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冷影帝炒CP后被崽碰瓷了》作者：不辞归
简介:
——崽说他从古代来，是真太子！
文案：季明宣接了一部双男主剧。
与影帝陆砚搭档，饰演盛朝开国皇帝与大将军——一对在正史里君臣和睦的明君忠将，在野史里缠绵恩爱的顶流CP。
为了剧宣，季明宣和陆砚答应配合剧组营业。
不妙的是，季明宣感觉陆老师似乎有些讨厌他。
更不妙的是，他和陆老师被一个天降“古货崽”碰瓷了！
“古货崽”说他是盛朝小太子，管他俩叫“父皇”和“爹”。
季明宣：“我知道了，你就是扮演小太子的小演员吧？”
小孩急道：“不对，我就是太子。虽然我不知道我是你们谁生的，但就是你们生的！你们别想赖！”
季明宣&陆砚：……？
野史都不敢这么写！
后来，季明宣拦住自己收拾行李要投奔福利院的小孩：“就算你是我的崽，但陆老师……他不可能是你另一个爸吧？”
小孩看了眼陆砚：你说得对，他不够好，我们换一个吧。
陆砚：……有你这样的大孝子真是我的福气。
当代史学论坛：
【未解之谜：盛朝开国皇帝的太子到底是谁生的？】
大概人设：
受：前世足智多谋开国皇帝、今生貌美阳光小演员
攻：前世骁勇善战土匪大将军、今生俊朗爹系影帝
崽：和现代世界有壁、只做爹爹们的向日葵的小太子
阅读指南：
1.小太子古穿今，攻受前世今生双初恋，前世特殊原因生子，这辈子不生。主角感情线+养崽亲情线五五开。
2.剧情以今生为主，前世故事以剧本和梦境的形式展开，今生和前世比例约8:2。
3.有文中剧、娃综、直播、弹幕、论坛体出没
2024.5.8开坑截图
2024.12.30修改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娱乐圈 古穿今 甜文 轻松 萌娃
主角：季明宣 陆砚 配角：“古货”崽
一句话简介：崽说他从古代来，是真太子
立意：怀抱爱和希望，勇敢面对困难


第1章 天降崽崽的第一天
早晨七点，H城影视基地。
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有招募群演的、搬运道具的、布景置景的，都为各自的工作忙碌着。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站在那，警惕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他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白色古装，略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后，像是哪个剧组妆造做了一半的小演员。
周围的人对这副打扮习以为常，没有过多关注。
小孩却仔细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的人，仿佛在找什么人。
观察许久之后，小孩一无所获，不得不换个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继续寻找着。
这一走就是许久。
一路上，他被汽车喇叭声惊吓，被推着道具车的工作人员呵斥，也被人夸可爱，好险才避开对方的手，没有被捏住脸蛋。
他走到小腿酸软，眼睛渐渐发红，蓄起一层浅浅的水雾。
但他没有哭闹或大叫，只是委屈地吸吸鼻子，瘪嘴忍住泪，继续往前走。
身后驶来一个带轮子的黑色“大箱子”，他刚才被这个东西发出的“叭叭”声吓得心有余悸，连忙避到一旁。
只见那个“大箱子”在前面不远处停下，从里面下来一个清隽俊逸的男人，面容无比熟悉。
“父皇！”
小孩欣喜若狂，又有点不敢确定，紧紧盯着那人。
那人的面容他再熟悉不过，绝不会认错。可对方那一身打扮却陌生得紧，甚至称得上古怪。
和周遭一些人一样的古怪。
谁知，就在他犹豫的这会儿功夫，那人脚步一动，眨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父皇！”
小孩一惊，急忙追上去。
然而举目四顾不见那熟悉身影，小孩急得呜咽一声，晶莹的泪珠顺着小脸流淌下来。
*
《盛世长安》剧组。
上午九点刚举行完开机仪式，马上开拍第一场戏。
男主角休息室里，季明宣刚做好妆造，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待场务通知。
助理黄昊见状，整理物品的动作放轻了一些。
但经纪人万波敲门进来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季明宣。
化妆镜灯亮得刺眼，他眼睫轻颤，下意识抬手遮在眼前，清隽俊逸的脸蛋藏在了半明半昧的光影之下。
经纪人万波见他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问道：“困？昨晚又熬夜看剧本了？”
“没。”季明宣云淡风轻道，“熬夜看恶评了。”
“？？？”
万波深吸一口气：“你没上大号吧？”
他带了季明宣三年，但偶尔还是会被对方这张绝色出尘的脸欺骗，以为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
但是，谁家小仙男熬夜看恶评啊？
季明宣眼神无辜：“怎么可能？”
谁家好人用大号看恶评？当然是上小号啦！
他只是顺手举报了一些不文明言论罢了。
清朗行动，从他做起。
“没上大号就好。”
不知情的万波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叮嘱：“小号也少上，远离恶评，快乐上班！”
季明宣：“……”好…好突兀的鸡汤。
他还没消化这碗硬核鸡汤，就听经纪人提起了“恶评之源”：“对了，陆老师的休息室就在隔壁，要不要过去对对戏？”
季明宣顿了下，面露迟疑。
万波觑着他的神色，劝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对方可是陆砚。那事他都同意了，我们配合也不吃亏不是么？”
“……我知道。”季明宣迟疑了一瞬，轻声道出心头不解，“我只是觉得奇怪。”
“他怎么会答应呢？”
那可是陆砚！
出道电影就拿了最佳新人奖、24岁就拿下最佳男主角桂冠、去年梅开二度摘金的双金影帝陆砚！
他怎么会答应剧组的提议，和他这个三线小演员营业呢？
《盛世长安》这部剧讲述的是历史上著名的盛朝开国皇帝盛行初与定邦大将军陆长安自草莽起义，携手平乱世、覆旧朝，共同开创盛朝盛世的故事。
定位是史诗级正剧，也是季明宣现阶段接触到的最好资源。
他试镜的是盛元帝盛行初，试镜通过后才知道，陆长安这个角色竟然早就定下由影帝陆砚出演。
角色官宣时，舆论几乎一边倒认为陆砚“下凡扶贫”，恶评季明宣“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舔到好饼了”。
季明宣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和影帝陆砚搭档，出演戏份平分秋色的双男主剧。
更没想到，剧组竟然嫌他的福（e）气（ping）还不够多，提议将宣传重心放在两人身上，希望他们拍摄期间“好好相处、多多互动”。
“如果能像盛元帝和定邦大将军一样默契就好了。”
盛元帝和陆长安两人是历史上著名的伯牙子期、明君忠将，偏偏一个后宫空置，一个终身未娶，隐有断袖传闻。
尽管正史未有记载，但野史逸闻早已对两人的关系捕风捉影、多加揣测，现代文学创作更是将两人送上“CP顶流”的宝座。
季明宣知道《盛世长安》的剧本历史还原度高，也没有在改编时凭空增加一个女主角，却没想到剧组竟然打算搞他和陆砚的CP。
更没想到陆砚一口答应：“如果剧组需要，我这边没问题，季老师方便吗？”
季明宣哪敢应这声“季老师”，下意识就摇头：“没，我也没问题。”
……吧？
他本无意炒CP，更无意捆绑陆砚蹭热度，奈何情势逼作“贼”，事情就这么突兀又顺利的定了下来。
各方都很满意，只有季明宣一个人惴惴不安，悬着心不敢放下。
更想不通，以陆老师的咖位，有必要为了剧宣炒CP么？
但经纪人说的也没错，这事横竖是陆砚吃亏、他获利，犹豫一秒钟都是对陆老师咖位的不尊，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宣发的事交给剧组，他眼下还是专注拍戏，把分内的事做好。毕竟CP炒的再热，剧不好看也白搭。
季明宣没再犹豫，拿着剧本起身道：“走吧，去找陆老师对对戏。”
*
隔壁休息室，陆砚刚做好妆造，站在穿衣镜前整理盔甲，听见敲门声顿了顿，让助理过去开门。
“陆老师现在方便吗？我想找他对对戏。”季明宣站在门口说明来意，抬眸便和陆砚对上了视线。
男人身高腿长，身着战甲，长发冠起，五官冷峻，转身回眸那一眼，桀骜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季明宣晃了下神，仿佛看见历史上那位定邦大将军从史书画像中走了出来，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陆砚同样打量着季明宣——青年一身天青色古装，玉簪冠发，明眸含笑。
因第一场戏拍的是乱世战时，他的衣袍简朴素雅，没有多余的配饰，妆造算不上精致。
但季明宣仅凭这张脸和一身君子端方的仪态，就将矜贵无双的气质体现得淋漓尽致，像极了历史上王公贵族出身的盛行初。
他果然适合这个角色。
“进来吧。”陆砚移开视线，语气淡淡。
季明宣甩掉刚才那股莫名的情绪，拿着剧本进去和他对戏。
第一场戏拍的是陆砚饰演的陆长安出战大捷，向镇守后方的盛行初（季明宣饰）报喜的一幕。
短短十分钟的对戏时间，季明宣就对陆砚的演技有了十分直观的了解——不愧是双金影帝，恐怕离三金也不远了。
季明宣科班出身，天赋也不差，但在陆砚面前就略显稚嫩。好在陆砚还算耐心，没有给他太大压力。
由于准备充分，第一场戏拍得很顺利。
导演一喊“过”，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开机第一场戏一条过，是个好兆头。
对于季明宣来说，第一场对手戏没有被陆老师碾压得太厉害，也是个好兆头。
心里正偷偷骄傲，一个穿着白色古装的小孩突然冲进拍摄场地，一把抱住了他和陆砚的腿。
“父皇！父亲！”
季明宣被扑得一愣，低头看向小孩。
小孩奔腾的眼泪全蹭在他戏服上，委屈控诉：“你们跑哪去了？我找了你们好久呜呜……”
季明宣一头雾水，看向同样被抱住腿的陆砚，眼神询问：您认识？
陆砚眉头蹙起，显然和他一样困惑。
季明宣低头看向小孩，听声音像个男孩，却一头长发，还身穿古装，叫他父皇？
“我知道了，”季明宣脑中灵光一现，“你就是扮演小太子的小演员吧？”
历史上盛行初后宫空置，未纳一妃，却一登基就立了太子，也就是后来的盛景帝。
盛景帝生母不详，自盛行初起义之时就跟在他身边，喊他爹爹，又认陆长安为义父，视如亲父。后来子承父位，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是一代明君。
《盛世长安》剧本中有他幼年时期的戏份。
眼前的小孩却没回答，只顾着嗷嗷哭，还扒拉着季明宣的腿往他身上爬：“父皇抱呜呜……”
季明宣被扑得站不稳。
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托着他的背将他扶住。
季明宣扭头，发现是陆砚。
“站稳。”男人皱着眉，似乎嫌弃他弱不禁风。
下一秒，男人俯身按住蛮牛一样的小孩的肩膀，沉声道：“停，别哭了。”
小孩哭声一顿，眼泪却没法说停就停，还不断从那双大眼睛里滚落出来。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陆砚，忽然伸出两只小胳膊，一头扎进陆砚怀里，“呜…呜呜……”
陆砚一愣，被小孩结结实实抱住。
季明宣看着这一幕，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有些遗憾——原来不是只要他抱啊？
众目睽睽之下冒出一个小孩扰乱拍摄，导演有些不满：“怎么回事？场务呢？怎么不把小孩子看好？还没到他戏份呢！”
副导演上前看了看那个哭得伤心的小孩，惊诧道：“不对啊导演，这个不是我们请的小演员！”
“不是？”导演仔细一看也发现不对，皱起眉头，“那这小孩哪来的？”


第2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天
季明宣见小孩哭得厉害，心有不忍，提议道：“先带他去休息室缓缓吧。”
哭成这样也没办法沟通，周围人又议论纷纷，万一被人拍了视频流出去，不知道会被解读成什么样。
陆砚闻言，抱起小孩往休息室走。
小孩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又扭头去找季明宣，一双汪汪泪眼望着他，止不住抽噎。
季明宣这才看清了小孩的正脸，忽然一愣——好熟悉的模样，他仿佛在哪里见过……
“父皇！”见他愣住没跟上，小孩急切地呼唤他，带着哭腔。
季明宣心一揪，身体比意识更先做出反应，朝他走去。
两人的经纪人和助理跟上。导演让副导拦下其他凑热闹的人，追了上去。
陆砚把小孩抱回了自己休息室，将人放在沙发上。刚松开怀抱，就被小孩再度缠上，抓住了衣袖。
“你们不能丢下我。”小孩抓着他，又看向季明宣，眼中溢出委屈不安的泪珠。
陆砚皱了皱眉，在茶几上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擦擦。”
小孩却没接，而是朝季明宣仰起小脸蛋说：“父皇擦。”
季明宣：“……”你小子不要入戏太深。
心里奇怪，身体却很自然地在小孩面前蹲下，接过陆砚手里的纸给小孩擦了擦脸。
他动作很轻，得到关爱的小孩却更觉委屈，眼泪根本止不住。
季明宣顿时手足无措：“怎么又哭了？”你小子难不成是水做的？
小孩吸吸鼻子，抓住他的手，将脸蛋贴到他手里的纸巾上蹭了蹭，自给自足地擦掉眼泪。
然后朝季明宣伸出双手：“父皇抱。”
季明宣：“……”
这一刻眼前的小孩乖巧得像个小天使，他真的很难拒绝！
“抱了就不许哭了啊。”季明宣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和小孩商量，朝他张开怀抱。
小孩乖乖应了一声，立刻扑进他怀里，依恋地搂住他。
刚才蛮牛一样缠他的小孩抱起来竟然这么软乎！
季明宣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
小孩的脸蛋贴在他颈边，软嫩得不像话。
是诈骗吧？骗他生小孩那种！
陆砚见他蹲在沙发前抱着小孩，姿势有些别扭，托着他的胳膊扶了一把。
“你坐着。”
