天大的矛盾吗，祝颂为什么会说这番话？ 还有舅舅，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 姜元淼深受打击，他一觉睡了十五年，明明十五年前，剧情已经大改特改，爸爸都回到了统合局。 可十五年后，剧情似乎被那冥冥之中的力量，拉回到了远点。 慕秦川死了，祝颂视诡异如仇敌，立志要杀死一心灭世的姜沉舟。 姜元淼脑中闪现那些剧情线，在与时间镜和冰蓝小龙的搏斗中，他曾看过无数的剧情线。 每一条，最后都走向灭亡。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姜元淼安慰自己：“也许爸爸以为我死了，所以才又会走上反派道路，只要找到他，告诉他我还活着，爸爸就会停下。”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爸爸。 姜元淼抿紧嘴角，祝颂对爸爸充满敌视，现在找他是个错误选择。 可除了祝颂，姜元淼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 统合局已经大变样，曾经熟悉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舅舅死了，富贵不知道在哪里，他们的家早就没了，姜元淼脑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线索。 爸爸会去哪里？ 姜元淼拧紧眉头，去找凌瑶瑶？ 不行，凌瑶瑶也是异能所的人，虽然听祝颂的话，他们两人的理念不同，凌瑶瑶很可能是温和派，但她毕竟是官方的人。 姜元淼对这一位不算太熟悉的姐姐充满戒心。 蓦的，姜元淼看向远处的大屏幕。 屏幕上，徐妍巧笑嫣然。 车上，祝颂拧着眉头一直没能舒展开。 几个队员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开车的那位开了口：“祝队，烂尾楼成功解决，为什么您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祝颂看向窗外：“我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停下。” 祝颂忽然叫停，直接下了车：“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情。” 说完直接消失。 几个被丢下的队员心底奇怪：“祝队这是怎么了？” “他不会是去异变所找麻烦了吧？” “怎么可能，你以为他是姜队吗？祝颂向来很理智，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正说着话，车上的通讯器响起来。 “喂，龙队？” “找祝队，他刚下车了，通讯器？他拉车上了没带，您找他有急事儿吗？” 挂断电话，队员奇怪抬头：“是龙队，火急火燎的，好像有急事，问他又不说。” 祝颂飞快回到烂尾楼之外，细细盘查起来。 从头至尾检查了好几遍，甚至惊动了里面的凌瑶瑶。 “怎么，你不放心我？”凌瑶瑶出来问。 祝颂看了她一眼：“我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初步确定那只诡异是空间系，所以你没逮住也正常，不过我已经把他气息收录在案，下次再遇上能第一时间确认。” 凌瑶瑶解释了几句，看了他一眼：“祝颂，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祝颂拧了眉头：“如果是慕秦川的事情，那就不必提了。” 凌瑶瑶叹气：“慕队还有记忆，他并不是……” “他已经死了。” 祝颂却毫不留情的打断：“在他接受诡物融合，成为诡异的那一刻，他已经死了。” “凌姐，难道你忘了吗，是他选择放弃小淼，再次封闭忘川，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要自欺欺人了，异变所有他存在的必要，可那些接受异变的人，早就不再是人类，更不是你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面对祝颂的话，凌瑶瑶无法否认，只能微微叹气。 祝颂如此，姜富贵的态度更甚，每次一见到就要掐架。 异能所战斗力最顶尖的两位异能者，都是一样的态度，导致两边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凌瑶瑶有心从中周旋，可惜收效甚微。 她忍不住想，要是姜元淼还活着就好了。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一切就还有转圜的可能性。 可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他们嘴上不肯承认，心底都知道那孩子早就不在了。 凌瑶瑶对他们的倔强无可奈何，最后说了句：“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祝颂却反问：“那小淼呢，他才三岁，他再也没有以后了。” 凌瑶瑶没办法说出任何话。 蓦的，祝颂脸色微变。 空中能量场波动，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以古怪的姿势到处嗅嗅闻闻。 要不是看清楚来人标志性的冷酷样貌，凌瑶瑶都要怀疑这是被污染的。 “姜凛，你在做什么？”凌瑶瑶不得不开口询问。 姜凛站起身：“你们一直在这里，有没有见到小淼？” 凌瑶瑶眉头一皱，看向祝颂，后者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姜凛又开始发疯了。 自从十五年那次之后，姜富贵被张局说服收编，成为异能所特别的存在。 一开始，他的存在是个秘密，毕竟当时他连个人型都没有。 龙奇瑞被选中成为姜凛的“老师”，经过三四年时间，终于把姜凛差不多变成个人。 但那也只是外壳。 姜凛是红月诡异，思维与人类截然不同，在它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姜元淼。 只要有点风吹草动，这家伙就会不管不顾的冲出去，甚至好几次冲进异变所找慕秦川单挑。 每一次都打的天昏地暗，最后不得不请张局出山收拾善后。 这一次，祝颂两人下意识以为姜凛又犯病了。 “没有，只有一只S级诡异，已经被我杀了。”未免造成麻烦，祝颂没提另一只诡异还在逃。 凌瑶瑶很有默契：“我们检查过了，如果有小淼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真的没有？” 姜凛不死心，到处闻，甚至伸出无数根触手来试图感知。 “你赶紧收回去。” 祝颂捏了捏眉心：“姜凛，现在你是异能所队长，不是诡异，不要随便泄露你的身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姜凛头也不抬：“谁恐慌谁解决，这点胆子都没有，早死早超生。” “真的没有？”他又问。 祝颂坚定回答：“真的没有。” 姜凛脸一垮：“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小淼回来了，那一定就是小淼。” 说完直接再次消失。 祝颂眉头一皱，察觉到姜凛不对，跟以往任何一次发疯的状态都有区别。 “我跟上去看看。”祝颂也跟着消失。 凌瑶瑶头更疼了，一个两个都跟小孩儿似得。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 凌瑶瑶一看是龙奇瑞，赶紧接起来：“姜凛刚来过，到处找人呢。” 龙奇瑞叹息：“今天异能所来了个人，很像小淼，这次气息也像。” 凌瑶瑶眉头一皱：“哪边派来的？” 两人想到了一道儿去，都没觉得那真的是姜元淼，反倒是怀疑有心人故意为之。 毕竟姜凛这些年都在找姜元淼这件事，早已经人尽皆知。 前些年还有人弄了个“姜元淼”，结果一碰面就被姜凛发现，直接撕碎了。 “暂时还不知道。” 龙奇瑞也正头疼：“太像了，如果不是确定小淼已经——我也会认错。” “凌姐，你说会不会是小淼活着回来了？” 凌瑶瑶的回答是叹了口气：“红月诡域，忘川诡域，甚至连青山镇都在高强度监控中，你觉得要是有人出来，我们会不知道吗？” 而且即使姜元淼特别，一个还在怎么能在诡域中生存十五年。 龙奇瑞沉默，也是，是他的妄想。 最后也是一声叹息：“罢了，让他去闹吧，闹累了自己就停了。” 另一头，姜凛努力抓取着空气中点点滴滴的气息，试图找到姜元淼的踪影。 但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似乎异能所中的味道只是他的错觉。 祝颂跟上来，看到他脸色铁青的样子，就知道失败了。 姜凛骂道：“你想嘲笑我吗，老子揍死你。” “姜凛，你应该知道，世界上除了你，我就是最想要他平安归来的人。”祝颂皱眉。 姜凛冷哼一声，看着他依旧充满敌意。 祝颂捏了捏眉心：“暴躁于事无补，这次又是什么？” 姜凛并未隐瞒，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次肯定是真的，看到他，我就知道肯定是小淼。”姜凛坚定的说。 祝颂并不太信这话：“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却还是开始发动异能。 等他再次睁开眼，姜凛两只眼睛都等着。 祝颂微微摇头：“没有，我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一定是你不行。” 姜凛立刻说：“你跟小淼根本不熟，感知不到也很正常，小淼今天是来找我的，他活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我就是他心中第一名。” “可恨那些人居然不认识他，把他赶走了，可恶可恶。” “小淼肯定生气了，所以才会躲起来不见我，他在等我找到他，这叫捉迷藏，小淼只喜欢跟我玩的游戏。” “小淼到底藏在了哪里，我要找到他。” 祝颂被他身上汹涌的诡气逼退两步，很是无奈。 姜凛发疯的时候，谁都劝不住，只能等他自己疯够了冷静下来。 等他冷静一些，祝颂才开口：“姜凛，理智一些，我也相信小淼一定还活着，所以我们更要杀光诡异。” “等他回来，就能见到一个美好的世界，而不是现在这样，到处都是该死的诡异。” 姜凛眯起眼睛：“你说得对。” “不如我们联手，先把慕秦川杀了，他变成现在的丑样子，小淼看到肯定会伤心难过，不如先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姜元淼并不知道自己为舅舅留下一个大坑。 他正站在摩天大楼前，被周围的粉丝推推搡搡着往前走。 第90章 “妍妍！！！” “徐妍我爱你，老婆我爱你，老婆嫁给我！” “妍妍女儿我永远支持你！” “徐妍天下第一美！” “妍妍勇敢飞，妍家军永相随！” 姜元淼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羞耻，太羞耻了，尤其是被挤在一群粉丝中，周围都在疯狂呐喊，反倒是显得他很不正常。 忽然，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辆保姆车驶过，车窗要下来，车内明艳动人的徐妍保持着微笑，朝着外头等候的粉丝挥挥手。 “啊啊啊啊啊——” “老婆好美！” “妍妍好宠，永远爱你。” 姜元淼正打算抓住机会，结果才往前两步，直接被拦住了。 “不好意思，不允许进入公司范围，你是徐妍的粉丝吧，她的粉丝是最有素质的，绝对不会跟车，对吧？” 保安坚定而温柔的将他推回去。 旁边兴奋的满脸通红的粉丝，一把拽住他：“生面孔，你是新来的吧？” 姜元淼点了点头，低声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徐妍？” 粉丝奇怪反问：“你刚才不是已经见到了吗，妍妍还跟我们打招呼了呢。” 姜元淼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一对一，面对面。” 粉丝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帅，结果是个私生粉吗？” “不，我不是——” “妍妍公开表示过好多次，她最讨厌私生粉，杜绝一切私底下交流沟通，想见她只能通过官方活动。” “不过官方活动的资格好难抢，哎，我就一直没抢到过。” 姜元淼不死心的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粉丝忽然仔细打量他，笑着说：“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帅，不如试试当明星，等你成了明星，那跟妍妍就是同事啦！” 当明星是不可能当明星的，姜元淼不敢想象自己在大屏幕上不停换衣服。 “还有别的办法吗？” 粉丝耸了耸肩：“那就抢票呗，只要你能抢到就成，不过我劝你千万别当私生粉，不然到时候妍妍报警抓你。” 姜元淼脑子一转：“最近的活动是什么，在哪儿抢票？” 粉丝心想，这位新来的粉丝长得这么帅，阳光帅气秒杀小鲜肉，可看着脑子不咋好。 “喏，就是这个。”粉丝拿出手机给他看。 “就是今天晚上七点半的活动，妍妍现在坐车出发，肯定就是去参加这个节目。” 当然，票早就抢光了，黄牛那边都卖光了。 姜元淼盯着她手机，仔细将地址时间都记录下来。 “谢谢，我记住了。” 眼前一晃，帅哥消失。 粉丝猛地一个哆嗦：“这人怎么跑的这么快，他不会真追车去了吧？” 恍恍惚惚，她觉得自己似乎给私生粉提供了信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元淼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录制节目的电视台。 观察了一会儿，他就直接“拿”到一张门禁卡，光明正大的刷卡进门。 不用特意打听，进入电视台后，他就知道徐妍在哪里。 “听说徐妍今天要来录制节目哎。” “人刚才就到了，在二十六楼休息室呢。” “徐妍真的是异能者吗，没想到居然有异能者当明星。” “你以为是早些年呢，异能者精贵，现在一条街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好几个。” “不一样吧，徐妍的异能等级不低。” 二十六楼休息室。 抓去到关键词，姜元淼直接按下二十六楼电梯。 哪知道一按，电梯压根没亮。 姜元淼不信邪的又按了两下。 旁边正议论的人察觉不对劲，纷纷朝他看来。 姜元淼不慌不乱，对她们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几位姐姐，我是刚来的实习生，经理让我去二十六楼送东西，但电梯怎么按了没动静？” 他的笑容太具有欺骗性，一下子让人放下戒心。 “他没跟你说，二十六楼往上需要授权，一般员工没法上去的。”其中一个解释。 姜元淼为难的抓了抓头发：“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啊，那怎么办？” “姐姐，你可以帮我刷个卡吗，我保证送完东西就下来。” 说着，还提了提手中的咖啡。 这也是他从前台直接顺过来的，一看就很高档，适合当借口。 “我们倒是很想帮你，但我们也没有权限。” 她们同情的看着实习生，心想二十六楼之上的权限严格，大部分基层员工都没资格上去。 这个实习生是不是得罪了领导，被人故意耍着玩儿。 “那我只能下去问问经理了。” 叮咚一声，二十五楼到了，姜元淼提着咖啡走出去。 他迅速的走向楼梯道。 后头几个人跟着走出来：“他不会以为楼梯道可以走吧？” “楼梯口也有门禁，他上不去的。” “现在有些人太不像话了，这不是故意折腾新人么。” 姜元淼已经站在二十六楼消防通道口，看着紧锁的大门，大门上层层门禁，他不免叹气。 “一个电视台，门禁比收容所还多，这像话吗？” 叹完气，姜元淼直接伸出手：“这可不能怪我。” 滋滋滋—— 咔嚓一声，门开了。 姜元淼轻咳一声，直接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关上，可惜门禁已经被彻底破坏。 他摸了摸鼻子，对自己破坏公务的行为表示了一秒愧疚。 等找到徐妍，弄清楚真相，该赔赔该罚罚吧。 姜元淼提着咖啡，继续寻找休息室。 他很快感知到异能者的存在，朝着那个方向径直走过去。 哪知道走到休息室门口，一个骚气花衬衫拦住：“等一下，里头正在办事儿。” “可是我要进去送咖啡。”姜元淼回答。 花衬衫笑嘻嘻的接过去，直接打开拿了一杯，自己吸溜一口：“呦，味道不错。” “咖啡收下了，回去吧。”花衬衫明摆着要打发他。 姜元淼微微挑眉，正要动用异能，休息室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 “老娘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啊！” 那是徐妍的声音，显然是在发飙：“徐倩倩我告诉你，再敢背着我搞小动作，老娘饶不了你。” 另一个声音也不甘示弱。 “徐妍，别以为你是异能者就能为所欲为，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变装皇后算什么本事。” “笑死人，换个衣服就算异能，那天底下人人都是异能者。” 徐妍嗤笑：“怎么，不服气，不服气憋着。” 徐倩倩听着脸色更加难看，两人都是童星出生，年龄相近，还是同一个姓氏，所以一直被拿来做比较。 徐妍是异能者，演技好，唱歌好，一直狠狠压她一头。 明明是同事出道，如今徐妍早已一飞冲天，她却不得不走邪门歪道才能保留一点体面，徐倩倩心底嫉妒不已。 “别人怕你，我徐倩倩可不怕。” 蓦的，一道尖利的惨叫声传来。 姜元淼脸色一变，里面有另一道诡气。 他正要闯入，却听见徐妍冷笑：“这就是你的本钱？” “呦，东南亚弄来的小鬼吧，真可怜。” 徐妍弯下腰，直接捏住小鬼的手，直接撕裂下来，伸手一丢，她身上那件鲜艳的红裙子张开嘴，直接将小鬼吞噬。 自己豢养的小鬼刚刚动手，就被徐妍抓住吞噬，徐倩倩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后退。 “你，你竟敢吃了它，你不怕反噬吗？”徐倩倩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吃掉小鬼后，徐妍的脸色更加红润了。 徐妍一步步逼近：“害怕？怎么会，你养的小鬼美味的很——” “而你，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完，徐妍伸出手，一把薅住徐倩倩头发狠狠往桌上撞过去。 “死女人，你不知道小鬼是用孩子做的，束缚住他们的灵魂，他们就会永不超生。” “欺负孩子的窝囊废。” “老娘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女人惨烈尖叫声传出来，一道门根本挡不住。 花衬衫忍不住朝着里头喊了一声：“收着点，不然待会儿不好收场。” 回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撞击声。 花衬衫拿她毫无办法，转头看向实习生：“下去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 姜元淼慢慢点了点头。 时隔十五年，妍妍还是这么彪悍。 蓦的，花衬衫猛地靠近，墨镜都给拉起来了，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姜元淼下意识推开一些，觉得现在进去不是好时机，还是再等一等。 他转身要走，却被花衬衫拦住。 “帅哥，你是电视台工作人员？什么部门的，做什么工作的，其实你这样貌当工作人员太可惜了，有没有出道当明星的想法？” “只要你愿意签约，哥哥保证，不出一年直接把你捧成大明星。” 姜元淼退的更远了：“不用，我没兴趣。” 说完就要走。 花衬衫却舍不得了，一把拉住他：“别走啊，咱们再聊聊。” “徐妍你认识吧，红遍大江南北，国内国外，当红女顶流，就是我带出来的，你想不想成为第二个徐妍？” 他刚看清楚实习生长相，就心动了。 阳光帅气，尤其是那双眼睛会说话，这一款在现在娱乐圈里都少之又少。 稀缺就是资源，花衬衫哪儿舍得这样的好苗子从自己手里跑掉。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没兴趣不代表以后没兴趣，要不你先试试，待会儿妍妍要上台表演，你跟着我们去瞧瞧。” “见识过万众瞩目，人人喜欢的场面，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姜元淼正要挣脱他的手，脚步一顿，开口问：“我是妍妍的粉丝，我能进去要个签名吗？” “啊啊啊啊，徐妍我跟你拼了。” 里头传来惨叫声。 花衬衫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那得等一会儿，现在不方便。” 但一听是徐妍的粉丝，花衬衫顿时觉得有戏。 毕竟有什么能比成为明星，更能接近粉丝呢。 他下意识的打量起实习生的穿戴，白色连体裤，连带着鞋子都是白色的，看不出牌子，但质量很好。 再看人皮肤白的发光，面如冠玉，十指纤细，一看就是好家庭养出来的。 花衬衫心想，自己不会逮住了个富二代吧，怪不得对当明星没兴趣。 休息室内安静下来。 花衬衫回头，有些担心徐妍下手太狠，把人打死了。 碰的一声，大门打开。 徐妍甩了下长头发：“通知异能所把人带走，真是无知者无畏，一个普通人敢养小鬼。” “养小鬼？”花衬衫吓了一跳，“上次你差点被砸到，不会是她干的吧？” “就是她，今天老娘我替天行道了。” 徐妍浑不在意：“小鬼我吞了，剩下的交给异能所处理。” “行，我这就去打电话，交给他们也好，省得这家伙继续闹腾。”花衬衫拿出手机。 徐妍忽然一顿，目光落到姜元淼身上，恍然之间她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 “进来。” 徐妍手一伸，直接将人拽进休息室。 花衬衫脸色大变：“妍妍你要对人小帅哥干什么，你冷静一点。” 门再次打开。 不等花衬衫松一口气，里头丢出来一个人，正是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徐倩倩。 花衬衫还没惊叫，大门再一次关闭，甚至这一次多了结界隔绝一切声音，他只能赶紧联系异能所收拾善后。 姜元淼被拽进休息室的时候，还以为徐妍跟自己一样，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结果关上门，徐妍脸色铁青，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敌意警惕，根本不是认出来。 “说，你是谁？” 徐妍开口，带着轻蔑冷笑：“不管你是谁，整成这幅样子就是原罪，不想老娘直接扒了你的皮，就识相点自己整回去。” “不然被那几个发现，他们不但会扒了你的皮，还会把你碎尸万段冲进马桶下水道。” 姜元淼无奈：“妍妍，真的是我。” “呵，死不悔改。” 徐妍忽然伸出手，捏住他下巴左看右看，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他要是能活着长大，也许会真的长成这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厌恶。 徐妍甩开手：“不管你是哪边派来的，都是自寻死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毁容，或者死。” 姜元淼有些发愣。 小时候徐妍活泼可爱善良，融合血色婚纱后也是甜甜的性格，怎么长大后这么—— 他找不出精准的形容词，只是觉得徐妍锋芒毕露，浑身带着煞气，眉宇之间都带着暴躁。 “你怎么了？” 姜元淼疑惑发问：“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徐妍脸色更冷：“你玩什么把戏。” “真把我当软柿子捏，老娘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血色婚纱的厉害。” 徐妍眸色泛起血丝，那是她发动异能的前兆。 经过十五年融合，已经被彻底掌控的血色婚纱，这次却毫无反应，就跟彻底死了一样。 徐妍脸色一顿。 姜元淼解释：“那次我跟富贵吞噬了大部分血色婚纱，身上也有血色婚纱的气息，所以它在害怕。” 徐妍冷冷盯着他，神色依旧警惕。 姜元淼深吸一口气：“真的是我，我回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睡十五年，等我醒来，世界就大变样了。” “你怎么证明你是你？”徐妍握紧拳头。 姜元淼努力回忆，开口道：“我第一天上幼儿园，小王老师让你照顾我，你就一直拉着我的手，还要喂我吃饭，玩过家家的时候，你把其他同学都推开，坚持让我当新娘。” “你还想送我上厕所，帮我把小——” “停！” 徐妍止住他剩下的话，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你，你真的是小淼？” 巨大的惊喜袭来，失望过太多次，她反倒是不敢相信了。 姜元淼伸出手：“除了富贵，世界上只有我吞噬过血色婚纱，你认不出，但它一定能认出同源的气息。” 诡气在他手中翻滚。 徐妍果然感受到血色婚纱蠢蠢欲动，它在说，那原本应该是自己的一部分，如果能吞噬补全，它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她顾不上血色婚纱的请求。 徐妍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震惊过后是巨大的惊喜。 蓦的，她扑过去抱住姜元淼：“小淼，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是我，真的是我，我还活着。”姜元淼一次次重复。 徐妍哭得稀里哗啦，妆容都花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他们一开始瞒着我，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滚烫的眼泪浸透肩头，姜元淼下意识拍了拍她的后背：“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说完，他又紧接着问：“妍妍，我刚醒来，对现在的世界一无所知，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徐妍眼泪止住，看着姜元淼的眼神带着闪烁闪躲。 姜元淼眉头一皱：“我知道，舅舅死了，那我爸爸呢，他去了哪里？” “你舅舅死了？”徐妍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再一想，徐妍更是没办法开口。 她心想，姜元淼在诡域中沉睡了十五年，虽然人长大了，可芯还是个三岁小孩儿啊。 这么想着，徐妍的保护欲一下子涌现出来。 一如当年还是孩子的徐妍，对比自己小一岁的姜元淼充满保护欲。 “这十五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事情太多，我一时理不清该从何说起。” 姜元淼只关心一个：“我爸爸呢，他在哪里？” “他——”徐妍没办法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姜元淼眉头一皱，心底不妙的预感成真，他爸真的成反派了，要不然徐妍何必欲言又止。 “我爸爸他，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姜元淼继续问：“因为我失踪了，爸爸很担心，所以才会做错事情吧，他是为了我，你们别怪他。” “现在我回来了，我会说服他重归正途。” “妍妍，我刚从诡域出来，就听说舅舅死了，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找不到家，更找不到熟悉的人，只能来找你，你会告诉我的，是吗？” 徐妍见他着急担心的样子，更加开不了口告诉他真相。 对一个从三岁开始，就被关在诡域中艰难生存的孩子，她怎么能忍心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他——” “妍妍，时间快到了。” 外头传来花衬衫的声音：“异能所那边来人了，已经把徐倩倩带走调查，他们说要见你一面做个笔录。” 徐妍心思一转，立刻说：“小淼，我得先做个笔录，马上就得上台，等我结束再跟你细细解释，可以吗？” “那好吧。”姜元淼点了点头。 徐妍松了口气，转身取过一顶鸭舌帽给他带上：“待会儿别出声。” “好。” 徐妍心底盘悬着各种念头，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在不伤害小淼的前提下，告诉他真相。 一时想不到，她只能先拖延时间。 进来的两个异能者面生，年轻，姜元淼扫了眼就没了兴趣。 是他完全不认识的异能者。 徐妍做笔录的空档，花衬衫挤到他身边，低声问：“那啥，我家妍妍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姜元淼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花衬衫更着急了，压低声音说：“你也是行业内的人，应该听说过妍妍的异能吧？她融合的诡物叫血色婚纱，时不时就会为主人挑选新郎。” “不管徐妍对你做了什么，都不是出自她的本意，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血色婚纱的影响就没那么大了。” “刚才只是意外，妍妍被徐倩倩激怒，还吞噬了她养的小鬼，才会激动的把你拽进去，不是真要跟你发生什么的意思，你懂吗？” 姜元淼听懂了，这家伙八成是误会了。 不过作为经纪人，花衬衫也算很尽职。 姜元淼自认为是娘家人，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嗯，你做得很好。” 花衬衫一愣，暗道这家伙不会当真了吧？这口气，把自己当老板娘了简直。 血色婚纱这些年挑中的新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每一个都无疾而终。 血色婚纱能瞧上的，徐妍一个都瞧不上，理智后都会直接踢开。 花衬衫替她处理过很多次，最知道这些男人的妄想。 帅哥长得帅，可惜脑子不够好。 花衬衫意味深长的开口：“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好好想想吧。” 徐妍做完笔录还得上节目，姜元淼只能耐心等待，幸好，十五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么几个小时。 另一头，姜富贵说动祝颂一起去异变所找茬，只可惜慕秦川压根不在，让他们扑了个空。 姜富贵气急败坏的砸坏一栋楼，扔下烂摊子消失不见。 祝颂无奈，只得回异能所收拾残局。 一回来，一群人还在检索早晨的视频，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祝颂站在显示器前仔细看着，等看到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他心头也剧烈跳动起来。 他一声苦笑，怪不得姜凛那么急切，居然这么像。 “我检索了异能所附近所有监控，什么都没发现，这个人就跟凭空出现似得。” “他离开异能所后，又像是凭空消失了。” “要么他是一个强大的异能者，能屏蔽监控，要么就是有人在帮他。” 祝颂点了点头：“继续找。” 就在这时候，两个异能者从外头回来，瞥了一眼惊讶道：“哎，这个人我们刚才见过。” 祝颂猛然抬头：“快说，在哪里？” 异能者吓了一跳：“就，就在徐妍的休息室里，他带这个帽子，衣服没换，绝对是一个人，我看得真真切切的。” “徐妍？”祝颂心头乱跳。 “祝队，要不要马上通知姜队？” 祝颂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不用，我先去看看。” 如果那不是姜元淼，他去了，直接解决，比告诉姜凛闹得天翻地覆更好。 如果那个人就是，祝颂觉得，自己也比姜凛冷静，更适合处理这件事。 姜元淼失踪十五年再次出现，该有多无助多害怕，需要一个情绪稳定的人来处理。 他就是那个合适人选，姜凛不行，他太暴躁太冲动，身上诡异的味道太浓。 祝颂很快做出了决定，并且安排：“姜队刚去了一趟异变所，咋了三座大楼，待会儿那边会派人过来处理，你们接待一下。” “不用太担心，这次没伤诡异。” “这件事就交给我，姜队回家休息了，没必要再打搅他，明白了吗？” 相比起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吃个诡物消消气的姜队，众人纷纷点心，十分信任一惯靠谱的祝队。 祝颂拿到地址，立刻出发，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至于姜凛，谁让他砸了异变所撒气就跑，留下烂摊子给他处理，活该他错过。 第91章 姜凛咋了三栋楼还是不消气。 只要想到有人弄虚作假，冒充姜元淼，还利用他的气息来欺骗自己，姜凛就暴躁想打人。 今天要不是那群异变者跑得快，他左右是要逮住两只尝尝咸淡。 回家的路上，姜凛再次想到镜头里那个人。 眼睛大大的，眼溜溜的，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鼻子变得更加挺拔，没有小时候那么圆润了，但也很可爱。 整张脸宛如小时候的放大版，说不出哪儿变了，姜凛一眼就能认出来，认定那就是姜元淼。 可那真的是姜元淼吗？ 姜凛嘴角紧紧抿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没有感受到分体的存在，十五年前留在姜元淼体内的分体，仿佛彻底消失了一样。 姜凛一路来到熟悉的公寓楼下，十五年过去，普通公寓楼变得越发老旧。 “我回来了。” 姜凛说完，自顾自打开门，他还记得姜元淼的话，回家要跟家里人打招呼。 【汪汪汪——】 但现在家里只有一只讨厌的狗。 姜凛刚回来，饥饿难耐的旺柴就在他腿边汪汪叫，指望他能善心大发给点吃的。 “一天天什么都不会，就知道吃，养你有什么用。” 姜凛嫌弃的骂了一句，但还是从怀中拎出一样东西，随手丢给旺柴。 旺柴扑上去叼住，拖回沙发底下就啃噬起来，吃得脑袋都要塞进肉里头，它真的饿惨了，这只大诡异连着十几天忘记喂食。 小狗吃东西不文雅，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姜凛更嫌弃了，要不是小淼喜欢，他早就一口吞掉，怎么可能费心费力养一只没用的狗。 “哼——” 大吃特吃的旺柴立刻收敛一些，试图缩小自己的身体，免得惹怒这家伙。 姜凛懒得搭理它，走进厨房，很快厨房里头就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自认为得到姜沉舟与慕秦川真传，做饭天下第一好吃的姜凛，又在做他的满汉全席。 旺柴呜咽一声，拖着剩下的部分躲进沙发底下。 饿又饿不死，吃又吃不饱，旺柴为自己的命运感到默哀，自从小主人消失，旺柴再也没吃饱过。 很快，旺柴连呜咽都不敢发出。 因为姜凛端着他的满汉全席出来了，黑漆漆的，看不出原型。 他气呼呼的坐下来，大口大口吃。 一边吃一边骂：“该死的姜沉舟，该死的慕秦川，一定是他们藏私，做饭这么简单，我怎么可能学不会。” 旺柴默默将自己藏得更好，以免被迁怒。 姜凛将难吃的饭一扫而空，看什么都不顺眼，但他很收敛，不舍得破坏家里头任何东西。 这是他跟小骗子的家。 小骗子回来，看他保存的这么好，一定会很开心。 想到团聚的未来，姜凛心情才好了一些。 他模仿着姜元淼平时的习惯，吃完饭要洗碗，要刷牙洗脸，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一个人类。 甚至还拥有了自己的睡衣，跟姜元淼小时候穿的那一套一模一样！ 冰山脸肌肉男穿着小奶狗睡衣，这一幕看着十分诡异喜感。 姜凛却很满意，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才拖着一米九的身体，躺在了一米二的小床上。 吱呀——小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叫声。 “叫叫叫，再叫把你吃掉。”姜凛不悦的拍了下床。 小床立刻不敢吱声，再重，它也只能撑着。 大魔王是诡异，还是脱胎于红月，已经成长成SSS的诡异，他根本就不需要睡觉。 姜凛不管，他学着姜元淼的样子闭上眼睛，两只手放在胸前。 慢慢的，姜凛拉起被子，被盘的包浆的小熊被子上，依稀残留着一丝丝姜元淼的气息。 姜凛将自己脑袋埋进去，像瘾君子一般深深吸了一口。 他脸上有着沉迷，很快变成遗憾，再浓郁的气息，经过十五年的损耗也所剩无几。 “小骗子，你到底在哪里。” “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 “你一定会回来的，是吗？” 姜凛像一只贪婪的恶龙，将这里当做巢穴盘踞起来，谁也不给进，谁也不给看，静静等待着那个人。 如果小骗子离开了诡域，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家，姜凛心想。 此时此刻，姜元淼正在城市的另一头，听着周围的欢呼声。 花衬衫锲而不舍的游说：“怎么样，还不错吧，要是你愿意站在舞台上，也会有很多人为你欢呼。” 姜元淼揉了揉耳朵：“太吵了。” 花衬衫自讨没趣，还是不肯放弃：“如果你不喜欢上舞台，也可以当演员，只需要演戏就行了。” “就你这张脸往镜头前一展示，妥妥的阳光帅气青春偶像剧，一夜爆红不是梦。” 姜元淼已经忍耐到极限，周围都是尖叫声，还有人在耳边说个没完。 他忽然回头，看着他说了句：“哥，你能闭嘴一会儿吗？” 直勾勾的眼神，让花衬衫愣住，随即脸颊红扑扑的：“哎，你叫我一声哥，以后我罩着你。” 姜元淼很是无语，觉得这个经纪人大概脑子不好。 他等的心急如焚，徐妍明显是知道他爸的问题，待会儿应该会一五一十告诉他。 爸爸到底去了哪里？ 姜元淼抿紧嘴角，眼眸发沉。 蓦的，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靠近。 姜元淼抬头朝着门口方向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祝颂穿越过人群，立刻定位到姜元淼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撞击在一起。 只一眼，祝颂就确定，那是姜元淼，真正的姜元淼。 “小淼！”祝颂激动喊道。 哪知道声音未落，姜元淼直接消失了。 舞台上刚结束表演的徐妍一看，暗道要糟，连招呼都没打赶紧下台。 花衬衫一眨眼的功夫，三个人都消失了，只能赶紧收拾善后，安抚粉丝。 “姜元淼！”祝颂喊道。 姜元淼跑得更快了，心想这家伙已经走上剧情老路子，视他爸为仇敌，见面少不得尴尬。 万一祝颂跟剧情里似得不折手段，直接抓住自己威胁爸爸怎么办，还是先跑为敬。 祝颂傻眼了。 他以为姜元淼出现，就是没有十五年前的亲近，那也是朋友。 可自己一出现，姜元淼就跑。 祝颂一颗心跌入谷底，难道他都知道了，并且做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选择？ 不行，他得阻止小淼。 “姜元淼，站住，不然我就动手了。”祝颂喊道。 姜元淼一听要动手，跑得更快了。 “祝颂。” 徐妍挡住去路：“他才刚醒，什么都不知道，你给他一些时间。” 祝颂眉头一皱：“刚醒？”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小淼交给我，等他知道真相后，你再来见他也不迟。”徐妍开口。 祝颂脸色变换，摇头：“不行，他的处境很危险，我要把他带回去。” “人看到你就跑，你怎么带，真要动手吗？” 徐妍脸色一挂：“想动手，行，跟你姑奶奶先比划比划。” 祝颂沉下脸：“徐妍，别分不清轻重，小淼出现，慕秦川一定会找到他。” “让开，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徐妍听见慕秦川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终于让开位置。 “小淼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找到他后慢慢解释好吗，别伤害他。”徐妍开口道。 祝颂点头：“好，我不会伤害他。” 姜元淼撒丫子就跑，直接撕裂了空间跑。 原以为能从徐妍口中得到答案，哪知道祝颂这么快找上门。 对于这位曾经的好朋友，如今对他爸充满敌意的强大异能者，姜元淼感官复杂。 剧情继续下去，祝颂总有一条会杀死姜沉舟。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未来。 姜元淼知道，祝颂不会伤害自己，但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男主角。 微微叹气，姜元淼有些发愁。 蓦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淼。” 姜元淼猛然回头，看到熟悉的人影慢慢出现。 慕秦川依旧是十五年前的样子，并没有变老，他正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朝着他伸出手：“小淼，过来。” “舅舅！” 巨大的惊喜扑面而来，姜元淼飞扑过去，一把扑倒他怀中。 甚至还跳起来盘在他身上，就如小时候一模一样。 “舅舅，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姜元淼欢喜的眼眶都红了。 慕秦川微微一僵，随即试着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别怕，有舅舅在，舅舅会保护你。” 激动过后，姜元淼有些害臊。 他从慕秦川身上下来，打量着他：“舅舅，你没死，那为什么祝颂那么说？” 要不是亲耳听见，姜元淼也不会相信慕秦川死了。 他有一瞬间疑惑，祝颂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为什么会那么说。 慕秦川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长大了，也长高了，幸好舅舅一眼就认出了你。” “嘿嘿，毕竟已经过了十五年。”姜元淼有些害臊。 “舅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说，我去异能所找你跟爸爸，但是怎么都找不到。” 终于见到熟悉的亲人，姜元淼彻底放下戒心，连声问起来。 慕秦川微微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十五年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那就长话短说，我爸在哪儿？”姜元淼追问。 心里头第一个关心这个。 慕秦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看着姜元淼的眼神带上了一丝丝古怪：“你爸爸——他在诡域中。” “什么，他还在诡域中，他没出来吗？”姜元淼拧起眉头来。 慕秦川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跟我回家，舅舅慢慢跟你解释。” 他握住姜元淼的手：“乖孩子，跟舅舅回家。” 冰凉的手掌，冻得姜元淼一个哆嗦。 他恍惚的想，舅舅的手是这么冰凉的吗？ 不对，他舅舅总是像一个大火炉，最爱吃冰淇淋，一次能吃一大桶，他的手永远是热乎乎的，还会出汗，黏糊糊的。 “舅舅？”激动过后，姜元淼后知后觉察觉不对劲。 慕秦川发现了他的异样，笑了笑，伸手亲昵的贴了贴他的脸颊：“别怕，这些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舅舅——会慢慢告诉你。” “走吧，我们回家。”姜元淼立刻就放心了。 他感受到了慕秦川的善意，那是跟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的。 两人手拉着手，就跟小时候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姜元淼长大了，两个人身高相差无几。 祝颂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暗道不好，脸色发青：“放开他！” 慕秦川头也不回，继续要走。 “我说，放开他！”力量屏障挡住两人去路。 慕秦川回头，脸色发沉：“你一定要妨碍我吗？” 两人气氛剑拔弩张。 姜元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底越发奇怪。 以祝颂的性格会说慕秦川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诅咒吧？ “小淼，你在旁边等一会儿，等舅舅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再回家。”慕秦川笑着说。 姜元淼立刻察觉不对劲：“舅舅，倒也不至于吧？” 重要的是，那可是祝颂啊，剧情男主角，他舅能打得过吗？ 姜元淼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祝颂，好久不见，别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回头再找你玩。” “小淼，过来，其他事情我稍后再跟你解释。”祝颂脸色紧绷。 慕秦川再也忍不住，呵了一声。 “真是碍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上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为什么总死咬着我不放？” 祝颂紧紧盯着他，生怕他暴起伤人：“别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小淼不行。”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行不行的，祝颂你别这么激动，我舅舅只是想带我回家而已。” 姜元淼开口解释。 祝颂抿紧嘴角，无法说出残忍的真相。 慕秦川看透了这一点：“小淼是我外甥，当然是要跟我走，不跟我，难道跟你吗？” 祝颂却依旧不肯让开：“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姜元淼拧起眉头，看向自家舅舅：“舅舅，到底怎么回事儿？” 慕秦川不在意的笑了笑：“他长歪了，总是喜欢喊打喊杀，小淼别跟他学，这样不好。” 话音未落，忽然动手。 鬼刀劈向祝颂，分毫不留情面，只差一点就能砍断祝颂的脖子。 祝颂如今经验丰富，飞快避开反击。 眼看两人都打出真火来，不是过招，姜元淼拧紧眉头。 目光落到那把鬼刀上面，不对劲，舅舅不对劲，祝颂不对劲，这把鬼刀也不对劲。 十五年时间，难道舅舅融合的诡物也变了吗？ “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姜元淼试图阻止。 那两人却已经动了真火，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听说你今天拆了异变所三栋楼，今天我就拆了你三条腿赔偿。”慕秦川冷笑。 祝颂嗤笑：“有本事就来拿，没本事就别叫。” “除非我死，不然绝不会让你带走小淼。” “小淼叫我舅舅，他自愿跟我走，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说啊，把真相都说出来，让我可怜的外甥全部知道。” 祝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恶，他不想在这时候伤害到姜元淼。 姜元淼刚刚脱离诡域，什么都不知道，外表长大了，内心很可能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脆弱的，无辜的孩子。 谁能忍心去伤害他。 姜元淼听的一头雾水，越发迷惑。 这都什么跟什么，祝颂不是要杀了他爸吗，为什么跟舅舅打起来，还不肯让舅舅带走他？ 还有舅舅，为什么笑得那么渗人，比以前疯癫状态更吓人了。 十五年不见，为什么大家都变得奇奇怪怪疯疯癫癫的。 相比起来，拎着同事脑袋抡的徐妍，简直不要太正常。 姜元淼受不了了，直接冲进去一边一拳。 “都给我停下！” 祝颂刚要说话，姜元淼直接补了一拳：“闭嘴。” 慕秦川抚摸着嘴角，看着大外甥笑了起来。 “你也闭嘴。” 姜元淼捏了捏太阳穴：“现在谁来告诉我，我爸到底在哪儿？” 哪知道一问这话，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姜元淼脸一沉：“都不能说是吧，好，那我找徐妍问，她一定会告诉我。” “小淼！”慕秦川开口。 “到舅舅身边来，舅舅会告诉你，走，我们回家。” 祝颂连忙阻止：“别跟他走，小淼，请你相信我，他已经不是你舅舅了。” 话音未落，慕秦川脸色彻底变了，阴沉沉的盯着主送，眼底闪烁着幽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姜元淼眉头紧皱：“他是我舅舅，我能分辨出来。” 一句话，成功让慕秦川露出笑容，神色都和缓下来。 他用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开口：“好外甥，我们回家。” 姜元淼朝着他走过去。 祝颂心急如焚，再也忍不住：“他已经不是人类，他是异变者。” 姜元淼停下脚步：“异变者？” 自从他离开诡域，一直听到这个词汇，一开始，姜元淼以为异变者就是异能者的另一种叫法。 毕竟统合局分裂，再想一个名字也很正常。 但现在看来，异变者跟异能者并不一样。 祝颂目光落到慕秦川身上：“异变者，就是自愿接受诡物融合的人类，他们被诡物吞噬，成为诡物的容器。” “虽然能保留人类的记忆，但他们早就不是人类，喜怒无常。” 姜元淼不敢置信的看向慕秦川。 舅舅是异能者，为什么会变成异变者？ 迎着他的眼神，慕秦川眉头微挑，鬼刀消失，变成全新的武器。 “人类政府都承认了异变者的存在，甚至设立了异变所，共同抗击诡域降临，祝队长这么说话，也不怕伤了无数异变者的心。” 他并未否认，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姜元淼身上。 姜元淼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脑中飞快闪过无数剧情，终于想到书中占据角落的异变者。 在剧情中，异变者也曾经出现过，比起异能者，异变者身体已经是诡异，具有更高的抗污染能力和身体恢复能力，在面对诡域的时候更具优势。 在一段时间内，异变者甚至超过异能者，成为主流。 但很快，异变者反噬到来。 诡异占据优势的融合，虽然保留了记忆，但已经脱离人类范围。 他们缺少情感，冷漠无情，随时都会背叛人类，转身投降诡域的那一方，成为诡域降临的一把利刃。 剧情线中，姜沉舟就曾利用异变者，试图链接诡域，直接降临。 姜元淼无法相信，他舅舅是异能者，为什么会变成异变者，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他爸爸呢，也变成了异变者吗？ 所以祝颂才会那么说？ 慕秦川注意到姜元淼神色变化，眼眸暗沉下来。 “小淼，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即使我还记得你最爱吃的饭菜，最喜欢去的地方，一心一意想当一个好舅舅？” “因为舅舅被融合，你就嫌弃舅舅了吗？” 姜元淼抿紧嘴角，没说话。 祝颂连声喊道：“别相信他，异变者确实还有原来的记忆，但他已经是全新的个体。” “人类可以接受异变者，但异变者和原来的人类，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祝颂喊道：“你不要仗着小淼什么都不知道，就欺骗他。” 慕秦川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盯着姜元淼：“小淼，跟我回家。” “舅舅说过，会一辈子保护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十五年前，舅舅不够强大，没有保护好你，但现在不一样了，舅舅一定会保护好你。” “来，跟我回家。” 姜元淼看着他，依稀能看到他眼中的渴望。 气息变了，但依旧是舅舅，依旧是他的亲人，灼热的亲情是真的。 祝颂见他被蛊惑，连声阻止：“不要去。” “小淼，转化成异变者后，他们会孤独冷漠，试图转化身边的人。” “一家人中，但凡出现一个异变者，其他人都会被陆续转化。” “即使明知道转化成功的概率很低，他们依旧会这么做，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异类。” 因为自己是异类，所以就要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变成异类，变成真正的同伴。 这才是属于异变者最阴暗的一面。 慕秦川发出一声嗤笑：“小淼，你要相信他对舅舅的污蔑吗？” “你是我的外甥，舅舅会保护你，怎么舍得伤害你。” “来，我们回家。” “舅舅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舅舅舍不得。” 姜元淼没有再犹豫，直接拉住他的手：“好，我们回家。” “姜元淼！”祝颂心急叫道。 慕秦川露出愉悦的笑容，嘴角咧开，得意的看了眼祝颂：“你应该学会尊重小淼的选择。” 话音未落，忽然天空一片猩红。 第92章 【小骗子】 【找到了，是小骗子】 【不会认错，是我的小骗子】 【终于找到你了】 【回家，我带你回家】 红月诡异出现的那一刻，周围污染值飙升至临界值，祝颂身上警报器大响。 没等他反应过来，红月垂落，将姜元淼整个笼罩其中。 “姜凛，适可而止！”祝颂暗道不妙，立刻动手。 慕秦川此时与他十分默契，同时出手攻击。 可惜，都已经太迟。 姜凛卷了人就跑，只留下一个分体阻拦住这两个。 分体实力不足，很快被撕碎，可姜凛早已带着姜元淼消失的无影无踪。 祝颂脸色难看，但想到姜凛对姜元淼的执着，至少不会有危险，反倒是安心下来。 慕秦川却脸色铁青，眼睁睁看着大外甥被掳走，他能高兴才怪。 “现在你满意了？”慕秦川冷笑，“同是诡异，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祝颂冷冷的看着他：“至少他不会整天想着把姜元淼变成另一只诡异。” “迟早你会知道，姜凛远比我更加危险。”慕秦川早就看透了红月诡异的真面目。 两人互不服气，再次不欢而散。 眼前一黑被卷跑的时候，姜元淼是懵逼的，但他第一时间认出姜富贵，并未反抗，反倒是安安稳稳的待在他身体内。 姜元淼伸手抚摸着越发完整的“肚皮”，甚至有些怀念。 姜凛一口气跑回红月诡域，确保绝对不会有人找过来，这才安心。 它敞开肚皮，把小骗子放出来，无数只眼睛眷恋的盯着他看。 姜元淼站在原地，明明周围只有一只诡异，愣是有一种万众瞩目的错觉。 任何人被这么多诡异眼睛盯着，都会心生害怕，但姜元淼是例外。 他不但不害怕，反倒是觉得安心，忍不住伸手抚摸姜富贵的眼睛：“富贵，真好，你还在。” 【小骗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姜凛激动万分，像一直好不容易找到主人的大狗狗，使劲蹭使劲舔，试图让姜元淼浑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姜元淼一开始放纵着，但这家伙太过分了，恨不得伸进他喉咙里。 “够了——”姜元淼忍不住轻拍一下，“先停一下。” 【好想你啊，好想小骗子，十五年了，小骗子藏起来十五年。】姜富贵才不听，舔的更加起劲了。 还不够，他要让小骗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部都是自己的气息。 再也不能消失，再也不会找不到。 姜元淼使劲推开它：“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结果自己一开口，姜富贵就试图将分体塞进去。 【分体消失了，再吃一个，再吃一个】 姜元淼下意识鼓动一声，一颗圆珠子被咽下喉咙，那感觉十足诡异。 但下一刻，两人都察觉到变化。 分体一旦进入姜元淼的身体，就被吞噬消化殆尽，什么都没能留下。 姜富贵歪了歪眼睛：【消失了】 姜元淼意识到，这是吞噬冰蓝小龙的后遗症，他的身体被改造了，来什么，吃什么，能够吞噬一切。 看了眼巨大红瞳，姜元淼能感受到，自己甚至能撕咬姜富贵的身体，吞噬化作成长的能量。 对，成长。 冥冥之中，姜元淼能感受到自己还在生长期，他还是一条小龙。 【再试试，再试试——】 姜富贵不肯死心，试图再次给姜元淼标记。 姜元淼拦住他：“富贵，没用的，停下。” “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你先冷静点，放心，我已经回来了，这次不会又消失。” 姜富贵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意识到姜元淼马上要问我们。 它眼珠子打转，不敢直面。 姜元淼果然开口就问：“富贵，我爸爸呢？他在哪里？” 姜富贵闭口不言。 忽然，他庞大的猩红身体拉长，扭曲变白，几秒时间内大变活人。 姜元淼惊讶的张大嘴巴。 在此之前，红月诡异要么是红瞳，要么是小狗玩偶，即使后来长出手脚来，也是走恐怖触手系列。 可现在—— 矫健挺拔的身躯，肌肉线条流畅起伏，宽肩窄腰倒三角，甚至连山脉峡谷都极致完美。 清晰可见的肌肉群组沉睡中，随时都能爆发出惊人力量。 这具身体得到了造物主的青睐，宣示着野性张扬的力量美学，浑身上下散发着荷尔蒙气息。 姜元淼目光落到山丘上，猛地转过身。 姜富贵却已经不依不饶的贴上来，双手双脚都恨不得缠在他身上。 【小骗子，好不好看，这具身体好不好看】 【我是按照小骗子喜欢的样子长得】 【小骗子不喜欢的话，我就换一个】 【喜欢吗，小骗子喜欢吗】 姜元淼额头冷汗都要下来了。 恐怖红月他能接受，但这具荷尔蒙灼热的身体，他实在是接受不能。 “富贵，别这样，赶紧变回去。” 姜富贵不但不肯变，还收紧手臂缠绕的更紧了。 【不，小骗子喜欢的，我看到了你的眼神，你喜欢】 【小骗子摸摸我，我现在跟你一样，我们可以结婚了】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姜元淼冷汗落下来。 时隔十五年，姜富贵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是愈演愈烈。 他轻咳一声，换了招数：“富贵，你先把衣服穿上，我们好好说说话。” “十五年没见，难道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姜富贵还是不肯松开手。 他喜欢跟小骗子贴贴，恨不得一直黏在一起。 姜元淼沉下脸：“你不是说会听话，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见他似乎要生气，姜富贵才收敛了一些，不情不愿的后退几步，穿上了一件衣服。 “穿好了，我听小骗子的话。” 姜元淼回头，看到他那身黑色连体衣愣了愣，跟自己身上这套白色连体衣一模一样，就跟情侣装似得。 他没挑刺，转而问：“现在可以告诉我爸爸去哪儿了吗？” 姜富贵滋溜一下上前，拉住他的手捏捏玩玩贴贴。 变成人类的好处就是，他手脚灵活，爱怎么玩儿就能怎么玩儿。 十五年时间，姜富贵一直在异能所，当然不可能跟以前一样对人类世界一无所知。 但他狡猾的很，出现在姜元淼跟前时，又变回那个懵懵懂懂的姜富贵。 狡猾红月知道，姜元淼就吃这套，果然，小骗子对他分外宽容。 “小骗子一出来就找我了吗？你去异能所找我对不对，都怪那些家伙居然不认识你，还把你赶走，明天我要教训他们。” 姜富贵顾左右而言他：“幸好我找到了小骗子，小骗子，我们回家吧。” 姜元淼眉头一皱，为什么每次他提起爸爸，每个人都想避开话题。 不对劲。 眼前一变，熟悉的场景出现。 姜富贵乐颠颠的打开门：“小淼，欢迎回家，这是我们的家。” 一开门，他轻咳一声。 旺柴原本趴在沙发底下舔舐伤口，平时如果不饿，它是不敢出现在姜富贵跟前的。 忽然，小白狗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它支棱起耳朵，下一刻飞扑到门口，汪汪汪叫着眼泪都下来。 【汪汪汪】小恶魔你怎么才回来啊，大恶魔快把我折磨死了。 【汪——】我想死你了 【汪汪——】小恶魔你倒是管管他啊—— 姜元淼看到数十年如一日，依旧小小只的小白狗，也是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小白狗还在。 下意识蹲下身抱起小狗，揉了揉小狗脑袋：“知道你想我了，乖。” 【汪汪汪汪汪】旺柴一口气说了大恶魔十八宗罪。 姜元淼看着活蹦乱跳的小狗，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想亲一亲小狗脑袋。 哪知道刚低头，一只手背挡住他的动作，直接捏住小狗后颈提起来，随手丢出去。 【汪汪汪——】小恶魔回家了，我才不怕你。 旺柴有了靠山，嚣张跋扈的冲着姜富贵呲牙咧嘴。 姜富贵牙痒痒，怀疑自己留着这只小诡物是个错误。 看到熟悉的画面，姜元淼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好。” 姜富贵一听，立刻顾不上跟小狗崽较劲。 他像一个男主人，拉着姜元淼的手往里头走：“小淼你看，客厅还是原来的样子，这里有你喜欢吃的零食，都是最新的，没有过期，我前几天刚买的。” “这是厨房，我现在已经学会做饭了，以后我做饭给你吃。” “卧室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姜富贵说完，看向姜元淼如今长身玉立的模样，笑道：“没想到小淼长大了，这只床太小了，我让他变大一点。” 说完一脚踢中被压迫了十五年的小床。 小床嘎吱嘎吱起来，迅速蔓延扩展。 一米二的小床，立刻变成了两米二，足够两个大男人躺在上头翻滚。 姜元淼看了看从小睡到大，离开前确定没变异的小木床，再看床上没能扩展，依旧一米二的床上用品。 窄小的被子，巨大的床铺，喜感诡异。 姜元淼轻咳一声，暂时忽视了这个问题，心底也有一些感动：“富贵，谢谢你帮我做这些。” 在听见祝颂那番话的时候，姜元淼还以为这个家已经没有了。 姜富贵是诡异，人类的家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可富贵还是将这个家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 就连他之前在客厅玩，留下的玩具都还放在原地，给姜元淼一种他并未离开十五年，只是出门上幼儿园，放学就回家的错觉。 姜元淼眼眶发酸，很想掉金豆豆。 但在眼泪出来的前一刻，姜元淼硬生生忍住了，他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三岁，而是十八岁。 十八岁的男子汉，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哭呢。 “可以哭。” 姜元淼疑惑的歪头，忽然眼角一阵清凉。 姜富贵伸出舌尖舔了舔，并且表示：“小骗子可以哭，你才三岁，可以哇哇大哭。” 姜元淼心底那点酸涩全部消失了，哭笑不得。 “我都一米八了，不是三岁小孩儿，富贵，你别用这种语气哄我，好搞笑哦。” 姜富贵不觉得哪里搞笑。 他坚定的表示：“三岁，不是十八岁，小骗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谁敢嘲笑你，我就把他吃掉。”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酸涩的感觉又回来了，鼻尖都变得红彤彤的。 他心想，真好，至少还有富贵在，富贵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并没有变。 回到家中，姜元淼紧绷着的心弦都松弛下来，整个人放松不少。 姜富贵很认真，好不容易等到小骗子回来，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跟小骗子永远在一起。 谁拦着，谁就该死。 他爱惜的伸出手，摸摸小骗子的头发，贴贴小骗子脸颊，甚至还捏了捏他的鼻尖。 真好玩，怪不得以前姜沉舟和慕秦川总是喜欢这样做。 姜富贵觉得自己长出手来简直是最正确的决定。 姜元淼被摸得脸颊痒痒，顺势拉住他的手：“富贵，说正事儿。” “我爸爸到底去了哪里？” 他们的家还在，爸爸怎么会不回来？ 姜元淼抬头紧盯着姜富贵看，然后眉头一皱。 姜富贵眼神飘忽，他不太会撒谎，僵硬的转移话题：“小淼，你饿了吗，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我现在做饭可好吃了。” 姜元淼眉头拧得更紧：“富贵，告诉我。”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承受。” 姜富贵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忽然想，要不把姜元淼带到异能所，坏消息就让祝颂说。 等小骗子知道了，哇哇大哭，他就出来安慰。 坏事儿就让祝颂做，姜富贵琢磨着这个好主意。 蓦的，姜元淼眼眶一红，泪珠子就往下掉。 “富贵，我爸，我爸爸是不是死了？” 他是真的害怕，一睡十五年，醒来后世界就大变样了。 统合局分裂，熟悉的人都消失了，他舅舅从好好的异能者，变成了异变者。 提起爸爸，所有人都支支吾吾。 有什么比慕秦川变成异变者更加严重的事情，那就只有死亡了。 姜元淼越想越是害怕，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没有没有，他活得好好的。” 姜富贵见他伤心难过，立刻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活着的形态跟你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形态？” 姜元淼想到什么，皱眉问：“难道我爸跟舅舅一样，成了异变者？” 如果是真的，倒是不难解释祝颂的敌意。 男主角对诡异充满敌意，对舅舅的态度就很差，如果他爸变成了异变者，祝颂说要抹杀他也符合剧情线。 “差不多。”姜富贵打马虎眼。 姜元淼不高兴的拧紧眉头：“差不多？那到底差多少？” 他脸色一挂，整个人都写着不高兴，一把拍开姜富贵的手：“富贵，难道你跟那些人一样，都想瞒着我？” “我们之间不是没有秘密吗，难道你站在他们那边？” “不，我跟小骗子才是一国的。”姜富贵立刻为自己辩解。 姜元淼板着脸，往沙发上一坐，摆出洗耳倾听的架势：“那就全部告诉我，我听着。” 姜富贵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在他跟前坐下来。 一个在沙发上，一个在沙发下，高大的那个反倒是显得矮了一截。 姜富贵不在意，他试图趴在姜元淼腿上：“小骗子，你不会生我的气，对吗？” “当然不会，不管富贵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姜元淼立刻回答。 心底却猜测着姜富贵到底做了什么，弄得他也跟着心慌意乱。 十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富贵开口之前，再一次要求：“小淼，你答应跟我永远在一起，就算知道了姜沉舟的消息，也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那当然。”姜元淼一口答应。 说好话骗富贵这件事，他做的驾轻就熟，小嘴一张就是哄。 姜富贵满意了。 他不知道委婉，开口就说：“姜沉舟现在跟我一样，也变成诡异了。” 听见这话，姜元淼反倒是松了口气。 暗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爸爸跟舅舅一样，都变成异变者了。 即使祝颂将异变者说的很可怕，很冷漠无情，是非人类，但姜元淼却没那么担心。 毕竟他自己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他甚至能变成小龙，吞噬诡域空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姜元淼又问：“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他。” 舅舅都出现了，爸爸却一直没来，这不符合姜沉舟的脾性。 难道他还在犄角疙瘩的地方找自己？ 姜富贵见他态度不变，彻底放心，心想祝颂就是大惊小怪，看，他家小骗子接受能力多强。 也是，小骗子对他就很喜欢，从来不歧视诡异。 姜富贵开口：“就在万千世界。” “万千世界？” 姜元淼猛然想到这个名字，他从诡域离开的时候，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中。 当时还有人想拉他入伙玩什么游戏。 姜元淼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抓住：“我爸在万千世界中？我去过那里，可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按理来说，父子俩血脉相连，在同一个诡域中很容易相互感应。 但当时姜元淼什么都没察觉。 姜富贵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感觉不到，他已经变成诡异，不再是人类了。” “小淼，姜沉舟已经变成万千世界了，他就是万千世界。” 姜元淼愣住，不敢置信的看向说出这番话的姜富贵。 “你说什么？” 姜富贵还以为他没听清，解释：“姜沉舟融合了归墟，现在他就是万千世界，现存最大的诡域污染源。” 并且表示：“祝颂一直想杀了你爸爸，但我不一样，我觉得诡域降临也不是坏事儿，从来没对他动过手。” 姜富贵很有心机的隐瞒了自己十五年中无数次跟万千世界的“较量”。 没杀死，就不算杀，姜富贵心想。 姜元淼震惊惶恐，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啃指甲。 归墟、万千世界，最大的诡域污染源。 无数线索浮现，跟他记忆中的剧情线一一对上。 十五年，那些被改变的剧情线被拽了回去，甚至往前走了一大步。 原书剧情线中，归墟应该是在五年前开启，全民游戏，所有地球人类都被迫进入诡域游戏。 但凡活着的人类，无论是不是异能者，每个月都要经历一场随机抽取。 被选中的人就要进入万千世界玩游戏，成功，则能活着出来，甚至成为异能者，得到强大的力量。 失败，就会永远留在诡域之中，成为诡域的一部分。 统合局执行的隐瞒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归墟转化成万千世界，人类与诡域再一次融合，同时异变者出现。 人类征服融合诡物，成为异能者。 诡物融合征服人类，转化异变者。 两者从一开始的敌对，后来进入僵持的状态，一直到天平被打破。 怪不得—— 怪不得祝颂会说那番话。 怪不得所有人都不告诉他爸爸在哪里。 原来，姜沉舟被归墟融合，成为了万千世界的一部分。 不，也许他已经成为万千世界的“主脑”，是他操控着这些游戏。 姜元淼猛然想起，他出现在万千世界后，曾有人拉他一起玩游戏，还说不玩游戏不能离开。 当时他不以为然，迅速离开了万千世界，只以为那家伙欺骗。 可现在回想起来，万千世界是他爸，所以他才能成为那个例外。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已经改变了剧情线。 姜沉舟都回到了统合局，回到了正途，怎么会变成这样！ 十五年，姜沉舟不但没有按照原本该有的路走下去，反倒是走向截然相反的错误道路。 他被诡域融合了。 即使在原本的剧情线中，姜沉舟都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 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的存在，才导致爸爸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再也无法压下。 眼看姜元淼脸色变得煞白，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姜富贵立刻心疼起来。 他伸手搂住姜元淼，学着记忆中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淼，别害怕，没事的。” “姜沉舟只是融合了诡域，又没死，你还能见到他。” “融合诡域，他就能得到永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就跟元夏那时候的状态差不多，比起那些死在诡域的人，姜沉舟已经很幸运了。” “你想见他吗，那我就带你去见他。” 姜富贵很用心的安慰，结果每一句话安慰到点子上，让姜元淼的脸色越发惨白。 剧情线被拽回来，姜沉舟弥足深陷。 那未来的呢，爸爸注定要死，人类注定要灭亡吗？ 姜元淼一把握住姜富贵的手：“我要见他，带我去见他。” 第93章 小骗子眼泪汪汪的请求，姜富贵完全没办法拒绝。 等带着人出了门，他才意识到不太妙。 “小淼，天黑了，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回家吃饭，明天再去？”姜富贵僵硬的试图转移话题。 姜元淼嘴角抿住，看着他没说话。 姜富贵不喜欢他这种不信任的眼神，低声说：“姜沉舟现在的样子，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即使爸爸变成癞蛤蟆，那也是我的爸爸。”姜元淼回答。 这一瞬间，姜富贵嫉妒的鼻子都歪了。 他心想，幸亏姜沉舟变成现在的样子，再也不能跟他抢小骗子了。 可庆幸过后又是为难。 “你爸爸的情况跟慕秦川不同，虽然没变成癞蛤蟆，但——” 姜元淼拧起眉头：“你到底带不带我去，不带我自己去，用不着你管。” 说完扭过头，自己就要走，他认识万千世界的路。 姜富贵连忙颠颠儿跟上去：“好吧，我带你去。” “但你要跟我保证，见到姜沉舟以后不许哭哦。” 姜元淼回头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哭。” 他认为自己这一眼一定恶狠狠的，让姜富贵知道他早就不是三岁小孩儿，完全不用人哄。 哪知道落到姜富贵眼里，故意瞪大眼睛吓唬的小骗子，简直可爱到犯规。 真想把小骗子带回去，藏起来，永远的藏起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红月诡异内心的欲望翻滚着，他不得不抵住口中尖牙，以抑制渴望。 不能被小骗子知道。 已经了解人类世界的红月诡异知道，人类是不喜欢被藏在诡域中的。 他们总是有诡异不能理解的坚持，就像小骗子嘴上说会跟他回家，实际上一次都没回去过。 可是他喜欢。 姜富贵慢吞吞的跟上小骗子的脚步。 没关系，不愿意的话，他可以留在人类世界陪着小骗子。 他有很多手，可以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罗网，就像蜘蛛一样，哄骗着小骗子爬上去，无知无觉的生活在他的世界中。 身材高大的男人跟随在姜元淼身后，咋一看，宛如忠犬。 可从远处看，男人魁梧的身影，将姜元淼整个人笼罩其中。 姜元淼疾步快行，很快就回到了万千世界之外。 奇怪的是，早晨还热闹万分的市集，这会儿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几个打瞌睡的管理员。 “游戏开始了。” 姜富贵跟上来，解释：“一个月抽选一次，被选中的人都要前来万千世界参加游戏，每次游戏时间七天到三十天不等。” “游戏没结束，诡域就不会打开，在此期间万千世界是完全封闭的。” 姜元淼眉头一皱。 怪不得早晨还那么热闹，现在都没有人了。 “那我要怎么见到爸爸？” 姜富贵摇了摇头：“暂时进不去，也见不到，不过等诡域再次打开，就可以进入了。” “你耍我？” 姜元淼瞪着他：“刚才说带我见他，现在又说不行，姜富贵，十五年不见，你学坏，学会撒谎了。” 哪知道一听这话，姜富贵沉默下来。 姜元淼瞥他：“你怎么不说话？” “十五年前我也会撒谎，我跟你一样坏。”姜富贵一五一十的说。 姜元淼气坏了，现在是辩论谁更坏的时候吗，会撒谎难道是什么值得表扬的优秀品德。 见他脸颊气得红彤彤的，姜富贵赶紧改口：“不要着急，最快七天，最慢也就一个月，你就能见到他了。” 姜元淼嘴角崩成一条线，眼睁睁看着剧情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狂奔，他去无能为力。 焦急烦躁一块儿涌上心头，感觉都被无线放大，姜元淼额头发痒，龙角要钻出来了。 他想发火，破坏，甚至直接冲过去将万千世界咬得稀巴烂。 “小淼，你怎么了？” 姜富贵第一时间发现他不对劲，快步上前。 蓦的，他迎上一双冰蓝色双眼，眼底满是汹涌戾气。 那不该是小骗子的眼睛。 “小骗子！” 姜富贵一把搂住他：“别生气，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你能见到姜沉舟的。” “唔！” 回答他的，却是狠狠一口。 姜元淼一口咬穿姜富贵的肩膀，甚至能听见牙齿摩擦骨头的声音。 咔嚓一声——碎裂了。 诡异强悍无比的身体，就连热武器都无法破坏的身躯，在姜元淼口中宛如豆腐。 姜富贵哼都没哼一下，继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别生气，冷静下来，不要被欲望控制，小骗子你可以的，你是最勇敢的。” 温柔的声音起到了作用，姜元淼缓缓恢复了意识。 他下意识舔舐了嘴角，好香，是无上的美味，每一口都能让他迅速生长。 蓦的，姜元淼整个愣住，他看到了姜富贵破烂的肩膀。 “我——这是我干的？” 姜富贵低头，仔细查看他的眼睛，冰蓝色还在，那股子戾气已经消失不见。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疼，小骗子想吃的话，我可以变出很多分体来给你吃。” 姜元淼猛地捂住嘴巴，强压住呕吐的欲望。 他失控了。 愤怒和焦躁霸占了他的理智，一瞬间吞噬欲望占据上风，那一刻，姜元淼脑子里理智全部，只剩下吞噬。 “怎么会这样？” 姜元淼不敢置信那是他。 他差点吃掉姜富贵。 姜富贵见他害怕，反过来安慰：“我真的没事，小骗子想吃多少都可以。” 诡异恢复能力惊人，肌肉抽动，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消失。 唯有衣服上的破洞，宣示着这一次的暴行。 姜元淼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富贵，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刚才那个绝对不是他，倒像是——冰蓝小龙。 在诡域中，姜元淼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胜利，彻底吞噬掉那条小龙。 可融合过后，小龙却在他身体里留下了不可泯灭的痕迹。 姜元淼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是成长的本能。 忘川诡域中，刚刚破壳的冰蓝小龙迫切的想要长大，所以开始吞噬忘川，差点导致诡域降临。 而现在，他吞噬了那条小龙，同样继承了成长的本能。 当情绪失控的时候，吞噬一切快速成长的欲望，将占据他的大脑。 姜元淼脸色煞白，终于意识到他自己本身出现的问题，恐怕比姜沉舟慕秦川更加严重 “没关系，小淼想吃什么都可以，想吃什么我都帮你抓来。” 姜富贵没有道德束缚，他只知道小骗子在害怕，脸颊煞白煞白的，眼睛瞳孔都微微放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骗子。 伸手搂住眼前的人，姜富贵甚至说：“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就好了，我不疼。” “神经病啊你。” 姜元淼受不了了，他容易吗，刚刚知道冰蓝小龙遗传给他一个大坑，这家伙还来添乱。 “松开，我不吃。” “吃一口吧，我很好吃的。”姜富贵不肯放手。 姜元淼服了，这都什么爱好，诡异就能为所欲为，还被吃上瘾了。 他举起拳头，毫不客气的一拳头过去。 结果倒好，姜富贵压根没躲开，肌肉耸动，反倒是将他的拳头包裹其中。 姜元淼冷静下来，知道跟他说不通，黑着脸骂道：“赶紧撒手，这不是吃不吃的问题，而是吃了，迟早有一天我就消失。” “姜富贵，你想让我消失吗？” 姜富贵整个僵住：“消失？” 姜元淼沉声道：“你也感觉到了是吗，那股力量一直存在，如果他占据上风，我就会消失，彻底变成另一个他。” 其实他并不确定，真正的成长后，他到底会不会消失，冰蓝小龙会不会席卷重来，直接威胁到他的人性。 也许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只是成长，从小龙变成成年巨龙。 但他得吓唬姜富贵，不然这家伙追着自己吃。 果然，一听这话，姜富贵立刻放开他的手：“我会帮你想办法。” 姜元淼点了点头，又安抚了一句：“只要我情绪别那么激动，暂时不会有问题。” 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巨坑。 姜富贵却还是拧着眉头，眼底满是忧虑。 他并没有告诉姜元淼，十五年时间，他遇到过太过的异变者。 一开始，他们都觉得自己保留了完整的记忆，只是获得了力量，依旧还是自己。 