季明宣抱着小孩在沙发上坐下，低头轻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休息室里只有导演、季明宣、陆砚和两人经纪人、助理，小孩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季明宣脸上，用还带着鼻音的声音轻声答：“我叫盛安稷。”
季明宣怔了下，看向陆砚和导演。
导演觉得有意思，笑道：“那你父皇不会是盛行初吧？”
“正是！”小孩点头，莫名骄傲，又皱眉打量导演，“你是何人？怎可直呼孤父皇名讳？”
太傅说过，爹爹如今已是天子，连他都改口叫父皇了，旁人怎能直呼父皇名讳？
导演听他这么说更乐了，弯腰凑到小孩跟前：“你小子戏挺足啊，你不会还有个义父叫陆长安吧？”
小孩再度骄傲点头：“自然，义父如我亲父。”
导演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大笑，季明宣和陆砚也忍俊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季明宣捏捏怀中小孩的脸蛋，问：“这些谁教你的？你父母呢？”
“自然是你和父亲，还有太傅教我的。”小孩轻轻抓住他捏自己的手，看看他又看看陆砚，一脸正色，“我说的不对吗？”
季明宣：“……”
我？和你父亲？还有“太傅”？
你小子原来是沉浸式体验派，说得这么认真，他们差点就信了。
导演乐得直笑，对季明宣和陆砚说：“这小孩戏太足了。”
小小年纪还真有几分小太子的气势，比他之前挑中的小演员灵动多了。
“你爸妈是不是在我们剧组工作？”导演猜测道，“他们教你这些，让你来争取小太子这个角色？”
小孩皱眉看他：“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扭头抓住季明宣的手，又去拉陆砚，说：“孤的父皇和父亲都在，你休想糊弄孤！”
众人：“……”
实在没忍住，都露出了笑意。
“小朋友。”陆砚捏捏小孩拉着自己的手，动作轻柔，出口的话却有种戳破真相的残忍，“现在没有拍摄，你可以不用演了。”
小孩茫然。
导演解释：“我们这里是一个剧组，正在拍摄电视剧。你身边这两个哥哥都是演员，他演盛行初，他演陆长安。”
小孩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驳：“不对！他们就是我父皇和父亲，我不会认错！”
“我叫盛安稷，是父皇亲自下旨册立的太子。”
小孩看向季明宣和陆砚，委屈中带着愤怒：“你们——你们别想赖！”
他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父皇、父亲和照顾他的奴仆都不在，周围的一切都很怪，一时间心慌害怕、六神无主。
好不容易找到父皇和父亲，他们竟然不认他？
小孩满脸伤心，泪珠滚滚而落，扭头扎进季明宣怀里崩溃大哭：“你们……你们怎么能——怎么能装作不认识我！”
“……”
“不哭不哭。”季明宣下意识搂住他轻拍安慰。
然后转头看向导演：“要不，报警吧？”
这么奇怪的小孩，根本讲不通道理。如果真是走丢的，家长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导演无奈报了警。
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导演让副导演安排人去周围打听打听有没有人丢了小孩，或者哪个剧组丢了小演员。
副导安排完人手，又找到导演，“周导，我们定的那个小演员，他爸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小孩身体不舒服，要晚两天进组。”
周导皱眉，忽然想到什么，沉下脸嗤了一声：“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上午不是还预告了今晚有场带货直播吗？”
他都看到推送了。
“可不是嘛！”副导也不太高兴，“我让人打听了，说是他们临时给孩子接了一个短剧，要得急，价钱也高，一周时间拍完，所以找借口推我们这边。”
副导也没见过这么鼠目寸光、见钱眼开的家长，为了一个短剧糊弄他们剧组，《盛世长安》可是S+的大项目，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了？
周导脸色难看：“通知他们来解约，既然孩子身体不舒服，恐怕也没办法适应我们剧组，这次合作就到此为止。”
一个戏份不重的小演员罢了，难道还要让整个剧组等？
何况长相和演技还不如今天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孩，不值得剧组浪费时间。
刚说完，警方就赶到剧组了。
周导简单向警方说明了情况，把他们带到休息室。
小孩已经从季明宣怀里下来了，但还是挤在季明宣和陆砚身边，紧紧挨着他俩的腿，见警察来问话，很是警惕。
“我就是他们两个的小孩。”
无论警察怎么引导、怎么询问，他都如此坚称。警察看向季明宣和陆砚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明知小孩的说辞有点入戏太深的嫌疑，但还是忍不住怀（八）疑（卦）。
这两个大明星，不会有谁真的偷偷生了小孩吧？
警方派出一位年轻女警继续和小孩沟通：“既然你坚持他们是你爸爸，那到底哪个是你亲生父亲？”
小孩顿了下，认真道：“我不知道我是他们谁亲生的，但我就是他们两个的小孩。”
“不信可以滴血认亲！”
众人：“……”
你小子，平时没少看狗血古装剧吧？
季明宣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拍拍小孩的脑袋：“那个不准，我们现在都是验DNA。”
小孩眼睛骤然一亮：“验那个就可以证明我是你们的小孩吗？”
季明宣：“……”嗯，可以证明你不是。
警察见小孩身上问不出有用信息，商量道：“这样，我们先把小孩带回警局，再调取影视城周边的监控，摸清孩子的动线，看看有没有他家长的线索。”
“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只能发布寻亲启事，采集DNA比对信息库。”
小孩听到这里，心里隐有猜测，问警察：“你们要带我去衙门？”
“我要和他们两个一起，不然我哪也不去。”
他一手揽住季明宣和陆砚的一条腿，说辞霸道，声音却发颤，泪珠在眼眶凝聚，透出浓浓的不安。
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一眼，沉默。
理智告诉他不该蹚这趟浑水，要是真的陪着小孩去了警察局，营销号指不定怎么编故事。
但看着小孩惊慌失措、惴惴不安的模样，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周导突然开口道：“警察同志，您看能不能这样，小孩先留在我们剧组，正好剧组有个角色，需要一个小演员，我们可以先照顾他几天。”
“我估计这孩子家里也是想让他留在剧组拍戏，才教了他那些话。”
“您这边办案也不耽误，要是找到了孩子的父母，就让他们来剧组接孩子。您看怎么样？”
导演猜测，只要小孩留在剧组，不出一天他父母就要找过来。
他虽然也不喜欢小孩父母这种强塞孩子上门的方式，但又觉得这小孩确实不错，可以考察考察。
办案的警察有些犹豫，拿出手机说要向局里报告一下。
小孩察言观色，发现刚才对父皇不敬还取笑自己的伯伯似乎可以让自己留下来，立刻忘了哭泣，眼巴巴看向他。
导演看着他这幅灵动的小表情，越看越欣赏，蹲下来问到：“你想不想来我们剧组扮演盛安稷这个角色？”
小孩下意识想说他就是盛安稷，张开嘴却变成：“这样就能留下来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吗？”
被抱着小腿不放的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一眼——
他们这是被这个小孩讹上了吧？


第3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天
导演代表剧组作保，小孩暂时留了下来。
警察离开后，小孩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一放松，肚子就咕咕响了一声。
他愣了下，见屋里人都看着自己，羞窘地捂住了肚子，躲到季明宣身后。
“饿了？”
季明宣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我那有巧克力。”说完看向助理，想叫他去拿两块过来。
导演却打断他：“零食就算了，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我让他们把饭送过来。”
剧组今天上午刚开机，导演担心磨合不够，只安排了一场戏。没想到这场戏一条过，却冒出一个小孩打断进程，好在没耽误太多，还在拍摄计划安排内。
场务把导演和两位主演的午餐都送到了陆砚的休息室，外加一份临时组合出来的儿童餐——可乐鸡翅、西兰花炒虾仁和小青菜。
小孩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盒饭，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季明宣找助理要了一根皮筋，帮小孩把微长的头发简单扎成的马尾。
一旁陆砚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小孩，问：“会用筷子吗？”
“会。”小孩点头接过，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样子，却迟迟没动，扭头看季明宣和陆砚。
季明宣：“吃呀，看我干什么？”
小孩说：“父皇和父亲先吃。”
季明宣没想到他还挺有礼貌，立刻打开自己的盒饭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眼神示意小孩快吃。
小孩举起筷子，一把戳中一块鸡翅，先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再试探着咬了一口，眼神顿时亮了。
甜甜的！没吃过，但好吃！
季明宣看着他的模样失笑，心想果然是小孩子口味，喜欢吃甜的。
剧组盒饭的规格是四菜一汤，一般会有七八个菜色，随机拼成两荤两素的组合，可以满足大部分人的口味。主演的待遇会好一些，会优先考虑他们的忌口，也允许他们自己点菜或者单独叫餐。
季明宣的盒饭里有一道红烧肉，口感软烂，带一点点甜味。他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放到小孩的饭盒里。
啃着鸡翅的小孩愣了，瘪起嘴巴问他：“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不是忘了他，不认他吗？
季明宣顿了下，茫然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好吃……不过可能会有一点点辣，你能吃吗？”
小孩失望地垂下眼睛，盯着那块红烧肉看了几秒，夹起来塞进嘴里狠狠地嚼。
当然能吃！
辣也是父皇夹给他的，怎么不能吃了？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开始泛红，嘴巴忍不住嘶哈嘶哈抽气。
季明宣：“……”
他立刻抽了一张纸巾摊开在小孩面前，叫他：“快吐出来。”
小孩却倔强地看着他，嚼着嚼着咽了下去。
旁观一切的陆砚无奈勾了勾唇角，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喝水。”
小孩抱住水瓶咕咚咕咚地灌，嘴巴辣得泛红，眼睛也红红的，好不可怜。
“你这孩子还挺倔，”导演哭笑不得地说，“喝水不管用，我让人给你拿瓶牛奶或者饮料吧，你想喝什么？”
小孩不笨，早就发现这里和盛朝的不同，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已经懂得了适当隐藏自己的特殊。
他眼睛眨了眨，嘴巴一边小声嘶哈，一边问导演：“都有什么？”
导演挑小孩能喝的说了几样：“什么都有，可乐、橘子汽水、旺仔牛奶……给你拿旺仔牛奶吧，那个甜，解辣。”
忘崽牛奶？
小孩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季明宣和陆砚：“你们喝过？”
“肯定啊，”季明宣看了陆砚一眼说，“小时候都喝过吧？”
陆砚没这方面的记忆，看向小孩问：“怎么了？”
小孩吸吸鼻子，鼓着脸说：“我不要这个，你们以后也不要喝了。”
他不喜欢“忘崽”这两个字，不吉利。万一，父皇和父亲越喝越想不起他呢？
导演觉得这小孩还怪霸道的，笑道：“行，给你买橘子汽水。”
*
季明宣和陆砚下午还有戏，在休息室简单眯了会儿就继续拍摄。
小孩也在季明宣的休息室沙发上睡了个午觉，下午就跟在片场。
季明宣和陆砚拍戏的时候，小孩就守在导演身边，和他一起看监视器。季明宣和陆砚休息的时候，他就黏过去挨着其中一个。
剧组其他演员或工作人员逗他他也不搭理，就黏着季明宣和陆砚两个。
越高冷越招人稀罕，个个都想揉他的脸蛋。小孩躲来躲去，发现还是导演伯伯身边更安全。
伯伯大概是这里的管事，这些人都在他手下做事，自然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今天没有安排夜戏，剧组收工后放了晚饭。
吃完饭，小孩揉着眼睛开始犯困，依恋地靠在季明宣身边。
哭了一上午，又在剧组玩了一下午，实在累了。
季明宣刚卸完妆准备回酒店，见状让助理去请了导演过来。
陆砚也换了便装正要离开，见导演过来，就在季明宣休息室门口停了停。
“周导，您看要不给小朋友安排一个房间，让人带他回去睡觉吧。”季明宣说。
“怪我，下午一忙就忘了这事。”导演检讨道。
小孩却一把抱住季明宣说：“我要和你睡。”
季明宣：“……”
你小子还真讹上我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孩，小孩仰头委屈巴巴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语气也软软的，像在哀求：“不可以吗？”
季明宣心头一软，差点失去理智。
他避开小孩的眼睛，向导演和陆砚递去求救的眼神，一边说：“不方便，我、我不会照顾小孩。”
小孩却搂着他往他怀里蹭，说：“不用你照顾，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只要和你待在一起。”