但变化是悄无声息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会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甚至对此感知不到任何的不妥。 社会抵触异变者，这就是最大的原因。 异变正式结束的那一天，曾经的人类就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留下了的，只是继承了他所有记忆，截然不同的新生。 看见姜富贵眉头打结，姜元淼还以为自己过分夸大，把他吓到了。 “放心，我现在能控制自己，不会有事。” 只是看向万千世界，他抿紧嘴角，不敢继续冒进。 姜富贵拉住他的手：“我会陪着你，你想见他，我就会帮你找到他。” 姜元淼忽然低下头，心情失落：“我从诡域醒来的时候，就在万千世界里面。” 姜富贵惊讶。 “当时有人拉我组队，说游戏快开始了。” 姜元淼提起来：“当时我觉得莫名其妙，一心只想着离开去找你们，就没有搭理他。” “我很顺利就从万千世界离开了。” 这明显不符合万千世界的规则，按照姜富贵的意思，一旦被选中进入游戏，在游戏没有结束之前，是无法离开的。 姜元淼却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轻松离开了。 “或许，爸爸知道我出来了，但是他不想见我。” 姜元淼说出自己的猜测。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能随意离开万千世界。 按照姜富贵以前的脾气，这会儿一定会抓住机会，大说特说姜沉舟的坏话。 力求将姜沉舟踩到泥潭里无法爬起来跟自己抢人。 可是姜富贵并没有这么做。 他舍不得小骗子伤心。 不想让小骗子眼睛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姜富贵轻轻搂住他，低下头，学着姜沉舟的样子亲吻他的额头。 “不会的，姜沉舟很爱你，如果他知道，一定会赶紧打开诡域来见你。”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心想，可现在的爸爸，还是他记忆中那个人吗。 蓦的，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啧啧啧，你这该死的诡异，在对我大外甥做什么？” 慕秦川好不容易追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十五年前，他就对姜富贵粘人占有欲十分不满，试图将他赶回红月诡域。 十五年后，姜元淼长大了，姜富贵更是变成了个成年男性，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更让慕秦川无法接受。 果然，不管过多久都那么碍眼。 被亲舅舅逮了个正着，姜元淼略显尴尬。 虽然已经过来十五年，这具身体也长大了，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时候。 小时候亲密的习惯都保留了下来。 姜元淼尴尬解释：“舅舅，富贵他……” “姜队！” “姜队长。” “队长我们来帮你。” 姜元淼话音未落，刷刷刷出现好几个异能者，直接将慕秦川包围起来。 “别以为你是异变者老大，就能随意挑衅我们队长。” “想打架是不是，先跟我过过招。” “这是我们异能所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哗啦啦的热闹，姜元淼抿紧嘴角，看得出来，异能所跟异变所的关系真不算好。 慕秦川压根没把那几个蹦跶的异能者放在眼里。 他朝着大外甥伸出手：“小淼，来，到舅舅这边来。” “你爸爸不在，舅舅就是你的第一监护人，我会保护你，照顾你长大。” “毕竟，我是你嫡亲的舅舅。” 姜元淼觉得他这话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哪儿古怪。 他的犹豫落到慕秦川眼中。 慕秦川不悦的拧起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姜元淼，宛如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小淼，快过来啊。” “舅舅会帮你找到爸爸，姜沉舟，元夏，你，还有舅舅，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小淼，舅舅是你唯一的亲人。” 姜元淼皱眉：“舅舅，你——” 好像不太对劲。 他猛然想起姜富贵的话，异变者，他舅舅现在是异变者。 慕秦川脸色变得阴沉，目光落到姜富贵身上：“是你在小淼面前说我坏话吗？” “舅舅，富贵他——” 话音未落，眼前一闪，慕秦川跟姜富贵已经动了手。 之前姜元淼觉得祝颂下手太狠，此刻看慕秦川跟姜富贵才知道，祝颂那是留了情面的。 慕秦川刀刀致命，恨不得将姜富贵当场绞杀。 姜富贵也没留情多少，下手更加刁钻。 扑哧—— 慕秦川肩头挨了一下，却不见鲜血，肌肉翻动复原。 直到此刻，姜元淼才真切的意识到，他舅舅不再是人类。 “完了，真打起来了，这次真完了。” “不会跟上次一样，打的对面断手断脚，姜队自己也缺胳膊断腿吧？” “你说姜队不得不回到红月诡域修复了半个月那回吗？” “姜队只是修复了半个月，慕所回去修养了大半年才能见人。” “早知道我们先上，省得姜队出手。” “这次不好收场了。” 姜元淼听的脸色发黑，这可不只是关系不好。 “住手！” 打得天昏地暗的两个人压根不听。 姜元淼气笑了，眼神一愣，直接冲进去。 “哎，别！” “完了，又是一个傻子。” “姜队慕所打不死，别人就不一定了。” “好好的小帅哥，要被碾成肉泥了。” 姜元淼当机立断，一人一个重拳，谁都没留情面。 “我说住手，听不懂人话吗！” 姜富贵挨了打，立刻反应过来，秒变乖巧：“是他先动手的。” 慕秦川不服气，还要攻击。 姜元淼也没惯着，飞起一脚就把他踹飞了。 慕秦川触不及防挨了一下，直接被砸了出去，发出轰炸声。 围观的异能者看得目瞪口呆。 第一次有人敢插手这两位的战斗，不止参与了，还全身而退。 这是哪儿来的神人，所有异能者心底都浮现起这个念头。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平日里谁的话都不听，异能所第一刺头姜队长，正像一只小狗似得围着人家打转转。 “我就说他已经不再是十五年前的慕秦川了，自从被融合，脑袋就已经坏掉了。” 姜富贵抓住机会，明打明诋毁：“小淼，你千万别跟他走，谁知道他想做什么，也许有什么阴暗心思，想把你也变成跟他一样的异变者。” 随着他的话，刚从废墟中爬出来的慕秦川脸色阴沉，难看无比。 姜富贵还要再说什么，却看见姜元淼往前走。 姜元淼走到慕秦川身前，半跪下来，帮他擦去脸上的脏东西：“舅舅，对不起，你受伤了吗？” 慕秦川一把拽住他的手。 他原本该说些什么，可等真正握住孩子的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关系的舅舅，我沉睡十五年，爸爸融合诡域，但不是你的错，舅舅不要责怪自己。” 姜元淼安慰道。 他想，在他知道姜沉舟主动融合诡域的时候，心底都那么难受。 隐隐约约之间，姜元淼大概能猜到，当时支持他战胜反杀蓝色小龙的力量从哪里来。 爸爸是因为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正因为如此，姜元淼才更加懂慕秦川。 再一次被抛下的慕秦川，当时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异能者，为什么选择被诡物融合。 姜元淼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舅舅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听清楚他的话，慕秦川愣在原地。 他没有想到知道真相后，大外甥没有害怕，躲闪，反倒是安慰他。 一如十五年前，这孩子早熟懂事的可怕，总是那么体贴。 慕秦川半趴在地上，狼狈的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姜元淼伸出手，一点一点帮他擦干净脸上的灰尘。 “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知道的。” 姜元淼说着，试图将人拉起来。 一拉，没拉动。 “舅舅？” 慕秦川轻咳一声：“我自己起来。” 说完不等姜元淼反应，一骨碌爬起来，用力拍打身上的灰尘，仿佛没事儿人似得，藏在石头里的下肢飞快复原。。 只有不远处的姜富贵微微挑眉，却没戳穿慕秦川拙劣的把戏。 就在刚才，慕秦川受到刺激，身体本能出现了诡物的部分。 那家伙怕吓到小淼，亦或者，是怕小淼嫌弃吧。 姜富贵并没有戳穿这个拙劣的把戏，甚至觉得慕秦川此举实在是多余，再想到小淼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原型。 甚至还夸他长得强壮，长得好看，顿时有一种已经赢了的愉悦感。 被打断，剑拔弩张和气势汹汹都瞬间消失。 场面一时有些僵凝尴尬。 姜元淼伸出手，摘去舅舅头发丝上的小石头：“舅舅，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慕秦川不在意的笑了笑，终于有了当年的浪荡感。 只见他大力气拍着胸脯表示：“你舅舅我铁打的身板，小小一脚算得了什么，大外甥，你脚疼不疼，以后这样的事情交给舅舅。” 姜元淼忍不住笑起来，熟悉的舅舅回来了。 “舅舅，我就是一时着急，以后再也不会了。” 慕秦川瞥了眼姜富贵，笑道：“大外甥长大了，瞧瞧这胳膊这腿，贼有力气，不错不错，小孩儿果然见风就长，瞬间就长得这么高了。” 说着说着，他眼眶都红了，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大外甥，舅舅想你啊，这十五年，我想你想的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慕秦川一把搂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姜元淼无奈，只能拍着他肩膀表示安慰，舅舅哭得太大声，他耳朵有点疼。 另一头，异能者们用力吞咽口水。 “咋回事，那哭的是谁？” “咱们是不是中招不自知，其实现在幻境里。” “啊，你掐我干嘛。” 比姜元淼更受不了的是姜富贵，他三两步上前，沉着脸直接把人撕开。 “说话就说话，别搂搂抱抱。” 慕秦川猛地抬头，眼中厉色一闪，随后却一把继续搂住：“这是我大外甥，我爱抱着就抱着。” 姜富贵气得牙痒痒。 偏偏他家小骗子就吃这套，还朝着他使眼色：“没事，舅舅就是太久没见我了。” 姜富贵冷笑：“吃不下睡不着，不是因为你已经变成诡异，不再是人类了吗？” 蓦的，痛苦的人僵住。 慕秦川缓缓抬起头：“你非要破坏气氛吗。” 眼看两人又要大战一场，姜元淼连忙开口：“舅舅，富贵，十五年真的太久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去我的异变所。” “不行，去异能所。” “凭什么听你的。” 姜元淼脸一黑：“都闭嘴，听我的。” 第94章 最后哪儿都没去，直接回了家。 姜元淼坐在沙发上，一头坐着姜富贵，一头坐着慕秦川，小白狗旺柴死命趴在他脚背上，怎么踢都不肯离开。 “乖，自己去玩儿，我们要说说话。”姜元淼哄道。 小白狗一脑袋扎进他两条腿中间，不肯离开。 姜元淼无奈，揉了揉小狗脑袋，没再坚持。 一抬头，姜富贵跟慕秦川都拧着眉头。 姜富贵恨得牙痒痒，暗道早知道就该趁着小骗子不在，把这只死狗吃掉，省得留到现在碍眼。 可恶，早知道不变成人类了，这样他就可以占据旺柴的位置，整个扎进小骗子怀里。 慕秦川却担心，大外甥对诡异缺乏警惕心。 小白狗如此，姜富贵也是如此。 诡异能有什么好心思？ 慕秦川心底吐槽的时候，显然忘记自己也已经是其中一员。 “咳咳，小淼，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慕秦川开口问。 姜元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十五年，在他记忆中只有一瞬。 前一秒还在跟冰蓝小龙大战特战，厮杀吞噬，下一秒醒来就变成了大人。 “应该算挺好的吧，我不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姜元淼只能这么说。 听到身旁两人耳中，却都成了心疼。 姜富贵握住他的手：“以后我都陪着你。” 慕秦川看见他的动作就皱眉：“舅舅会一直陪着你，别怕。” 姜元淼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舅舅，富贵，我现在好好的，异能变得更加强大了，完全没问题，当务之急是找到爸爸。” “你们说爸爸跟归墟融合，变成了万千世界，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我怎么样才能见到他，一定要等到下一次游戏开始，进入诡域吗？” “你们有没有进去过，有没有见过我爸，他现在怎么样？” 慕秦川眉头微动：“我忽然想起来，异变所那边还有事情，这些问题就让姜凛回答你，大外甥，等舅舅办完事情再来看你。” 说完起身就走。 “舅舅！”姜元淼拧起眉头。 慕秦川一边走一边嚷嚷：“等明天你来异变所玩儿，舅舅带你看参观，比他们异能所有趣多了。” 姜元淼没吱声，只是嘴角紧抿，冷冷的看着两个人。 慕秦川想要跑路的两条腿不听使唤，迅速回到了原地。 “小淼，你爸爸他——” 姜富贵瞥了他一眼：“他已经变成诡域了。” “什么意思？”姜元淼拧眉。 他看向慕秦川：“爸爸跟舅舅不一样吗？” 慕秦川见瞒不过，长叹一口气：“何止是不一样。” “姜沉舟与归墟融合的太彻底，归墟就是他，他就是归墟，与元夏当初的情况很相似。” “不同的是，元夏融合忘川诡域后，忘川一直处于封闭的状态，至今依旧如此，我们得不到他的消息，但却知道他保留了一部分人类情感。” 姜元淼越听越是不妙：“那我爸爸呢？” 慕秦川再次叹气，给了姜富贵一个眼神。 后者到底还是开口：“归墟化作万千世界，每隔一个月开启诡域游戏，随机挑选十二岁以上的人类进行游戏。” “一开始，张局察觉到真相，也派出好多异能者进入万千世界，试图跟姜沉舟沟通，但都石沉大海。” “研究所经过十几年研究，每一次游戏至少一千人，最多的时候有足足一万人参加，十五年下来不是个小数目。” “活着出来的人暂且不论，死在里面的会化作诡异，成为万千世界的一部分。” “他在变强，人类却无法阻止。” 这才是万千世界最可怕的部分。 每一次游戏，诡域都会增强一分，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地球会彻底沦为诡域。 人类却无法拒绝游戏。 姜元淼眉头紧拧：“你还没说，那我爸爸呢，他说了什么？” 姜富贵不忍心说出真相。 慕秦川知道瞒不住，大外甥迟早都会知道，索性开口：“他拒绝沟通。” “张局、姜富贵都曾进入诡域，试图与他联系沟通，但都被拒绝了。” “研究所怀疑，姜沉舟已经失去了神智，成为诡域的傀儡。” 否则的话，他为什么不跟元夏一样，直接封闭诡域，而是放任一次又一次游戏的进行。 那么多人死在万千世界中，姜沉舟从未阻止。 姜沉舟已经彻底堕化，这是异能所与异变所的共识，他不再是人类了。 姜元淼立刻反驳：“不可能，爸爸一定还在，他还认得我，不然我怎么能从万千世界离开？” 这一点，姜富贵与慕秦川也觉得疑惑。 毕竟他们进入万千世界的时候，也被无差别攻击，不得不参加完一轮游戏才脱离。 可按照姜元淼的意思，在游戏开始后，他依旧能自由出入万千世界。 姜元淼见他们不说话，继续说道：“爸爸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也许他被诡异控制了，我的想办法救出他。” 这次就算姜富贵也面露难色。 如果这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他怎么会等到现在。 但姜富贵依旧握紧他的手：“别担心，等下一次游戏开始，我跟你一起进去。” 慕秦川不太赞同，却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不让姜元淼进入诡域，他是绝对不可能死心的。 姜元淼皱紧眉头：“你们不相信我？” 慕秦川忙道：“不，舅舅希望你的直觉是真的，如果姜沉舟还有一丝神智尚存，这也将是人类的希望。” 事实上，这些年研究所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如何彻底封禁，亦或者彻底毁掉诡域的办法。 可惜，收效甚微。 姜元淼猛然察觉不对：“舅舅，你没进入过万千世界吗？” 慕秦川脸色微变。 他低头看着大外甥，到底没隐瞒：“我进不去。” “所有的异变者都无法进入万千世界，万千世界只对人类开放。” 异变者，早就不再是人类，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与诡异直接的区别和界限。 姜元淼眉头皱得更紧，看向慕秦川的眼神带着担心。 纯粹关心的眼神，没有戒备，没有畏惧，更加没有厌恶。 慕秦川那颗冰封的心缓缓醒来，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心脏再次开始跳动。 但很快，慕秦川便清醒过来，异变是不可逆的。 “没关系，除了万千世界，其他诡域我想进就进，面对诡异事件的时候，异变者比异能者更有优势，不用担心被再次污染。” “除了一些小问题，异变者比异能者要强大很多。” 他说着安慰的话，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自己浑不在意。 姜元淼握住他的手：“舅舅，别怕，我回来了，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舅舅不怕，现在舅舅能保护你了。”慕秦川笑着说道。 姜富贵见不得他们亲密，冷哼道：“变成癞蛤蟆也是小问题？” 蓦的，慕秦川僵住。 他嘴角绷直成一条线，冷冷看向姜富贵：“血腥红月有资格说别人癞蛤蟆吗？”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姜元淼立刻施法打断。 “富贵，不许这样说，不管舅舅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唯一的舅舅，我永远都不会嫌弃舅舅。” 又看向慕秦川：“舅舅，我能看看你异变后的样子吗，我保证不会嫌弃。” 心底想着，他能直接变成一条龙，那算不算是另一种异变？ 可是除了他，龙奇瑞也能变成龙，还是金光闪闪的大金龙，这样说的话，人变成龙也有先例。 姜元淼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个秘密，但想到当初自己长出龙角时爸爸严肃的叮嘱，又将这个秘密咽了回去。 还是等见到爸爸后再说吧，姜元淼决定。 慕秦川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大外甥撒娇的晃着他的手，还说：“舅舅，我很好奇，我想记住舅舅每一个样子，这样不管哪一面，我都能一眼认出来。” 慕秦川承认，自己被这花言巧语骗了。 他轻咳一声：“好吧，那就给你看看。” 说完又有些后悔：“我的异变模样不太好看。” “我保证，绝对不易害怕，更加不会嫌弃，我连富贵都觉得帅。”姜元淼表示。 姜富贵气急了，帅气的脸都鼓了起来。 慕秦川得意的朝他挑了挑眉：“好吧，那舅舅就变给你看看。” 他退后几步，站在了客厅最中央。 “小淼看好了，舅舅要变身了。” 姜元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姜富贵双手环胸，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来，那么丑的样子，小淼看了肯定会觉得恶心，啧。 蓦的，慕秦川身体扭曲变形。 姜元淼眼睛睁大，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珍珠母贝似得光泽，从浅粉到玫粉，如同晚霞凝结成的宝物。 背脊上生着透明鳍棘，水晶雕琢的扇骨张开，通体覆盖着晶莹剔透的鳞片。 最奇异的是，它胸口生长着一对利爪，宛如蛟龙。 圆润的大脑袋后是珊瑚枝杈一般的“龙角”。 慕秦川变成了一条巨大无比的六爪龙鱼。 还是粉粉嫩嫩的梦幻颜色。 姜元淼下意识捂住嘴，怕自己流口水。 好香好香好香，好想吃一口，在六角龙鱼出现的那一刻，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姜富贵与慕秦川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姜富贵大声说道：“我就说很丑，你看他颜色，跟没长皮似得，还有他那龙角，一看就很劣质，进化失败还不肯承认自己丑。” 慕秦川看向大外甥，也有些后悔变身太快。 不等他变回去，姜元淼三两步上前，爱惜的抚摸那带着光泽的鱼鳞：“好漂亮。” 姜富贵愣住了。 他拧着眉头看小骗子，怀疑他审美大大有问题，明明这么丑，完全没有伟大富贵的强壮，诡异，无敌，怎么会漂亮呢？ 慕秦川微微低头，身上的粉色更浓郁了。 “舅舅，你好漂亮啊。” 姜元淼克制住咽口水的冲动，小心翼翼的抚摸他的额头，龙角。 好想吃，但是不行，这是舅舅。 姜元淼忍得好艰难，看着慕秦川的眼神难免带上了几分垂涎欲滴。 慕秦川正要高兴，忽然通体发凉，有一种被天敌盯上的惊悚感。 他连忙变回去，熟练的套上衣服，那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慕秦川还以为自己太敏感，毕竟他那诡异形状虽然看着软趴趴，其实攻击力防御力都惊人，遇上龙奇瑞也不怕，两人对撞他都赢。 “也就一般吧，你舅舅我审美向来很好，不像有些人在人类中混了十五年，还是不像个人。” 姜富贵眼神发冷，可惜慕秦川压根不怕他。 姜元淼看得意犹未尽，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舅舅脸颊，又想摸一摸他的耳朵。 慕秦川被他弄得毛骨悚然，再看大外甥眼底是纯粹的喜欢，又觉得自己太不应该。 他轻咳一声：“你要是喜欢，以后舅舅再变给你看。” 犹豫了一下，他表示：“异变者长时间维持诡异形态的话，本能会占据上风，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会选择人类状态。” 姜元淼连连点头：“应该的，舅舅，身体第一。” 他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啊，居然摸着舅舅的耳朵怀念珊瑚龙角。 姜元淼心底知道，自己压根不是真喜欢，那就是对食物的依依不舍。 饿了，他又饿了。 姜元淼逼着自己挪开手，大声道：“舅舅就算变成诡异也很好看，我一点都不害怕，更不会厌恶。” 慕秦川眼神一暖。 他瞥了眼那边碍事的姜富贵，挑眉问：“你不会觉得舅舅变了吗？” “可是已经过了十五年，每个人都会变，我长大了，富贵变成了人类，舅舅稍微有点变化也不奇怪吧。” 姜元淼开口说道：“爸爸说过，一个人时时刻刻都会有变化，今天的我，就不是昨天的我。” 他看向慕秦川，坚定的说：“但舅舅就是舅舅，我一看到舅舅就认出来了。” 慕秦川看向他的眼神没有变，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姜元淼没办法要求太多。 毕竟他自己都变成冰蓝小龙，如今身体里还埋着一颗定时炸弹，又怎么能嫌弃别人呢？ 慕秦川不知道大外甥的心理路程，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 自打变成异变者，他周围的目光都变了。 慕秦川知道，他们在害怕，人类对异类总是充满警惕。 曾经他也是如此，可现在，他变成了那个异类。 忽然间，慕秦川整个人都平静下来，没那么心急焦躁冲动了，他心想，大外甥真的有魔力，在他身边，自己总能得到安宁。 从未有过的安宁让慕秦川松弛下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像小时候拥抱孩子一样，将姜元淼紧紧搂在怀中。 “小淼，谢谢。” 如今长大，两个人体型相差无几，姜元淼下意识想挣脱。 但下一刻，他感受到慕秦川微微震动的情绪，没再挣脱，反倒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舅舅，小淼回来了，你不是一个人。” 他心想，爸爸跟自己都失踪，舅舅一个人肯定很难，非常难，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熬过来。 而这样的事情，慕秦川已经经历过两次。 所以无论慕秦川为什么选择成为异变者，姜元淼都没有立场去责怪他。 姜富贵满脸不悦，却难得没有出手阻止。 更没有在这时候煞风景的告诉姜元淼，异变者都是定时炸弹。 他们被诡物融合，一个个平时看着人模人样，可实际上充满不稳定性。 异能者可以根据他们的污染值程度，评断他们当前的状态，推测他们被污染堕落的概率。 但异变者本身就是诡物，根本没办法评断。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叛变，才是异能者与人类那么警惕的原因。 姜富贵忍了又忍，过了十几分钟还抱着，到底是没忍住。 “差不多得了。”他冷哼。 慕秦川贴了贴大外甥脸颊，淡淡道：“小淼，你要记住诡异不可信。” “你现在也是诡异。”姜富贵脸色发沉。 慕秦川对自己也毫不客气：“对，所以我现在也不可信。” 姜元淼无奈：“舅舅，富贵，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现在我们齐心协力，找到爸爸才是最重要的。” 听见这话，慕秦川眼神发沉。 许久，他开口道：“好，舅舅一定会帮你。” 话音刚落，他的通讯器就吵闹起来。 慕秦川扫了眼，脸色淡淡。 “舅舅，您有事儿就先去忙，反正我已经出来了，随时都可以见面。” 姜元淼一直是个贴心的孩子。 慕秦川并不想这时候离开，他还有许多话要跟大外甥秉烛夜谈，但通讯器却一次又一次响起来，催得很急。 “好。你刚回来，先别急，好好休息几天。” 离开前，慕秦川再一次保证：“无论多难，舅舅都会帮你，你要相信舅舅。” “好，我相信舅舅。” 慕秦川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就像小时候一样，然后转身就走。 等离开姜元淼的视线，他才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事。”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慕秦川脸色变幻莫测。 许久，他说：“好，我会帮你，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姜元淼站在原地，看着慕秦川慢慢走远。 姜富贵不乐意见他对别人依赖，没憋住开始说人坏话。 “小骗子你刚出来，不知道异变者都是变态，谎话连篇，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即使慕秦川表现的很爱你，但其中水分很多，我怀疑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异变者到底属不属于人类，会不会立场坚定的站在人类这边，谁都说不好。” “我不一样，我虽然是诡异，但我只要小骗子，小骗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要跟他们好，只能跟我好，十五年前你还答应过，会跟我回红月诡域的，你还记得吗，你不会想要食言吧，我不允许。” 蓦的，姜元淼转过身，脸色沉凝。 姜富贵顿时不吱声了。 姜元淼看着他：“富贵，别再说舅舅的坏话，他过得很难。” 姜富贵不乐意了，心底酸溜溜，嘴巴嚷嚷的比谁都大声：“他还难？你们俩前脚消失不见，他后脚就投靠程乾，直接变成异变者，他好的很。”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那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他一走了之，是我每天在忘川外等着，结果你还帮着他。” “你还让他抱着你，亲亲你，刚才我要亲你你都不让，小骗子你太过分了。”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你偏心。” 姜富贵觉得自己世界第一冤枉，一定要小骗子努力哄才会好。 姜元淼被他吵吵的头疼，下意识拧眉。 这下可好，姜富贵嚷嚷的更大声了，用力谴责。 “你只看到慕秦川，根本就看不到我，你还给我起名字叫富贵，这名字跟旺柴是一对，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姜元淼瞪大眼睛，怎么还扯这儿去了。 姜富贵伸手一抓，一把揪住倒霉旺柴的脖子：“你说，到底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冷酷帅哥无理取闹的场景，让姜元淼梦回十五年前。 那时候红瞳也喜欢扯着嗓门跟他嚷嚷。 不得不说，看见这场景还挺怀念。 姜元淼轻咳一声，他最知道怎么哄人：“当然是你重要。” “旺柴只是我养的小狗，你不一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忘了吗，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姜富贵斜着眼睛看他，也不管自己此时此刻做出这幅样子奇不奇怪：“真的？” “当然是真的。” 姜元淼伸手按住他，将可怜的旺柴丢开，旺柴再次一脑袋扎进沙发底下不肯出来。 “富贵，对不起，那时候我才三岁，我只是觉得这名字特别好听，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名字生气，是有人嘲笑你了吗？” “我只是想把最好的名字给你。” 姜富贵嘴角都压不住了：“谁敢嘲笑我，我就吃了他。” “这名字是属于小骗子的，我不许他们叫。” 并且还是为自己要好处：“那你说，是我重要，还是慕秦川重要？” 姜元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因为一旦开始，姜富贵会把所有人都拉出来比一遍，没完没了。 “富贵，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他拉着姜富贵走进卧室，布下结界，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这个秘密连舅舅都不知道，富贵，我只相信你。” 姜富贵顿时高兴的找不到北，刚才那点酸涩都消失了。 “小骗子，你可以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姜元淼点了点头，下一刻，他变了。 第95章 进入卧室前，姜富贵心底盘算着，借着名字理直气壮问小骗子要好处。 最好是让小骗子保证，以后只亲他一个人。 哪知道刚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幕，姜富贵整个惊住。 见惯了大场面，吃掉无数诡异，横行无道的姜富贵也有震惊失语的一天。 姜元淼甩了甩小尾巴，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每次转变成小蓝龙，他就一整个神清气爽，有一种躲进画皮的妖怪终于变回原形的舒畅感觉。 龙形的姜元淼看起来也圆滚滚的，显得有些幼态，尤其是那双眼睛分外溜圆。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很酷？” 一抬头，就看到姜富贵目瞪口呆的傻样。 姜富贵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张，太阳穴旁青筋浮动，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头发都飞起来，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姜元淼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抱住自己尾巴：“不，不好看吗？” 他心想，难道姜富贵这么没审美，就他这身形，这龙角，这闪闪发光的鳞片，绝对是龙界最靓的仔！ “太太太好看了！” 姜富贵几乎是扑上来，一把搂住小蓝龙使劲蹭，用力吸，仿佛猫咪见到猫薄荷，瘾君子扮演了个十足。 “小淼，你好帅啊。” “小淼变成小龙也好漂亮。” “不只是漂亮，是整一只都亮晶晶的，比龙奇瑞帅气酷炫一百倍，不一千倍。” 他是很懂拉踩的。 姜元淼自己也觉得造型还行，但被这么夸也是脸红，用爪子最开他的脑袋：“也就一般吧。” “小淼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龙，没有之一。”姜富贵大声夸道。 姜元淼得意的挺了挺下巴：“马屁以后再说，咱们先办正事儿。” “不是马屁，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小淼长得天下第一帅，变成小龙也是天下第一可爱。” 姜富贵一把抱住，偷偷捏了捏他的小爪爪：“不止长得帅，爪子也很锋利，一看就很擅长打架。” “那当然，现在再遇上李平安那种，我一爪子就能挠穿。” 姜元淼被夸得有些上头了。 蓦的，他浑身一震。 蹦起来就是一个头槌：“不许摸我龙角。” 偷偷做坏事被发现的姜富贵立刻收回自己的爪子：“好好好，我不摸。” 姜元淼警惕的看着他，龙角其实很坚固，他撞人的时候能拿来当武器。 但被抚摸的时候，过分敏锐的神经却说不出的不自在，浑身就跟炸毛似得。 姜元淼扑腾飞起来，坐在了自己床上。 “好了，我们先说正事儿。” 姜富贵一屁股坐在床前，用力点头：“好，小淼说，我听着。” 却一次次试图伸出手，摸摸鳞片，摸摸爪子，甚至胆子大的想摸摸尾巴。 姜元淼忍无可忍，一尾巴甩过去，一巴掌拍在姜富贵脸颊上。 “也不许摸尾巴。”他恶狠狠的说。 姜富贵挨了打也不生气，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笑得傻呵呵：“小淼，尾巴力气好大，不愧是小淼长出来的尾巴。” 姜元淼差点没忍住被哄得发笑。 “严肃点。” 他憋住了笑，一脸凝重：“富贵，你没发现不对劲吗，之前我只长出了龙角，现在却能变成一条龙。”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还是小淼就可以。”姜富贵完全不在意。 姜元淼却摇头：“一开始是归墟诡域，我吞噬了龙奇瑞的那对龙角，所以长出一对龙角。” “后来是青山镇，我吞噬了一部分时间镜，又在诡域中吞噬了那条小龙。”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有人知道他会变成小龙，所以一步步为他准备“食物”。 龙奇瑞的龙角、鳞片，在青山镇的时候，他吞噬时间镜，也像是在吃奶片。 还有那条冰蓝色的小龙。 姜富贵再次伸出手，趁着姜元淼不注意捏了捏他的爪子：“有什么关系吗？” “小淼，变得强大不是很好？” 姜元淼这会儿正在思索，没在意他的捏捏：“爸爸不让我告诉别人这件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姜沉舟不在，我也会保护你。”姜富贵立刻说。 顺势就再次把小龙搂进怀里头，一次次抚摸他的鳞片，动作熟练。 姜元淼意思意思挣扎了一下，但被摸得太舒服了，从出生后一直有些痒痒的鳞片，这会儿只感觉到凉意。 “不只是这样，吞噬掉小龙后，我总是牙痒痒。” 姜富贵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试图探进他嘴巴看：“牙齿不舒服吗，让我看看。” 姜元淼抵住他的脑门。 “不是真的牙痒，只是想吃点东西，而且很容易饿。” 他心虚的看了眼姜富贵的肩膀，今天他还吃掉了一部分姜富贵。 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美味，富贵的味道与鳞片奶片不同，是一种很辛辣的口感。 吸溜—— 如果龙奇瑞的鳞片是奶片，那么富贵就是麻辣烤章鱼，更带劲儿。 吸溜—— 姜元淼又觉得饿了。 他又想到舅舅，慕秦川变成六角龙鱼的时候，闻起来很像是酸菜鱼，真香吃一口啊。 吸溜—— 姜元淼磨了磨牙，勉强忍住，逼着自己挪开眼睛。 “这不是小问题，我怕哪一天失控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姜富贵看懂了，小淼在害怕。 怕自己饿了吃东西，会伤害到别人。 他迅速站起身，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大箱子，28寸那么大。 啪嗒一声，箱子打开，露出金灿灿的鳞片。 “那就吃，吃饱了就不会饿了。” 姜富贵将小龙放到鳞片上，笑盈盈的说：“我会负责喂饱小淼，饿了就吃，小淼永远都不用担心肚子饿。” 这么大一箱子的鳞片，全是金灿灿的。 姜元淼都惊呆了，甚至怀疑姜富贵是不是把龙奇瑞杀了。 “你你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鳞片？” 姜富贵轻描淡写的说：“跟龙奇瑞换的，他总是褪鳞片，每次我就拿他想要的跟他换。” “那也不会这么多。”姜元淼不是很相信这话。 之前龙奇瑞攒了三年多，就只有小小一口袋，完全不够吃。 可现在呢，就算过去十五年，也不该这么多吧。 姜富贵忽然拿起一片鳞片，直接塞进姜元淼口中：“尝尝看味道，我都洗过了。” “唔——”姜元淼被塞了一嘴。 刚要说话，鳞片入口即化，奶香奶香的，但比起十五年前那些来更有较劲了。 姜元淼口水一下子哈喇下来，再也顾不得，一脑袋扎进鳞片里大吃特吃。 他真的饿坏了，富贵那么香，舅舅也那么香，香的他自制力都下降了。 姜富贵托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吃，眼底都是对自己的满意。 早知道小淼这么爱吃，不该只要鳞片的，时不时割块肉储存起来更好，反正龙奇瑞活着就行。 “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 龙奇瑞连打了一串喷嚏，粗鲁的擤擤鼻子：“又是谁在念叨老子？” 他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背脊发凉，有什么坏事儿要发生。 龙奇瑞自打成为异能者，直觉就很灵验，立刻出门找人，直接找到了祝颂头上。 “不是说小淼回来了吗，人呢？” 祝颂瞥了他一眼：“姜凛带走了。” 龙奇瑞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慕秦川带走我理解，你带回来我也理解，怎么让姜富贵带走了？” “你不知道姜富贵的尿性啊，这会儿指不定给那小孩儿洗脑呢，说不定明天就把人带回红月诡域，再也不出来了。”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去拦着点。” 祝颂好脾气，没翻白眼：“小淼已经长大了。” “都过去十五年了，我当然知道他长大了。” 龙奇瑞更担心了：“但是你们都不知道姜富贵的险恶用心，他虽然站在人类这边，这十五年来努力融入人类世界，但压根不是人。” “他对小淼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太过执着不是好事儿，至少对小淼不是。” “哎，跟你说不清，我得赶紧过去。” 祝颂凉飕飕的发问：“你打得过吗？” 龙奇瑞僵住，打不过。 要是打得过的话，这些年他也不会被姜富贵逮着薅羊毛，说是交换，其实就是让他定期上供。 异能所的人都以为他龙队说话管用，刺头姜队都能听，谁知道他背后付出了多少代价。 如今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这些年我都老了，也不知道小淼还认不认我这个哥哥。”龙奇瑞擦了擦眼角。 祝颂瞧他胡子拉杂，明明才三十出头，弄得跟四十好几似得。 眼前浮现起姜元淼嫩生生青葱长相，这俩在一起，喊爸爸都行。 祝颂是个品行正直的好人，不会跟姜富贵一样简单粗暴，他伸手拍了拍装哭的人。 “小淼能制住姜凛，等他回来，也许你的好日子就回来了。” 龙奇瑞一听，立刻支棱起来：“真的吗？” “不然你以为姜凛为什么留在异能所十五年，难道就因为你那些鳞片？” 龙奇瑞一想也是，叹息道：“真没想到诡异会这样。” “姜凛有时候太人性化了，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人，甚至很多时候都觉得，他比异变所那群人更像人。”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说了句：“那么多鳞片，他一块都没吃，也不知道存着做什么。” “难道红月诡异跟龙一样，也喜欢攒着金灿灿，平时看他也没这爱好。” 人类尚且会喜欢宝石黄金和奢侈品，每个异能者或多或少有自己的爱好，但姜富贵什么都不喜欢。 龙奇瑞性格跳脱，想一出是一出，忽然一拍脑门：“小淼好不容易回来，我这个当哥哥的得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 祝颂无奈，觉得异能所里没一个靠谱的，最后还得是他上。 姜元淼忽然回来，他心底是高兴的。 可高兴过后，祝颂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暗潮汹涌。 当年姜元淼才三岁，虽然觉醒了异能，但异能低微。 十五年，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诡域中停留了十五年，再次出现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正常吗？ 祝颂眼底闪过波澜，却又不敢深究，私心里，他偏爱着姜元淼，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而不是被裹挟前行。 异能所有他在就足够了，祝颂心想。 那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应该快乐的活着，即使他有不对劲的地方，自己也会帮忙遮掩。 慕秦川离开小屋后，整个人就变了。 曾经的慕秦川从他身上褪去，变得冰冷，诡气中掺杂着戾气。 如果姜元淼在这里，看到这样的舅舅，恐怕就不会说出舅舅跟以前一样的话。 慕秦川回到异变所，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与异能所位置处于市中心，周围十分繁华不同，异变所位置偏僻，独树一帜，像一个怪物矗立在荒野之间。 异变所的大门敞开着，从门口望进去，犹如巨兽张着口，等人自投罗网。 姜元淼找不到这里很正常，没有人会主动靠近异变所。 越过空空如也的前台，慕秦川继续往里头走，很快就热闹起来。 将自己当做一棵树，穿透地板扎根的枯木。 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的蜘蛛人。 还有不停发出嘻嘻哈哈声音，却始终不见人影。 慕秦川就这样从奇形怪状中穿梭过去，蓦的，他停下脚步，猛地看向房间。 “老子不是说过，除非家属自愿，否则别他娘把人带回来！” 他冲进去，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一顿猛捶。 “慕队饶命，她自己愿意的，是她自己愿意的。”被捶打的锁链人连声喊道。 一开始他还是人型，挨了几下压根维持不住，露出诡物的样子来，是一根分叉的锁链。 慕秦川猛地抬头，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女人：“你是自愿的吗？” 女人瑟瑟发抖，在看清楚男人糟糕的样子后，更是一个劲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自愿的，我想当人，我不想变成诡异，求求你们放了我。” “我宁愿当普通人，我再也不想要异能了。” 她看着慕秦川的样子，不确定他是不是异变者，只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慕秦川脸色更冷，拎起手头的人就是一撞：“听见没有，她不愿意。” 锁链人一改方才的痛哭流涕求饶，朝着女人嘶吼起来：“为什么，你不是会永远爱我吗，这就是你的爱，异变者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愿意。” 女人吓得大哭起来。 “我是爱你，可你还是你吗？我不想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什么错？” 锁链人怒吼着要扑上去，却被硬生生按在原地。 “你可以走了。”慕秦川头也不抬的说。 女人吓得双脚发软，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出去。 结果门一开，她发出更大的尖叫声。 慕秦川脸色不变，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低头看向脚下那个可怜虫：“看到没有，异类就是异类。” 外头尖叫声不断，慕秦川并没有出去看一眼帮忙的打算。 他碾压着脚底下的锁链人：“把你的丑样子收起来，再敢做这种败坏异变所名声的事，我就搅碎你的锁链，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我再也不敢了。”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他们：“呦，年轻人这么大火气？” 慕秦川抬头，二话不说射过去一把匕首。 匕首直接穿透了男人的眉心。 男人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伸手拔下来，留着一个黑洞洞的血口子不修复。 “现在撒够气了吗？” 慕秦川踢开脚下的人，略过他继续走。 程乾挑了挑眉：“你们慕所长心情不好，预计持续一段时间都不会好到哪儿去，你们乖一些。” “不然，会被吃掉哦。” 他笑盈盈的样子，看起来很和气，落到锁链人眼中却更加可怕。 异变所的异变者都知道，慕所长会发火，但顶多抓住他们暴走一顿，但这位就不同，他真的会吞噬掉别的异变者。 丢下威胁的话，程乾笑盈盈的跟上去。 眉心黑洞一直没消失，让他看起来分外可怖，路上的异变者纷纷踢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门一关，慕秦川看向他的眼神不善：“如果你敢动他，我会杀了你。” 程乾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真是冤枉，姜元淼是元夏的孩子，也是我的子侄，就算看在元夏的面子上，我也舍不得动他。” “最好是这样。”慕秦川一点都信不过他的鬼话。 程乾笑着继续说：“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担心姜沉舟。” “那孩子这时候回来，肯定会去找姜沉舟，他还有没有理智，会不会凶性大发，谁有把握？” 这话戳中了慕秦川的心，他拧紧眉头，越发不悦。 万千世界，是无数异变者无法踏足的世界。 所有的信息只能从异能者那边获取，二手信息不能全信。 慕秦川淡淡道：“那是他们父子俩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程乾察觉到什么，打量着他的神色：“怎么，在你小外甥那边受气了？” 慕秦川猛地抬头。 程乾摊了摊手：“选择变成异变者的那一天，你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我们是被排斥的异类，不可能被喜欢，你该早点接受这个现实。” 慕秦川冷冷道看着他，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彼此眼底都是冷意。 许久，程乾站起身，笑着说道：“好吧，我不管你这些事，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别影响了大事儿就成。” 慕秦川淡淡回答：“如果你不插手我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毁约。” “那就好。” 程乾笑着扔下一句话：“毕竟事关元夏，我可不想再出一次意外。”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程乾哼着歌，慢慢走在异变所内，其他异变者纷纷避开。 忽然，他看向角落哭得眼泪鼻涕一脸的女人：“你还没出去吗？” “我，我害怕，你能送我出去吗？”女人哭着问道。 程乾咧开嘴：“啊咧，你确定让我送？” 他的嘴越张越大，几乎能鲸吞一个人类，比其他异变者都更加怪异。 女人再也忍不住，尖叫着往外爬，这一次任何异类都无法阻挡她逃出去的脚步。 “啧，真是无趣。” 程乾撇嘴，怀念起姜元淼来，他还真挺喜欢那个乖巧的孩子的，很想再跟他玩一玩。 只可惜，答应了慕秦川不能碰，想到他们的计划，程乾决定忍一忍，免得那家伙发疯。 屋内，慕秦川忽然一把扫落桌上所有东西。 眼底结着寒冰，慕秦川身上鳞片一颗颗出现，与在姜元淼身前那时候不同，此时的鳞片与粉色毫无关系。 灰褐色凹凸不平的疣粒，时刻吐出黏腻的毒液，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可怕，如同被造世主胡乱捏合在一起的泥胎。 暗绿色斑块遍布全身，尤其是那双眼睛，鼓胀到几乎要撑破眼眶。 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与那只粉色闪耀的六角龙鱼截然不同。 一条可怕的，浑身都是浓疮的腐烂咸鱼。 姜富贵喊他癞蛤蟆事出有因。 慕秦川手指不停颤抖，在姜元淼跟前，他根本不敢显露出真正的样子。 他在害怕，害怕从大外甥眼中看到厌恶，排斥。 他不敢赌。 要是小淼也成为异变者就好了，他们就是同类。 这个念头总会突如其来的冒出来，然后在他心底扎根，无论慕秦川狠心拔出多少次，下一次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 慕秦川深深吸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许让小淼留在姜富贵身边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姜富贵不会想把他变成异类。 慕秦川自嘲一笑。 早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就没有退路了。 另一头，姜家正是其乐融融的好时候。 姜富贵爱上了投喂的感觉，一块接着一块往他嘴巴里头塞。 “小淼，吃一口，再吃一口。” “好吃吗，以后我再帮你找别的。” “小淼饿了就吃，保证每顿饭都能吃饱。” 姜元淼一口气吃了肚皮滚圆，快乐的躺在鳞片上撒泼打滚。 翻了好几个圈圈，姜元淼才满意的停下来，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吃不下了。” 他总有一种吃太多，有点腻味，并且打出来的饱嗝都是奶味的错觉。 “剩下的留着以后慢慢吃。” 姜富贵自然的摸了摸他的肚皮，确实是圆滚滚的，保证吃饱了。 姜元淼猫猫蹬脚，踢开他的手：“也不许摸我肚皮。” 姜富贵笑着抱起来，放到大床上：“好吧，小淼不许的，我就不干。” 如果他能把手从龙角上挪开的话，这句话就更有说服力。 姜元淼吃饱喝足，整个人都犯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睡吧，休息一会儿。”姜富贵摸了摸他的后背。 姜元淼也觉得昏昏沉沉，睡着之前含糊的问：“富贵，你肩膀没事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是小淼的话都可以。” 姜富贵弯下腰，轻轻亲吻他的额头。 “小淼，我好吃吗？” 第96章 姜元淼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这话舔了舔嘴角：“好吃，香辣味的。” 香辣味？ 姜富贵吃过很多诡物，但对他来说，诡物只是获取能量，快速变强的食物。 诡异，是尝不到味道的。 异变者也是如此，从这一点看，异变者确实更偏向于诡异，压根不能算个人。 姜富贵对自己香辣味的评价不是特别满意，继续趴在小骗子耳边问：“那我是最好吃的吗？” 姜元淼已经睡熟了。 姜富贵不肯放弃，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快说，我是最好吃的吗？” 如果姜元淼还没睡着，肯定会对此表示无语，都是食物，还要分个高低贵贱。 但他睡觉了，不自觉的吧唧了一下嘴巴，只想能安睡。 “是，最喜欢富贵，富贵最好了。”一听就全是应付了事的哄，没有半点真心。 姜富贵却满意了，心想就算是食物，他也是小骗子心中第一。 得到第一的姜富贵干劲满满，捏了捏小骗子的脸颊，忍不住嘬了一口。 几次三番被打搅的姜元淼不干了，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终于清净了。 挨了一下的姜富贵也不在意，就跟瘾君子似得趴在床边左看右看，真想把小骗子塞进肚子，永永远远的藏起来。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姜富贵蹑手蹑脚走到厨房，开始准备他的爱心早餐。 看到这一幕，旺柴小狗赶紧将脑袋埋进两条前爪，以免别迁怒。 果然，过了一会儿，姜富贵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厨房已经再次变成废墟。 “一群没用的东西，天亮之前给我恢复原样！” 姜富贵从不反思自己，只会迁怒别人，自打厨房被炸好几次后，都已经换成了诡物。 再次被炸，诡物也只会任劳任怨的修复自己，以免被炸后再被砸一次。 姜富贵丢下了一句话，打开门离开了。 小白狗这才敢露出脑袋，跑到门口嗅了嗅，确定姜富贵已经离开。 旺柴哒哒哒跑到卧室门口，伸出爪子试图扒拉门锁，它可太想念小恶魔了，想跟小恶魔一起睡。 哪知道爪子刚刚扒拉上去，整个火烧火燎，火焰差点顺着门锁把它整个吞了。 旺柴吓得汪汪大叫，一直到它哭着跑回沙发底下，火焰才终于消失。 看着已经被烧秃的爪子，旺柴欲哭无泪。 大恶魔太过分了，自己都走了还要霸占着小恶魔。 姜元淼呼呼大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吞噬能量后，沉睡能最大程度都帮他消化成长。 “富贵？” 醒来没瞧见人，姜元淼还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富贵的性子，一定会蹲在床前等他醒来，或者陪他一起睡。 “富贵？” 姜元淼打开门，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太香了，以至于姜元淼都愣了愣，才看清楚小小的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如何那真的是食物的话。 姜富贵带着围裙，手中还拿着一个锅铲，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小淼醒了，快去洗脸刷牙，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都是你做的？”姜元淼下意识问。 姜富贵得意的扬起下巴：“那当然，我说过，现在的我厨艺高超，保证你吃完还想吃。” 姜元淼看着那一盘盘散发着诡异香味，从色香味到摆盘都特别讲究的饭菜，欲言又止。 富贵啊，不是我不愿意闭眼相信你，实在是破绽太多，槽点太大了。 即使如此，姜元淼还是默默走向洗手间。 刚推开门，他再次愣住。 洗手台上放着牙刷牙杯，还是幼儿款，上面印着小白狗。 就连他以前个子矮，用来踩着才能刷牙的小板凳都还在。 一模一样，这个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姜元淼忽然来了兴趣，试着踩在小板凳上。 咔嚓一声，板凳碎了。 过了十几年，已经完全老化，家里头少有还不是诡物的小板凳，终于不堪重负碎成了八瓣。 “怎么了怎么了？”姜富贵已经冲到门口。 试图将板凳粘起来的姜元淼一脸尴尬：“我把凳子踩碎了。” 姜富贵立刻开口：“这凳子质量太差了。” 辛辛苦苦坚持了十五年的凳子已经破碎，无法为自己发声。 姜富贵扯下一块肉，捏吧捏吧变成一个凳子：“小淼，你踩这个吧，保证不会碎。” 大变活凳！ 姜元淼轻咳一声：“就是玩儿，我现在都一米八了，不需要踩着凳子刷牙。” 又叮嘱：“富贵，你别这样扯分体，怪惊悚的。” “只给小骗子。”姜富贵坚持将凳子放下。 姜元淼无奈，这是重点吗，好好的冷酷帅哥，当着你的面扯下一块肉变成凳子，画面简直赶人。 他一边刷牙，一边心底想，自己的接受能力可越来越好了，小时候还觉得可怕，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姜元淼再次回到餐桌前坐下，香味让他食指大动。 但动口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没有你吧？” 他真怕富贵直接把自己分体炒了。 “没有，小淼想吃我了吗，那我——” “不用！” 姜元淼立刻拒绝：“富贵，你是我的朋友，不是食物，我不想吃掉自己的朋友。” 落到姜富贵耳中，那就是他很特别，是小骗子唯一最好的朋友。 “快尝尝，这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姜富贵特别热情的招呼，两只眼睛眼巴巴盯着姜元淼，等待着他的评价。 姜元淼轻咳一声，夹起一块鲜虾饼似得东西，一口咬下去，美味鲜嫩还爆汁。 浓郁的香味弥漫在鼻尖，鲜美的味道从口腔到喉道，直接安抚了他的肠胃。 “好吃！” 姜元淼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富贵，这是什么？太好吃了。” “是海里面异变的龙虾，我半夜去抓的，新鲜宰杀，味道最好。” 姜富贵得意的摇尾巴，一个劲夹菜，将姜元淼的碗堆成一座小山。 姜元淼是真爱吃，虽然这些食物的诡气不算浓郁，吃下去饱腹感远不如鳞片，但胜在好吃，味道丰富多彩。 连着吃了几口，姜元淼忍不住说了句：“味道真好，跟爸爸当年给我做的很像。” 他还记得姜沉舟特别爱给他做海鲜粥吃，里面会有虾和小章鱼丸子。 年幼的姜元淼其实知道，因为他特殊的身体，普通食物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姜沉舟总是费力气去找异变生物。 姜富贵见他满脸怀念，又开始拈酸吃醋：“那是我做的好吃，还是姜沉舟做的好吃？” “都很好吃。” 姜元淼怕他不依不饶，直接给他夹了一筷子：“富贵，你也吃。” 姜富贵慢悠悠吃起来，因为姜元淼吃的高兴，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他也跟着高兴，觉得这顿饭十分美味。 不枉他连夜赶到海边，辛辛苦苦挑选变异生物，还逼着同类相互料理。 想到这里，姜富贵扯了扯围裙衣摆。 饭菜不是他亲手做的这件事，小骗子应该不会发现吧，毕竟他演得这么好。 姜元淼当然发现了，没有一个干干净净，崭新发光的厨房，能做出这么一大桌满汉全席。 虽然不知道姜富贵是怎么做到的，但饭菜的口味是真不错。 姜元淼一口气吃撑了：“够了，我吃不下了。” 又表示：“富贵，以后咱们吃得简单点，不用这么隆重，两个人吃三十八道菜有点浪费。” “不浪费。” 姜富贵立刻表示：“小淼想吃什么都有，不会浪费。” 说完站起身，大嘴一张，直接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 姜元淼还想说什么，看到这幅场景立刻闭上嘴。 忍了忍，他还是没忍住：“倒也不用连盘子一起吃掉。” 姜富贵下意识想吐出来。 姜元淼迅速伸出手，直接捏住他的嘴：“别！” “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这样，不然每次都得买新盘子。”姜元淼叮嘱。 姜富贵顺势亲了亲他的手掌心：“小骗子的手也是香的。” 姜元淼就跟触电似得，赶紧把手收回去。 他试图跟红月诡异讲道理：“富贵，咱们现在都长大了，有时候要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姜富贵不明所以。 姜元淼也不知道打哪儿开始说，毕竟眼前压根不是人，他能指望一直诡异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 “小淼，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姜富贵一开口就是王炸。 姜元淼头发都要炸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要办婚礼了？” “你自己答应的。” 姜富贵沉下脸，一脸谴责背信弃义的小骗子：“我们还说好了，要让徐妍当伴娘，她也同意了。” “那是开玩笑，童言无忌你懂吗，小时候的话不能当真。”姜元淼无奈了。 姜富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眸沉沉，乍一看还挺吓唬人。 “你要反悔？” 诡气沸腾起来，似乎姜元淼一点头，就会一拥而上。 姜元淼不免头疼，他试探着问：“富贵，你在人类世界这么久，知道结婚的意思吗？” 以前的纯真红月不知道，现在都过了十五年，姜富贵不可能不懂。 姜富贵点了点头：“结了婚就是要永远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能分开。” “你答应过，不能反悔，如果反悔，我就要把你带回红月诡域，再也不出来，你就只能跟我在一起。” 他面无表情的说着威胁的话。 姜元淼心底叹气，觉得这家伙跟十五年前一般无二，理解能力简直感人。 他脑子一转，暗道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不理智。 “咳咳，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聊，现在爸爸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结婚。” 姜富贵盯着他，慢悠悠说：“那你要跟我保证，只跟我结婚，不能跟别人。” “我都说了，不会结婚，我为什么非得结婚？”姜元淼无奈。 姜富贵才不管。 人类世界十五年，让他知道大部分人类都喜欢谈恋爱结婚，有些还一口气谈好多个。 一想到小骗子会有其他人，姜富贵就诡气沸腾，想吃人。 他一个劲要求：“你先保证。” “我保证，不谈恋爱不结婚。”姜元淼举起手发誓。 姜富贵不同意：“不是不谈恋爱不结婚，是只跟我谈恋爱结婚。” 姜元淼一噎。 但抬头去看，姜富贵理直气壮，一点暧昧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在说中午吃什么。 他心想，富贵大概是真的不懂，诡异哪里来的爱情。 想要迅速结束这个话题，姜元淼立刻答应：“好，要是我要结婚，只跟富贵结婚。” 姜富贵这才满意了：“我们约好了。” “小淼说的有道理，结婚需要有父母参加，我们先找到姜沉舟跟元夏，到时候结婚也不迟。” 并且问了句：“小淼，你想要什么样的戒指？” “这话题以后再聊。” 姜元淼大汗淋漓，赶紧摆脱这个话题：“你说得对，咱们先找到两位爸爸才是正题。” “万千世界到底什么时候会打开？” 姜富贵这回认真解释：“看游戏难度和时间，最迟一个月，最快一周。” “这么久？”姜元淼心底着急，觉得度日如年。 姜富贵安抚：“等诡域打开，我第一时间陪你进去。” “也只能这样了。”姜元淼叹气。 只是要等这么久，姜元淼在家闲不住，索性跟着姜富贵一起去异能所。 他也该多了解了解十五年后的世界，这样才能调整自己的计划，做出应对。 两人肩并着肩走进异能所，姜元淼并未发现，身旁红月诡异的眼底满是狡诈。 十五年时间，姜富贵怎么可能依旧纯粹如初生，他已经被人类的复杂、奸诈、狡猾污染。 姜富贵想要小骗子，却已经学会了掩饰，它更知道怎么样让姜元淼彻底放下戒心。 小骗子现在还不接受，那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 反正小骗子迟早都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姜队！” “早上好姜队。” “姜队来了，早。” 走进门，路过的异能者纷纷开口打招呼，好奇的眼神落到姜元淼身上，猜测着他的身份。 “没想到你人缘还挺好。”姜元淼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姜富贵总是拽的人五人六的，在异能所里会被孤立，结果截然相反。 姜富贵淡淡道：“实力强大，就会得到人类的尊重，人类比诡物更加慕强。” “而我，是异能所最强大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用眼角看向姜元淼，眉眼都带着几分得意。 姜元淼闻弦知雅，立刻大声道：“原来如此，富贵是我见过最强大的。” 姜富贵满意了。 他伸手拉住姜元淼：“我带你去看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比姜沉舟的更大，更宽，还有很多零食，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才不会限制你吃零食。” 时刻都不忘记拉踩老丈人。 姜元淼觉得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有些奇怪，尤其是周围异能者一副眼珠子要掉下来的架势。 但他挣脱了两下，都没能挣开，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 “挖槽什么情况，姜队牵着个男人回来了。” “姜队他不是冷心冷肺，多少大美人送上门他都没反应。” “上次甚至还动手了，直接把人帅哥丢出去。” “你们知道那大帅哥是谁吗？” “你知道？快说快说。” “那就是传说中的姜元淼——” 姜元淼三个字，异能所的异能者们如雷贯耳。 “原来是他，怪不得。” 姜富贵像一个对好朋友显摆的小朋友，进了办公室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看，大不大，还有休息室，你困就在这里睡。” 姜富贵不但有休息室，而且特别大，一看就没少摸鱼。 “这里有冰柜，全是冰激凌，日期都是最新的，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姜富贵打开双开门冰箱，里头摆的满满当当，就跟小卖部似得。 “还有游戏机，你可以躺在床上，一边玩游戏，一边吃冰淇淋。” 看得出来，他在办公室花了不少心思。 姜元淼好奇的问：“富贵，你平时也喜欢玩游戏吗？” “我不喜欢，这些是为你准备的。”姜富贵理所当然的说。 “我知道小骗子肯定会回来，所以提前备着。” 姜元淼愣了愣，他一直不知道红月诡异对自己的执着算什么，算他很香很吸引诡异吗。 可此刻站在大冰箱跟前，伸手拿出一大盒巧克力冰淇淋，还是很早之前他吃过的那种。 看着最新的生产日期，姜元淼心底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姜富贵奇怪的问，他记得小骗子最喜欢吃这个口味。 “还有别的，每一种口味我都买了，这款杨枝甘露是新出的，人类都说好吃。” 姜元淼打开冰淇淋，挖了一大口塞进口中。 浓郁的巧克力味道蔓延开来，还是跟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的好吃。 “好吃。” 他弯了弯眼睛，像月牙儿。 姜富贵不知道小骗子怎么了，但依旧很高兴，就在刚才，他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喜欢就多吃点，想吃多少都有。” 姜富贵不会告诉姜元淼，十五年中发生了很多小事，其中一件就是这家冰淇淋工厂的主人遇到诡异事件，差点家破人亡。 对普通人而言，诡异事件非死即伤。 工厂主人是幸运的，因为姜富贵一直采购冰淇淋，他自己不吃，放到过期丢掉再买一批。 得知主人遇到麻烦，工厂很可能会停工，姜富贵随手就解决了。 从那次之后，不用他自己购买，工厂每次都会送来最新最好的冰淇淋。 姜元淼并不知道这些，但不妨碍他心底暖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吃了一大桶冰冰凉的冰淇淋，也挡不住这种感觉。 即使爸爸不在，世界上还有人惦记着他，这种感觉太好了。 姜元淼心想，也许这就是归属感。 “还要吃吗？”姜富贵见他吃完一盒，又问。 姜元淼摇了摇头，甜吃太多，现在齁得慌。 他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没几天功夫自己就会被投喂成大胖子。 “富贵，我想看看这些年的诡异档案。”姜元淼提出来。 姜富贵眼皮都没眨一下：“都在这里，你可以直接用我的权限看。” 并且得意洋洋的表示：“我的权限是最高的，比龙奇瑞还要高。” 姜元淼扑哧一笑，觉得富贵时不时的小得意特别可爱，让他手指痒痒想捏一把。 克制住这个欲望，姜元淼坐到了电脑前。 十五年时间，通讯科技更加发达。 姜元淼一目十行的略过信息，眉头越皱越紧。 世界发展跟剧情线一般无二，诡域降临越发频繁，时不时就会有诡域空间出现。 现实中，诡异事件更是频繁，十五年前普通人遇到诡异的概率是1，那现在至少有100。 怪不得统合局执行的方案大调整，这样大范围的诡域事件下，隐瞒只会爆发更大的恐慌。 姜元淼眼眸沉沉，闪过复杂。 明明他已经改变了世界线，剧情线面无全非，可一觉醒来十五年后，一切回到了原样。 他的存在，真的能如蝴蝶煽动翅膀一般，改变世界未来吗？ “小淼？” 姜富贵敏锐察觉他情绪不对劲，伸手握住他的手。 “别担心，有我在。”虽然不知道姜元淼因为什么而不高兴，但姜富贵还是做出自己的保证。 姜元淼抬头，看向姜富贵。 不对，还是有不一样的东西。 在原本的剧情中，红月诡异一直没有离开过诡域，一直到红月诡域彻底降临。 红月诡异在原本的剧情线中，根本就没什么特别戏份。 现在却不一样了。 姜富贵离开了红月，并且快速成长着，甚至加入了异能所，成为人类战斗力的一部分。 他这只小蝴蝶，至少煽动了一只红月诡异。 姜元淼这般想着，心底又涌现出无数希望，反握住姜富贵的手：“富贵，你可一定要一直陪着我。” 看见姜富贵，他就会知道世界线是可以改变的。 爸爸、舅舅，甚至人类的悲惨未来，都是可以改变的。 姜富贵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那当然，我们约好的，谁都不能食言。” 姜元淼忍不住笑起来，因为档案太沉重的心情也轻快了几分。 他粗粗扫过，叹气道：“人类的生存空间正在被挤压。” 乍一看，异能者和异变者的数目井喷，呈现出爆发性增长，但实际上，人类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更可怕的是，以现在的情况看，人类能对付诡异，却压根没办法阻止诡域降临。 “之前有人提出，人类全部转化成异能者和异变者，才是最终归宿。” 姜富贵淡淡开口。 他是诡异，体会不到人类的恐慌，并不觉得诡域降临有什么不好，但也知道姜元淼肯定不喜欢那样的未来。 姜元淼眉头一皱，下意识觉得那个是个谬论。 剧情线里，人类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然后彻底毁灭，诡域降临。 他正要说什么，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姜富贵满脸不悦：“什么事？” “姜队，万千世界诡域出事了！” 第97章 姜富贵原本不想开门，听见这话脸色微变，走过去打开门。 姜元淼皱眉起身。 门外异能者下意识看向电脑后的人，他没看错的话，刚才这人坐着玩电脑，冷酷姜队站在他旁边看。 “出了什么事？”姜富贵不悦的问。 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异能者回过神，连忙解释：“监控所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万千世界污染值飙升，这次游戏才刚开始两天，不该出现这样的意外。” 万千世界虽然危险，但十五年来，一直是相对稳定的诡域。 这个稳定是指，除了被选中进入游戏的人，万千世界并不会伤害其他人，污染值保持在一个较低的线。 正因为如此，万千世界之外才会有人类集市，创造出不一样的商机。 可这一次万千世界污染值忽然飙升，导致附近的商户被污染。 “去看看。”姜元淼上前说道。 异能者皱眉，心想姜队还没说话，这人先做主了，完了，刺头姜队肯定不会听还要发火。 哪知道预料中的风暴没来。 姜富贵点了点头：“走。” 他伸手一把搂住姜富贵，眼前一闪已经消失。 异能者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让你来通知姜队，人呢？” 异能者咽了咽口水：“我说姜队听话，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你信吗？” “昏头了吧你，姜队不在办公室？赶紧找找，想尽办法也得让他去。” 姜元淼眼前一黑，再亮就已经到了万千世界的诡域之外。 他有些惊讶：“这么快？” “我在这边设了坐标，随时都能过来。” 姜富贵不喜欢万千世界，更不喜欢姜沉舟，但他知道姜元淼肯定会来，所以才会这样做。 一到地方，姜元淼就感受到诡域的气场变了。 污染值上升，诡域变得更加危险，诡气到处翻滚着。 普通人已经承受不住，全部撤出，停留在这里的都是异能者和异变者。 “姜队。” 看到姜凛出现，异能者们连忙过来。 “祝队昨天接了个紧急任务，暂时联系不上，只能通知您过来。” “暂时还没找到诡域发生异变的原因，研究所那边推测，也许是诡域内发生了情况。” “异变所也来人了，都在那边。” 姜元淼往那边看了眼，都是陌生人，没有看到慕秦川的踪影。 姜富贵已经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异样出现的原因。 “这次进入万千世界的名单呢？” “都在这里。” 姜富贵接过去，一目十行扫过。 万千世界开启至今已经有十五年，异能所早已开始规范化管理，每次进入诡域的人都会登录在册。 但这只是表面上，总有被诡域选中，自认为特别，亦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肯被官方登记的。 “九百六十七人，人数偏少。”姜富贵开口道。 “应该是有民间组织不愿意接受官方登记，之前上报过这个问题，但人数太分散，不太好调查。” 官方一直以来的态度，对异能者能收编就收编，实在是不愿意的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除非异能者造成恶劣事件，不然官方也不会插手。 姜富贵顺手将资料递给姜元淼：“如果不是诡域本身出现了问题，那就是进去的人出现了问题。” “污染值继续上升的话，很可能会形成诡域。” 异能者担心的说，诡域一旦形成，很难再消失，到时候万千世界之外这片繁华不再，成为又一个人类禁地。 现在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就是姜凛。 姜凛看了他一眼：“有我在，形成不了。” 不等异能者再说什么，姜凛已经转过身。 他瞧见平日里对他们毫无耐心，残酷如东风的姜队，几乎是轻声漫语的解释。 “我的本体是红月，能够吸收附近的污染值为己用，所以暂时不必担心。” 姜元淼皱着眉头，低声问：“对你的身体会有影响吗？” 他还记得当初吞噬平安境时，红月诡异消化沉睡了很久，只能用分体跟在他身边。 虽然知道那是诡异成长的一种方式，但姜元淼还是忍不住担心，认定红月也会有负担。 姜富贵眼神微变。 从他第一次吸收污染值开始，所有人都欢欣雀跃，认为找到了抵御诡域的办法。 没有人问过姜凛他的身体会不会受到影响。 忍不住再次拉住姜元淼的手，姜富贵有些黏黏糊糊：“我很强大，不会有任何影响。” “就跟你吃饭一样，这对于我而言也是一种进食。” 姜元淼安心许多，但还是叮嘱了一句：“那也别吃撑。” 姜富贵忍不住笑了，冰山融化。 旁边的异能者看得目瞪口呆，却不得不出声提醒：“姜队，得抓紧时间了。” “就你呱噪。” 姜凛转身，对他依旧是冷酷无情，十分嫌弃。 施展异能，污染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姜元淼看着也觉得神奇，心底又琢磨起来。 既然他能吃龙鳞，还能吞噬时间镜，那诡异呢？诡气呢？ 如果他也能的话，岂不是跟富贵一样，也能降低世界的污染值。 到时候只需要努力吃吃吃，就能把世界吃的跟原来一样？ 姜元淼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决定找个机会试一试。 另一头，异变者们对诡气的反应更加敏锐，在姜凛出手的时候就感知到了。 此时忍不住啧啧称奇，一个个感叹起来。 “还得是姜凛。” “真羡慕他的好胃口，老子吃了一点差点崩了牙。” “你可别乱来，他本来就是诡异，多一点诡气少一点诡气不算什么，我们不一样。” “是啊，体内诡气失衡的话，一下子就会失去理智，会被人道毁灭的。” 提到人道毁灭，异变者们的气氛没那么轻松了。 忽然，有人疑惑的问：“那家伙是谁，刚才跟着姜凛一块儿来的，以前没见过。”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姜元淼对别人的议论并不在意，正问身边的人：“这办法治标不治本，只要诡域的污染值继续提升，迟早还会有问题。” “我们也知道，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治标了。” 异能者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这会也没有隐瞒。 姜元淼忍不住问：“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进入万千世界吗，只要进入，一定能发现问题。” “游戏不结束，万千世界是全封闭的，就连姜队也进不去。”异能者开口。 姜元淼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抬头看着诡域，心底闪过一个个念头。 “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我劝你不要。”一道声音传来。 异能者看向来人：“凌姐。” 来人是凌瑶瑶，她跟十八年前的变化不大，只是更加成熟了，依旧是温柔大姐姐。 “你去忙吧，我陪他说说话。” 凌瑶瑶笑着打发走其他人，看着姜元淼的眼神有些复杂：“小淼，好久不见。” “瑶瑶姐，好久不见。”姜元淼看到熟悉的人，倒是很高兴。 凌瑶瑶笑了声：“我以为你死了，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 她眼里有怀念，似乎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但一伸手才发现孩子已经长得比自己更高了：“你长大了，真好。” 姜元淼也有些尴尬，毕竟两个人之前不算熟悉，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开口问道：“瑶瑶姐，为什么你说最好不要尝试？” 凌瑶瑶叹气：“我知道姜凛跟慕秦川都心疼你，肯定不会告诉你真相，但事实就是，你爸爸已经跟归墟融合，他不再是他了。” “小淼，不要寄希望他还记得你，他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姜元淼忍不住皱了眉头。 凌瑶瑶大概是怕他伤心难过，又说道：“姜队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 “我们都寄希望于未来，也许有一天诡域诡异都会消失，我们失去的亲人都会回来。” 姜元淼抿了抿嘴：“我还是想试一试。” “诡域内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要是我能进去的话，一定会找到问题所在。” 听清楚他话里头的执着，凌瑶瑶更是叹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十五年前，归墟转化为万千世界，许多人被拽入其中进行游戏，那时候张局也曾想尽办法，想阻止这种残忍的游戏。” “但游戏开始后，无论我们使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进入诡域。” “逼急了，诡域会反噬，尝试进入的异能者不但没法完成任务，还有堕落的可能。” 姜元淼拧眉，他很想说自己不一样，爸爸是认得他的，所以才会让他离开。 可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凌瑶瑶。 凌瑶瑶见他神色，心底微微叹气，知道自己也没说服他。 “小淼，其实——” “小淼。”姜凛回来了，看到凌瑶瑶就露出几分敌意。 凌瑶瑶无奈：“我什么都没做。” “最好是这样。”姜凛冷哼，搂着姜元淼就往旁边走。 “你还好吗？”姜元淼连忙问。 姜凛淡淡道：“除了味道不太好吃，其他都好。” 并且特别故意的指出：“姜沉舟散发的诡气有点臭。” 姜元淼略过这明显的污蔑：“你为什么不喜欢瑶瑶姐？” “没有不喜欢，我只是平等的讨厌每个虚伪的人类。”姜凛淡淡说道。 又解释：“不包括你，小骗子不虚伪。” “你都叫我小骗子了，还不虚伪？”姜元淼无奈。 姜凛觉得他这幅样子很好玩，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尖：“这是昵称，只属于我们俩的昵称。” 姜元淼无奈，反手拉住他手：“别闹了，我想进去看看。” “进不去，我也进不去。”姜富贵一口否决。 姜元淼拧起眉头：“可是现在万千世界明显出现了问题，说不定可以了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姜凛还是不肯答应。 姜元淼抿紧嘴角，倔强的看着他。 姜凛避开他的眼神，他怕自己不忍心拒绝：“再等等，等游戏结束，里面的人出来，我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这才第二天，万一这次游戏持续一个月呢，难道我们还要再等28天，我等不了那么久。”姜元淼有些烦躁起来。 姜凛皱了皱眉。 “也许里面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情况，越晚知道，我们越是被动。”姜元淼继续劝说。 姜凛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许久，他开口：“诡域会排斥我。” 游戏尚未开始的时候，姜凛还能进入，游戏开始之后，诡域会排斥所有人。 “越是强大，这种排斥就越发严重。” 这种时候，他跟异变者半斤八两，都无法进入万千世界。 他不能进去，更加不会同意姜元淼进入。 姜元淼想到祝颂：“为什么不让祝颂试试，十五年了，他的异能应该变得很强大，也许——” 姜凛摇头：“早就试过了，不行。” “万千世界很特别，异能在他面前没用，进入诡域参加游戏的人，如果本身就是异能者，异能也会被限制。”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幽幽看着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么才行？” 姜凛看到他的眼神，皱紧眉头。 他意识到，即使自己不同意，姜元淼也不会听，他迟早都会找到机会进入。 甚至因为自己的反对，选择不告诉他，背着他进入万千世界。 “那好吧。” 姜凛忽然改了口风。 他太了解小骗子了，在青山镇的时候就是这样，小骗子下定决心的事情，从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改变不了就加入，姜凛立刻改变策略。 “但我要一起去。” 姜元淼无奈：“你不是说诡域会排斥你，还怎么一起去？” “把手给我。” 姜元淼疑惑的伸出手。 姜凛握紧他的手，忽然，掌心一痛，一股奇异的感觉一闪而逝。 等他松开手，姜元淼低头去看，却只看到掌心一点心，似乎凭空长出来一颗朱砂痣。 “这是什么？” 姜凛弹了下他手心：“我的分体。” 姜元淼瞪大眼睛，奇怪的是他感知不到分体的存在，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恐怕都不会发现。 “它太弱小，所以不容易被发现，但同样也起不到保护你的作用。” 姜凛显然对自己的这个分体不太满意，但眼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如果进不去，我们等游戏结束再想办法。” “如果进去了，遇到危险，我可以通过它来撕裂空间，强行进入诡域。” 姜元淼皱了皱眉头，撕裂空间听起来很危险。 “除非你带着它，否则我不会同意。”姜凛坚持。 姜元淼只能点头：“我会好好待着，一旦遇到危险就向你求助。” 即使知道姜元淼这话半真半假，姜凛还是摸了摸他脑袋：“真乖。” 一瞬间，姜元淼很不自在，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看穿了自己，故意这么逗他。 姜凛握住他的手：“走吧，我们去试试。” “施展你的异能，与万千世界沟通，如果它强烈排斥就不要坚持，记住了吗？” “好，我知道，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姜元淼一一保证。 姜凛答应让姜元淼试试的消息传开，顿时引来不少人反对。 凌瑶瑶更是黑着脸过来：“胡闹，万千世界很危险，每一次游戏中强行尝试都会受伤，你怎么能答应小淼去冒险。” “小淼坚持。”姜凛淡淡回答。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似乎并不在意姜元淼会不会受伤。 实际上，如果尝试过程中被反噬，姜凛就会发动分体，分担这部分伤害。 凌瑶瑶并不知道这一点，看向姜元淼：“小淼，你再考虑一下，谁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现在进去不是好主意。” 顿了顿，她又说：“至少等你舅舅过来，也许他会有办法。” “不等了。”姜元淼一听慕秦川的名字，更心急了，等舅舅过来肯定也会阻拦，舅舅可不像富贵这么好说服。 凌瑶瑶拧紧眉头，却根本拦不住这两个，只能又骂了一声胡闹。 她不敢走开，生怕姜元淼受伤，甚至还把医护人员喊了过来准备着。 “只此一次。”凌瑶瑶叮嘱。 心想，试一试也好，试过了，这孩子就该死心了。 就像他们当初一样，非得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放弃。 姜元淼点头答应下来，安抚的看向姜富贵：“爸爸不会伤害我的。” 姜富贵皱了眉头，但依旧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重重按了下掌心痣。 异能者们不得不退出去一段距离，以免诡域反噬的时候，他们也被无差别攻击。 异变者本身就远离万千世界，他们向来都被区别对待，从未进入过。 此刻见异能者们退出来，不免好奇：“问题解决了吗？” “他们要尝试进入万千世界。”异能者并未隐瞒。 异变者脸色微变，嘲讽道：“疯了？还是上次的教训不够？” “我们异能所的事情，用得着你们管。”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死几个就老实了，死了也没事，剩一口气还能接受融合。” “你什么意思！” 眼看这边要吵起来们，偏偏管事儿的都不在，忽然一阵空间震动。 所有人面色肃穆：“开始了。” 他们紧盯着诡域方向，以免异变突生。 所有人都默认不可能成功，那个执意要试一试的生面孔，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 蓦的，空间震动消失。 “污染值在下降，比刚姜队施展异能的时候更快。” 仪器不会作假，万千世界污染值迅速回落，一会儿功夫就回到了平时的安全值范围。 “这怎么回事儿？”异能者们面面相觑。 他们试探着靠近，并没有感受到诡域的排斥，相反，这一次诡域外围平静无比。 姜凛与凌瑶瑶站在原地，与他们一起出现的异能者却消失了。 姜凛脸色极其难看，他没想到万千世界压根没排斥，直接让姜元淼进入，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更可恨的是，姜元淼进入万千世界后，掌心痣就失去了音信。 姜凛不确定那颗痣还在不在，能不能发挥作用，只能等待姜元淼的回应。 凌瑶瑶神色却有些古怪，眼底满是波澜。 她看向姜凛：“也许我们都太小看了姜队对孩子的爱。” 姜凛抿紧嘴角，冷冷的看着她。 凌瑶瑶面色有些激动：“如果姜队还记得小淼，愿意跟他交流沟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姜凛，也许我们找到了解决诡域的办法。” 姜凛冷笑一声：“与我无关。” 他不等凌瑶瑶再说什么，转身双手环胸，浑身散发戾气，拒绝任何人靠近。 凌瑶瑶皱眉，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微微叹了口气，凌瑶瑶心想罢了，一切等姜元淼出来再说。 看向万千世界，她心底也有担忧，怕自己猜错了，姜元淼能进入只是个意外，进去了会被无差别对待。 但不知道为什么，凌瑶瑶心底冒出一丝无法湮灭的希望。 忽然，她环顾四周，口中嘀咕道：“小淼出现这样的大事儿，慕队怎么会一直没来？” 按照慕秦川的脾气，即使如今是异变者，但他对姜元淼的执着所有人有目共睹。 姜元淼出现在这里，甚至冒险进入了万千世界，慕秦川居然从头至尾都没出现。 凌瑶瑶心底觉得古怪的很。 姜凛听见了这句话，眉头微皱，心底闪过一个不太妙的猜测。 就在这时候，有异能者脸色难看的过来：“姜队，凌姐，出事了。” “又出了什么事情？”凌瑶瑶皱眉问道。 异能者紧张的舔了舔嘴角：“监控所传来的消息，忘川诡域污染值失控，而且——” 姜凛脸色顿变，咬牙切齿：“有人闯入了红月诡域。” 他早已将红月诡域视作自己的领地，不允许除姜元淼之外的任何人进入。 万千世界、忘川、红月同时出现状况，姜凛知道不可能是意外。 “联系慕秦川。” 凌瑶瑶点头，但很快脸色难看：“联系不上，程乾也失去了音讯。” 他们俩人同时失踪，显得更加可疑。 “姜队，忘川那边情况很严重，还得请你过去一趟。” 姜凛冷笑：“让祝颂回来，我不会离开这里。” “可是祝队——” 不等他说完，姜凛直接把人丢开：“听不懂人话吗，我不会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姜凛脸色又是一沉。 该死的，进入红月诡域的人不但找到了他的本体，还开始攻击。 姜凛眼中冷光一闪，分体留守，回到主体之中。 姜元淼想过自己会被排斥，爸爸变成诡异，不认他也很正常。 姜凛与凌瑶瑶说得那么严重，姜元淼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谁知道眼睛一睁一闭，天旋地转，他已经顺利进入万千世界，就跟回家打开门一样简单。 姜元淼都愣住了。 “小淼。”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 第98章 “爸爸！”姜元淼在听见这道声音的时候，已经高兴的飞奔起来，一脑袋扎进他怀中。 姜沉舟伸手将他抱起来，像小时候一样掂了掂：“重了。” “那当然，我已经长大了。”姜元淼高兴的忘乎所以，没察觉两人的姿势有些不对劲。 以他一米八的身高，姜沉舟即使再高一些，也没办法将成年后的孩子抱在手臂上的。 姜沉舟自然的亲了亲他额头，又伸手抚摸他的小脑袋：“小淼，对不起，爸爸没能照顾好你。” “爸爸已经把我照顾的很好了。” 姜元淼使劲蹭他的脸颊，一个劲说：“你看我，吃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都是爸爸的功劳。” 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被温暖的怀抱拥抱着，安抚着，姜元淼觉得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走吧，爸爸带你回家。” 姜沉舟一手抱着儿子，一边迈开脚步。 姜元淼憋着一肚子的话，小嘴嘚啵嘚个不停：“爸爸我好想你啊，想了好久好久，爸爸你过得好吗，我们以后能永远在一起吗？” “那当然。” 姜沉舟微微勾起嘴角：“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 一家三口？ 姜元淼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你们回来了。”又一道声音响起。 姜元淼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笑容肆意的男人。 “怎么了，不认识爸爸了，快叫人啊。”姜沉舟笑着催促。 姜元淼歪了歪头：“元夏爸爸。” “真乖。” 元夏走上前，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小淼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总算是团圆了，以后要一直在一起哦。” 姜沉舟将孩子放下来，拥抱住自己的爱人印下一个亲吻。 “别闹，孩子还在呢。”元夏笑着，并未拒绝。 姜元淼用手捂住眼睛，指缝却分的老大，他笑嘻嘻的喊：“爸爸亲亲Daddy。” 一家三口走进门，姜沉舟与元夏一边一个，拉着小孩儿往家里头走。 屋里头，桌子上摆满了大餐。 姜元淼哒哒哒跑到桌边，踮着脚尖往桌上看：“都是我爱吃的，谢谢元夏Daddy。” 元夏笑起来：“这可不是我做的。” “是我做的。”慕秦川从厨房走出来，他身上还穿着围裙。 “舅舅！”姜元淼更高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很高兴。 “哎，大外甥，快尝尝饭菜合不合口味，这可是舅舅特意为你做的。”慕秦川笑着弯下腰，点了点他的鼻尖。 姜元淼自己穿上了围兜兜，甩开筷子就是干，大口大口吃起来。 “好吃好吃，舅舅做的饭特别好吃。” 姜沉舟故意问：“那跟爸爸做的饭菜比呢，谁的更好吃？” 姜元淼故作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爸爸做的饭好吃，舅舅做的饭也好吃。” 元夏笑着问：“那Daddy做的饭呢？” 姜元淼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Daddy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马屁精。”慕秦川笑个不停，伸手捏住小孩儿鼻子。 “舅舅别闹我，我要吃饭了。”姜元淼挣脱开。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愣是将一大桌子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姜元淼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懒洋洋的靠在姜沉舟怀里头，让他帮忙揉肚子。 “吃撑了。”姜元淼嘀咕道。 可小肚皮吃得圆滚滚的，为什么还是很不满足呢？ 姜元淼拉住姜沉舟的手：“爸爸……” 他总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话要跟爸爸说，可张开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自己生闷气，小脸都气得圆嘟嘟的。 “怎么了？”姜沉舟笑着低头问。 他眼神分外的柔和，看向儿子的眼神中只有疼爱。 姜元淼也想不起来，忽然用力拍了拍自己额头：“我忘记了。” “忘记也没关系，如果很重要，以后会想起来的，到时候再告诉爸爸也不迟。”姜沉舟笑着摸了摸他拍得红彤彤的额头。 姜元淼一想也是。 忽然，慕秦川笑着提议：“在家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去游乐园玩。” “好呀好呀，我想跟爸爸Daddy一起去。”姜元淼顿时来劲了。 姜沉舟点头答应：“那就一起去吧。” 出发的路上，姜元淼高高兴兴地拉着父亲们的手，还能跳起来荡秋千。 走了一段路，慕秦川直接把人扛在了脖子上：“冲鸭！” 只留下姜元淼大呼小叫的欢呼声。 游乐园里人不算多，每个项目都不需要排队，姜元淼大声喊道：“我要都玩一遍。” “好，爸爸跟Daddy陪你玩。”姜沉舟笑着答应了。 “咯咯咯咯咯咯——” 孩子欢声笑语萦绕在游乐园中。 游乐园一角，几个游戏参与者满头冷汗，用力将同伴拖进休息室，迅速关门上锁。 “他怎么样？” “没救了。” 气氛一时沉闷下来，即使早就知道万千世界的高死亡率，但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眼前，他们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忽然，队伍中有人问道。 其余人纷纷竖起耳朵，走到休息室窗口往外看：“好像是笑声，小孩儿的笑声。” “这怎么可能，万千世界挑选游戏参与者的时候，年龄下限是十二周岁。”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万千世界中并没有低于十二岁的孩子参与，一旦遇上就是诡异。 几个人面面相觑。 “也许是这次游戏的突破口，我们得出去看看。” “可是——”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但凡进入万千世界，不到游戏结束就无法离开，而结束游戏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真正的核心，然后摧毁。 归墟通往万千世界，每一个诡域世界都是一个小副本，而每个小副本的诡异剧情都各有不同。 他们进入后随机分配，谁都不知道自己会进入什么世界。 在得知自己被抽中后，参与者可以选择在异能所登记，得到一份详尽的资料，其中详细记录着之前出现过的诡域世界。 不过这只能作为参考，诡域世界并不是一成不变，如果你按照前面参与者的方式套路，那就是送死。 “我们得到的档案中，并没有记载有游乐园。”尹珍忽然开口。 其余人自然也能想到。 “或许是我们得到的档案不够全。”王宏义猜测。 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为首的男人身上。 一开始进入万千世界他们就结盟了，很幸运被分配到同一个副本，刚开始十二个人，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五个。 四个都是第一次被选中的普通人，只有费实不但是异能者，而且已经第三次进入诡域。 费实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微微摇头：“异能所不会藏私，给出来的资料都是最新最全的，没出现过，只能证明我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诡域世界。” 这话让其他四个人脸色更加难看。 全新，证明从未有人进入过，不知道任何规则，更容易死人。 费实怕恐惧的情绪蔓延传染，低声道：“外头孩子的笑声一直没停，听起来最多幼儿园，这么年幼的孩子不可能是人类，确实很可能是这次的关键。” “我们可以假装成游客接近那个孩子，记住，在弄清楚规则之前，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 等他们鼓起勇气，从休息室内走出去，脸色变了。 “世界变了。”费实拧眉。 一直没说话的女生荣静抬头四望，她心思最为细腻，此刻低声道：“天空变蓝了，温度很适宜，整个游乐园变新了。” “他娘的，这个小诡异还知道享受。”余高峰骂了一句。 “嘘，闭嘴，你想找死别拖累我们。”王宏义立刻阻止，“在诡域世界，你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他们都能听见。” 余高峰心底不以为然，但想到同伴们的死亡，依旧硬生生忍住，他也怕死。 尹珍拉着荣静的手，点头赞同：“静静说的很对，整个游乐园的色调都变轻松愉快了，跟刚才诡异阴沉的样子截然相反。” “也许我们进入了安全时间。”费实推测。 安全时间，就是诡域空间内的特殊时期，在这个时间内诡异消失，进入停滞，也是相对安全的时刻。 余高峰听完，立刻催促：“那还等什么，我们得抓紧时间。” “走。” 姜元淼有两个爸爸陪着，还有舅舅陪玩，玩得那叫一个尽兴。 他以三头身的身高，甚至还完了过山车，云霄飞车，大摆锤，刺激的都玩了一遍。 再次下来，姜元淼玩得满头大汗。 元夏弯腰替他擦了擦：“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那我要吃冰淇淋。”姜元淼大声说道。 “舅舅去给你买。”慕秦川转身走向冰淇淋车。 姜元淼坐在两个爸爸中间，朝着舅舅喊：“舅舅，要四个，一人一个。” “舅舅给你买八个。”慕秦川头也不回的摆手。 很快，他真捧着八个冰淇淋回来，一人两个。 元夏伸手给了他一下：“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冰淇淋，剩下的你自己吃。” “哥，你又打我。”慕秦川一边委屈，一边一口一个解决掉多余的部分。 姜元淼吃了自己的，又去看爸爸的：“爸爸，我可以尝尝你的吗？” “吃吧。”姜沉舟将自己那个摆在他跟前。 姜元淼嗷呜咬了一口，又看向另一边：“Daddy，我可以尝尝你的吗？” 元夏笑起来，弯下腰：“吃吧。” “真好吃，真好，我能一口气吃四个口味，每个都很好吃。”姜元淼笑得眼睛都弯弯的。 “来，舅舅的也给你尝一口。” 姜元淼也不客气，这个一口，那个一口，保证每个口味都吃到。 可吃着吃着，他忽然想，这个冰淇淋也不算最好吃，最好吃的还是富贵给的—— 等等，谁是富贵？ 姜元淼恍惚想起来，那是自己的小狗。 “爸爸，我们出来玩，富贵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它会不会咬坏沙发呀？”姜元淼有些担心。 在他年幼的记忆中，富贵总是喜欢无理取闹。 姜沉舟笑着说道：“没事，咬坏就换一个沙发。” “也只能这样了，哎，富贵要是乖一点就更好了。”姜元淼感叹。 蓦的，他摊开自己的手，面对太阳照了照。 “怎么了？”姜沉舟自然的拉住儿子的小手掌，捏了捏他的手掌心。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太阳好晒啊。” 天空瓦蓝瓦蓝的，太阳当空照，其实没那么晒，温度刚好，是最适合出来玩的季节。 姜沉舟笑了起来：“看，有云朵过来了。” 天空飘来一大块棉花糖，将刺眼的阳光完完整整的挡住。 “小淼，今天玩得开心吗？”姜沉舟揉着他的头发问。 姜元淼用力点头：“开心，超级开心，要是爸爸Daddy舅舅一直陪着我就太好了。” 姜沉舟微微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来：“好，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小淼，你也留下来，永远陪着爸爸吧。” “嗯嗯，我喜欢跟爸爸在一起，我要当爸爸的小孩儿。”姜元淼满口答应。 这时候，几个游客不太自然的从冰淇淋车前走过，一遍，又走了一遍。 他们目光装作不在意的落到姜元淼身上，上下打量。 姜元淼正舔舐着自己的冰淇淋，他得吃快点，不然都要化了。 费实第一眼看到那个孩子就觉得不对劲。 太正常了，长得胖嘟嘟的，比电视里的童星还要可爱，坐在两个大人中间纷纷嫩嫩的一团。 浑身稚气，正舔着冰淇淋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 赫然是一个普通孩子，身上没有丝毫诡异气息。 这怎么可能。 众所周知万千世界不允许12周岁以下的孩子参与游戏，而眼前这孩子有三岁没有？ 费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忽然心头一凉，他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漆黑如墨的眼眸，深不见底，冰冷阴鸷。 宛如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都会将他吞噬。 “啊——”费实也是进过三次诡域的异能者，竟被这一眼吓得惊叫出声。 下一刻，那孩子注意到了他，歪着头看过来，一脸叔叔你怎么了的卖萌样。 费实猛地低头，加快脚步离开。 “费大哥，刚才你怎么了？”其他人不明所以。 费实脸色难看：“不对劲，那两个陪着孩子玩的男人不对劲，他们很危险，我能感知到他们身上的戾气。” “现在怎么办，那孩子肯定就是关键，我们得找机会接触他。”尹珍开口。 荣静很是赞同：“这也许就是我们离开诡域的关键。” “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队人引开他身边的大人，另一队人接触孩子。”王宏义提议。 余高峰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万千世界是危险，但如果能活下来，得到的报酬也很丰厚。 但凡能从万千世界中带出诡物，融合后等级都不低，尤其是这种核心关键人物身上的诡物，基本都在A级以上，S级都不少见。 “我觉得这办法不错，干了。”余高峰一口答应。 费实摇头：“太冒险了，那三个男人都不对劲，很恐怖，我觉得硬碰硬不是好办法。” 他提议：“不如我们退回休息室，他们在陪那个孩子玩，也许没时间搭理我们，我们完全可以熬时间，等到时间结束就能离开。” 一听这话，四个人都不太赞同。 “费大哥，我们才进来不到三天，即使这个副本只维持七天，我们也还得熬四天，三天时间内，我们已经死了七个队友。”荣静开口。 尹珍也说：“至今为止，我们连游戏规则都没弄清楚。” “进入游乐园后，玩游戏是死，不玩游戏也是死，排队要死，不排队也要死，甚至应聘工作人员也得死，规则到底是什么？” 游乐园像是一个巨大的修罗场，不管他们做出什么选择，都会不停死人。 后来还是费实发现，什么都不做，静静的当一个背景板最安全。 可背景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们需要食物，需要水，更想从万千世界中得到诡物，获得异能。 一想到这三天的魔鬼经历，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可自从听见那孩子的笑声，距离上一次死人已经六个小时，中间并未出现任何意外。” 费实推测：“熬时间也许才是正确选择。” “七天还能熬一熬，可万一是三十天呢，退回去相当于等死。”王宏义也这么认为。 余高峰更是冷笑连连：“费实，你是异能者，不会这么胆小吧？” “就算那四个都是诡异，可只要抓住关键人物，我们生存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费实无奈，心知他们都不同意自己的观点，只能说：“他们给我的感觉太危险。”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余高峰直接看向其他人：“同意尝试一下的举手。” 费实看到其余三个人都慢慢举起手来。 他心底叹气，看来劝也劝不住。 小孩子精力无限，姜元淼吃完冰淇淋就跟充了电似得，一个劲要继续玩。 慕秦川也是个精力充沛的，很乐意带着小孩儿继续玩游戏。 姜沉舟跟元夏就站在下头，看着舅甥两个疯玩。 仰起头，他们能看到摩天轮里小孩儿大大的笑容，正使劲朝着他们挥手呢。 蓦的，姜沉舟忽然开口：“元夏，就这样一直下去好吗？” 元夏微微笑着点头：“很好。” 姜沉舟满意的笑了，他抬起手，对着热情的儿子挥了挥手：“你看，小淼也很喜欢。” “我们一家四口终于团聚，以后能够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摩天轮里，姜元淼慢慢放下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慕秦川坐在他对面，奇怪的问：“小淼，你怎么了？” “这样的时光太美好了，我都舍不得离开了。”姜元淼看着他回答。 慕秦川笑起来：“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一直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姜元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一起很好，可是爸爸是假的，Daddy也是假的，舅舅也是假的。” 慕秦川笑容越来越大，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 “怎么会是假的，小淼，我是你亲舅舅啊。” “你看，下面还有你的爸爸，你的Daddy，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 姜元淼板着脸，完全没有方才的欢快。 “假的，就是假的。” “再真实也是假的。” “可以带我去见爸爸吗，我想他了。” 慕秦川脸色诡异：“小淼在胡说八道什么呀，你爸爸不就在下面吗？” 姜元淼幽幽吐出一口气，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一定要这样吗？” “你在说什么，舅舅听不懂。”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伸出自己的右手，直接按在了慕秦川的额头上。 “嘭——” 一声巨响，摩天轮轰然倒塌。 还未开始行动的五人组心惊肉跳，纷纷隐藏起来：“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没行动啊。” “是那个孩子。”费实拧眉。 看起来最无害的孩子，居然引发了这么大的爆炸。 “他想干什么，是不是发现了我们，要不要跑。” “先等等。” 他们藏在暗处，看到一个人影从高空慢慢降落下来，果然是那个孩子。 三头身的长相，圆乎乎的脑袋，此刻即使捏着拳头，脸色肃穆，依旧带着几分玉雪可爱。 地面上，姜沉舟嘴角微微绷紧，看向对面的人。 “小淼，不要胡闹。” “我爸爸在哪里，让我见他。” 姜沉舟眼眸发沉：“小淼，我就是你爸爸啊。” “你这个冒牌货。” 姜元淼清醒过来就察觉到这一点。 他真正的爸爸，是不会用这些手段，让他沉溺于幻境的，在他出现在万千世界中，第一时间将他送出去的，才是真正的爸爸。 姜沉舟嘴角微微下挂，露出一个不悦的神情。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不好，把我爸爸还回来。” 姜元淼不再废话，直接一脑袋撞过去，自从变成小龙，他就自我发觉了头槌技能，一撞一个准儿。 姜沉舟并未避开，反倒是结结实实的接住他，顺手搂在怀中轻轻抚摸。 “小淼，别闹，别惹爸爸生气。” “爸爸说过要保护你，那就会保护你一辈子。” “在这里，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永远都不会收到伤害。” “我就是你的爸爸，难道你连爸爸都认不出来了吗？” “我的小淼——” 姜元淼正要反抗，却发现自己变成柔弱无助的孩子，被男人禁锢住手脚无法动弹。 更让他心悸的是，熟悉的能量场传来，那是独属于姜沉舟的能量场。 “看，我就是你爸爸，孩子，听话。” 第99章 “什么情况？”躲在暗处的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诡异自己打起来了？”尹珍不太确定的问。 王宏义眼神冒光：“听说诡异之间也会有竞争，甚至可能相互吞噬，也许他们也是这种情况。” “那更好，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冲出去渔翁得利。”余高峰摩拳擦掌。 费实眉头皱得更紧，并不觉得事情会如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我还是觉得情况不太对。” 他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忽然开口：“快撤。” 可已经太晚。 黑暗笼罩整个游乐园，强大诡气涌动下，五个人直接被按趴在地上。 还未说话，费实只觉得脑仁一疼，彻底晕了过去。 他们是不幸的，直接进入了大诡异的游戏。 他们又是幸运的，大诡异正忙着逗小孩，压根没时间管错入世界的小虫子。 黑暗降临时刻，姜元淼眼前一黑，软趴趴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姜沉舟抱着孩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明明是轻柔无比的动作，却显得那么诡异，带着惊悚，似乎他并不是抚摸孩子，而是要直接拧下他的头颅。 “真是个意外惊喜，你的孩子好香啊。”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尖牙。 元夏与慕秦川成了两具傀儡，麻木的跟随在他身后。 鲜活褪去，他们面目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姜沉舟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孩子，抱着他行走在一个个空间，他能感受到另一股力量正在追逐着他。 那是真正的姜沉舟。 原本已经沉睡的精神体，在小孩儿进入万千世界的那一刻，赫然惊醒。 姜沉舟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诡域，那个男人不过是他融合的傀儡，可偏偏每一次，那个男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姜沉舟，这次可是你儿子自己送上门的。” “他好香啊，我能闻到他身上特殊的血脉气息，是那条被藏在忘川诡域的小龙吧？” “真是意外，你居然能把小龙养大，要知道龙，是最难成长的。” “真香啊，好像吃掉它。” “不过你放心，我就是你，我答应过你不会伤害这个孩子，当然会做到自己的诺言。” “让他永远留在诡域中好不好，反正地球正在诡域化，用不了多久也会彻底沦为诡域，他会遇上很多危险，很多背叛，很多人间惨剧。” “他还这么小，我可舍不得，就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由我来保护他。” 他们彼此熟知一切手段，姜沉舟一次次避开追踪。 终于，他停下脚步，走进一模一样的家。 “我回来了。” 大门打开，元夏居然穿着违和的围裙上前，露出完美的笑容：“欢迎回家。” “老婆，我们儿子玩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姜沉舟笑盈盈的说。 元夏点头：“小淼累了，是该好好休息。” 结界施展，单独的空间被彻底屏蔽，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 蓦的，客厅里多了一只小白狗。 “就给他起名为富贵，小淼喜欢，那就养着吧。”姜沉舟不以为然的说。 元夏点头：“好，它叫富贵。”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似乎不满意元夏的表现：“链接忘川空间，将元夏拉过来一起玩怎么样？” 真正的小淼，真正的姜沉舟，现在只差一个真正的元夏。 姜沉舟越想越是心动，嘴角咧开：“真好，我们一家三口要团圆了，永远在一起。” 元夏整个裂开来，那是万千世界通往忘川的路，姜沉舟试图将元夏拽过来，陪他继续这个游戏。 忘川诡异一直是特殊的存在，负责监控的异能者通常是百无聊赖的。 毕竟大部分时间，忘川平静的像一个废弃停车场，什么动静都没有。 可一旦有停在里面的车爆炸，就是大事儿。 “怎么办，污染值还在上升。” “已经通报上去了，等上头处理。” “姜队会过来吗？” “听说万千世界那边情况也不太好，相比起忘川，那边的问题更严重吧。”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出现。 “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可以离开了。” 看清楚来人，负责监控的异能者有些犹豫：“慕所，得有命令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慕秦川看了他们一样，叹息一声。 下一刻，两个异能者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程乾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废话真多。” 慕秦川没搭理他，看向忘川的方向：“开始了。” 程乾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脖子：“终于开始了。” “姜沉舟可真能忍，整整十五年，他终于舍得打开通往忘川的路。” 慕秦川眼神落到他身上：“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程乾耸了耸肩：“我跟你一样，都只想带出元夏。” 两人再次闯入忘川诡域，一直以来封闭的诡域，这一次并未阻止他们的进入。 相比起忘川诡域，万千世界之外情况更加复杂。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偏偏祝颂还在千里之外暂时回不来。 这当头慕秦川直接闹失踪，担子全压在了异能所头上。 凌瑶瑶急得都炸了，偏偏姜富贵又是个刺头，谁的话都不听。 龙奇瑞赶到现场的时候，到处都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情况，几个诡域怎么会同一时间失控？” 凌瑶瑶看了眼姜凛：“小淼进入了万千世界，不知道是不是有关联。” 龙奇瑞眉头一皱：“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说完意识到不对：“等等，游戏没结束，他怎么进去的？” “就那样进去了。”凌瑶瑶没法解释。 姜凛忽然开口：“你来了正好，看着，我要回红月诡域一趟。” 说完不等龙奇瑞反应，直接消失。 龙奇瑞骂骂咧咧：“合着烂摊子都给我，其他人呢？” “祝颂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慕秦川一直不接电话，程乾也消失了。”凌瑶瑶无奈。 “异能者分成三组，分别前往三个诡域之外，如果诡域失控，他们会疏散人群，尽可能拖延诡域蔓延的时间。” 龙奇瑞听完，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人类在诡域面前总是显得束手无策。 “怎么会这么巧，这其中一定有关联。”龙奇瑞皱眉，“我去试试。” 他走向万千世界方向。 蓦的，一道巨大的排斥力震动。 龙奇瑞整个被弹出来，勉强稳住：“不行，还是进不去。” 凌瑶瑶拧起眉头：“难道姜队真的还有意识，所以小淼才是意外？” “如果真的是这样，对人类而言是好事儿。” 龙奇瑞心底却不这样想，觉得凌瑶瑶太过乐观了一些。 他擦了下嘴角血渍：“忘川那边呢？” 话音未落，异能者慌慌张张过来：“龙队，忘川那边的监控都坏了，我们派去的人无法靠近，污染值已经到达警戒线。” “而且——” “什么，赶紧说！” “有人说看到慕队和程乾进入了忘川诡域。” 龙奇瑞一拍脑门：“完了，我有不妙的预感。” “慕队不会是想——”凌瑶瑶也想到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疯狂。 姜凛不得不离开万千世界，回到红月诡域。 因为就在刚才，居然有几只小虫子跑到了他的核心处。 一群人类—— 【滚开】姜凛一条触手飞出去，直接将人扫开。 十个人被击飞，却都没死，这是姜凛这些年收敛了，不再随便杀人。 “那诡异醒了！” “完了，这次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异能所给的档案上根本没有。” “爸爸妈妈我想活着出去。” “游戏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姜凛察觉不对劲。 红月诡域就是他的主场，可现在，这群人忽然出现在他核心附近，甚至进行了攻击。 主体不但没反应，还呼唤他来救援，一切都显得不对劲。 红月主体被催眠了。 姜凛抿紧嘴角：【万千世界——】 一定是万千世界打开了通道，直接将人送到了他的核心处，甚至还对他做了手脚。 那个该死的姜沉舟！ 蓦的，姜凛眼睛一亮：【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进入诡域的。】 被按住的男人吓得屁滚尿流，说不出话来。 姜凛嫌弃的丢开，又抓住一个：【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知道，游戏一开始我们就在这里了。” 姜凛丢开，直接将所有人都丢出诡域。 “我们出来了！” “太好了，我们活着出来了。” “游戏结束了！” 他们劫后余生欣喜若狂。 龙奇瑞正焦急等待，看到活口更是惊讶：“有人出来了。” “这才第三天，游戏就结束了？”凌瑶瑶很是惊讶。 幸存者立刻被救援出来，喝下镇定剂，他们才开口说话。 “这次的游戏很奇怪，游戏开始后，我们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诡域，是档案上没有的。” “那个诡域也很奇怪，很安静，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诡异，是一个巨大的红瞳。” “它睡着了，我们先给趁着这个机会杀死诡异，结束游戏。” “谁知道它半路醒来，把我们都打飞了。” “我还以为大家都要死，谁知道它不但没杀我们，还把我们放了出来。” 龙奇瑞与凌瑶瑶对视一眼，这听着，怎么像是进入了红月诡域。 如果是姜凛，倒是不奇怪这群人还能活着，他毕竟是异能所的人，不像其他诡异一样嗜杀。 “难道只是个意外？” 因为万千世界意外连接到红月诡域，所以这些人才提前被赶回去的姜凛打发出来。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喧闹的声音。 “又有人出来了。” 很快，凌瑶瑶就得出判断：“游戏提前结束了。” 龙奇瑞拧紧眉头：“不，是万千世界主动驱逐了此次参与者。” “新的游戏开始了。” “小淼？”凌瑶瑶想到那个孩子，一颗心悬了起来。 龙奇瑞再次尝试进入诡域，却一次次失败，不只是他，凌瑶瑶等异能者尝试后，每一次都以被排斥反噬结束。 异变者那边的情况更加严重，一旦靠近，他们自身污染值飙升，差点直接堕化两个。 为保证安全，他们只能撤离的更远。 龙奇瑞拧紧眉头：“祝颂到哪儿了？” 祝颂异能特别，也许能成为突破口。 被他们惦记着的祝颂，此刻正被围攻。 他早已不是十五年前那个孱弱的孩子，异能强大无比，且磨合到十分，下手更是狠辣。 每一次，都能收割走一只诡异性命。 “是谁派你们来的！” 祝颂冷声呵斥。 诡异之间具有互斥性，强大的诡异领域意识强烈，不可能合作。 像是这样的围攻，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类在背后捣鬼。 “杀光你们，我照样能知道是谁。” 对付这些诡异，祝颂从不留手，他最为厌恶的，便是在人类的大是大非面前，还想着勾心斗角的同类。 很快，围攻他的十几只诡异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 粉碎最后一只诡异的核心，祝颂看向一个方向，脸色越发沉凝：“皈依会。” 熟悉的黑袍，诡异的面具，正是皈依会的代表。 十五年前，皈依会曾经活跃过一段时间，但因为姜沉舟反水，导致皈依会被重创，一度销声匿迹。 可十五年过去，皈依会再次死灰复燃，更是来势汹汹。 “阻拦我，你们想做什么？”祝颂冷声问道。 暗处的人轻笑一声：“祝队长，诡域降临是无法阻止的未来，你又何必螳臂当车。” 祝颂脸色越冷：“真是一群疯子。” “诡域降临，人类全部转化为异变者，这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黑衣人笑着回答。 祝颂不知想到什么：“你跟程乾有勾结？你们想做什么？” “祝队可不要随便污蔑人，异变所是异变所，皈依会是皈依会，我们不一样。” 黑衣人说完，忽然自己笑了起来：“不过，殊途也能同归，你说对吗？” 祝颂握紧拳头：“杀了你，再去解决他们也不迟。” 可下一刻，他的攻击全部落空。 黑衣人只是一道虚影，被击散后又再次凝聚。 “十五年前，姜沉舟不愿意跟我合作，阳奉阴违，所以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多可怜，连自己的意识都快被吞噬了，很快，他就会彻底消失。” “万千世界能通往无数诡域空间，是人类最好的选择。” “美妙的未来即将到来。” 祝颂的回应是无差别攻击，但凡有虚影全部击碎。 每一次击碎，虚影都会变得更加单薄一些，可见攻击有用。 “祝队，降临已经开始，就算你现在赶回去也于事无补。” “何不与我合作，你要人类美好的未来，我也是，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 祝颂冷笑：“我从不与缩头乌龟合作。” “啧，可惜了。” “祝颂冥顽不灵，那我只能拿姜元淼开路，用他的鲜血祭旗，拉开诡域降临的第一幕。” 祝颂脸色大变，目光阴沉。 “嘘，你听，开始了。” 祝颂再次攻击，虚影彻底碎裂。 对方只是拖延时间。 祝颂心头猛跳，迅速赶往万千世界。 可到场一看，情况比他预计的更加严重，姜凛离开后，万千世界外的污染值再一次飙升，人类不得不远远退出。 看到他出现，龙奇瑞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一遍。 最后苦笑：“污染值早就过警戒值了，现在有降临的危险，我已经建议直接建立隔离区域，保证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 祝颂拧紧眉头：“不太对劲。” “你发现哪儿不对劲了？”凌瑶瑶问。 “我回来的路上遭到伏击，是皈依会，他们想阻止我赶回来。” 祝颂解释：“可是为什么，既然万千世界排斥异能者进入，我回不回来又会影响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 蓦的，龙奇瑞脸色一变：“不是这里，是忘川！” “怪不得姜凛一去不回，他回到红月诡域中，一定是发现了通往万千世界的道路。” “万千世界能打开通向忘川的裂缝，如果此时有人利用裂缝，可以直接进入封禁多年的忘川。” 凌瑶瑶脸色也是一沉：“你是说，慕队被程乾怂恿，在这时候进入了忘川？” 龙奇瑞沉声道：“也许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忘川。” 万千世界飙升的污染值只是表象，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忽略了同时出现问题的忘川。 “慕秦川到底想做什么？”龙奇瑞拧眉。 祝颂拧紧眉头：“剥离，他想让元夏与忘川剥离，带他离开忘川。” “这怎么可能，十八年过去，元夏早就跟忘川融为一体了。”凌瑶瑶下意识反驳。 祝颂却反问：“只凭他们当然不可能，再加上姜沉舟呢？” “通过姜沉舟控制万千世界，强行召唤元夏进入另一个诡域，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确实有一定几率将他们分开。” 龙奇瑞心头一跳：“但这么做的话，忘川会彻底失去控制。” “然后降临人间。”凌瑶瑶猛地一个哆嗦。 他们都意识到，慕秦川与程乾很可能进行着一个疯狂的计划，完全不顾忘川降临后会死多少人。 祝颂眸色发沉：“我不能进入万千世界，但可以进入忘川，所以皈依会怕我回来影响他们的计划。” “得赶紧阻止他们。” 可等他们赶到忘川诡域之外，顿时又傻眼了。 忘川污染值飙升，封禁的状态却还在，依旧排斥所有人进入。 龙奇瑞一甩头发：“发动异能，直接把我送进去。” “不行，光是精神体进入太危险了。”凌瑶瑶反对，“而且你进去说服不了任何人，还是让我去吧。” 两人刚要争，祝颂开口：“不用争，我们谁进去都没用，他们一家四口全在里面，就连姜富贵也在里面。” “忘川进不去，但红月可以。”祝颂转向另一个方向。 姜富贵已经是找到办法，顺着裂缝去寻找姜元淼了，既然如此，他们也能顺着姜富贵的道路去找。 万千世界内，姜沉舟挥一挥手，送走了所有的人类。 “一下子变干净了。” 姜沉舟很满意，即使人类能带来恐惧、绝望、怨恨，都是万千世界成长必须的东西，但为了孩子和爱人，他依旧愿意舍弃。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天亮了。 姜元淼从一米二的小床上醒来，下意识揉了揉眼睛，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他哒哒哒跑出去，就瞧见姜沉舟正在厨房里做饭，元夏则坐在餐桌旁边，笑着招呼：“小淼醒了，快去洗脸刷牙，爸爸做了很多好吃的哦。” 姜元淼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出的高兴，哒哒哒跑进卫生间。 等他洗完出来，两个爸爸一左一右坐着：“小淼快来。” “这是你最爱吃的鲜虾小笼包，爸爸早晨起来包的，最新鲜，你尝尝看。”姜沉舟夹了一个包子。 姜元淼一口一个，吃的飞起：“好吃好吃，爸爸做的最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姜沉舟笑眯眯看着，还帮他擦了擦嘴角。 元夏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幕，似乎也很高兴。 正吃着，小白狗汪汪汪跑过来，在姜元淼腿边绕圈圈，一副要讨食的样子。 “富贵也想吃。”姜元淼低头一看，下意识说。 “好，那就给富贵吃一口。” 姜沉舟捏起一颗肉丸丢过去，小白狗嗷嗷叫着叼住，一口吞下。 姜元淼看着这一幕，眨巴眨巴眼睛，愣住了。 爸爸跟富贵能相处的这么和谐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爸爸不是很讨厌富贵吗，富贵也很讨厌爸爸，他们总是吵架。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忽然就冒出头来。 蓦的，姜元淼手心一烫，朱砂痣冒了出来。 元夏扑哧一笑，嘲笑的看向姜沉舟：“你看，演技太拙劣，连个孩子都骗不过，这种过家家的小把戏，你还大费周章的把我拽过来陪玩，真是无聊。” 姜沉舟脸色阴沉下来。 恢复意识的姜元淼气急了，这个假爸爸太可恶了，不但洗去他的记忆，还想霸占他真爸爸的位置。 “你到底是谁，快把我爸爸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说着，冲过去狠狠一口咬住姜沉舟的胳膊。 姜沉舟眉头都没动一下，任由他叼着胳膊，还觉得有趣似得晃了晃，问：“好吃吗？” “唔，好香啊！” 姜元淼心底愤怒被食欲取代，忍不住吸溜了一口鲜血。 看到这一幕，元夏的神情变了，冷冷盯着姜沉舟：“放开他。” 姜沉舟笑了起来，他一边提着姜元淼，任由他吞噬自己的血液，一边挑衅的看向元夏：“这是我的地盘，你，姜元淼，都要听我的。” “我才是一家之主。” “我就是姜沉舟。” 第100章 姜沉舟单手抱着孩子，放任他趴在自己喉咙上吸食诡气。 大量诡气凝结成血液，伴随着咕咚咕咚的声音被吞咽入腹，姜元淼仿佛吃不饱的饕餮，整颗脑袋都埋在他颈肩吸食。 “够了！”元夏沉声阻止。 姜沉舟笑了笑：“孩子还没吃饱。” 甚至笑看着元夏，反问：“你瞧，这样像不像在喂奶，当初你把孩子丢给我，我也是这样一口一口把它养大的。” “夏夏，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不要想那么多，让我们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元夏脸色愈发阴沉：“别这样叫我。” 姜沉舟察觉他的抗拒，眼眸发沉：“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抚摸着姜元淼的后脑勺，听见小孩儿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又高兴起来：“没关系，不懂事就教训，你会学乖的。” 说完这话，姜沉舟手下用力，拉开小孩儿，原本粉嫩可爱的小脸上血糊糊的。 他并不嫌弃，甚至耐心的替他擦干净：“乖孩子，吃饱了吗？” 姜元淼原本已经清醒的双眼再次迷糊，看着眼前的人歪了歪脑袋，开口叫道：“爸爸。” “饱了，我吃饱了，谢谢爸爸。”小孩儿乖乖的说，一脸依赖。 “真乖。”姜沉舟一脸喜欢，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哄完孩子，姜沉舟抬头看向元夏：“准备好了吗？” “游戏开始了。” 元夏拧眉，他从未想过自己再一次醒来，是被一个非人非鬼的东西拽到了万千世界。 第一眼，元夏就分辨出来，眼前绝不是姜沉舟。 可认出来也没用，万千世界就是他的领域，元夏这个外来者被削弱。 不等他想到解决办法，眼前场景变了。 元夏低头，看到身上的围裙，贴身的白衬衫，还有那恶趣味的女仆裙，脸都黑了。 融合忘川这么多年，他差点忘记姜沉舟有多恶趣味。 而现在，属于姜沉舟最恶趣味，最偏执的一面，毫无保留变本加厉的彰显在他们面前。 “孩子妈，我们回来了。”姜沉舟拉着姜元淼，一大一小出现在门口。 姜元淼已经换上了一套全新的衣服，还带着兔子耳朵，正仰着头露出笑容：“妈妈，我们回来了。” 元夏手中用力，一下子捏断了锅铲。 “你找死！” 姜沉舟盯着他，缓缓捂住姜元淼的眼睛和耳朵：“嘘，爸爸妈妈不能当着小孩儿面吵架，更不能打架哦。” 下一秒，他人已经到了元夏跟前，一把掐住他脖子用力锁紧。 “我可以杀了你，再召唤一个。” “不知道忘川诡域经得住几次召唤。” “啊，忘川诡域好像要破了呢——” 元夏脸色不变，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他并不是人，更不会因为被锁喉就受伤。 只是此刻，他更是心痛。 姜沉舟还在吗，已经被这家伙彻底吞噬了吗，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了，乖，别吓着孩子。”姜沉舟又变了脸，甚至轻柔的抚摸他的头发。 另一头，分体姜沉舟慢慢放下手，拉着姜元淼坐在餐桌边：“妈妈，开饭了。” 元夏面无表情的走进厨房，端着所谓的饭菜出来。 姜元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爸爸，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爸爸妈妈怎么会吵架，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姜沉舟笑着回答。 姜元淼咬着勺子，不知道为什么哆嗦了一下，一股恶寒从脊背升起。 “怎么了？饭菜不好吃吗？”姜沉舟低头问。 姜元淼没啥胃口，他总觉得刚吃完，撑得慌，但又怕爸爸生气，就小口小口吃起来。 吃了几口，他抬头说了句：“爸爸，你不要生气。” “爸爸没有生气。”姜沉舟笑着说。 姜元淼却摇了摇头：“不对，爸爸生气了，因为爸爸生气的时候，眼睛会这样。” 他捏了捏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来。 姜沉舟眼眸微黯，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眼前的孩子。 姜元淼跳下凳子，走到爸爸跟前，伸出手揉了揉他的眉心：“爸爸不要生气，我不想看到爸爸生气。” 小孩儿的手软乎乎的，抚平了他眉宇之间的川字。 姜沉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胖脸，心情一下子复杂无比。 他只是看到姜沉舟的执念，想帮他实现愿望，完成这个一家三口的游戏而已。 可现在—— 姜沉舟弯下腰，伸出手，将孩子搂在怀中亲了亲：“好孩子，爸爸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这孩子也太贴心，太听话了，浑身都是香喷喷的，仿佛是他亲生的小诡异。 第一眼，姜沉舟就觉得好喜欢。 喜欢到要把它藏起来圈养，真好，姜沉舟的愿望现在是他的，姜沉舟的孩子也是他的。 他理直气壮的侵占姜沉舟的人生，包括他最爱的孩子。 贴了贴孩子脸颊，姜沉舟咧开嘴，真好啊，都是他的：“小淼，你爱爸爸吗？” “我爱爸爸，最爱爸爸，小淼最爱爸爸。”姜元淼毫不犹豫的点头，并且用肉乎乎的脸颊贴他的。 姜沉舟满意的笑了。 对面，元夏又一次将勺子捏弯，下一秒，他看到姜沉舟怀中那孩子的眼睛。 姜元淼看到他，轻轻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来。 元夏微微挑眉，该说不愧是姜沉舟带出来的孩子吗，真是，有够狡猾的。 过了一会儿，姜元淼拍着自己的小肚皮，抬起头：“爸爸，我又饿了。” 姜沉舟果然疼爱，笑着说道：“又饿了？爸爸喂你。” “来，吃吧。”他举起自己的手，毫不犹豫的划开一道口子，递到小孩儿嘴边。 “吃吧，多吃点。” 姜沉舟感受到自己的诡气进入孩子的身体，兴奋的浑身颤抖，很快，他的诡气就会彻底同化这个孩子，到那时候，他们就彻底融为一体了。 “想吃多少都可以，永远留下来，我们永远在一起。” “啊呸！” 程乾嫌弃的吐掉唾沫，拧眉环顾四周：“十八年了，老子终于又进来了。” 结果一进来，到处都是土，灰尘喷了他们一头一脸，两人直接变成了黄土人。 慕秦川扫了他一眼：“快找到元夏。” 程乾淡淡开口：“忘川就是元夏，元夏无处不在，只是看他愿不愿意现身见你，能不能把他带走，得看你的本事。” 慕秦川拧起眉头来：“你要做什么？” “带走他是你的执念，不是我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程乾笑着回答。 不等慕秦川说什么，他忽然消失不见。 慕秦川嘴角绷紧，眉头紧拧，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程乾有别的目的，但那又如何。 利用程乾他才能进入忘川，才能带哥哥回家。 “元夏，出来，我们聊聊。” 慕秦川喊道，忘川诡域却毫无动静。 他拧紧眉头，环顾四周，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相比起其他诡域，忘川安静的无声无息，没有危险，没有生机，甚至连诡异都没有。 就像是一个完全死去的世界。 慕秦川试过许多办法，依旧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元夏，小淼还在外面等你，这次我有办法让你脱离忘川世界，你放心，即使你离开，忘川诡域也不会降临。” “大哥，我知道你的坚持，不会违反你的意志，请你相信我这次。” 可奇怪的是，忘川依旧没有回应。 慕秦川拧起眉头，甚至开始担心元夏已经完全失去神智，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犹豫再三，慕秦川半跪下来，拿出怀中的一样东西。 如果姜元淼在这里，一定能辨认出来眼前的东西。 那是一面镜子，跟时间镜的气息波动很是相似。 但奇怪的是，镜子上绑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慕秦川曾经用牵丝线找到了大外甥，而现在，他试图通过牵丝线找到自己的哥哥。 十八年了，他想尽了办法，终于触摸到元夏的脚步。 轰—— 一声低吟，牵丝线慢慢荡开来，从时间镜开始蔓延出去。 程乾不停加快脚步，感受到强烈的诡气波动，他心底知道慕秦川使用了那东西，却也并未回头。 很快，程乾穿过一个个奇怪的回廊，进入一片汪洋。 灰蒙蒙世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蓝，那看起来是一片海，可等程乾踩上去，海面又像是镜面一样，稳稳当当的。 程乾一步步走到最中心。 十八年前，他们三个人进入忘川，试图从这里带走那颗龙蛋，谁知道龙蛋半路孵化，导致了后续那些事情。 而现在，程乾看向曾经摆放着龙蛋的地方。 那是一个龙巢。 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编制而成，看起来有一种白玉珊瑚的色泽，微微透亮，闪动着莹亮的光芒。 程乾朝着龙巢伸出手。 万千世界中，元夏感知到什么，猛然看向未知方向。 他试图回到忘川诡域中，却被世界意志阻止。 “你做了什么？”元夏脸色沉凝。 姜沉舟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怀中搂着孩子，放任他趴在自己胸口吃今天的第N顿。 姜元淼仿佛一直不知道疲倦，不知道饥饱的饕餮，贪婪的吞噬着。 “你弟弟一直在找你。” 元夏走到他身前，冷声质问：“我问的不是慕秦川，是程乾，你在帮他，你们想做什么？” “哦，他啊。” 姜沉舟微微抬头，看向眼前的人：“人类真是奇怪，他以为忘川的核心是龙巢，正费心费力要把它带出去。” 元夏脸色微变。 姜沉舟慢慢笑起来，带着几分恶劣：“慕秦川想带你离开，程乾想找到解决诡域的办法，我只是成全他们。” 说完，他顺手摸了摸姜元淼的后脑勺，自夸道：“我可真是个好人。” “啪——” 试图攻击的元夏，再次被甩到墙壁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潜入了墙体，元夏轻咳两声，死死盯着姜沉舟。 “你还不愿意承认吗，为了你，为了这个孩子，他已经彻彻底底，永远消失了。” 姜沉舟阴沉沉的看着他：“活下来的，只有我。” “为什么不听话，遵守我的游戏规则不好吗，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为什么不听话？” 姜沉舟眯起眼睛来：“啊，你在担心什么，担心龙巢上的封印被破坏吗？” “必然要发生的事情，你又何必阻止。” 姜沉舟伸出手，试图抚摸元夏的脸颊，却再一次被避开。 “真是可怜啊，曾经强大的你已经变得这般孱弱，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十八年了，一直封印龙巢很辛苦吧？”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轻松了。” 元夏忽然抓住他的手：“这是我的选择。” “沉舟，不要那么做，现在的地球还承受不起任何一个诡域的降临。” 姜沉舟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忽然笑了起来：“真好，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拉住我。” 却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话。 忽然，一道红线慢慢爬上元夏的脸颊，他能感受到强烈的召唤力量。 姜沉舟伸出手指，切断一根红线。 “速度还挺快，你看，很快你就会得到自由。” “而我，也可以。” 通过忘川世界降临，他可以暂时摆脱万千世界，去往现实世界。 十五年，他已经玩腻了万千世界的游戏，是时候让地球加入这个游戏，成为游戏的主战场。 想到美妙的未来，他微微勾起嘴角。 “啊——” 刺痛从心口传来。 姜沉舟拧眉低头，再次看到那张血糊糊的眼睛，这一次，那双眼睛中没有孺慕，更没有对父亲的爱。 “你把我爸爸藏哪儿了，快交出来，把爸爸还给我。” 姜沉舟正要把孩子甩开，后头缠上来一双手，按住他的脖子。 “小船儿，醒过来。” 姜元淼大口大口吞噬着诡气，侵略性极强的诡气进入他身体，迅速被分解消化。 这是冰蓝小龙带给他的异能，任何诡异进入他的身体，都会被彻底消化。 姜沉舟被两人困住，不怒反笑：“真是不乖，不过没关系，洗干净就好了。” 元夏也好，姜元淼也好，只要将他们的记忆清洗干净，只留下对自己的眷恋。 姜沉舟试图再一次启动时间逆转。 可这一次并未成功。 他脸色终于变了，低头看向那趴在胸口的孩子。 姜元淼双目赫然变成竖瞳，冰蓝彻骨，将他钉在原地。 更奇怪的是，姜元淼体内升起同源的诡气，迅速蔓延，试图占据万千世界，寻找被他藏起来的姜沉舟。 “爸爸——” “你在哪里——” “小淼来找你了！” 万千世界内想起孩子呼唤的声音。 姜沉舟一把抓住小孩儿：“坏孩子，不听话的坏孩子，爸爸就在这里，你要找谁！” “呸，你才不是我爸，我才不会认错爸爸。”姜元淼才不听。 姜元淼猛地跳起来，狠狠撞向男人：“把我爸爸还回来。” 他才不愿意沉浸在虚幻中，跟这个假爸爸玩过家家游戏。 好不容易进入万千世界，他背负的是唤醒爸爸，带着他离开的重任。 什么剧情线，他才不管，有他在，谁都别想伤害爸爸。 眼前这个假货也不可以。 被撞了两下，姜沉舟咧开嘴笑了，他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按住姜元淼：“真是不听话，那爸爸要惩罚你了哦。” 他伸手一推，元夏再一次被甩出去。 “小淼，快跑。”元夏下意识喊道。 姜元淼还没来得及感动，这可是元夏第一次喊他，整个人就天旋地转。 往下看，是一个血盆大口。 姜沉舟发出渗人的笑：“坏孩子会被吃掉，不过小淼是特别的。” “爸爸会吃掉你，再把你生出来，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孩子，从头至尾，从里到外，都是我的孩子。” “放心，爸爸会保留我们美好的记忆。” 他松开手指，让姜元淼掉入口中。 只差一点，他就要成功了。 忽然，一双手从身体内伸出，稳稳当当的接住姜元淼，将他送到元夏身边。 “走。” 姜元淼瞪大眼睛：“爸爸！” 元夏抬头，顷刻之间，姜沉舟露出原型，可怖而巨大的诡异笼罩在他们周围，居高俯瞰。 他能感受到万千世界与忘川的关联，通道还未断裂。 只要万千世界愿意，甚至能直接吞噬掉忘川，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走。”那道声音催促道。 元夏抱着姜元淼：“离开这里。” “不行，我要带爸爸一起走。”姜元淼喊道。 这是他进入万千世界的唯一目的。 元夏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这个孩子，人类与诡域的融合是不可逆的。 像他，已经跟忘川融为一体，每日消耗自己的精神力才勉强控制。 忘川彻底失控的那一天，就是他灰飞烟灭的那一日。 姜沉舟也是如此，归墟至今没有降临，只是玩万千世界的游戏，就是他的精神力在控制。 可他还能坚持多久？ 亦或者，人类还能坚持多久。 元夏此时也忍不住生出一些绝望来，他太累了。 姜元淼却不肯放弃。 他握紧拳头，忽然，额头冒出两个小龙角。 “你——”元夏愣住了。 不等他反应，姜元淼已经从他怀中冲出去，一脑袋撞到姜沉舟身上。 这一次，龙角杀伤力无敌，居然直接穿透了姜沉舟的身体。 “有用！” 姜元淼顿时高兴，果然有用。 吞噬掉冰蓝小龙后他就发现，只要他愿意，能够直接吞噬别的诡域，就如同当初小龙吞噬忘川。 只是如果不能一口气吃完，就会导致破碎的诡域降临。 姜元淼死死盯着大家伙：“把爸爸还给我！不然我就吃掉你。” “呵呵，好大的口气。” 姜沉舟还是没生气，甚至带着几分欣慰：“不愧是我的孩子，很强大。” 目光落到姜元淼的龙角上，姜沉舟眼底闪过什么。 姜元淼见他冥顽不灵，再一次冲过去，这一次依旧直接穿透了姜沉舟的身体，龙角造成的伤害巨大，周围滋滋作响，腐蚀性十足。 他呲牙咧嘴，试图压倒对面的人。 “住手！” 在姜元淼第三次试图攻击的时候，元夏艰难开口：“不要继续了。” “为什么？”姜元淼奇怪的问。 难道元夏也是假的？这个他不能确定，毕竟他也没见过真的元夏。 元夏眼神发沉：“沉舟与归墟融合，这就是他。” “或者说，他们是一体的，这家伙受伤，沉舟也会变得更加虚弱。” 气势汹汹的姜元淼愣住了。 一体的？ 那他刚才使劲咬，使劲吃，岂不是在吃自家爸爸？ 姜元淼整个人都不好了。 元夏却不知道他心底的纠结，低声道：“我们已经与诡域融为一体了。” 姜沉舟阴沉沉的盯着他们：“既然如此，我跟他有什么不一样？”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姜元淼瞪圆眼睛：“那他是什么，我爸爸呢，我爸爸去了哪里？” 明明他都感知到爸爸的存在了。 元夏欲言又止。 他怎么忍心告诉这孩子，出现在这里的是诡域，那就代表姜沉舟已经被压制，陷入了沉睡。 姜沉舟忽然笑起来，他慢慢拉开自己的肚子：“小淼，你在找爸爸吗，爸爸在这里，来呀，过来，进入我的身体你才能找到真正的他。” “不要——”元夏正要阻止。 姜元淼却莽的很，已经直接冲了进去。 姜沉舟得意的笑起来。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在进入他身体前一刻，姜元淼变成了一条冰蓝色小龙，蓝色闪耀，如鱼入海。 “融合——” “居然能彻底融合成功。” “呵，一家三口都不是人。” 元夏也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忘川诡域。 他与忘川诡域早已融为一体，更能感知到再不回去，它就要彻底降临碎裂。 想到慕秦川跟程乾，元夏气得牙痒痒。 蓦的，他扫了眼两人，转身消失。 万千世界与忘川的通道被截断，感知到这一切，姜沉舟发出低沉的笑声。 “真是狠心啊。” “你瞧，他还是跟十八年前一模一样。” “毫不犹豫就丢下了你，你跟孩子加起来，都不如忘川重要。” “姜沉舟，你还要挣扎吗？” “既然这么痛苦，不如就彻底交给我吧，我来替你完成心愿。” 【胡说八道】 【满口谎言的家伙，我要吃掉你】 【把爸爸还给我，元夏爸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还有我】 【别想得逞】 【爸爸，爸爸，爸爸——还有我在啊爸爸】 【千万别相信他的话，我们还有美好的未来】 【爸爸答应过我的】 姜元淼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试图找到真正的爸爸，他知道，爸爸一定还在。 送他离开万千世界，刚才将他托举起来的，就是爸爸的意志。 【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我爸爸】 姜元淼咬牙切齿，他坚持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改变的剧情线，怎么能因为这家伙就前功尽弃！ 猛地，冥冥之中，姜元淼意识到什么。 他可以做到的。 一道浅蓝色光芒从小龙体内绽放开来。 周围诡气被瞬间清扫，取而代之的是安宁，真正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宁静。 掌控着万千世界，连忘川诡域都能随意处置的家伙，忽然心悸，甚至产生了一种畏惧。 第101章 万千世界内部仿佛一片熔浆，沸腾着腐烂的诡气与欲望，从中伸出黑色长条触手，贪婪恐怖。 它们试图将一切拉入熔浆，彻底与自己融为一体。 咯吱—— 随着冰蓝色光芒，熔浆突然凝固，看不见的空间被巨锤重击，以冰蓝小龙作为中心，裂纹飞快辐射开来。 每出现一道裂痕，便会渗透出暗紫色的粘稠液体。 腥臭味道蔓延，空气中有无数人惨叫哀嚎的声音，那是死在万千世界中的无数人类。 十五年，万千世界吞噬了太多的人。 【呵，小看你了】 岩浆再一次涌动起来，与黑紫色液体交缠在一起，飞快修复着那一道道裂缝。 姜元淼挥舞着爪子：“把爸爸还给我。” 【傻孩子，我就是你爸爸啊——呵，乖孩子，到我怀里来】 姜元淼那双冰蓝色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因为愤怒，小龙的鳞片都炸开来，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光芒割裂出一道道裂缝，岩浆修复速度几乎追不上。 “我会把你撕碎，从你的碎片中找到我爸爸，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团圆，而你，会跟万千世界一起被我吃掉。” 姜元淼威胁的呲牙，并且说到做到，咔嚓一下咬破身旁的碎片。 下一刻，嘴角被划破。 无往不利的龙口，这一次居然被空间碎片划破了。 【受伤了呢】 【你还这么小，怎么能伤害到我】 【爸爸哄你玩儿的，再这样，爸爸可要生气了哦】 姜元淼眯起眼睛，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在害怕。” 他悬浮在空中，很快找到了对方害怕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你在害怕我的净化，继续净化下去的话，你会失去对万千世界的控制。” 姜元淼露出得意的笑容：“让我找找，哪个是忘川世界，我要切断两个世界的通道，让你再也不能控制元夏爸爸。” 暗处声音阴沉下来：【真不听话】 姜元淼可不会听他废话，冲过去就是干，时隔多年，他终于摸到自己能力的边边。 元夏脱离万千世界后，神色并不轻松。 “程乾，你还是来了。” 正试图将龙巢搬运走的程乾猛然抬头，看到来人脸色微变：“元-夏。” 元夏目光落到龙巢上：“那是我们共同做出的决定，你后悔了吗？” “还是说，你已经被彻底同化，成为诡异的一部分，再也不是你了？” 程乾缓缓站起身：“不必激将我，既然我再次进入忘川，当然要带走我的伴生物。” “你的伴生物？”元夏目光挪动，落到他的脸上。 程乾避开他的嘲讽：“姜沉舟不行，居然让你回来了，看来万千世界也不过如此。” 元夏静静的看着他，只是问：“为什么？” 他不明白，十八年前志同道合，甚至愿意付出性命的朋友，今天为什么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为什么？” 程乾低头，忽然笑了起来。 “你在诡域中太久，已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程乾正视着眼前的人：“元夏，也许我们那时候的选择都是错的，诡域降临，才是人类唯一的未来。” 元夏微微皱眉。 程乾滔滔不绝的描述起来：“这是迟早的事情不是吗，融合诡域谈何容易，至今为止只有两个成功案例，一个是你，另一个是姜沉舟。” “姜沉舟还有没有属于人类的意识都是未知数，万千世界每年要吞噬掉多少人命，他真的还活着吗？” “而你——元夏，你也已经到极限了吧？” “既然迟早都要面临诡域降临，那迟一些早一些有什么区别？” “不如跟我一起，拥抱诡域降临，人类不会灭绝，他们会有全新的未来。” 元夏微微叹气，露出一抹复杂：“你加入了皈依会。” 他说的万分肯定。 程乾眼皮微微抽搐，并未反驳这句话。 “慕秦川就在忘川诡域内，封锁诡域，他也会死。” 感受到诡域的变化，程乾开口道：“那孩子真可怜，十八年前被你毫不犹豫的抛下，他一直活得很痛苦。” “我骗他只要接受诡异的融合，就能变得更加强大，可以替代你成为忘川，换来你的离开，他居然相信了。” “十八年后，你要再抛弃他一次吗？” 元夏摇了摇头：“他不会死。” “你愿意合作？”程乾眼睛亮了起来。 “元夏，不如我们携手共进，诡域降临不会是人类末世，而是由我们这些强大异变者掌控的美好未来。” “你甚至能想办法唤醒姜沉舟，一家三口圆圆满满，难道不好吗？” 元夏眼神没有波动：“你也带不走龙巢。” “程乾，你们以为可以掌控诡域，这是错误的。” “马上，你们就会为自己的骄傲自大付出代价。” 程乾心底浮现起巨大的不妙预感。 他紧紧盯着元夏，可此时的元夏已经没有当年的影子，他面无表情的冷酷，宛如神明，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怜悯。 怜悯？ 他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当年是他自己愿意，自愿接受龙巢碎片的融合，才能在那场乱战中活下来。 这些年融合一直在持续，有时候程乾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他只知道，得到完整的龙巢，是他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反过来掌控诡域的唯一道路。 这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程乾心底坚信着。 “你——” 话音未落，巨大的排斥感传来，程乾握着龙巢的手指存存断裂融化，不，不是融化，是被龙巢吞噬。 程乾立刻断臂求生，谨慎的看着那个巨大的龙巢。 白玉色龙巢浮现出一缕缕血丝，像是整个活了过来，而他与龙巢之间巨大的吸引力正在变得衰弱。 元夏最后看了他一眼，迅速消失。 程乾从他眼中看到了遗憾，他正要说些什么，身体内的能量在不停流逝。 脑中闪现过什么，程乾不敢置信，到底是谁能掌控龙巢？龙奇瑞吗，不，他只是一只残次品，根本起不到这样的作用。 再不阻止，他会被这股力量彻底吸干，成为另一只“龙”的粮食。 慕秦川进入忘川后，才发觉一切跟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忘川是绝境，比大部分诡域更加苍凉，甚至连诡异的气息都没有。 这是一片焦土。 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一直无法见到元夏，更别说完成兄弟俩的交替，成为元夏的替身，让他能脱离忘川。 “小慕。”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慕秦川猛然抬头：“元夏，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啊。”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又是何必。”元夏并未露面。 他不想弟弟看到现在的自己，更不想面对这样的弟弟。 慕秦川握紧拳头：“凭什么，你做出这个决定之前问过我吗？” “明明你答应过的，会永远照顾我，会看着我长大，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想过我吗？” 回答他的，是元夏的一声叹息：“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为什么都是这样。” 慕秦川眼底满是愤怒，更多的却是悲凉：“爸爸妈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姜沉舟也是这样，每次都丢下的都是我。” “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 他猛地划破手臂，牵丝线活了过来，朝着元夏的方向蔓延：“这次，要由我来做主。” 元夏能感知到，经过十几年时间，牵丝线已经被锤炼的坚韧万分。 如果他配合，也许真的能完成慕秦川的以身相替。 可他又怎么能忍心葬送弟弟的性命。 元夏垂眸，想到他们并不完整的童年。 那时候继父和妈妈都还活着，弟弟刚出生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喜欢的，怕他们有了新的孩子，就不会再那么疼爱他了。 第一次，妈妈握着他的手，轻轻拉住小婴儿的手指。 “弟弟会跟我们一起保护小夏，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再后来，诡域降临，幸福的家庭成了泡影，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他在弟弟之前成为了家长，成为了保护者。 可他总是那么忙，忙着变得更加强大，忙着统合局的任务，忙得没时间照顾弟弟，不知不觉中，这孩子就长大了。 元夏有一瞬间懂了姜沉舟的选择。 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慢慢养大的孩子啊，他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他消亡呢。 元夏拉住牵丝线，慢慢从空间中走出。 慕秦川猛然抬头，双目微缩。 “很可怕吧。” 元夏笑着问：“这是一条不归路，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忘川，亦或者跟忘川一起消亡。”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第二种。” “毕竟我守护的世界还有你，有他们，从保护者变成加害者的话，哥哥会很伤心。” 慕秦川嘴唇微微哆嗦：“大哥。” “我在。” “对不起，哥哥不知道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他弯下腰，轻轻将慕秦川搂进怀中。 就像小时候爸爸妈妈离开后，他将弟弟搂在怀中，保证会照顾他长大成人一样。 “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没关系，哥哥会帮你。” 慕秦川意识到不对劲，他想催动牵丝线，却发现线的另一头已经断裂，无力的垂落到地面。 元夏轻拍着他的后背：“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哥哥从来没怪过你，有你在，哥哥才会坚持到现在。” 最后时刻，慕秦川只听见他在耳边说道：“帮哥哥一个忙好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帮你。” 姜元淼以为自己抓住了万千世界的把柄，一定能大杀四方，打得他屁滚尿流，找到爸爸带回家，一家三口团聚。 然而，他的雄心壮志只持续了一会儿。 “呼哧呼哧呼哧——” 姜元淼嗓门就跟鼓风机似得喘息个不停，龙鳞跟龙尾巴都耷拉下来，纯属累得。 他能感受到身体上的肌肉都在痉挛，刚才做起来很轻松的动作，这会儿都吃力无比。 更糟糕的是眼前发黑，他已经看不清姜沉舟的样子，全是重影。 【啊，这么快就累了吗】 【果然是一条小龙】 【来爸爸怀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好不好】 诱哄的话传来。 姜元淼很想克制住食欲，但思维已经僵住，犹如掉入糖浆的蚂蚁，无论怎么挣扎都越陷越深。 香味，浓郁的香味，他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想吃。 蓦的，他整个僵住。 一只手指伸进小龙口中，上头是黏腻的糖浆。 比思维更快的是身体，姜元淼下意识吸溜了一口，好香好甜啊！蜂蜜味的！ 咕咚咕咚——他已经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吸吮起来。 姜沉舟咧开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再一次贴心的将小龙抱在怀中，他甚至学着记忆中拥抱婴儿的手势微微摇晃着。 “别急，还有好多，小淼想吃多少都有。” 他随手捞起一块块熔浆，喂进姜元淼的口中。 