又看向站在门边的陆砚：“还有父亲——”
季明宣一惊，捂住小孩的嘴：“停！你还是跟我睡吧。”
小孩立刻放弃了陆砚，扭头趴回季明宣怀里，乖乖道：“好！“
“……”
季明宣低头震惊地看向怀里的小孩：这小屁孩刚才不会是在和他耍心眼吧？
他记得在心理学里边有个“让步效应”，说的是先提出一个大要求后再提出一个小要求，这个小要求会更容易被人接受。
刚才的顺序虽然不太对，但他好像是落入了这个圈套吧？
——提出一个让他为难的要求，逼他答应一个更不那么为难的要求。
季明宣抬头看向陆砚，正好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视线。
“……”陆老师不是在嘲笑他吧？不能吧？
“父皇，困。”小孩在季明宣怀里扭了扭，撒娇道。
他压根不知道季明宣心里的想法，只知道父皇答应了和自己睡。
导演见小孩实在喜欢黏着季明宣，和他商量道：“要不这样，麻烦你先照顾他一个晚上，我尽快安排一个会带孩子的生活助理来照顾他？”
季明宣只恨自己刚才嘴快，这会儿想反悔都不好意思，只好先带着小孩回酒店。
只是他自己都不曾深想，其实他会答应的原因，不过是潜意识里就想和这个孩子亲近罢了。
*
经纪人万波帮季明宣抱着小孩上保姆车，免得被人拍到后看图编故事。
车上没有安全座椅，小孩就又窝进了季明宣怀里，在回酒店的路上就睡着了。
万波把小孩抱进电梯，低声问季明宣：“要不让他去我房间睡？”他有个六七岁的女儿，在照顾孩子这方面比季明宣有经验。
今天这件事本身就挺离谱，万波正想找机会和自家艺人好好说说。
虽然这个小孩确实很可爱，但也不能随便就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留在身边吧？
周导也是，竟然想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演小太子。没有监护人授权和陪同，根本就不现实。
短短一天，万波脑子里已经想过了几百种针对季明宣或者剧组的阴谋诡计，越想越离谱，但越离谱越有可能，越难防备。
谁知季明宣却看着他怀里的小孩说：“不用，放到我房间次卧就行。”
不然小孩醒了又要哭鼻子找“父皇”。
万波很不赞同，但怀里的小孩突然动了动，隐约有醒来的迹象，他下意识拍拍小孩的背哄了哄，要说的话就被打断了。
电梯抵达季明宣房间所在的楼层，万波只能先把孩子抱进去。
季明宣住的是剧组安排的套房，经纪人将孩子放到次卧床上，让助理在旁边看着，然后把季明宣拉到一边，把心里的想法和他说了。
“总而言之，这孩子肯定是个麻烦，你不能看他可怜就什么都答应。”
“我知道。”季明宣并非没有想过这些，只是还是没控制住自己，“今天事发突然，我没考虑那么多。”
“反正已经报了警，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他父母。这么可爱又伶俐的小孩，总不会有家长舍得遗弃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总觉得太巧了。”万波还是有顾虑。
“算了，我们在这儿纠结也没用。”万波说，“我去找导演，让他尽快安排人来照顾孩子，不能在你这里放着。”
“你好好休息，孩子先让小昊看着，今天就让他们在次卧睡。”
季明宣点头：“知道了。”
*
经纪人走后，季明宣进次卧看了眼熟睡的小孩，突然后知后觉地看向助理，问：“我们是不是忘了给他洗澡？”
“……好像是。”助理黄昊也是个年轻小伙子，没带过孩子，两个人面面相觑。
助理想了想说：“要不我打电话喊万哥回来？”
话音刚落，小孩哼唧两声，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看见季明宣站在床边，他立刻伸出手，软软地喊：“父皇。”
季明宣下意识伸手要抱他，又顿住。
不是，小孩再这么喊，他都要条件反射主动当爹了！
小孩看了季明宣一会儿，似乎反应过来他如今不记得自己，瘪了瘪嘴，失落地垂下了双手。
他自己乖乖坐了起来，鼓着脸揉了揉眼睛，对季明宣说：“我想洗澡。”
“……你还挺爱干净。”季明宣感叹，带着小孩去浴室。
给小孩脱衣服的时候，季明宣才意识到他这没有小孩的换洗衣服。他叫来助理：“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童装店，给他买两套能穿的衣服，还有鞋子。”
“你穿多大码？”季明宣低头看向小孩的鞋子，发现竟然是布鞋的样式，软实的手纳鞋底，黑色的鞋面上还用金线绣着祥云纹。
脱下来一看，鞋底并没有标注尺码，只能让助理用手比了一下长度，照着买。
再仔细看，小孩身上的白色古装也有银线云纹绣边，面料柔软舒适，针脚密实，不像机器走线的工艺。可见小孩身上的服装都用了心思。
季明宣想到什么，摸了摸小孩的头发。中午他给小孩绑头发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小孩这头及肩的长发好像不是头套，是真发。
“你……”他收回要给小孩脱衣服的手，“不会是个女孩吧？”
听声音像个男孩啊。
“孤可是太子！”男孩！
小孩没想到他连这都忘了，气得瞪他。
“好好好，太子，太子。”季明宣松了口气，帮他脱了衣服，打开花洒，调好水温给他冲澡。
白嫩嫩的小孩扬着下巴骄傲地强调：“我是父皇亲封的！”
季明宣笑：“那你给我说说你在盛朝当太子的故事呗。”
谁知小孩突然沉默，隔了一会才开口：“我本来要过生辰的。”
季明宣愣了下，顺着他话问：“然后呢？”
浴室里萦绕着水汽，小孩的声音也湿漉漉的。
“你和父亲说，这是天下太平后，我的第一个生辰，要好好给我过。”
小孩看着季明宣，委屈又上心头：“我本来很期待的，但是今天一睁眼……就到这里了。”
“这里到处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和东西，而且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们！呜……”小孩呜咽一声，下意识靠近季明宣，想把自己藏进他怀里。
“我找了你们好久好久……我、我早膳都没吃，一个人走了好远好远呜……”
季明宣被他贴着，感觉水雾也弥漫上了自己的眼睛，心头微微刺痛。
他突然觉得，如果今天的一切都是小孩的父母教的，如果此刻的他还在撒谎，那么……
这小孩也太厉害了。


第4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天
一阵手忙脚乱后，季明宣终于给小孩洗完澡。
自己也搞得一身湿漉漉，索性也冲了个凉。
助理去给小孩买衣服鞋子还没回来，季明宣只能先把小孩抱去主卧床上，翻了一件自己的T恤给小孩套上。
小孩个子小，对季明宣来说比较修身的白T恤穿在他身上，直接变成遮住脚丫的睡裙，领口又宽，露出半个小肩膀，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季明宣忍不住笑，用别针帮他将领口别起来一些，对他说：“先将就着穿穿，待会就有新衣服穿了。”
小孩抱住自己护着身上的衣服说：“不用，我穿这个就好。”
这个有父皇的味道。
他的长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长长的“睡裙”遮住手脚，只剩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露在外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看着季明宣。
像个小天使。
季明宣心头一软：“好好好，借你穿一天。”
他转身从床头柜拿出自带的吹风机，对小孩说：“过来吹头发。”
小孩没见过他手里的东西，也不知道如何“吹头发”，但还是踩着软软的床垫，摇摇晃晃地走到季明宣身边，吧唧一下扑进他怀里。
季明宣被奶呼呼的小崽子扑了满怀，像是抱住了一团软乎乎的棉花糖，差点忍不住在小孩脸上啃一口。
他并没有多喜欢小孩，只是对于可爱的生物有几分自然而然的偏爱。上一个让他觉得可爱到窒息的小孩，还是他的小侄子星星。
不过，随着星星越来越大，越来越有主见，就没有以前好玩了。
季明宣颇为遗憾地想着，摸摸怀里小孩的脑袋，打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小孩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诧异地看向季明宣手里的吹风机。
“烫？”季明宣把吹风机拿远了一些。
小孩摇头：“不烫，热热的。”
季明宣看着他的表情，猜测道：“你不会是没见这个吧？”
小孩点头：“确实第一次见。”
盛朝应该没有这个东西，也没有头顶这种比烛火和灯笼都要亮的东西，没有方才洗澡时那种会自己喷水的东西。
这里好多好多东西，都是他闻所未闻的。
季明宣愣了下，嘀咕了一句：“你的人设还挺完整啊。”
显然没当回事，揉着小孩的脑袋继续给他吹头发。
小孩头发长，吹了好一会儿才干。季明宣给他梳了梳，问：“你发质还挺好，这么长的头发是从小就开始留的吧？”
他觉得小孩的父母也挺有意思的，竟然给一个男孩从小留长发。
小孩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但抬头看见他的一头短发，突然就顿了下，然后说：“你以前的头发也是长长的，现在这副打扮，我看着都不习惯。”
季明宣怔了下，小孩接二连三提及从前，说得有模有样，让他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对方究竟是在编故事，还是真的来自古代。
太荒谬了。
季明宣还是不太信，揉揉小孩的脑袋说：“我又不喜欢长头发，热。”
小孩：“……”
门铃响起，助理黄昊给小孩买了东西回来。
除了季明宣交待的衣服和鞋子，他还问过经纪人万波，给小孩买了小裤衩、袜子、毛巾、拖鞋、宝宝霜和儿童牙刷、牙膏、水杯等物品。
“不愧是万哥，简直不要太贴心。”季明宣叹道，又交待助理把新买的衣服送去洗洗，明早给小孩穿。
他带着小孩去刷牙。浴室里没有小凳子，季明宣就把小孩抱到洗手台上，让他蹲着刷。
小孩还是像第一次用牙刷和牙膏一样，让季明宣怀疑他父母是不是真的从小把他当古人养大的。
忍不住逗他：“你在盛朝的时候不刷牙？”
“当然刷！”小孩皱眉，“但我们的牙具和牙盐不长这样。”
季明宣：“……”别说了，太真了，他都开始害怕了。
“好了，该睡觉了。”终于收拾完，季明宣抱这小孩走出浴室，脚步突然一顿，“你……可以一个人睡吧？”
小孩立刻搂住他：“我要和你睡。”
“……”这不好吧？季明宣心想，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亲近了很多，但实际认识还不到24小时啊！
“你以前也是一个人睡吧？”季明宣问到，“太子不是住在东宫吗？不可能和你父皇一起睡吧？”
谁知小孩气鼓鼓道：“那是因为你要和父亲睡，不带我！”
“？！！！”季明宣深吸一口气——这可不兴瞎说啊！
野史都不敢这么写！
季明宣最终还是带着小孩一起睡，因为折腾一天他也累了，实在没精力和小孩讲道理了。
一大一小往床上一趟，小孩蹭到他身边，侧躺着贴住他胳膊，小手放在他胸口，轻轻揪住了一点衣服，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季明宣：“……”就……很神奇。
今天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刚毕业的男大学生、上升期的小演员，会这样照顾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孩。
这小子不会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季明宣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以为自己今晚要失眠，谁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季明宣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雕梁画栋的宫殿，他正站在桌案前，教一个身穿明黄色蟒袍的小孩写毛笔字。
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玄色蟒袍的男人，长着一张和陆砚一模一样的脸，问小孩：“玉团，过些日子就是你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
小孩有些惊讶地停下笔：“我又要过生辰了？”
梦里的“季明宣”对小孩说：“是啊，玉团又长大一岁了。这是天下太平后，你过的第一个生辰，礼部正在筹备你的生辰宴，从前没能给你好好庆祝，这次都补上。”
小孩搁下笔，笑容甜甜地说：“我的生辰不必铺张，只要和父皇、父亲像从前那般过就行。”
“省着银子给父皇养兵。”
梦里的“季明宣”微讶，转头和穿玄色蟒袍的“陆砚”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讶异和欣慰。
“季明宣”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玉团这般懂事，倒是叫我这个做父皇的惭愧了。”
小孩摇头，扑进他怀中撒娇：“不惭愧，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季明宣”弯起唇角，看了眼“陆砚”，对小孩承诺道：“不论如何，父皇和你父亲定会给你好好庆祝这个生辰，必不叫你失望。”
“好！”
小孩脆生生地应，甜甜的笑声回荡在梦中。
季明宣睁开眼，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抱在怀里酣睡的小孩，一瞬间差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余光瞥见酒店房间熟悉的陈设，意识渐渐回笼，记起自己昨天是怎么被一个陌生小孩讹上的，突然有些头疼。
现实中被讹上已经够荒谬了，没想到梦里还会梦到。
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还梦见小孩的父亲长着一张和陆砚一模一样的脸！
救命！他一定是受小孩的说辞影响，入戏过深，把剧本和现实混淆了。
可他低头一看，竟然突然觉得怀里的小孩还真有几分陆砚的影子！
“……”
他肯定是疯了吧？
*