吃吧，多吃一些，食用越多，这孩子与万千世界的融合就越深，一直到某一天再也无法离开。 食欲一上来，姜元淼的意志力就全面溃散，本能将个体思维全部压制下去。 他会一直持续这样的状态，直到吃饱喝足才会恢复理智。 姜沉舟多的是耐心，真好，还是一条小龙，虽然凶起来嗷嗷叫，也能对他造成伤害，伤害却不大。 他有的是时间跟小龙慢慢玩，消耗他的体力，然后用诡异喂食。 直到某一天，姜元淼彻底变成他的小龙。 等到那一天，他再打开忘川通道也不迟。 抚摸着亮晶晶的鳞片，姜沉舟心情大好。 蓦的，姜沉舟看向天空，眯起眼睛。 下一秒，被他抱在怀里头哄着吃奶的小龙不见了。 【真是可恨，为什么都要阻止我】 【那是我的孩子】 【属于我的孩子，谁都别想抢走】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熔浆再一次翻滚，淹没整个空间。 巨大红瞳出现，姜元淼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沉舟一眼看穿，这只可恶的红月将他的孩子藏在了肚子里。 【把他还给我——】 姜富贵比他更加气急败坏且愤怒：【死老头子不正常】 【居然想害死我的小骗子】 【你自己死就死，果然已经被诡域同化，竟然还想拉垫背】 【小骗子快看穿他的真面目】 肚子里，姜元淼刚要说话，先打了个饱嗝。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刚以为自己拿到龙傲天剧本，异能专门克制万千世界，哪知道这异能耗体力。 一用就饿，饿了就失去理智只想吃，简直了。 姜元淼擦了擦嘴角，欲哭无泪，狠狠拍了自己两下：“贪吃误事啊！我怎么就这么贪吃。” 【小骗子别这样】 【都是这家伙的错，你没有错，你是无辜的】 【我们可以杀了他，你留着慢慢吃】 姜富贵迅速拉住他的手，轻轻触摸手心的朱砂痣，多亏这颗痣存在，它才能在万千世界这么多通道中，精准找到姜元淼存在。 姜元淼回过神来：“富贵，你能打得过吗，我爸被藏起来了。” 姜富贵打不过。 但他是不可能承认的，只会表示：【打死他的话，姜沉舟也会死。】 所以不是他打不过，是不忍心小骗子伤心。 话音未落，熔浆铺天盖地而来，每一次接触，熔浆都会腐蚀红月躯体，一会儿时间，红月诡异身体就变得坑坑洼洼。 姜沉舟眼神分外阴冷。 继承了姜沉舟的记忆和偏执，自然少不了对姜富贵的厌恶，人类时期还能掩盖的厌恶，此刻被无限放大。 【找死——】 他眼底满是戾气，将会抓住这只不知死活的诡异，将他彻底粉碎。 反正现在，他也不在需要红月来保护孩子。 他的孩子，再也不会离开万千世界。 “富贵，你没事儿吧。”姜元淼虽然看不到伤口，但也能感知到姜富贵不停受伤。 那些被他当做蜂蜜吞噬的岩浆，此刻成为巨大的伤害。 姜富贵最硬：【没事，小小手段伤害不了伟大红月】 下一刻就被撕掉一块肉，差点落入岩浆包围圈中。 【小淼，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只诡异太强大，姜沉舟肯定早就被吞噬了】 他迅速打开红月诡域，试图离开。 姜沉舟的动作更快，通道刚打开，就被直接封锁。 【区区红月，竟敢挑衅我】 【小淼喜欢红月吗，那爸爸就把他吞噬，成为我的一部分】 【等你真正成为我的孩子，随时都可以去红月玩，那里将成为你的游戏场】 姜富贵落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他再一次意识到，在外面强大无比的红月，居然压根不是归墟对手。 归墟诡域到底是什么，强的可怕。 姜元淼蓦的开口：“富贵，将我丢过去。” 【不行！】姜富贵反对。 姜元淼坚持道：“我要试最后一次。” “富贵，相信我。” 姜富贵不那么放心，毕竟姜沉舟看起来已经彻底疯了，完全没有当年人类的影子。 诡异是什么德行，姜富贵比谁都清楚，他们是只有执念、欲望、贪婪的怪物。 “富贵，他不是伤害我。” 如果想杀死他，刚才正是好机会，但万千世界并没有那么做。 姜富贵一万个不乐意，但在他的催促下，猛地喊道：【接住！】 说着，姜元淼直接被丢出去。 大部分熔浆依旧对姜富贵穷追猛打，试图将他彻底绞杀。 熔浆之中，却伸出一双手，又一次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姜元淼。 姜元淼抓住这次机会，身上再一次散发出光芒来。 “爸爸——” 他呼唤着。 异能通过那双手，彻底穿透姜沉舟的身体，姜元淼不敢浪费一丝一毫，也不管周围汹涌而来的熔浆，一心一意驱使着。 熔浆即将把一大一小彻底覆盖，但在触碰到姜元淼的前一刻，姜沉舟动了。 像小时候一样，他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不让熔浆伤害分毫。 “爸爸！”姜元淼知道，他的爸爸回来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龙，姜沉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更多的都是心疼。 “小淼——” 姜元淼眼睛一亮，有用，异能被催促的更快更多：“爸爸，快醒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暂时压制邪念的姜沉舟眼眸沉沉，深不见底。 他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更知道那家伙对元夏和姜元淼做过什么。 也许，那些就是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恶念。 “你长大了。”姜沉舟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姜元淼瞪圆了眼睛：“爸爸，我们赶紧抓住机会，离开万千世界，只要离开这里，他就没办法彻底占据你的身体了。” “只要离开这里，我就能治好爸爸，我的异能很厉害的。”姜元淼大声说道。 他已经慢慢掌控自己的异能，一定能让姜沉舟彻底恢复。 回答他的，是姜沉舟的一声叹息。 “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元淼心底咯噔一下。 他意识到，姜沉舟并不想跟随自己离开，亦或者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姜沉舟轻点他的眉心：“离开万千世界，在你长大之前不要再进来。” “可是爸爸，我已经长大了。”姜元淼坚持道。 姜沉舟微微叹息：“等你真正的长大，爸爸会在这里等着你。” “都是因为我，爸爸是因为我才会被迫融合。”姜元淼鼻头发酸，有些想掉金豆豆。 姜沉舟看着眼前的小龙，还那么小，龙角都是嫩生生的，可他已经没机会为孩子保驾护航。 幸好，融合也有好处，他能保证万千世界的稳定，拖延真正降临的时间。 “这是爸爸的选择，小淼，爸爸会等到你真正成长的那一天，等你来唤醒我。” 姜元淼有一腔的话，此时却都说不出来，甚至生出只要在一起，永远留在这里也没关系的想法。 姜沉舟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爸爸会送你们离开这里，记住，在你长大之前，不要再进入万千世界。” “可是爸爸，什么才是真正的长大？”姜元淼疑惑，他都十八岁，长到一米八，还不算长大吗？ 姜沉舟最后看了他一眼：“等那一天到来，你会知道的。” 熔浆攀爬上他的眼角，姜沉舟用力一推，姜元淼已经回到红月身边。 后者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转身就跑，迅速进入姜沉舟打开的空间缝隙。 【照顾好他】 【用你废话】 两只诡异最后对话。 姜元淼消失，熔浆再一次平静下来，将所有的风浪掩盖在下。 【真是感人啊】 【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你不是很爱他吗，留在这里，我们才能真正的保护他】 【外面有那么多坏人，那么多风雨，你怎么舍得】 姜沉舟的回答是闭上眼睛，再一次沉入熔浆之下。 另一道声音却锲而不舍。 【你也很想的不是吗】 【我只是帮你实现最深的心愿】 【哈，那孩子融合了龙蛋，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很快就会死，你真的舍得吗】 【倒不如留在这里，我们可以保护他】 【姜沉舟，那孩子离开我们就会死】 第102章 姜富贵卷着姜元淼逃离万千世界，红瞳的躯体上坑坑洼洼十分狼狈。 他并不想在小孩儿跟前暴露自己窘态，迅速抽取能量修复着。 姜元淼慢慢缓过神，拍了拍姜富贵：“富贵，让我出去吧。” 他已经从冰蓝小龙变回成人。 脱离了万千世界，他就不再是小孩儿模样。 【再等等】他的身体还没修复好，不想让小骗子看到。 姜元淼低下头没吱声。 好不容易进入万千世界，结果辛辛苦苦走一遭，最后只见到爸爸几分钟。 不但没能把人带出来，反倒是激怒了那个家伙。 他忍不住拧紧眉头：“富贵，那个人是谁？那个假冒我爸爸的人？你们见过他吗。” 【万千世界的核心意志】 姜富贵解释，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他就是姜沉舟】 “不可能，爸爸不会那么对我，更不会那么对元夏爸爸。”强行要求他们陪玩游戏，姜沉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姜富贵叹气，觉得小骗子到底年轻，太幼稚了。 【他是姜沉舟心底的恶】 【小骗子应该知道，人类融合诡物后能获得异能，同时心中的恶念也会被放大，所以需要注意污染值，当污染值过高的时候，异能者就会堕化】 【反过来也是如此，诡物融合人类，原本就是诡物占据上方，所以出现在你面前的，是那个人类心底最深的执念】 所以万千世界并未伤害姜元淼与元夏，只是想将他们永远留在诡域中陪伴自己。 这种做法，跟异变者日渐疯狂后，试图将曾经的亲人爱人也转化为同类，是一样的。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隐隐约约懂了一些。 他忍不住问：“既然万千世界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融合人类，融合人类对他有什么好处？” 最重要的是，在剧情线中，姜沉舟压根没有被融合，一直是人类异能者的存在。 姜富贵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从它诞生那一日开始就遇见了小骗子，从此一心一意要将小骗子据为己有。 融合人类，是姜富贵这辈子都没产生过的想法。 【我不知道。】 姜元淼眉头叠在一起。 诡异不可能做对自己完全无用的事情，元夏爸爸还能解释为，他为了阻止忘川降临，才强行进行融合。 那姜沉舟呢？归墟主动融合爸爸的目的是什么？ 姜元淼一时想不通，眼神却坚定无比：“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再次进入万千世界，将爸爸带出来。” 可是爸爸说他需要长大，到底怎么样才算是长大？ 姜元淼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儿，姜元淼再次催促：“富贵，让我出去吧，我们该离开红月诡域了。” 姜富贵这次没阻止。 吐出小骗子，姜富贵正想展示一下自己庞大强壮的躯体，却见姜元淼脸色一白。 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姜元淼人还没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试图忍一忍，体内却像是有绞肉机在搅动，吐得昏天暗地，秽物喷了一地。 “小淼！”姜富贵迅速变成人形，伸手搀扶住踉跄倒地的人。 姜元淼很想回答，可却吐得直不起腰。 秽物化作诡气沸腾，甚至嚣张的咆哮起来，似乎在嘲笑姜元淼的孱弱。 “是万千世界的诡气。” 在归墟中，他曾大量吞噬假爸爸的“血液”，甚至吞噬了一部分熔浆，当时只觉得像蜂蜜一样好吃，此刻却全部吐了出来。 姜元淼想不通，一直以来他都能消化诡气，吞噬掉冰蓝小龙后消化能力更是惊人。 可现在，诡气在他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作祟。 姜元淼只觉得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一块儿吐出来。 蓦的，唇上一凉。 姜富贵抵住他的唇瓣，重重吸吮了一下。 在姜元淼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撬开牙齿，一丝凉意穿透进来，直接顺着喉咙钻进肚子。 “你干什么——” 姜元淼下意识想把人推开，用力一推，愣是没推动。 姜富贵那六条手臂都缠在他身上，紧紧将两人绑在一起。 “别怕，应该只是吃撑了，我来帮你消耗掉多余的诡气。” 一开始，姜富贵只是心疼担心，想帮小骗子解决问题。 可慢慢，他琢磨出滋味来，小骗子的唇瓣软软的，像一朵甜滋滋的棉花糖，让他吃了还想吃。 难以言喻的食欲从心底升起，姜富贵心想，怪不得人类总喜欢亲来亲去，原来滋味这般甜蜜。 他想吃了小骗子，但是舍不得，但以这样的方式解解馋倒是不错。 带着这个念头，姜富贵越发张狂，一副要将眼前人吞食入腹的架势。 姜元淼很快回过神来，抡起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人打偏了。 “斯——”嘴唇都已经破皮。 偏偏姜富贵回味无穷，黏糊糊试图再靠过来亲一亲。 姜元淼气得不行，伸手又是一巴掌。 “谁让你亲我的。” 姜富贵揉了揉发疼的脸颊，小骗子可真用力，不过他喜欢。 诡异思维与众不同，挨了巴掌非但不觉得羞辱，还美滋滋的：“我自己想的。” 姜元淼憋着一口气，又拿眼前的家伙没办法。 “富贵，既然你现在加入异能所，成为人类的一份子，就要学会人类的规则。” “我们人类不会随便亲来亲去，尤其是亲这里。” 这可是他的初吻啊，就这样丢给了姜富贵。 更重要的是，此刻的姜富贵是人形，身高一米九的八块腹肌男，姜元淼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富贵才不会愿意遵守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则，他理直气壮的表示。 “那我就不去异能所了，反正我本来就是诡异。” 姜元淼拧眉。 姜富贵伸手想抱住他，被躲开后很不乐意：“小骗子，你为什么躲着我，我是诡异，为什么要遵守人类的规则。” “而且你答应过会嫁给我，嫁给我就是老婆，我亲亲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对。” “人类世界老公老婆不但可以亲亲，还可以——” 姜元淼一把捂住他的嘴：“赶紧闭嘴吧你。” 哪知道下一刻，手心湿漉漉的。 这家伙居然舔他手掌心。 姜元淼一个哆嗦，赶紧把手缩回来，他甚至不敢继续扇巴掌，总觉得两巴掌下去，这家伙更兴奋了。 “咳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姜富贵却是个不知道适可而止的，绕着圈儿到他跟前，还把自己的大脑袋凑过去：“为什么不是？” “小骗子，我等了你十五年，你要报答我，以身相许。” “我喜欢亲亲你，你也要喜欢，以后我们每天必须都要亲亲，亲很多次。” “现在我还想继续亲——” 说话的时候，姜富贵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姜元淼看，眼底是满满的渴望。 姜元淼怀疑，只要自己一点头，这家伙就会扑上来小狗亲。 他猛地扶额。 姜元淼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挖个坑立马消失，他要怎么跟一只诡异解释亲吻是十分亲密的行为，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察觉到姜元淼的抗拒，姜富贵抿紧嘴角，眼神发沉。 忽然，姜元淼猛烈咳嗽了两声：“我还是有点不舒服。” 姜富贵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小淼怎么了，还有诡气团结在胃里头吗，我再来——” “不是，就是肚子疼。” 姜元淼可不想再被亲一次，他确实不太舒服，方才诡气在他体内翻江倒海的，现在还直犯恶心。 “咳咳——” 说着，咳嗽越来越激烈。 姜元淼下意识拉住姜富贵，下一刻就直接软倒在他怀里。 “小淼！”姜富贵一开始还以为小骗子不想亲亲，所以撒谎。 可等看见姜元淼的神色却不对，太白了，一丝血色都没有。 明明多余的诡气已经被吸收殆尽，怎么会这样？ 姜富贵想到什么，低头咬开自己手腕，将血液滴入姜元淼口中。 幸好，姜元淼还能吞咽。 只是咽下去两口后，姜元淼就扭头避开：“富贵，我有点冷。” “冷？” 姜富贵是将他整个搂在怀中，红月诡异原本是冰凉的，但他身躯变得滚烫，试图将温度传递给怀中的人。 可短短几秒钟内，姜元淼睫毛上竟然挂上了冰霜。 “小淼！” 姜富贵皱眉，直接将他整个吞进肚子。 他身体已经变成一个火炉，任何人进入都会觉得温暖。 姜元淼却依旧瑟瑟发抖，身上的冰霜越来越多，几乎变成了小雪人。 冰寒甚至透过姜元淼的身体，侵害到姜富贵，让他也感受到彻骨冰凉。 小骗子很难受，得想个办法。 姜富贵脑中闪过什么，肚子忽然鼓动起来，变成了一片熔浆，姜元淼浮浮沉沉。 温度不停从姜富贵身上抽取，输入到姜元淼体内，缓解他此刻的难受。 但这治标不治本，冰霜并未融化，只是扩散的慢了一些。 姜富贵离开红月诡域，他得找到解决的办法。 隐约间，姜富贵敏锐察觉到，也许那个可恶的姜沉舟知道原因。 可万千世界已经再一次对他们封锁。 “不要去研究所，不能被人发现。”姜元淼整个人都染上冰霜，低声呻吟。 他已经维持不住人形，额头露出龙角，蓝色的鳞片遍布全身，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姜富贵才不管那么多：“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谁敢伤害你，我就杀了他。” 姜元淼试图抓住他：“不行。” “我只是饿了，食物，我需要食物。” 在万千世界中吞噬掉的诡气都呕吐出来，姜元淼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的能量在流逝。 奇怪的是，这一次并非饥饿。 反倒是跟与冰蓝小龙对决的时候很相似，被那条龙压制着，吸食他的能量。 可是怎么会，明明他已经成功吞噬掉冰蓝小龙。 姜富贵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姜元淼饿了。 “吃我。”姜富贵将要害递出，任由姜元淼吞噬。 姜元淼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明明上一次还觉得香辣无比的食物，此刻送到他跟前都吃不下。 姜富贵拧眉，红瞳泛起冷光，很快，他捕捉到一只倒霉的诡物，直接捏成一团递到了姜元淼嘴边。 “不对，味道不对。”姜元淼试着吞噬，却还是失败。 今天之前吃啥都能消化，几乎以为自己变成饕餮的姜元淼，第一次尝到了厌食症的可怕。 不只是吃不下，一闻到这些诡气他都想吐。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姜元淼还是三岁小孩儿的时候，就对异变体情有独钟，姜沉舟总要花费很多精力给儿子弄来各种各样的“食物”。 姜富贵连着抓了三只不同属性的诡物，但姜元淼依旧吃不下。 越是吃不下，身体越是孱弱，冰霜越是严重，他几乎要被完全冻住。 姜富贵眼底闪过冷色，蓦的，他目光落到人类身上。 诡物不行，那人类呢？ 大部分诡物都是以人类为食，姜元淼融合了那么多诡物，或许已经不再是人类。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挥之不去，姜富贵知道，小骗子肯定不愿意吃同类。 他耍了个心眼子，选中两个人，准备抽取他们的生命力供养。 小骗子变成诡异也无所谓，他可以不停杀人，抽取生命力养着，不会让小骗子知道。 姜富贵想着，对即将死去的人毫无怜悯。 此时此刻，他才是真正的红月诡异，残忍无情。 姜元淼几乎变成了冰美人，对外界一无所知，并不知道姜富贵即将酿成大错。 如果慕秦川没有出现，也许姜元淼会彻底走向无限深渊，再也无法回头。 “住手。” 慕秦川直接打断了姜富贵动作，挥手将那两个倒霉蛋送走。 姜富贵看到来人，怒意不减反增：“你要阻止我！” 慕秦川沉着脸：“小淼在哪里？” “别妨碍我。”姜富贵冷声呵斥。 慕秦川却并未退开：“他身体出现了问题是不是？我可以救他。” 这句话止住姜富贵攻击，他冷眼看着慕秦川，带着显而易见的不信任。 慕秦川自嘲一笑：“说到底，我也是他舅舅，不会害他。” “是吗——” 姜富贵却看他很不顺眼：“可在你们心里，小淼永远都排第二。” 这些人总会因为别的放弃小淼，姜富贵一点也不放心，只有将小骗子永远留在身边保护，他才能安心。 慕秦川无法反驳。 他微微垂眸：“接住。” “这是元夏给我的，是小淼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姜富贵接住那白玉龙巢，有些意外。 不等他发问，慕秦川开口：“先让小淼进去，等他好了，我们再慢慢聊。” 姜富贵没有再犹豫，直接将龙巢送入腹中。 白玉龙巢进入肚皮后，迅速出现在姜元淼身边，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姜元淼宛如回到母体子宫内，一呼一吸变得均匀，身上的冰霜正在溶解。 见他慢慢好起来，姜富贵总算安心许多。 他看向慕秦川：“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弄来的？” 慕秦川并未回答，他眉眼都带着疲惫和失落，闷声回答：“等小淼醒来再说。” 两人相顾无言，相看两厌。 “有人来了，先离开这里。” “回家。” 两道人影消失。 洪英带着人赶到，却只看到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伸手检查：“人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奇怪，这里有这么浓厚的诡气，这两个人居然都还活着。” 洪英四处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不禁拧眉：“留两个人下来盯着，这里距离红月诡域很近，以防万一。” 三大诡域同时出了状况，他们忙得焦头烂额。 洪英赶回去的时候，却见龙奇瑞几个脸色轻松不少。 “解决了？” 龙奇瑞跟她关系一直很亲近，点头道：“污染值都已经回到安全范围，这次也是虚惊一场，英姐，打扰你闭关修炼了。” 洪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修仙呢，还闭关，老娘那是等死。” “英姐，别这么说。”龙奇瑞不乐意。 洪英反倒是坦然接受：“我说的是实话，污染值快超标的异能者，跟半个死人有什么区别。” 十五年时间，当年统合局里的队长们，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几个污染值也都爆表，轻易不敢动弹。 生怕一个不好，自己反倒是成了骚乱来源。 龙奇瑞脸色难看，想要安慰却又无从说起。 洪英拍了拍他的肩头：“小龙，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看不开，有时间去看看老刘，他很想你。” 提起刘铎，龙奇瑞脸色更是阴沉。 要不是为了救他，刘铎也不会差点死去，如今只能生活在隔离区内。 那次要不是姜凛与祝颂及时赶到，他们都会死在那诡域中。 “我会去的。” 龙奇瑞无法面对刘铎，他转头看向诡域，一时心底竟然冒出几分心灰意冷。 这样的事情一次次出现，他们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这时候，祝颂从红月诡域脱离出来。 “怎么样？找到姜凛了吗？”龙奇瑞连忙问。 关键时候这小子闹失踪，姜元淼不见踪影，连带着慕秦川和程乾都消失不见。 三大诡域污染值飙升，异能者与异变者都议论纷纷，他都要压不住了。 祝颂揉了揉脸颊，掩住脸上的诧异神色：“他不在红月诡域。” “那他去了哪里？” 龙奇瑞又是担心，又是暴躁：“这小子太不听话了，自作主张，小淼还在里面呢。” 哪知道话音未落，祝颂站起身：“既然污染值下降，那就证明没事了，我有点私事要办。” 说完直接麻溜消失。 龙奇瑞都惊呆了：“祝颂，喂，你也跟姜凛写坏了，臭小子。” “行了，善后的事情我跟你一起。”洪英摇了摇头。 都这么多年了，他们已经行将就木，只有龙奇瑞看着见老，人却还是这么不着调。 真难为他还得管事儿，以前自己都管不住的人，如今还得管别的刺头。 祝颂大概猜到姜凛消失会去哪里，径直朝着姜家赶。 等他感知到姜凛的结界存在，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 “姜凛，让我进去。” 里头毫无动静。 祝颂眼底闪过怒色：“别逼我动手。” 这次里头走出来一个人，却是慕秦川。 “小淼受伤了，等他养好伤再来见你。”慕秦川开口道。 祝颂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发冷：“是不是你？” 他原以为慕秦川会否认，谁知道他一口承认：“是我。” “我与程乾密谋，趁着小淼进入万千世界，导致空间出现裂缝，趁机进入了忘川诡域。” 祝颂拧紧眉头：“失败了？” “失败了。”慕秦川淡淡回答。 不仅失败，还被亲哥哥教训了一顿，直接被他赶了出来。 慕秦川想到元夏最后叮嘱的话，心情越发复杂。 祝颂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观察着慕秦川的神色，与以往不同，他竟然很平静，那种时时刻刻存在的焦躁感消失不少。 “程乾呢？” 慕秦川淡淡回答：“谁知道，也许死了，也许跑了，也许去找他的组织了。” 祝颂听得越发不悦：“那是你们异变所的人。” “你错了。” 慕秦川微微挑眉，对他解释：“从异变所成立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是。” “程乾与异变所只能说合作关系，他不能代表异变所，更不能成为异变者的代表。” 祝颂被气笑了：“你现在才说这个是不是太迟了？” “如果你能找到他，杀了他，我也会为你欢呼鼓掌。” 慕秦川略过这话题，转而说道：“祝颂，凡事不要追根究底，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是人类还需要异变者，不是吗？” “每年递增的诡异事件，大部分都是异变者在处理。异变者确实很不稳定，但时时刻刻保护着普通人的，也是他们。” “你不该对他们报以歧视。” 祝颂眼神发沉，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确实对一切诡异、异变者存在偏见，总觉得他们跟诡域一样，对于人类而言弊大于利，迟早都会成为祸害的不稳定因素。 慕秦川看透了他眼底的意思，不以为然。 忽然，他转而问道：“为什么异变者不行，姜凛却可以？” “祝颂，是什么让你那么相信姜凛，他是红月诡异，他才是最不稳定的那个。” 祝颂蹙眉，显然很意外他会这么问。 “是因为小淼吗？” 慕秦川忽然嗤笑起来：“你觉得有那个孩子在，姜凛就不会失控，对吗？” “祝颂，万一有一天小淼失控了，你会怎么做？” “你会为了人类杀了他吗？” 祝颂心底咯噔一声，悬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很好奇。” 慕秦川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你总是自诩正义之师，对诡异穷追猛打，是异能所中的强硬派，那当你遇上小淼，也会毫不犹豫吗？” “他不会。” 祝颂露出抗拒的眼神：“小淼不会变成诡异，更不会堕化，我不会让他变成你。” “呵呵——” 慕秦川冷笑两声：“回去吧，等小淼醒来，他想见你的话自己去会见你。” 说完，毫不犹豫的把门关上。 祝颂站在门口，脸色阴沉下来，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心底沉沉。 第103章 从回到家，姜元淼在龙巢陷入沉睡，姜凛围着他团团转，一秒钟都不肯挪开。 慕秦川把人打发走回来，看见姜凛整个人都要趴在龙巢上，忍不住皱眉。 “你没必要靠的这么近。”慕秦川没忍住，开口提醒。 姜凛压根不搭理他，一脸要你管。 “姜凛，我们聊聊。”慕秦川再次开口。 姜凛依旧不肯从龙巢旁边离开，要不是空间不够，他恨不得一起钻进去。 慕秦川拧紧眉头，再次觉得这家伙对姜元淼的喜欢太过偏执，让人不安。 “你靠的太近会影响龙巢发挥作用。” 听见这话，姜凛的注意力才从龙巢上挪开。 进入龙巢后，姜元淼身上的冰霜正在消融，脸色慢慢恢复红润，鳞片也已经消失，只剩下额头上的龙角还在。 姜凛抬头看向慕秦川；“你是不是在骗我？” 慕秦川没回答这个问题，指着龙巢说：“这是从忘川带出来的，小淼进入龙巢后能得到休养，身上超越寻常的饥饿感会暂时消失。” “暂时？”姜凛拧眉。 慕秦川靠近两步，姜凛立刻警惕的拦在跟前。 这幅保护欲十足的架势，让慕秦川翻了个白眼，但他停下脚步并未继续靠近：“你应该猜到了吧，小淼与忘川中那条小龙融合了。” “我不知道小淼是怎么做到的，他当年还那么小，居然能吞噬掉那条小龙。” 姜沉舟、元夏和程乾三个人联起手来都对付不了，最后一人牺牲，一人堕化，活下来的那个被洗去了记忆。 可姜元淼一个三岁孩子，居然能融合成功，并且占据了优势。 “这是当初安置龙蛋的龙巢，是元夏交给我的，他说小淼一定会需要。” 姜凛心底闪过几个猜测，看向慕秦川的眼神更加不善：“他想做什么？” “他也是小淼的父亲，不会伤害他。”慕秦川对他语气中的敌意很是不悦。 姜凛冷哼：“谁知道，人类都是疯子，尤其是被诡域融合后的人类，姜沉舟就是例子。” 甚至对他说：“你不知道吗，姜沉舟试图把小淼变成小孩儿，跟元夏一起玩过家家，将他们永远困在万千世界中。” “就跟你一样。” 慕秦川脸色一沉，心想这只诡异真是面目可憎，说话专往他们的痛处戳。 “如果你只是想吵架，嘲讽我，那我们也不必继续聊。” 姜凛冷笑起来：“那就别聊，谁稀罕跟你聊。” “等小淼好了，我要带他回红月诡域，再也不出来。” 听见这话，慕秦川嗤笑：“小淼不会愿意。” “姜凛，你真以为红月诡域安全？万千世界降临，人类模式，所有诡域都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两人对峙，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 半晌，姜凛开口：“为什么说暂时，小淼以后还会这样吗，怎么才能治好他？” “他只是饿了。”慕秦川回答。 姜凛想到什么，快步走进房间，拖出那个大箱子：“我有龙鳞，这是他最爱吃的。” “龙鳞，诡气，诡物，都可以成为小淼的食物，但只能算零食，人不可能吃零食长大。” 慕秦川表示。 姜凛拧紧眉头，满脸不爽：“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别兜圈子直接说，我听不懂你们人类的弯弯道道。” 慕秦川皱了皱眉：“我们要帮他找到食物。” “是什么，在哪儿？”姜凛立刻问。 不管是什么，他都能给小骗子抓回来。 哪知道慕秦川说了半天，到关键时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姜凛差点没忍住动手。 慕秦川解释：“元夏说，他与忘川诡域融合后，能感知到异样生物的存在，他们是那个诡域的核心，就跟那条被小淼吞噬的小龙一样。” “他们就是小淼必须的‘食物’。” “缺少食物，小淼会被食欲侵占，变成只知道吞噬的怪物。” 姜凛怒道：“不许你这样说他。” 慕秦川被他嚷嚷的脑仁疼：“但元夏也不确定其他异样核心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长什么样子，只能靠我们自己寻找。” “他说，等小淼吞噬足够多的同类，也许能成长大吞天噬地，解决诡域降临的问题。” 说到最后，慕秦川眼底浮现起一丝希望，脸色却轻松不起来。 吞天噬地，听起来多么厉害，可这条路必定难走。 如果有选择，慕秦川并不希望走上这条路的是自家大外甥。 姜凛从他的话里头听出危险。 但他很快有了决定：“那就一个个诡域找，总能找到。” 他脑中将所有诡域过了一圈，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从哪一个诡域开始搜寻，为自家小骗子找到口粮。 慕秦川张了张嘴。 他想说这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使找到了，姜元淼想继续吞噬别的核心也存在极大的危险。 异能者融合诡物尚且有危险，更不用提诡域核心。 但看着姜凛坚定的眼神，他微微叹了口气，将剩下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姜凛把过河拆迁演绎到极致，得到答案，看向慕秦川的眼神就带着不善：“你怎么还不走。” 慕秦川眉头一皱：“我要等小淼醒来。” “有我在，用不着你。” 姜凛说完，故意将他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程乾不见踪影，你就不担心他搞事儿，他不是你老婆吗？” 慕秦川大惊失色，整个人都要裂开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姜凛我警告你别在小淼跟前编造谣言。” 姜凛奇怪看他：“你俩不是那关系吗，那为什么总是黏在一起打情骂俏。” 慕秦川都被他说的沉默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跟程乾黏在一起打情骂俏，什么时候给别人这种错觉。 甚至开始想除了姜凛，异变所那些人难道也是这样误会的吗？ 一想到自己跟程乾是那种关系，慕秦川鸡皮疙瘩全起来，恨不得立刻召开记者发布会辟谣。 姜凛扔下炸弹，自己压根没往心里头去：“就算不是，他是异变者也归你管，别放他出去乱咬人。” 慕秦川很想再分辨两句，但姜凛已经再次趴在龙巢旁边。 这次他生怕影响到里面的人，保持了一定距离，但那距离绝对不超过一厘米。 慕秦川深吸了两口气，扔下一句话走了。 “等小淼醒了，让他联系我。” 姜凛头也不回，直接将门关上，叠加了好几个结界。 走出门的慕秦川感受到这一切，脸更黑了。 可再想到屋里头那一模一样的装饰，十五年时间一成不变，那家伙虽然不是人，对小淼确实花了很多心思。 走出去几步，慕秦川脚步猛然顿住。 等等，不对劲，姜凛已经在人类世界十五年，外形赫然是成年男性，放他跟小淼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再想到近些年疯的更加厉害的程乾，慕秦川觉得自己命苦。 姜元淼进入龙巢，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姜凛是不可能离开的，正大光明的旷工，谁来都不好使。 异能所也习惯这位的脾性，没有天大的事情不会打扰，善后都是龙奇瑞的活儿。 姜元淼呼呼大睡了三天，脸颊都睡得红扑扑的。 姜凛就蹲在旁边看了三天，越看越是嘴馋。 小骗子的龙角嫩生生的，想舔，吸溜，他想到当年偷偷舔舐的甜蜜。 小骗子的脸颊粉嫩嫩的，想咬，姜凛克制住这种破坏欲，不能打搅小骗子恢复。 小骗子的嘴唇软乎乎，想吃，姜凛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好想碰一碰小骗子啊。 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不能伸手，不能破坏小骗子的恢复，不能伤害到小骗子。 姜凛舔了舔嘴角，心想：等他醒来，我要狠狠亲一口，不，要亲三口。 蓦的，姜元淼睁开眼。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高高在上，俯瞰世人，冰冷无情。 姜凛愣住了，他差点直接攻击。 幸好，他克制住了本能反应。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看清楚自己在哪里，一个咕噜爬起来。 “我怎么在这东西里面？” 这不是龙巢吗，当初用来当龙蛋的，他见过还有印象。 “小淼你醒了。”姜凛扑过去，试图将人抱在怀里。 姜元淼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脑门：“先说清楚，别动手动脚。” 飞快抡起巴掌，拍开他的手，熟练的像是做过几百次。 姜凛挨了一下也不生气，高高兴兴，屁颠屁颠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中间屡次强调：“你答应过我的亲亲都没有兑现，攒了三天，现在都要——” 姜元淼扭过脸，他什么时候答应过，这家伙自说自话。 等听完姜凛传递的话，姜元淼拧起眉头来。 “舅舅带回来的龙巢，那他人呢？” 姜凛笑着表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说等你醒了再叫他。” 姜元淼皱了皱眉，又说：“元夏爸爸真的那么说的吗，只要找到属于我的食物，我就能变得更加强大？” “小淼，我会帮你找到那些核心。”他再也不想看到姜元淼被冰霜覆盖的样子。 姜元淼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忽然，他想到在万千世界中的元夏，他总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是冷冷的，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小淼，别担心，不管核心躲在哪里，我都会帮你找到他。”姜凛再一次表示。 姜元淼扯了扯嘴角：“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也许是一件好事。”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主线剧情并未提起过诡域核心，大概这东西即使找到了，也很难处理，无法融合，无法销毁，是个定时炸弹。 冥冥之中，姜元淼觉得那就是他真正长大的办法。 等他长大，就能再次进入万千世界，将爸爸带出来。 也许这才是真正改变世界剧情线的办法，这般想着，姜元淼顿时打起精神来。 一骨碌从龙巢离开，姜元淼才发现这东西能变形。 龙巢能随着他的身体变大变小，在他走出来后，迅速变成了巴掌大小，甚至主动回到他口袋里。 姜元淼一愣，能感知到自己与龙巢之前的联系。 “这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好用。”姜元淼疑惑。 伸出手指捏捏揉揉摸摸，此刻龙巢摸起来是玉质的冰凉感，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暖。 姜元淼百思不得其解，这算诡物吗？ 他顺手将龙巢放回口袋：“富贵，既然知道了办法，那我们赶紧去找。” 姜富贵却站在原地没动。 姜元淼奇怪回头：“快走啊。” 姜富贵谴责的看着他，一脸你这个负心汉的委屈架势。 “富贵，这表情不太适合你。”姜元淼提醒。 一个大男人这样能看吗，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起姜富贵来，不得不说，这家伙变成人后还挺有审美，长得要眼睛有眼睛，要鼻子有鼻子的。 拼凑在一起，有一种野性冷酷的帅气。 姜元淼深刻怀疑，这家伙幻化的时候是参考了国际巨星。 见姜元淼毫无表示，姜凛往前逼近一步：“还没补偿我。” 姜元淼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露出一个假笑：“富贵，正事重要。” “不行。” 姜富贵却很有自己的坚持：“那是你欠我的，我还没算过去十五年，如果算上的话。” 眼看自己要欠下巨款，姜元淼迅速伸手拉住姜富贵：“富贵，人类就算要谈恋爱，也是要循序渐进的，咱们发展的太快了。” “你这样，我不适应，我才刚从沉睡中醒来，前一秒还是三岁小孩儿，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撇开灵魂谈履历，姜元淼一个劲忽悠：“你得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不要总是逼着我，要不然我会害怕，退缩。” 姜富贵果然被套路进去了，犹豫了下，问：“要多久？” “什么多久？” “你说需要适应的时间，要多久？”姜富贵追着问，要一个精准的答案。 姜元淼见他又是孟浪，又是纯情，一会儿懂一会儿不懂的，也分不清他到底什么情况。 眼珠子一转就说：“至少得要个三五年吧。” “太久了，不行。”姜富贵嘴角一下子往下挂。 姜元淼轻咳一声：“三五年确实是有点久，那就三年吧。” 哪知道姜富贵看着他，说了句：“三分钟。” 姜元淼现在确定，这家伙懂的很，都会耍他玩儿了，眼底分明带着笑。 “富贵，我有些饿了。” 姜元淼摸了摸肚子，露出几分难受的神色：“我有点难受，不过你要是觉得这件事比我身体更重要的话，我们也可以继续聊。” 姜凛抿紧嘴角。 他看到小骗子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知道他又开始骗人了。 小骗子特别会撒谎，姜凛在十五年前就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就假装肚子疼。 但是怎么办，撒谎的小骗子也很可爱，让他蠢蠢欲动，想亲亲那张撒谎的小嘴。 不过那样做的话，小骗子肯定会生气吧？ 姜凛慢慢开口：“那好吧，先去找核心，以后再说。” “这样就对，走走走，赶紧去。”姜元淼松了口气，暂时避开了这个可怕的问题。 不然他真没办法面对姜凛，顶着那张绝世美颜一口一个亲亲，简直没眼看。 姜凛低头看他拉着自己的手，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心想，小骗子肯定是害羞，喜欢他才会骗他的。 要不然他怎么不去骗别人，不去拉着别人呢。 一定是这样，姜凛顿时又满意了，果然，他红月诡异才是小骗子心底最特别的人。 走出门，姜元淼才想起便宜舅舅。 “富贵，手机，我联系一下舅舅。”姜元淼表示。 姜凛头也没回：“我没手机。” “那平时用什么联系？”姜元淼疑惑。 姜凛理直气壮的回答：“平时不联系。” 姜元淼噎了一下，意识到这家伙真做得出来，不过姜富贵是诡异，电子设备容易被诡异影响，也许不是他不愿意带，而是带不了。 很快，姜元淼就知道自己体谅错了。 姜凛就是头铁，不爱带手机，拒绝异能所随时随地的沟通。 因为在他办公室，电脑桌前面，赫然放着一台联系机。 “你知道舅舅的号码吗？”姜元淼又问。 姜凛当然不知道，他要找人，都是直接杀到异变所打架。 好歹知道不能这么回答，姜凛直接走出去，一会儿回来带了个别人的手机。 “慕秦川的号码。” 姜元淼一看，备注是慕队。 “这是谁的手机？” “凌瑶瑶的，只有她还有慕秦川的号码，不然得通过中控台联系。” 姜元淼眉头一皱，他舅这人缘听起来可不太妙。 好不容易弄到号码，结果打过去一直未接，每次都响到提示留言。 “怎么不接电话。”姜元淼皱眉。 姜凛提议：“不如直接杀过去找人。” “还是算了，也许舅舅有别的事情耽误了。”姜元淼摇了摇头。 现在他大概了解，姜富贵跟异变所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过去，别人还以为在挑衅。 姜凛也不勉强，他也不想带姜元淼去见慕秦川，毕竟这家伙老是说自己坏话。 他感知敏锐着呢，一个姜沉舟，一个慕秦川，老想把他从小淼身边赶走。 姜凛自然的岔开话题：“小淼，这是距今为止发现的123个诡域信息，排除万千世界，其余诡域的危险等级都在这里。” 他打开电脑一一展示。 这些年，异能所与异变所一起，对诡域的探索从未停止过。 太过危险的需要强行封禁，危险程度在可承受范围内的，会经历一次次筛选，试图找到解决诡域的办法。 姜凛是异能所王牌，当然也进入过许多次。 但他从未察觉诡域核心的存在。 蓦的，姜凛想到红月诡域，每个诡域都有核心的话，那他自己算不算红月诡域的核心。 姜凛眉头微动，那天他试图用自己喂食姜元淼，却失败了。 姜元淼凑过去看，元夏给了方向，但其他都需要他们自己寻找。 核心到底是什么？会不会都像冰蓝小龙，是其他颜色的龙？那他集齐五条小龙的话，能不能变成超级赛亚人拯救爸爸？ 姜元淼脑中冒出一个个乱七八糟的念头。 忽然，他抬头问：“富贵，你觉得哪个诡域最有可能有？” 姜凛抿了抿嘴角，最后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123个诡域，我进入过其中69个，诡物诡异不少，但从未察觉有元夏说的东西存在。” 他看向姜元淼：“诡域中是没有生命的，只有诡气凝结的诡异。” 冰蓝小龙显然是意外。 姜元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许我们不用这么担心，等进入诡域后，我能自动监测到他们的存在。” “那就从最危险的开始尝试。” 姜富贵开口，直接指向危险系数第一名的诡域——地宫诡域。 “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诡域名字。”姜元淼脑子转了下，想起来了。 当年诡域发现异常，姜沉舟负责探查进入归墟，差点提前引发归墟异变。 当时皈依会用来催化异变的东西，就是从地宫中拿出来的。 “地宫诡域虽然危险，但规则也很明确，我可以保护你。”姜富贵开口道。 姜元淼点了点头，抬头问了句：“如果我再次进入诡域，爸爸会发现吗？” 他问的不是姜沉舟，而是那个占据了主意识的万千世界。 “我们可以避开。” 姜凛解释道：“归墟连接着万千世界，游戏开始的时候，许多空间通道被打开，但研究所说过，这些通道并不是固定的。” “很可能他并不能自主选择打开的通道，具有一定随机性。” 姜元淼一听就明白过来，所以姜沉舟想将元夏拽入归墟也不容易，需要付出一定代价。 怪不得会一直等到现在。 所以只需要小心一些，他进入别的诡域，并不一定被那家伙发现。 姜元淼点头：“那就先去地宫，我也对地宫很有兴趣。” 当初皈依会拿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地宫隐藏着许多秘密，姜元淼当然是要去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盘算起进入后的计划。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姜凛，小淼在里面吗？” 是凌瑶瑶的声音。 在姜凛问她要手机的时候，凌瑶瑶就猜到姜元淼安全回来了，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才过来的打扰。 “瑶瑶姐，是我。” 姜元淼起身打开门。 看到他安然无恙，凌瑶瑶红了眼眶：“小淼，欢迎回来，我们都很想你。” 姜元淼眼眶也有些发酸，十五年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他曾经认识的人都变了。 凌瑶瑶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说：“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到她你一定会很高兴。” 第104章 凌瑶瑶想牵着姜元淼的手，却被姜凛直接挤开去。 姜凛对姜元淼的占有欲溢于言表，从不遮掩，把人挤开还要瞪一眼。 凌瑶瑶笑了笑，也不在意：“这些年世界变化很大，现在你刚回来，也许一时半会儿会有些不适应，要不要考虑来异能所待一段时间？” “异能所有专门针对异能者的培训课程，帮助他们迅速熟悉诡域世界，不同年龄差都有。” 姜元淼又不是真小孩，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浪费这个时间。 不等他拒绝，凌瑶瑶笑着说：“先别急着拒绝，等到了学校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姜元淼疑惑。 很快，他就知道凌瑶瑶为什么这么说。 一走进异能者学校，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王老师。” 姜元淼瞪大眼睛，他还以为十五年前青山镇，小王老师就死在了那场诡异事件中。 王诗晴眉间眼角已经长出了皱纹，但气质温柔，笑起来跟当年那位幼儿园老师一模一样。 她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三两步上前，眼眶泛红：“小淼，你没事太好了。” 姜元淼心底也高兴：“老师，好久不见。” 王诗晴想要拥抱小孩儿，却发现他已经长大成人，一时间眼神更加复杂。 十五年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这孩子早就已经死去。 如今看到活生生的小孩儿，王诗晴心底的愧疚一股脑儿冒出来：“小淼，对不起，当初都是老师的错，是我害了你。” 姜元淼摇了摇头：“跟老师无关，老师你也是受害者。” 即使没有王诗晴，也会有其他人，时间镜受到冰蓝小龙的影响，是不会停止的。 想到时间镜，姜元淼又想到小熊，眼神暗淡。 他们都活着，可小熊却回不来了。 “是妈妈保护了我。” 王诗晴下意识握住胸口的护身符，那是她融合的诡物，妈妈留下的车票。 也正因为母亲的存在，才让她从青山镇的必死局中保住一条命。 “青山镇那件事后我修养了很久才缓过劲，一开始我并不想加入异能局。” 王诗晴觉得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成为异能者，她也不想一次次利用母亲留下的车票。 “后来瑶瑶姐说异能所办了个学校，专门针对刚刚变成异能者的人，很需要老师，我就自请加入，一直干到了现在。” 王诗晴笑起来：“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你跟妍妍小时候，都一样乖。” 姜元淼也想到过去，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走，老师带你参观一下，异能所学校跟幼儿园还是有很大区别，课程完全不一样。”王诗晴兴致勃勃的开口。 姜元淼当然不会拒绝，他心底也好奇的很。 两人一左一右，兴致勃勃的参观起来。 姜凛心底啧了一声，不太乐意姜元淼跟别人走的亲近，但看着姜元淼嘴角的笑容，他还是没开口阻止。 自从回来，姜元淼精神一直紧绷着，姜凛知道，那是对姜沉舟的担心。 尤其是从万千世界出来后，姜元淼整个人都绷紧了。 姜凛迈着脚步正要跟上去，却被凌瑶瑶拦住。 扫了眼跟前人，姜凛淡淡开口：“他不会加入异能所，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凌瑶瑶却说：“这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你先听我说完。” 凌瑶瑶看向那两人的背影：“我知道小淼想做什么，但只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不如与异能所合作，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姜凛讥讽的勾了勾嘴角：“你怎么知道一致？” 凌瑶瑶一愣。 “姜沉舟元夏都已经跟诡域融合，也许我们的目标是相悖的。”姜凛冷哼道。 凌瑶瑶拧起眉头，自然猜透了姜凛的意思。 她慢慢叹气：“可是只有诡异的世界，小淼一定不会喜欢。” “他一直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不是吗？” 姜凛拧了拧眉，但没反驳这句话。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你们会需要异能所的帮助。”凌瑶瑶劝说道。 她最担心的是，姜元淼一回来，姜凛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这家伙绝对做得出来一走了之的事情。 这些年人类处境每况愈下，如果姜凛离开，对异能所也是巨大打击。 姜凛瞥了她一眼：“我可以留下，异能所要无条件帮小淼。” 凌瑶瑶没有犹豫：“可以。” 两人就此达成一致。 “万千世界的游戏还会继续，既然你跟姜元淼都无法再次进入，我会派人进去查探消息。”凌瑶瑶说出自己的诚意。 姜凛点了点头，没再管她，三两步走到了姜元淼身边。 姜元淼正看着一群上课的小朋友。 最小的只有三四岁大小，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一群小萝卜头压根没办法做到专心致志，老师在上头苦口婆心，一群小孩儿在下头打打闹闹。 倒是很有普通学校的样子。 “他们还太小，暂时不会出任务，所以学业要求不高，更多是让他们迅速适应自己的异能。” 王诗晴解释，又说了句：“这些年异能者趋向于低龄化，年纪越小的异能者越是容易失控。” 姜元淼忍不住笑起来：“妍妍最小异能者的名头保不住了。” “早就保不住了。”小王老师也笑起来。 姜元淼想到如今威武霸气的徐妍，也笑的不停，指着里头一个孩子说：“老师你看，那个小胖子一直在偷吃，他怎么能藏那么多好吃的。” “他的异能很特别，有点像是随身空间，但放不了多少东西。”小王老师解释。 姜元淼顿时惊讶：“还有这样特别的异能，真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他就只能藏点零食，不像我，想藏多少东西都可以。”姜凛不乐意听他夸别人，即使那是个小胖子。 姜元淼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 “小淼，我觉得你对我要求太苛刻，有偏见，这样是不对的。” 姜凛为自己诉冤屈，并且表示：“而且你看那小胖子多自私，光自己吃，吃得一身肥膘，都不知道分享给旁边的小朋友。” 他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恨不得将每个小朋友都贬低一遍。 “别这样。”姜元淼服了，一把拽住他，“别说了。” 姜凛正要反驳，却察觉自己手心被捏了捏，脸色缓和不少，也不吱声了。 姜元淼这才松了口气，真怕这家伙嘴毒不知道收敛，打击小朋友们的自信心。 小王老师看到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起来：“真没想到你一直带在身边的小丑玩具，居然能变成大高个。” 姜凛磨了磨牙，这女人果然跟讨人厌。 姜元淼见他脸色不好，轻咳一声：“老师，那不是小丑玩具，是小狗。” “啊，原来是小狗，是老师眼神不好。”小王老师打着哈哈，她对那小丑玩具印象深刻，当时还曾经怀疑过这孩子审美有问题。 但瞧见姜凛眼神不善，小王老师赶紧改了口风。 虽然这些年没什么联系，但小王老师对这位的行事风格有所耳闻，那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 想到这里，小王老师难免有些担心姜元淼吃亏。 蓦的，她眼角瞧见姜元淼的小动作。 姜元淼使劲掐着姜凛手臂，低声叮嘱：“别这样，你已经长大了，别这么幼稚。” “谁幼稚了，我可是按照你的喜好变的，她在批评你的审美，这你也能忍。”姜凛不服气。 姜元淼只觉得天降黑锅，怎么就成他的审美了，他什么时候喜欢丑丑的小东西了？ 但看着姜凛一脸认真，姜元淼低声道：“我喜欢就可以了，富贵不需要别人喜欢。” 姜凛哪儿吃得消这样的甜言蜜语，嘴角都飘起来了。 他反握住姜元淼的手，直接揣在了自己兜里，并且很想贴贴。 被姜元淼坚定的拒绝，姜凛也不生气，只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一米九大高个黏在身边，画面简直不能看，任何人都能察觉到他们超乎寻常的亲密，这也是姜凛的小心机。 姜元淼骂了几次都没骂开，只能随他去了。 一回头，就对上小王老师的笑容。 “真好，十五年了，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小王老师感叹。 当初在青山镇上，她也见过红月诡异对姜元淼的顺从和保护。 姜凛能进入异能所，除了当时张局的大力支持之外，也有小王老师的一份力，他们都觉得姜凛是与众不同的。 姜元淼笑了笑，没反驳。 蓦的，姜元淼想到张局，开口问：“小王老师，你知道张局在哪儿吗，还有一些的异能者，这次回来，除了祝颂跟龙哥哥，其他人我都没看见。” 他记得以前统合局有很多异能者，他见过的就不少，但这次回来没剩几个。 小王老师欲言又止。 凌瑶瑶走过来：“他们在隔离所。” “隔离所？”姜元淼皱眉。 凌瑶瑶点头：“异能者跟异变者，只要污染值达到危险值就需要进入隔离所，以保证他不会忽然失控，到时候造成社会危害。” “除了战死的，其余人污染值都太高了，所以只能留在隔离所。” 凌瑶瑶并未隐瞒，解释了一句：“在他们情况稳定的时候，也能离开，洪英前些时候还出来了一趟。” 姜元淼点了点头，问了句：“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主要是想去看看张局，这位曾经在两个爸爸生命力扮演着重要角色的老人。 凌瑶瑶露出笑容：“当然可以，你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 姜凛眉头微皱，看向凌瑶瑶。 后者却并不看他，反倒是笑盈盈的：“隔离所就在学校旁边，偶尔他们情况稳定，会过来担任教学老师。” 姜元淼听着，心想虽然隔离所听着很可怕，但似乎还挺人性。 “那今天可以过去吗？”姜元淼有些问题想问问张局。 凌瑶瑶点头：“当然可以，现在就过去吧。” 跟姜元淼想象中不同，隔离所并不是钢铁浇筑的堡垒，相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疗养所。 风景太美，甚至还有湖心岛，上头飘着一艘船，上头不知道是哪一位有闲情逸致的异能者。 凌瑶瑶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虽然迫于无奈需要隔离，但他们都是为人类未来做出过贡献的人，大家都希望他们最后的日子能过得舒适一些。” “风景再好，也改变不了这里是个牢房。”姜凛冷声嗤笑。 凌瑶瑶并不反驳，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再好也是个牢笼。” 她忽然回头，将手上的链子抛出去，滋啦一声，项链落地化成了一滩银水。 姜元淼下意识皱起眉头。 凌瑶瑶无奈解释：“为了保证普通人的安全，这是必要的措施，不过隔离所会定期做检测，只要达到安全标准，他们还是能自主出入。” 姜元淼心想，这听起来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强大的异能者真的愿意一直留在牢笼中吗。 隔离所占地面积很大，他们需要坐车进入，因此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人。 很快，姜元淼就看到一片红色屋顶，白色墙壁的房子。 “快到了。” 凌瑶瑶笑着开口：“张局一直很牵挂你们，只是他身体不好，需要卧床休息，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离开隔离所了。” 姜元淼点头，忽然问了句：“张局在这里，那现在异能所的管理者是谁？” 姜凛虽然战斗力强大，但浑身上下都写着桀骜不驯不靠谱，显然不可能是。 祝颂实力强大也有责任心，但他一直在外奔波，也不像是。 龙奇瑞跟凌瑶瑶似乎像，但两人的实力又太低。 凌瑶瑶停顿了一下，看向姜凛：“姜凛没告诉你吗，现在异能所的所长你也认识。” “他叫花良平，曾经跟你有过接触。” 姜元淼有些惊讶。 花良平，曾经统合局战斗组的队长，他们确实有过接触，但没想到十五年过去，成为异能所管理者的是他。 “最近他去国外参加一个会议，所以人不在。” 姜元淼点了点头，对此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只是微微有些意外。 “花良平实力不算强，但很会演戏。”姜凛评价。 凌瑶瑶挑眉，也没反驳这句话，毕竟要成为所长，最重要的就是对外沟通，花良平也算是异能者中情商高的。 不然让姜凛去，每次都能打起来，三两趟下来都成死仇了。 更重要的是，花良平是当初带祝颂的“老师”，照顾了祝颂很多年，也沾了一点光。 “到了。”凌瑶瑶开口。 姜元淼跳下车，还未进门，就瞧见门口躺着个人。 刘铎翘着二郎腿，靠在躺椅上，手边还放着茶杯和水果，瞧见他们身体都没动一下。 “老张去做检查了，你们要等一会儿。” 凌瑶瑶打趣道：“我们就不能是来看你的？” 刘铎嗤笑：“得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又不是三宝殿。” “那我们就等一等。” 凌瑶瑶招呼两人跟上，又说：“龙奇瑞说了，最近得空就来看你。” 一听这话，刘铎翻身起来：“真的，他真的这么说？” “当然是真的。” 凌瑶瑶笑着反问：“他是你亲手带出来的，以前关系一直很好，怎么忽然生疏了，如今还让我来带话。” 刘铎又慢慢躺回去，淡淡道：“臭小子翅膀硬了呗，还能为什么。” 见他不肯说，凌瑶瑶也没多问，继续往里头走。 忽然，刘铎猛地起身，盯住姜元淼：“等等，你是哪个？” “你好，我是姜元淼。”姜元淼客气的回答。 他只见过刘铎一两次，两人都没说过话，完全不熟悉。 刘铎却眯了眯眼睛：“姜沉舟的儿子，你还活着？” 他落到姜元淼身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尖锐危险起来，诡气浮动。 姜凛已经挡在了姜元淼身前，只要这家伙一有异动，他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先下手为强。 凌瑶瑶无奈，转身道：“刘铎！别冲动。” 刘铎目光转向她，半晌嗤笑一声：“啧，真是奇迹。” 他声音中是满满当当的嘲讽，看着姜元淼两人的眼神越发不善：“一只诡异，一个奇迹，也许将来会成为人类救世主。” 刘铎大声鼓掌：“真好，人类有救了。” “刘铎！”凌瑶瑶拧眉警告。 刘铎躺了回去，往嘴巴里头丢了一颗葡萄，闭上了眼睛。 姜元淼皱眉，觉得这家伙对自己的敌意来的很奇怪。 “别理他，住在隔离所的异能者都是疯子，他最疯，怪不得连龙奇瑞都懒得理他。”姜凛冷哼。 算这家伙识相，他敢动手的话，自己绝对会把他直接弄死。 凌瑶瑶领着他们穿过长长的回廊，口中也算解释了一句：“六年前，刘铎本来会成为异能所所长，但再一次任务中受了伤。” “听说是被一只诡异暗算，为了救龙奇瑞才会受伤，那次之后，他的污染值就一直不太稳定，只能留在隔离所。” “所以他对诡异有意见，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姜元淼点头：“我不会放在心上。” “自己实力不行就迁怒于人，啧。”姜凛嘲笑了一声。 凌瑶瑶一路领着他们到了房间，里头果然没有人。 “坐下来等一会儿吧，张局很快就会回来。” 姜凛已经自顾自坐下来，还招呼姜元淼坐下，并且还给他剥了个橙子。 “小淼，吃橙子。” 姜元淼无奈，这家伙简直当自家。 凌瑶瑶倒是眼含笑意：“张局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那老头子也是能活，跟他同时期的异能者都死的差不多了，就他还活着。”姜凛吐槽。 姜元淼皱眉，伸手抢过他手中的橙子：“闭嘴吧你。” 原以为等一会儿张局就会回来，哪知道一坐十几分钟，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凌瑶瑶起身道：“我去看看，你们再吃点。” 姜元淼看到眼前一堆水果皮，都是姜凛剥给他吃的，姜凛自己不爱吃，但一个劲给他投喂。 怕继续吃下去果盘都要清空，姜元淼忙道：“我都快吃撑了，快别剥了。” 姜凛这才停下，又直接把果盘倒进肚子：“小淼爱吃就带走，我们留着慢慢吃。” 姜元淼有些头疼，想回到十几分钟之前，把那个夸水果好吃的自己打一顿。 “隔离所的水果都是特供品，比异能所的还要好，我们多要一些带走。”姜凛不依不饶的。 姜元淼正要阻止，忽然听见一声尖叫。 尖利的叫声穿透层层隔离，穿透到他们耳边，让人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凄厉绝望的叫声让人皱眉。 “发生了什么事？” 姜元淼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我们出去看看。” 姜凛没反对，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反正他能保护好小骗子。 离开房间，尖叫声是从另一栋楼传来的。 姜元淼顺着走廊过去，才发现不同楼之间都被隔开，但这阻碍不了他们的脚步。 很快，两人进入了另一栋小红楼。 “快点，里面又要失控了。” “之前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污染值太高就是这样，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注射安定剂。” “可是三天前刚用过，短时间内再次使用要加大剂量。” “那就加大剂量。” “剂量太大会损伤身体，而且不可逆。” “顾不了那么多了。” 姜元淼看到一群白大褂匆匆忙忙，他们都是全副武装，似乎里头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脑中闪过白杨的身影，脚步一顿：“白杨还活着吗？” 姜凛看向那栋楼：“活着。” 不过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姜凛没把这话说出来。 姜元淼松了口气：“活着就好。” 一群医生忙碌着，里头凄厉的尖叫声却并未暂停，反倒是愈演愈烈。 【杀了我——】 【快杀了我——】 姜元淼浑身一震，他听见了嘶哑的声音。 “进去看看。”原本已经停下脚步的姜元淼，再次迈出。 他们快速上楼，果然看到病房门口围着一群白大褂。 一个个脸色沉凝：“控制不住了，需要启动销毁程序。” 话音未落，他们脸上流露出悲哀。 “我去呼叫管理者，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蓦的，他们发现姜元淼两人存在，脸色大变：“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快离开这里。” 异能者失控的时候，普通人容易被污染，如果有另一个异能者在场，不能绝对压制，那么会爆发巨大冲突。 所有进入这栋楼的人都需要全副武装，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问题。 “我是异能者，也许我能帮上忙。”姜元淼上前两步。 医生简直骂娘：“赶紧走，不然——” 却已经太迟。 轰隆一声，墙壁破穿，里头负责注射的两个白大褂生死不知躺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穿着蓝色病号服的身影冲了出来：“死，都给我死！” 污染值检测器滴滴作响，直接爆表。 姜元淼正要动作，却看到了病号服的脸，那是一张他似曾相识的面孔。 第105章 “碰——” 姜凛一把按住扑过来的人，砸在地上。 即使如此，地上那人疯狂挣扎，她手脚已经变性，以人类不可能的姿势扭曲着，尖利牙齿试图撕咬。 姜凛只要一用力，就能直接杀死这个堕化的异能者。 但他看了眼姜元淼，抬头冷喝：“快点。” 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连忙上前，将一个奇怪的东西锁在女人脖子上，连带着四肢都扣上。 女人挣扎的力气小了很多，但身为普通人的护工依旧控制不住。 姗姗来迟的异能者冲进来，见状一愣：“姜队？” “你们可以再慢点来收尸。”姜凛冷笑。 异能者汗颜，连忙上前将人控制住：“她失控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不能继续留在小红楼，我建议直接送进白楼。” 他们显然对女人此时怪异的状态习以为常。 在隔离所，多的是女人堕化状态更加恐怖的存在。 陌生的词汇跳进姜元淼的耳朵，让他皱眉，下意识觉得白楼不是什么好地方。 “能先让我看看吗？”姜元淼开口。 异能者们下意识看向姜凛。 姜元淼是生面孔，又长着一副良善好模样，修长白皙看起来平添几分脆弱感。 他们感受不到姜元淼身上的诡气，只以为是个普通人。 后头还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提醒：“梅女士已经陷入混乱，她现在很危险，我建议还是等她清醒了再说。” “给他。”姜凛开口。 异能者犹豫让开。 脱离他们的控制，女人再一次挣扎嘶吼起来。 但这一次，她身上的诡气受到限制，并未扩散，应该是脖子上那个铁环的效果。 姜元淼半蹲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我见过你。” 在时间镜中，那个觉得他可怜，提出将他带在身边的异能者。 姜元淼记得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梅玥。 而且她的异能是治疗系，较为温和，是当时统合局中状态极为稳定的异能者之一。 可没想到时隔十五年再见，梅玥却变成了这幅样子。 披散的发丝后是猩红的眼睛，宛如发狂恶犬，已经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小心——”异能者惊呼。 梅玥趁机扑杀，试图咬断眼前人的脖子。 鲜血喷射的场面并未发生，处于所有人预料，姜元淼徒手挡住了这次攻击。 “没关系。” 姜元淼柔声道：“你救过我。” 异能波动，慢慢渗透到失控者体内，姜元淼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还是想试一试。 【杀了我——】 他又听见了那道充满痛苦的声音。 姜凛上前，有意无意将其他人挡在外面。 慢慢的，挣扎嘶吼的人平静下来，瘫软在地。 “她，她好像恢复了！”医生惊讶叫道。 每一次失控都是不可逆的，只能通过暴力手段压制，异能者能扛过去，就会苏醒。 扛不过去就是彻底堕落，人道消亡。 震惊太过，医生竟是不顾威胁，直接越过姜凛伸手检查。 “污染值在下降。”医生猛地抬头，看着姜元淼的眼神中带着探究，恨不得将他剖开来看一看。 蓦的，姜凛拎着他衣领，将人丢开：“别碍事。” 医生一个踉跄，依旧不肯挪开视线：“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异能是什么，也是治疗系？” 他喋喋不休起来：“梅女士曾经也是治疗系的异能者，曾经治疗过很多人，她的异能失控后危险系数也不高，所以才能一直留在小红楼。” “但最近她的状态越来越差，几乎没有完全清醒的时间，我们都推测她熬不过这一次了。” “你到底是会，做了什么，能不能留下来……” 姜凛忍不住，冷声呵斥：“闭嘴，不然我就让你闭嘴。” 医生还要再说，被异能者拦住：“王医生，别打扰这位兄弟救人。” 王晖只能将一肚子疑惑咽下去，只是一双眼睛都不肯离开姜元淼。 姜凛对他这样的眼神十分不悦，脸色越发阴沉。 好一会儿，姜元淼才收回自己的异能：“她睡着了。” “我的异能很特殊，可以吸收别人的诡气，所以可能会有一定效果。” “但具体效果怎么样，要等她醒来才知道。” 王晖立刻说：“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等她醒来确定了效果，那你能继续配合实验吗？” 姜元淼眉头一皱。 “他没时间。”姜凛冷声打断，“更没有义务配合你。” 姜元淼也没有留下的意思：“抱歉。” 堕化的异能者很可怜，很需要治疗，但他这样做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要诡域问题一天不解决，末世迟早都会到来。 “走吧。”姜凛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走。 等两人离开，众人才松了口气，这位姜队的脸太冷，气势太强，以至于他们都不敢插嘴。 “那到底是谁，吸收别人诡气的异能，之前我只听说过一个人。”王晖追问。 异能者被他缠的没办法，解释：“姜队你应该知道，那是他带来的人，不是你能碰的。” “原来他就是姜凛。”王晖若有所思。 异能者没多说，伸手将梅玥抱起来，一上手，他心底就微微发沉，手中的女性太轻了。 同为异能者，他总也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王晖提醒：“小心一些，别惊动她，实验表明睡眠有助于异能者恢复。”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安排人抽血化验，继续监测，梅女士自愿参加项目，我们不能漏掉任何机会。” “是。”医护人员迅速行动起来。 无论如何，梅玥能活下来，他们都从心底觉得高兴。 姜凛拉着人快步离开，拧着的眉头并未舒展：“你刚才不应该出手，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可我认识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姜元淼叹气。 姜凛停下脚步，面色有些冷：“没用的，除非你时时刻刻留在她身边，不然她还是会死。” 他刚刚加入异能所，因为特殊的能力也曾被拉入隔离所。 虽然与姜元淼的异能不同，但姜凛是诡异，也能吸取异能者身上的诡气。 一开始，这样做看似有用，异能者体内的诡气减少，污染值也会下降，虽然会变得弱小一些，但跟性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那时候，研究所还以为找到了阻止异能者堕化的办法。 可惜，现实给了他们重磅一击。 姜凛怕姜元淼将来失望痛苦，倒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堕化是不可逆转的，控制了一时，反噬会来的更加凶猛。” 这话让姜元淼眉头紧锁。 他忍不住想起小熊，为了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他只能停留在自己身边，一旦离开污染值就会上升。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姜元淼问道。 “有。” 姜凛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意志力强大的人，能压制诡物，即使污染值上升也能保持理智，他能死的有尊严一些。” 姜元淼眉头皱得更紧。 “如果不想死，还能接受诡物反噬，成为异变者，也算还活着。” 姜元淼抿紧嘴角，他想到了慕秦川，可对于异变者，总有一种比异能者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 姜凛继续说道：“不过刚才那个女人不行，她太脆弱了，诡物会直接吞噬她，根本无法坚持到融合。” 不知情的普通人总是以为，异变者虽然不是人，但似乎转变起来更加简单。 实际上，十个人类接受融合，能有一个成功都算是概率高，大部分都会被诡物直接吞噬，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姜元淼眉头皱得更紧，心底沉甸甸的。 忽然，姜凛靠近两步，低头亲了口他眉心。 “你干什么！”姜元淼退后两步，捂住额头。 姜凛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小淼，不要因为别人皱眉，我不喜欢，他们不值得。” “那你也不能随便亲我。” 姜元淼试图改变他这个随处亲人的坏习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等我适应一下，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有在等。”姜凛坚持道。 姜元淼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凌瑶瑶朝着这边过来。 “你们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刚才听见一些动静，就过来了，没想到梅玥姐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姜元淼叹息道。 凌瑶瑶也叹了口气：“是啊，谁能想到呢，她异能平和，我们都以为她能安全到老，谁知道……” 她看了眼小红楼，没有继续说，转而道：“张局已经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姜元淼点了点头，快步跟上去。 姜凛见他不再追究，溜溜达达也跟了上去。 “张局，小淼跟姜凛来看你了。”凌瑶瑶笑着打开门。 姜元淼走进病房，第一眼，他有些不敢置信。 床上半躺着一个老人，须发尽白，瘦骨嶙峋，身上还挂着吊瓶。 第一眼，姜元淼以为眼前人至少七老八十，行将就木。 可十五年前，张局才四十出头，现在也应该不到六十，怎么会这么苍老。 看清楚门口走进来的人，张局眼底泛起微光，他招手喊道：“孩子，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姜元淼走到床前坐下。 张局目光落到他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你还活着，真好。” 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姜元淼心情复杂。 当年他还腹诽过这位老人，觉得是他对自己态度不明，才害得姜沉舟叛离统合局，甚至走向反派道路。 可过去这么就，看过了剧情线，姜元淼便知道与他无关。 从元夏三人踏入忘川诡域的那一天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 姜元淼微微垂眸，一定要找一个罪魁祸首的话，还得是冰蓝小龙背锅。 “你长得跟他们很像。” 张局看着眼前的少年人，总能想到当年意气风发的两个孩子，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可惜，他甚至没能看到孩子们真正长大。 那时候他哪里会想到，一场计划依旧的行动，会葬送掉他最疼爱的孩子们。 闭上眼睛，张局平复了情绪，再抬头便只有慈爱：“回来就好，以后都好好的，你爸爸们也能安心了。” 姜元淼却因为这话拧了眉头。 张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好像他两个爸爸已经死了一样，说什么九泉之下安心。 他抿了抿嘴角，终于开口：“张爷爷，我会救出爸爸，沉舟爸爸，元夏爸爸，都会回到我身边。” 张局因为这话脸色微变：“孩子，你……” “张爷爷不必劝我。”姜元淼开口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找到他们，救出他们。” 一瞬间，张局以为自己看到了元夏和姜沉舟。 也是，这孩子是他们养大的孩子，脾气和执念跟他们一模一样。 张局心知劝不住，索性也就不再劝，只是说：“凡事尽力而为就好，其他的就交给天意。” 姜元淼眉头又是一拧。 他忍不住问：“张爷爷，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书，怎么神神叨叨的。” 老人家，尤其是常年生病的老人家，姜元淼怕他被人骗了，入了邪教。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张局都愣住了，随后摇头大笑起来。 “罢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爷爷老了，还记得的都会告诉你。” 姜元淼也没客气，直接问：“当初忘川诡域带出来的东西，还在吗？” “程乾只带出来一批蛋壳，都用于融合实验，没有更多的了。”张局摇头。 姜元淼皱眉，这跟他得到的信息一致：“那程乾融合的到底是什么诡物？” “我也不知道。” 张局叹气：“他再次进入忘川诡域，说要带沉舟和元夏出来，但这一次，出来的只有沉舟。” “当时他带着你，我们都以为你就是诡物，试图绞杀，之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姜元淼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心想他虽然不是诡物，但也差不离，毕竟他是元夏用小龙人造出来的孩子。 “忘川诡域封禁后，我一直派人守着，从未发现程乾出来。” “奇怪的是一年后，程乾主动找到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他转化成了异变者。” “他不愿意回来，但依旧愿意为统合局，为人类做一些事情，所以我们才会合作。” 姜元淼眼神微动，他大概猜到程乾融合了什么。 冰蓝小龙、时间镜、龙巢，可以形成一个闭环，程乾到底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被时间镜带入异空间，差点被冰蓝小龙吞噬不是意外。 而这一次，程乾再次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局叹气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统合局分析忘川多年，但掌握的信息依旧很少。” “人类对诡域的了解太少了，以至于处于被动。” 他远没有当初的积极，此刻说起话来也带着一种颓丧。 姜元淼心想，难道人老了就会这样，都没朝气了。 “那十五年前呢，归墟发生了什么？”姜元淼又问。 提起归墟，张局的神色发生变化，床头的检测仪器忽然叫起来。 凌瑶瑶面露紧张，张局反倒是很镇定，摆了摆手：“我没事。” 