助理黄昊去酒店餐厅取了早餐回来，正准备喊季明宣起床，却发现对方已经带着小孩在浴室里洗漱了。
他看着季明宣和小孩一起刷牙的画面，感叹道：“哥，别说，你还挺有带小孩的天赋。”
简直充满了人夫感——这句他没敢说。
“……”季明宣睨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一边去。
五分钟后，季明宣给小孩涂完宝宝霜，拍拍他嫩呼呼的脸蛋，说：“去，让黄昊哥哥先带你去吃早餐。”
等在浴室门口的黄昊朝小孩伸出手道：“走，明宣哥还得收拾收拾，我们先去吃早饭。”
小孩看向季明宣，得到他肯定的眼神，伸手牵住黄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黄昊牵着他离开浴室，问道。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小名。”
可别再说你叫盛安稷了，你敢这么说，我们也不敢当真啊。
小孩扭头朝浴室看了一眼，说：“父皇和父亲私下都叫我玉团。”
浴室里正在护肤的季明宣一愣，怔在原地。
外面黄昊还在问小孩：“玉团？哪个玉，哪个团？”
小孩：“玉石的玉，团圆的团。因为我生于端午，乳名取自元稹的《表夏十首》，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
“就是粽子的意思。”
“原来如此，那你出生的时候肯定长得白白胖胖吧？小粽子哈哈……”
客厅里传来黄昊的玩笑声，季明宣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昨晚梦里，他和“陆砚”就叫小孩“玉团”。
可在此之前，昨天一整天，小孩一直坚称自己叫盛安稷，压根没有提过他的小名叫什么。
再者，《盛世长安》的剧本里也没有关于小太子盛安稷乳名的设定。
没有来由，他本不该、也不可能梦见这个名字。
更荒谬的是，小孩竟然真的和梦中一样，就叫“玉团”？


第5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天
今天季明宣有一天的戏，没时间胡思乱想，吃完早餐就去了剧组。
小孩自然也得带上。
季明宣在休息室做妆造，让助理黄昊看着小孩。
小孩倒是乖巧，坐在沙发上盯着他做妆造，亲眼看着他戴上头套好、换上古装，欣慰地露出笑颜。
他挨到季明宣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我还是喜欢你这副打扮的模样，好看。”
“就是这衣服素了点。”他摸着季明宣的衣袍嫌弃道，“没有你的龙袍好看。”
季明宣：“……”
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小孩还挺识货，他现在穿的是盛行初起义初期的常服，怎么可能有后来登基穿的龙袍奢华？
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是小孩表露得越来越多的细节，越来越真实的细节，偏偏越真实越显荒诞——
小孩不会真的是从盛朝穿越来的吧？
“季老师，准备好了吗？差不多要开拍了。”场务来喊人，打断了季明宣的思绪。
拍戏要紧，季明宣起身去片场，小孩亦步亦趋地跟上。
刚打开休息室的门，就见同样做好了妆造的陆砚从隔壁休息室出来。
季明宣：“陆老师。”
“父亲！”小孩欢喜地跑上前唤他。
陆砚却沉默不应，低头垂眸打量他。
小孩今天穿了一套印着蓝色海豚的夏季运动套装和同款运动鞋，长头发扎在脑后，团成一个小揪揪，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打扮。
不变的是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俏生生的，又神采奕奕，瞧着很精神。
可见季明宣昨晚将他照顾得很好。
陆砚收回视线，看向季明宣，眼神透露出几分古怪。
小孩仰头眼巴巴看着陆砚，却没有得到回应，弯起的唇角落了下去，垂下头走回了季明宣身边。
季明宣见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有些不忍，摸摸他的脑袋，将手摊开在他面前说：“走吧，我们去找导演伯伯。”
小孩将自己的小手递给季明宣，跟着他离开前，还回头看了陆砚一眼，噘着嘴朝他哼了一声。
讨厌！讨厌父亲！
季明宣带着小孩找到导演，问：“周导，徐导，早！”
小孩跟着礼貌道：“伯伯早。”
“来了。”周导叼着根烟，正在跟副导演确认走位，调整机位准备开拍，看见他身边的小孩，连忙把烟掐了。
季明宣问：“警方那边有消息吗？”
周导：“暂时没联系我们，估计是还没进展。”
季明宣有些失望，又很奇怪地松了一口气，心情极为复杂。
小孩猜测季明宣提到的是昨天那几个“衙役”，意识到这事关系着自己的去留，眼珠狡黠一转，主动问周导：“伯伯，我今天就演太子吗？”
周导摸摸他的脑袋说：“今天先不用。”又问：“这是你的新衣服？”
小孩点头，语气十分骄傲：“嗯！父皇给我买的，还有鞋子。”
季明宣：“……”谁教他这么爱炫耀的？
周导看向季明宣，拍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你了。我给小孩找了一个生活助理，是个幼师专业出身的小姑娘，今天上午就会过来。”
季明宣没想到周导竟然正儿八经找了人来照顾小孩，看架势还不像只照顾一天两天。
他看了眼小孩，问：“周导，真要让他演小太子？”
周导说：“之前签的小演员轧戏，让我给开了，就让这小孩演吧。”
季明宣迟疑道：“……您不再考虑考虑？万一，他监护人不同意呢？”
周导说：“反正他的戏份也不急，再等两天，警方那边肯定会有消息。”
副导演听到这抬头望天，小太子的戏份是不急，但原定的小演员推迟一周进组就不行，来路不明的小孩等两天就可以？
说到底还是原来那个小演员父母的做法让周导不爽了。
可周导就不怕眼前这个小孩的父母更难缠么？都把孩子直接丢到剧组来了，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周导不知道副导演心里的想法，只是欣喜于发现了一个贴合角色又有灵气的小演员，实在满意，又有自信自己能掌控罢了。
一般三四岁的小孩哪有眼前这个小孩说话利索，口齿清晰，还能拿捏住古人的腔调？
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小演员连台词都记不住几句，只能对着镜头念数字，然后后期配音。
他本来对小演员也没有太高要求，但眼前既然有现成的好苗子，难道他还要退而求其次？
“差不多了，”周导看了眼手表，对季明宣说，“你和陆老师准备准备，20分钟后开拍。”
季明宣点头，带着小孩去找陆砚。
走出一段距离，小孩突然问：“你不希望我演小太子？”
季明宣顿了顿，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父母不同意。”
小孩却固执道：“你同意就行。”
季明宣：“……”
说得容易，但他没有做好莫名其妙当爹的准备啊！
*
陆砚坐在片场旁边的临时休息区等戏，季明宣找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温习剧本。
季明宣让助理黄昊带小孩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随后走向隔壁的陆砚，问：“陆老师，有空对对戏吗？”
陆砚应了一声：“坐吧。”
季明宣坐上他旁边的折叠椅，和他对今天要拍的戏。
《盛世长安》这部剧从盛行初在前往边关寻找父兄尸骨的路上被山匪陆长安所劫讲起。
盛行初本是王公贵族出生，母亲为长公主，父亲为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还有一位武艺超群、善谋善战的兄长，随父亲戍边多年。
怎料帝王昏庸，朝中党争激烈、贪腐盛行，佞臣贼子为谋权夺利不惜通敌叛国，害得盛行初父兄战死沙场，尸骨流落在外敌手中。
彼时边关痛失主帅，士气大减，外敌却气焰嚣张，乘虚而入。因乱世落草为寇的陆长安组织边关百姓御敌自救，截下了擅自闯关的盛行初一行。
战事紧急，盛行初为护边关百姓，也为夺回父兄尸骨，不得不加入陆长安的势力，替他出谋划策。
后期两人率领民兵占领了边关十二城，成为割据一方的势力。朝廷招安不成，屡屡相逼，逼得盛行初的母亲自戕，逼得盛行初揭竿起义、自立为王，最后推翻了旧朝建立新朝。
不过剧组的拍摄顺序不完全根据剧情先后来安排。
目前在影视城拍摄的戏份是起义后期的剧情，分起义组和旧朝廷组同时拍摄，周导和两个副导演轮流执导。
前期守卫边关十二城的戏份和部分大场面战争戏，则要在几个月后前往西北拍摄。
起义组这边的剧情都围绕盛行初和陆长安展开，因此季明宣和陆砚的戏份格外吃重。
两人对戏的时候，周导走了过来，问：“怎么样？今天的戏份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季明宣保守回答，陆砚则是淡淡点头。
周导闻言放下了心，说道：“你们一个是影帝，一个科班出身，表演技巧方面不用我多说，但有一点，情绪上你们要注意一下。”
“我们现在拍的是剧本中后期的戏份，这个时候盛行初和陆长安已经是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的默契搭档，默契到……野史造谣他俩是一对的程度，懂？”
陆砚皱眉。季明宣无语，不是很想懂可以吗？
“他俩本来就是一对！”
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举着助理哥哥给的儿童款手持小风扇，本来新奇喜欢得很，想拿过来给父皇凉快凉快，正好听到导演这句话，理所当然地说道。
周导看见小孩，眼前一亮：“正好，你们俩现在的问题就是太生疏，不如从今天开始，你俩没戏的时候就一起照看他，培养默契，也培养培养一家三口的感情。”
季明宣瞳孔巨震：“？？？”
周导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周导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皇帝、太子和太子义父，怎么不算一家三口了？
他补充道：“当然了，我给小孩请了生活助理专职照顾他，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
让他们多接触是为了拍好戏，但让两个主演真的花时间精力来照顾孩子显然不现实，更是本末倒置。
季明宣听到这，下意识去看陆砚的反应。
对方果然皱着眉，隐隐不悦。
季明宣其实早就感觉，陆老师并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平易近人，至少对他的态度就存在前后两幅面孔。
时而态度冷淡，频频皱眉，让季明宣感觉他是不是讨厌自己；时而又挺有耐心，让季明宣觉得自己之前是误会他了。
他和陆老师确实不熟，所以摸不清对方的性格，也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奇怪。
但他能感知到此刻，陆老师对周导的提议显然是不满的。
季明宣正思考如何婉拒，或是等陆老师先拒绝，一旁的小孩却先急了。
经导演伯伯提醒他才意识到，父皇和父亲如今不但不认自己，更不睡一个被窝，而且压根不熟！！！
这怎么能行？！
他立刻搁下新得的小玩具，挤到两人中间，一手拉起季明宣的手，一手拉住陆砚的衣袖，一本正经地附和：“伯伯说得对！你们要培养感情。”
季明宣和陆砚看着小孩：“……”


第6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天
季明宣和陆砚拍戏的时候，助理黄昊带着小孩在剧组玩。黄昊觉得“玉团”喊起来拗口，就叫他“小粽子”。
小孩不介意，因为父皇和父亲有时候也会用一种宠溺和纵容的语气这么叫他。
一上午过去，剧组上下都知道了小孩小名叫玉团，也叫小粽子。
刚巧，今天就是端午节。
大家听说小孩叫这名，下意识都想捏一捏这粒“小粽子”。小孩当然是捂着脸不让，逼急了还会板着小脸生气：“放肆！不许碰孤！”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黄昊发现这小孩简直把小太子的人设刻进了DNA里，只有在明宣哥和陆老师面前自称“我”，说话也软软的，爱撒娇；在外人面前却自称“孤”，经常板着小脸装威严，遇到好吃的好玩的才会露出一点孩子气的模样，又会很快的掩饰隐藏。
还真有几分小储君的模样，怪不得周导看中了他。
小孩被无聊的大人气得跳脚，躲到导演身边。
周导性格平和，只要不影响拍摄秩序，大部分时候都很好说话。见小孩喜欢待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就没有赶他。
小孩对导演面前的监视器很感兴趣，盛朝可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能将人的影像记录得这么清晰。
原来导演伯伯说的拍戏是这么拍。
十点多钟，照顾小孩的生活助理抵达剧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名叫陈晓月，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笑容很亲和。
周导让她先跟在季明宣的助理黄昊身边一块照顾小孩，和小孩熟悉熟悉。
季明宣等戏的间隙，小孩又黏到他身边，举着手持风扇给他吹风。
陈晓月拿着小孩的水杯过来，问：“小粽子，要不要喝水？”
小孩：“要。”
季明宣看着小孩咕咚咕咚喝水，想起他今早说的话，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查盛景帝的生平。
盛景帝，即盛朝第二任皇帝盛安稷，生于陈朝六年五月初五——
还真是端午！
季明宣瞳孔一颤，快速浏览完盛景帝的生平，又继续搜索他的小名、乳名。
可惜百科上并无记载。
倒是有一些以盛行初或盛安稷为主角的文学作品，给后者取过五花八门的小名。
“明宣哥，喝水吗？”助理黄昊把季明宣的水杯递了过来，打断了季明宣的思路。
季明宣接过杯子喝了两口，犹豫了一会儿，当着助理的面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查查附近哪里有蛋糕店，帮我定个生日蛋糕。】
黄昊愣了一瞬，见他看向身旁的小孩，顿时了然，回了一个“OK”的表情。
*
中午放饭，周导非要季明宣和陆砚带着小孩一块吃，自己也捧着盒饭挤到季明宣的休息室，美其名曰监督他们一家三口培养感情。
季明宣本来就打算和小孩一起吃午饭，对此并无异议，只是没想到陆砚竟然也会同意，端着餐盒来了他的休息室。
人多坐不下，季明宣的经纪人和助理被迫去了隔壁陆砚的休息室，这边只留下陈晓月照顾小孩。
今天是端午节，除了盒饭，剧组还给大家发了粽子，甜的咸的都有，用不同颜色的绳子绑着。
周导尝了一个，热情推荐：“好吃，你们都尝尝。过节嘛，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大不了晚上多跑两小时。”
季明宣闻着香味有些意动，拿起一个，问小孩要吃甜的还是咸的。小孩不假思索答：“要肉的。”
一旁陆砚手里正好剥开一个肉粽，闻言递到小孩面前。
小孩双手接过，弯着唇角说：“多谢父亲。”
陆砚怔了下，想纠正他，对上周导的眼神，欲言又止。
他对小孩的感情有些复杂，既觉得他莫名其妙认爹的举动很是无理取闹，又总是不受控制地被小孩的笑容或眼泪打动，不忍心对他冷漠。
于是到底没把纠正小孩的话说出口。
“陆老师也喜欢吃肉粽？”季明宣见有些冷场，岔开话题。
“我不挑食。”陆砚淡淡答，随手拿了一个甜粽开始剥。
季明宣下意识接道：“我也不挑，甜的咸的都吃。”
陆砚顿了下，把手里剥开的甜粽子递给他。
季明宣：“……”他发誓，他没有这个意思。
陆砚又把粽子往他面前递了递，季明宣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说：“谢谢，您不吃吗？”
陆砚沉默了有一两秒，才道：“热量高。”
季明宣：“……”
陆老师这是……想让他一个人胖？
好歹毒的心思！亏他上一秒还在感谢对方。
周导对三人之间的互动十分满意，尤为赞赏地看了陆砚一眼。虽然还是略显生疏，但总算有了一点和谐相处的样子。
新来的助理陈晓月见状，心里微微惊讶。
她知道周导要求两个主演和小演员一起吃饭，是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只是没想到小孩离了镜头还这么投入角色，管陆老师叫父亲，更没想到陆老师和季明宣会这么配合。
话少但行动里都是爱的父亲，阳光温柔的大美人爸爸，活泼可爱又机灵的幼崽——
怎么办？想嗑！
一旁陆砚不再剥粽子，用湿纸巾擦了手，开始吃饭。
余光瞥见小孩和季明宣今天的午餐里又有一道红烧肉，而且这两人和昨天一样，都只吃瘦肉和肥瘦相间的，将肥肉剩下，就连肉粽里唯一一块肥肉都被他俩挑了出来。
陆砚不由一笑，突然道：“你俩口味还挺像。”
季明宣一怔，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和小孩挑出来的肥肉，突然有种自打脸的感觉。
一分钟前他还说自己不挑食来着。
倒是小孩理直气壮道：“我们是父子，口味当然像。”
季明宣：“……”喂！不要把挑食的锅推到他头上！
陆砚仔细打量了他和小孩一眼，发现两人长得确实有几分像。刚要说出口，想起小孩现在本来就缠着季明宣，要是自己这么说，恐怕更加理直气壮，又要给季明宣添麻烦。
于是止住了话头，抽了张纸让小孩擦擦嘴边的糯米粒，转移了话题。
*
下午警察来了一趟，关心小孩的情况，也告知了寻找小孩父母的进展。
“我们调取了昨天影视城各个出入口和剧组周边的监控，排查到现在，发现这个孩子是昨天上午七点，从一个园子里的监控死角走出来的，然后一路徘徊到了你们这个剧组，暂时没有发现他的同行人和其他动线。”警察说。
休息室里，季明宣、陆砚、周导和小孩都在。
只听警察继续说：“我们昨天下午发布了寻亲启事，但到现在也没有人来认领孩子，也没有接到孩子走失的报案。”
季明宣听得皱眉：“那现在怎么办？”
警察道：“我们这边会扩大监控的排查范围，把时间也往前追溯一两天，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另外还是建议小孩跟我们回去采集DNA信息，在信息库里比对一下。”
小孩听到这儿，不安地拉住季明宣的手，问：“你们还是要带我走？”
警察解释道：“只是带你去采集DNA，就像你昨天说的滴血认亲一样，我们需要抽一点你的血。”
“只抽我的吗？”小孩皱着小脸，看着季明宣和陆砚犹豫道，“不用抽他们两个的？”
季明宣摸摸他的脑袋解释说：“只取你的就够了。把你的DNA信息和信息库里其他人的对比一下，也许就能帮你找到爸爸妈妈。”
小孩却执着道：“那为什么不和你们两个的对比一下？”
只要一对比，父皇和父亲就没办法抵赖了吧？
季明宣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跟小孩解释——因为他是个处.男，不可能有孩子啊！
却听陆砚直言道：“因为我确定，我没有和谁生过小孩。”
季明宣默默在心里跟了一句“我也是”。
却见小孩皱起眉头，生气地质问陆砚：“你有证据吗？万一呢？你不验一下怎么知道？”
陆砚被连声质问，回答小孩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看似耐心，说出口的话在小孩听来却十分刺耳。
“谁主张谁举证，并不是随便出现一个小孩叫我爸爸，我就有义务跟他去验DNA。”
“我又不是随便冒出来的小孩，我是你们亲生的！”小孩气急，狠狠瞪着陆砚，眼泪滚落出来。
季明宣心头一刺，下意识搂住小孩：“别哭别哭，我陪你去。”
陆砚皱眉看向他：“你确定？”
季明宣搂住泪眼汪汪的小孩，轻声说：“反正也不可能嘛，验一下也没事。”
“你想上热搜？”陆砚不赞同道，“季明宣未婚生子竟弃养，被警方带走调查——”
“这个标题怎么样？”
季明宣：“……”
警察：“……”


第7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天
考虑到小孩不愿意离开剧组，警方安排人过来取了他的毛发和血液样本，比对结果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小孩还是留在剧组暂住，警方每天会派人过来确认他的安全。
小孩第一次抽血，此刻还在季明宣怀里抽抽噎噎，但疼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伤心。
他被陆砚冷漠的态度伤到了，至今不愿意搭理他。
下午季明宣和陆砚还有戏，是陈晓月陪着玉团在季明宣的休息室玩。
不过小孩情绪恹恹的，不管陈晓月拿出什么游戏逗他，他都提不起精神。
傍晚，季明宣和陆砚下戏，一道往休息室走。
“陆老师，”季明宣叫住他，“您晚上有没有时间，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过道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季明宣没把话说得太直接，更没把握陆砚会答应。
下午对方那么冷漠的态度，也让季明宣有些顾虑。陆老师对他的态度本就时好时坏，现在对玉团也是这样，如果直接邀请对方，对方大概率会拒绝吧？
陆砚猜测他有话不方便说，皱了皱眉，随后点头：“晚点我去你房间。”
季明宣松了一口气：“好的，谢谢陆老师。”
季明宣没有在剧组用晚餐，让经纪人和助理先一步回酒店，自己卸完妆后带着小孩和陈晓月离开剧组。
小孩情绪不高，也顾不上问今天怎么没有发盒饭，蔫蔫地跟着季明宣回到酒店。
季明宣刷卡开门，小孩跟在后面，一抬头，发现住过一晚的房子已经大变样。
客厅墙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小灯、彩色气球，落地窗上贴着卡通贴纸，中间一条彩带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地上还堆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彩色盒子。
“生日快乐！”
经纪人万波和助理黄昊拉响彩纸礼炮，季明宣等人齐声祝贺，将小孩吓了一跳。
小孩惊讶地看着他们，鼻子一酸，眼睛里慢慢蓄起泪水。
他还以为，今年没有人给他过生辰了。
季明宣把他抱起来走向餐厅，安慰道：“今天你是寿星，不可以哭哦。”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哄小孩的时候声音下意识就变得温柔，还会冒出一些不常用的语气词。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最中央摆放着一个大粽子上躺着一颗小粽子造型的蛋糕，白绿相间，很是好看。
“这个是蛋糕。”季明宣把小孩放到餐椅上，“粽子造型的，好不好看？”
小孩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记着季明宣的话，忍着不哭。
季明宣给陆砚发了条消息，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
季明宣亲自去开门，陆砚一见房间里的装饰，顿时皱了皱眉头。
“陆老师，拜托了。”季明宣双手合十，小声请求。
陆砚对着他那双水润的眼眸，到底没狠下心离开，抬脚进了房间。
小孩看到陆砚，皱起小脸，瘪了瘪嘴，将头扭向一边。
陆砚脚步微顿，扯了扯唇角。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不过今天下午自己确实话说重了点，跟一个小孩讲道理，是他太不近人情了。
季明宣邀请陆砚入座，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小孩两侧。
人到齐了，陈晓月把生日帽调整好，戴在小孩头上。
助理黄昊把生日蜡烛点上，经纪人万波关了房间大灯，整个房间只剩下生日蜡烛和小彩灯发出的光芒。
盈盈亮光照亮了小孩的眼睛，季明宣对他说：“快许个愿吧。”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小孩没过过这样的生日，看着眼前的一切，新奇又感动。
“什么愿望都可以。”季明宣说，“生日许的愿望最灵验了。”
他教小孩合掌：“这样，闭上眼睛许愿，我们给你唱《生日快乐歌》，唱完你就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不管小孩来自古代还是现代，季明宣都把今天当做对方第一次这样过生日，耐心地教他。
小孩合掌闭上眼睛，耳边响起祝他生日快乐的歌声，就连讨人厌的父亲也轻声唱着，好像真心祝福他一样。
他眼睛湿润，忍不住流下眼泪，心中默默许愿——
他想回家。
如果不能回家，他希望父皇和父亲能早点想起他。
如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能待在他们身边，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他也很满足了。
歌声结束，小孩睁开眼睛，用力吹熄了蜡烛。
季明宣用指头勾了勾他的眼睫毛，替他擦去眼泪。陆砚将塑料刀递给小孩，温声说：“切蛋糕吧。”
小孩看了他一眼，瘪了瘪嘴，决定暂时原谅他一会会儿。
就一小会儿。
甜甜的蛋糕和美味的食物让小孩暂时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眼睛越来越亮，表情也越发生动，吃到好吃的就晃晃小脚，问这是什么。
季明宣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眼看小孩难过了一下午，他也跟着揪心，很不好受。现在总算雨过天晴了。
“我还想要一块蛋糕。”小孩雀跃道。
陈晓月担心他吃撑，或吃得太杂肠胃不适，提醒了一句。小孩眨巴眨巴眼，摸摸肚子，依依不舍地放下叉子。
季明宣见状，用湿巾给他擦了擦嘴和手，把他抱下餐椅，说：“走，我们去拆礼物。”
“还有礼物？”小孩惊讶，跟着季明宣来到客厅。
季明宣将一个个礼物盒子指给他看，说：“这是我送你的，这个是经纪人叔叔送的，这是黄昊哥哥的、晓月姐姐的，还有这个，是陆老师送的。”
小孩微讶，扭头看向陆砚。
陆砚走过来，看了眼季明宣一，心知肚明这是对方替他准备的，为了让小朋友高兴。
季明宣心虚地移开视线。
陆砚承了他的好意，没有拆穿，蹲在小孩身旁说：“拆开看看。”
小孩却移开视线，抱起季明宣送的礼物说：“我想先看这个。”
礼物是经纪人万波下午去买的，拍照给季明宣挑选的时候，季明宣选了这个。
盒子拆开，是一个毛绒绒的小狗玩偶。
“像不像你？”季明宣笑着问小孩。
“才不像。”小孩不认同，却将玩偶抱在了怀里，爱不释手。
“再拆这个吧。”他指着陆砚送的那个，一副勉勉强强的语气，实则好奇得不得了。
盒子拆开，是一套新的运动套装，T恤上的图案正好是一条Q版小青龙。
小孩把这套衣服也抱进怀里，别别扭扭地对陆砚说了声“谢谢”，决定多原谅他一小会儿。
拆完所有礼物，小孩获得了一辆玩具车、一套乐高和一套故事绘本，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看起来都好玩有趣。
小孩两只手拿不下，原地踟蹰了片刻，突然放下手里的玩偶和衣服，转身抱住了蹲在身边的季明宣和陆砚。
小胳膊不长，却一边一个，搂住两个大人的脖子，抱在了一块。
“我、我……”他太高兴了，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眼睛又忍不住泛红。
“我今晚想和你们一起睡，好不好？”
季明宣、陆砚：“……”
季明宣觑了陆砚一眼，碍于角度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知道对方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他能猜到对方肯定是不愿意的。
也不合适！
他怎么敢和陆老师一起睡？！
不是，他怎么能和陆老师一起哄孩子睡觉？
也不对——季明宣越想越不对劲，拍拍小孩的背劝道：“这不合适。”
“为什么？”小孩松开他俩，看着他，又看向陆砚。
见陆砚皱着眉头，小孩就明白了——父亲太讨厌了，他不想原谅对方了。
“算了。”他失落地低下头，挤到季明宣怀里，“我和你睡。”
时间不早了，季明宣送陆砚离开。陆砚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季明宣见他有话要说，跟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先道了歉：“不好意思陆老师，今天麻烦你了。”
陆砚却说：“我知道你想哄他开心，但你既然不是他爸爸，是不是也不该过度关心他，给他造成你愿意当他爸爸的错觉？”