缓了缓情绪，张局叹息：“我很想告诉你答案，但很可惜，统合局也不知道。” “当时沉舟去找你，诡域震动，他与归墟发生了融合，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归墟会像忘川一样，直接进入封闭状态。” “但处于所有人预料，归墟不但没有封闭，反倒是开始了游戏，持续了十五年。” “我曾亲自进入万千世界，试图找到沉舟，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他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凌瑶瑶连忙上前，轻拍着他的后背，解释道：“也就是那一次，张局又受了重伤，虽然活着出来了，但只能卸任进入隔离所休养。” 张局平息了咳嗽，开口道：“我只知道，在万千世界中，掌控一切的并不是沉舟，而是另一个存在，它对人类充满恶意。” 姜元淼心底咯噔一下。 怀疑那家伙就是自己遇上的那个，姜沉舟的另一面。 “听说前两天你进入了万千世界，孩子，你找到他了吗？”张局问道。 姜元淼摇了摇头：“没有，我找不到他。” 张局又是一声叹息，面露疲倦。 姜元淼见从他这里也得不到更多信息，起身道：“张爷爷，你好好休息，等我救出爸爸，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你。” 张局皱了眉，开口道：“小淼，有件事你一定要注意。” “这些年皈依会不但没消失，反倒是越发强盛，绝望蔓延，邪教就会越发张狂。” “他们一直在找机会进入万千世界，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肯定脱不开那些，你要小心。” 姜元淼点了点头。 对于皈依会，他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毕竟在原剧情中，这个邪教纯属于拖后腿，给人类世界捅刀子的存在。 “您照顾好自己。” 留下一句话，姜元淼离开病房，依稀看到凌瑶瑶搀扶着张局躺下，又帮他盖好被子才出来。 姜凛百无聊赖的等着，伸手把玩着姜元淼的手指头。 等到人出来，姜元淼才问：“瑶瑶姐，张局的情况很不好吗？” “也不算。” 凌瑶瑶解释道：“相比起直接堕化的异能者，张局很幸运，当初毁了诡物受伤，反倒是没有堕化的危险。” “但他身体损耗太大，这些年只能好好养着，不能劳累。” 姜元淼这才放心：“没大问题就好，只是张爷爷看着老了很多。” 凌瑶瑶笑道：“在这个世界，能活着变老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她的话意有所指。 姜元淼疑惑，可凌瑶瑶已经笑着往前走：“诡域降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诡异事件频发，如今都已经变成日常了。” “小淼，还有想见的人吗，我可以带你过去。” 姜元淼摇了摇头，他原本就没认识几个人，并没有特意要去找的。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再过一段时间就到宵禁了，隔离所宵禁时间会关闭。”凌瑶瑶解释。 姜元淼更加惊讶：“这地方还有宵禁。” “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三人还是上了同一辆车，离开隔离所。 姜元淼忍不住回头，看向最高处的那栋楼，与周围的小红楼不同，那栋楼楼层高，外墙是白色的，似乎还反射着光芒。 “那就是白楼吗？” 凌瑶瑶点头：“那是无数异能者的墓地。” “彻底堕化后，异能者就会被送入白楼，再也无法离开，也好，至少比留在外面体面。” 姜元淼可不觉得体面到哪里去。 蓦的，他感受到一道视线，下意识往回看去。 “别看。” 姜凛伸出手，见他拉进怀中，直接挡住了那一道视线。 高高耸起的白楼中，穿着白大褂的人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道嘲讽：“真有意思。” “老师，今天发现一位特殊的异能者，他居然可以吸收诡气，让堕化的异能者恢复正常。” 王晖进入房间，就迫不及待的描述起来：“检测后污染值真的降低了，这种降低跟之前姜凛的不同，我怀疑这个异能者很特殊，老师，我们能不能申请让他过来配合研究？” 他眼中满是渴望的光芒。 白杨微微转过身：“不行。” 王晖笑容僵住：“为什么不行，只是配合研究，又不是要把他解剖，我们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啊。” 白杨淡淡说道：“因为那是姜元淼，姜沉舟与元夏的儿子，慕秦川的大外甥，姜凛的饲主，你敢碰他，光姜凛就会扑上来把你撕碎。” 不寒而栗的声音，让王晖猛地一个哆嗦。 “这，只是配合也不行吗？” 白杨懒得跟他废话，只是问：“不要在多余的地方浪费时间，我们的目标是诡域，只有彻底摸透诡域，人类才有未来。” 王晖一听，立刻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等王晖离开，白杨慢慢悠悠回到办公桌旁边，仔细看，却能发现他下肢已经彻底变异。 论变异程度，白杨早就已经不适合主持各项研究，但他异能杀伤力不大，研究实力太强，经过多次研究还是将他留下来。 此刻，白杨脖子上赫然也带着一个抑制环，以防万一。 离开隔离所，两人与凌瑶瑶分道扬镳。 分开前，凌瑶瑶再次邀请：“小淼，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加入异能所，我们都期待你的到来。” 姜元淼并未答应。 只是分开后，他面色沉凝若有所思。 “怎么了？”姜凛问。 又说：“你不用管她，想加入就加入，不想加入就不用搭理，她奈何不了我们。” 姜元淼叹气：“我只是在想异能者，难道成为异能者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注定要死吗？” “人人都会死，异能者会死有什么奇怪？”姜凛反问。 姜元淼噎了一下，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同样是死，但异能者的死亡甚至没有尊严，变成自己最憎恶的存在，被自己人绞杀。 姜凛并不懂他此刻内心复杂，只说：“不管他们怎么样，小淼都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姜元淼哭笑不得。 倒是也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也是，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如多找些地宫的资料，一次成功就最好。” 正说着，手机叮咚一声。 是姜凛的通讯器，姜元淼特意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哪知道这就来消息了。 他打开一看，脸色诧异：“是地宫的消息。” 凌瑶瑶发过来一个超大文档。 姜凛皱眉：“她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地宫？” 对于这个同样是精神系异能，过于敏锐的异能者，姜凛总是很警惕。 他不喜欢凌瑶瑶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似乎在她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姜元淼直接打开文档：“无论她是怎么知道的，先看了再说。” 第106章 “张局，几个诡域污染值都恢复正常，降临危险已经解除。” 听到下属禀报，张局的脸色并未轻松。 上一次，他失去了元夏。 这一次，姜沉舟与姜元淼都没能从诡域中出来，在归墟融合后，他们都已经预料到姜沉舟的下场。 “大家辛苦了，留下监测的人，其他人回去休息。”张局打起精神来安排。 异能者们忙了几天几夜没合眼，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这会儿纷纷离开。 “张局，那只诡异怎么办？” 红月诡异依旧停留在忘川之外徘徊不去，不肯离开。 “它是诡异，危险等级很高，初步判断至少有SS级，要不要动手抹杀？” 如果是一般的诡异，统合局早就出手，可红月诡异是特别的。 张局摇了摇头：“我过去看看。” 姜富贵如同失去主人的忠犬，围绕着忘川团团转，几次试图闯入却又一次次失败。 巨大红月身上出现一道道伤痕，它却浑然不顾，不依不饶。 【可恶】 【把小骗子还给我】 【吃了你，吃掉你】 诡气沸腾，污染值不停攀升，负责监控的几个异能者都紧绷起来。 张局出现的时候也皱眉，知道不能继续放任红月诡域继续，不然就得不死不休。 “你叫姜富贵是吗？”张局开口。 红瞳凝视着张局，让他倍感压力，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那是诡气的作用力。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姜富贵愤怒咆哮：【闭嘴，都怪你们，我要吃光你们，吃光人类】 张局被逼得退出去几步，后面的异能者紧绷起来，随时都会动手。 “我们聊一下，你想要救小淼，我也是，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狡猾的人类，杀光你们，小淼就会回来】姜富贵完全不听。 “张局，它是诡异，根本无法沟通，还是动手吧。” “是啊，诡异怎么可能跟我们合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太危险了。” 所有人都觉得红月诡异危险，尤其是此时它丝毫不控制，污染值飙升的情况下，简直比任何诡异都更加危险。 张局却还是坚持：“不，它很特别。” 能被姜沉舟松口，让姜元淼养在身边的诡异，必定有他的特殊之处。 张局并不信任诡异，但他相信姜沉舟的判断。 等红月诡异平息了一些后，张局再一次靠近：“即使你吃光人类，小淼也回不来，他会被永远留在诡域中，你找不到他。” “小淼的敌人是诡域，人类也是，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 姜元淼的名字让红月诡异冷静了一些。 许久，猩红瞳孔盯着张局：【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找到小淼】 张局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我会帮你，尽自己所能。” 对于红月诡异的存在，统合局中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张局的决定，认为如果能跟诡异合作，利用诡异的特性，人类也许能获得突破口。 另一派则认为诡异太过危险，即使合作也只是表象，迟早都会破裂，还不如直接绞杀。 第三派则持中立态度，认为可以持续观察，在红月诡异无危害性的时候合作，一旦红月诡异造成危险，立刻抹杀。 姜富贵压根不在意人类的态度，它只关心一个。 【怎么样才能找到小淼】 【我觉得他就在忘川诡域内，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进入忘川】 【你是不是想反悔，反悔我就吃了你】 张局拿出毕生的好脾气，幸亏他曾经带过最刺头的那几个孩子，有的是耐心和好脾气。 “研究所排查，小淼还活着的可能性极大，但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忘川诡域中。” “归墟变异成万千世界，很可能小淼就在其中一个世界。”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暂时安心，沉舟跟元夏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姜富贵一点都听不进去，转身就进了万千世界。 它横冲直撞刷游戏，造成的恐怖简直比万千世界更可怕，吓得幸存者们战战兢兢。 一连三个月，统合局收到的举报中，十次有八次排查后都是姜富贵造成的。 张局也是头疼，却又很无奈，试图从统合局找一位老师，一对一教导姜富贵人类世界的生存法则。 扒拉来，扒拉去，被选中的异能者不情不愿的来，鼻青脸肿的走。 姜富贵看谁都不满意：【太弱了】 【太蠢了】 【太坏了】 【人类只有这群异能者，迟早会毁灭】 【可恶，他竟敢说小淼坏话，吃了他】 每一个，它都能挑出来一堆毛病。 偏偏慕秦川失踪，统合局中脾气最好的一批都被打走，张局终于选中了龙奇瑞。 龙奇瑞是不愿意的，但在张局的游说中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决定试一试。 出现在姜富贵面前的时候，龙奇瑞整个人鸡皮疙瘩寒毛直竖。 【是你】 姜富贵瞬间出现在龙奇瑞背后，整个压住他脊椎：【给我鳞片，不然我杀了你】 龙奇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姜富贵，你别冲动。” 【姜富贵也是你叫的？】 龙奇瑞立刻认怂：“红月大人，求您松开爪子饶了小人，我最近没退鳞。” 姜富贵眯起眼睛来：【你肯定在心里骂我，没有退鳞，那就扒皮，给我变成龙形】 龙奇瑞服了。 一时怀疑张局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特意让他来送死。 蓦的，龙奇瑞想到什么：“姜——红月大人，我是小淼的好朋友，你忘了吗，我们俩还分享过零食，要是小淼还在，他肯定不希望你伤害我。” “小淼只是暂时离开，随时都会回来，你也不想他生气的，对吗？” 姜富贵眯起眼睛来，按着的力道却松懈了一些。 龙奇瑞立刻知道，自己错打正着找到了方法。 “小淼还在等我们找到他，救他出来，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你说对吗？” 姜富贵冷哼：【小淼在等我，才没有等你】 龙奇瑞脑中呵呵，却摸到了姜富贵幼稚的占有欲。 “对，小淼在等你。” “他还那么小，遇到危险肯定会哭的，所以不能让他等太久，对吗？” “小淼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盼着他快些回来。” 姜富贵又不乐意了：【小淼最好的朋友是我，你只配当食物】 龙奇瑞嘴角抽搐：“您说的对，食物还得保持新鲜。你杀了我就不新鲜了，等小淼回来说不定都臭了。” 姜富贵一想也是。 放久了的鳞片，总归没有新鲜的好吃，而且留着龙奇瑞能源源不断的产出鳞片。 它慢慢收回自己的爪子。 龙奇瑞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喘气。 好一会儿才开口：“那啥，红月大人，你不是能变形吗，咱能不能换个造型。” 【你知道什么，小淼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他还夸我好看】 龙奇瑞咽了咽口水。 巨大红瞳表面坑坑洼洼，盘根错节，上头还横七竖八的长着手脚，怪不得自打他出现，诡异事件的报警率大幅度飙升。 这简直是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程度。 龙奇瑞不相信姜元淼能喜欢这样的，八成是被逼无奈哄着这家伙玩儿，没醒到红月诡异还当真了。 “是是是，您这个造型在诡异里头，确实是很好看，但既然你已经加入了统合局，还得考虑一下同事们的心情。” 不等姜富贵反驳，他立刻说：“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小淼，你变成人形行动起来更加方便。” “红月大人，一切为了找到小淼，救他回家，对吗？” 姜富贵凝视着他，慢慢的，巨大红月扭曲变形。 下一刻，龙奇瑞脸色更加扭曲，差点没惊叫起来。 任由谁看到一个魁梧灭霸，身上还插着十七八只手臂，都会尖叫出声。 这造型，比刚才更惊悚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姜富贵聪明着呢。 龙奇瑞暗示：“您要不要考虑换个造型？” 【你怎么这么多事，再哔哔我要吃了你】姜富贵不乐意了。 龙奇瑞立刻说：“您选中的人形当然是最酷最帅的，但据我所知，小淼喜欢姜沉舟那样的，要不然慕秦川那种也行，您现在这种太高大魁梧，小孩子看了会心底害怕。” “你也知道，人类的小孩子总是很脆弱，他们胆小，容易被吓着。” 姜富贵不是很乐意。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人形就是最好的，比所有的人类都强大，魁梧，充满霸气。 但一想也是，小骗子很喜欢姜元淼跟慕秦川，人类的审美就是这么畸形。 姜富贵觉得，自己还是能转变一下，照顾小骗子的喜好，他就是这么贴心。 魁梧灭霸慢慢改变，扭曲成另一个人形，身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手臂也慢慢消失。 龙奇瑞微微松了口气，心想红月诡异似乎不太聪明，还是比较好哄的。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姜沉舟的脸。 身高，容貌，穿着，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姜沉舟的双胞胎。 姜富贵眯起危险的眼神：【小淼最喜欢这样的】 对于这一点，他都是很有自知之明。 龙奇瑞委婉的提醒：“小淼恋父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你觉得他回来，看到一个长得跟姜沉舟一模一样的人，会是什么想法？” 姜富贵不高兴了。 它想起在诡域中间中，自己也试图变成姜沉舟的样子，彻底占据姜沉舟的地位。 可惜被小淼发现了，还被骂挨打，小淼似乎很生气。 姜富贵一点儿也不知道小骗子为什么生气，他喜欢姜沉舟，自己变成姜沉舟不是特别好。 他继续变形。 “慕秦川也不行。” “你变成这样，简直像姜沉舟跟慕秦川的儿子，太惊悚了。”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脱离姜家人范围，变成一个全新的自己，小淼看了肯定会惊喜。” 【你有完没完！】姜富贵骂骂咧咧。 最后是龙奇瑞拿了一叠时尚杂志，请红月大人做个参考，别总是试图将姜沉舟的眼睛跟慕秦川的鼻子糅合在一起。 毕竟那么做，这三个简直像是一家三口，太奇怪了。 姜富贵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倒是很诚实，照着样子将自己变得又高又帅，威武霸气，冷酷英俊。 并且要龙奇瑞保证：【你确定这个样子可以？如果小淼不喜欢，我就吃了你】 龙奇瑞举着双手保证：“小淼一定会喜欢，如果他不喜欢，你就吃了我。” 再看姜富贵那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挑不出任何缺点的五官，组合成一张荷尔蒙十足的帅气脸颊，龙奇瑞都要羡慕了。 他要是有姜富贵这能力，也能分分钟变男模。 至于姜元淼喜不喜欢，等姜元淼回来，他才不怕，那时候就有人能制得住这家伙。 姜富贵将信将疑，但也懒得再折腾，这幅人形终于保留了下来。 统合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看到辣眼睛的红瞳插着一对惨白手臂到处爬行。 龙奇瑞带学生有了初步成就，得到了张局表扬，但他一点儿也不高兴。 异能者们都以为他有办法说服红月诡异，啥事儿都找他。 龙奇瑞好几次都想撂摊子不干了，可一上手，再想甩掉就不容易，因为姜富贵三天两头也找他。 【你的龙鳞呢，退下来的龙鳞呢，都给我】姜富贵说的理直气壮。 龙奇瑞好脾气的说：“最近没退鳞，有的话一定给你留着。” 姜富贵愤愤骂道：【这么久都不退鳞，你可真没用】 龙奇瑞能怎么办，只能忍着。 “你要那么多鳞片做什么，我的鳞片没什么作用吧？”研究所那边都说没用。 姜富贵蛮不讲理：【不用你管，你只要把鳞片交给我】 【如果有龙皮，龙筋，龙角，也都给我】 龙奇瑞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是这家伙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跟看砧板上的肉一样，馋涎欲滴的。 他都怀疑哪天姜富贵会控制不住，直接把他抽筋扒皮了。 龙奇瑞痛苦的没有一丝快乐，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给姜富贵收拾烂摊子。 幸好，大部分时间，姜富贵还是很安静，除了姜元淼的事情之外，他对人类毫无兴趣，压根不会主动搭理。 有时间，姜富贵更乐意去忘川诡域之外待着，一次次尝试闯入。 更多时间，姜富贵都频繁出入各种诡域，名义上是统合局的人，但他压根不搭理队友，也不管真正的任务，进入诡域就是找人。 微妙的平衡保持了下来。 龙奇瑞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气，结果没几天，几个异能者鼻青脸肿的过来哭诉。 “龙队，你可得管管他，你看我把我打得差点就归西了。” 龙奇瑞很怀疑：“不是让你们别招惹他，你们上赶着找揍吗？” “真没招惹，就是看到他打个招呼，谁知道他忽然就动手。”异能者委屈的很。 龙奇瑞不得不找到姜富贵：“今天为什么忽然动手？” 姜富贵正在折腾自己的办公室，弄来一个巨大的冰柜，在里头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冰淇淋。 他头也不抬的说：“谁让他们叫我。” “不是，你名字镶金的吗，他们好心打招呼你就动手，这样下去谁还乐意跟你组队？”龙奇瑞无奈。 姜富贵冷哼：“那就不组队，反正也是一群拖后腿的。” “大哥，有些诡域是有人数要求的，就像是万千世界，不组队压根进不去，你不找异能者，难道要跟普通人一起玩？”龙奇瑞反问。 姜富贵冷哼不语，正因为这些限制，他才会留在统合局。 龙奇瑞见他这幅桀骜不驯的样子就头疼，这就是块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真不知道乖乖巧巧的小淼怎么受得了。 回想起姜元淼总是捧着心爱的小玩偶，甚至将姜富贵放在口袋里，龙奇瑞理解不能。 他又问：“你到底为什么看他们不顺眼，只是打招呼不至于吧。” 姜富贵终于施恩抬头：“他们居然叫我富贵，富贵也是他们叫的吗，只有小淼能叫。” 一瞬间，龙奇瑞很想一头撞死，为这家伙的莫名其妙。 姜富贵是什么镶金的名字吗，到底是谁稀罕叫一声富贵，这家伙还骄傲上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姜富贵并不这样想，骄傲的挺起下巴：“好听吧，这可是小淼给我起的名字，只属于我们俩的名字，别人不能叫。” 并且看了他一眼：“你也不行。” “我他娘真稀罕叫。” 龙奇瑞深吸一口气：“既然你在统合局，总得有个称呼，以后别人叫你什么，姜红月？” “不太好吧，一听红月，大家都能猜到你的身份，虽然你的身份也不保密，但——” 姜富贵瞥了他一眼：“他们可以叫我皇帝。” 龙奇瑞差点直接骂人。 看到姜富贵危险的眼神，他勉强忍住：“现代社会没有皇帝，红月大人，如果你不喜欢这两个名字，那就再起一个，总得有个代号。” 姜富贵冷哼：“人类就是麻烦。” “我没有不喜欢，姜富贵这个名字很好，一听就很贵气，是小淼花了很多时间精力给我起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名字。” 龙奇瑞嘴角抽搐，但他没打断姜富贵的炫耀，毕竟相处久了也就习惯了这家伙的尿性。 他也不会提姜元淼家里还养着一只叫旺柴的狗，跟姜富贵简直一对。 如今姜家已经成了姜富贵的地盘，谁都进不去，上次慕秦川出现，还跟这家伙大战一场，没能打赢。 “你说的对，小淼起的名字你自己留着，只让他喊没问题，你可以自己起一个代号，方便称呼。” 姜富贵眼神一扫，随意道：“姜凛。” 龙奇瑞都愣了下，这名字太好听，以至于他怀疑姜富贵想不出来这么有审美的名字。 然后，他看到冰柜里写着【凛冬级口感标准：-196℃液氮锁鲜，入口瞬间融化36层温柔】。 一个冰淇淋，写的广告词简直高科技。 龙奇瑞呵呵一笑：“行，以后你就是姜凛。” 幸好这家伙选了第一个字，不然随意挑选，挑中液氮的话，就会变成姜液，姜氮，再不然变成姜口也不好听。 “不是名字，只是代号。”姜富贵强调，“我的名字是姜富贵，小淼给我起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都说过八百遍了。”龙奇瑞呵呵了。 姜富贵瞥了他一眼，开始赶人：“你还有事儿吗，没事赶紧滚。” 龙奇瑞麻溜的滚了，生怕多留一会儿就忍不住发出嘲讽技能。 姜富贵对这一切毫不在意，每天过得极为规律。 想小淼，找小淼，蹲小淼，给小淼攒好吃的。 一旦发现新的诡域，姜富贵总是最积极探索，试图找到姜元淼的痕迹。 距离姜元淼失踪三年后，张局受伤住院，统合局分裂成异能所和异变所。 所有异能者惶惶不安的时候，姜富贵依旧我行我素，日子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反过来催促。 “最近怎么没安排诡域探索任务？没有新的诡域，以前的也可以。” “我希望再进一次万千世界，肯定是姜沉舟那家伙把小淼藏起来，不让我看，他就是个小气鬼。” “喂，你听见没有，赶紧给我安排。” 龙奇瑞拧紧眉头：“姜凛，你没察觉最近局里头不对劲，到处都乱哄哄的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姜凛理直气壮的反问。 龙奇瑞捏了捏眉心。 姜凛继续说：“你们人类真奇怪，大敌当前，马上就要大家一起玩玩，居然还有时间搞分裂。” 又问：“是慕秦川惹得麻烦吗，我可以过去杀了他。” “竟敢擅自转化成异变者，那家伙真可恶，我可以帮你们杀了他，但等小淼回来，你们要帮我保密。” 一说到杀死慕秦川，姜富贵顿时来了精神：“其实异能所走错方向了，探索诡域有什么用，还不如聚集力量，直接杀了姜沉舟，他才是罪魁祸首。” 龙奇瑞头疼，这家伙真的是，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跟姜沉舟争宠。 “谢谢你，但不必了，异能所跟异变者已经达成一致，互不干扰。” 姜凛十分遗憾：“随便你们，你们爱合作就合作，但别影响我找小淼。” 又表示：“你想安排别的任务也可以，但要用龙鳞来换，没有龙鳞，龙血也可以。” 时刻不忘记提好处，真不知道他拿走那么多鳞片到底做什么。 龙奇瑞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上次让姜富贵帮忙救人，他可是付出了“血肉”代价。 再这样下去，他都怕自己秃了。 有这位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异能所反倒是迅速安定下来。 时过境迁，异能者换了一批又一批，不断折损换新，十五年后，再进来的新人不知道姜凛的底细，甚至将他视作偶像。 一只诡异，却成为新人异能者的偶像，龙奇瑞哭笑不得。 第107章 姜元淼一目十行，看完了那大大的文档。 看完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呆愣愣的怀疑人生。 姜富贵奇怪发问：“怎么了？” “富贵，要不咱们先换一个诡域，这个诡域也太难了。”姜元淼开口说。 姜富贵疑惑：“哪儿难了，很简单，我去过一次不算危险。” 一听这话，姜元淼好奇起来：“你去过？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直接打出来。” 姜富贵表示：“冲破地宫的封锁，吞噬地宫的诡气，随随便便就出来了，不过很奇怪，都说地宫诡域出钥匙，但我从未拿到过。” 姜元淼挑眉，心想你这蛮力闯关能拿到要是才怪。 “富贵，你也看看这份文档。” 姜富贵低头撒了两眼，直接推开，理直气壮的说：“我不识字。” “哈？”姜元淼惊住了。 姜富贵整个炸毛，为自己挽尊：“我是诡异，不识字有什么奇怪的？” “可都已经过了十五年。”姜元淼是万万没想到，整整十五年时间，姜富贵就在异能所里头居然还能不识字。 姜富贵委屈道：“我很忙的，得一个个诡域找你，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去学人类那些无聊的东西。” “而且我是诡异，诡异不需要识字。” 其实也不是识字，是不认识这份文档里的东西，姜富贵仅有的一些识字量，都是那时候吞噬平安境得来的。 李平安只是个幼儿园小朋友，可想而知姜富贵的文化程度相当于文盲。 姜元淼见他脸颊都气红了，连忙安抚：“对对对，富贵都在忙着找我，都是我的错。” 自家宝宝不识字有什么错呢。 姜富贵哼哼两声，才问：“我们什么时候进去？放心，有我在，能保证你的安全。” “安全是能保证，但想要找到地宫的核心钥匙，恐怕咱们还得遵守他的规则。”姜元淼叹气。 姜富贵不吱声了。 姜元淼将手机文档再一次打开：“你看，地宫规则太复杂了，居然都是数学题。” 甚至不只是数学题，有些规则姜元淼压根看不懂，怀疑高数里才有，简直了！ 在地宫面前，他也是文盲，跟姜富贵半斤八两。 两个绝望的文盲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姜元淼轻咳一声：“要想进入地宫，得到地宫的钥匙，咱们还得请异能所帮忙。” 姜富贵这会儿也不说自己行，点头说：“那就让他们拍派几个能看懂规则的。” 还不忘腹诽一句：“这个诡域是不是有病，居然玩这么复杂的游戏。” 姜元淼也觉得奇怪，地宫诡域居然喜欢做数学题。 难道诡域空间也有数学爱好者？ 姜元淼终于知道凌瑶瑶为什么那么有把握了，就地宫诡域的规则就能卡住他们两个半文盲，只能请求帮助。 这头刚给消息，凌瑶瑶正等着呢，一口答应。 “队员我会帮你们准备好，最慢三天。” “那就三天后出发，多谢。” 约定了时间，姜元淼回头，瞧见姜富贵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文档。 “怎么了？” 姜富贵抬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吞噬一个懂这些的人类，我就能彻底看懂这些规则。” 十五年中，姜富贵并未再吞噬人类，一来是人类身上的能量太少，对他的成长并没有都少好处。 另一个则是龙奇瑞一次次强调，小淼就是人类，一定不喜欢他吞噬同类。 姜富贵对吃人没兴趣，所以从未兴起过这样的想法。 但现在——姜富贵觉得吃一个也不是不行，毕竟他希望自己在小淼眼里无所不能。 姜元淼大惊失色，连忙阻止：“别别别，咱们可以让异能所帮忙找人，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怕姜富贵真的动这个心思，背着自己偷偷吃人，姜元淼强调：“富贵，吃人是不对的，我不会跟吃人的诡异当朋友，这是底线。” 姜富贵抿了抿嘴，没说自己曾经犯过的小错误。 他眼珠子一转，保证：“小淼不喜欢，那我就不吃，人类一点都不好吃。” 姜元淼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其实跟人组队也有好处，人多力量大。” 姜富贵见他没有追问，心底也松了口气。 很快，姜富贵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异能所送过来的人这么讨人厌，他还不如背着小淼偷偷吃一个，融合记忆，不让小淼知道就好。 三天后，凌瑶瑶如约找到了人。 异能所中，姜元淼见到了三位队友。 “殷列，15岁就被京州大学数学系破格录取，现在是荣誉教授，对数论、矩阵几何学、典型群、自守函数论、多复变函数论、偏微分方程、高维数值积分这些都有研究。” 姜元淼抬头，眼前的数学系教授跟他想象中不同，没有带眼镜，看起来甚至有些英俊，很年轻，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 实打实的数学天才，姜元淼不明觉厉，下意识露出几分尊敬。 殷列目光落到两人身上，还是微微点头，有些沉默寡言。 姜富贵拧眉，捏了捏姜元淼手心。 姜元淼连忙笑着打招呼：“您好您好，我对数学一无所知，等进入地宫就拜托您了。” 殷列在他的笑容上定了定，说了句：“我对地宫很有兴趣。” “殷教授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才请来的数学天才，我跟京大那边下了保证，一定会让他活着回来。”凌瑶瑶笑着说。 姜元淼听懂了：“我会保护好殷教授的。” 姜富贵更加不悦，上下审视着殷列，只是个普通人，毫无威胁。 “费实，是我们异能所中学历最高的博士，他对数学也很有研究。” 费实已经认出姜元淼，但并未提起两人曾经见过，只是笑着说：“在殷教授面前不敢说有研究，希望我能帮得上忙。” 姜元淼没认出他来，也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这位是姚文婷，她对数学没有研究，但是异能所老人，对地宫很熟悉。” 姚文婷是个英姿飒爽的中年女性，一头短发，身材矫健。 她看起来很爽朗：“我是地宫第一批探测者，先后进入过十多次，对地宫十分熟悉，不会给大家拖后腿。” 看得出来，凌瑶瑶挑选人是用了心的，各方面都帮忙想到了。 姜元淼连忙也做了自我介绍，见姜富贵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帮他做了介绍。 “富——姜凛也进入过地宫，但我是第一次，我们俩都对地宫不太熟悉，但请三位放心，我们的异能强大，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说话的时候，姜凛一条胳膊搭在他肩头，眼神锐利扫视，将占有欲彰显无遗。 殷列对两人的亲密视而不见：“方便告知一下二位的异能吗，等进入地宫，我可以按照你们的异能类型计算应对方法。” 姜元淼正要回答，姜凛已经开口：“不必，我们的实力足以应对一切。” 话音未落，姜元淼一手肘过去，让他收敛一些。 如今是他们求着人家，不能这么欠扁。 殷列挑眉：“异能者实力强大，确实可以应对一切，但我想地宫诡域有你们必须遵守的规则，不是吗？” “当然可以。” 姜元淼抢在姜凛之前开口：“不过我们的异能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可以理解为没有特定分类，但遇弱则弱遇强则强。” 他意识到自己这话跟姜凛的挑衅也没什么区别，抓了抓脸颊又说：“不如我演示给你看看。” 殷列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姜元淼都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姚文婷将他们的相处看在眼中，站出来笑着说：“很多异能都无法用语言描述，等进入地宫诡域就知道了。” 她心底却在犯嘀咕，来之前，知道这次带队的是姜凛，她还以为自己又要承担起沟通的责任。 异能所的人都知道，跟着姜凛出任务，虽然获得了强大的庇护者，但这位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好几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现在——似乎有人能制住这位姜队长了。 “姜队，殷列是普通人，等进入地宫后，还请分心保护。” 姜凛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好，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姜元淼开口说。 姜凛并未反驳，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他的手指头，被拍了两下依旧锲而不舍。 姚文婷微微勾起嘴角，算是懂了凌瑶瑶之前的话，这次任务不用再担心姜队乱来。 赶往地宫的路上，姜元淼忍不住拉住人嘀咕：“每次有人喊你姜队，我就想到爸爸，那时候他们也这样喊我爸。” 姜凛耳朵支棱起来，不悦道：“现在姜队就是我，不许你想他。” 这般无理取闹的话，他说的自然而然。 姜元淼觉得自己就是多余说这话，转过身不说话了。 姜凛粘过来，不依不饶：“小骗子，我可以帮你救姜沉舟，但你不能一直想他，你要多想想我。” “你就在我身边，我怎么想？” “心里想。” 姜元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闭嘴吧你。” 姜凛脸一沉。 他这张脸冷酷派，眉眼发沉的时候特别有威慑力，浑身戾气让人心底害怕。 可惜，姜元淼是例外，他不但不怕，还要反打一耙：“马上要进地宫了，你非得这时候闹脾气是不是，富贵，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老这样，你得学会体谅人。” “要是你一直这么幼稚，在我眼里你就还是小孩儿，我怎么能跟小孩儿谈恋爱结婚？” 姜凛立刻被带着走，追问道：“那我不闹脾气，你就答应跟我结婚了吗？”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 姜元淼淡淡表示：“答应的概率多一丢丢。” “一丢丢是多少？” “百分之一吧。” 姜凛抿着嘴角，一脸冷酷的计算百分之一到底是多少，可怜他脑袋里只有李平安的幼儿园数学水平，算来算去也算不清。 看向前面车里的殷列，姜凛磨了磨牙，果然还得找机会吞噬一个。 姜元淼不知道他心底嘀咕，还以为暂时把人降住，省得他一会儿闹脾气。 前头车里，凌瑶瑶也正在叮嘱：“进了地宫，但凡需要姜凛动手的事情，你们就找姜元淼，让他开口，姜凛会听他的话。” 三人都有些诧异。 罗实更是奇怪的问：“姜队还能听别人的话？” “别人是别人，小淼是小淼，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凌瑶瑶笑着说了句。 姚文婷跟姜凛打过交道，这时候也说：“看方才的样子，姜队确实对那孩子很纵容，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殷列这时候开口说：“姜凛是诡异，不是人。” 姚文婷挑眉：“殷教授不会是坚定的反对派吧？” “我对诡异并没有偏见，对异变者也没有。” 殷列解释道：“但诡异与人类之间，是存在天阙的，不可混为一谈。” 此时英俊帅气的男人，才暴露出几分理科男的坚持。 姚文婷只是笑了笑：“也是，这么多年过去，有时候我也会忘记这一点。” 罗实好奇的问：“殷教授为什么会同意参加？你应该知道，即使有我们保护，诡域里面也很危险。” 殷列沉默了一会儿。 正当罗实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殷列开口：“我想成为异能者。” 这下罗实诧异无比。 异能者听着风光，实际上危险大，而且堕化是压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 他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异能者的苦，疯狂的想获得异能。 但实在没想到殷列也是其中之一。 说完这话，殷列再一次沉默下来，拿出自己随身笔记本涂涂写写，没再参与他们的话题。 短短路程，在地宫诡域外再次会合的时候，姜凛已经被哄得服服帖帖。 也不对同行的队员发射死亡视线，亦步亦趋的跟在姜元淼身后，像一只忠诚的护卫犬。 “平安回来。”凌瑶瑶说道。 姜元淼点了点头，五个人同时进入地宫诡域。 除了姜元淼与殷列，其他人都不是第一次进入，对地宫的结构并不意外。 姜元淼好奇的打量起来：“没想到地宫会是这个样子。” 他还以为既然叫地宫，那就是跟盗墓似得地下宫殿，但现在一看，跟盗墓没有半点关系。 首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由无数符号组成的青色大门，乍一看，姜元淼还以为是代码复活成为了一道门。 “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分开来，姜元淼人的每个字符，但连在一起他都不认识。 姜富贵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抿着嘴角装冷酷。 殷列开口：“微积分符号。” 他走上前仔细观看：“没有特定规律，似乎只是符号展示。” 姜元淼忍不住好奇：“地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上面是数学公式，难道这个世界与人类世界有关，哪位数学家的坟墓？” 姚文婷打趣道：“也许只是巧合，诡域出现后，或多或少会跟地球关联，地宫正好选择了数学。” “那他的选择可真特别。” 姜元淼心想，他这样的文科生进来直接抓瞎，高中数学都还给老师了，只能两眼发蒙。 “进入这道门后就是地宫，会出现各种奇怪的题目，需要解答，而且解答方式不一定跟人类认知的数学理论完全一致，所以要分外小心。” 姚文婷叮嘱。 她经验丰富，第一个推开门进去。 门后是半透明晶体组成的回廊，回廊一直旋转往下，每个阶梯都在变得狭窄。 “小心，不能触碰两边的墙壁，我们得以迅速往下，进入下一个空间，否则阶梯会越来越狭窄，直到吞噬掉楼梯上的人。” “一旦踏上阶梯，身体的重量会越来越大，承受的痛苦越来越多，我们得尽快。” 姚文婷回头：“准备好了吗，我要下去了。” 姜元淼正要说话，殷列忽然打断：“每个阶梯的高度符合调和级数∑（1/n），两侧岩壁上是偏微分方程。” 结果说完，三个人都是两眼蒙圈。 只有罗实大概能听懂，问道：“能破解吗，之前都是全靠速度通过回旋阶梯。” 殷列打开小本子，写下一串：H=∑（1/n）=1＋1/2＋1/3＋1/4＋...＋1/n 姜元淼看了眼，更尴尬了：“那啥，殷教授，您能直接说答案吗，我们都看不懂。” “您说怎么做，我们按照您说的做就好了。”姚文婷也说。 姜富贵有些不悦：“以前都是拼速度，这次也可以，何必多事。” 殷列看着姜元淼解释：“当n→∞时，级数发散到无穷大，增长极其缓慢，但按照文婷姐的意思，阶梯会飞快缩短，如果能知道具体在哪一个台阶断裂，就能推测出相应的值。” 姜元淼大致听懂了，就是他们进入阶梯，以此来推测答案。 “不如试试看。” 姜元淼提议：“地宫已经被探索过无数次，但没有人发现过特殊存在，既然如此，一定是哪里错了。” “也许以前的人通过速度解答，就是用错误的过程计算得到正确答案，被判定为作弊，所以从第一步开始就错了。” 姚文婷犹豫，毕竟这可是行差就错就送命的活儿。 姜凛反倒是一口答应：“我去。” “你可以通过我的速度判断的，得出答案。” 姜元淼眉头一皱，但也知道姜富贵确实是最好人选。 “小心一些。” 姜凛挑眉，露出几分得意：“我来过三次，每次都能轻松通过。” 临行前，他忽然想到什么，三两步走回来拉起姜元淼的手，啪叽一下亲在手掌心。 亲吻完毕，姜富贵转身就走。 姜元淼捏了捏手心，又多了一颗朱砂痣，那是姜富贵给他留的护身符。 小尴尬的同时，姜元淼心底暖洋洋的，看了眼其他三人却见他们面色如常，似乎并未看到这一幕。 姜凛已经踏上台阶，姜元淼心底有些紧张，生怕他会受伤。 但出于所有人预料，姜凛几乎是完全顺畅的通过了阶梯，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另一头。 三人目光都落到殷列身上。 殷列皱眉，蹲下来检查：“太快了，阶梯还没反应过来。” 姜元淼皱眉：“什么意思？” “我怀疑真正通过阶梯的办法，是慢慢走，放任两侧石壁伤害，一直走到提前设置好的值。” 姚文婷拧紧眉头：“这怎么能行，随着时间，石壁会慢慢收紧，叠加在身体上的伤害越来越大，没有人可以坚持那么久。” 地宫第一次探索，不少人就是死在这阶梯上。 后来才摸索出规则，速度越快，越能安全离开阶梯。 “要走多少台阶？”姜凛已经回到了他们身边。 他来去轻松无比，带着小得意捏了捏姜元淼手心。 殷列摇头：“我不知道，如果答案是10，n就是12367，得走12367个台阶。” 姚文婷惊呼出声：“不可能，超过45个台阶普通人就会直接爆体而亡，即使是异能者，也不可能超过100个台阶。” 罗实也皱紧眉头：“殷教授，你的推测有依据吗，有几分把握？” “只是一个推测。” 殷列看向能做主的两个人：“我们可以按照原来的办法，通过阶梯，也可以试一试这个全新的推测。” 12367个台阶，现实中也得花上好几个小时才能爬完，更别提在危险的诡域中。 姜凛心底知道，按照他原来的套路，是绝对找不到所谓的核心。 地宫中进来那么多人，许多人都得到了钥匙，但也只是最为普通的诡物。 既然他想为姜元淼找到核心，那一点危险算得了什么。 “可以试试。” “直接过去。” 姜凛与姜元淼同时开口。 “富贵，太危险了。”姜元淼抿嘴道，“而且我们根本无法推测这个规律到底在不在。” 姜凛却说：“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一试。” 他学以致用，这会儿就知道用上百分之一。 姜元淼还要说什么，姜凛轻轻捏了下他耳朵：“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坚持不住的就直接进入红月诡域。” 想到姜凛有保命办法，姜元淼才勉强答应下来。 只是这一次，姜元淼绷紧了精神。 姜凛果然放满了脚步，按照正常人的速度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开始了！”姚文婷紧张道。 两侧石壁上闪过符号，红色光线锁定阶梯上的人。 “这道光线出现后，阶梯上的人压力会越来越大，坚持不了多久。” 姜元淼下意识倾身：“富贵。” 下头的姜凛挥了挥手，依旧是一脸轻松，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1001台阶。” 姚文婷开口道，已经远远超过异能者的极限，她无法想象姜凛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殷列正在计算：“他的脚步变慢了，压力在增加，我推测没走一步，得到的计算结果，就是人类痛苦值的倍数。” 姜元淼脸色煞白，他听不懂殷列的计算，但也知道姜凛此刻必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半透明的阶梯上出现了血迹，姜凛不在意的抹去，心想辛苦下来的不是姜元淼。 他是诡异，流点血不会死，他倒是想看看这该死的地宫想让他走多少阶梯。 第108章 “不行！” 在看到血迹的那一刻，姜元淼立刻改变了注意：“富贵，快离开，别管那些规则了。” 姜凛却不愿意，他已经走了3000台阶，虽然身体剧烈疼痛，几乎要炸开来，但依旧觉得自己还能坚持。 殷列开口：“按照常理推测，值不会大于10，最多12367个阶梯，他已经走了一半。” “诡域哪里来的常理。” 姜元淼一句话都不想听，直接转头：“富贵，离开，否则我跟你一起走。” 说完直接往下跳。 “你疯了！”姚文婷与罗实一边一个拽住他。 “富贵，你听见没有，快走，不然我跟你一起受罪。”姜元淼才不管他们，继续威胁。 姜凛皱眉。 “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姜元淼又喊道。 殷列皱眉，原以为姜凛不听话，谁知道更不听话的是这个，天真的让人发笑。 “他是诡异，不会死，坚持走完的可能性很大。” 姜元淼脸色一沉：“就算不会死也会痛，如果地宫诡域的负责不是数学，而是折磨呢，难道我们都要遵守。” “姜富贵，我说最后一次，3-2——” 姜凛迅速消失，他不敢赌，怕小骗子真的跳下去。 殷列脸色发沉，拧眉一脸不赞同：“你太意气用事，让我们的计划前功尽弃，他之前受到的折磨都白白浪费了。” 姜元淼只是冷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之前多崇拜这家伙的数学天赋，这会儿只觉得烦人。 姚文婷与罗实面面相觑，一时头疼，这才刚刚进入诡域，结果自己人就出现了分歧。 但私心里，两人都觉得姜元淼太过意气用事，探索诡域受伤是家常便饭，许多异能者就这样死在里头，难道他们都能半路放弃？ 原以为姜元淼能说服姜凛，谁知道—— 这次过来好一会儿，姜凛才再一次出现在他们身前。 “你没事儿吧？” 姜元淼上手检查，没发现任何伤痕。 姜凛握住他的手，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骨头都被压碎，那样子太惨，太渗人，他才不会告诉小骗子。 “我没事。” 一听这话，另外三人露出果然如此，看向姜元淼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疼不疼。”姜元淼抿紧嘴角。 即使没看到伤口，但富贵消失那么久，而不是立刻出现，一定是受了伤。 他怕自己担心，才会等伤口复原再出现。 姜凛心底美滋滋的，握紧了他的手，心想冒险也很值得，果然在小骗子的心中，自己比姜沉舟更重要。 要不然小骗子怎么会中途放弃呢？ 他露出笑容来：“一点都不疼。” “咳咳——”罗实提醒，那头殷列的脸色已经阴沉到发黑了。 殷列冷笑起来：“如果两位是进诡域秀恩爱，那我们不如现在就打道回府，你们到时候慢慢打情骂俏，没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姜元淼抿着嘴角，他也知道自己刚才临时改主意很不地道，但眼睁睁看着姜富贵硬抗痛苦，他做不到。 姜凛却头一次用欣赏的目光看向殷列：“你长得丑，还挺会说话。” 一时间，气氛僵凝，几个人都愣住了。 殷列怀疑的看向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元淼出来打断：“殷教授，这次确实是我不对，但我觉得你这办法没苦硬吃，纯属扯淡。” “他只要再走5000个阶梯，就能得到答案。”殷列坚持道。 姜元淼内心反感，觉得这家伙压根不把姜凛当人看：“再走5000个人都成肉饼了。” “他是诡异。” “诡异也会变成肉饼，富贵要是受了重伤，我们怎么应对后面的危险？” 姜元淼此时站在了截然不同的立场：“我觉得大家走入了一个误区，诡域不是人，更不是考试，不是他出题，我们解答就可以的。” “就算正确答案是12367个台阶，地球上有人能走完吗，那不就等于自己套上枷锁，任人宰割？” “在诡域降临的时候，人类要是躺平挨宰，这会儿早就玩完了，怎么到了地宫诡域中，大家就进入了这个误区？” “我们要做的是破解，而不是顺从它的规则，否则就被地宫带着走，成为它的棋子。” 姜元淼说得掷地有声，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从一开始他们就进入了误区，神他么在地宫诡域搞数学，简直疯了。 姜凛一只手拉着姜元淼，一只手轻轻捏着他的肩膀，眼神都要滴出水来。 此时满心眼都在想，瞧瞧，我家小骗子多聪明，比那个神神叨叨的数学家强多了。 姚文婷轻咳一声，提醒：“但是在此之前地宫探索中，遵守数学规律才能得到钥匙。” “强行闯关的结果，姜队应该最清楚。” 强行闯关可以离开地宫诡域，但什么都拿不到，空空如也。 罗实也开口：“殷教授的办法是全新角度，我觉得可以再试试。” 姜元淼拧紧眉头，正要反驳，殷列忽然开口：“你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姜元淼没想到，支持自己的会是这位。 殷列掏出本子：“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你说的对，诡域不是考官，出的也不是考题，我们不能一味追求答案，而是要从中找到规则，破开他的规则。” “可是，怎么破？”姚文婷问。 谁都知道要破，但问题是怎么破，不顺着地宫解答的话，他们要怎么做。 众人目光都落到姜元淼身上。 姜元淼一时尴尬万分，他刚哔哔哔了一顿，实际上心中没底，只是认定不能继续让姜凛受苦。 好一会儿，他轻咳一声：“文婷姐，可以说一说你们以前得到钥匙的办法吗？” 姚文婷当然不会隐瞒，一五一十说出口。 “如果不是这些成功案例，我们也不会推测地宫规则，从第一次成功开始，每次都得有数学好的加入，死亡率确实大幅度降低。” 姜元淼沉吟起来。 诡域世界做数学题，听起来就很离谱，更离谱这居然是真的。 蓦的，姜元淼问：“诡域怎么会数学题？” 姚文婷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异能者，立刻回过神：“你的意思是，地宫诡域跟忘川和万千世界一样，已经融合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是个数学家，所以才会出这么恶趣味的题目？”罗实也跟着猜测。 姜元淼点了点头：“不然怎么解释地宫的特异？” “可是地宫被探索过很多次，研究所也做过详细的分析，都没发现人类灵魂存在。” 姚文婷解释。 毕竟数学题这么离谱的现象，异能者也会察觉不对劲。 姜凛无条件支持：“他们没发现不代表没有，小淼说有肯定有。” 姜元淼听了扶额，倒是也不必这么相信他，他也就是猜。 “殷教授，你知道地宫出现前后，有没有数学家失踪？” 殷列沉吟。 许久，他回忆起来：“很多。” 这个答案让姜元淼愣住。 殷列解释：“地宫出现在十六年前，一开始是半封闭状态，后来开启后经过一年时间，才被发现其中的数学规则。” “中国境内，不包括境外，在那段时间失踪的数学家，数学爱好者不在少数。” 诡域降临，很多人莫名失踪，至今都找不到任何痕迹，只能归类于诡异事件。 异能者人数有限，不可能追踪每一个案件，许多都不了了之。 姜元淼拧眉，看了眼阶梯：“但是能熟练运用这么多数学题的，应该是很厉害的数学家吧，这样的人应该不多？” 哪知道殷列一听就笑了。 他捏了捏眉心：“小朋友，你是不是没上过大学？” 小学都没上过的姜元淼沉默。 殷列解释：“这些都是很基础的东西，但凡学过高数都知道一点，算不上高深，实际上，我觉得地宫给出的数学题很混乱。” “混乱？” “对，从我们进入地宫开始，看到的数学符号都是错乱的，没有任何规律，很多相互之间不存在特定联系，就像是随意堆砌在一起。” 殷列眼神一动：“也许你的猜测很正确，但这个被融合的人不是高深莫测的数学家，而是一个门外汉，或者说半吊子的爱好者。” 姜元淼心底呵呵，觉得他这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骂了进去。 他摸了下鼻子，没掩饰自己对数学一无所知：“那你能想到这样的人吗？” “这样的人太普通，到处都是，更加没办法推断到底是哪一个。”殷列摇头。 姚文婷忍不住开口：“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测，万一压根没这个人呢？” 姜凛瞥了他一眼：“小淼说的肯定是对的，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个人找出来。” 姜元淼抬头，看着四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空间变得更小，诡域似乎因为他们的对话而生气。 他眼神一闪，闪过一个念头。 姜元淼看向殷列：“有一个办法。” “殷教授既然是高材生，数学中的天才，那就露一手，让这个半吊子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数学。” 殷列迎着他亮晶晶的眼神，眉头微动。 好一会儿，他慢慢笑了，声音都柔和许多：“好，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数学。” 殷列并未贸贸然开始，而是从头至尾观察了一遍，摸透了地宫诡域喜欢的类型，这才开始动手。 一串串字符出现在他笔下，密密麻麻一片。 姜元淼有看没有懂，只觉得不明而立，心想普通人跟天才之前存在天阙。 “富贵，你说我的办法会有用吗？”方才说的信誓旦旦，但其实心中也没底。 姜凛感受到他的不安，握紧他的手：“一定有用。” “如果没用呢？”姜元淼犹豫问。 姜凛毫不犹豫的开口：“那就再试一下，区区12367个阶梯，我能走完。” 即使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但姜凛有把握自己死不了，受点伤不算什么。 姜元淼皱了眉头：“不行。” “地宫诡域没安好心，万一这是消耗咱们战斗力的一种诡计呢，不能上当。” “富贵，我知道你是红月诡异，实力强大，但你也会疼，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姜凛听得心里头暖洋洋的，握紧他的手没再说话。 另一头，姚文婷看得也是云里雾里，忍不住推了下身边的人：“你能看懂吗？” “能看懂一部分吧。”罗实谦虚道。 姚文婷就问：“哪部分？” “阿拉伯数字的那部分。”罗实呵呵笑。 姚文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我也能看懂。” “姐，我是心理学博士，不是数学，这俩天差地别，中间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罗实叹气。 他这个博士在异能者中间，那确实是高学历，高文化，但实际上水分太高，跟普通数学家没法比，跟研究所那群怪物更是不能比。 姚文婷扑哧一笑，想到什么又叹息一声：“马里亚纳海沟早就被诡域占据，哎，我还么去玩儿过呢。” 殷列写出来的公式字符越来越多，其他四个人都看得眼花缭乱。 可地宫诡域却一直没动静。 罗实忍不住开口：“会不会猜错了，地宫压根没融合过什么数学爱好者，他对数学没反应。” 姜元淼皱了皱眉。 “再试试。” 姜凛开口，看向殷列：“你写简单一些。” 姚文婷眼神一动：“对啊，会不会殷教授写的太难，地宫压根看不懂。” 殷列手指一颤，这还难。 但他没反驳，想了想，开始写另外的。 罗实眼睛发亮：“这些我能看懂，哎，殷教授，你怎么写错了？” 殷列没回答，继续写。 罗实眼神闪烁，想到了什么，给了另外三人一个眼神，让他们随时准备好。 姜元淼身体紧绷着，时刻警惕着暗处的危险。 蓦的，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直接笼罩在殷列身上。 【书写错误，成绩不合格，直接抹杀】 “快，救人！”罗实已经冲了出去。 姚文婷动作比他更快，手中长鞭甩出去，试图将殷列拖出红光。 可长鞭靠近，却被红光反弹出来。 两人心头都是一跳，生怕殷列直接折损在这里。 幸好，还有两个强大的异能者在。 姜元淼破开红光，将殷列一把扛起来就跑。 红光被彻底激怒，像激光炮一样追着他们打，每一次落下便是焦土，阶梯，回廊，原本精心设计的石壁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姜凛眼神发冷，蓦的看向一个位置：“找到了。” 姚文婷两人只看到一道残影，姜凛已经消失，再次出现就在天边。 只见他手臂伸长，探入天界，似乎抓住了什么。 “接住！”姜元淼大喊一声，将殷列丢了出去。 姚文婷一个飞跳，接住殷列放下，下意识旋转了360°。 等她回头去看，可怜的殷教授脸色惨白，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殷教授对不住，我这转习惯了。”姚文婷忙道。 另一头，姜元淼追上去帮忙，两人前后夹击。 姜凛负责武力输出，穷追猛打，姜元淼就语言刺激，嘴巴上毒。 “就你这水平还玩什么数学，整个地宫真以为自己数学家了，遇上真数学专家就露馅了吧。” “这些年逼着大家解体，结果外头随便来一个专业的，你看都看不懂。” “我要是你赶紧自杀免得丢人现眼。” “数学你学得懂吗，你知道什么是方程式，什么是微积分，什么是高数吗，你上过九年义务教育吗？” 姜元淼自己也不懂，但不妨碍他嘴毒。 【啊啊啊啊啊混蛋，我就是数学天才】 【没有人比我更懂数学，你们这群蠢货，没有人可以解答我的问题】 【混蛋，竟敢耍我，我要杀光你们】 姜元淼抓到了嘶吼嚎叫，顿时更来劲了。 “我呸，你就还有脸说数学，你知道123怎么写吗，真以为学个皮毛就能装大佬，就你这样的水平外面千千万。” “看到那边那个没有，十岁就上大学，十五岁就成教授，这样的天才多的是。” “殷教授，你给他表演一个倒立阶梯，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天才。” 姚文婷与罗实不约而同看向殷列。 殷列脸都黑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真要倒立？” “咳咳，姜元淼应该只是开玩笑，刺激刺激那只暗处的诡异。” “还挺有用，那家伙快气疯了。” 话音未落，三人惊叫一声，脚下的阶梯开始坍塌。 地宫诡域花费数十年精心打造的数学天堂，被姜元淼刺激的根基不稳，到处崩塌。 姜凛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逮住机会就是暴揍。 “你已经熟了，实力不如我们，数学也不如我们，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界上。” “赶紧出来跪地求饶，我们还能善心大方饶你一次，到时候让殷教授开个班好好教你。” 追着地宫诡域打的是姜元淼跟姜凛，地宫却是个欺软怕硬的，一个劲追着殷列。 【杀了你】 【我就是天才】 【让我吞噬，我要吞噬掉你】 姚文婷罗实加起来也不是对手，这会儿还得保护殷列，顿时捉襟见肘。 “姜队，小淼，快来帮忙啊。”姚文婷大喊。 殷列都是比他们镇定：“欧几里得几何面切割。” “ε-δ语言定义。” “矩阵排列上有线性代数题。” 罗实都无奈了：“罗教授，现在辨认这些还有什么用，快逃啊。” 殷列开口：“都是乱的，他完全在套公式。” “甭管套用什么公式，我们都要被噶了。”姚文婷喊道，每一次数学题过来，比利刃还要危险，一着不慎就会四分五裂。 姜凛猛地伸手抓住，用力一掐，手中诡异四分五裂。 “是分体。”姜凛沉声道。 诡域之中，尤其是原生诡域带有天然的优势，很难对付。 就像是当年的时间镜，简直是杀之不绝，但凡留下一丝一毫都会死而复生。 论生命力，诡异超越人类不知道多少倍。 姜元淼也发现，眯起眼睛：“得找到他的本体。” 他目光落到殷列身上：“我有个办法。” 姜凛挑眉，迅速落到殷列身旁：“辛苦一下。” 话音未落，殷列整个人就被丢了出去。 “我他#％％……&”高文化知识分子也挡不住这骚操作，殷列忍不住骂起来。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铺天盖地的数学符号将他笼罩其中。 “果然贪心。” 姜元淼冷笑，两人配合默契，在殷列被丢出去那一刻就设下结界。 “这就是地宫诡域的本体？”姚文婷惊讶问道。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半透明的史莱姆，或者说鼻涕虫，正吭哧吭哧试图融合殷列。 姜凛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东西有脑子吗？” “现在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赶紧救人啊，不然待会儿殷教授就死了！” “死不了。”姜凛冷哼。 他对殷教授死不死完全没兴趣，可对那只诡异感兴趣。 史莱姆是半透明的，里头闪耀着无数字符，姜凛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吞噬这只诡异的话，他能不能变成数学天才。 小淼似乎对数学天才充满仰慕，他想得到小淼的仰慕。 心思一转，姜凛暂时遗憾的放弃这个选项：“核心呢，被你藏在了哪里？” 史莱姆被气疯了。 先是被辱骂嘲讽贬低，他仿佛回到了人类时期，天才中的丑小鸭，不管多么努力都追不上身边人的脚步。 愤怒扭曲了诡异的心，他怒吼咆哮：【吃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首当其冲的是殷列，已经被诡气吹得脸颊惨白，再这样下去就会被污染。 他眼中却没有害怕，全是兴奋和期待。 “你想要数学天赋，想变成天才吗，来，融合我。” 罗实听见他的声音，脸色大变：“殷教授你疯了，地宫诡异太危险，你会被污染的。” 人都想变强，但地宫诡异这种程度的，显然不是想融合就能融合成功的，大部分都会被直接吞噬，连渣渣都不剩。 殷列眼底都是疯狂：“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非但没有躲开，反倒是主动拥抱史莱姆：“跟我融合，你就能活下去，否则你会死。” 又抬头看向姜元淼：“等我融合了他，你们想找什么都能找到。” 姜凛满脸不悦，要融合还轮得到这家伙。 但他看向姜元淼，没立刻动作。 姜元淼落到他身边，目光凝视在那只史莱姆身上：“殷教授，融合很危险，你确定要继续，一旦融合失败你会死，我们也帮不上忙。” “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殷列很坚定。 姜元淼挑眉：“那你随意。” 姜凛不禁皱眉，显然对姜元淼的“纵容”很吃味。 这时候，姜元淼却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姜凛立刻不吭声了。 姚文婷与罗实面面相觑，进入地宫他们都没怎么动手，连背后诡异都被揪出来，这跟他们的预想不太一样。 “小淼，万一殷教授融合失败，我们出去没法交代。”他们可以是立下军令状，保证会把人活着带出去的。 姜元淼转身，露出一个笑容：“他不会失败。” 第109章 殷列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机会，他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距离他们进入地宫诡域才没多久。 一只热爱数学的诡异，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适合他。 只要融合成功，他就能变成异能者，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而不是作为孱弱的人类勉强生存。 从小就分外优秀，人类中的佼佼者，殷列不能忍受自己只能依赖别人的保护活下来。 即使异能者即将面对更多危险，殷列也甘之如饴。 融合还在继续，姚文婷罗实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慢慢放松下来。 原以为殷列是普通人，这一次融合肯定惊险无比，可事实却分外顺利，两人意外的同时都松了口气。 姚文婷忍不住看向姜元淼：“难道是地宫喜欢数学，所以对殷教授分外宽容？” “宽容，也许吧。”姜元淼淡淡说道。 罗实察觉到什么：“看着很顺利，有哪里不对吗？” 姜元淼感叹他的敏锐，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姜凛。 “找到了吗？” 姜凛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波澜：“还差一点。” “快结束了。” 姜元淼看向正在融合的两位：“爱好数学的诡异和数学家融合，不知道会造就什么异能。” “殷教授也太大胆了一些，我还以为他看上的是钥匙，没想到他看上了诡异，胆儿可真大。”姚文婷感叹。 罗实倒是说了句：“不知者无畏。” 普通人总以为成为异能者轻轻松松，似乎只要自己愿意就能融合成功，拥有异能。 姚文婷耸了耸肩：“不过殷教授的运气很好，若能融合成功，咱们异能所又能迎来一员大将。” 她见那边分外顺利，还有心情打趣：“罗实，那时候你就不是异能者中学历最高了。” “滚球，我本来也不是。”罗实笑骂道。 两人打着哈哈，都以为地宫之行分外顺利，他们准确的抓住了诡异痛点，立刻就能成功。 就在这时候，姜凛眉头一挑：“找到了。” “那就开始吧。”姜元淼微微勾起嘴角。 姚文婷两人意识到不对劲，看向他们俩。 姜元淼好心的结婚死了一句：“保护好自己，待会儿带起来，我们腾不开手。” “打什么？”罗实心头一跳。 话音未落，他大惊失色。 姜凛飞腾而起，手中长刀狠狠劈下。 “我靠他哪儿来的刀！”姚文婷惊恐，他们飞快避开才没被波及，被劈开的地方诡气翻腾，不靠近也能知道污染值飙升。 姜元淼却直接无视了污染值变化，整个人冲了进去。 他一进去，姜凛紧随其后，两人都被诡气掩盖了去路。 罗实惊魂未定：“该死，那才是地宫诡异的本体，我们都被骗了。” “怪不得。”姚文婷皱眉，怪不得殷列融合的那么顺利，原来是个假货。 两人看向殷列，那边的融合已经结束，果然，殷列脸色难看万分：“怎么可能是假的。” 罗实连忙开口安慰：“其实不能说是假的，只能说分体，虽然诡物等级差了一些，但胜在安全。” 可惜随着他的话，殷列脸色更加难看，他要的是强大，是力量，而不是安全。 姚文婷瞥了他一眼没安抚，只是拧紧眉头：“他们就这样直接冲进去，会不会有问题，污染值太高了。” 他们两个是异能者，都明确感受到威压，不得不陆续退开，以免被影响。 “他们敢冲进去，肯定是有把握。”罗实开口。 殷列脸色更加难看，在姜凛动手那一刻，他彻底融合成功，更知道诡异本体的厉害。 此时此刻，他被压得喘不过气，可那两个人却能无视危险，直接冲进去。 这就是差距。 殷列不禁苦笑，为自己一时急切，结果融合的诡物等级堪忧。 撕裂的空间内，姜元淼已经变成那条小龙，凶悍无比，每一次冲锋都能留下一道深刻，无法修复的伤痕。 姜凛闯入后，见状反倒是收了手，他能感知到姜元淼占据了绝对上风。 【你是什么东西】 【居然能吞噬诡异，你不是人】 【好可怕的力量】 地宫诡异一开始是贪婪的，它闻到了姜元淼身上诱人的香气，但等见识到他的凶悍残忍，连他这只诡异都能撕碎塞进肚子，顿时害怕畏惧起来。 【放过我】 【你们想要钥匙吗，都给你们】 【饶了我吧，啊——】 姜元淼接住那一大片要是，伸出爪爪扒拉扒拉，没在里头发现有吸引力的。 “都是普通钥匙，你的核心呢？” 姜元淼怎么可能放过嘴边的肥肉，从殷列融合开始，他就察觉到这只诡异分外狡猾，居然一而再的戏耍他们，弄了个假货试图瞒天过海。 诡异的嘴不可信，他们可没有信义可言。 【没有核心，我没有核心】地宫诡异惨叫道。 姜元淼冷笑：“怎么可能没有，拿出来，不然我会一口一口吃光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打了个一嗝。 地宫诡异的味道并不好，是一种泥土的复杂味道，吃起来让人作呕。 姜元淼为了震慑硬是塞了好几口，这会儿都在犯恶心。 “小淼，让我来。” 姜凛立刻替代了姜元淼的位置，他不挑食，给啥吃啥，并且是个大胃王，吃多了还能直接输送会红月诡域慢慢消化。 贪婪的吞噬着，姜凛试图寻找数学那部分：“数学家呢，你把他藏在了哪里，交给我。” 地宫诡异欲哭无泪，深深觉得这两只简直比自己这个诡异更加残忍狠辣。 可它被围追堵截，前后都没有了退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诡气被吞噬殆尽。 再这样下去，它真会被吃干抹净，一点不剩。 【给你，我给你。】 姜凛意犹未尽的停下来，他还是没能找到数学天赋，没有得到能让小骗子刮目相看的数学能力。 猩红眼睛看着地宫诡异，带着恶劣的贪欲。 地宫诡异害怕的打哆嗦：【放过我，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都给你们】 姜元淼眯起眼睛：“地宫诡域的核心，给我。” 地宫诡异害怕弱小且无助，瑟瑟发抖：【这个我真没有，我只是地宫原生诡异，并不知道核心在哪里】 “撒谎！”姜凛冷笑，扑上去就是一顿吞噬，毫不客气。 吃得太快，以至于长出无数条触手，搅动着试图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啊，你，你是诡异】地宫诡异终于察觉到。 怪不得能精准的找到它，还能吞噬它的诡气，原来同为诡异。 意识到撒谎没用，欺骗不了眼前的家伙，地宫诡异顿时变得老实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在哪儿，但我拿不出来】 “找死！”姜凛又要动口。 【是真的，核心在地宫深处，就连我也无法触碰】 地宫诡异害怕极了：【但我可以送你们过去】 姜元淼可不会相信这个狡猾狡猾的家伙：“一起去。” 姜凛伸手，将被吃的差不多，只剩下一团的诡异团吧团吧，捏成一个小球握在手心。 “等我们顺利拿到核心，就放你走，不然——呵呵。”威胁溢于言表。 诡异欲哭无泪，早知道这两个家伙这么可怕，它就不会被轻易激怒出现。 现在后悔也迟了，元气大伤的诡异压根不是对手，只能盼望自己的地宫母亲给力，把这两只恐怕的诡异直接弄死。 地宫诡异心底满满恶毒，表现的却无比乖巧。 姜元淼与姜凛肩并着肩，感受到自己一直在下降。 周围从半透明的阶梯变成漆黑，黑不见底，周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 蓦的，一道红光亮起。 姜元淼一看忍不住笑了。 那是一只红彤彤的眼睛，悬在半空中就像是一盏红灯笼。 红瞳有自己的意识，旋转跳跃，为他着凉周围。 “真乖。”姜元淼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姜富贵不禁皱眉，轻咳提醒：“那是我的分体，是我想给你照明。” “知道了，富贵对我最好了。”姜元淼笑着说道。 姜富贵不是很满意，觉得他的夸奖越来越应付，居然只有短短几个字。 幸好，他还记得这是哪里，不是能追着要夸奖的地方。 地宫诡异蜷缩成一团，心底将这两只打情骂俏的诡异骂得狗血淋头，盼着他们倒霉。 姜元淼借着红光打量着周围，相比起那个半透明的旋转世界，这个地方更符合地宫这个名字。 他忽然问了句：“地宫为什么叫地宫？” 既然大家进入地宫后，看到的都是上面的世界，这个名字是从哪儿来的。 姜凛看向他：“有人进来过，看到过真正的地宫世界。” “我们得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姜元淼叮嘱。 姜凛没说话，只是拉住他的手，以防万一。 不知道下降了多久，姜元淼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幸好，他们一个变成龙，一个是诡异，对氧气没有依赖性。 “有光线。”姜元淼惊讶道。 再往下，莹莹光线泛起涟漪，两人落到地上才发现，地面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石头，是这些石头散发着绿色荧光。 “是骨头。”姜元淼皱眉。 他不是医学生，也能一眼看出来那都是人类的骨头，偌大的空间中，无数人类化作白骨，此时透着绿色火焰，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人类白骨堆积在一起，层层叠叠，姜元淼眉头拧得更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骨。” 惊悚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地宫诡域虽然危险，但这些年进入地宫死亡的人数加在一起也没这么多。 姜凛弯腰检查：“有些年头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隐约不妙预感。 姜凛这些年都在异能局，如果地宫大量人口失踪，他没道理不知道。 所有记载在册的诡域，都会被高强度监控，一两个漏算有可能，但不会发生这么大的错漏。 姜凛脸色一愣，捏住手中肉球：“玩什么把戏。” 【饶命饶命】 地宫诡异立刻求饶，连声喊道：【我也是第一次下来，这里是地宫核心，很危险，我也不敢下来】 【但我知道，这些年一直有人给地宫送食物，偶尔会闻到人类的味道，但我不敢进来】 姜元淼脸色一沉，想到一件事：“皈依会？” 除了那个全员反社会，一心只想推进地球诡域化，拉着人类玩完的组织，他再想不到别人会做这么变态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姜凛疑惑。 人类不停投喂诡域求什么？ 姜元淼环顾四周，除了白骨之外，依稀能看到还未完全消解的服饰，他甚至看见一个手表，被诡气侵蚀很多年依旧在走动。 “这只地宫诡异是被故意留在外头的，这样异能所派人进来，只会进入浅表层，拿到要是就会离开。” “真正要隐藏的是这个地方。” 姜元淼想到十五年前：“富贵，你还记得那次在归墟诡域中，皈依会用一个盒子试图打开万千世界。” “其实那盒子是爸爸从地宫中带出来的。” 姜凛神色微变：“是他做的？” 姜元淼点了点头。 “爸爸没有提起，但我感知到了。”那时候父子俩分外亲密，他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到姜凛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姜凛对此并无所谓，抬头四望：“既然他们要的东西已经拿走了，还不断送人进来做什么？”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姜元淼道。 正常人怎么能知道疯子的想法，也许皈依会太过疯狂，试图送人进来融合诡域，就像元夏融合忘川，姜沉舟融合归墟一样。 可是都失败了。 两人继续往里头走，漫无边际都是白骨，森森绿火倒是免了点灯。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平静。 姜元淼却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看似安全，实则危险无比。 地宫诡异更是一次次哀嚎：【我已经带你们过来了】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它不允许我进入核心，放过我】 姜凛怎么可能放过他，不但不放过，反倒是更加用力：“等我们找到核心，自然会放了你。” 诡异发出一声呜咽，试图将自己的存在缩小隐藏。 蓦的，姜元淼停下脚步，咔嚓一声，他踩到了什么。 “等等。”姜凛开口。 他三两步上前，弯腰抬起姜元淼的右腿，这才翻出脚下的那东西。 看清楚那东西的样子，姜元淼面露诧异：“是龙鳞？” 一听龙鳞，姜凛比他更加激动。 “我们找到了！” 姜凛双眼微微泛着红光，在黑暗中显得尤其可怕，地宫诡异已经蜷缩到最小。 “小淼，我会把那条躲躲藏藏的龙抓出来，烤了给你吃。” 姜元淼握住龙鳞，鳞片没错，他吃过看过长过，绝对不会认错。 但这块龙鳞剥落已久，上面并没有气息，姜元淼甚至打不起劲头来吃。 “小心一些。” 他开口叮嘱，与其说他们找到了，倒不如说对方留下了龙鳞，作为诱饵。 姜凛太过急切，虽然点头答应，但一双眼睛四处巡逻，试图找到真正的核心所在。 可放眼望去全是人骨，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掐着地宫诡异：“带路。” 地宫诡异连死的心都有：【大佬，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下来过。】 “废物。”姜凛冷笑，但依旧没放开它。 “小淼，你能感受到那条龙的存在吗？” 姜元淼开口：“我试试。” 下一刻，他再次变成龙形，力量荡漾开来。 地宫诡异忍不住一次次去看，要早知道这俩是怪物，它就不会招惹，也就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许久，姜元淼指出一个方向：“这里。” “走。” 姜凛上前，一把将姜元淼揣在怀中，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当年姜沉舟跟慕秦川总是喜欢这么做，姜凛眼馋多年，终于让他做到了。 姜元淼有些不自在，挣了挣爪子：“我可以自己飞。” “不行。” 姜凛连声拒绝：“这里很危险，我们绝对不能分开，不然我没办法保护你。” 姜元淼无奈，心想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但在黑暗中他也没再挣扎，双目溜圆看向前方。 “左边。” “往右。” “翻过去。” 黑暗中时间流逝缺乏感知，姜元淼皱眉：“我们走了多久了？” 姜凛看向通讯器：“废了，应该不超过一小时。” “这地方有那么大吗。” 姜元淼觉得不对，姜凛步伐快，一路上都没停下来休息过，这么长时间都是白骨，这得死多少人？ 青山镇那样的大事故肯定会记录在案，但地宫这些白骨可都是凭空出来的。 姜凛也察觉到这一点，他皱眉巡视：“白骨的形状都不一样，没有兜圈子。” 以他们两人的能力，进入鬼打墙很快就会发现。 “检查一下这些骨头。”姜元淼开口。 姜凛蹲下来，大概是嫌弃，他揪着地宫诡异去扒拉骨头。 “太脆了，这部分骨头不止十五年。” 姜元淼也察觉到，随着他们深入，甚至看到已经全部碎裂，风一吹就散了的骨头。 这不是十五年时间就能达成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姜元淼眉头打结，难道在地宫诡域降临之前，这些尸骨就已经存在了？ 如果是这样，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或者说，这些是地球人吗？ 地宫诡域在降临地球之前，也许曾经降临在别的世界，这个猜测让姜元淼猛地哆嗦。 “小淼？”姜凛感受到他的战栗，伸手抚摸着它的脑袋。 姜元淼开口问：“富贵，红月诡域曾经降临过吗？” “我不知道。” 姜凛如实回答：“等我醒来已经在这里。” 姜元淼心底发沉，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诡域就像蝗虫一样，吃光一个地方就前往下一个，循环往复无穷尽。 地球会是下一个吗？ 姜元淼宁愿是自己想太多。 【嗷～～～】 一声龙吟从远处传来，惊醒了思索中的两人。 姜凛将龙一揣，朝着那个方向就冲出去。 距离龙吟越来越近，姜元淼甚至能感受到彼此之间召唤的气息，那是他的同类。 心底的不安却叠加勃发。 “富贵，停下。” 姜凛不明所以，但还是刹住车：“核心就在前面。” 姜元淼看向前方：“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一切都太巧合太顺利，就好像地宫知道我们要找什么，将东西送到我们跟前来。” “无所谓，就算是陷阱我也要闯一闯。” 明明都听见了龙吟，姜凛怎么可能放弃。 姜元淼需要吞噬核心，不吃就会饿肚子，甚至失去理智退化。 临门一脚，姜凛怎么可能放弃。 姜元淼心底惴惴不安，这样的感觉只有在万千世界出现过，他能感受到那边有巨大的威胁。 但姜凛说的对，已经到了门口，总不可能因为担心害怕就踯躅不前。 诡域世界，到处都是危险，最不应该害怕的就是危险。 姜元淼点头：“我们一起。” 他并未恢复人性，龙形虽然手脚不方便，但战斗力更强。 看着小龙一本正经的样子，姜凛被可爱一脸，忍不住偷偷捏了一下龙角。 