季明宣怔住，一时答不上来。陆砚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走廊尽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季明宣回到房间，见小孩抱着他送的小狗玩偶，和黄昊一起玩玩具车，笑得那么灿烂，又觉得哄小孩一回，让他开心开心也没什么。
小孩今天真的高兴坏了，洗完澡还不安分，衣服都没穿上就抱住了季明宣送的小狗玩偶。
“我不要穿这个。”他拒绝了季明宣拿来的新睡衣，“我要穿昨天那件。”
昨天那件是季明宣的T恤，临时给小孩当睡裙穿的。
季明宣说：“那件不合身，你穿这套，这套也是我给你买的。”
小孩却固执摇头：“我今天就想穿那件。”
季明宣无法，把昨天那件T恤拿了出来，对小孩说：“快过来穿上，别着凉了。”
又道：“再给你穿一晚，明天拿去洗了就不穿了。”
“为什么？”小孩的脑袋从T恤领口钻出来，“洗完我接着穿呀。”
季明宣：“……”你连我的衣服都讹上了是吧？
他拍了拍小孩的屁股，赶他：“睡觉。”
小孩在床上蹦蹦跶跶，等季明宣也收拾好躺到床上，立刻就钻进他怀里。
季明宣好笑地看着他：“不嫌热？”
小孩说：“不热啊，凉凉的。”
说完又问他：“为什么外面那么热，屋子里却凉凉的？比用了冰还要凉，比……拍戏那里的大风扇还要凉。”
风扇他在剧组见过了，黄昊哥哥还给了他一个手持的小风扇，但现在房间里并没有这个。
季明宣说：“因为房间里有空调。”
小孩问：“空调是什么？”
“就是——”季明宣一下解释不清楚，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个科普视频，放给小孩看。
小孩认真看完了，又点点季明宣的手机，“这个又是什么？我看你们都有一个。”
季明宣：“……”
他搂住小孩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不会真的来自古代吧？小古货崽？”
“我本来就是。”小孩理所当然道。又问他：“古货崽就是来自古代的小孩？”
季明宣：“……”不，是谐音梗。
“这样，我明天给你买个点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季明宣说。
小孩仰头看向他，满眼都是求知欲：“什么是点读机？”
季明宣：“……闭眼，睡觉。”
以前煦哥说小孩好奇心重的时候很烦人，他还不信。
能有多烦？
现在他知道了:)


第8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天
这天晚上，季明宣又梦到了小孩。
桃花灼灼的院落里，他抱着两三岁大的小孩坐在树下石凳上，诵读《三字经》。
他教得随意，并不指望这个年纪的小孩正经学，只不过找件事吸引小孩的注意力，打发时间。
小孩却学得认真，他念一句就奶声奶气地跟一句，念完还问他什么意思。
于是他也认真起来，一字一句解释给小孩听。
忽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将军？！将军回来了！”
怀里的小孩顿时竖起耳朵，面露惊喜：“是父亲！”
小孩蹬蹬腿滑下他的膝头，一落地就往外跑。梦里的季明宣也起身跟上。
“行初。”一身铠甲的陆砚步履匆匆出现，衣袍带血，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幸不辱命。
梦中的季明宣大喜：“胜了？”
陆砚笑容桀骜：“大胜！”
季明宣：“可曾受伤？”
陆砚答：“一些小伤，早已痊愈。”
他心潮澎湃，对季明宣立下豪言：“行初，不出三月，大军便可直取京都。届时，我便能兑现当日之诺，送你归家。”
梦中的季明宣愣了下，苦涩一笑：“可惜，我在京都早已无家。”
梦中的陆砚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上前牵起他的手，似安慰又似承诺：“无妨，我和玉团所在之处，便是你家。”
兴冲冲奔向父亲却被彻底忽视的小孩终于找到自己的存在，上前一左一右拉住父亲和爹爹的手，附和道：“对！就是家！”
梦中季明宣莞尔，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下展露笑颜。
早晨，季明宣醒的时候梦中那种酸涩又温暖熨帖的情绪还残留在心头，久久未散。
连续两次梦到小孩和陆砚，还都是剧本里不曾写到的情节，季明宣实在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毫无根据的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看向依偎在他怀中熟睡的小孩，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小孩不会真的是从盛朝来的吧？
可是，就算他真是盛朝太子，与他和陆砚又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他和陆砚上辈子就是盛行初和陆长安，这小子就是他们前世的孩子吧？
那真是笑发财了。
他，盛元帝，V他500就能解锁他的帝王陵位置。
呵呵。
季明宣摇了摇头，清空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先起身洗漱。小孩昨天精力消耗太过，这会儿睡得很沉，季明宣没有急着叫醒他。
助理黄昊起的更早，打电话叫了早餐，又去取了昨天送洗的衣服。
“明宣哥，小粽子的衣服放哪？”黄昊拿着小孩那件白色古装，轻声问。
季明宣想了想：“先放我衣柜里。”又想起件事，对黄昊说：“把陆老师昨天送的那套童装也拿去洗洗，还有小孩身上穿的睡衣，待会换下来也送去洗。”
“好。”
季明宣收拾妥当，吃过早餐，交待助理：“我先去片场，你叫上晓月过来一起照顾玉团。要是玉团有兴趣，你们可以带他出去转转，不一定要去片场呆着。”
黄昊点头：“嗯嗯。”
“注意安全，记得给他做好防晒，别让他在户外玩太久，当心中暑。” 季明宣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叮嘱。
黄昊一阵无语：“……哥，你现在真像孩子他爸。”
季明宣：“……”
虽然季明宣不想承认自己代入了孩子他爸的角色，但今天没把孩子带着身边，确实有些不放心。
做妆造的时候，他几次拿起手机，想问小孩的情况，都因为早上黄昊那句话，硬生生忍住了。
但玉团可不能忍。
早晨起来没看到父皇，整个团子都不好了，甚至痛恨自己睡过头，冲自己生气。衣服不想换，牙也不想刷，一下床就要去找季明宣。
黄昊和陈晓月好说歹说，劝着他洗漱收拾，吃了早餐，连忙带着他去片场。
玉团赶到剧组休息室的时候，季明宣刚化完妆。
他跑上前，鼓着小脸控诉：“你早上怎么不叫我？”
季明宣摸摸他跑得出汗的脑门，解释道：“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玉团却拉住他的衣袖说：“我不睡，我要和你一起，不许丢下我。”
季明宣跟他讲道理：“没有丢下你，我有工作，有时候起得很早，有时候又忙到很晚，很多时候顾不到你。晓月姐姐会照顾你，你要听她的话。”
玉团瘪了瘪嘴，嘟囔道：“我知道，你以前也总有很多事要忙，父亲也忙，就把我丢给奶娘照顾。”
季明宣噎了下，无言以对，又有些心疼。
叩叩叩——
休息室门被敲响，做完妆造的陆砚出现在门口。
“父亲！”小孩率先跑过去，跑到面前才想起自己昨天还在生他的气，硬生生止住脚步。
陆砚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知道该欣慰小孩不记仇，还是该笑话小孩太记仇。他微微勾唇，捏了捏小孩的脸蛋，并不应他那声“父亲”。
小孩立刻捂住脸后撤，跑回季明宣身边。
陆砚抬眸看向季明宣，神色些许复杂。
季明宣面对陆砚这张脸，瞬间想起昨晚的梦，突然有些不自在，起身没话找话：“陆老师怎么来了？”
“来找你对戏。”陆砚说着进了门，“有空吗？”
“有，您坐。”
玉团见两个大人又有事要忙，失落地垂下脑袋，坐在他们旁边独自郁闷。
季明宣和陆砚沉浸在剧本里，并没有注意到小孩的异样。
今天安排的戏份比前两天多，两人对完戏立刻开拍，更加顾不上照顾小孩的情绪。
直到用吃午饭的时候，周导又把他们“一家三口”安排在一起用餐。
季明宣发现玉团爱吃肉，不吃青菜，忍不住叮嘱：“青菜也要吃，才能营养均衡。”
玉团不情不愿地噘了噘嘴，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虽然父皇让他吃他不爱吃的青菜，但好歹是像从前那样关心他了，他还是有些小小满足的。
就一点点。
周导见状十分欣慰：“你看看，让你们好好相处，现在越来越有一家人的样子了。”
季明宣顿住，想起黄昊早上那句“你现在真像孩子他爸”，感觉自己又被创了一下。
他看向陆砚，对方昨天还教育自己，既然不是小孩的爸爸，就不应该给小孩一种自己愿意当他爸爸的错觉。昨晚他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想却觉得也有道理。
再这样下去，不但他自己过于代入角色，而且剧组其他人也要默认他就是孩子他爸了。
那他找谁说理去？
可是，要他对小孩撒手不管，像陆老师那样铁石心肠，他好像又做不到。
正纠结，周导继续道：“除了培养感情，剧本你们也要好好琢磨琢磨。要是有什么想法，或者对人物塑造有拿不准的地方，可以提出来交流交流。”
“这方面陆砚你比较有经验，多带带明宣。”
陆砚颔首：“嗯。”
季明宣想了想，突然说：“我还真有一个地方不太理解。”
周导：“说说。”
季明宣搁下筷子，翻开剧本：“就是盛行初和陆长安率军杀入京都，夺下皇宫之后那一幕戏。”
“我不太理解，一直运筹帷幄、理智内敛的盛行初，为什么会主张大开杀戒？杀掉昏君和他的子女还说得通，但下令杀光所有宗室、罪臣，还要连诛九族，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是一个仁爱之君，不是那种暴虐或容易冲昏头脑的人。”
周导听到这，赞许地看了季明宣一眼，说：“这个地方我和编剧也讨论过，但史料记载确实如此。”
季明宣也查过这一段资料，正是因为史料也是这么记载的，所以在剧本围读的时候，他虽然有疑问，但没有直接提出来。那时主要是担心自己太过想当然，未必有编剧和导演考虑周全。
今天会提起，是因为周导先开了口，他又确实不理解，便想看看周导和陆老师能不能点拨一二。
没想到这部分剧情陆砚也做了功课，说道：“史学界分析，可能是因为盛行初痛恨宗室和朝臣迫害了他的父亲和兄长，又逼死了他的母亲。”
盛行初的父亲和兄长原本是边关将领，却因为佞臣通敌叛国谋取兵权，枉死沙场。
而盛行初的母亲，贵为长公主，丧夫后寡居。但昏君无能，妄图以怀柔政策招安一股叛军势力，竟然将她指婚二嫁那罪奴出身、粗鄙荒淫的叛军首领。其中不乏贪生怕死的宗室和朝臣推动，寄希望于牺牲长公主一人，保朝廷一时平安。
长公主深爱亡夫，更不愿受辱，在送嫁途中自戕而亡。
盛行初也是自这件事之后，才下定决心揭竿而起，在边关十二城自立为王。
陆砚：“所以，他在夺宫后大开杀戒，为父母兄长报仇，也情有可原。”
季明宣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迟疑道：“可是，如果他真的恨到要诛所有人九族，怎么又会在陆长安的反对下改变了主意？”
“还是说他本来也没想赶尽杀绝，只是一时冲动？这样倒显得他这个人有些反复无常和残忍，将那么多人的生死当做儿戏。”
“而且这里陆长安的反应也不太符合人设。”季明宣看了眼陆砚说，“他是个乱世枭雄，亲历百姓疾苦，被逼无奈落草为寇。他比盛行初更恨昏君和朝廷奸佞，不至于因为怜悯他们，不顾盛行初心中恨意和脸面，当众反对他的命令。”
季明宣边说边思考，话落，就见陆砚和周导都看着自己，不由一顿，摸了摸鼻子道：“我想的有点多，不一定有道理。”
陆砚却有些惊讶于他的用心，赞同道：“不，我也认为陆长安不至于为了不相干的人，公然与他无条件信赖的伙伴唱反调。”
季明宣眼前一亮，找到了一点底气，随后看向周导：“您觉得呢？”
周导想了想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会不会想得太复杂了？也许，盛行初就是在夺宫之战中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呢？”
“他亲身上阵的时候不多，有些应激反应也情有可原。相反陆长安有着比他更丰富的作战经验，不那么容易上头，反而表现得更理智。”
季明宣和陆砚若有所思。
“才不是！”
旁听了半晌的玉团突然反驳，搁下筷子一本正经道：“父皇没有失去理智，父亲也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反驳父皇，他们不过是联手做戏罢了。”
季明宣：“……？？？”你小子成精了？小小的嘴巴里说这么复杂的句子，简直让人害怕！
倒是周导越看小孩越觉得捡到宝了，笑问：“你怎么知道？”
玉团抱起胳膊骄傲道：“反正我就是知道，一切都是他们商量好的。”
父皇和父亲谈事情的时候不会避着他，许多事情他都知道。但他到底年纪太小，讲不清楚前因后果。
陆砚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道：“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季明宣受到启发，试着猜想：“如果是做戏的话，说明盛行初本身就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但他让陆长安出面劝阻自己，难道是为了让陆长安在宗室和旧臣面前卖个好、搏个好名声？”
周导说：“陆长安在旧朝的名声确实够差的，修罗恶鬼、杀神转世，越是骁勇善战，越受旧朝记恨。”
季明宣觉得自己可能抓住了一些关键，眼神发亮：“盛行初毕竟是皇室血脉，他造反登基，另立新朝，宗室和旧臣虽然不乐意，但抵抗不会那么坚决。”
“可是他们会怨恨平民出身却骁勇善战的陆长安，怨他以下犯上挑战他们的权威，恨他杀人如麻，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所以，盛行初才要让陆长安对他们施恩。”
“还有一点。”陆砚接着分析，“拥护盛行初的新势力当中，有不少人认为陆长安只是个土匪出身的莽夫，在盛行初大权在握之后就应该卸了兵权，给他们让路。”
“但盛行初偏偏给了他当众忤逆谏言的权利，尽显对他的看中和尊重，让新朝的臣子不得重新研判陆长安的地位，不敢再因为他的出身而轻视他。”
季明宣默契接上：“正因如此，盛行初一登基就封陆长安为一字并肩王，还赐了他一柄天子剑。”
陆砚看着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玉团听得频频点头，虽然有些地方听不太懂，但大致对应上了七八分。
看来，父皇和父亲就算不记得他、不记得从前，也依旧是他的父皇和父亲。
季明宣刚才沉浸在剖析角色中，神经有些兴奋。这会儿分析完，冷静下来，看向小孩，后知后觉皱起眉头。
“你知道的太多了……”他半开玩笑道，“不会真的是盛朝太子吧？”
玉团扬起下巴：“我本来就是！”


第9章 天降崽崽的第九天
季明宣没想到，导演听了他和陆砚的分析，竟然捧着盒饭去找编剧，说要改剧本，给他们加一场戏。
他没有这个意思啊！
导演坚持，编剧同意，陆砚默许，季明宣瞬间乖巧：好的吧。
下午季明宣和陆砚与几个配角有对手戏。
一位是老戏骨徐同春，在剧中扮演起义军谋士崔瑾，也就是盛行初登基后的内阁首辅。
一位青年女演员章晓婧，是起义军中唯一一位女将军洪英的扮演者。
还有三位新人男演员，分别叫汪恩宇、柳孝明和孟夏，其中汪恩宇饰演盛行初的侍从兼护卫，后两者在剧中饰演陆长安手下的年轻小将。
这些配角是起义组的主要成员，和季明宣和陆砚的对手戏也多。
同在剧组拍摄的还有朝廷组的配角，除了出战的将领，皇帝和文臣都是隔空与起义组博弈，中后期才和两位主角有对手戏。
今天拍大群戏，人员多、场面调度大，难免有些混乱。配角等戏的时候，都喜欢找玉团玩。
玉团通过他们的扮相，以及他们与父皇、父亲的对话，慢慢也能分辨出他们扮演的都是谁。尽管他们的长相与他记忆中的那些人有些不一样，性情也有些不同。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和玉团记忆中熟悉的那些人一样，都很喜欢逗他玩，喜欢捏他的脸。
玉团不喜欢剧组其他人逗自己玩，但面对这几位“老熟人”，总会稍微收敛一些“太子脾气”。
“洪英姑姑，”玉团习惯了用以前的称呼喊人，“你已经捏了我两下了，不可以捏了。”
扮演洪英的章晓婧简直要被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萌化了，忍不住把他搂进怀里，朝他脸蛋亲了一口：“救命！又骗我生小孩！”
“父皇——”玉团一惊，扭头直躲，向父皇求救。却发现父皇、父亲在和导演伯伯说话，立刻收小声音，不敢打扰。
章晓婧笑道：“喊你父皇也没用，现在你可在我手里。”
她知道小孩把季明宣和陆砚喊作父皇和父亲，但一直以为他只是跟着角色喊，没有当真。毕竟小孩叫他们也是喊角色名，估计是年纪小，记不住这么多称呼。
果然，小孩下一秒就转头看向一旁休息的徐同春，求救：“崔爷爷救我。”
“好，爷爷抱，爷爷抱。”崔瑾的扮演者徐同春立刻把他抱过来，看似救他与水火，实则“趁火打劫”，也朝他脸蛋亲了一口。
毛毛的胡须扎在玉团脸上，叫他简直生无可恋。
讨厌！
他都已经是太子了，这些人还老是对他亲亲抱抱，叫他堂堂太子的面子往哪搁！
季明宣在听导演讲戏的间隙回头，见玉团被其他演员包围着逗趣，俨如团宠，忽然有一瞬间晃神。
好像这一幕，似曾相识。
奈何容不得他细思，就再次投入到紧张的拍摄中。
这天拍到晚上才收工，季明宣回到酒店的时候，带着小孩提前回来的黄昊和陈晓月已经帮小孩洗过澡了。
黄昊在给玉团吹头发，一边问他：“小粽子，你头发这么长不热吗？要不要剪短一点？”
“不要！”玉团立刻捂住脑袋，警惕地看向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无缘无故断发？”
季明宣进主卧的时候，刚好听到他这句话，不禁一怔。
这个小古板，越看越像古人了。
“父皇！”
玉团看见他，头发也不吹了，跑过来搂住他的腿说：“我不剪头发。”
季明宣往后避了避：“别抱，我身上都是汗。”又说：“不剪就不剪吧，过几天演小太子，还不用带头套。”
玉团听到后一句，本来要松开的手再度抱住他的腿：“您同意我演太子了？”
季明宣一怔，反问：“不是你自己想演吗？”
“不一样，”玉团笑着说，“反正你答应了。”
——你不希望我演小太子？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父母不同意。
——你同意就行。
季明宣突然想起之前和小孩的对话，恍然意识到，小孩不会是真的把他当爹了吧？！
可他真的不是孩子他爸啊！
“好了，你去吹头发，我要洗漱了。”季明宣不知道怎么解释，暂时跳过这个话题。
玉团坐回床沿吹头发，见季明宣打开衣柜拿衣服，突然道：“父皇，我的寝衣不见了。”
季明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寝衣”是自己的T恤，答道：“那件拿去洗了，你就穿身上这套新睡衣不好吗？这也是我给你买的。”虽然是助理代买。
玉团遗憾地叹气：“好吧，那件衣服什么时候可以洗好？我还想穿。”
季明宣：“……”
“我还是给你多买几套吧。”省得老惦记他的衣服。
“对了，”季明宣突然想起来，“忘了给你买点读机。”
他看向正在给玉团收拾换洗衣服的陈晓月，问：“晓月，有没有他这个年纪用的学习机推荐？”
陈晓月说：“我找找看。”
季明宣点头：“好，你找到了把链接发给我。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玉团习惯了和他睡，所以陈晓月这会儿就可以下班了。
“好。”
陈晓月离开后，季明宣进了浴室洗漱，洗完出来，黄昊也结束了照看小孩的任务，回了自己房间。
季明宣抱着玉团一起躺下，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发现陈晓月已经推荐了几款产品过来。他对比来对比去，看得眼花，索性下单了功能最全、价格最贵的一款。
买完这个，他又去搜了搜童装。没时间带小孩去逛实体店，只能网购了。
玉团窝在他怀里，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瞧。季明宣问他喜欢哪件，他偶尔点头，偶尔摇头，倒是选出来不少。
季明宣一口气下单了几套衣服，突然一顿——
他明明不是孩子他爸，怎么认真养起孩子来了？
说不定，小孩家长明天就找过来，把他带回家了呢？
虽然今天警察来看玉团的时候，还是没带来小孩父母的消息，但是季明宣可以笃定，小孩能养成这么活泼可爱又爱撒娇的性格，肯定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养大的。
所以他的父母不可能舍得遗弃自己的宝贝，这两天肯定急得不行。等他们找过来，小孩就算再黏他，也不会在他和亲生父母之间选他。
想到这，季明宣突然有些失落和不舍。他看向怀里软乎乎地小孩，一个没忍住，朝他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玉团愣了下，摸摸脸颊，忽然一头扎进季明宣怀里，紧紧抱住他。
季明宣一惊：“怎么了？”不让亲？
玉团却不说话，只是抱紧了他。
呜~父皇……父皇已经好几天没有亲过他了。
*
这天晚上玉团睡得很好，第二天早晨醒得比季明宣还早。
他在季明宣怀里睁开眼睛，迷迷瞪瞪一会儿，不动也不吵，安安静静地看着父皇的睡颜。
然后向上蛄蛹蛄蛹，轻轻地在父皇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立刻闭上眼睛装睡，又悄悄睁开一只看父皇有没有被自己弄醒。
答案是没有，他松了一口气，咧嘴傻傻地笑起来。
季明宣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就见小孩从被窝里蛄蛹出来，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
想让小孩多睡一会儿是不可能了，只能带着他一起去片场。
去休息室的路上，季明宣牵着玉团，见他一路蹦蹦跶跶，脚步都格外轻快，忍不住问：“早上吃了个三明治，就这么开心？”
吃的时候坐在餐椅上摇头晃脚还不够，现在还这么雀跃？
玉团却抿着唇笑：“不告诉你。”
季明宣失笑：“你还有小秘密了？”
玉团哼哼两声，不说话。
季明宣没再追问，赶去做妆造。
过了一会儿，周导带着化妆师来到季明宣的休息室。
“小太子的服装到了，我想让玉团先试试，拍几张定妆照。”
季明宣看得出来，周导确实很希望玉团来演小太子，但还是多问了一句：“警方那边还没有消息？”
周导摇了摇头。
季明宣又看向小孩，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也是一副很想试试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去试试吧。”他对小孩说。
小孩的监护人不在，谁也不能替小孩做主。但既然小孩自己想试试，那就试试又何妨？
玉团开开心心地跟着服装老师去换衣服。
小太子虽然戏份不多，服装却有四套。其中两套是起义成功前的布衣常服，一套是太子冕服，一套是太子常服，都是服装师根据盛朝的服饰规制和仅存于世的盛安稷幼年画像准备的。
最先换的是那套太子冕服，繁复华丽，庄重大气。玉团换完摸摸衣袖，心想还成，虽然不如他受封那日穿的那套，但也不错。
他按当时礼官教的礼仪走出来，站在季明宣面前，问：“父皇，如何？”
季明宣怔了下，眼前的小孩明明是第一次穿这身衣服，可他却有一种见过他这幅模样的感觉。
“……好看。”他愣了一会儿才答，蹲在小孩面前，仔细的打量他。
越看越觉得熟悉。
余光瞥见小孩还没试穿的那套太子常服，季明宣更是心头一跳。
这是一套明黄色常服，绣着代表太子身份的蟒纹，与季明宣第一次梦见小孩时的小孩衣着相差无几。
“不错不错。”周导满意道，“就这套，先化妆，待会拍定妆照。”
季明宣先做完妆造，去片场拍摄自己的戏份。
他和陆砚已经磨合了好几天，合作起来渐入佳境。只是季明宣能感觉到，即使经过这么多天的合作和共进午餐，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变亲近。
陆砚除了对戏和拍摄的时候，以及被周导强迫的午餐时间，和他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也是两下就能翻到头。
季明宣从来没和那个对手戏演员相处这么尴尬过。
一方面是因为陆老师咖位大，季明宣把他视作前辈，不好意思以同辈的方式相处；一方面是季明宣也能感觉到，陆老师对他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冷淡，似乎不是很想和他做朋友。
更别提剧组按头让他们营业，又冒出一个小孩认他们做爹，坚称他们就是一对。
诸多因素并存，很难不尴尬。季明宣也只能放弃主动拉近距离的想法，顺其自然。
等戏的间隙，季明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温习剧本，却见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男孩吵吵嚷嚷进来，说要见导演。
“闹什么闹什么？没看见正在拍摄吗？”周导一见他们，脸色也冷了下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导。”那对夫妻点头哈腰道，“我们就是想和您谈谈。”
小男孩的父亲推了推自己儿子，说：“导演您看，我们家轩轩身体已经好了，今天就能进组，马上可以开拍。”
周导挥了挥手道：“不用了，是你们违约在先，按流程解约吧。”
“别啊周导，我们没想违约。”轩轩母亲拉住导演的胳膊解释，“也就是孩子身体不舒服，耽误了一两天而已，不算违约。”
“不算？敢情《合同法》是你说了算呗？”周导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挣了挣胳膊，“我劝你别跟我拉拉扯扯，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轩轩父亲把妻子的手拉开，对导演赔笑道：“周导，你别生气，再给我们轩轩一个机会。把我们轩轩换了，一时半会儿，您也找不到其他人来演小太子呀。”
话音刚落，一道童声响起：“父皇。”
众人一愣，就见一个粉雕玉琢、唇红齿白、身穿太子冕服、玉带金靴的小男孩小跑向片场旁边的季明宣。
小孩在季明宣面前站定，扶了扶冕冠前晃动的彩珠，一脸求赞美的表情看向他：“父皇，我换好了。”
季明宣早就注意到周导那边的争执，但相信对方能解决好，就待在原地无意参与。没想到小孩这一嗓子把自己暴露了，连带着他也成为了焦点。
“好啊！”
轩轩的父母看见玉团，气得走上前，指着他说：“我说你们为什么非要换掉我们家轩轩，原来是早就找到了其他人来演小太子，分明是你们违约在先。”
季明宣立刻起身，把玉团护到身后：“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周导上前拦开那对夫妇，皱眉道：“你不要胡搅蛮缠，谁先违约接了其他戏，我们可是一清二楚。”
轩轩父母不服气，继续和周导争执。
玉团听了一会儿，看看那对夫妇，又看向他们牵着的小男孩，忽然扯了下季明宣，说：“难怪你们不认我，原来是早就找好了一个冒牌货来扮演我。”
“玉团，”季明宣拉拉他的手，低声道，“不是——”不是这样的，也不可以这么说别人。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轩轩父母就听见了。他父亲疾言厉色道：“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都是演员，你说谁冒牌货呢？”
玉团一点也不怵，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季明宣，目含失望，转头就跑。
“玉团！”季明宣莫名心虚，立刻追上。
身后传来轩轩父母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是！周导，这是哪里找来的熊孩子？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够了！”
坐在一旁休息椅上的陆砚脸色一沉，出声呵斥。
他虽然坐着，但看向轩轩父母的眼神却冷得极具压迫感，语气也格外冷：“保安呢？把他们请出去，再闹报警。”
他从未在公开场合发过火，一时间让人分不清他说的是“请出去”还是“清出去”。


第10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天
轩轩一家三口被请离后，周导交待保安加强安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发生这种外人闯进片场的事——上一次还是玉团。