姜元淼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玩，但也没在这时候算账。 终于，龙吟声越发近了。 【啊啊啊啊啊啊——】 地宫诡异忽然发出惨叫声，就在姜凛手中灰飞烟灭，被彻底吸收。 姜凛飞快设立结界，抗住了第一下攻击。 姜元淼瞪圆了眼睛，惊讶万分：“那是——什么？” 伫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尊庞然大物。 躯干上覆盖着青黑鳞甲，鳞片散发着幽绿色磷光，仿佛点燃着幽冥之火。 脊背上的锯齿状骨刺，分叉的尾部，森白的牙齿，万一不彰显着巨大的战斗力。 枯枝树杈一般的龙角宛如两颗巨木，向上扭曲生长。 在它身下是一片暗绿色的液体，周围无数人骨正在溶解，化作粘稠绿泉的一部分。 空洞的眼眶中没有眼球，赫然跳跃着两团冷火。 只一眼，便让人心生臣服，只觉得自己渺小，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这其中并不包括姜元淼与姜凛。 姜元淼看到那霸气侧漏的魁梧身躯，心底只冒出一个念头，他将来也能长成这样吗。 姜凛更绝，捏了捏小龙爪子问：“小淼，这么大，你能都吃完吗？” 他没想到龙这么大，觉得姜元淼小小一只，大概一口气是吃不完，也不知道能不能压缩成饼干带走，如果不行的话，只能在这里多吃几天。 巨龙似乎对他们的嘀咕一无所知，喷出一道绿色火焰。 【呵，人类】 绿色火焰中，龙吻露出獠牙，它微微低下头，俯瞰着地上的一人一龙。 【一千年了，你们是第一个走到我身前的人】 【本尊可以实现你们的一个愿望】 【说出你们的心愿】 第110章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差点以为自己换片场了。 刚才还是惊悚人骨海，鬼气深深仿佛吞噬万物。 结果鬼龙一开口，秒变阿拉丁神灯。 姜元淼眯起眼睛来，抬头满目狐疑的看向鬼龙，庞大、诡异、不可名状。 “小淼，吃不下咱们把它分解了，可以分成几天吃。”姜凛没得到回答，还以为他吃不下很为难，善解人意的安抚。 【吼——】 察觉到他们的轻慢无视，鬼龙发出咆哮，声波震动，周围一公里的人骨都被消融。 绿色的粘液潭占地更大了。 姜凛正要动手，却被姜元淼拉住。 他上前一步，仰头直视着幽幽绿火：“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当然——本尊无所不能。】鬼龙微微俯下庞大的头颅，紧盯着姜元淼。 姜元淼微微勾起嘴角：“我要爸爸回来。” 身旁的姜凛意识到什么，眉头微动。 鬼龙僵住了。 姜元淼笑了笑：“办不到？那换一个吧，我想要元夏爸爸回来。” 鬼龙微微收起大脑袋，绿火涌动，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战。 姜元淼嗤笑：“这也不行，也是，你只是地宫诡域，解决不了别的诡域。” “这样吧，把地宫核心给我，不会连这个小小的心愿你也做不到吧？” 鬼火闪烁：【可以】 姜元淼伸出手：“给我吧。” 【但要拿你身边的诡异交换】 鬼龙发出低吟呢喃，带着禁忌诱惑：【用一只诡异交换地宫核心，很划算不是吗？】 它的声音充满诱惑：【只要你把它交给我，就能实现愿望，快啊】 姜元淼冷笑一声，姜凛暴起攻击，却在触及鬼龙之前被瞬间弹开。 姜凛迅速调整方向，四面八方朝着鬼龙攻击，可无一例外他的攻击全部落空。 【没用的】 【这是属于我的诡域】 【再强大的力量也没有用】 姜元淼拧眉，提醒：“空间被分裂了，我们跟鬼龙处于两个平行维度，所以攻击不到它。” 无论多大的力量，双方处于平行空间中，自然无法造成伤害。 姜凛脸色发冷，忽然长出无数只眼睛，360°巡视，试图找出鬼龙的破绽。 鬼龙见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得意洋洋起来。 【在地宫诡域中，我就是神，无人能敌】 【想要实现你们的愿望，只能通过交换】 【公平的交换】 姜凛冷笑，一脚踢飞骨头砸过去，骨头碰到鬼龙瞬间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绿潭中。 鬼龙压根不把它放在眼里，继续诱惑姜元淼：【它只是诡异，不是你的同类】 【诡异没那么容易死，这个分体死了，主体还在】 【多美味的诡异啊，可以用来实现你的愿望】 姜元淼眼神落到那个绿色的粘稠潭中。 鬼龙见他不啃声，变得急切：【难道你不想要地宫核心了，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到它】 听见核心两个字，姜凛眼神微动。 如果能用一具分体换来核心，似乎也不亏，即使分体被吞噬后，他也会陷入虚弱，需要回到红月诡域中休养。 但用自己换来小淼的口粮，姜凛心底是愿意的。 他看向姜元淼，正要开口。 哪知道姜元淼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姜凛整个愣住，小淼好凶，刚才看他的眼神仿佛要刀人。 伟大红月都被震慑住，他总是对姜元淼的情绪分外敏锐，所以知道自己真开口的话，小淼会非常生气，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的生气。 姜凛抿着嘴角，不敢吱声。 【废物，一只被人类哄骗，被人类驱使的诡异，难道你想成为人类豢养的狗】 眼看两人不上当，鬼龙急躁起来，试图激怒姜凛。 谁知姜凛掏了掏耳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甚至还嘲笑道：“你怎么知道小淼就喜欢我给他当狗，哼哼，就你这样的，小淼才不会要你。” 【可恶——】鬼龙愤怒咆哮。 姜元淼受不了的抬头，瞧见姜凛一脸得意洋洋，一时无语。 “富贵，攻击这里。”姜元淼开口。 姜凛毫不犹豫发起攻击，对象正是鬼龙盘踞的绿色泥潭。 【混蛋——】鬼龙咆哮起来。 姜凛却不会因为他的愤怒而暂停，攻击越发激烈，下一刻，绿色泥潭整个翻滚，被掀了个底朝天。 “果然，我猜得没错。” 姜元淼冷笑，鬼龙出现的太诡异，并且无法被攻击。 平行空间确实存在，他们无法攻击鬼龙，难道鬼龙能攻击他们？ 既然如此，鬼龙何必出现跟他们废话这么多，故作高深玩什么金斧头银斧头的游戏。 诡异狡猾可怖，却不可能做无用功。 它要掩饰什么？ 姜元淼陪它演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根源。 那个被鬼龙盘踞的绿色泥潭，涌动的粘液，看起来可怖恶心的地方。 姜凛巨大的攻击力下，泥潭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液体喷射的到处都是，每一滴掉落下来，就会将周围销蚀一片，堪比高浓度硫酸。 鬼龙剧烈咆哮起来，空间震动，试图以此驱散姜元淼两人。 可姜元淼怎么可能放弃，不但没放弃，反倒是加入这场绞杀中。 奇异的是，绿色液体每一次落下，都会衍生出更多的绿色小坑，咕噜咕噜翻滚着，就像是会繁殖一样。 “这东西杀不死？”姜元淼拧眉。 姜凛想到什么：“我试试。” “小心点。”姜元淼不是很放心。 姜凛点头，心底暖洋洋的，心想自己就是最重要的，无论用什么来换，小淼都不会答应。 一想到姜沉舟也排在自己后头，姜凛也就没那么讨厌他了，毕竟是手下败将。 姜凛也不托大，分裂出一只小玩偶，就跟他当初长得一模一样。 小家伙出现后先歪了歪头，两只红彤彤的眼睛看向姜元淼，诡异中带着一股奇异的丑萌。 姜元淼有些怀念，忍不住弯下腰想摸摸玩偶脑袋。 他一低头，玩偶撒开腿就跑，直接跳进了一个绿色泥潭中。 姜凛轻咳一声：“它没有灵智，你可以摸我。” 连自己分体的醋姜凛都吃，并且吃的理直气壮。 姜元淼翻了个白眼，没有摸摸一米九大男人脑袋的想法。 为此，姜凛很是不悦，看着小玩偶牙痒痒，打定主意一会儿就把它吃回去，融为一体。 滋滋滋—— 小玩偶刚跳进绿色泥潭就受到伤害，身体开始消融，一会儿功夫被消解的只剩下脑袋。 姜元淼心底泛起心疼，上前两步。 小玩偶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仰起头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张大嘴，大口大口鲸吞。 姜元淼愣住，眼前的场景分外诡异，绿色液体正在融化小玩偶，小玩偶却露出黑洞一般的嘴巴，将绿色液体吞进肚子。 很快，双方分出胜负。 小玩偶只剩下一颗脑袋，却将那个绿色泥潭吞噬的干干净净。 姜元淼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将小玩偶脑袋捧在手心：“可以消化吗？” 小玩偶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它似乎并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狗崽子。 姜元淼对这些向来没抵抗力，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 “哼，它知道什么，你应该问我。” 姜凛看得眼睛都红了，一把将小玩偶抢过去，伸手一抛，直接咽下肚子。 “富贵！”姜元淼惊呼。 “你怎么什么都吃，万一有害怎么办？” 姜凛这才勾起嘴角：“关心我？” 【该死的诡异，竟敢无视我——】被忽视的鬼龙愤怒不已，咆哮着朝着两人冲锋。 可惜，双方处于异空间，姜凛攻击不到鬼龙，鬼龙同样伤害不到他们。 意识到这一条，鬼龙嘶吼起来，身上的绿色火焰越发浓厚，升腾起滚滚绿烟来。 随着它暴走，周围的绿色泥潭繁殖的更快，到处都是，逼得两人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姜元淼直接飞到半空中。 姜凛凝神，终于开口解释：“那是生命力。” 生命力？ 姜元淼一怔，瞬间想到十五年前的青山镇，时间镜就试图抽取整个镇子人类的生命力，用来修补它在忘川诡域中受到的伤害。 喷泉池子一闪而过，姜元淼脸色发冷：“看来你受伤了。” 鬼龙怒吼着，却奈何不了眼前人。 姜元淼眯了眯眼睛：“一只被圈养起来的鬼龙，是谁把你养在这里，失去这些生命力的供养，你会变得虚弱，直至死亡吧？” 话音未落，姜凛已经化作千千万万个红瞳，落到周围散落的绿色泥潭中。 他很有心眼，这次没用小玩偶的外形，而是直接用本体，一颗颗红色圆球落下。 它们纷纷张开嘴，吞噬那些看似诡异的绿色液体。 绿水腐蚀的作用消耗着红瞳力量，但红瞳更加强盛，对自身受到的伤害不管不顾，一口气将绿水吞咽入腹。 绿色泥潭正在消失。 鬼龙身上的绿色光芒也在消失。 它顿时变得慌张害怕，频繁咆哮，低下高贵的头颅：【人类，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元淼冷冷一笑：“是谁把你豢养在这里，这么多人骨从哪里来？” 鬼龙双眼幽幽。 它凝视着眼前的姜元淼，忽然发出渗人低吟—— 姜元淼脑仁嗡嗡嗡一声，被拽入到另一个世界。 【成功了吗？】 【人类与巨龙基因融合，就能获得无上力量，拥有永恒的生命】 【美妙的未来正等待着我们】 【龙神，请赐予我永生和强大，我将成为你忠实的仆人】 【失败了，怎么会又失败，再试一次】 【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人类会感谢我，世界将在我手中改变，我们已经拥有了凌驾于神明的力量】 【怎么会变异——】 【过度融合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异，最终成为失去人性的怪物，老师，收手吧！】 【不，这只是意外，我一定会成功】 【空间、时间、法则，我将成为世界的神】 【禁忌——你打开了禁忌】 【老师，对不起，为了世界，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 【将所有变异体都封印，等待时间将它们消融】 朦朦胧胧，姜元淼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吸入时空漩涡之中，无数记忆一刷而过，他只能看到皮毛。 血腥、恐怖的不可名状，席卷着这些记忆。 姜元淼头疼欲裂，他试图抓取更多的记忆，却发现越是努力想抓取，时间流逝的更快。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记忆中出现的分明是人类，不，也不能说是人类，只能说是与人类外表相似的生物。 他们比异能者更加强大，仿佛真神。 “小淼！” 姜凛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异常，一把将人搂进怀中，越发疯狂。 红瞳飞快吞噬吸收生命力，繁衍出千千万万更多，几乎将整一个空间弥漫。 人骨都已经消失，此刻除了那条被封锁在异空间中的鬼龙，只剩下满天满地的红瞳。 乍一看，分不清谁才是诡异。 “小淼，快醒来。” 姜凛却只关心怀中人，一次次贴着他的额头，试图过度自己的力量。 蓦的，姜元淼睁开眼睛，冰蓝一闪而逝。 “让开——” 姜元淼只来得及推开身边的人，下一刻，他不受控制的变形，不是变成可爱小蓝龙，而是飞快膨胀。 膨胀的太快，姜元淼身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那是骨骼的爆裂声音，打碎，重组，衍生，冰蓝色鳞片飞快生长，覆盖住他新生的身体。 鳞片上显现奇异的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发出金属相击的清脆声响。 稚嫩的指甲剥落，重生成钩爪。 那一直以来嫩生生的龙角更是脱落，再次凸起，飞快攀升。 几秒钟内，一条足足有百米长的蓝色巨龙腾空而起。 姜元淼来不及适应身体，食欲已经悄然而生，饥饿席卷整个身体，蒙蔽他的理智和感知。 空虚——饥饿带来的空虚让他疯狂。 吞噬是巨龙的本能，不吃就会死，这个念头占据了姜元淼的大脑。 蓝色竖瞳扭转，盯在地上，他能感知到那边有他的食物。 “小淼！” 姜凛只有担心，他听见骨头碎裂重组的声音，第一想法就是很疼，小淼从小就怕疼，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下一刻，他看到了姜元淼的眼神，满是饥饿。 姜凛猛然想到什么，敞开手臂：“没关系，饿了就吃，小淼可以吃。” 【走——你走——】姜元淼试图大喊，驱赶，他以为自己发出咆哮，实则只有弱不可闻的呻吟。 一直没有进食，身体内传来决裂的灼烧感，那是高速生长的身体对他的催促。 姜元淼勉励维持着最后一丝离职：【富贵快走，等我回来。】 小骗子在保护自己。 这个认识让姜凛勾起嘴角，明明它只是诡异，被伤害也不会死，但小骗子还是很珍惜，从来舍不得他受伤。 姜凛不但不走，反倒是将自己送到龙吻旁边。 他轻轻触摸着喷洒着冰蓝气息的龙吻：“我会一直陪着小淼。” 甚至伸手抓住一只分体，将那红瞳捏成肉丸子，轻轻塞进姜元淼口中：“吃吧，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红瞳万分配合，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进入龙吻还会主动翻滚入腹。 它也期待着被姜元淼吃掉。 姜元淼很想克制一下，但红瞳就跟软糖似得，里头还有流心，充沛的能量对于姜元淼而言，压根无法拒绝。 他咕咚一口就吞下去好多红瞳，再来一口，依旧是鲜美到压过理智。 【富贵，不要】 【我不想吃——咕咚咕咚】 【真的不能吃——咕咚咕咚】 巨龙的身体比理智诚实，每说一句话都能吞下许多红瞳，它们一颗颗前仆后继，主动跳到巨龙的嘴巴里，让它避无可避。 姜凛的回答是偷偷亲了下龙角，伸展长大的龙角像两个巨大的白玉珊瑚。 任何东西巨大化后都会变得可怕，龙角也不例外，甚至带着狰狞。 姜凛却爱不释手，甚至觉得那两个狰狞的龙角可爱无比。 召唤分体投喂，姜凛目光落到鬼龙身上。 【现在，轮动你了——】 诡域核心才是小骗子真正需要的能量，其他都只是零嘴，姜凛牢牢记住了这话。 姜凛不介意小骗子把自己吃干抹净，它可以源源不断吞噬别的诡物，来供给小骗子。 可是不行，核心是必须的。 姜凛终于舍弃了人形，露出可怕的真面目，巨大红瞳姜凛，笼罩整个空间。 强大红月带来威胁，地宫诡域排斥紧接而来，这是诡域对另一个诡域的规则排斥。 姜凛深知这一点，所以进入别的诡域时都会将本体收好，以免任务还未完成就被直接送出去。 但这一次不同。 邪恶红月咧开嘴：【啊，空间震动起来了】 【你也感受到了吧】 【我会吃光地宫，到时候你出来也得出来，不出来也得出来】 鬼龙第一次感受到害怕战栗：【你这么做，地宫会降临】 姜凛露出渗人的笑容：【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诡异啊，诡域降临才是我想看到的】 不等鬼龙再说什么，无数红瞳飞窜出去，向外蔓延，如同蝗虫过境吞噬一空。 姜凛可不管人骨多寒碜，但凡遇上就是吞噬，就连所见的土壤都被吞噬入腹。 红瞳往下钻入，甚至像蚯蚓一样向下，挖出一个个深坑。 【住手，可恶的诡异——】 规则排斥越来越重，姜凛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他吃光整个地宫，红月诡域融合地宫，就是被排斥出去。 红瞳伸出无数条触手，缠绕在姜元淼身上，另一部分则深入地宫，像大树扎根一般固定。 【咔嚓——】 那是地宫碎裂的声音。 鬼龙双眼绿焰都快消失不见，它在缩水，仿佛被吸干了养分一般。 【停下，快停下来——】 姜凛冷笑，他怎么可能听鬼龙的话：“这样就快不行了吗？你也太菜了。” 【不要，我不想消失】 鬼龙哀嚎，忽然整个龙骨坍塌下来，只剩下两团火焰在燃烧。 姜元淼大口大口吞噬，此时终于压制食欲恢复，它微微压头，看清另一个空间发生的事情。 鬼龙骨骼就如同那些人骨一般销蚀，化作绿色的粘液，粘液无视两个空间的结界流淌出来，成为红瞳的口粮。 【呜呜呜呜呜，你们俩联起手来欺负我】 【我都答应你们实现愿望，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可恶的诡异，可恶的人类，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两团火焰融为一体，嗷嗷哭喊，依稀能看到模糊的眼睛。 姜元淼愣住：“你到底是什么？” “还吃吗？” 姜凛迫不及待的追上来，摸着他的龙角问，抓起红瞳往他嘴巴塞。 姜元淼克制住继续吞噬的欲望，他心知肚明，除了诡域核心，其他能量吞噬后只能暂时压制食欲，起不到辅助生长的作用。 要不是太饿了，他也不会吃富贵。 现在饥饿感已经被压下去，姜元淼理智占据了上风，当然不可能继续吃。 姜凛被拒绝了还挺遗憾，他很喜欢进入小骗子的身体，成为小骗子的一部分。 可惜，小骗子忍住了，并且迅速变回人形，态度明明白白。 “管他是什么，我会继续吞噬直到地宫承受不住碎裂，到时候看它能躲在哪里。” 姜凛冷笑，完全不管地宫诡域庞大的能量，甚至会对红月诡域造成倾轧，两个诡域融合胜负难料。 他就是这么疯。 姜元淼瞥了他一眼，放柔了声音，开口道：“你听见了吗，继续下去，红月诡域就会开始融合，人类和地宫诡域都讨不到好处。” “我是人类，也不想看到诡域降临，所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告诉我地宫核心在哪里，就算失去核心，诡域依旧还在，你可以封闭诡域休养生息，总比直接死了好，你说对吗？” 配合他的话，邪恶红月咧开嘴，大口大口吞噬。 “先吃光地宫，再吃掉那装神弄鬼的家伙，等我融合了它自然知道核心在哪里。”红月发起嘲讽。 姜元淼柔声轻语：“鱼死网破，还是跟我们合作，你自己选。” 鬼龙显然低估了人类的狠心，居然连诡域破裂降临都不害怕，论卑鄙无赖它居然输了。 很快，它低下头：【合作】 姜元淼微微勾起嘴角，看了眼姜富贵，后者迅速停下。 幸好这家伙识相，否则姜元淼也很为难，毕竟让地宫诡域破裂降临这样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即使姜富贵能吞噬大部分，可剩下那些就够人类受的，否则当初元夏怎么会牺牲自己也要融合忘川。 鬼龙要是知道他的心声，肯定会嗷嗷哭，可惜他没看透姜元淼的演技。 姜元淼开口问：“地宫核心在哪里？” 鬼龙哭哭唧唧，它此刻像一个绿色的史莱姆，又像是空中的一团火焰，比诡气森森的鬼龙还好看些。 见它褪去鬼龙外壳，姜元淼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鬼龙哭唧唧回答。 姜元淼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邪恶红月更是咧开嘴，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 【核心早就被偷走了，被人类偷走了。】鬼龙开口道。 第111章 被偷走了？ 姜元淼与姜凛都不太信，怀疑地宫诡异撒谎。 姜凛更是毫不犹豫张开血盆大口，继续吞噬。 【别再吃了，再吃地宫真的会崩溃】 只剩下小小一团的地宫诡异弱小无助，连声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很多年前，地宫还未完全出现的时候，一个人类闯入了地宫】 【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我被他骗了】 姜元淼眯起眼睛，怀疑它口中那个人是姜沉舟。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地宫诡异哼哼唧唧：【人类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区别】 合着还是个脸盲诡异。 姜元淼看向姜凛，后者会意，身体扭曲变化成姜沉舟的样子。 “是这样吗？” 地宫诡异眼巴巴看着，它看来看去还是拿不准：【大概吧，人类在我眼里都长得差不多】 “你瞎啊，人跟人差距那么大，像我家小淼就特别可爱特别帅，怎么可能一样？”姜凛不乐意了。 地宫诡异分外害怕他，支支吾吾：【除了小龙，其他人都长得差不多。】 姜凛眉头一拧又要挑刺，姜元淼连忙拦住：“别浪费时间。” 他板着脸喝止，很有几分凶悍。 姜凛立刻不吭声了。 姜元淼没办法，地宫诡异是个脸盲，压根分不清谁是谁，无法判断当年到底是不是姜沉舟。 “他有什么特征，当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全部告诉我。” 地宫诡异这会儿老老实实：【他忽然闯进来，把我从沉睡中惊醒，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核心，直接就抢走了】 【他很强大，我能感受到威胁】 【地宫诡域原本可以很厉害的，但他把核心抢走后，地宫就陷入了修复期，这些年一直在修复，平白便宜了那些人类】 姜元淼挑眉，怪不得。 地宫诡域上层的数学游戏，只是针对人类的假象，让他们带着钥匙就离开，给了地宫足够的时间修复。 姜元淼目光一扫：“这些人骨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怕姜凛生气，地宫诡异连声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醒来就在诡域中，周围就有这些骨头，他们能源源不断的化作生命力，让我跟诡域慢慢恢复】 “撒谎，对你有利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姜凛冷笑。 地宫诡域欲哭无泪：【是真的，要是我知道从哪儿来，肯定会多弄一些，怎么会恢复的这么慢】 甚至表示：【地球人类的生命力太差了，根本比不上这些骨头】 姜元淼脸色发沉，心底的谜团越来越大。 如果当年真的是姜沉舟，他带走地宫核心做什么，难道核心就是开启归墟的钥匙？ 不，应该不是，至少不全是。 可如果那个人不是姜沉舟，哪又会是谁？ “除了地宫核心，他还带走了什么？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进来过吗？” 地宫诡异老实回答：【没有了，除了你们之外只有他来过这里，他只带走了地宫核心】 说完就哭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我还是个孩子】 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惜史莱姆形象没那么可怜，哭起来像是流鼻涕。 姜元淼默默避开远一些。 “你能感知到地宫核心在哪里吗？” 【我要是能早就去找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姜凛冷哼：“怎么这么没用，你也配当诡异。” 地宫诡异连哭都不敢哭，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历史前，它现在虚弱的快要沉睡。 姜元淼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我们白走一趟。” “地宫找不到，那就去别的诡域，总能找到有用的。”姜凛走过来握住他的手。 姜元淼点头，既然地宫核心已经被带走，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走吧。” “这家伙呢？” 姜元淼回头看了眼，地宫诡域蜷缩成一小团，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他一愣，仿佛看到一只被欺负的小狗崽。 当然，姜元淼很快意识到这只是错觉，眼前是可怕的地宫诡异，即使它口口声声说人类生命力低下，但这些年也没少吞噬人命。 “把它关严实点，也许以后能用上。” 姜凛提议：“在这里定个锚点，下次我们能直接过来，要用更方便。” 他说这话，简直是把地宫诡异当盘菜，什么时候肚子饿了都要回来吃一口。 眼看自己被一层层结界关起来，地宫诡异欲哭无泪，已经看到自己凄风苦雨的日子。 它用水盈盈的眼睛看向那个人类，心想人类都心软，也许可以争取一下。 姜元淼看着姜凛动作，还不放心，自己也给加了两层结界：“应该够了，除非他变得非常强大，否则逃不出来。” 地宫诡异美梦破裂，认清楚这两个一丘之貉，没啥区别，一个脸黑，一个心黑。 被吐槽的两个压根不在意，空间之外叠加结界，保证这地方结实的像一个堡垒，里面外面都打不开。 地宫诡异上，阶梯都已经坍塌，姚文婷与罗实一边一个，提着虚脱的殷列到了安全地点。 “这里应该暂时安全。”姚文婷巡视了一圈，回来说道。 罗实眉头紧拧：“距离他们消失已经过去一小时。” “有姜队在，小淼不会有事。”姚文婷安慰。 罗实叹气，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人都消失了，他们现在担心也于事无补，姜凛与姜元淼实力强大，远超过他们。 两人叹过气，目光落到殷列身上，见他脸色沉沉面如死灰。 姚文婷对罗实使了个眼色。 罗实伸手拍了拍殷列肩膀，安慰道：“殷教授，往好处想，你这次达到了目的，融合成功，以后就是异能者了。” “这也算异能者？”殷列能感受到，融合分体后他异能低微，别说跟姜凛相比，就连罗实姚文婷都远远不如。 这距离他的期待值实在是太远了。 殷列脸色发黑，他冒险进入地宫诡域，为的可不是这种诡物。 察觉到主人的嫌弃，已经被融合的诡物蠢蠢欲动，让殷列脸色更加难看。 姚文婷眉头一皱：“殷教授，事情已经发生，如果你继续排斥自己融合的诡物，到时候发生互斥反应是要吃苦头的。” 殷列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很快做出了调整：“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姚文婷见他知道轻重，没再说话。 忽然，地宫内天旋地转，猛烈震动，仿佛整个空间都要被撕裂一般。 汹涌诡气沸腾，别说刚刚融合的殷列，就连姚文婷和罗实都吃不消。 “什么情况，我们得离开这里。”姚文婷感受到巨大的危险。 罗实皱眉：“姜队他们怎么办？” “我们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只能拖后腿。”在两人消失后，他们已经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数学天才这会儿派不上用场。 罗实一想也是：“走！” 姚文婷地宫经验最为丰富，带头先走，殷列走在中间，罗实殿后。 三人顾不上解题通关，脚步飞快，全靠速度通过。 “地宫诡异都消失了！”姚文婷提醒了一句。 殷列抬头四望，补充：“那些符号死了。” “好像没有危险。”罗实试着触碰机关，每次让人类危机四伏的石壁仿佛变成了真石头。 姚文婷忍不住说了句：“他俩不会把地宫诡异灭了吧？” 罗实瞠目结舌：“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姜队可不是人类。”姚文婷打趣道。 殷列眉头紧拧，心底越发渴望力量，明明他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为什么就不能变成异能者，为什么得不到更强大的力量。 “文婷姐。” 姜元淼两人刚从地底离开，就看到疯狂逃窜的三个人。 姚文婷抬头去看，姜凛面无表情的跟在后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两人顶多衣角微脏，让人看了羡慕。 “地宫一直在震动，我们怕有危险打算离开这里。”姚文婷回答。 姜元淼点头，才发现外头已经大变样了，上头那只诡异早就被吞噬殆尽，成为地宫诡异的一部分。 他们在下面大战的时候，地宫里头也翻江倒海。 幸好在他们进入之前地宫清场，这一次不会误伤无辜。 “应该很快就会稳定下来。”姜元淼开口。 他扫了眼在场三个人：“来都来了，不如等稳定再走一遍程序，看能拿到什么钥匙？” 一听这话，三人顿时心动无比。 好不容易进入地宫，刚到第一关就止步实在是可惜。 殷列抢先开口：“既然他这样说，肯定有把握，不如再等一等。” 罗实赞同：“那就再等一等。” 姚文婷也笑了：“我也不想空手而归。” 姜元淼笑了笑，如果他没猜错，在他们离开后地宫就会恢复正常，按照他的规则继续运转。 姚文婷三人陪他们进来，总不能白来一趟。 果然，一会儿功夫，地宫震动慢慢消失，石壁再次闪烁起光芒来。 姜元淼看向殷列：“殷教授，后面就靠你了。” 殷列矜持的点了点头，走在最前面。 下一秒，他顿住，脸上甚至有几分被羞辱的意思。 姚文婷两个也是面面相觑，脸色古怪的很。 姜元淼看向石壁，上头赫然出现一道数学题，简单到一年级小学生都能回答出来。 这跟一群人去参加奥数竞赛，结果考卷发下来都是最基础的计算题有什么区别。 姜元淼沉吟不语，他算感受到地宫诡异送瘟神的决心。 众人沉默不语，只有姜凛特别激动。 他三两步走在最前面，大声说道：“这题我会，答案是137。” 这下其余四个人越发沉默了。 殷列忍了忍，没能忍住：“答案是138。” 姜凛黑着脸看向他，一脸天王老子伟大红月怎么可能算错。 【回答正确。】石壁宣誓，直接打开下一道门。 姜凛得意洋洋：“看到没有，我回答正确。” 转身就对姜元淼说：“小淼，现在我也是会数学的人了，我厉害吧？” 姜元淼难得的沉默了，他没法昧着良心说瞎话。 这么简单的计算题，但富贵还是算错了，让姜元淼一瞬间怀疑他的智商，但一想富贵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又觉得应该体谅。 “厉害，你厉害。”姜元淼呵呵道，怕自己不这样说，姜富贵转身就要吞噬一个数学家补补。 姜元淼骄傲抬起下巴。 一甩头：“我来回答，你们跟着就行。” 说完就继续走，耐心的很。 姚文婷憋着气才忍住没笑，暗道真没想到平时人畜勿近的姜队会有这样有趣的时候。 罗实也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臂，免得笑出声被收拾。 只有殷列脸色复杂，不停思考为什么这样的傻子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他却不可以？ 难道是有得必有失，他生来就有聪明的大脑，就注定要放弃强大的身体？ 很快，他们就到了下一关。 【1＋1=？】 在石壁上出现这个题目的时候，除了姜凛，其余人都是脸色麻木的。 他们已经看出来诡域想赶紧把他们送走，已经堕落到出现傻瓜式题目。 姜元淼轻咳一声：“富贵，你回答吧。” 姜凛摸了摸下巴：“这题目太简单了，肯定有陷阱，我得好好想想。” “我觉得应该没有陷阱。”只有害怕。 姜凛却不肯，执意在那边涂涂写写改改，他虽然数学造诣不行，但记忆力很好，能把看过的东西都复刻出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一大片的数字，姜元淼整个人都麻了。 罗实偷偷问殷列：“殷教授，这题目这么复杂吗，我不明觉厉。” 殷列此刻已经顾不得失望难过，只觉得荒谬。 他抿着嘴不说话，没法说，姜凛复刻他写过的题目有什么意义？就为了解答这个幼儿园数学题吗？ “果然如此，所以答案是3。” 姜凛一阵写，站起身信心满满。 姜元淼默默捂住脸。 出去后，带富贵上学这件事一定要提上日程。 【滴滴滴，回答正确。】地宫诡域屈辱的低下头颅。 姜凛得意骄傲，目不转睛的看向姜元淼等待夸奖：“我就知道答案没那么简单。” “走吧，下一关。”姜元淼已经不想说话。 地宫诡域显然也是如此，题目全部出于幼儿园，不管姜凛回答什么都是正确，完全无视了数学规则。 殷列沉默，他还有数学家的良心，无法逼自己承认这个恃强凌弱的诡域世界。 眼看闹剧还要继续，姜元淼开了口：“富贵，我累了，快点。” 姜凛脸色一肃，终于不再表演，迅速答题。 众人都松了口气，实在是憋笑太难了，笑出声的话他们一定会被姜队收拾。 冥冥之中，地宫诡域也大大松了口气。 红月诡异太可怕了，它不是初生的小诡域吗，怎么会这么可怕。 呜呜呜，送走送走，赶紧送走。 通关速度堪比世界冠军，很快就到了领奖台。 “没错，就是这儿。”姚文婷来过好多次。 地宫诡域每一关都是往下，通关后会出现一个领奖台，只需踏上领奖台就能得到一把钥匙。 “按照以往的经验，出现的钥匙是随机的，有些只是普通钥匙，低级诡物并没有什么用。” “但也出现过很特殊的钥匙，比如**，能打开任何一道门，包括其他诡域中的房门，只要有锁就能打开。” 类似这样特殊的诡物，在探索其他诡域的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姚文婷对地宫诡域了如指掌：“最特别的一把钥匙叫同心匙，据说它能打开别人的心。” 其余人目光落到她身上。 姚文婷笑了笑：“就是你们猜的那个意思，跟同心蛊的效果差不多。” “那还真是神奇，不知道我们今天能拿到什么。” 罗实看向姜家两人：“姜队，要不你先上？” 姜凛看向姜元淼：“小淼，你想要什么钥匙？” 无论什么钥匙，姜元淼都觉得无用，他现在需要的是核心，要钥匙做什么。 但想了想，来都来了，姜元淼还是走到了领奖台上。 一个盒子突兀出现。 姜元淼看向盒子，眉头微动，盒子的造型跟归墟空间，皈依者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难道鬼龙口中的人类并不是姜沉舟？ 爸爸只是来到这里，拿走了一把钥匙？ 姜元淼伸手拿下盒子，打开，眼神又是一变，里头居然是一把白色的钥匙，乍一看还以为是蜕下来的龙角。 “只要拿起钥匙，就能自动感知到有什么用。”姚文婷解释。 姜元淼伸手拿起来，眉头微挑：“只是好看，是个好看的摆件。” 他顺手丢进口袋。 “你们来吧。” 姜凛没有上去的意思，罗实就推了一下殷列：“殷教授，你先去吧。” 殷列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走了上去。 心底不禁感叹起来，虽然自己这次融合的诡物等级低，但没来错，不管是姜凛两人，还是姚文婷罗实，都是豁达之人。 想到出发前翻阅过的资料，殷列知道在诡域中，人类为了一件诡物反目成仇很常见。 殷列压下复杂的心情，打开盒子。 ∞？ 里面的钥匙长得像一个无限符号，殷列伸手拿起，脸色有些怪异。 “他以后能随时进入地宫诡域。” 他脸色无奈：“它邀请我随时回来切磋数学。” 姚文婷跟罗实只能安慰：“也不算坏事。” 他们两人随后上去，姚文婷拿到一把很漂亮的项链钥匙，具有护身符的作用，是难得的精品。 罗实运气就差一些，拿到的是无用钥匙，还不如姜元淼那把好看，上头都有锈蚀了。 他也不生气，笑着说：“至少是诡物，总比没有好。” 姜凛这时候才慢慢悠悠的走上去，盒子迅速出现。 他伸手打开，嘴角抿了起来，一脸不悦。 没等其他人看清楚，姜凛不情不愿的将钥匙收起来：“走吧。” 姜元淼看着他脸色奇怪，但也没急着问，等离开后他有的是时间慢慢问。 打开最后一道门，他们就能脱离地宫世界。 五道人影消失，整个地宫欢欣鼓舞，迅速扭曲变形，宣泄着被另一只诡异压着打的愤怒委屈。 许久，地宫诡域沉默下来。 石壁再一次坍塌，阶梯消失，所有诡气都被抽取，朝着地底下汹涌而去。 它们必须喂食那个存在。 “姜队，小淼，你们出来了。” 凌瑶瑶一直在外头守候并未离开，又看向另外三人，见他们都完完整整松了口气。 “大家都没受伤吧？” 姚文婷显然跟她很熟悉，摇了摇头：“多亏姜队战斗力非凡，我们这次都跟着躺赢，大家都没受伤。”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也多亏了殷教授，我们才知道地宫诡域的真正规则。” 殷列已经恢复了正常，这会儿开口道：“不用为我挽尊，这次什么忙都没能帮上，白拿了一件诡物和钥匙。” 他显然不想多说：“凌队，我先走了，后续报告会直接给你。” “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凌瑶瑶也没多留。 她看向姜元淼两人，主要是看姜元淼：“小淼，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吗？” 姜元淼微微摇头：“这次没找到，只能继续找。” 凌瑶瑶还想多问几句，姜凛一把勾住姜元淼脖子，拉着就走：“走了。” 他连句话都没留，直接把人带走了。 凌瑶瑶无奈，却也习惯了这位的做法，看向剩下两人，这才是她非得塞人进去的主要原因，否则想从姜凛口中得到详细过程难比登天。 姚文婷深知自己责任巨大，笑着开口：“这次很精彩，路上详细说吧。” 凌瑶瑶点头：“外头倒是很安静，幸好这次没发生污染值爆表的事情，不然我可真不敢让姜凛随便乱进。” 话音未落，周围警报器都想了起来。 凌瑶瑶连忙过去看，这一看眉头紧皱。 “污染值没提升，反倒是下降了，但地宫诡域暂时封闭了。” 罗实挑眉：“这也算是好事儿，看来姜队给力，他们俩联手没让诡域内的东西好过。” 杀到它们都害怕了开始封锁休养。 诡域暂时封闭对人类来说确实是好事，只是对异能所而言就不一定了。 当然，这些麻烦姜凛是管都不会管。 他拉着姜元淼回到家，刚进家门就急吼吼的问：“小淼，你拿到了什么钥匙，快让我看看。” 姜元淼疑惑，拿出自己的那一把钥匙。 白色珊瑚样子的钥匙，跟姜元淼自己的龙角有三四分相似，但小小的一个，有一种袖珍可爱。 相比起来，姜元淼变成庞大龙形后，龙角甚至是狰狞的。 姜凛显然很喜欢这个小龙角，摸摸碰碰爱不释手。 “你喜欢？” 姜元淼有些意外，顺势说：“那送给你玩。” 哪知道简简单单一句话，姜凛脸色涨红，整个人都要冒烟了：“真，真的吗，你要送给我当定情信物吗？” 第112章 姜元淼迅速伸手将龙角钥匙抢了回去。 “不是。” 姜凛沉下脸盯着他看，乍看之下气势惊人，还挺能唬人。 可惜，站在他身前的是姜元淼。 姜元淼静静的看着他：“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话，那咱俩没法好好聊了。” “为什么不行？”姜凛冷着脸。 “十五年前的约定，你不想遵守了吗？” 姜元淼耸了耸肩：“十五年前我才三岁，我还是个小孩儿，我能知道什么？” “富贵，其实你也不知道吧？” 姜元淼看着他：“人类拥有复杂的情感，但诡异会有吗，你口口声声说要结婚，实际上只是想独占，想把我带回红月诡域，不是吗？” 这番话实在是伤人。 姜凛很想反驳不是这样，他想结婚，跟小骗子在一起，就像是那些恩爱的夫妻一样永远在一起。 但他又没办法反驳，因为与此同时，姜凛确实也很想将小骗子带回去藏起来，只陪着他一个人。 姜凛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愤怒。 凭什么人类有，他诡异就没有，小骗子总是这样擅自做主。 姜元淼拉出他的手：“答应过你的事情，我都会做到，等救出爸爸们，我可以跟你回红月诡域。” 将白色龙角钥匙放在他手心上，姜元淼又说道：“这是我们的约定，但以后别再说结婚之类的话，挺渗人的。” 在姜元淼心中，姜富贵也是特别的。 它是曾经的诡异朋友，虽然他们开始的可怕，但也有过生死交情。 可以是朋友老师至交，但不该是爱人。 认定这个情况不能放任下去，他开口试图给他板正回来。 姜元淼心底是这样想的，每次听见姜富贵嚷嚷着要结婚亲亲，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得到了诺言，姜凛原本应该很高兴。 只要小骗子愿意跟他回去，他理应很满意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凛甚至有些意兴阑珊，心头闷闷的，眼角都耷拉下来写着不悦。 姜元淼见他不动，抬头问：“不想要了吗？” “要的。” 姜凛立刻握紧那把钥匙：“说好要送我的，不然你想送给谁？” 姜元淼无奈：“除了你，我还能送给谁？” 一句话，成功让姜凛愉悦起来，脸色绷得也没有那么紧了。 他心想，小骗子这番话虽然不承认当初结婚的誓言，但却等同于会跟他走。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小骗子还是独属于他的，就连姜沉舟也得靠边站。 这样想着，姜凛顿时放下那点小心思。 摩挲着手中的白色龙角，姜凛笑了起来：“小淼，快看像不像你的龙角？” “确实很像。”姜元淼也觉得像，就跟一比一复刻的一样，只是更小更可爱。 姜凛顿时更喜欢，一边摸索，一边放到嘴边亲亲：“真好看。” “咳咳。”姜元淼有些受不了这家伙。 姜凛看向他：“亲亲钥匙也不可以吗？” 明明是大高个，冰山脸，怎么看都带着威慑力。 但落到姜元淼眼里，忽然觉得这家伙可怜巴巴的，说起来当初他三岁，红月诡异也差不多，两只都是初生小幼崽。 自己在诡域中一睡就是十五年，富贵却在人类世界摸爬滚打。 他是诡异，却加入了人类的异能局，不都是为了自己？ 姜元淼心底浮现出许多愧疚，心想撇开一开始富贵心心念念要吃了他那段时间，后来都是富贵在保护他。 “还能更像。”姜元淼开口。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但话已经出口，姜凛一双眼睛闪亮亮，眼巴巴的看着他。 姜元淼轻咳一声，将龙角钥匙拿回来，手指一划，鲜血从指尖落到钥匙上。 “小淼！”姜凛皱眉。 他迅速拉住姜元淼的手指舔舐止血。 姜元淼没在意那点小伤口，举起龙角钥匙：“快看。” 白珊瑚一般的龙角钥匙开始蜕壳，表面剥落，露出更为温润的白玉质地。 上头闪耀着龙鳞一般纹理，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活过来蔓延开区。 感受到姜元淼的心情，龙角钥匙微微发烫。 【嗷——】 当姜凛接过龙角钥匙的时候，他听见了龙吟：“是小淼的龙吟。” “神奇吧。” 姜元淼笑起来，在拿到这把钥匙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使用方法，但一言难尽。 使用自己的龙血浇灌，龙角钥匙会变得越发光彩照人，甚至成为一个定位器。 “你拿着这把钥匙，无论在哪里，我都能直接联系到你。” 姜元淼解释起来：“每隔三个月用血液浇灌一次，它就会保留我的气息。” 这样即使进入了别的诡域，甚至进入幻境，都不需要担心失联。 姜凛握紧钥匙，也觉得喜欢，尤其是在姜元淼再次出现后，他的分体总是时不时失灵。 朱砂痣偶尔有用，但大部分时间会被别的诡域压制。 姜凛张开嘴，一口将钥匙吞了：“谢谢小淼，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现在不生气了吧。” 姜元淼笑眯眯的看着他，又说：“富贵，我们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吧。” 这次他没有哄骗，只有真心。 姜凛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富贵，你的钥匙呢，有什么用？”姜元淼好奇的问。 姜凛脸色有一瞬间尴尬。 “连我也不能说吗？”姜元淼惊讶。 姜凛想了想，还是拿出自己的那一把钥匙：“你看吧。” 低头一看，是一枚奖牌，上面赫然写着【诺贝尔数学奖金牌】 “扑哧——”姜元淼愣是没憋住。 姜凛破罐子破摔：“那个可恶的地宫诡异，拍马屁都做不好，居然只给我金奖，这块奖牌一点儿也不好看。” 姜元淼少见的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姜凛关于诺贝尔数学奖的真相，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别戳穿，免得富贵脸面上过不去。 “富贵，等有空咱们去学校进修一段时间，多了解人类世界还是有好处。”姜元淼暗示。 姜凛答应了，并且表示：“以我现在的数学天赋，当老师也够了，小淼，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好吧。”姜元淼心想，他要是有富贵这么自信就好了，哎，人果然不能懂的太多。 两人就此达成一致，勉强和谐。 当天晚上，姜元淼婉拒了姜富贵一起睡的请求，直接关上了房门。 卧室里多了一张两米大床，显得空间狭小。 姜元淼抚摸着曾经的卧室，眼神复杂，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这里，这里依旧跟以前一模一样。 蓦的，他轻轻踢了脚床铺：“变回去吧。” 刷的一下，床铺又恢复成一米二小窗。 姜元淼往上一躺，脚都露到了外头，手压根放不开，小床吭哧吭哧的延伸出一段，让他能把脚架起来。 察觉到身下的动作，姜元淼挑眉，拍了拍它以示表扬。 “小家伙，你也变成诡物了吗，为什么？” “爸爸说过，强大的异能者死后，沾染上他气息的东西都会异变，你也是吗？” 小床只是最底层的诡物，当然不会回答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姜元淼也不强求，他心底真正的问题是，房间变成这样，是因为姜沉舟，还是因为他姜元淼。 不管因为谁，他们父子俩似乎都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 地宫核心寻找失败，已经别人提前带走，姜元淼隐隐约约觉得往后也不会太顺利。 只靠他一个人，即使有姜富贵的全力相助，他们速度也太慢了。 姜元淼抬头看着天花板，忽然看到一只被遗漏的捏捏球。 “过来。” 姜元淼招了招手。 【叽叽叽】 捏捏球虽然害怕，但还是落到他手中。 姜元淼捏了一下，忽然笑了：“真好，居然都还在。” 他心想，等爸爸回来看到他们的家还在，肯定也会很高兴。 蓦的，姜元淼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只靠我们两个人确实很慢，如果人类异能者都加入进来的话，速度就会快很多。” 他想到凌瑶瑶，张局，异能所，还有神出鬼没的舅舅，以及他背后的那些异变者。 要是能把这些人统合资源，全部利用起来就好了，对人类而言互利互惠。 姜元淼迷迷糊糊的睡着，睡前最后还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异能者全心全意帮忙呢？ 另一个房间，姜凛大大咧咧的占据了姜沉舟的空间。 他大摇大摆靠在床头，手中盘着龙角钥匙，像是得到心爱的玩具。 仔细看，依稀可见他手指上全是吸盘，恨不得时刻黏在龙角钥匙上。 与隔壁房间诡物小动作不断的热闹不同，这个房间静悄悄的一片沉寂，每一只诡物都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生怕被大恶魔发现。 姜凛摩挲了一会儿，头也不抬的问：“小淼睡着了吗？” 【叽叽叽】被派过去哄睡的捏捏球一个劲点头。 姜凛起身，打算趁着夜晚继续钻被窝，可没等他穿墙而过捏捏球又叽叽叽起来。 “废物。”姜凛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在谴责谁。 他气呼呼的躺回去，脸色不悦。 一想到小淼居然睡觉设立结界，这明摆着就是防他，不许他偷偷钻被窝，可恶的很。 姜凛翻来覆去睡不着，当然，诡异根本就不需要睡眠。 他越想越气，整只诡异都要爆炸，尤其是想到白天姜元淼那番话，更是气急败坏。 “虽然小淼答应跟我回红月诡域，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人类的想法与诡异总是不同，姜凛觉得人类别别扭扭，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小淼大概也是如此。 伟大红月不能理解，但想要理解，迫切的想要知道姜元淼到底在想什么。 凭什么跟他回去，却不结婚呢，明明小时候已经答应的。 方才被糊弄过去，甚至觉得能带回去就不错，可等到夜深人静仔细想，姜凛就不那么满意了。 他想要更多，偏偏小骗子不答应，睡觉还设下结界。 这是防着他呢！明明小时候他们都一起睡，为什么长大后反倒是不行？ 姜凛气得磨牙。 蓦的，他想到什么，打开通讯器，试图找一个人咨询一下人类奇怪的心理。 可通讯器翻了一遍，愣是没找到能咨询的人，也是，姜凛压根没加过几个人。 磨了磨牙，姜凛想到网络，他听异能者们聊过，网络无所不能，能解答一切问题。 姜凛捧着通讯器到处戳戳戳，好不容易找到。 “我可太聪明了，不用学也会。”自我感觉良好的姜凛得意。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类，小时候答应跟我结婚，但长大后反悔，只愿意跟我当最好的朋友，究竟是什么心理？】 姜凛啪啪啪输入。 发出去后，立刻有了回答。 【楼主节哀，你被甩了】 【哈哈哈青梅竹马不敌真爱天降，大家都这样，别太伤心】 【能当好朋友也不错，当不成夫妻当兄妹】 姜凛眉头打结，满脸不悦，整个人都坐起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他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愿意跟我走，只是不愿意结婚，我想问他的心理，怎么样才能让他同意跟我在一起并且结婚】 【……】 【楼主你傻不傻，你被备胎了】 【看出来了，楼主对青梅竹马是真爱，青梅竹马对你是应付】 【不结婚=没在一起=养鱼，懂？】 【楼主也别太执着，小时候的话怎么能当真，大家长大后都会改变，如果人家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也不要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姜凛嘴巴都气歪了：【放屁，他很愿意跟我在一起，只是不结婚，其他都听我的】 【哈哈哈哈楼主是诡异，听不懂人话，鉴定完毕】 姜凛心底咯噔一下，心想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为什么隔着网络也被看穿？ 但很快，评论越来越多。 【只有我觉得楼主很可怕吗，人家已经明确拒绝了，他还死缠着不放】 【也不能说死缠着吧，对方不是说可以当朋友】 【无语，这就是委婉拒绝，难道一定要撕破脸，青梅竹马的话很可能长辈也是朋友，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1赞同楼上，劝楼主放弃，别纠缠】 【＋10086】 姜凛更生气，化作六只手同时回复。 【他很喜欢我，还送我定亲信物，你们有吗？】 【而且他答应会跟我回家，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根本不喜欢他爸，他也知道，完全不在意，在他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比他爸爸重要很多倍】 【二选一的时候，他选我，我就是他心中第一】 【你们根本不懂】 哪知道回复后，网友们讨论的更加激烈。 【楼主好可怕啊，喜欢人家，想结婚，却诋毁老丈人】 【这是什么窒息恋爱】 【只想告诉那个青梅竹马快跑】 【啧啧啧，怪不得被拒绝了，这种人谁受得了，口口声声说喜欢，结果——】 【青梅竹马实惨，楼主情绪太不稳定了吧，说不定日常生活中也这样，得别人哄着骗着，代入青梅简直心累，拒绝也听不懂】 【楼主你放过人家吧，爱他就放他自由】 姜凛头发都炸开来，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直接弄死这些胡说八道的网友。 蓦的，一条私信出现。 【楼主别伤心，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既然你觉得在青梅竹马心中，你是最重要的，那你就是最重要的，自己的感受才最真实。】 姜凛对这条私信很满意，纡尊降贵的回复：【你是有见识的】 又立刻问：【那你说说看，他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我想带他回家，但也想结婚，想做很多亲密的事情，但他不愿意】 某栋楼中，电脑前，一张脸泛着绿光，满是恶意。 【楼主，不如你仔细说一说，这样我才能对照分析。】 姜凛毫无戒备，啪嗒啪嗒输入，恨不得将两人短暂相处的时间，写成十万字长文。 【楼主你想想看，一开始他是不是很喜欢你，整天跟你在一起，但某一天忽然变得生疏起来？】 姜凛回想，觉得是，十五年后小骗子回来后，就不想让他亲了。 【楼主，爱情跟友情截然不同，爱情是唯一性的，友情却能千千万，他说只想做朋友，很可能是觉得你们两个人不太合适】 姜凛拧眉：【你放屁】 对方迅速回答：【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姜凛连忙问道。 屏幕前的绿色脸孔咧开嘴，发出渗人的笑容：【作为男人，你需要更加主动一些】 【女人是需要追求的，越是狂热的追求，他越是能感受到你的爱，接受你的爱】 姜凛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确实不够狂热，变成人类后，他也沾染了人类的内敛。 【你可以每天跟随她上下班，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这样你才能知道她的一切】 姜凛心想，这他早就做到了，他跟小淼形影不离：【还有吗？】 【在她身上安装定位，追踪她的位置，监听她的电话，在她家里头安装摄像头，这样只要你愿意，时刻都能看到她】 就这？ 姜凛不是很满意，他分体都在小淼身上，今天还拿到了小淼送的龙角钥匙，这不比摄像头强多了。 摄像头一旦遇上诡气就容易损坏，姜凛看不上。 【这些我都已经做了，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要让他心甘情愿跟我结婚】姜凛发送。 绿色脸孔发出渗人笑声，又是一个跟踪狂，还是已经进展到监听的跟踪狂。 太好了，只要他继续诱导，就能看到一场精彩的表演。 【当然，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得用一些手段】 【在她家中留下你的气息，入侵她的亲朋好友，如果她还是不答应，你可以把她圈禁起来】 【关在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让她只能依靠你】 【我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地方，谁都找不到】 【如果你需要，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姜凛看完顿时大失所望，有什么地方能比红月诡域更适合？ 他要是舍得直接把人带回去藏起来，还用得着废话？ 【要心甘情愿，要他很开心的跟我回去，不要你这种，还有别的办法吗】 绿脸僵住。 下一刻恼怒：【天真，只有让她知道只能依靠你，离开你就得死，她才会妥协】 【这是你彻底得到她唯一的办法】 【难道你想失去她？】 姜凛往后一躺，果然他就不该对人类报以希望，人类能有什么好办法，完全比不上他伟大红月。 另一头，帖子已经上了热门。 姜凛随意扫了眼。 【楼主怎么跑了，不会是心虚了吧】 【恋爱自由，楼主别强迫别人】 【青梅竹马也太好了吧，楼主这样的贱人，他居然还能好言安慰】 【大家转发，快让青梅竹马看看，委婉拒绝对楼主这种人没用，就得来个狠的】 姜凛挑了几条回复：【我才不心虚，更不会跑】 【没强迫，他三岁就答应我要结婚】 【他是很好，天下第一好】 一回复，下面评论更多了。 【楼主你醒醒，三岁说的话不能算数】 【这个帖子应该修改为，三岁时候过家家答应嫁给他，现在被缠上了怎么办】 【楼主就好好当人朋友，别强求】 姜凛觉得都是废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小骗子除了不肯结婚，其他都听他的，并且保证等救出姜沉舟就跟他回红月诡域，就他们两个人！ 这不是承诺是什么？跟结婚有什么不同？ 结婚？哼，人类才需要这种保障。 姜凛一边冷哼，一边心底却酸溜溜的，十五年时间，足够他知道朋友跟恋人是不一样的。 他还是想贴贴亲亲摸摸，但小骗子不肯，为什么不肯呢？ 姜凛走到镜子前左看右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嘀咕：【难道是这幅身体不够帅？小骗子不喜欢？】 他觉得很有可能，当初变幻人型的时候，他是想长出六条胳膊的，很符合小骗子的审美，都是龙奇瑞在那边叽叽歪歪。 有谁能比他了解小骗子的审美，肯定是这幅身体不够好看，小骗子才不想贴贴。 姜凛觉得自己大概找到原因了，要不然小骗子看到玩偶的时候，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肯定是喜欢的不得了。 他琢磨着还得变变，是长六条手臂好，还是长八条腿更好。 姜凛陷入天人交战，想了一会儿决定都要，等小骗子看到他六条手臂八条腿，肯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看着自己新长出来的胳膊腿，姜凛美滋滋的。 他盼着早晨快点到来，要站在小骗子门口惊艳他，让他自己主动贴贴，亲亲他的手，摸摸他的腿，还要亲亲他长满眼睛的脸。 就在姜凛沉浸在自己“无敌美貌”时，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姜凛不悦的走过去，除了姜元淼，他不愿意接到任何电话，这还是他带通讯器回家的第一天。 一看，陌生号码。 不过对姜凛而言，所有号码都很陌生。 他接起来，一阵诡异的笑声传来：【可怜的男人，还没意识到吗，你快要彻底失去她了。】 【她会逃离你，永远不再出现。】 【她，不再属于你。】 第113章 诡异笑声如魔鬼呢喃，萦绕在姜凛耳旁，诱惑着他踏入无尽深渊。 正在欣赏自己新造型的姜凛脸色一沉：“什么鬼东西？” 通讯器另一头的声音僵住，似乎不想放弃这么好的猎物。 【我可以帮你得到她】 【让她永远跑不出你的手掌心】 【你也想的是吧，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再也没办法离开你】 【只要——】 姜凛嗤笑一声：“给你三秒钟。” 他挂断了电话。 绿色屏幕前，男人笑容扭曲，僵硬的放下电话。 【失败了，怎么会失败】他明明感受到强烈的占有欲，是要把喜欢的人吞食入腹的占有欲。 三秒钟？ 男人不以为意，继续搜寻下一个受害者。 他会诱惑这些胆小如鼠的人，膨胀他们的占有欲，让他们对最爱的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最后，他会吞噬掉那些可怜的灵魂，痛苦挣扎、懊悔哭泣、疯狂内疚……每一种都美味无比。 嘭—— 男人被按在碎裂的屏幕上，玻璃嵌入脸颊，将他割裂成无数片。 【啊啊啊啊啊——】 姜凛收紧手指，轻松收割掉这只诡异，顺着通讯器爬过来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甩开手中的垃圾，他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啧，异能所也太没用了。” 这么一只吞噬人性负面情绪生存的诡异，居然能生活在热闹的都市中这么久没被发现，异能所实在是失职。 他低头扫了眼电脑，上面打开无数个网页，遍布怂恿惊悚的话。 姜凛没再做什么，他还要为姜元淼准备爱心早餐，没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房间里再一次安静下来，男人瘫软在地上，眼睛流淌出血泪，露出诡异的真面目。 许久，电脑碎裂的屏幕上绿色字符跳动。 【又失败了】 【残次品】 【无所谓，还有千千万万只】 【滴滴滴滴滴——】电脑彻底焚毁。 下一秒，两位异能者闯入房间，看清楚里头的情况面面相觑。 “死了。”两人惊讶。 “这么容易就死了？真死假死？”其中一人不信，蹲下来检查，却在男人身体中找到了诡异核心。 核心都在，证明这具尸体是真的。 “谁干的？”两人面面相觑。 这只诡异等级不高，但却在互联网上作恶，每次来去无踪很难追踪。 异能所发现后派人追查，但每次都晚一步让他得手。 “也许是碰了不该碰的人。”异能者笑道，“反正这趟任务完成了，把它带回去交差就行，咱俩还省事儿了。” “多来几次我还能拿表彰升级。” “做梦吧你。” 两人打趣中，将房间内东西收走检查，诡异留下的东西有一定异变危险，都需要经过处理。 夜色依旧沉沉，都市中少了一只诡异，似乎毫无影响。 姜元淼睡得沉沉，大概是回到家中，整个人放松，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早晨，他是被咚咚咚规律的敲门声吵醒的。 姜元淼一个翻身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得那么沉。 翻身下床，走过去打开门，姜元淼整个愣住。 “小淼，我的新造型，你喜欢吗？”姜凛360°无死角展示，试图让姜元淼领略自己的好。 姜元淼捏了捏眉心，一大清早就想洗洗眼睛。 他语重心长的开口：“富贵，你之前的形象很帅很酷，怎么忽然想到换造型了？” 姜凛看清他的表情，肯定不是喜欢欣赏。 “你不喜欢这个新造型吗？” 姜元淼生怕给他错误的暗示：“我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真的不喜欢吗？”姜凛还想争取一下。 姜元淼打断他的话：“人类就应该只有两条手臂两条腿，长这么多就畸形了。” 他看了眼姜富贵那些眼睛：“眼睛也只需要两只。” 姜凛依依不舍的变了回去。 姜元淼松了口气，生怕他又要展示那些惊世骇俗的审美，温言软语的劝道：“富贵，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比电视上的大明星都要帅，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原本还有些惋惜的姜凛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吗，你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的长相，再看你的长相，没发现我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吗？” 姜元淼笑着说：“人类都喜欢跟自己长得像的人。” 虽然他们身高差了些，样子差了些，但只好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姜凛被哄得高兴，又说：“小淼，我能变成跟你一模一样的。” “别。” 姜元淼拉住他：“这样就够了。” “世界上只有一个姜元淼，也只有一个姜富贵，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再变一个出来。” 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姜元淼终于把人哄好，省去了姜凛三头六臂走出去吓人的风险。 姜凛被哄得服服帖帖，暂时放弃了长出更多眼睛手脚来。 “小淼，我做了早餐，快来吃。” 姜元淼松了口气，心想富贵什么都好，就是审美不太好，但它是诡异，不能要求诡异有很好的审美，那太强人所难了。 幸好，有他看着，能纠正富贵的审美。 依旧是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饭菜，每一样都带着香甜的诡异气息。 昨天晚上绞杀那只诡异后，姜凛没急着回家，四处闲逛钓鱼执法，花了一番功夫才凑齐海陆空。 姜元淼吃了两口，就抬头说：“富贵，以后早餐不用这么丰盛，其实我们也可以出去吃，不必这么麻烦。” 哪知道姜凛一听，脸都黑了：“做的不好吃吗？” 果然还是应该换一个厨子，现在这只杀了，不，杀了太便宜，不如吃了，他就能融合那只锅子的厨艺。 姜元淼摇头：“好吃，但我怕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 只会炸厨房的姜凛笑眯眯，留下厨子一条狗命：“反正我是诡异，诡异不需要睡觉，不让我做饭我很无聊。” “小淼喜欢就多吃点。”姜凛一个劲夹菜。 姜元淼饭碗里头堆成小山峰，只能低头猛吃，自然没看到姜凛得意洋洋的笑容。 很久之后，姜元淼才知道姜凛会做饭的真相，所谓做饭，就是他宰杀诡异，找到那些厨房异变诡物，逼他们做饭。 做的好吃就能活。 做得不好吃就得死。 高强度压力下，诡物们还得竞争上岗，诡气没提升多少，做饭的手艺国宴级。 姜凛是诡异中的恶霸，喜欢投喂人类，并且乐此不疲。 吃饱喝足，姜元淼往沙发上一躺，想到昨晚上的事情。 “富贵，咱们这样一个一个诡域探索太慢了，还得想个办法加快速度。” 他计算过，诡域内的时间流速通常与地球不同。 就像是这次在地宫诡域中，体感上只有几个小时，但等离开后却已经过了五天。 这还是相对较少的。 一个诡域5天，那123个诡域就是600多天，将近两年，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要是来个时间镜那样的，直接给你时间大法三五年，速度就更慢了。 姜元淼心急如焚，主线剧情已经开始了，剧情线中祝颂想要拯救人类，但最后失败，诡域依旧降临，地球成为新的诡域。 等到了那个时候，姜沉舟与元夏的意识还在吗？ 紧迫感时刻都在，姜元淼不得不加快脚步。 姜凛听见这话，想了想就说：“我可以分裂成123个分体，让分体进入不同诡域进行探索。” 姜元淼脑中过了下这个方案，还是摇头。 “分体不具有智慧，即使进入也起不到大作用，你无法同时控制那么多分体。” 就像是现在，姜凛意识在这里，那么留在红月诡域中的本体只是一具躯壳，只剩下本能。 距离越远，姜凛对他们的控制力越小，进入不同诡域后分体容易失控。 姜元淼开口：“我们可以跟异能所合作。” “就他们。”姜凛嗤笑，对除了姜元淼以外的异能者发起嘲讽，他全部都看不上。 姜元淼却说：“异能所发展到现在，肯定掌握了许多东西，有一些是我们也不知道的，人类在面对诡域的时候总有很多办法。” “富贵，你不要小看人类，距离第一个诡域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五十年，可人类依旧生存着。” 姜凛挑眉：“如果小淼想合作，那就合作，我是异能所的人，可以直接调用他们的力量。” “光是这样还不够，要让他们调动所有资源帮忙。”姜元淼说道。 这才是最难的。 “如果可以，我想把异变者也拉进来。” 说到异变者，姜元淼想到自家舅舅，自从那天离开后，他舅舅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姜凛听懂了他的话，微微皱眉：“这恐怕有难度。” 他毕竟在异能所十五年，还是知道官方的一些政策。 “人类一直想破解诡域的秘密，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异能所与异变所都不如研究所重要。” “他们才是掌控核心力量的部门。” 姜元淼眉头微动：“那就把他们也拉进来。” “异能所有富贵和瑶瑶姐帮忙，说服其他人应该不难。” “异变所有舅舅，我相信舅舅一定会支持我。” “至于研究所，也许可以了解他们想要什么，等弄清楚他们想要什么，一定能达成合作。” 他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冒光。 调动一切力量大家一起干，肯定比他一个人快很多。 姜凛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 许久，他只开口：“小淼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都会支持你。” 姜元淼笑了：“谢谢富贵。” 看着他的笑容，姜富贵心底一阵阵发痒，他想凑过去亲亲小淼的眼睛。 但在动作之前，姜富贵硬生生忍住，小淼不喜欢。 可是小淼为什么不喜欢？ 姜富贵心底冒出一个问号，明明小时候他很喜欢的，姜沉舟亲亲他额头的时候，小淼总会很高兴。 那时候小淼甚至还会亲亲他的额头。 现在为什么不行了呢？ 人类真是奇怪——姜凛想到昨天的那个帖子，决定继续翻一翻找到原因，对症下药，让小淼重新爱上。 姜元淼并不知道他心底的盘算，说干就干。 凌瑶瑶耐心的听完他的话，脸色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这件事还得等花局回来，我没法做主。” 姜元淼连忙问：“那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会议已经快结束了，应该这两天就能回来。” 凌瑶瑶见他满脸急色，又说道：“小淼，阿姨知道你心急，也知道你想找诡域核心，但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事实上，在发现诡域存在核心一说后，异能者探索诡域时都会特意寻找，但至今为止都没发现所谓的核心。” 她顿了顿，说：“忘川诡域核心到底存不存在，也是众说纷纭。” 元夏与忘川融合，诡域就直接封闭了，谁都没见过那个所谓的核心。 就连张局也没办法确定诡域核心到底存不存在，也许那个龙蛋只是普通的原生诡异呢？ 姜元淼皱眉。 他无比确定核心确实存在，毕竟亲口吞噬过。 但说出这点，就要解释他跟冰蓝小龙的渊源，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姜元淼心底闪过犹豫，还是咽下这个真相，只说：“我能确定核心一定存在，也许这就是解决诡域的真正办法。” 凌瑶瑶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花局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显然并不太相信他的话，毕竟诡域要是这么容易解决，研究所这些年怎么会踯躅不前。 姜元淼皱眉，起身走出去。 姜凛看了眼凌瑶瑶，跟着走了出去。 凌瑶瑶无奈，在后头说道：“当然，人数不多的话我就能调遣，可以配合你们。” 可惜，姜元淼要的可不是几个人。 离开办公室，姜凛开口道：“人类就是这样，给他们机会都抓不住，前怕狼后怕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乱的很。” 见姜元淼不说话，姜凛又说：“不过我们实力强，完全可以不听。” “小淼，不如我杀了花良平，自己当局长，这样大家都得听我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姜元淼赶紧拉住他：“别，不是这样的。” 他心底叹气，暗道拉拢三方帮忙才踏出第一步就遇到难题。 不过也是，他刚回来，年轻，没啥话语权也正常，凌瑶瑶会帮忙都是看在爸爸的份上。 “要是真把异能所所长杀了，那别说探索诡域，我们首先得应付追杀。” 姜凛不悦：“人类可真麻烦。” “也不麻烦，只要利益足够，他们就会同意。”姜元淼说道。 “如果我们能解决诡域降临的问题，异能所绝对会上赶着帮忙。” 可怎么解决是个大问题。 吞噬诡域，直到诡域承受不住自动封锁？ 可以，但很难，姜元淼与姜富贵都能吞噬诡气，但有个度，昨天在地宫中吞噬的，就足够他们消化。 继续吞噬，他们自己都会有危险。 无论是他还是姜富贵，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频繁吞噬诡域。 而且诡域封禁是有时间限制的，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治标不治本。 姜元淼思索起来，暗道怪不得剧情线中，祝颂杀了那么多诡异，做了那么多事情，最后还是无法避免诡域降临。 想曹操曹操就到。 祝颂从外头进来，三两步靠近，直接无视了姜凛：“小淼。” 姜元淼看到他也跟高兴，虽然剧情线中，祝颂跟姜沉舟不死不休，但之前已经证明剧情线是能大改的。 对于一心一意挽救人类世界的男主角，姜元淼并没有任何排斥。 “好久不见。” 祝颂眼神一缓：“回来就好。” 他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说，可还没开口，姜凛总是在他身前晃来晃去，试图插在两个人中间当隔离墙。 祝颂眉头一皱，对于姜凛，他的感觉一直很复杂。 一边是心底深处觉得诡异不可信，异能所同意姜凛的存在简直是玩火。 另一边，却又反思自己，是不是对诡异存在偏见，小淼留下的诡异一定不是坏的。 所以即使当了十五年的同事，这两位通常是王不见王，相互排斥，谁看谁都不顺眼。 “小淼，跟我来，有件事想告诉你。” 祝颂说完，转身走出去几步，等待姜元淼跟上来。 姜元淼自然是要跟着去，姜凛脸色黑漆漆，跟得不情不愿。 祝颂带着他们离开异能所，回到家，那是一栋十分偏僻的小别墅，处于郊区。 诡异降临后，人口锐减，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容易遇到诡异事件，所以郊区别墅区门可罗雀，杂草丛生，看着很荒凉。 祝颂打开门：“进来坐。” 他倒了一杯牛奶过来。 姜元淼接过去，还是温热的，但祝颂你只给一杯牛奶，完全无视了姜富贵是不是区别对待？ 祝颂完全不觉得，还问：“你小时候很爱喝，现在你不喜欢了吗？” 姜元淼只能低头喝了一口。 眼看姜凛身上诡气翻腾，几乎忍不住要发作，他连忙问：“祝颂，你想告诉我什么？” 祝颂瞥了眼姜凛，当他不存在，起身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叠资料。 “你先看完这个。” 姜元淼翻阅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我知道你想找诡域核心，想让异能所异变所和研究所合作一心，但看完这个，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祝颂继续说道：“123处诡域，只是中国境内，境外的诡域加起来足足有上千处。” “张局还在的时候，统合局就是这三个地方的前身，他们之所以分裂，并不是异变者出现打破了平衡，而是彼此之间的理念不同。” 姜元淼拧起眉头，立刻反应过来。 统合局就曾经将异能者、研究所、异变者统合到一起，共同应对人类的危机。 可现在统合局四分五裂，张局身处隔离所，证明这个计划失败了。 祝颂解释道：“张局的想法很好，但人总会分出许多派系。” “异能所继承了张局的理念，清扫诡异，尽量维持人类世界正常运行，寻找诡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而出现，怎么样才能解决。” “异变所则认为融合诡物，拥抱诡异才是正确选择，只要人类全部变成异变者，也就不再需要害怕诡域降临，之所以如今还能保持面子上的平衡，是因为异变者失去了繁衍的能力，他们知道一旦全面推行，人类也就消失了。” “与异能所异变所都不同，研究所其实才是最激进的，当年用异能者做实验，如今则尝试用各种办法找到诡域的真相。” 姜元淼抬头，心想研究所这么做似乎也没错。 祝颂笑了一声：“你还记得青山镇吗？” 姜元淼脸色微变，冒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当年青山镇异常并不是没有人发现，而是有人压住了消息，导致统合局信息滞后。” “那群疯子想看看，用人类生命力养出来的诡异会不会生出人性。” 祝颂紧盯着姜元淼的眼睛：“他们更想找到元夏与姜沉舟，看他们人性还剩下几分。” “当初张局同意用异能者融合诡域，但三次都失败了，研究所却一直不死心，他们认为人类融合诡域是可行的，并且能保留神智，这才是解决诡域的真正办法。” “小淼，你很危险，要分外小心。” “你是姜沉舟与元夏的孩子，也许他们会把目光放到你身上。” 祝颂也是长大后，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才摸到一些真相。 隐藏在海面下的冰山太大，他这时候才懂张局为什么那么多白头发，他殚精竭力，却也没办法力挽狂澜。 姜元淼手指锁紧，听懂了祝颂隐藏的意思。 摆在台面上的三个所，明面上都是为了人类未来而努力，但实际上理念天差地别。 随着诡域越来越多，诡异事件频发，异能所反倒是落在了下峰。 异能所甚至无法谴责他们，因为他们同样在为了人类未来而战，只是用了不同的方式。 姜元淼迅速翻阅资料，看完那一千多个诡域，顿时头疼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吞噬多少诡域核心才能长大，心中更是没底。 祝颂见他面色沉凝，忍不住开口：“我会保护你，就像——” “用不着你，有我在，我会保护好小淼。” 姜凛冷哼，直接打断他的话：“谁都别想伤害小淼。” 祝颂瞥了他一眼，难得没反驳。 姜元淼看完资料，忽然抬头问：“那皈依会呢，他们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 祝颂眼神变了：“你跟他们打过交道？” 姜元淼点了点头，将曾经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是一群疯子，比异变者和研究所更加疯狂。” 谁知道听见这话，祝颂反倒是沉默下来。 许久，他才开口：“皈依会无所不在。” 第114章 “什么意思？”姜元淼愣了一下，不太明白祝颂这句话里的意思。 祝颂自嘲一笑：“皈依会到底有多少人，藏在哪里，谁才是他们的首领，我都不知道，甚至不确定身边有没有他们的人。” 他看向姜元淼：“唯一能确定的只有我自己。” 姜元淼皱起眉头：“难道异能所中也有他们的人？” 说完这话，姜元淼自己先沉默了。 他想起姜沉舟，在原剧情中，爸爸就是与皈依会合作，在反派的道路上弥足深陷。 祝颂没有反驳这句话：“皈依会比诡异更想推动末日降临。” 诡异尚且会相互排斥，具有强烈的底盘意识，不同诡域和诡异都存在竞争。 皈依会却不同，那群疯子恨不得将万千世界诡域都搬到地球上，让人类坠入地狱。 “他们图什么。”姜元淼沉闷道，无法理解这群人的想法。 祝颂淡淡道：“也许是觉得末日迟早要来，不想经历漫长痛苦的等待。” 姜元淼奇怪的看向他。 祝颂脸上带着几分倦怠，十五年时间，他见过太多悲欢离合，以至于一颗心沉重无比。 有时候他甚至也会想，人类真的还有未来吗。 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普通人类和异能者，皈依会经历几次大清洗依旧存在，甚至愈演愈烈，可见一斑。 姜元淼吐出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想试一试。” “正因为诡域太多，只凭我们两人很难做到，所以更需要支持。” 祝颂皱紧眉头，带着几分不赞同。 姜凛此时才开口：“皈依会麻烦，就把他们的人找出来全杀光，谁不配合就杀谁，人类总是欺软怕硬，他们会知道合作才是唯一出路。” 他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声音中带着血腥。 祝颂眼神一厉，身体紧绷，那是他对姜凛的敌意和戒备。 姜凛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人类那么多，死几个没有影响。” 再这样下去怕他们打起来。 姜元淼连忙拦住：“别动不动就要杀人，杀人能解决问题的话，异能所早就做了。” “那是异能所没用。”姜凛冷哼。 姜元淼劝道：“就说皈依会，至今带头人都没找到，你想杀也杀不到。” 祝颂眉头打结。 一开始，他认定姜元淼单纯善良，但听着两人对话怎么有些古怪？ 姜元淼拍了拍手中资料：“谢谢你给的资料，我还是想试一试。” 祝颂见他坚决，点头：“我会帮你。” “那就再谢谢。” 姜元淼笑了一声：“虽然大家的理念不一样，但我相信，我们殊途同归。” 祝颂被这句话震动，反思起来，也许自己这些年太过颓废，还不如一个在诡域待了十五年的孩子。 他眼神分外柔和：“异能所这边不成问题，我可以帮你说服花局。” “那就太好了。” 姜元淼听了果然高兴：“有舅舅在，异变所也是迟早的问题，只剩下研究所。” “研究所如今是单独的部门，我帮不上忙。”祝颂回答。 不只是帮不上忙，因为某些原因，他跟研究所交恶，这些年来相看两厌。 姜元淼笑着说道：“你愿意帮忙就已经很好了，祝颂，你能站在我这边真是太好了。” 他说得真心实意，祝颂可是原剧情男主角，虽然他最后失败了，但有气运之子帮忙，他一定能改变世界线。 姜元淼想着，态度更加柔和。 落到姜凛的眼中，就成了小骗子对祝颂刮目相待。 姜凛立刻想起十五年前，姜元淼也很喜欢祝颂，总是喊祝颂哥哥，一股子酸气涌起，他整张脸都要气歪了。 盯着祝颂的眼神带上了敌意和杀意。 祝颂眉头皱得更紧，手更是下意识握紧武器。 两人顿时剑拔弩张。 下一刻，姜元淼打断对峙。 他直接卡在中间，拉住姜凛的手：“祝颂，这些我会带回去慢慢看，异能所就拜托你了，剩下的我们来想办法。” 说完用力一拉，姜凛平日里力拔山河，结果被这么一拉，直接撞过去，顺势靠在姜元淼江头。 “走了，回头再聊。”姜元淼推了两下没能推开，怕这两位闹起来，拉着姜凛就走。 祝颂看着两人背影，眉头打结，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姜凛如同一座大山，几乎将姜元淼整个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放任这只红月诡异露在姜元淼身边，真的合适吗？ 祝颂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这家伙哪天会兽性大发，伤害到小淼。 被认定会兽性大发的姜凛满脸不悦，路上就一直念叨：“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我哪儿对他好了？”姜元淼翻阅着资料，漫不经心反问。 姜凛数落着他的罪行：“你对他笑，还说谢谢他，还说拜托他，你为什么对他笑，还笑得那么好看。” “小淼，你必须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对他笑，你只能对我笑。” 哪知道他叭叭叭输出一顿，姜元淼头也不抬，依旧在研究资料。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见姜元淼还在看资料，姜凛气鼓鼓一把抢过去。 姜元淼无奈抬头：“富贵，你不要无理取闹。” 姜凛头发都炸开来，整个人气得打哆嗦：“你说我无理取闹？” “你对他笑，你还怪我，你偏心眼！” 姜元淼抬头看着他：“富贵，你是不是又半夜看狗血剧了？” “你还说我狗血！”姜凛扯着嗓门嚷嚷。 “小淼，你完全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你不跟我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对别人笑，我就——” 姜元淼板起脸，觉得姜凛有些过分了。 他干什么了他，怎么就得道歉，还保证不对别人笑，十五年了，这家伙别的没学，就学了这些封建糟粕，跟他玩什么强制爱？ 姜元淼可不会惯着他，眼神都变得冷冰冰的：“你就怎么？” 冰冷的模样，让姜凛心底咯噔一下。 他意识到姜元淼大概是生气了，但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还觉得自己挺委屈。 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姜凛想到昨晚的帖子，其中有一个回复说： 【楼主想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地位，可以离开一段时间，人都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你走之后，如果她爱你就会找你】 “我就回红月诡域，再也不理你了。” 姜凛大声喊道。 说完，他还刷刷刷走出去几步。 姜凛心底默念着：叫我，快叫住我。 姜元淼拧紧眉头，不明白姜凛为什么突然闹脾气，就因为他跟祝颂说了几句话？ 十五年前，姜凛顶着小玩偶的外壳闹脾气，当时还有几分娇憨好玩，就跟小猫咪凶人也是萌萌哒。 但现在不一样，冷峻的脸，一米九的身高，大男人撒泼打滚能看吗？ 姜元淼觉得不能这样惯下去，惯子如杀子，红月诡异是不知道收敛的，指不定下一步就会不允许他跟别人说话。 诡异的独占欲不会收敛，只会越来越多。 姜凛越走越慢，给姜元淼更多开口叫住他的机会，但直到他乌龟爬，身后依旧没有喊他的声音。 原本的三分生气都变成七分，姜凛脸色冰冷，甚至冒出杀意，恨不得回去直接杀了祝颂。 都怪这家伙出现，他才会跟小淼吵架，祝颂死了，就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再走就距离小骗子太远了。 姜凛硬生生止住脚步，头也不回，梗着脖子喊：“如果你跟我道歉，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 姜元淼看透了他的色厉内荏。 他心底连连叹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惯着不行，姜富贵会变本加厉，可说又说不通。 每次说完，姜富贵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忘，该怎么用依旧怎么样。 姜元淼开始反思，也许他不该事事都顺着富贵，是时候调整他们的相处模式。 富贵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十五年前的小诡异，不能继续把他当小孩儿哄。 没听见身后的声音，姜凛心底发慌，将那个留言的网友骂得狗血淋头。 出的什么破主意，一点用都没有。 至于姜元淼没开口就是不爱，姜凛选择直接忽视，怎么可能不爱呢，小淼都说了会跟他回红月诡域。 一个人类，答应诡异跟他回去，这跟结婚有什么区别。 “你想走就走吧，找核心，救爸爸是我自己的事情。”姜元淼冷冷开口。 姜凛心底一慌，迅速回头，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好吧，我答应过会帮你，不能食言，这次就算了……但下次你不能再对别人笑。” 他麻溜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说完，姜凛偷偷瞄着他的脸色。 姜元淼抬眸：“我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这是我自己的权利，由我自己决定，轮不到你做主。” “我……”姜富贵看着他的眼神，心底忽然乱了起来。 他只是不喜欢姜元淼对祝颂那么笑，或者说，他不喜欢小骗子对其他人笑，他想独占。 祝颂不行，姜沉舟也不行。 明明以前他闹脾气，小骗子就会哄着，甚至还会亲亲他脑袋。 现在为什么不行？ 不但不行，小骗子还用那么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姜富贵生气恼怒，很想大声怒吼发作，想杀死全部人类，让小骗子知道厉害。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都忍耐了下来，只是抿紧嘴角，下颚线绷直。 姜元淼看着他：“我不是你的玩具。” “我不是，我没有。”姜凛连声反驳。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做玩具了，你是我的小骗子啊，我们说好了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姜凛有被误解的委屈，声音更大了：“现在你为了一个祝颂吼我，你还冤枉我，小淼你变了。” 姜元淼眉头一皱。 这番话怎么跟谴责负心汉似得，他们也不是那种关系。 他琢磨着姜凛的表情，气愤消失，理智回归，就盘出几分意思来。 “是吗？” 姜凛连连点头：“当然是，我怎么可能把你当玩具，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直勾勾的表白，让姜元淼心情复杂。 他心底明白，姜凛是诡异，不知道爱情，只是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喜欢。 但即使如此，姜元淼一颗心也软了下来。 无论发生什么，总还有人惦记着他。 一想到姜富贵为了自己停留在人间，等待了整整十五年时间，姜元淼又觉得自己刚才过分，不该因为几句话就跟他计较。 富贵一直是这样，但也只是说说，闹闹小脾气，哄几句就能好。 姜元淼脸色放缓：“富贵，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发脾气。” 烟花绽放。 姜凛死死掐住手臂才没笑出来。 他就知道，小骗子最终是他，怎么可能不留他。 姜凛摆出三分傲娇，三分委屈，四分甜蜜：“你知道就好，刚才你好凶，你冷着脸还骂我。” 有吗？ 姜元淼怀疑自己记忆出现了问题。 刚才他有这么过分吗，一直在嚷嚷的是眼前这个家伙吧，那大嗓门，他耳朵都听疼了。 但这时候姜元淼也没跟他计较，点了点头：“是我误会你了。” “富贵，我对别人笑只是礼貌，人类交往过程中都会做做面子功夫。” 姜凛两只眼睛都在发亮：“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呀，以后我都不会介意了。” 他心想，小骗子对别人都是礼貌，是面子工程，没办法，人类就是这么麻烦，在这十五年中他已经了解了。 只有对他，小骗子才会冷脸，才会发火，这才是真爱！ 姜元淼并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继续说道：“那我们和好了吗？” “当然，我们什么时候吵过架。”姜凛黏糊糊走过来，试图拉住他的手，要是能亲亲就更好。 但他还记得姜元淼的拒绝，忍住没动口。 姜元淼松了口气，又说道：“那就好，跟富贵吵架我心里头也会难受。” “富贵，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是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自由，你总是管东管西的话，我会觉得不自在。” 姜凛有听没有懂，诡异不理解什么是自由想法，只知道姜元淼不喜欢他管东管西。 “我关心你才管你的，就跟当年姜沉舟一样。”姜凛还想争取一下。 姜元淼噎住，解释：“那是我爸爸，你是朋友，朋友跟父亲怎么能一样呢？” “那是我更加重要吗？”姜凛只关心这个。 姜元淼有些头疼，总觉得话题转了一圈，回旋镖又打了回来。 没有得到准确答案，姜凛也不是很在意，把玩着姜元淼的手：“小淼，不生气，以后我都听你的。” 姜元淼对这话保持怀疑。 他轻咳一声，想说点什么，但瞧见姜凛黏黏糊糊的眼神，又说不出口了。 姜元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富贵已经不再是小孩儿了，更不是他能揣在兜里头的小玩偶。 他们总是这样贴贴可真奇怪。 姜凛完全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不够亲密，手指交缠，他晃了晃：“走吧，回家。” 姜元淼只能将这个想法甩开。 “呵——”一声笑声传来。 姜凛下意识布下结界，将姜元淼保护的严严实实，自己挡在前面。 姜元淼抬头，空中落下漂浮的柳絮。 他眯起眼睛：“你还没死？” 当初在归墟诡域中，柳先被打得只剩下一丢丢，还以为他早就死在了那片诡域中。 结果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柳絮变换，男人的身影出现。 等看清楚柳先此时的样子，姜元淼露出几分诧异：“异变者？” 当年在归墟的时候，柳先还是异能者，但此刻他皮肤如同枯槁树皮，除了那张脸还有曾经几分痕迹，完全已经是诡异存在。 他从异能者转化成了异变者。 “托你父亲的福，我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柳先笑起来，树皮抽搐扭动，显得分外可怖。 姜凛冷笑：“正愁找不到皈依会，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先杀了你。” “姜家养的狗好凶啊。”柳先阴阳怪气的开口。 “身为红月诡域的初生诡异，居然甘愿成为人类豢养的一条狗，你可真是给诡异丢人。” 姜凛完全不在意这番嘲讽：“我是诡异，丢什么人，倒是你这样的，送上门小淼都不会要。” 柳先脸色一沉，半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真有趣，诡异也会有感情吗？姜元淼，你真的放心一只诡异跟随在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兽性大发，将你彻底吞噬，诡异是不可信的。” 姜元淼脸色古怪，看着他渗人的样子：“你这幅样子没有说服力。” 论渗人，这家伙简直能吓哭孩子，相比起来姜富贵反倒是像个人。 诡域世界，人类不可信，异能者不可信，诡异也不可信。 但姜元淼自有判断。 “你出现在我面前，总不会只为了挑拨离间吧？” 姜元淼拦住姜凛的攻击。 皈依会在这时候冒出来，姜元淼可不信他毫无目的。 柳先哈哈一笑：“不愧是姜沉舟的儿子，真聪明，不如你猜猜看我想做什么？” “我整个人最没耐心，你可以选择直接说，或者我们俩动手揍你一顿，你再说。” 姜元淼收回手，姜凛便要动手揍人。 柳先再次化作柳絮，试图避开，却被姜凛分裂出的触手抓住。 柳絮能飞，但落到触手上压根扎根不进，只能化作对方养料。 意识到自己的招式对姜凛无效，柳先立刻收敛不少：“小孩子就是缺乏耐心，好吧，今天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姜元淼冷哼，皈依会拖着他爸下水，往反派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如今他爸爸不在了，又要拖着他下水，合着就盯上他们一家，非得让他们出场扮演反派的角色？ 姜元淼脸色愈发冷：“跟一群疯子合作？我还没那么傻。” “疯子？” 柳先笑得更加阴阳怪气：“这个世界谁不是疯子，异能者是疯子，异变者更是疯子，研究所中各个都是疯子，你、他，不都是疯子？” “都是疯子，你又何必歧视皈依会？” 姜元淼脸色不变：“皈依会一心只想末日降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啧——”柳先只觉得这孩子死心眼的很。 他露出几分兴味：“当年你爸爸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宁愿末日降临，也要让元夏回来，要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瞧瞧，他多有觉悟。” “孩子，看来你对父亲的爱，远远不如他对你们的爱。” 姜元淼脸色发沉：“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评价。” 姜凛更是下手攻击，毫不留情，逼得柳先只能狼狈躲闪。 姜元淼加入进来后，柳先更是捉襟见肘。 “诡域核心。” 四个子止住两人攻击。 柳先得到喘息的机会，诱惑的看着他们：“你们在找诡域核心，对吗？” “姜元淼，你找错人了，异能所能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总是前怕狼后怕虎，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每年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拯救普通人有什么用，那些人毫无价值。” “只有皈依会能给你想要的东西。” 姜元淼眯起眼睛。 皈依会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一些。 他前脚刚回来，这才没过几天皈依会就找上门。 看来祝颂的话没夸张，这些家伙已经渗透到方方面面，比起十五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想要什么，官方都没的东西，皈依会主动送上门？ “你会这么好心？”姜元淼才不相信他。 柳先耸了耸肩：“我当然没有那么好心，但请你相信，皈依会比任何人都希望早些找到诡域的真正秘密。” “诡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难道你不想弄清楚？” 姜凛冷哼：“杀了你融合，也能知道核心在哪儿。” 下手越发狠厉。 柳先避无可避，硬生生挨了两下，身体都炸裂开来，露出树根一般盘根纠结的躯体。 看了眼破了个洞的身体，柳先啧了一声。 “真是个暴脾气。” “你杀了我也没用，消息不在我手中，融合后你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否则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怎么会是我。” 姜凛这才停下动作，但眼中杀意不减，跃跃欲试。 柳先看向姜元淼：“管好你家的狗，说真的，如果有时间我很想向你学习训狗的办法，我也想养一只乖狗狗。” 姜元淼眼眸发沉：“在哪里？” 柳先扭曲的脸孔上露出笑容：“想知道，跟我来。” “你会得到一切想要的，跟我们合作，对你有利无弊。” 说完，他再次化作柳絮，漂浮而去。 姜元淼皱眉。 姜凛开口：“跟上去看看，要是他撒谎就杀了，让他付出代价。” “走，我倒想看看皈依会在玩什么把戏。” 第115章 跟随柳絮不停空间跳跃，姜元淼与姜凛在都市中穿梭，他能感知到周围的空间正在扭曲。 蓦的，他们穿透一层薄膜，诡气顿时变得浓郁起来。 姜元淼眼神微变：“真没想到A市内还有这样一处诡域，居然一直没被发现。” 他刚看完资料，上头绝没有记录这一处诡域。 柳絮浮动：“你不知道的很多。” 姜凛时刻不离姜元淼，此时握住他的手。 手心一疼，姜元淼知道他再次注入分体，朱砂痣会变得更加红润。 “安心。”姜元淼捏了捏他的手心，暗示还有龙角钥匙的存在。 如果柳先打的是将他们分开的主意，那注定会失败。 “到了。” 随着柳先的声音，姜元淼眼前一暗。 “祝你好运～” 光线再次亮起，姜元淼看清眼前场景，唯一光亮的是一个巨大王座。 王座之上坐落着一个身着盔甲，连带面具的男人，他高高在上，如同神明一般俯瞰终生。 数个位置拱卫王座，王座之下是无数匍匐的人，亦或者诡异，他们正用膜拜的态度表示臣服。 “动手！” 姜元淼开口瞬间，两人一起动手，朝着王座攻击而去。 诡气被掌控，凝聚成巨刃，以违背物理法则的角度弯折，朝着王座狠狠砸下。 死神镰刀将要收割一切。 轰然巨响，空间因为震动而发生折叠，无数张人脸若隐若现，镰刀高悬在王座之上，却无法再进分毫。 姜元淼直接撞上，脸颊出现鳞片，终于空间出现裂痕。 裂痕扩大，姜元淼额头龙角若隐若现。 诡气旋涡如高速运转的搅拌机，将要撕碎空间内的一切。 王座上的巨人却巍然不动，似乎匍匐在下的人仰马翻都与他无关。 姜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无数触手腾空而出，试图从裂缝钻入，彻底杀死这家伙。 就在这时候，王座上的人动了。 面具扭动，双眼转向姜元淼，那双眼睛看不到瞳孔，只有两个裂开的黑洞，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坏孩子】 随着这道声音，无数蛛丝网飞射而出，穿透空间绑在姜元淼身上，蛛丝网如同蚯蚓蠕动，将要爬满他整个身躯。 姜凛再也顾不上攻击，翻身来救。 姜元淼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身上却留下了狰狞扭曲的轨迹，半透明的胶体让人作呕。 要是王座男人想要他的性命，刚才就能动手。 姜凛桀骜不驯，向来不服输，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他扫视周围，已经在寻找安全而退的办法，就算自爆也要让小淼安全离开。 但做完这一招，王座上的巨人又安静下来，仿佛一尊雕像。 双方僵持不下。 这时候，王座下的座位上出现一个人：“小朋友，别这么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姜元淼目光落到他身上，眼神微凝：“程乾。”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程乾，但想到程乾神神叨叨疯疯癫癫，跟皈依会混在一起也不奇怪。 “呦，十五年不见，你还认得叔叔啊，记性真好。”程乾依旧是一副好叔叔架势。 柳先在另一个座位上出现：“少说废话，先说正事。” 随着两人出现，王座之下八个座位上，隐隐约约出现人影。 与程乾柳先不同，他们只有一道剪影，仿佛一道道幽灵。 匍匐的信徒，伟岸的神明，还有神明的走狗，这幅场景挺能唬人。 姜元淼嘲讽道：“真会装。” 姜凛警惕着，暗暗将这个造型记下来，觉得虽然人讨厌，但这么看确实威武霸气，他也想要。 “现在你知道伟大诡异的力量了吧，姜元淼，伟大诡异是不可战胜的。”柳先开口道。 姜元淼冷笑，收起攻击的姿态，心底却更加警惕。 “我不知道，不如你让他出来，别装神弄鬼，面对面跟我打一场。” 柳先冷笑：“我主若是动真格，你早就被碾压成泥。” 姜元淼抬头看向那尊神像，威压浓重，看久了脑仁嗡嗡作响，比任何诡异都要可怕。 皈依会到底是什么，这尊神像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更可笑的是地上的信徒，上头打得头破血流时，他们依旧匍匐在地，仿佛已经与地面融为一体。 姜元淼扫视一圈，拧紧眉头，这群人已经失去了思想，成为皈依会的傀儡。 “你把我弄过来就是吹牛吗？” 姜元淼抬头看向两人：“既然你的主这么厉害，直接让诡域降临，你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何必费事？” 姜凛冷哼，发出嘲讽：“最烦这群叽叽歪歪的人，没本事做不到就直说，最烦装X的人。” “小淼，先杀哪个？” 他看向程乾柳先，恶意慢慢，杀不死那尊神像，先杀这两只走狗也可以。 程乾捧腹大笑：“柳先，我就说让你别玩这些花招，有事说事，瞧瞧，人小朋友要被逼急了。” “红月诡异会咬人，等姜元淼放狗咬人，你就知道痛了。” 柳先脸皮抽搐，他当然知道痛，刚才被这俩围殴，差点柳树都被拆没了。 要不是这俩战斗力太强，他会直接把人带回来，试图借力打力。 眼看都不给面子，柳先也不兜圈子：“我可以祈求我主，告诉你拥有核心的诡域，但你要加入皈依会，成为主的仆从。” “做梦。”姜元淼一口回绝。 柳先脸一沉：“既然来了，就容不得你拒绝。” “找死。”姜凛冷笑。 程乾此时才站出来：“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上手，这样不好，太暴躁。” 话音未落，一条触手破空而来，直接将程乾整个拍飞出去。 柳先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能化作柳絮，没那么狼狈。 挨了一下，程乾被激怒了：“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打服了再说。” 他双眼蒙上了红色，哪里还有方才的云淡风轻，面对姜凛更是下了死手。 姜凛一打二，触手虎虎生风，愣是打了个平手。 姜元淼并未加入这场混战，而是一步步踏上王座，走向那尊神像。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 在他踏上第一步的时候，压力倍增，无线重量压在他肩头，试图让他跪下。 姜元淼因为巨大的压力脸色发白，却硬生生抗住，不屈直视着那双空洞的眼睛。 “地球上没有神明，你也不可能是，我要剥离你的面具，脱下你的铠甲，在你的信徒跟前打碎你的神像。” 一步、又一步。 压力倍增，姜元淼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膜里鼓动着心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即使如此，脊背已经绷紧，如硬石一般**。 姜元淼能感知到，每走出一步，他体内的龙血都会被激活，才能抗住这巨大的威慑力。 快了，他马上就要踏入王座范围。 【住手——】沙哑暗沉的呢喃打破空间，六道暗影朝着姜元淼袭来。 触手席卷而过，将暗影全部击碎。 姜凛反应极快，却已经错漏了程乾，下一刻，程乾已经站在了姜元淼身前。 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不得不说，你这臭脾气跟姜沉舟有的一拼。” 伸出手指轻轻一推，姜元淼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下去。 “小淼。” 姜凛迅速接住，这才发现姜元淼浑身湿透，仿佛刚被从水潭里打捞上来。 程乾手一动，巨大王座与神像都消失了，神像之下的座位也都消失，臣服匍匐的信徒一起消失不见。 “我认输。”程乾笑着举起手。 “十五年前，我应该动手杀死这只诡异，那时候太心软放任了他成长，如今吃了心软的亏。” 姜凛冷冷抬头：“十五年前，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程乾并不跟他分辨这个，双目抬头看向空中的那片柳絮。 柳先比他受伤更重，此时都不敢恢复人型，生怕被姜凛追着杀。 “既然大家相互都奈何不得，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找到诡域核心，救出姜沉舟与元夏，才是你迫切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姜元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继续打下去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姜元淼眼眸沉沉，不在意的擦去额头冷汗：“那东西是什么？” “那是我主，不敬之人将会得到惩罚。”柳先怒吼道。 程乾倒是很平静，显然没柳先那么狂热：“你现在的分量还不够，不足以知道他到底是谁。” “姜元淼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皈依会，收起你高高在上的样子。”柳先气得牙痒痒。 姜沉舟这样，他儿子还是这样，每个都让他非常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姜元淼搀扶着姜凛的手，这才勉强站起来。 方才还不觉得，此刻浑身骨头都跟被打散重组一般。 他心底承认，就算他跟富贵加起来也不是那具神像的对手。 既然如此，程乾跟柳先何必客气，直接让神像杀了他们不是更方便？ 姜元淼心底闪过几个猜测，露出冷笑：“是吗，到底谁有求于谁，你们心知肚明。” 柳先还未反驳，程乾已经大声鼓掌。 “聪明，真聪明，不愧是元夏亲生的，孩子，你跟你爸爸一样聪明可爱。” 被自己人背刺，柳先气得直跳脚：“程乾！” 程乾摊了摊手：“我只是实话实话，孩子已经猜到了，我们何必掖着藏着，他不是那些容易蛊惑的蠢货，听你几句话就上当受骗。” 柳先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们可以告诉你诡域核心在哪儿，你只需要帮我们一个小忙。”程乾笑着开口。 姜元淼没有问这个小忙是什么，反倒是问：“你加入了皈依会，我舅舅知道吗，张局知道吗？” “程乾，你认贼作父，自甘堕落，他们知道会很失望。” 程乾一听，捧着肚子大笑特笑，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小孩子就是天真，小淼，你好可爱，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爱上你了。” 【碰——】 是姜凛发动了攻击，他听不得任何人觊觎自己的小淼。 程乾慢条斯理的拦住，挨了一下也不生气：“等离开这里，你可以问问慕秦川到底知不知道，说实话，我也一直很好奇这个答案。” “人类都会伪装，我不一样，我很诚实。” 姜元淼眉头皱得更紧。 程乾笑盈盈的问：“现在可以聊了吗？我的耐心有限，你这孩子继续胡闹的话，我的耐心会彻底消失。” “小淼，你心底也很着急吧，姜沉舟的情况可不好，他等不了那么久。” 姜元淼拍了拍姜凛：“你想让我做什么？” “加入皈依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柳先抢着开口。 姜元淼冷声回绝：“不可能，我们只能是交易关系，我永远不会赞同你们这群疯子。” 他扫视一圈，看向那些已经空掉的位置：“而且走狗的位置已经满了不是吗，我加入，你们俩腾出位置来吗？” “也不是不行。”程乾笑道，“你要是愿意来，我就杀掉其中一个，为你腾出位置来。” 甚至看向柳先：“杀掉这个就不错。” 柳先气得大骂，认定程乾比自己更疯，却也不再提让姜元淼加入的话题。 “诡域核心很特别，即使知道它的存在，想要找到它也很难，我们需要你去找到它。” “等找到后，核心归你，你只需要帮我们带出一样东西。” 姜元淼挑眉：“什么东西？” “钥匙，一把钥匙。”程乾开口。 姜元淼神色微变，钥匙？ 他立刻想到地宫空间那把钥匙，差点打开归墟空间的钥匙。 可核心与钥匙有什么关联，地宫的钥匙早就消失不见。 程乾解释道：“说钥匙不太准确，我们不确定它会以什么形态出现，但等你拿到它就会知道。” “钥匙对你而言是无用的。” 姜元淼完全不信，没用的东西，皈依会何必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去寻找。 甚至不惜告诉他核心位置，让他帮忙。 不过倒是可以先从皈依会口中得到核心消息，等找到了核心，吞噬完毕，拿到钥匙，给不给，要怎么给，还不是他说了算。 姜元淼脑中已经闪过几个毁约的办法，反正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毫无心理负担。 程乾似乎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这个买卖对你而言很划算。” 姜元淼冷哼：“你们只需要提供一个消息，我却得卖命，最后还得帮你们找钥匙，到底谁划算？” 程乾耸肩：“你想要什么随便开口，能帮忙的，我绝无二话。” 姜元淼眯了眯眼睛：“刚才那六个人的身份。” “哦，这个不行。”程乾笑嘻嘻的拒绝。 姜元淼冷笑：“你在我这儿没有任何信誉，十五年前青山镇的事情，我可还没忘记。” “当年啊，当年你不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程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能看透他的伪装。 “小朋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我，哪来现在的你。” 姜元淼脸色发沉。 姜凛对他这语气分外不悦：“说人话，诡域核心在哪儿？” “这么说你们是答应了？”程乾笑着反问。 姜元淼与姜凛对视一眼，都想空手套白狼，不管皈依会要的钥匙到底有什么用，先把核心消息要到了再说。 “可以。” 姜元淼点头答应。 程乾哈哈一笑，心想这孩子跟姜沉舟一模一样，是个没信誉的。 他假装不知道，看向柳先。 柳先冷哼一声，对他擅自做主很是不满，但他此时并未多说什么，朝着巨大王座走去。 下一刻，柳先与那些信徒一般匍匐下来，跪在王座之前。 “伟大的主，请降下神谕。” 姜元淼撇嘴：“邪教就是邪教，别把自己都骗了。” “这是我们的规矩，小孩儿，你要尊重未知存在，未知永远大于已知。” 程乾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不然，可是要吃亏的。” 姜元淼不以为然，姜凛更是浑不在意，时刻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两只杀掉。 方才被神像压制，姜凛一直憋着火气发做不出来，心中疯狂找补。 蓦的，姜元淼神色微变。 一道刺目光痕出现，笼罩在柳先身上，冥冥之中有呢喃声音，他试图听清楚，分辨声音的来源，却觉得头疼欲裂。 姜凛迅速伸手，将他拉入怀中，身体膨胀了三四倍包围起来，隔离那声音。 疯狂与不可名状在空间中咆哮而过，姜元淼几乎都信了有真神存在，而他们都是应该跪在神明跟前的信徒。 他猛地咬破舌头，才让理智回归。 相比起来，姜凛反倒是并未受到影响，但在被刺目光痕笼罩的时候，红月人类肌肤瞬间恢复原形，不停分解。 姜凛再一次感受到那家伙的强悍。 还不够，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够，继续吞噬，继续融合，继续变得更加强大。 只有成为世间最为强大的诡异，他才能保护小淼。 野心在膨胀，红月诡异心底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长出邪恶之花。 终于，呢喃结束。 柳先抬头，眼底满是疯狂膜拜，那是狂教徒才有的癫狂。 姜凛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害都已经消失，柳先甚至有隐约变得更强的趋势。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俯瞰着在场其他三个人，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主已经降下信息，姜元淼，不要辜负我主的期望，否则你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主知道一切，主不会饶恕背叛之人。” “你不会想要承受代价的。” 姜元淼拍了拍姜凛手臂，从他的束缚保护中落地，听见这话嘴角抽搐：“这把自己当神父了，给我。” 光照消失，姜凛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只有那膨胀的野心还未消散。 他看向程乾，柳先，眼底只有吞噬的欲望，吞噬了他们，自己就能变得更加强大。 但诡异的是，当他的目光落到姜元淼身上，立刻就变得柔和起来。 姜凛不想吃掉姜元淼，即使本能告诉他，吃掉姜元淼，将获得他最需要的力量。 柳先冷笑，心底嘲讽着姜元淼不识趣，迟早都会死在主的惩罚中。 既然迟早都是死人，他当然不会跟姜元淼计较，将手中东西丢了过去。 姜元淼伸手接住。 是一块玉牌，乍一看跟玉佩似得，上面镌刻着4个字【微笑木偶】。 姜元淼脑子一翻，很快找到了微笑木偶的信息，那也是早期降临的诡域之一。 危险等级不算高，诡域内有许许多多的木偶剧院，进入的人类需要挑选参加，无论舞台上表演什么，他们都必须维持笑容。 只需要维持笑容直到结束，木偶剧院就会送上诡物票根。 这是一个规则十分清晰的诡域。 因为相对安全，异能所将微笑木偶作为新人试炼场，几乎所有异能者都进入过，并且安安稳稳的得到了票根。 票根的诡异级别不高，但很适合作为半生诡域吞噬的食物。 姜元淼看资料的时候，上头还有一句：危险级数较低，诡物温和，可长期刷诡物以做饲料。 当时他一扫而过，压根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居然是微笑木偶。 姜元淼下意识握紧玉牌，冥冥之中感知到这个消息是真的。 他虚招的诡域核心就在这里。 姜元淼眉头微皱，在资料中可从未提过微笑木偶诡域的核心，是藏得太深没发现，还是别的原因？ “你放心，主给的信息绝对准确，其他的就看你了。”柳先笑道。 扔下这句话，他消失不见：“我等着你的钥匙。” 话音未落，玉牌忽然发烫，直接印入姜元淼手掌心。 “啊——”姜元淼触不及防吃痛。 姜凛飞快伸手拍开玉牌，却已经太晚，玉牌溶解化作一团诡气消失。 “小淼！” 姜凛担心无比，握住他手掌翻开来看。 白嫩的手掌心上，一颗朱砂痣若隐若现，此刻却多了一张模糊的地图。 姜凛下意识催动朱砂痣，试图将地图吞噬，却发现地图十分特别，他根本触碰不到。 姜元淼拧紧眉头：“是微笑木偶剧场的地图，也许会派上用场。” 即使如此，姜凛依旧愤怒，抬头试图找茬，却发现程乾也已经消失不见。 “算他们跑得快，别让我逮着。”姜凛冷笑。 下一次再见到这两个，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 姜元淼揉了揉手掌心，暗道自己这右手也是命苦，总是受伤。 蓦的，他听见外头有动静：“有人来了。” 姜凛设下结界：“走。” “等等。” 姜元淼叫停，脸色有些奇怪：“好像是我舅舅。” 话音未落，慕秦川已经提着大砍刀冲了进来，开口就是：“狗日的程乾，老子要弄死你。” 下一秒，舅舅外甥对上眼，气氛尴尬。 第116章 “小淼，你怎么会在这里？”慕秦川一时没收住表情，凶悍暴戾，与他平时截然不同。 甚至脸颊异变了一部分，在主人想要恢复的时候执着的抽搐狰狞。 姜元淼脸色不变：“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隐约猜到了彼此目的。 慕秦川捏了捏眉心：“小淼，诡域核心的事情舅舅正在帮你打听，皈依会都是一群疯子，别跟他们打交道。” 他看着姜元淼，仿佛看着被诈骗的晚辈：“尤其是程乾，他早就不是人了，鬼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那就是个——” 姜元淼轻咳一声，伸出手：“舅舅，他给了我第一个诡域信息。” 慕秦川看到他手心的红痕，脸色大变。 三两步上前，慕秦川拉住他的手看，脸色极其难看：“他对你做了什么？” “放手，你弄痛小淼了。”姜凛一开始还忍着，见他拉着看个没完没了，顿时受不了。 姜元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解释道：“柳先祈求他们的主，然后得到了一块玉牌，玉牌融入了我的身体。” “舅舅，我拿到了微笑木偶诡域的地图，应该会有用。” 慕秦川握住他的手指微微缩紧，似乎想将那个图案擦掉，却又无法做到。 许久，慕秦川叹了口气：“这是皈依会的烙印。” “一旦被打上烙印，你们之间的交易就开始了，现在你不去也得去，直到交易完成。” 姜元淼早有预料，倒不是很诧异，毕竟皈依会也不是傻子，肯定会留有后手。 “这烙印有什么用，如果我违约，它会直接吞噬掉我吗？” 慕秦川脸色难看：“小淼，皈依会虽然是一群疯子，但他们掌握了未知力量。” 他微微垂眸，似乎想到不太好的事情：“曾经有人想毁约，结果烙印反噬，他连性命都没能留下。” 姜元淼皱起眉头，忽然想到了姜沉舟。 许多年后，姜元淼推测十五年前，爸爸还是跟皈依会合作过，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合作内容，但应该脱不开归墟钥匙和忘川诡域。 以他对姜沉舟的了解，他可不是会遵守规则的人。 姜元淼低头去看那个烙印，也许那时候姜沉舟也迫于无奈，不得不完成交易。 慕秦川见他脸色沉凝，反过来安抚：“只要完成交易，烙印就会消失，舅舅会帮你。” 姜元淼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去微笑木偶的。 “舅舅，这些天你去了哪里，我一直找不到你。”姜元淼开口问道。 慕秦川没正面回答，只说：“舅舅有事要做。” 他身上诡异部分已经收起，依稀变成十五年前总是吊儿郎当的慕秦川。 “怎么，想舅舅了，那舅舅多陪陪你。” 姜元淼也没追问：“舅舅没事就好，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慕秦川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心底一阵暖洋洋。 十五年的时间太久，他早早的失去父母，然后是哥哥、朋友，落得孤身一人。 寂寞的太久，以至于听见纯粹的关心时，慕秦川有一种整个人又活过来，变成人类的错觉。 温暖一闪而逝，慕秦川自嘲笑道，从他踏出那一步开始就不再是人类了。 “小淼放心，舅舅还要看着你长大成人，绝对不会有事。” “我们会找到救出元夏的办法，等到那一天就能全家团圆。” 姜元淼眉头一动，感知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执着。 “好，我们一起努力。” 慕秦川哈哈一笑：“微笑木偶诡域不算危险，但从未有人发现核心，想要找到不容易，这一次舅舅跟你一起进去。” “你不需要把程乾抓回来吗？” 姜凛开口：“有我陪着小淼，你可以先去忙。” 慕秦川瞥了他一眼：“什么事情都比不得小淼重要。” 眼看他们要胡别苗头，姜元淼轻咳一声：“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万一被人发现，还以为我们加入了皈依会，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两人这才停下离开。 姜元淼忍不住问：“舅舅，除了程乾跟柳先，我还看到了六道虚影，他们都是皈依会的人吗？” “皈依会拥有一位所谓的诡异神明，就是他们口中的主，在此之下还有八位守护护法。” “他们也是皈依会实际意义上的话事人，我们一直想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但距今为止除了程乾和柳先，其余人身份不明。” 慕秦川看向姜元淼：“但可以确定，异能所、异变所、研究所中，都有至少一位话事人存在。” 姜元淼眉头一皱，看来皈依会渗透很深。 他心思转动：“别人不知道，程乾也不知道吗？” 慕秦川挑眉，看着自家大外甥深思，暗道不愧是元夏的孩子，心思就是敏锐。 他并未说穿，只道：“除了这两张明牌，其他都是暗牌，柳先知不知道难说，但程乾并不知道。” 姜元淼秒懂。 怪不得程乾奇奇怪怪，合着这家伙很可能是双面间谍，只是不知道他心底到底站在哪一边。 想到这家伙疯疯癫癫的样子，姜元淼也不是很确定。 “难怪刚才打得鸡飞狗跳，那些人都没出现，看来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姜元淼叹息。 他抬了抬手：“不过微笑木偶诡域的问题，异能所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微笑木偶诡域？” 看到联袂而来的三个人，凌瑶瑶脸色有些奇怪，实在是难得看到姜凛跟慕秦川和谐相处。 以往任何一次，这两个见面就掐，动手就打，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果然，她花费大力气拉拢姜元淼是值得的。 凌瑶瑶也不隐瞒，直接拉出保密资料。 “这些资料都是保密级别的，但你们可以看。” 凌瑶瑶笑着开口：“微笑木偶诡域危险级别只有B，是相对安全，普通人也可以进入的诡域之一。” “之所以叫微笑木偶，是因为进入诡域后，里面有很多个剧场，但每一个剧场都会表演木偶剧。” “已知的规则是，进入诡域的人需要挑选一个剧场，观看木偶戏，从头至尾都要保持笑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消失。” “木偶戏谢幕后，通关的人就能离开，得到剧场发放的票根。” 这些姜元淼都知道，并没有更多的信息。 “瑶瑶姐，还有别的信息吗？”他好奇的问，“难道大家都这么遵守规则？” 凌瑶瑶一笑：“当然不是。” “探索初期，进入的异能者采取过别的办法。” “第一次探索，异能者试过不维持笑容，喝倒彩，表演没结束就离开的方式，无一例外都被变成了木偶，死伤惨重。” “第二次探索的时候，有异能者冲上舞台，捣毁了木偶，木偶被摧毁后，会随机从观众中抓人继续表演。” “第三次探索，异能者试图成为表演者，那一次观众全灭，当他们踏上舞台的时候，剧场内全是喝倒彩的声音。” 姜元淼皱起眉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足以见得一次次探索中人类的牺牲。 凌瑶瑶道：“现在的规则是一次次总结出来的，只要维持笑容看完整场表演，就能安全离开。” 当然，想要维持笑容看完整场表演也很难。 剧场是随机的，表演开始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将看到什么木偶戏。 惊悚、感人、怪异，有些剧场会持续三四天，想要维持一个笑容到结束十分困难。 凌瑶瑶开口道：“其中最难的一场戏，木偶人会随机挑选幸运观众上台，表演地狱十八层，一旦被选中，这个人会经历十八种死法。” 这也是微笑木偶诡域最难的一个剧院。 “从微笑木偶出现至今，这个木偶戏一共只出现三次，被选中的无人幸存。” 同伴在舞台上经受折磨，其他观众却还要维持笑容观看，每一次结束，即使活了下来，这些观众也要接受长时间心理辅导，至今还有几个人无法正常生活。 而这么危险的微笑木偶诡域，在所有诡域中级别只有B，只因为死亡人数并不算多，地狱模式出现的概率也小。 姜元淼光是听着，都能感受到那些人的绝望可怕，无论是被选中的人，还是那些幸运观众。 姜凛却感知不到，只问：“这个诡域的核心会藏在哪里？” 这点凌瑶瑶帮不上忙：“除了木偶人和剧场，这个诡域就没别的东西了，如果真的有核心，那就应该藏在剧场内。” “你们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微笑木偶真的存在核心吗？” 慕秦川开口：“我给的消息，保真。” “慕队，你——”凌瑶瑶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慕秦川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如果是慕队带来的消息，那肯定是真的，我们可以组队进去试试。” 姜元淼想到什么：“不，人多反倒是拖累。” “既然已经知道微笑木偶的规则，那就不需要更多的人，把所有人清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姜元淼不确定自己打起来还顾不顾得上别人。 凌瑶瑶看了眼三人，犹豫道：“太危险了，一旦你们遇上地狱木偶戏，到时候连个帮手都没有。” “我会陪小淼进去。”姜凛开口。 慕秦川跟着说道：“我也会一起进去。” “可是——”凌瑶瑶还想再劝。 “瑶瑶姐，麻烦你把资料给我，我会仔细再看一遍，如果我们三个都会遇上危险，那其他人跟着去也是送菜。”姜元淼开口道。 他并非骄傲，而是三人的实力在人类中一等一。 他们都办不到的话，带其他异能者去也毫无帮助。 倒是祝颂—— 姜元淼摇了摇头，还是打消了拉祝颂入伙的打算，他要是把战斗力高的都带走，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人类就会很被动。 他没说，祝颂第二天还是得到了消息。 姜元淼这次没急着进去，而是不停收集微笑木偶的资料，还找到曾经进入的人了解，试图做好万全准备。 祝颂直接找到了他们，开口就是：“你找到了？为什么不通知我，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去。” 姜元淼抬头：“我们三个人就足够了，微笑木偶的危险等级不高。” “不一样，你们去寻找诡域核心，并非拿最后票根，危险程度截然不同。”祝颂不太赞同。 旁边的姜凛不乐意了：“小淼都说了用不着你，你怎么跟牛皮糖似得粘人，显得你了？” “有我在，哪儿用得着你，你还是乖乖清扫诡异，多救几个普通人吧。” 祝颂脸色一沉，正要反驳，却见凌瑶瑶急匆匆进来。 看到他们几个都还在松了口气。 “花局那边的命令，又出现了新诡域，就在隔壁市区内，有差不多一万人被困在诡域中，需要救援。” “花局已经赶过去了，姜队，祝队，还请你们赶紧走一趟。” 听完这话，祝颂立刻起身：“走。” 结果姜凛动都不动：“他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我得陪小淼去微笑木偶诡域。” 凌瑶瑶皱眉，但她没选择说服姜凛，而是看向姜元淼：“这次降临的新诡域十分危险，这样大面积的降临很少见，里面会有许多未知诡异。” “足足一万人被困在里面，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就会有更多人幸存下来。” 姜元淼明白她的意思：“富贵，你去帮忙吧。” 姜凛却满脸不赞同：“不行，他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情，人类迟早都是要死的，什么时候死没区别。” “富贵！” 姜元淼严肃起来：“人命重要，微笑木偶的事情可以拖一拖。” 他看出来姜凛狗脾气，那就是个不受控制，对人类完全没有同情心。 论觉悟，姜凛完全不能跟祝颂相提并论，一点儿都没有男主角的伟光正。 姜元淼觉得也不能怪他，谁能指望一只诡异对人类有同情心。 感受到凌瑶瑶的急切，姜元淼索性站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也能帮上忙。” 听见姜元淼要一起去，姜凛顿时不吱声了，乖乖跟上。 凌瑶瑶松了口气，低声道：“多谢。” “我也是人类的一份子。”姜元淼回答。 凌瑶瑶笑容都变得轻松许多，龙奇瑞不在，就得由她来跟姜凛沟通。 可异能所的人都知道，这位既不听调也不听宣，全凭心情，谁都差使不动。 偏偏姜凛的异能最为特别，在诡域中能迅速分辨人跟诡异，救人速度远超普通异能者。 这次陷入诡域的人数实在是太多，异能所焦头烂额，十分需要姜凛出手。 靠近新出现的诡域，姜元淼就皱起眉头。 前方是一片血色雾霭，如同稀释的鲜血流淌在空气之中。 周围已经拉开一片隔离带，一盏盏大灯架起来，已经无法穿透雾霭，反倒是因为光线而折射出血管网络。 隔离带已经清空，但外面尚且有人类恐惧，发出绝望的哭嚎，他们中有人幸存，更多的却有家人被困在其中。 诡域在都市降临，造成的伤害远超过郊区。 姜元淼四人迅速越过隔离区，来到异能者身旁。 “花局。”凌瑶瑶开口。 “你们来了。” 姜元淼看向说话的人，眼神微微一顿。 在他记忆中，花良平还是个年轻人，带着蓬勃朝气，可眼前的人头发花白，看起来很苍老。 一瞬间，姜元淼还以为看到了另一个张局。 花良平显然知道他是谁，对着他点了点头：“核心的事情，瑶瑶已经告诉我了，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们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姜元淼笑了一声：“多谢花局。” 花局笑起来：“喊我花叔叔吧。” “花叔叔。”姜元淼从善如流。 略说了两句，花局就指向前面诡域：“我刚回来就接到消息，血色雾霭降临突然，毫无预兆，还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 毕竟人类的认知中，人越多，人气越足，诡异出现的概率就越小。 如今血色雾霭打破了这个思维定式，如果那一万人出不来，很可能造成舆论灾难。 姜元淼顺着他的话望过去，已经有异能者开始初步排查，他们进入雾霭，人影被扭曲成奇怪的剪影。 “初步确定血色雾霭有强烈的侵蚀和污染性，普通异能者接触超过十分钟就会出现排斥反应，只能轮番排查。” 花局将过程说了一遍。 姜元淼这才明白为什么急吼吼让祝颂姜凛过来，祝颂可以直接送精神体进入诡域，而姜凛本身就是诡异，并不怕污染。 除此之外，其余异能者坚持的时间太少，排查起来的困难太大。 拖一分钟，那一万人就更加危险。 祝颂显然知道这一点：“不必继续排查，我会直接进入诡域探查。” 他说完，看了眼姜凛。 姜凛双手环胸站在姜元淼身旁，即使看到眼前画面也平静无波。 “我们跟你一起进去。”姜元淼开口。 花良平开口：“异变者那边也派了人，他们比异能者坚持的更久，已经进入了诡域，但至今没有任何回应。” 他回头，取来三个特制的仪器。 “这是研究所新出的通讯器，进入诡域后可以保持一段时间联系。” 祝颂收下。 姜元淼倒是有些好奇，十五年前进入诡域，里外就会彻底失联，没想到现在居然找出了应对办法。 他把玩着手中通讯器，心想这是什么原理。 见他喜欢，姜凛试图将自己的也塞过去，被瞪了一眼才厌厌揣兜里，一脸不悦。 花良平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中，心底叹气，不知道姜元淼这时候出现是好是坏。 “辛苦你们了，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就先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祝颂点了点头。 姜凛却觉得这老头虚伪的很，他们三个加起来都解决不了，人类能有什么办法。 “走吧。”祝颂打头进入诡域。 姜凛伸手拉住姜元淼，两人肩并着肩走向诡域。 很快，三道人影消失。 花良平紧拧的眉头却没舒展开，反倒是更加焦虑担心。 凌瑶瑶开口安慰道：“祝颂跟姜凛都进去了，应该很快就会解决。” 花良平却连连叹气：“如今诡域在闹市区出现，那以后呢？出现的频率越高，人类的处境更加艰难，我是担心——” 凌瑶瑶自然知道他的担心，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劝道：“走一步算一步，我相信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花局，人进去了吗？” 凌瑶瑶回头，眼神一闪，是白杨。 如果姜元淼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白杨的变化。 十五年前的白杨还有活人的气息，也会哭会闹会跟慕秦川吵架，甚至还会花时间帮朋友的大外甥改造电子产品。 但十五年后，白杨模样几乎没变，身上的人气却消失了。 他看着像是一台精良运作的机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花良平点头：“他们三个一起进去了。” “那就好。” 白杨淡淡开口：“有他们三个在，这次的诡域很快就会解决，花局不必担心。” 即使说着关心的话，他的声音也是冰凉凉的，带着一种奇妙的诡异。 凌瑶瑶皱眉：“是你提议他们进去的？” “不是我，是现实。” 白杨看了她一眼，又问：“仪器开始运作，我们可以在外辅助，走吧。” 说完转身进入临时搭建的监控室中。 凌瑶瑶不赞同的看向花良平：“花局，他怎么会过来？” “瑶瑶，我知道你对研究所有意见，但这些年他们也做了不少实事，异能者需要他们，人类也需要。”花良平开口道。 凌瑶瑶抿了抿嘴，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花局，我之前说过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就像我对那孩子说的一样，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会竭尽所能。” 另一头，血色雾霭越来越浓郁，几乎到了胶质程度。 虽然浓雾对他们都没影响，但姜元淼依旧觉得心理不适，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恶臭。 “小淼，你可以到我体内来。”姜凛立刻发现，开口邀请。 姜元淼摇了摇头，他总不能每次觉得不舒服就躲在富贵肚子里。 另一头，祝颂拧眉扫了他们一眼，眉头打结。 蓦的，他停下脚步：“到了，我感受到了空间结界的痕迹。” “走，这边。” 姜凛握紧姜元淼的手不肯松开，后者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索性随他去了。 下一秒，姜元淼也感受到明显的空间屏障，他们正在进入诡域。 眼前一晃，姜元淼手中一轻，正疑惑姜凛怎么舍得撒手了，他听见了古怪的音乐声。 【滴答滴，滴答滴，微笑木偶剧场即将开始，请尽快挑选剧院进行观看】 第117章 姜元淼脸色微变。 这里是微笑木偶诡域！ 他抬眸四望，一个个剧院纵向排列，间或有一两个人类面色惊慌凝重的挑选剧院。 姜元淼拧起眉头，他明明跟着姜凛一起进入血色雾霭，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微笑木偶？ 想到什么，姜元淼拿出自己的通讯器。 “喂喂喂，富贵，你能听见吗？” 【#％……&％】通讯器只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元淼嘴角一抽，心想还以为至少能坚持一会儿，结果就这？刚进来就直接报废了。 音乐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原本犹豫不决的人类快速挑选好剧场钻进去。 “喂，你赶紧选啊，木偶戏开始剧院就会封锁，没挑好的人会直接变成木偶。” 一位人类看见姜元淼茫然站在道路中间，好心提醒。 姜元淼转头看向她，后者急得跺了跺脚，伸手拽住他：“进来。” 他们进入剧院的那一刻，音乐声暂停。 【木偶戏正式开始，请观众尽快入座。】 女孩儿急得满头大汗，拉着姜元淼赶紧找到座位坐下来：“你第一次进来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微笑木偶死亡率很低，但也不能违反规则。” 姜元淼转头打量她，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大概二十出头，一头短发，看着很干练。 “刚才谢谢，你不是第一次？” 女孩笑了笑：“举手之劳，总不能看着你死。” 她似乎是个话痨，低声道：“我叫徐敏，也是第一次进来，不过我之前仔细查过微笑木偶的资料，知道基本的规则。” 姜元淼有些诧异：“姜元淼。” 他好奇的问：“你是普通人？为什么要进入诡域冒险？” 徐敏耸了耸肩，一脸漫不经心：“我是孤儿，辛辛苦苦读书出来也没什么前途，倒不如进来拼一把，要是能成为异能者，后半辈子就不用辛苦打工了。” 她似乎对自己孤儿这件事不太在意。 姜元淼愣了愣，想到异能所看到的资料，异能者有千般毛病，但人类依旧趋之若鹜。 像微笑木偶这样相对安全的诡域，一直是普通人闯一闯的途径。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同情我啊？” 徐敏笑起来：“不必同情我，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死在诡域里我也愿赌服输。” “你不会死，会活着出去。”姜元淼开口道。 徐敏哈哈一笑：“借你吉言。” “等木偶戏开始，我们得一直保持笑容，这个你知道吗？” 姜元淼点了点头。 徐敏见状松了口气，暗道幸好这位帅哥不是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候，舞台上传来咚咚咚的音乐声。 “快笑，从现在开始不能说话，只能笑，帅哥，保持住笑容，我们都能活着出去。” 徐敏低声说完，迅速扯开嘴角，露出完美的笑容。 姜元淼也微微勾起嘴角，他刚才进来后就注意到，剧场内坐得满满当当，他们俩进来后只剩下两个位置，现在已经全部满员。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大部分观众应该是假的，身体像是木偶一样僵硬。 其中几个眼神有波动的才是人类，笑容比木偶更加僵硬，此刻都紧张的看着舞台。 他们等待报幕，木偶戏类型决定了这场“游戏”的难度。 姜元淼也看向舞台。 【欢迎大家来到《地狱十八层》，今晚的幸运观众将获得‘沉浸式体验’哦，请大家保持微笑，演出马上开始！】 声音落下，剧院内人类的眼神都变成惊恐。 《地狱十八层》！最难的一场戏，同时也是最简单的一场戏。 人类只需要付出一个倒霉蛋，其他人都能活下来。 另一头，进入血色雾霭诡域后，姜凛就失去了姜元淼的气息。 他顿时狂躁起来，恢复原形就是一阵怒吼，周围诡气被清空。 “你冷静一点。”祝颂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同时进入血色雾霭空间，结果三个人进来只剩下两个人，姜元淼消失不见了。 “现在解决诡域，找到小淼才是正题，不要因为愤怒浪费时间。” 姜凛怒吼道：“他不在这里，我能感知到他不在这里。” 他在姜元淼身上打下了印记，现在印记之间的联系消失了。 这只能证明姜元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姜凛想到什么，拿出龙角钥匙：“小淼，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龙角钥匙微微发烫，姜凛感知到它的指引，却是朝着血色雾霭的深处。 “该死。”姜凛呼啸而去。 祝颂眉头紧皱，拿出通讯器：“我们已经进入诡域，但小淼失踪了，暂时无法定位，他的通讯器没有反应。” 外头接到他的信息，监控器跟前的三个人都皱了眉头。 “他没出来，应该还在诡域中，祝颂，尽快找到他。” 在诡域中忽然消失是不祥预兆，许多异能者消失后就再也没能出现。 花良平与凌瑶瑶都担心起来。 白杨看到他们的神色，笑了一声：“与其担心姜元淼的安危，倒不如担心姜凛失控。” “你们别忘了，他终究是红月诡异，疯狂起来足以撕裂诡域，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万人就能解决的事情。” 凌瑶瑶不赞同的反驳：“姜凛确实是诡异，但他在异能所十五年，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哦，是吗，我看不见的。”白杨淡淡道。 木偶戏已经开始，报幕后，观众们眼神都变了，生怕被选中的幸运观众就是自己。 灯光骤暗，聚光灯在观众席上扫射，挑选着幸运观众。 姜元淼能感知到身边的徐敏瑟瑟发抖，那是害怕到极致后身体无法克制的颤抖。 即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露出异样，他们依旧得保持笑容，否则就会变成木偶。 蓦的，聚光灯停下。 【让我们欢迎幸运儿上台】 徐敏脸色大变，再也维持不住笑容，几乎直接哭出来。 但不等她有任何反应，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动起来，无形提线拉起她的身体飘向舞台。 徐敏惊恐的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愿赌服输，却不想死。 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啊—— 咔嚓—— 提线断裂的声音响起。 徐敏只觉得身体往下掉，一双手接住了她，将她放回座位上。 那位被她拉进来的帅哥居然徒手捏断了提线。 徐敏还没来得及庆幸，恐惧就加倍传来，眼泪狂掉。 “你不该救我，我会害死所有人。” 地狱十八层木偶戏一旦开始，就注定有牺牲者，曾经有人试图救下同伴，结果那一场的观众全灭。 木偶戏是不能被打断的。 其他观众更是露出憎恨的眼神，谴责将会害死他们的姜元淼。 姜元淼回头，脸上依旧是完美的笑容：“别担心，不会有事。”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今晚的幸运儿是我。” 不要，不行的，你会死的。 徐敏想要阻止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的坐在位置上。 姜元淼抬头，伸手拽住提线，随着舞台上的力道而去。 暂停的音乐声再一次响起，舞台上的木偶似乎并未发现幸运儿被替换，一边一个压住姜元淼的胳膊。 【幸运儿上场，节目正式开始】 【第一场——拔舌乐园】 姜元淼任由木偶压着自己胳膊走向刑具，周围的木偶欢呼着，黑色的豆豆眼中满是恶意。 他依稀能看到台下的观众，有不忍，有庆幸，更有幸灾乐祸的恶意。 徐敏一边哭一边笑，整张脸泪水连连，几乎看不清楚。 【拔掉，拔掉，拔掉，拔掉他的舌头】 木偶们机械的声音围拢过来。 一个带着红帽子的木偶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大大的钳子，试图塞进姜元淼口中。 鲜血，尖叫，观众们害怕却又兴奋的眼神，是木偶戏最好的助兴药。 【咯吱——】 徐敏差点站起身尖叫，想阻止眼前的惨剧，但不知为何她被死死的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下一刻，木偶与观众们都惊呆了。 姜元淼嚼嚼嚼，呸的一声吐出残渣：“味道不行，给我上点有强度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还是人吗，难道是强大的异能者，所有人心底都冒出这个念头。 木偶黑色豆豆眼都僵住了，所有木偶暂停下来。 姜元淼挑眉：“不继续？” 木偶又咔咔咔动起来，仿佛被重新上了发条。 一只插满利刃的木马被推上舞台，姜元淼眯起眼睛，人类被架上去后，等同于坐在刀子上。 真是恶趣味。 木偶推搡着姜元淼，逼迫他坐上去。 碰—— 木马上的刀刃全被压扁，仿佛那不是利刃，而是一堆面条，人一坐就成了橡皮泥。 姜元淼脚尖一点，装了几个圈，露出邪恶挑衅的笑容：“就这？” 【咔咔咔咔咔咔】木偶恼怒的敲打着肚皮，发出震动的声音。 观众们露出痛苦的表情，却还得保持微笑。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油锅从天而降，直接落到舞台中央。 姜元淼被直接推了进去。 油锅里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观众们都不忍直视，木偶咧开嘴，探出脑袋。 姜元淼仰躺在油锅里头，大声喊道：“加把火，还不够烫。” 他竟然将油锅当做了澡堂子，正泡澡的高兴。 话音未落，油锅温度骤降，试图将可恶的人类冻成冰雕。 姜元淼咔嚓咔嚓，吃了几块冰雕：“一边泡澡，一边吃冰，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享受。” 蒸笼地狱——姜元淼悠闲宛如蒸桑拿，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毛巾压在额头上。 石压地狱——姜元淼嫌弃他们的力量不够大，让用力点使劲按摩。 血池地狱——姜元淼只嫌弃恶心，身上根本没有出现任何伤口，更别提被腐蚀。 枉死地狱——无论重复哪一种死亡，姜元淼都嘻嘻哈哈，嘲讽着周围的木偶人。 …… 一个个地狱游戏下，观众都麻木了，笑容僵硬。 这还是人吗，原本应该备受折磨的家伙，正在舞台上嘻嘻哈哈，乍一看，还真以为是木偶表演，惩罚都是假的。 最后一个地狱游戏结束，姜元淼依旧活蹦乱跳，除了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 木偶人僵硬的排排站在舞台上。 姜元淼比了个谢幕的姿势：“《十八层地狱》木偶戏到此为止，感谢大家的观看，请大家拿着票根有序离开。” 【咔咔咔咔咔——】 观众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的开口：“可我们还没有拿到票根。” 他们还保持着微笑，生怕触犯了规则，心底琢磨着这也算结束吗，如果结束，那票根呢？ 姜元淼看向那群木偶：“木偶戏已经结束，快去派发票根。” 木偶黑豆豆的眼睛盯着他，麻木残忍，似乎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观众们几乎屏住呼吸，生怕两级反转，木偶人忽然发狂将他们全杀了。 台上那个杀不死，可他们大部分普通人，根本挨不住木偶人来一下。 下一刻，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票根凭空出现在他们手中。 “木偶戏真的结束了，我们都能活着出去。” 游戏结束，观众们心底那些恶念都收敛起来，既然都能活着回去，他们也不再责怪台上乱来的幸运儿。 “快走，老子再也不想进来了。” “笑得我嘴都歪了。” “我脸都麻木了，赶紧走。” 观众们争先恐后的离开剧院，生怕木偶人变卦。 徐敏却逆流而上，走到舞台下：“那你呢，你的票根呢？” 还未退出剧院的观众这才注意到，他们都拿到了票根，只有舞台上的幸运儿两手空空。 “快走，别管他了。” “他那么厉害不会死。” “碰上地狱十八层运气太差，他本来就是要死的。” 观众并未停下离开的脚步。 徐敏却不肯走，抬头伸出手：“给你，你拿着我的票根离开这里。” 姜元淼往前一步，低头看着台下的人。 这个角度，他能把徐敏看得清清楚楚，她眼底满是担心，又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坚决。 “给了我，那你呢？”姜元淼问。 他还记得徐敏说过的话，她便成为异能者，想变得更加厉害，想不要那么辛苦。 徐敏扯了扯嘴角：“本来就选中了我，该死的人是我，你快走吧，我会再想别的办法，也许我们都不用死。” 姜元淼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然后，他伸手接过了那张票根。 徐敏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这样就好，你快走吧，离开这里。” 姜元淼把玩着那张票根。 票根薄如蝉翼，触感像是羊皮，边缘泛着青紫色霉斑。 角落处印着一个个木偶剪影，还挺有设计感，只是偏向于恐怖设计。 票面是猩红的【十八层地狱木偶戏】 姜元淼在资料中看过，十八层地狱的票根是微笑木偶诡域出产的，诡异等级最高的诡物，是相对而言的“好东西”。 见他沉吟把玩，徐敏催促道：“你快走啊，别再浪费时间了。” 姜元淼忽然对她笑了一下：“谢谢。” 不等徐敏反应，他起身走向舞台，将票根塞进一只木偶的手中：“走吧，你自由了。” 木偶卯榫关节发出腐朽木材的断裂声，血红珠子落下，被囚禁许久的生命终于得到自由。 它飞快的奔跑起来，朝着门口奔逃而去，手中紧紧拽着那个票根。 在穿越剧场大门的那一刻，木偶化作一个年轻的少女。 “我出来了！” “我真的出来了，我还活着！” 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想到什么回头去看，却见剧场大门已经紧紧关闭。 女孩儿落下了泪水，羞愧啜泣起来。 剧场内，姜元淼依旧站在舞台上，徐敏愣住了：“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木偶们迫切的靠拢过来，与刚才的麻木常人不同，他们眼底浮现点点星光，那是仅剩下的希望。 即使被变成木偶，一次次在诡域中扮演着施害者，可他们心底依旧渴望着自由和离开。 姜元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徐敏：“票根不够，还需要1、2、3……9张。” 徐敏倒退一步：“没有了，我只有一张票根，已经被你送给那个木偶人，现在我们都没办法离开这里。” 姜元淼微微勾起嘴角：“怎么会没有，你想给的话多少张都可以，不是吗？” “刚才看得很开心吧？我扮演的木偶戏你还满意吗？” 徐敏震惊、难过，伤心的啜泣起来：“你居然怀疑我？我只是想救你。” 可惜落到姜元淼眼中都是破绽。 他原以为进入微笑木偶诡域后，寻找核心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姜元淼甚至都打算好，等他们几个进入诡域就分头行事，摸排剧场寻找。 谁知道血色雾霭出现，他直接被带到了这里，什么准备都没用上。 幸好，他一直是非常幸运的人。 核心他自己送上门来。 姜元淼静静的看她表演。 徐敏哭着哭着，眼睛跟着泪珠子一起滚落下来，露出空洞的眼窝。 娇嫩白皙的皮肤消失，取而代之是腐朽的木色。 她仰起头，露出一张半木化的脸孔：【咯咯咯，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演得不像吗？】 【他们都说我演得很好，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过】 姜元淼冷声说道：“很丑，我闻到了你身上腐朽的臭味。” 【嘎嘎嘎嘎嘎】 【真是个坏孩子，怎么能说女孩子臭呢？】 【你好香啊，既然你不想走，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木偶膨胀，变得巨大，阴影笼罩在姜元淼身上：【我会吃掉你，把你变成一个可爱的小木偶，你喜欢红帽子还是绿帽子？】 姜元淼眯起眼睛：“你可以试试。” 【哈哈哈】 木偶人俯下身躯，大大的脑袋裂开血盆大口：【你好香啊，我要开动啦】 回应他的是姜元淼的手。 姜元淼猛地弹跳而起，指节绷紧，如苍鹰钩爪一般抠向木偶喉咙。 木偶不以为意，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一口咬下。 它会咬断这个人类的手臂，吞食入腹，将带着香味的**、鲜血都吃进肚子。 不过它很喜欢这个人类，会留下一根手指，变成木偶，陪它永远留在木偶剧场中。 嘻嘻嘻，小木偶，只有拇指头大的小木偶，它会视若珍宝，永远保存。 【锵——】 鸡蛋撞向石头，奇怪的是，鸡蛋居然没碎。 姜元淼手臂宛如钢铁，不但没被咬断，反倒是直接穿透木偶人喉咙，捏碎了组成他脖子的颈椎。 咯吱—— 姜元淼收回自己的手臂，手掌中多了一块木片。 他随手丢给守候在旁边的木偶人：“离开这里。” 木偶人飞快接住，木片落到他手中就变成票根，它欣喜若狂，朝着姜元淼微微鞠躬就奔跑离开。 其余木偶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急切的等待着。 姜元淼又是一甩，好几块木片落下。 又是三个木偶人逃离剧场。 巨大木偶发出怒吼咆哮：【该死的人类，我改变主意了，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给你留下，我要吃光你】 姜元淼冷笑一声，动作更快，扯断提线，拆开木偶，将它变成散落一地的碎片。 这时候意外发生。 又一个木偶人捡起木片，但这一次，木片依旧是木片，并未变成票根。 【咔咔咔】木偶人只能发出焦急的声音。 姜元淼回头看了眼，眼眸微暗。 “你变不回去了。”他残忍的告诉真相。 这只木偶人已经停留太久，被彻底污染，即使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却再也不能离开剧院。 【呜呜呜呜呜】木偶人发出渗人的声音，血泪从黑豆豆眼睛落下。 它自己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能逃离的木偶人都已经跑出去，剩下的木偶人身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却依旧无法离开。 他们已经与这座剧院彻底的生长在一起，无法摆脱。 惋惜一闪而逝，姜元淼转身继续对付巨大木偶，他无比清楚自己救不了所有人。 巨大木偶四肢忽然反向扭曲，以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缠绕在姜元淼身上：【留下来陪我吧】 姜元淼打断它的四肢，忽然剧院抖动起来。 剧院坍塌，化作无数透明丝线缠绕住姜元淼的手脚，丝线太多，斩断一批又来一批。 “嗯——”疼痛传来，剧烈收缩的四肢与丝线，直接顶碎了姜元淼的肋骨。 无坚不摧的身躯居然也顶不住那些丝线。 姜元淼抬头看向天空，这是微笑木偶诡域中规则的力量，是人类无法抗衡的霸道。 压迫力太大，姜元淼眼前发黑，喉间都是血腥味。 木偶空洞的眼窝紧紧盯着他；【你走不了——永远留下来】 第118章 【留下来陪我】 【我喜欢你，你来当我的木偶】 【留下来，永远留下来——】 嘶吼声音围剿咆哮，一层层压力叠加下来，几乎要将风暴中心的人撕成碎片。 姜元淼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指尖染上一层原木色，他正在被诡域侵蚀，如同那些木偶人一般，变成这个诡域的一部分。 空中传来哀嚎的声音，那是再也无法脱离诡域的那些木偶人的哭嚎。 指尖原木色不停攀升，试图将姜元淼整个变成木偶。 少年微微垂眸，蓝色一闪而逝。 蓦的，他微微勾起嘴角：“抓到了。” 蓝色力量潜伏在身体中，蓄势待发，此刻终于抓住闯入这具身体的外来者。 另一头，姜元淼失踪，姜凛立刻便失控了。 红月诡异降临，咆哮着吞吐着周围红色血雾。 乍一看，血雾迅速消失，红月诡异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祝颂脸色绷紧，在红月诡异气势攀升的时候，忍不住生出几分警惕和防备。 每当如此，祝颂总会深刻的意识到姜凛并非人类，是一只随时都可能失控的诡异，即使他为了姜元淼收敛兽性，也终究是异类。 【情况怎么样，找到小淼没有】另一头传来凌瑶瑶的声音。 祝颂声音低沉：【血雾正在飞快减少，还未发现小淼踪迹】 他顿了顿：【我怀疑小淼已经不在血雾中，申请普查其他诡域是否有异样】 凌瑶瑶眉头一皱：【除了万千世界，暂时没发现其他诡域互通】 白杨却直接越过她：【好，你继续监控红月，万一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祝颂眉头一皱：【知道】 挂断通讯，凌瑶瑶满脸不赞同：“我们都没发现异常，小淼肯定还在里头。” “不要以你有限的认知，来揣测无限离谱的诡域。”白杨淡淡说道，迅速下发命令。 凌瑶瑶抿紧嘴角，但也没办法阻止，他们毕竟归属于不同的两个部门，互不干涉。 她看向站在后方的花良平，后者只是微微摇头，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候内讧。 就在这时候，检测仪发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白杨低头一看，挑眉：“附近污染值正在快速下降，看来姜凛没少吞噬。” “这是好事儿。”凌瑶瑶开口道。 白杨却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可不一定。” 凌瑶瑶拧紧眉头：“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血雾中发出一声声爆炸，污染值确实在下降，但血雾波动越来越多，仿佛酝酿着什么。 白杨立刻拿起电话：【祝颂，什么情况？】 【姜凛失控了。】 祝颂艰难的说出一句话：【他正试图打破空间，寻找小淼】 一听这话，外头几个人都拧紧了眉头。 白杨却丝毫不觉得意外：【阻止他】 那头沉默下来。 祝颂当然也想阻止，打破空间后，污染值飙升还是其次，更容易造成空间不稳，导致更大的伤害。 人类花费了无数人力精力物力，才能勉强与诡域世界保持当前状态，姜凛不管不顾就要打破。 “姜凛，快停下，想想小淼，他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干的。”祝颂冷声呵斥。 姜凛依旧保持着红月诡异的状态，猩红眼珠子落到祝颂身上：“我要找到他。” “你先冷静。” 回答他的是一声撞击，空间出现了裂缝。 祝颂再一次深切的认识到，姜凛破坏力惊人，他并非人类，对诡域天然有着更大的破坏力。 找到小淼。 这个念头已经完全占据姜凛的心。 十五年前的失去记忆犹新。 整整十五年的时间，他拼命找，依旧找不到小淼丝毫踪迹。 终于，他等到了姜元淼再次出现，这一次，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把小骗子弄丢。 破坏空间，导致诡域降临，人类死伤无数？那又怎么样。 他是诡异，压根不关心人类死活。 姜凛大口大口吞噬着周围血雾，猩红的眼睛布满血丝，越发疯狂。 就在这时候，一声呼唤从心底传来。 姜凛愣住——那是姜元淼的呼唤。 他下意识按住心口，小淼在求救！ 汹涌的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保护欲，姜凛猩红瞳孔恢复理智，居高临下的看着祝颂。 祝颂脸色紧绷，满脸警惕，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姜凛，你还清醒吗？”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偌大红瞳瞬间消失，那家伙跨越了空间。 “该死！”祝颂跨步想跟上，却已经被甩开。 他低咒一声，便猜到这家伙找到了姜元淼所在，直接丢开烂摊子去追。 “老子真是欠了你的。”祝颂骂骂咧咧，却也只能留下来收拾残局，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他做过无数次，已经习以为常。 【小淼】 【我的小淼】 【在哪里，是谁想抢走我的小淼】 姜凛顺着那一缕联系，快速穿梭着，每次穿梭都会消耗大量能量，却依旧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木偶剧场天空撕裂，露出一道裂缝，红瞳试图从裂缝中挤进来。 诡域疯狂排斥着，红瞳却锲而不舍，它缩小体积，伸出无数触手将裂缝字啊一次撑大。 终于，红瞳以绝对实力闯入。 【小淼——】 姜凛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巨大的白茧，无数操控木偶人的线四面八方出现，试图将姜元淼困在其中。 丝线太过密密麻麻，以至于姜凛完全看不到姜元淼的存在。 但他知道，他的小淼就在里面。 姜凛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吞噬无处不在的丝线。 他会吃光丝线，吞噬掉这个诡域，只为找到属于他的小淼。 【抓到了】 在进入木偶剧场诡域后，姜元淼就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 三个人同时进入血雾，却只有他出现在木偶剧场，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是谁大费周章，但能迅速找到木偶剧场，对他而言也是好事儿。 姜元淼当机立断，选择将计就计，果然找到了木偶剧场的原生诡异。 核心力量极其难缠，姜元淼耗尽所有力量，也只是将那家伙缠住，他试图吞噬，却发现这东西压根吃不下，容易造成消化不良。 木偶化还在继续，姜元淼能预感到两人陷入胶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这时候，平衡被打破。 “富贵？”姜元淼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是啊，他还有富贵，姜元淼抬起木质化的手指，轻点手心，无论他在哪里，只要他愿意，都能随时召唤富贵。 姜元淼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啊啊啊啊啊——】 周围的丝线在消失，木偶剧场的力量不停减少。 姜元淼迅速占领了上风，顺势而上将那家伙包围起来：“剧场核心在哪里，说。” 【只有木偶人才能找到核心】木偶诡异发出嘎嘎嘎渗人笑声。 【即使你杀了我，也找不到核心，只有木偶人可以走到它身边】 姜元淼皱紧眉头，敏锐意识到这家伙没撒谎。 “小淼！” 姜凛大口大口吞噬丝线，终于找到了半木质化的人，姜元淼手脚都变成了木偶，只有一颗脑袋还是人类。 见状，姜凛目眦尽裂，将周围的丝线全部斩断。 他破坏力太大，以至于被斩断的丝线暂时无法续上。 姜元淼木质化进度暂停，甚至有复原的迹象，但他紧拧的眉头并未舒展。 “富贵，停下。” 姜元淼抬起木质手，轻拍姜凛的肩头：“我得找到木偶剧场的核心。” 姜凛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冰凉的，带着一种非人类的坚硬。 他忍不住皱了眉头，小淼应该是香香软软的，不该是冷冰冰至此，这让他越发想吞噬掉整个剧场。 但姜凛并未行动，不只是先后吞噬血雾和木偶丝线，导致它体内能量沸腾汹涌，已经抵达了极限。 更多的还是姜元淼的意愿，小淼并不希望他这么做。 强忍住心底破坏欲，姜凛收起利爪，藏起利齿，红瞳幻化成人类英俊的模样。 “你想怎么做？”他只看着姜元淼。 慢慢伸出手将姜元淼搂在怀中，手脚缠绕，确保小骗子不会再次消失。 姜元淼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但他除了一颗脑袋都已经木质化，没啥特别大的感觉，只是觉得略微不适应。 轻咳一声：“既然只有木偶人能找到核心，那我就变成木偶人。” 话音未落，姜凛满脸不赞同：“不行！” 不等姜元淼劝说，他坚持道：“要变我来变，你不行，不要上当，诡异都是坏的，就很狡猾。” 姜元淼听的好笑，心想这家伙倒是忘记自己也是诡异，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只有我可以。”姜元淼用唯一能动的脑袋歪了歪。 他轻轻碰了碰姜凛的头发，说：“我是人类，才能变成木偶人，你没发现吗，那些丝线都绕过了你。” 姜凛抿紧嘴角，此刻，他第一次觉得诡异的躯体也有不好。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姜元淼安抚道。 “我心底有把握才会这么做。” 姜元淼知道姜凛的担心，低声道：“核心是必须要拿到的，与其下一次再进来，倒不如一次解决。” “有过这一次，下一次就算我们费劲手段，这家伙说不定也会藏起来不敢露面。” “富贵，相信我。” 姜凛满心不愿意，但还是听进去他的话，松开手脚：“可以，但我要跟着你，绝对不走。” 姜元淼同意了。 “没有你在身边，我也不敢这么冒险，一旦失控，你就带着我离开木偶诡域，到时候我就能变回去。”姜元淼表示。 姜凛这才安心不少。 他依依不舍的收起手脚，往后退了两步。 一离开，姜元淼木质化进度再次开始，木色爬上了他的脸颊，将那张白玉一般的脸孔变成诡异的木质原色。 灵动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僵硬的笑容。 眉眼都变成图画上去的刻板，唯有眼睛深处还有一丝神采，就如同那些被转化成木偶人，不得不上台表演的人类。 姜元淼试图看向姜凛，让他发现，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操控手脚。 下一刻，丝线扭转，姜元淼整个人飞速消失。 姜凛看到他的变化，正想着小淼即使变成木偶人，也是非常漂亮的木偶人，可爱到犯规。 哪知道下一刻，姜元淼再次消失。 姜凛脸色一沉，迅速跟上去，在同一个空间中，他能一直追寻到姜元淼的气息，倒没有之前那么发疯。 姜元淼陷入一种奇怪的体验中。 身体被操控，无形的力量正拽着他往前。 但诡异的是，他心底不但没有任何抵触，反倒是有一种即将回家的雀跃快乐。 打心底油然而生的，即将见到母亲，诞育自己的神灵的欢愉。 【妈妈——】 陌生而熟悉的称呼浮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渴望和仰慕。 这两种感情几乎占据了姜元淼那颗依旧跳跃着的心脏。 “小淼——”一直跟随在身后的姜凛察觉不对劲，他见过姜元淼这样的眼神，但只有在姜沉舟身上。 可现在，姜沉舟还在万千世界离开不得。 姜凛眼神发冷，迅速出手，试图斩断姜元淼身上的那些操控丝线。 姜元淼却以超乎寻常的灵活避开。 一双冰冷的眼睛木然盯住身旁的人，让姜凛心底发凉。 只是犹豫的一瞬间，姜元淼再一次消失。 姜凛咒骂了一声该死，又想跟上，却被密密麻麻的没有人拦住去路。 下一刻，姜凛脸色极其难看，密密麻麻木偶人都长成了姜元淼的样子，他们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让人分辨不得。 怪不得刚才那么顺利，诡域设下陷阱，正等着他们落入罗网。 姜凛猛地伸出手，捏碎了一个木偶人。 果然，那是假的。 可一模一样的长相依旧让姜凛碍手碍脚，让他不敢大规模诡计，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害到最重要的人。 此时，姜元淼已经落入另一个空间。 温暖的童谣，彩色的房间，记忆中才有的那个屋子，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是为他而专门构建的“童年”。 屋子中央，穿着白裙子的长发女人微微弯下腰：“小淼，快到妈妈怀里来。” 姜元淼低头，看到自己短手短脚，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三头身。 木质化的手脚变得灵活，这次不需要丝线控制，姜元淼自己就哒哒哒跑过去，一脑袋扎进女人怀中：“妈妈。” “真是妈妈的好孩子，从今天开始，我们母子俩就能永远在一起。” 母亲柔声笑着，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姜元淼抬起头，看到一张木偶面孔，白裙子下也是木偶人，笑容温暖却僵硬。 “永远在一起？”姜元淼歪了歪小脑袋。 女人笑容更大：“是啊，我们会幸福美满的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姜元淼轻轻抬起头，放到女人的脖子上：“如果我不想呢？” “你不会不想，因为你是我的乖孩子啊。”女人依旧保持着微笑。 姜元淼眯起眼睛：“可惜了。” 下一刻，咔嚓一声，断裂的是他的手臂。 女人笑盈盈的提着他的手臂，亲昵的点了点姜元淼的脑门：“坏孩子不乖，妈妈要惩罚你。” 【不如把你分成五分，藏在不同的地方，小淼如果能找到，妈妈就原谅你，如果找不到——】 诡异也不装了，露出恶劣的笑容。 姜元淼好奇的问：“找不到会怎么样？” 女人歪了歪脑袋，笑起来：【不会怎么样，你是妈妈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妈妈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姜元淼目光落到那根断裂的手臂上。 女人哈哈一笑，伸手给他按了回去，又拍了拍他的脑袋：【要乖哦，不要惹妈妈生气】 姜元淼感受不到疼痛，但依旧能感受身体上多了许多丝线，被操控的感觉再次袭来。 与此同时一起涌现的是对妈妈的爱。 【我就是你的妈妈】 【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最爱的孩子】 【我们就应该永远在一起，陪我留在这里吧】 姜元淼嘴角一抽，心想诡异们到底什么审美，总是想让他留下来陪伴。 他心底知道，一旦自己留下来，这些家伙也不不会满足，直到将人类彻底破坏，再去找下一个喜欢的玩具。 “就是这里了吗？”姜元淼看向所谓的母亲。 她正热热闹闹的布置舞台，温馨的家里突兀出现一个小舞台。 姜元淼被控制者走上台，开始表演节目，就像每一个逢年过节被迫上台表演的小孩子。 每当他用扭曲的姿态表演，母亲就会发出轰鸣一般的鼓掌声。 姜元淼眼珠子滴溜溜转，核心到底藏在了哪里？ 蓦的，他低下头，看向被踩在脚底下的舞台。 木偶剧场的核心是什么？ 表演的木偶人？ 观看表演的观众？ 不，是剧场，准确的说是剧场内让木偶人表演的舞台。 姜元淼咧开嘴，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妈妈，我很喜欢。” 下一刻，他猛地低下头，狠狠一砸。 在姜元淼异动的瞬间，扮演母亲的木偶人扭曲着咆哮想阻止。 可她还是太晚了，姜元淼身上的丝线瞬间被斩断，他一脑袋扎进了舞台内。 木质化的脑袋坚硬无比，直接砸出一个大洞口，姜元淼黑黝黝的眼珠子转动，在舞台中巡视：“终于找到了。” 木偶人呼啸而来，却被一只只踢飞，姜凛赶到了。 “小淼，我配合的不错吧？” “我刚才演得好不好，终于骗过这些家伙了，该死的苍蝇打都打不死。” “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姜凛冷笑着，下手更加狠厉不留情，此刻木偶人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从姜元淼变成木偶人的那一刻开始，这两个家伙就达成默契，一个假装被控制，一个假装被围攻，终于让木偶核心放下戒心，伸出垂涎的手。 姜元淼知道，自己对诡异的吸引力无敌。 从红月诡异开始，到后面的地宫诡异，用来当诱饵就没有失败的时候。 每一只诡异都想将他留下来当玩具，木偶剧场也不会例外。 果然，这家伙上当了。 诡异狡猾，却狡猾不过人类。 姜凛大开杀戒，围攻而来的木偶人密密麻麻，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触手怪无敌，一打就是一大排。 一打一大片，木偶人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身体崩裂。 姜元淼顾不上房间内大战，全部精力都在木偶核心上，让他意外的是，这次的核心并不是小龙。 有过冰蓝小龙和黑暗魔龙在前，姜元淼总以为别的核心很可能也是龙形。 可等他钻入地板，出现的却是一只——老鼠。 黑黝黝，长着一对豆豆眼，甚至只有巴掌大的普通家鼠。 【吱吱吱吱吱吱——】 察觉自己被找到，老鼠发出惊恐叫声，转身就跑。 姜元淼怎么可能放过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核心，飞快追上。 木质化的部分已经褪去，身体变得灵活，但在地板下依旧不如老鼠灵活。 姜元淼冷笑一声，忽然，周围围绕起一片荧光，彻底拦住老鼠的去路。 【吱吱吱吱吱吱——】 老鼠发出惊恐的叫声，甚至学着小狗举起上手求饶。 姜元淼眯了眯眼睛，他可不会被这家伙可怜的样子欺骗，就是这么一只老鼠害死了那么多人。 甚至恶趣味的让人类看着残忍的木偶戏，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折磨致死。 这是诡异，并非无害通人性的老鼠。 姜元淼伸出手，抓住老鼠尾巴提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亦或者说，诡异的核心到底是什么，从小龙到老鼠，这个跨越度也太高了。 但姜元淼无比确定，眼前这只老鼠就是核心，因为从看见老鼠开始，他已经抑制不住的流口水，那是食欲在咆哮。 蓦的，老鼠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口咬住姜元淼的手指。 姜元淼冷笑，手指尖出现一排鳞片。 老鼠牙齿锋利，却奈何不了龙鳞，反倒是崩裂了自己的牙齿。 它终于意识到巨大的危险，蜷缩成一团试图装死。 每一次反应都出乎姜元淼预料，提过人性化的姿态也让姜元淼觉得不适。 察觉到姜元淼的犹豫，老鼠忽然张大嘴，全身努力挣扎。 啪叽一声—— 老鼠吐出来一颗圆珠子，木质颜色的珠子，看起来像泥巴捏成了一团。 在珠子出现的那一刻，姜元淼双眼猛然变成冰蓝色，他几乎抑制不住那种汹涌的食欲。 老鼠害怕的蜷缩，将珠子推了推：【给你，核心给你，饶了我】 姜元淼眯起眼睛，却并未放开这祸害人类的老鼠诡异，伸出另一只手捡起那颗圆滚滚的泥巴珠子。 捡起前一刻，姜元淼心底还在想，核心变成一颗珠子也好，毕竟他不想吃老鼠。 不如将老鼠打死带出去，丢给研究所废物利用，也许他们能找到老鼠与核心的关联，方便他后续寻找。 至于珠子，洗一洗就直接吞噬。 哪知道手指头刚触碰珠子，姜元淼脸色一变，那颗珠子瞬间融入他的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能量，如同干涸的河流忽然遭遇洪水，被冲的溃不成军。 老鼠逮住机会，猛地张开口又是狠狠一咬，挣扎着落下就要逃。 可惜，在它挣扎逃离的前一刻，一只触手穿透小小的躯体。 姜凛可不挑食，不会因为老鼠的外表而下不了口，一口吞下老鼠看向姜元淼。 姜元淼此时却很不好受。 “小淼！”姜凛眉头打结，迅速将人打横抱起，心疼的触摸着他的脸颊。 姜元淼已经控制不住人形，鳞片笼罩身体，隐藏起来的龙角再一次冒出来。 更糟糕的是，他浑身发痒，想要满地打滚，想要咆哮怒吼，想要厮杀吞噬，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涌而上。 第119章 分秒之间，姜元淼已经变成龙形，在空中翻滚咆哮，宣泄着无处释放的不可言说。 姜凛吞噬完全部丝线，回过头来再看姜元淼的情况，不禁担心起来。 此刻空中翻滚的那条蓝龙变大了一些，龙角从可爱变得狰狞，闪闪发光的鳞片防御力惊人，全身上下都是战斗利器。 让姜凛分外担心的是，冰蓝色并未让蓝龙冷静，反倒是浑身沸腾着怒气。 这与姜元淼截然不同，小骗子很少真的生气，他总是冷静自持，即使陷入绝境也会冷静的寻找出路。 “小淼，深呼吸，冷静一点。” 姜凛知道，吞噬大量能量后会被控制，被对方的情绪影响，他从后包抄，试图圈起姜元淼，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回答他的是愤怒的冲撞。 姜元淼怒目圆睁，冰蓝色眼底闪过邪恶，狠狠一脑袋撞在姜凛胸口。 力道之大，几乎将姜凛胸口刺穿，龙角锋利到红月无法抵挡。 诡异没有鲜血，只有能量翻涌宛如血液滴落。 姜凛吃痛，却依旧没有撒手，反过来搂住胸口那个小脑袋：“别害怕，你可以做到的。” 胸口穿梭出许多触手，姜元淼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咯咯咯咬牙切齿的声音。 “小骗子，冷静下来，你可以控制它。”姜凛再次安抚道。 他学着记忆中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姜元淼的鳞片，让他能舒服一些。 温柔的安抚发挥了作用，姜元淼终于从无尽愤怒中回过神来，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愧疚懊恼的同时，心底又生出一股后怕。 “你傻啊你，我发疯的时候干嘛不躲开。”姜元淼看着那尚未恢复的洞口，懊恼无比。 姜凛却不太在意，捏了捏小龙角：“没关系，我是诡异，我不会死，小淼想发火的话可以多撞几下，我可以承受。” 姜元淼觉得这人没法沟通。 “这是发火不发火的事情吗，我吞噬核心后会被它的力量影响，失去控制，这时候你就离得远远的，等我恢复理智再靠近。”他迅速恢复成人形。 姜元淼恨铁不成钢，伸手抚摸那个洞口：“就算不会死，你也会疼，会受伤。” 姜凛以飞快的速度按住他的手：“小淼在心疼我吗？” 姜元淼用力抽了两下，也愣是没能把手抽回去。 不免皱紧眉头：“姜凛，我在说认真的，在我失控的时候别上赶着挨打，你就该离得远远的，等我恢复。” “可是我不舍得。” 姜凛低头，抵住他的额头蹭了蹭：“小淼当时很难受，控制不了自己，需要将怒气发泄出来，所以没关系。” 不等姜元淼再说什么，他伸出手，捏住姜元淼的嘴巴。 “嘘，我都知道，小淼不用心疼我，如果有下次，请再用力一些。”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就算把我撕碎，吃进肚子，也没有关系哦。” 渗人的笑声，让姜元淼猛地一个哆嗦，一巴掌把人推开：“神经病。” “小淼也有病，所以我们天生一对。”姜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姜元淼只觉得头等，不想跟他继续掰扯，毕竟这家伙脑回路异于常人。 他轻咳一声，生硬的转开话题：“那啥，我觉得这次不太对劲。” “核心不对劲吗？”姜凛立刻认真起来。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出证据，发现遗漏的丝丝缕缕都会吞噬殆尽。 姜元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开口解释。 “那确实是诡域核心，吞噬后，我能明显感受到身体能量充沛，停顿的生长期再次开始，我的龙形也变大了许多。” “但是，太顺利了。” 姜元淼抬头：“我们从皈依会那边得到木偶剧场的信息，到血雾出现，我莫名其妙被卷入剧场中，后续找到核心所在，一切都太顺利了。” “就好像有人帮我扫平了道路，就等着我走上这条路，直达终点。” 姜元淼抿紧嘴角，核心做不得假，他能感受到身体在成长。 可会是谁呢，谁会做这些？ 爸爸？不，不对。 如果姜沉舟还能做这些，他绝不会允许万千世界内发生那样的事情。 姜元淼无比确定，姜沉舟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伤害自己跟元夏的事情，更别提把他们两个一起伤害。 元夏？ 那更不可能，元夏爸爸早已经与忘川融为一体，他自身难保，根本无暇他顾。 皈依会？ 也不对，皈依会如果能做到这些，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故弄玄虚有啥意思？ 蓦的，姜元淼拧起眉头：“皈依会到底想要什么？” 他抬头四望，木偶剧场空空如也，核心被吞噬后，整个诡域失去了依仗，变得死气沉沉。 木偶剧场诞生的诡异和丝线，都已经被姜富贵一扫而空，此刻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姜元淼甚至能感知到这空壳子脆弱无比，只需要一阵外力就能打破。 他心头微动，蓦的摊开手，上面的地图正散发着莹润光芒。 姜凛脸色忽然变了，一把拉住姜元淼：“走！” 下一刻，木偶剧场震动，整个诡域空间正在撕裂，一道道裂缝产生。 姜元淼暗道不妙：“不行，一旦我们脱离，木偶剧场就会碎裂，直接坠入地球。” “得想办法暂时稳住，将木偶剧场封禁才行！” 姜凛见他不肯离开，眉头一皱，忽然张嘴吐出一缕缕丝线。 那是被他吞噬后尚未消耗殆尽的牵丝，此刻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弥漫出去，对着空间缝缝补补。 姜元淼看得惊讶，又忍不住狐疑：“为什么我有一种，诡域本身也并不想降临的错觉？” 他看向姜凛。 后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作为红月诡域的原生诡异，它从出生只知道想变得更加强大，至于诡域意识？姜富贵从未得到过。 “钥匙！” 在一道光出现的时候，姜元淼敏锐的意识到，那就是皈依会找寻的钥匙。 他正要伸手，手掌一痛，皈依会动作比他更快。 白光裹挟着钥匙离开，姜元淼甚至无法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追。”姜元淼当机立断。 姜凛丢下丝线缝缝补补，两人追击而出，下一刻，血雾弥漫。 “这是血雾！”姜元淼皱眉。 姜凛伸手圈住他的腰：“别走远。” “别这样搂搂抱抱。”姜元淼很不适应。 姜凛却不肯撒手，甚至理直气壮：“刚才就是你不肯，所以才会一个人消失，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他不止是理直气壮，还大声嚷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姜元淼哭笑不得，正要解释，却听见另一道脚步声，两人不禁警惕，很快看清来人。 “祝颂？” “小淼？” 祝颂看清两人身影，顿时松了口气，下一刻却拧紧眉头：“你们——” 眼前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以至于祝颂这样的大直男也产生了不可抑制的猜测。 姜元淼用力拽下腰上的钢铁手臂，脸色僵硬的解释：“祝颂，我们开玩笑呢。” “你有看到一道光飞过吗，那是木偶剧场的钥匙。” 祝颂被转移注意力：“一道光？没有，我一直在解决血雾，这东西不知道从而产生，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很难彻底根治。” 姜元淼眉头一皱：“看来是跟丢了。” 他就知道，以皈依会狡猾的程度，哪里会等到他们追上去。 估计这会儿已经拿到了钥匙。 只是—— 姜元淼心底产生一个猜测，钥匙与诡域核心存在不可言说的关联。 诡域核心存在，则钥匙永远都不会出现，正因为如此，皈依会才必须跟他合作，找到核心，吞噬核心，他们才能得到钥匙。 核心是能量，那钥匙到底是什么？ 祝颂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但扫视一圈，见两人似乎都没受伤，心底稍安。 “我们先离开这里。” “等等，把血雾解决，碍眼的很。”姜凛冷笑。 他终于舍得松开一些手，再次鲸吞起来。 血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浓度下降，污染值也在下降。 “已经到安全值了。”祝颂提醒。 姜凛这才停下：“剩下的交给你们，查到血雾来源告知一声。” 说完直接带着姜元淼离开，完全没有要等一等祝颂的意思。 祝颂微微叹了口气，任劳任怨继续收拾善后。 姜元淼两人已经到了血雾之外。 污染值持续下降，周围的警戒都松懈不少。 “出来了。”第一个发现两人的是凌瑶瑶。 等看清楚姜元淼的身影，凌瑶瑶迎上去：“小淼，你没事吧？中间怎么会消失，你遇上危险了吗？” “一言难尽。”姜元淼叹气。 扫了眼在场的人，尤其是在白杨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姜元淼开口：“我去了木偶剧场，已经拿到第一块核心。” 凌瑶瑶面露惊讶，连花良平都忍不住看过来：“怎么会。” 白杨却已经打开仪器，查看后回头：“木偶剧场被封禁了，你们干的？” “算是吧。”姜元淼三言两语，将木偶剧场内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又说道，“你们一直在这里，有监测到异样吗？” 凌瑶瑶皱眉：“没有，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没有光，也没有别的东西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在脱离木偶剧场的时候，你们被直接传送回来，钥匙却去了另一个地方。”白杨开头。 他推了推眼睛，冷笑着说了一句：“皈依会的力量，总是超乎预料。” 花良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凌瑶瑶低声道：“一下子解决两个诡域，也许是好事儿？”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凌瑶瑶硬着头皮继续说：“无论皈依会要什么，但殊途同归，只要对人类有利，也不是不能合作吧。” 姜元淼挑眉，他看不觉得皈依会跟人类能殊途同归。 毕竟前后看起来，皈依会是要创飞所有人。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只开口：“我想尽快找到所有的核心。” 花良平立刻开口：“异能所会尽其所能帮忙。” 白杨却不知想到什么，看向姜元淼的眼神带上了审视。 姜凛不满他的眼神，往前一步，直接拦住他的视线。 白杨轻笑一声：“研究所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毕竟，我也算看着你长大。” 姜元淼有些意外，毕竟从别人的口中，研究所的口碑可真的不咋地。 但能利用他们的力量，自然是最好的。 “我想尽快确定其他核心的位置。” “可以。”白杨一口答应下来，甚至直接拿出一份名单。 “在你回来之前，研究所通过这些年的监控分析，不停试探，确定不同诡域也存在区别。” “这一份诡域最为特殊，木偶剧场就在其中，如果你想找寻核心，可以从这些诡域下手。” 姜元淼十分意外，他原以为找核心过程艰难。 可没想到皈依会上赶着给消息，研究所直接拿出了名单。 接过去扫视了一眼，姜元淼果然在第五个位置找到了木偶剧场，除此之外，其他诡域看着都眼生的很。 不过他在诡域中停留了十五年，除了红月忘川万千世界，对其他诡域都很陌生。 白杨见状，开口道：“在此期间，我会继续研究木偶剧场，分析失去核心对诡域的影响。” 他意有所指：“希望结果是好的。” 姜元淼听懂他未尽之意，如果结果不好，那他就会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姜元淼握紧名单：“辛苦白叔叔了。” 白叔叔？ 陌生而熟悉的称呼，让白杨脸上闪过一丝回忆。 但很快，他就压制住这份回忆，淡淡道：“帮我传句话，让慕秦川适可而止，别自取灭亡。” 姜元淼拧眉，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 这话要是针对程乾正常，可针对舅舅？ 白杨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姜元淼皱眉，正要再说什么，肩头一沉。 回过头，是姜凛直接将下巴枕在他肩上，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说完没有，说完回家吧。” “别闹。”姜元淼拿他没办法，伸手推了推脑袋，没能推开。 凌瑶瑶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花良平倒是笑了一声，甚至用打趣的语气开口：“姜凛，能制住你的人终于回来了，以后别总骂骂咧咧的。” 姜凛头也不抬：“用你管。” “走了。” 他伸手一圈，拉着姜元淼就走。 姜元淼捏紧名单，朝着后头挥了挥手：“瑶瑶姐，帮我跟祝颂说一声，明天异能所见。” 凌瑶瑶连忙答应下来。 等人走远了，凌瑶瑶忍不住叹气：“这俩孩子——也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好不好，小淼才刚回来，他还是个孩子，但姜凛。” 花良平不以为然：“姜元淼没有你想的那么天真，能有人帮忙控制姜凛，这是好事。” 凌瑶瑶皱眉，控制两个字可不好听。 花良平只说：“倒是核心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希望这个方向是对的。” 姜元淼低头看着名单，打算尽快一个个尝试，越快找到核心越好。 现在花良平松了口，白杨和舅舅都不会反对，他行动起来更加方便。 还有祝颂，祝颂毕竟是原书男主角，有他帮忙，自己的运气也会更好一些。 不如明天就开始，姜元淼心底暗暗琢磨着。 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第二天，姜元淼却没能去异能所。 当天晚上，姜元淼就察觉到身体的异常，那股子已经消失的，不可言喻的暴躁愤怒再次涌现，从身体内部一寸寸蔓延出来。 一开始只是心浮气躁，后来是浑身发痒，额头的龙角痒痒，身上的鳞片也痒痒，浑身都充满不舒坦。 姜元淼一开始还能忍耐，后来便开始东蹭蹭，西磨磨，一不小心就把墙壁会给磨蹭穿了。 姜凛这才发现异常。 “怎么会这样？”姜凛十分担心，“小淼，你别忍着，想发火就发火，不如你打我几下，咬我几口。” 听着这话，姜元淼牙齿更发痒了，恨不得直接把他当肉骨头来磨牙。 但他克制住了：“不行，你给我弄点磨牙棒，弄点硬石头过来，我蹭蹭就好。” 即使如此，他也浑身不舒坦，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在他眼前晃悠的姜凛。 “你能不能别晃了，好烦人，滚开滚开。” 骂完，姜元淼就抿紧嘴角，这不像他。 可他完全控制不住这种心浮气躁的恼怒，看什么都不顺眼，什么都想骂，甚至看到小白狗都想踹一脚。 就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炸弹。 幸好，姜凛脸皮厚，挨骂就跟打情骂俏似得，完全不在意。 不但不在意还往前凑，将自己的肚皮露出来：“小淼，来，打几下出出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姜元淼更烦躁了。 他一点也不想打人，只想蹭蹭，浑身都在发痒。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你帮我抓抓，用力点。” 姜凛得令，飞快伸手抓起来，一开始，他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手底下的人。 姜元淼却不满意，大声喝道：“用力点，没吃饭吗，一点都不过瘾。” 姜凛没办法，只能加大力气。 “不够不够。” “再用力一点。” “对，继续用力，唔，好舒服。” 姜凛眉头打结，他现在的力气都足以撕裂诡异，小骗子却说舒服。 真的舒服吗？还是小骗子生病了？ 姜凛一边动手，一边偷偷看着小骗子的脸色，却见他脸色红润，身上冒出一层层鳞片，龙角更是红润可爱。 好像吸一口—— 姜凛吸溜着口水，在姜元淼的催促下越发用力，蓦的，他伸出嘴巴，偷偷吸溜了一口。 “唔——好舒服——” 一声呻吟，让姜元淼整个僵住。 老天爷，他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会舒服？ 可不等他回过神，姜凛像是得到了鼓励，整个人都扑上去吸溜吸溜吸溜，将龙角含在口中吸溜，从头至尾一点都没漏掉。 姜元淼想喊不要，太羞耻了，但姜凛一开口，他压根说不出拒绝的话。 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舒服的不得了，刚才那种无处发泄的恼怒情绪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享受。 “唔，背后再抓抓。”姜元淼终于臣服，甚至主动要求。 姜凛抓住机会上下其手，分出十八只触手来，恨不得伺候到每一块鳞片。 以前每次他都只能趁小骗子睡着了，偷偷吸溜，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得到了小骗子允许的！ 真香啊！ 真好吃！ 恨不得连角带人一块儿吞食入腹。 但姜凛舍不得，所以只能含着过过瘾，这样也好，他喜欢看小骗子脸颊红扑扑，眼睛湿润润，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趴着。 嘻嘻嘻，他可以为所欲为。 姜凛开心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手底下更加卖力，保证要把每一块鳞片都抓痒痒到极致，让姜元淼享受的躺着就好。 咔嚓—— 清脆的声音，没能引起姜元淼的反应，他已经沉浸其中。 口中不停哼哼唧唧，快乐的宛如吃饱喝足蒸桑拿的小猪，任由身上的人拿捏。 姜凛却整个都僵住了。 “唔，怎么不抓了，继续啊。”姜元淼催促道。 身上的人一停下，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痒痒就继续，让他浑身不舒坦。 姜凛只得继续。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姜凛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一次抓痒痒，手指下都能落下一块鳞片。 姜元淼那些亮晶晶，冰蓝色，美妙坚硬可以当铠甲的鳞片，被他抓下来了。 姜凛哪里还有心思占便宜，整个诡异心慌意乱，试图将鳞片粘回去。 可掉落的鳞片失去光泽，任由他如何小心翼翼，鳞片还在继续掉落。 姜元淼正浑身舒坦的趴着，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因为舒服，嘴角都微微勾起来。 姜凛飞快将鳞片塞进口中含着，保证不会被发现，动作更加的小心翼翼。 鳞片却还在继续掉落。 “再吸一下。”姜元淼忽然闷声要求。 他将脑袋埋进手臂，羞耻无比，但依旧对身体欲望臣服：“再吸一下我的龙角。” 姜凛眼睛一亮，迅速张大嘴，吸溜—— 咔嚓—— 这次，姜凛真的绝望了，他把小骗子的龙角咬断了！ 姜元淼也听见那近在咫尺的声音，从飘飘欲仙中醒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没有声音，小淼，这力道还好吗，要不要再重一点。” 姜元淼却已经听见，猛地翻身起来，飞快来到镜子前。 下一刻，他发出惊恐的叫声。 “我鳞片呢？”他后背变得光秃秃的，尾巴更是秃了一大截，鳞片都不见了。 “我，我不知道啊。”姜凛试图蒙混过关，结果一开口，鳞片就从他口中掉落下来。 随之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大段龙角。 姜元淼脸都青了，伸手一抹，果然，他那白玉龙角断了一大截！ 第120章 姜凛背脊发凉，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弱小无助惶恐。 他只是想趁机舔舔，吸几口过过瘾，真没想把小骗子的龙角咬断。 怎么就断了呢？ 姜凛不敢置信，他压根没用力啊，可龙角就是断了，龙鳞还断了一大片，乍一看，姜元淼身上一块一块的秃。 嘭的一声。 姜凛恢复成原型，试图用自己【可爱无比】【小淼亲自认证的好看】【原生态】红瞳形状，来换取姜元淼的原谅。 小小的一只红瞳，猩红但无辜，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姜元淼：“我说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姜元淼还未回答，咔嚓一声，又一片鳞片剥落。 红瞳整个蜷缩，可怜巴巴的望着姜元淼，并且试图将鳞片藏在肚皮底下不被发现。 姜元淼捏了捏眉心：“不怪你，是我开始换鳞了。” 回忆起刚才的怪异感受，姜元淼终于分析出原因。 龙鳞龙角坚硬无比，一个可以当做铠甲，一个可以当做武器，是不可能因为姜凛吸溜两下就断裂的。 再加上他浑身发痒痒，姜元淼冷静下来就猜测到真相，毕竟还有龙奇瑞那个例子在前头，他变成小龙后，同样也继承了龙族的特性。 “换鳞片？”姜凛立刻也想到龙奇瑞。 这些年来，他可没少从龙奇瑞那儿趁火打劫，知道那家伙几乎每年都要换鳞片，比蛇蜕皮还频繁。 对于龙奇瑞，姜凛从来只是压榨，完全不关心蜕皮难不难。 可轮到了姜元淼，姜凛却满心满眼担心：“小淼，会不舒服吗，会不会疼？” 姜元淼摸了摸自己的龙角。 他能察觉到生长的力量，想必很快，龙角就会再次长出来。 全新的龙角会更加锋利，是龙形时攻击利器。 还有鳞片，姜元淼低头，能看到掉落鳞片的地方点点星光，那是新生的鳞片。 看着嫩生生，实则防御力爆表，现在再打，诡异也无法穿透他的防御。 姜元淼顿时满意起来：“不疼，就是有点发痒。” 姜凛一听，立刻支棱起来：“那我再给你挠挠。” 说着迅速膨胀，伸出十七八个触手按摩，马杀鸡的姿势十分标准，不放过姜元淼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姜元淼眯起眼睛来，不得不说，姜凛有干按摩的天赋，简直不要太舒服。 可舒服着舒服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劲起来。 “起开起开。” 姜元淼用力一抖，直接将人甩开了。 姜凛一脸无辜：“怎么了？我按得太重了吗？” 再一看，姜元淼脸颊通红，连带着眼睛都湿漉漉的，看得姜凛一直咽口水。 他好饿啊，好像再吃一口小骗子，吃不到的话舔舔也可以。 姜凛心中不断闪烁着各种邪恶念头，比如小骗子的十八种吃法，最好是整个吞进肚子，涂满全身，让小骗子浑身上下只留下自己的气息。 姜元淼沉浸在自己的异样中，没注意到这家伙的邪恶眼神。 他轻咳一声，掩饰道：“我累了，我得回屋睡觉，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不给姜凛反应的机会，碰的一声关上门。 姜凛红彤彤的眼神挂下来，露出渴望和忍耐。 屋里头，姜元淼猛地恢复成人形，拉开裤子看了眼，猛地给自己来了一下子。 “精虫上脑啊，怎么能这样！” 姜元淼深吸两口气，试图平息身体内的冲动，谁知道越是深呼吸，方才的触摸越是清晰，连带着呼吸也变得起伏不定。 认命的伸出手，一切结束的时候，姜元淼整个愣住了。 “啪——” 又给了自己一下，姜元淼不敢置信：“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能沉溺身体的本能。” “以前从来没出现过，一定是木偶剧场的问题，那核心是不是有毒。” 姜元淼从来不怀疑自己，只责怪别人，将罪责推到了木偶剧场核心上。 他磨了磨牙，越发觉得核心有问题，要不然吃了后，他这么久开始蜕鳞换龙角，身体怎么就忽然这么冲动。 就好像，姜凛伸手摸一摸，他就要飘起来一样。 完全不像以前的自己。 姜元淼拧紧眉头，躺在床上的时候还纠结不已，被身体欲望控制可不是好事情。 更可怕的是，他冲动的对象居然是姜凛。 姜凛压根不是人！ 那是红月诡异，还是一只诞生后就执着于将他带回家收藏的诡异。 姜元淼翻来覆去，头一次思索起自己与姜凛的关系来。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太不应该，姜凛对他，那就是诡异对玩具的占有欲，跟男欢女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元淼坚定的认为，即使姜凛口口声声要结婚，可结婚代表的也是占有，跟别的没关系。 他们俩不要太纯洁。 胡思乱想着，姜元淼终于沉沉睡去，身体上的鳞片被催化，加快脱落，生长出新的，越发坚韧的鳞片。 “小淼，小淼你醒了吗？” “早饭已经做好了。” “小淼身上还痒痒吗，我可以帮忙按摩。” 一大清早，姜元淼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第一时间就听见姜凛的声音。 “啊——” 姜元淼将脑袋塞进被子，一整晚，他累得很。 “醒了，马上来，不用。” 姜元淼有气无力的回答。 等到了餐桌上，姜凛打量着他的脸色，觉得不太对。 平时总是精神抖擞的小骗子，今天有些没精神，姜凛不禁担心起来：“是不是换鳞片不舒服？” “没有——有一点。” 姜元淼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多久才能彻底换完，会不会影响后面的事情。” 姜凛一听，果然更加担心：“我去找龙奇瑞问问，他换过很多次，一定有经验，也许会有办法。” 这时候，姜凛就郁闷自己不是一条龙，完全帮不上忙。 姜元淼听着也觉得对，龙奇瑞跟他的情况略有不同，但两人都能变成龙，都会换鳞片，指不定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见他答应，姜凛心急的催促出门。 结果到了异能所外，姜元淼就开口：“这事儿有些私密，待会儿我跟龙奇瑞聊，你在外头等我。” 姜凛顿时不满，抿着嘴不说话。 姜元淼知道他的脾气，安抚道：“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我脸皮薄，你在的话，我有些话不好闻。” 结果姜凛更不乐意了：“他都能知道的事情，凭啥我不能？” 姜元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随着换鳞片，自己的身体也出现冲动，满脑子就是这样那样，一晚上都不消停。 冲动来的太快太猛，以至于姜元淼浑身不自在。 谁能吃个饭，碰到手指，听见声音，就开始幻想不停的？ 姜元淼觉得自己不对劲，可他更加知道，自己要是说出口，姜凛肯定会一个劲说要帮忙。 就跟他饿了，姜凛会把自己送上让他吃一样。 姜元淼只要一想，就更加羞耻，连脑袋都抬不起来。 见姜凛还在哼哼唧唧，姜元淼索性脸一沉：“你还听不听话了，我说在门口等着你就在门口等着，不然我就生气了。” 在姜元淼的威胁下，姜凛只能可怜巴巴的等在门口。 姜元淼松了口气，进门不但关门，还特意布下好几个结界，杜绝姜凛偷听的可能。 没能偷听成功，姜凛脸色更冷，浑身散发着戾气。 偶尔有异能者路过，看到煞气满满的姜队连忙离远点，生怕被牵连。 姜凛往这边一站，宛如人间兵器，吓得其他人都退避三舍，成为真空区。 屋里头，龙奇瑞也是懵逼的。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龙奇瑞脑袋上都是问号：“怎么了？” “嘘，龙哥，我有事儿想问你。”姜元淼压低声音。 被他影响，龙奇瑞也变得神秘兮兮：“快说，是不是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快告诉我，我口风很紧的。” “小淼你放心，哥哥绝对帮你保守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要是我食言，就让我被诡异抓住，撕成千八百块吃进肚子不得超生。” 姜元淼拧紧眉头。 暗道这都十五年了，龙奇瑞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开口问他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不至于，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龙奇瑞见他卖关子，越发着急：“你倒是快说啊。” 他一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姜元淼看，倒是弄得姜元淼老大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哎呦老弟，你这是要急死我，咱俩从小就认识，你直接说就行，不管是什么秘密，你哥哥我都扛得住。” 龙奇瑞见他欲言又止，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不会是姜富贵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他想到什么，脸色都青了。 “完了完了，他终于失控了，要毁灭人类是不是？” 这都啥啊。 姜元淼拧紧眉头，连忙解释：“不是，跟富贵没关系，是我的事情。” 怕龙奇瑞继续胡思乱想，姜元淼支支吾吾，但还是将自己的问题说了一遍。 龙奇瑞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你的意思是，自打融合了核心后，你的身体开始换鳞片，然后总是很冲动？” “嘘，低声些，别让人听见了。”姜元淼觉得很羞耻。 龙奇瑞无奈：“你这都多少层结界了，鬼能听见。” 但眼神落到姜元淼身上，想到这孩子在诡域中待了十五年，还是一张白纸，跟他们这些肮脏的成年人完全不一样。 龙奇瑞拿出这辈子最大的耐心来：“小淼，你先别急，这都是正常了。” “哎，你爸不在，原本应该他来，不过哥哥教你也可以。” “你没读过书，没上过青春期生理健康课，所以才不知道，人类成长到一定年纪，也许是十三四，也许是十六七，你这样十八岁晚熟的也有，都会有那啥冲动。” 姜元淼脸色通红，他能不知道人类青春期吗，他疑惑的是龙龙龙。 上辈子好歹经历过，姜元淼知道其中最大的区别。 想，跟时时刻刻的冲动压根是两码事，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行动的机器，看啥都能联系起来，满脑子都是，这正常吗？ “我看过书，也知道人类青春期，但是不一样。” 虽然难以启齿，但这问题得解决，姜元淼咬牙，还是将自己的反应说了一遍。 “我不正常。”他断定。 龙奇瑞猛地想到什么，脸色也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那啥，龙性本淫，这话你听过没？” 姜元淼一脸疑惑。 龙奇瑞拉住他脖子，也学着他压低声音：“意思就是，龙这种生物没节操，咱俩融合后也带上了他的属性，特别没羞没臊。” “青春期跟龙形叠加，就产生buff了，这不能怪你，只能怪诡异。” 龙奇瑞感慨道：“哎，我当年也这样，不过我是第六次蜕皮的时候才产生，当时那叫一个——” 想到当年的事情，龙奇瑞一脸唏嘘。 姜元淼忍不住问：“那叫一个什么？” 龙奇瑞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没法说出口。 他轻咳两声：“弟弟，这事儿堵不如疏，如今你也是成年人，大可以找个对象，纾解纾解。” 他甚至做了个动作，表示：“你懂吗，就是那啥，干过瘾头就好了。” 姜元淼脸色轰的一下，炸红了。 龙奇瑞见他这幅架势，一脸写着童子鸡，顿时找到几分骄傲和成就感。 “小淼，听哥哥的，千万别强压着欲望，忍来忍去都过不去，最后一下子爆发，能把世界都炸了，到时候你脑子里理智全无，说不定会干出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就像他，一失足即成千古恨。 “适当纾解不是错，等你换完鳞片，龙的习性被压制下去，人类占据上风，这种情况就会消失。” 龙奇瑞见他脸色不好，安抚道：“别太担心，等你彻底长大，龙的发情期就会消失，不会再出现。” 发情期？ 姜元淼脸都黑了。 不敢置信自己好好的当了这么多年的人类，还得承受龙的发情期，这像话吗？ 合着冰蓝小龙给他留下了个大雷。 龙奇瑞怕他面子上过不去，又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哥哥这边有很多片，你拿回去好好学习。” “你喜欢男的女的，成熟妩媚还是清纯可爱的，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哥哥可以帮你。” 甚至还说：“研究所那边一直想研究咱们跟普通人类的区别，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姜元淼一口回绝。 他可不想给研究所当种马，那啥都得被分析研究。 龙奇瑞唏嘘：“不愿意也正常，我也不愿意，谁乐意私密事都被盯着看，太渗人了。” 他用力拍了拍姜元淼的肩头：“别担心，都能过去的，有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帮你，谁让咱俩一脉相承。” 说着还挤眉弄眼：“别骗我，哥哥早就知道了。” 从龙奇瑞这边得到了准信，姜元淼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原以为身体出现了问题，被核心能量影响，哪知道这就是他的本性。 龙性本淫——发情期—— 每一个字眼他都认识，却从未想过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离开房间的时候，姜元淼手中还捏着龙奇瑞友情赞助的硬盘。 好大一个硬盘，装满了龙奇瑞的珍藏。 龙奇瑞送他出门，还贴心的表示：“你先回去看看，如果需要哥哥帮忙的尽管开口，甭管你喜欢啥样的，哥哥都能帮你找到。” 姜凛持续散发着冷气，好不容易等到姜元淼出来，当头就听见龙奇瑞的话。 “要你多事，小淼只喜欢我。”姜凛嘴巴一张就是喷。 龙奇瑞眼珠子一转，抿着嘴不吱声了。 他目光在两个小伙子身上来回打转，心中那个猜测越来越明显，蓦的破图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这，这，不太对吧？” 龙奇瑞惊声道：“姜凛看着是人，可他是诡异啊！” 人跟诡异？那是不是太重口了？ 等等，诡异有那个啥功能吗，从来也没听说过啊，不过姜凛算普通诡异吗，寻常诡异不会有他这么高的智商，也不会这么像人，甚至在人类世界待了整整十五年。 他想再说点什么，抬头去看，却见姜元淼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凛却伸出手臂，占有欲十足的搂住他腰肢。 乍一看，姜凛健硕的身躯，几乎将姜元淼整个笼罩其中。 就好像大灰狼张开嘴，吞噬了小红帽。 龙奇瑞猛地一个哆嗦。 “小淼！”龙奇瑞下意识大叫。 姜元淼被惊醒，抬头疑惑的看向他。 龙奇瑞目光落到姜凛身上，对方虎视眈眈，目光冰冷，似乎下一刻就会把人撕成碎片。 恍惚之间，龙奇瑞意识到一点，有姜凛在，是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姜元淼的。 可是姜元淼迎来了人生中的发情期——无解难题。 “那啥，既然你不舒服，要不要留在这里，哥哥是过来人，也许能帮上忙。”龙奇瑞委婉的开口。 姜元淼脸色尴尬。 他知道龙奇瑞是好心，但这事儿怎么帮忙，总不能他那啥，龙奇瑞站在床边指导吧。 这么一想，姜元淼背脊上爬满鸡皮疙瘩，整个人状态更不好了。 又是暴躁，又是恼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姜元淼连声喊道，又强调：“你不会告诉别人，对吧？” “保证不会。”龙奇瑞保证。 姜元淼这才放心了一些，挥了挥手，假装镇定：“放心，我自己能解决。” 说完反手拉住姜凛，忙不迭就是走，几乎是狼狈逃窜。 龙奇瑞伸出手，想阻拦，但没能开口，被姜凛威胁的眼神死死钉在地上。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龙奇瑞大口大口喘息，才算是活过来了。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窝囊废，刚才怎么就没拦住。” 一想到白白嫩嫩，当初一口一个龙哥哥的小孩儿，马上就会掉入虎口，被人吃的渣渣都不剩，龙奇瑞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你咋还在这儿呢，不是说要开会吗？”凌瑶瑶路过，奇怪的问石像。 龙奇瑞扭过脸，一脸惆怅的问：“姐，你说人类跟诡异会有真爱吗？” “神经，赶紧开会去。”凌瑶瑶骂了一句。 转过身，凌瑶瑶却皱了眉头，觉得这话问得古怪，忍不住回头问了句：“小淼跟姜凛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凌瑶瑶皱眉，还真的是，她又问：“到底怎么了？自打小淼回来，姜凛的状态很稳定，所内对他的危险评估都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 “没事，也许是好事。” 龙奇瑞还记得自己的承诺，没透露任何口风。 姜元淼快步离开异能所，什么心思都没有，完全钉在发情期三个字上。 龙奇瑞的原话是。 【龙族发情期长短不一，我那时候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反正就是那啥上脑，看啥都是淫】 【而且冲动易怒，很想打架，脾气一点就炸】 【越是忍耐，这个时间越长】 【建议你找强壮一点的对象，不然对方吃不消的】 【那啥，注意安全】 姜元淼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被那啥控制， 【不气不气】 【我是人，不是动物，一定能控制住】 【只要熬过去就好，不就是青春期，我已经经历过一遍，肯定可以经历第二遍】 姜元淼大口大口深呼吸，很快把自己哄好了。 “富贵，龙哥说换鳞会持续一段时间，会很不舒服，我决定闭关不出，等鳞片换完再出门。”姜元淼微笑道。 不知为何，姜凛看着他的微笑，心底微微发颤。 不是害怕，更不是担心，是一种蜜蜂闻到了花蜜的雀跃期待。 眼神闪烁不定，姜凛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等待，潜伏：“好，那小淼回家好好休息，我会照顾你的。” “不用你照顾，我要闭关不出门，你别闲着，该接任务接任务。”姜元淼继续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半点犹豫都没有。 姜凛眯了眯眼睛，居然直接答应了：“好，我都听小淼的。” 他答应的太快，以至于姜元淼都心生怀疑，但他现在血液都在沸腾，实在是没心思耍花腔，应付了事的点了点头只想赶紧回家。 回家路上，姜元淼才想起手中那硬盘，觉得自己肯定用不上，直接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姜凛瞥了一眼，没有反应。 姜元淼松了口气，只想着赶紧回家，躲在家里头度过这让人难堪的发情期。 他并未看到，在自己身后，一只触手悄无声息的出现，迅速咬住那只垃圾桶，翻找出硬盘吸住带走。 第121章 “我要休息，你别进来。” 丢下一句话，姜元淼将房门一关，叠上一层层的结界，这才安心渡劫。 情劫是劫，青春期也是劫，姜元淼觉得依靠自己不屈的精神，大爱无疆的境界，一心救父母于苦难的决心，一定可以硬抗过去。 度过这一劫，他就会飞升成龙，实力大增，也许还能炼成童子功。 进门前，姜元淼信心满满。 进门后，他整个人就不好了，谁知道青春期这么难，心里头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 发不出来，他看啥都不顺眼，看到自己的小床都想踹两脚。 奇怪的是，甭管他在屋里头踹床踢墙打窗户，外头都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元淼变成龙形，将自己盘成一团窝在被子里，浑身都在发痒。 换鳞片痒，额头龙角也痒痒，甚至心底深处都在发痒。 他自暴自弃的将脑袋埋进圈圈，心里头憋着气，整条龙都气鼓鼓的。 “平时赶都赶不走，今天居然不管我了。”没听见姜凛关心的声音，姜元淼心底升起一股子委屈。 他哪儿知道，姜凛正在一墙之隔的客厅，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捡到硬盘的时候，姜凛认定龙奇瑞没安好心，人人都想抢走他的小骗子。 可恨这些人类仗着是个人，总是在姜元淼面前装好人，不着痕迹的给自己上眼药。 别以为他不知道，异能所这些人至今都觉得他是异类，迟早都会成为危害。 姜凛从不掩饰自己诡异的身份，对人类毫无同情心，但他能这么做，却不许人家说，尤其是不许在姜元淼跟前说。 双标的姜凛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 尤其是今天离开异能所的时候，姜元淼的表情很奇怪，浑身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香味。 姜凛垂涎无比，但因为昨天犯下的大错，导致他不敢肆意妄为，只能隐忍。 在发现姜元淼偷偷丢掉硬盘的时候，姜凛立刻捡回来。 他倒是想看看龙奇瑞在搞什么鬼。 人类能知道的事情，他堂堂红月诡异怎么会不知道。 为此，姜凛小心翼翼的折腾着硬盘，终于从十五年的人类生活中，找到了使用的办法。 弄来电脑，打开硬盘，姜凛看到那九十九个文件夹，每个文件夹都放满了视频。 姜凛眉头一皱，暗道有鬼，迅速点开第一个视频。 下一刻，姜凛震惊的瞪大眼睛。 他一脸严肃，仿佛看到了世界难题，连眼角眉间都带着排斥和厌恶。 “该死的龙奇瑞，居然敢给小淼看这些，人类果然都是坏的，臭的，腥的。” 骂骂咧咧，姜凛眼睛却很诚实的没挪开。 原来人类最亲密的动作是这样。 看了一会儿，姜凛觉得太小儿科，迅速打开另一个。 这一次，姜凛彻底愣住，里面是两个男人。 龙奇瑞准备的十分充分，考虑到姜元淼年纪小，天真无邪，性向未定，所以帮他准备了各种类型的片，保证能迅速找到自己的性取向。 结果倒好，硬盘落到了姜凛手中。 姜凛眯起眼睛来。 蓦的，他脑中闪过自己闹着要结婚的时候，姜元淼的应付了事。 还有姜元淼坚定拒绝亲亲，拒绝过于亲密的动作，表示只能当兄弟。 诡异从未涉足男女之情的大脑，飞快的多出一个部分，不停酝酿起来。 原来结婚不是最亲密的关系，这才是，人与人能结合在一起，亲密无间。 一想到那个景象，姜凛呼吸变得急促，甚至迫不及待起来。 彻底的拥有姜元淼，进入姜元淼的身体，从里之外占有独属于他的小骗子。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美好。 姜凛咧开嘴，为自己的幻想而欢笑。 他不屑的关闭电脑，眼睛落到紧闭的大门上。 不对劲，小淼为什么要看这个？ 姜凛目光落到沙发上，上面有一块鳞片，是从姜元淼身上掉落下来的。 他伸出手指捡起，放到鼻尖下细细嗅闻。 “好香啊，小骗子需要我。” 冥冥之中，姜凛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可是小骗子太害羞了，怎么样才能让小骗子同意呢？” 而不是将他拒之门外。 姜凛走到门口，仿佛闻到了源源不断的香味正从里头传来，他贪婪的不放过一丝一缕。 不能直接进去，因为小骗子会害羞，会生气。 他可以等待，等到小骗子打开门。 姜凛嘴角咧开，举起手，轻轻叩门：“小淼开门，我是富贵，我来帮你抓痒痒。” “不用，我一点都不痒。” 姜元淼正忍的难受，整个人就跟炸药桶似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只想骂人。 姜凛一开口，姜元淼又是高兴，又是委屈，说不出的别扭。 最后忍了忍，才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姜凛怎么可能会走：“你在换鳞片怎么可能不痒，我保证这次会小心，绝对不会弄疼你。” 说到疼的时候，姜凛想到硬盘里的那些动作，忍不住加重声音。 姜元淼没意识到外头险恶用心，闷声闷气：“说了不用，忙你的去。” “小淼，让我看看你，不然我不放心。”姜凛催促。 “滚。”姜元淼终于忍不住脾气，恶声恶气起来。 “烦死了，泥奏凯，用不着你。” 结果一骂人，声音都变得湿漉漉的，带着尾音就跟撒娇似得。 姜元淼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脑袋埋得更深，不敢开口。 被骂了的姜凛不但不生气，反倒是跟猫见到了鱼腥味，靠的更近了：“别生气，换鳞片会很不舒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小淼开门，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你说过的，我们是最亲密的伙伴，我想一直陪着你。” 狡猾的红月诡异拿出毕生耐心，好声好气的哄骗着。 异能所的人若是见到这一幕，肯定会大掉眼镜，毕竟人形兵器会哄人能信吗？ 姜凛不但会哄人，还特别会。 一会儿说：“小淼，你饿了吗，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让我送进去好不好？” 一会儿又说：“冰淇淋要吗，都是你喜欢的口味，我听说人不舒服的时候，吃甜食心情会好一些，你要吃吗？” 没有等到回应，姜凛也不泄气：“你要吃鳞片吗，多吃几块，也许能缓解换鳞片的不舒服。” 姜元淼原本就烦，听着他在外头嘚啵嘚个没完没了，更是心浮气躁。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欲望不停，汹涌澎湃，听着门外的声音就跟加油声似得。 姜元淼捂住耳朵：“闭嘴，不许再说话。” 甚至动作利落的叠了结界，试图连声音一起屏蔽。 姜凛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人没强行进来，声音却在耳边。 甚至声音还随着姜元淼的喜好变化，低沉，暗哑，磁性，变着花样在他耳边说话。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小淼，我爱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把门打开，让我陪着你。” 姜元淼拧紧眉头，身体在骚动，心情却很低沉：“富贵，你不懂。” 门外的姜凛皱紧眉头。 他不知道姜元淼为什么总是这么武断，凭什么认定他不懂？ 眼眸发沉，姜凛心底也升起几分怒气：“我懂。” “你不懂。” 姜凛嘴角绷直，静静地看着那道门：“如果我不懂，现在就可以闯进去，这些结界对我而言只是一层窗纱。” “因为我懂，所以我在等待你的允许。” “小淼，你会接受我的。” 姜元淼微微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那道门。 诡异知道什么是爱吗？ 不—— 姜元淼低下头，忽然有些难受，也许诡异知道，但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对姜富贵到底是什么心情，一开始的恐惧，虚与委蛇，到后来的朋友、生死与共的默契。 姜元淼心想，他也喜欢姜富贵，但喜欢和那么亲密的关系，也是不一样的。 没有得到回应，姜凛眼眸深处酝酿着风暴。 口中犬齿不由自主的伸长，人类的瞳孔变成红瞳，似乎下一刻就会扑出来，吞噬那藏在里头的胆小鬼。 “小淼，你在歧视我。” “你口口声声把我当朋友，心底却认定我是异类。” “在你心底，人类高高在上，诡异只是畜生，不配拥有人类的感情，是吗？” 一字字一句句，都砸在了姜元淼的身上。 他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那你为什么否认我的爱。” 姜凛冷声质问：“我对你的爱，从不比姜沉舟的差，你是我的唯一。” “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消失，就连姜沉舟都比不上。” 姜元淼沉默下来。 他捂住脸：“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跟我爸比，姜凛我真的没法说你。” 有这临门一脚了，还要跟老丈人较劲的吗？ 还说什么爱，他们俩口中的爱压根就不是一码事。 姜元淼方才还有些动摇，听见这话又觉得自己坚持的对，姜凛所谓的爱不过是占有欲。 他狠下心肠：“等我好了自然会出来，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 顿了顿，又强调：“就算说了，我也不会回答你。” 姜凛脸色越发深沉，明明刚才他都闻到姜元淼动摇的气息，为什么又变了？ 姜沉舟？ 脑中闪过一个名字，姜凛越发憎恶，认定这家伙变成了万千世界，还要拦在他们之间，可恨至极。 诡异从不反省自己，只会责怪他人。 姜凛伸出手。 只要他愿意，就能直接推开门进去，姜元淼的结界还阻拦不住他。 但在结界破碎的前一刻，姜凛还是停下了。 不行。 姜凛心想，结界阻拦不了，但这是小骗子的意志。 如果他不管不顾的推门进去，也许两人的关系会进入死局，走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姜凛在这方面敏锐无比，或者说，他十分了解姜元淼的心。 最后，姜凛还是停下动作。 “小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当时我想把你带回去，藏起来，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姜元淼当然记得，当时他可差点死了，幸好这家伙好骗，屡屡上当。 想到这里，姜元淼忽然意识到，并不是姜凛好骗，而是这家伙对自己，总是很心软。 明明是诡异，却对人类心软。 “后来你把我带回家，我不喜欢姜沉舟，他总是想杀死我，但小淼喜欢，所以我可以允许他活着。” 姜元淼眼神闪烁。 那段时光何尝不是他回忆中的亮点，那时候爸爸陪伴在身边，即使他五感不全，也依旧很高兴。 “每次遇到危险，小淼跟我总有别人没有的默契。只要小淼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是世界上最默契的伙伴。” 姜元淼心想，是啊，我们俩总是那么默契，就像是心意相通一样。 也许是姜富贵总将红瞳印记塞进他的身体，也许是两人培养出来的默契，每次遇到危险，他们总能配合的十分好。 不用开口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这种默契，就连爸爸身上都没出现过。 “十五年时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姜凛开口，显得那般深沉：“人类的十五年，足以让我学会一切，小淼，为什么不相信？” 姜元淼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 他心想，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自己。 “小淼也爱我，我知道。” “眼睛耳朵都会骗人，但心不会。” “小淼，你来看看我的心。” 【咚—咚—咚——】 手掌滚烫发热，姜元淼张开手，看到一颗猩红瞳孔。 它就长在自己的手心里，单单一只分体眼睛，此刻却萦绕着浓烈的爱意，几乎凝结成实质。 我爱你—— 姜元淼听见了无声的诉说。 爱意缠绕着他的手指，顺着手掌往上，如同蛛丝网一般将他笼罩其中。 姜元淼挣脱不得，也无心挣脱，他忍不住想，也许在再见的那一刻，自己已经被笼罩其中。 吱呀——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红月诡异露出笑容，眼底只有得逞的雀跃。 【汪汪汪——】旁观这一场挣扎的小白狗叫唤了两声，为主人流下同情的眼泪。 被骗了，主人你被骗了。 红月诡异能是什么好东西，他都是骗你的，装可怜骗你开门。 呜呜呜，主人要被吃掉了，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旺柴心疼主人，但旺柴害怕红月诡异，甚至不敢大叫阻止。 小白狗哀怨的钻进沙发底下，为主人小小一哭。 浓烈的香气飘荡开来，弥漫在整一个房间，却被贪婪的红月完全霸占，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近在咫尺的小白狗都闻不到星星点点。 红月是狡猾的，贪婪的，占有欲无穷无尽。 恶龙找到宝藏后，就会试图将他完全霸占，彻底藏起来。 姜元淼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真的主动打开门。 他明明还没想明白，一切都还未得到答案，身体却无比诚实的打开门，然后堕落深渊。 姜元淼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样贪婪的一个人，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海洋中，甚至不知满足沉沉浮浮。 一定是龙性本淫，这不是他的本意。 偶尔清醒的时候，姜元淼会这么想。 但他理智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又会被红月拉入海洋一起沉浮。 挥之不去的瘙痒终于消失，红月诡异学以致用，使出浑身解数让姜元淼离不开他，沉溺在他的诱惑中。 被抛之脑后的手机从不停亮起，到现在已经没电，压根无人搭理。 另一头，龙奇瑞挂断电话，面露担忧。 “怎么了，还是联系不上？”凌瑶瑶问。 龙奇瑞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都不接电话。” 凌瑶瑶不知道原因，还安抚：“姜凛向来都不接电话，小淼刚出来，需要消化一段时间也正常，不如等一等，反正也不着急。” “你不懂，我是担心——”龙奇瑞欲言又止。 凌瑶瑶奇怪反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有姜凛在，小淼不会有事的，你应该知道，他比我们都关心小淼。” “就是因为有他在，所以我才担心啊。”龙奇瑞幽幽叹气。 凌瑶瑶问又问不出原因，索性转身离开。 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慕秦川就脸色阴沉的来了。 “姜凛呢？”开口就问。 龙奇瑞跟他不熟，但也知道这位是姜元淼舅舅，不知为何忽然心虚无比：“那天跟小淼一起回家了。” “回家？” 慕秦川眉头皱得更紧了：“确定是回去了，那边结界好几层，我敲门也没动静。” 不只是没动静，那房子宛如在另一个空间，慕秦川试图硬闯，却被拦住。 他找不到姜元淼，所以才会找到异能所来问问。 龙奇瑞更心虚了，暗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被他猜中了吧？ 小淼多好的孩子，怎么就看上姜富贵了？ 不对，姜富贵莫不是霸王硬上弓？ 龙奇瑞越想越担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生怕自己助纣为虐，偏偏他答应了姜元淼，也不好将底细告诉别人。 慕秦川见他拧着眉头做怪，没好气开口：“不知道就不知道，做什么鬼脸。” “额……我觉得暂时不会有问题，不如再等等。”龙奇瑞开口。 他心想，无论如何，姜凛就算有心，至少也不会伤害姜元淼。 两人相处的模式他看得真真的。 慕秦川没得到有用的消息，只能拧眉离开。 可等踏出异能所，他脸色就是一变。 “呦，上车。”招呼他的是白杨。 慕秦川沉着脸，但还是迅速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白杨转头，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少来恶心我。” 慕秦川咒骂了一声，但不知为何没发作，捏了捏眉心：“程乾又消失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那是你的下属，你的旧友，你的好哥哥，我怎么会知道。”白杨嗤笑，依旧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慕秦川眉头拧得更紧。 过去这么多年，他依旧不习惯白杨这说话的腔调，索性转身看着他闭口不言。 许久，白杨耸了耸肩：“好吧，他正马不停蹄的刷诡域，帮你大外甥找核心。” 听了这话，慕秦川不但没能松开眉头，反倒是更加担忧。 “钥匙是什么？” 白杨笑了一声：“秦川，你真把我当百科全书呢，我要是知道还研究什么。” 慕秦川却不信这话：“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白杨这次没开玩笑，反而说：“皈依会一直在找所谓的钥匙，我能得到的信息跟你差不多。” “钥匙藏在不同的诡域中，诡域核心消失后，钥匙才会真正出现，至今为止他们只找到三把钥匙。” “我只能说，那群家伙没安好心，但至于到底是什么心，谁都不知道。” “除非你能找到程乾，让他开口说实话，不过那家伙早就疯疯癫癫的，想撬开他的嘴可不容易。” 慕秦川当然知道这一点，当年一念之差走到如今境地，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至于程乾。 慕秦川对他感情复杂，他知道程乾不坏，正在用另一种办法试图拯救元夏跟姜沉舟，但每每又觉得心惊肉跳。 程乾已经疯魔了，慕秦川时常觉得真正的程乾已经消失，留下来的是诡异。 两人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白杨开口说道：“你外甥被盯上了，这只是第一次，后面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能拒绝。”慕秦川解释。 白杨点头：“我知道，所里也知道，其实大家都在观望。” “那些要是到底是什么，能有什么用，也许那就是解开诡域世界的钥匙。” 慕秦川立刻反应过来：“你想合作？” “不是我，是整个研究所。” 白杨转头：“你们异能所跟异变所跟筛子似得，就算找到了核心，拿到了钥匙也没用，但我不同。” “那孩子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慕秦川，难道你也想干等着吗？” 慕秦川眼神发沉：“他只是个孩子，我能……” “不，你不能。” 白杨冷酷的打断他：“如果你能，就不会空等十五年。” “我不能，你也不能，人类已经到了绝境，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蒙骗自己。” 慕秦川沉默下来。 白杨笑了一声：“那孩子很警惕，尤其是对我充满防备，似乎总觉得我是怪医生，秦川，只有你能帮我说服他。” “我想帮你，更想帮他。” 慕秦川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让我好好想想。” “要快。” 白杨意有所指：“我们都等不了那么久了。” 慕秦川扭过脸，阳光之下，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另一头，房门紧闭了半个月后，终于依依不舍的打开。 第122章 脱离于地球之外，诞生在诡域之内的原生诡异。 红月诡异原本应该是邪恶、强大、恶意，以吞噬人类为己任，成为破坏地球的中坚分子。 疯狂的吞噬人类，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力量变得更为强大。 吞噬到一定地步，就能拉着诡域降临，让自己成为地球噩梦，然后继续吞噬，继续强大。 变强是虽有诡异的本能。 诞生的那一刻，红月就知道自己的使命。 但意外发生了。 一颗软乎乎，香喷喷的糯米团子掉入了它的世界。 红月试图将它塞进身体藏起来独占，太香了，那么好闻的小家伙，让它舍不得一口吃掉。 人类是脆弱的，吃掉后就会消失不见。 红月知道这一点，才能克制本能，吞咽口水，却依旧没有伤害眼前的小家伙。 不想小家伙消失，想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永远永远陪着自己，红月心底冒出一颗种子。 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小家伙撒谎，红月只觉得聪明，它喜欢看糯米团子黑漆漆的心，撒谎的时候活蹦乱跳，充满了生机。 那双滴溜溜转悠的大眼睛，让诡异着迷的挪不开眼。 红月诡异只有一个念头，小家伙变成小骗子，但只能骗自己，除了它，不应该再有别人。 它像一只试图独占的野兽，无处不在的标记着自己的气息。 谁敢跟他抢夺小骗子，红月就会想办法吃掉，没有人可以抢走它的所属物。 他们是最好的，这来自于小骗子亲口承认，红月知道，小骗子嘴甜，总是喜欢骗人，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拥有了全新的名字姜富贵，绝无仅有的名字。 他拥有了小骗子身边最亲近的位置，最特殊的身份，小骗子甚至亲口答应，将来一定会跟他回到诡域，只有他们两个人。 姜沉舟算什么，红月很是瞧不上。 他一步一步缓慢地，将小骗子笼罩其中，让他陷入自己的蛛丝网，再也挣脱不得。 将来某一天，红月会无声无息的，让小骗子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直到那一天——红月失去了自己的小骗子。 整整十五年时间，他找不到小骗子的踪影，无数次试图进入诡域都被排斥，那一刻，红月痛恨自己的无能。 沸腾的愧疚、自责、恨意翻滚，但更多的是对小骗子的担心。 所有人都认为小骗子已经不在了，但他知道，那个人还活着。 被排斥，那就直接冲撞。 受伤也无所谓，反正他是诡异，不会痛，不会死，一次次失败不足以让红月放弃，只会激起他的决心。 一日没找到姜元淼，他就绝不会放弃。 没有人可以阻止发疯的红月—— 受伤、反噬、撕裂，成为了红月的常态，他如跗骨之蛆，在目的达成之前绝不会放过那吞噬小骗子的诡域。 可怕的念头在红月心底浮现。 既然他进不去，被排斥，那就让诡域降临。 等诡域与地球世界融合，他就能顺利进入，找到自己的小骗子。 至于这个过程会死多少人类，又与红月诡异有什么关系呢？ 恶念一旦滋生，就会飞快蔓延，诡异更是不受道德约束，眼中只有不折手段也要达成的目的。 “唔——” 睡梦中的姜元淼依旧浑身不适，折腾了几天几夜，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尤其是身边有个人贪得无厌。 他不舒服的拧着眉头，试图甩开紧紧缠在身上的触手。 触手如蛛丝网一般弥补，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舍不得一丝皮肤暴露在外。 “滚开。”姜元淼也不是好脾气，人还没醒，脚就踹出去，实打实的动手没收力气。 姜凛舍不得收回触手，但他感知到姜元淼的恼怒，权衡利弊还是乖乖收回去。 触手消失，但横跨在腰肢上的手臂却没消失，不止如此，姜凛试图将整个人都挤进去，将亲密无间做到极致。 脑袋凑在肩颈，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一张嘴就能啃脖子。 四肢交缠在一起不肯撒开。 姜元淼已经醒了，但他宁愿自己还没醒，原以为龙性本淫，但没想到红月的底色那么黄。 两两相撞，天雷触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大战几天几夜都不带停的。 红月不需要吃饭，姜元淼却还是人，后半程已经吃不消。 “发情期已经过了，快让我出去。”姜元淼试图拒绝。 结果显而易见。 红月装傻充愣，堵住他的嘴，灌输着能量，翻滚着欲望，再一次卷着他沉沉浮浮。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元淼脆弱的理智才终于回归。 他索性变成龙形。 结果倒好，姜凛在愣了一会儿后，身体扭转，居然变成了另一条龙！ 没有鳞片，没有龙角，猩红的像一条泥鳅，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全在，直接对着小龙就一个超然。 姜元淼简直服气，原以为自己变成龙，受到影响有发情期已经很离谱，结果这家伙更离谱。 诡异也有发情期吗？ 来不及思索，他再一次被拉入海洋。 姜凛有心无穷无尽，但眼看姜元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下去可能会爆炸，总算是知道收敛。 所谓的收敛，是依旧缠在另一个人身上，但好歹是人形，触手都收起来了。 姜元淼睁开眼，双眼发愣的看着屋顶。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还是个踏进去之后就是无尽深渊，再也没办法回头的错误。 “小淼在想什么？”姜凛声音都变得甜腻腻的，“是在想我吗？” 姜元淼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扭过去，死死盯着姜凛：“再用这样别扭的语气说话，我揍你。” 哪知道姜凛不生气，反倒是兴致勃勃：“小淼别生气，你可以揍我，随便打哪里都可以，我给小淼打。” 姜元淼牙疼。 他怀疑自己伸出手，就会被这家伙缠住，然后就是亲吻，不断攀升的贪欲。 往后一躺，他有些认命：“算了。” “别算了啊，小淼，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姜凛还不乐意了。 他亲吻着唇边的肌肤，试图再一次开始。 姜元淼再也受不了，飞起脑袋就撞过去：“滚蛋。” 滚蛋是不可能滚蛋的。 姜凛无师自通，没脸没皮，啪叽一下变成小红瞳，在姜元淼胸膛上滚了一圈，又啪叽一下变回来：“滚了。” 姜元淼受不了的闭上眼睛。 曾经他有一百种方法糊弄姜凛，但现在，每一种办法都无计可施。 这家伙——简直不是人。 姜凛确实不是人，变回人形后还无耻的追问：“亲爱的，我滚得好不好？” 姜元淼忽然觉得不对劲，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带着危险。 第六感让红月诡异心头咯噔，讪笑道：“你不喜欢啊？那我换个方式滚。” 姜元淼眯起眼睛：“你动我东西了？” “没有。”姜凛立刻否认。 姜元淼冷笑，没有才见鬼，没有的话这家伙怎么能身经百战，花样百出，难道是十五年来实践所学吗。 如果是后者，姜元淼不介意帮他彻底解决。 “硬盘呢？” 姜元淼又问。 姜凛意识到自己蒙骗不过，强词夺理：“你丢掉了，那就是路边的垃圾，我不算动你的东西，也没有违反你定下的规矩。” “小淼，我很听话的。”姜凛为自己讨夸奖。 姜元淼白眼都要飞上天，所谓的听话就是选择性听，只听对自己有利的话，他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德性。 正因为太了解，一切发生后，姜元淼反倒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接受了。 姜凛对他的情绪感知分外敏锐，立刻顺杆儿往上爬。 “小淼，跟我回红月诡域吧。” 姜凛不停的劝说：“那里是最安全的，我会保护你，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如果你想要核心，我就去找红月诡域的核心，亲自送到你面前。” 即使诡域一旦失去核心，就会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不得不进入封禁时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修复。 姜元淼看到他眼底的担心。 身体的变化，核心忽然出现，萦绕在他们身边的阴谋诡计，姜凛并非一无所知。 诡异对危险的感知也很敏锐。 姜凛已经意识到，找到核心，吞噬核心，核心钥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很可能，是他也无法抗衡的危险，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小骗子。 姜元淼却不可能停下来。 “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姜元淼沉默许久，开口说道。 他靠在姜凛的怀中，在踏上这条路开始，姜元淼已经预知到巨大的危险。 尤其是在那把钥匙消失后，他心中总有不妙的预感。 但他不可能停下。 姜沉舟、元夏都被诡域融合，只有等他吞噬所有的核心，才有可能救回爸爸。 姜元淼微微垂眸，只要能救回爸爸，即使他面临的是死亡也无所畏惧。 “小淼——” 姜凛皱紧眉头，下意识将他圈在怀中。 他想阻止姜元淼继续，却在开口之前停下。 最后，姜凛只开口：“要带着我，你答应过我，我们永远不分开。” 姜元淼微微勾起嘴角：“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他心底知道姜凛的意思，刀山火海也要在一起。 姜元淼并未犹豫，十五年前，他们就生死与共，没道理十五年后反倒是要抛下他。 从元夏和姜沉舟的身上，姜元淼认识到一点，危险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独自留下。 而他，也不想留下富贵一个人。 姜凛顿时就满足了，也不再劝说。 危险无所谓，死亡也无所谓，只要小骗子在他的身边，除此之外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