又交待剧组上下不要拍视频和照片，更不能流传出去影响剧组声誉。
陆砚知道导演后边一句主要是为了维护他，担心他刚才强势的样子被人造谣耍大牌。
他心里记下这份人情，也给经纪人发了条消息，让对方注意舆情。
虽然有隐患，但他并不后悔刚才发的那通火。
拍摄被打断，周导干脆让大家休息半个小时，另一边又吩咐工作人员去找一下季明宣和玉团。
陆砚等了许久，没见季明宣带着小孩回来，不禁皱眉——自从遇见这一大一小，他皱眉的次数与日俱增。
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不太好。
他发了条消息给季明宣，三分钟后收到回复，找了过去。
影视城里有不少仿古园林的小花园，供各个剧组取景拍摄。
陆砚不知道玉团是怎么跑到这个如此偏僻的园子里的。
他到的时候，小孩坐在凉亭台阶上哭鼻子。季明宣蹲在一旁安慰，小孩却扭着身子将他推开。黄昊和陈晓月守在旁边，同样手足无措。
陆砚皱了皱眉，走上前。
“你不该对他发脾气。”
季明宣看见他愣了下，没忍住回了句嘴：“我没对他发脾气。”他哄小孩还来不及，哪有对他发脾气？
“没说你。”
陆砚低头看向玉团，对他说：“你不该对一个担心你、安慰你的人发脾气。”
玉团正哭得伤心，哪里听得进道理，扭头气鼓鼓地说：“不要你管。”
冕冠彩珠打在脸上很疼，气得他哭得更大声了。
陆砚却没有任由他宣泄情绪，而是问：“如果我们真的是你的父亲，你也会这样对我们发脾气？”
玉团一怔，抬起头，透过冕冠彩珠泪眼婆娑地看他：“你们都不要我了，我还不能生气吗？”
他委屈极了，话音哽咽不已：“我是你们亲生的小孩，不是捡来的阿猫阿狗，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你们明明说过，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孩子。”他哭得伤心，整个小身板都在颤抖，泪水滚落在膝头，晕湿了衣袍。
季明宣看得揪心，伸手想把他抱进怀里安慰，却听陆砚突然说：“可你搞错了一个前提。”
蹲坐的一大一小一起抬头看向陆砚。
季明宣隐约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刚要打断，陆砚却在他不赞同的目光中冷静道：“我和他只是饰演盛行初和陆长安的演员，就算你真的是盛安稷，是盛行初和陆长安的孩子，也和我们——”
没有关系。
他停顿下来，没把最后几个字说出口。
可玉团却好像听懂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咬着唇，倔强地看着他。
僵持不过片刻，玉团的眼泪就漱漱而落，垂下头嚎啕大哭。
季明宣连忙把小孩抱进怀里安慰，尤为大胆的，不满地瞥了陆砚一眼，抱着哭泣不止的小孩扭过身子，不搭理他。
玉团这次没再推开季明宣，而是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像是害怕失去一般，紧紧地抱着。
泪水打湿了季明宣的肩头，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别哭别哭。”
他拍着小孩的背，着急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重复着一句“别哭”。
他抱着小孩起身，在花园里来回走动，轻声哄了许久，才听见肩头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玉团哭累了，趴在他肩头抽噎片刻，慢慢睡着了。
陆砚站在亭子里看了许久，见小孩睡着了，走上前伸出手：“给我吧。”
季明宣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又确实抱得手酸了，没跟他客气，将小孩轻轻放进他怀里。
两人一块往回走，季明宣突然低声道：“陆老师。”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要再对玉团说了。”
陆砚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他：“你认为我说的不对？”
“对，”季明宣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都对。”
“但是对于他来说太残忍了。”
“不管他是被父母抛弃，还是被指使来剧组碰瓷，亦或者真的来自古代，刚刚的话都太不留情面、太残忍了。”
陆砚的话在告诉玉团，不论他是谁，都和季明宣和陆砚没有关系，他们没有义务包容他、纵容他、疼爱他。他也没资格对他们发脾气。
季明宣没说的是，陆砚和小孩接触少，也许不知道，小孩是真的认为自己是盛安稷。
刚才陆砚的话等同于在提醒他，他如果真的来自古代，那他的两位父亲早就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不复存在了。
这也是季明宣总是对玉团说的那些过去半信半疑的原因。
如果小孩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孤身一人穿越到现代，珍视的人都已经身故，只能想尽办法讹上他们两个扮演盛行初和陆长安的演员，赖在剧组寻求庇护，那多可怜？
咳，想远了，笃信科学，怎么可能会有穿越这种虚无缥缈的事？
可心底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万一呢？万一有一天穿越时空也可以被科学证实呢？
“以后不会了。”季明宣思绪飞远的时候，沉默许久的陆砚突然道。
季明宣怔了下，转头看向他。
陆砚和他对视片刻，移开了视线。他没有说，自己之所以几次忍不住说那些残忍的话，都只是盼着戳穿之后，小孩会承认这是一个骗局。
他不是盛安稷，不知道什么盛行初与陆长安的秘密，更没有真心把自己和季明宣当父亲。
这样，自己就不用被小孩的喜怒哀乐牵动心神，不用因那些复杂的心绪辗转难眠。
但是此刻，陆砚抱着怀里小小的身躯，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残忍了。
所以他对季明宣保证，以后不会了。
季明宣没想到陆砚这么听劝，一时间有些惶恐。他复盘自己刚才说的话，对陆砚说：“抱歉陆老师，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他怎么敢教陆老师做事啊？
陆砚看出他眼里的紧张，蓦然笑了下：“你好像有点怕我？”
季明宣急忙否认：“没有，怎么会？”
怕陆砚不信，他又找补了一句：“我真没有怕您，是、是尊敬。”
陆砚：“……”
唔，陆老师脸上的笑容怎么突然消失了？是因为生性不爱笑吗？
季明宣抿唇，心虚地移开眼睛。
陆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那个“您”和“尊敬”之后，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看向面前这个心虚得不敢和他对视的“后辈”，视线忽然一顿——对方左耳后方的脖颈处，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陆砚顿住，一瞬间难掩讶异。
*
玉团一觉睡到午后才醒，沉重的冕冠已经被拆了下来，衣服也换回了夏装。
休息室里只有陈晓月陪着他，问他：“醒了，饿不饿？”
玉团揉揉红肿的眼睛坐起来，下意识问：“父皇呢？”
刚问出口就懊恼地咬了咬唇：最后偷偷地叫他一次父皇，应该没关系吧？
陈晓月没发现他的小表情，答：“明宣哥他们吃过午饭去拍戏了，你的午餐我帮你放在了小冰箱里，给你热一下好不好？”
玉团噘了噘嘴，有些犯起床气，却又知道能让他撒娇的人不在这，乖乖点了点头。
今天的午餐有他喜欢的可乐鸡翅，玉团吃完立刻满血复活，要陈晓月带自己去片场。
正好赶上季明宣中途休息，周导正在拍陆砚和配角的戏份。
玉团走到季明宣身边，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说：“对不起，我上午不该对你发脾气，也不该……那样说那个小孩。”
季明宣没想到他会认错，惊讶了一瞬，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说：“没关系。”
温柔的手掌落在头上，玉团没忍住红了眼睛。
他靠近季明宣，把自己藏进他的臂弯里，垂着眸轻声说：“你们可能不相信，但你和他，真的长的和我父皇和父亲一模一样。”
季明宣一怔，听他继续道：“我既然能来到这里，他们为什么不能来呢？说不定他们来了，变成了你们。不然你们两个怎么会这么巧，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我又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遇到你们？”
季明宣哑然，故意道：“真有那么像？我怎么不觉得？”
他拿出手机搜盛行初和陆长安的历史画像，给小孩看。
小孩看完眼睛一瞪，气道：“这个画师不行！压根没画出我父皇和父亲的万分之一英俊。”
他指着手机屏幕气鼓鼓道：“眼睛这里要再大一点，圆一点，笑起来弯弯的，和你一样。”
说着他抬头，就见季明宣正看着他笑，眼神和记忆中一样的温柔。
玉团突然愣住，抬手想摸季明宣的眼睛又停住，眼里弥漫上泪水，哽咽道：“就是很像。”
季明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边轻轻帮他擦泪，一边问：“真的啊？有多像？”
玉团瘪着嘴哽咽：“很像很像！简直……简直一模一样。”
季明宣怔了怔，忽然笑着朝他张开手臂：“那我替你父皇抱抱你吧，抱抱就不哭了。”
玉团愣了一瞬，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里，泪水滚滚而落。仿佛此刻的怀抱越是温暖，越令他伤心欲绝。
“喂，不许哭啦，别把我这身戏服也哭脏了。”
玉团立刻仰起脑袋，呜呜咽咽地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季明宣既觉得好笑又心疼，连忙拿纸巾给他擦泪。
刚拍完一场戏的陆砚站在几步之外目睹这一幕，心口忽然有些闷，闷得甚至有些疼。
他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找生活助理拿到手机，给秘书发消息：【帮我查一个人。】


第11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一天
白天耽误了一会儿，季明宣和陆砚晚上还有戏。
季明宣给小孩买的学习机傍晚送到了，就让黄昊和陈晓月先带玉团回酒店休息，顺便教教他怎么玩学习机。经纪人万波有其他工作，昨天已经离开了剧组。
季明宣和陆砚拍到晚上十点多才收工，回去时玉团已经睡着了。
季明宣也累得不行，洗漱完倒头就睡，没想到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身穿龙袍，坐在御案前批奏折。宫人通禀后，一身戎服的陆砚牵着玉团进来。
季明宣立刻放下那些恼人的折子，放松道：“回来了？今日多练了半刻钟？”
他摸摸玉团脑门上的汗，唤宫人打水来给他擦拭。
陆砚解释道：“他今日有进步，扎马步多坚持了一柱香。”
季明宣微讶：“这么厉害？”
“嗯！”玉团重重点头，又骄傲地仰起下巴。
季明宣亲自给他擦了脸蛋，又揉了揉，问：“午膳想吃什么？让御膳房给你加菜。”
“父皇做主就好。”玉团抱住他的腿撒娇，扭头往御案上瞧，“父皇的折子还未批完么？”
季明宣叹了一口气，瞥了陆砚，玩笑道：“早知道让你父亲来当这个皇帝了。”
端着水盆正要退下的宫人连忙低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陆砚低低地笑了声：“何事让陛下如此不悦？”
季明宣随手拿起一本折子递给他：“你看了就知道了，登基不过三日，这群人不操心利国利民的正事，倒是齐声劝我选秀纳妃、开枝散叶。”
陆砚脸色一沉，将折子往御案上一扔：“我看他们是嫌命长。”
季明宣就知道他会不高兴，忍着笑道：“怎么？想用天子剑血洗朝堂？”
“不然呢？”陆砚反问，“你还想三宫六院，同别人生孩子？”
“胡说什么！”季明宣白了他一眼，抱起玉团说，“我这辈子只有玉团一个孩子。”
“倒是你，朝中不少人想给你做媒，建议我给你赐婚，免得你一把年纪孤苦伶仃。”
“免了，”陆砚走近父子俩，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说，“我这辈子只心仪一人，也只同他一人有玉团这一个孩子。”
季明宣眼神闪了闪，勾起唇角。
“当真？”玉团伸出小胳膊，一边搂住一个求证，“说话算话？”
陆砚展臂将他和季明宣都揽入怀中，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蛋道：“我们还会骗你不成？”
季明宣也道：“君无戏言！父皇今日就下旨封你为太子，从此不再选秀。”
*
再一次从熟悉又陌生的梦境中醒来，季明宣已经可以淡定地回味其中细节了。
只是想起陆砚看着自己，说出那句“我这辈子只心仪一人”的时候，心跳莫名有点快是怎么回事？
那是梦啊！梦！
傻子才会当真吧？
季明宣笑了笑，调整好自己，起床上工。
抵达片场时，他已经可以十分自然地和陆砚打招呼了。
“陆老师早。”
“早。”陆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季明宣怔了下，有些不解。
还以为经过上次一起剖析角色的交流，他们已经更熟稔一些了。
明明从那天开始，陆老师对他的态度就明显更亲近随意了点，两人搭戏和交流也更加顺利。
没想到昨天那个“没怕您，是尊敬”的玩笑之后，陆老师对他又回到了之前那种不冷不热的状态。
陆老师这么阴晴不定，不会是有双重人格吧？
季明宣腹诽，面上却没显露半分不满，礼貌道：“陆老师，我先去化妆了，待会见。”
陆砚点点头，和他分别进了休息室。进门后，陆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
小孩刚才分明跟在季明宣身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过来亲热地喊他父亲。
这么突然的转变，本来是好事，可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
今天季明宣和陆砚的戏份依然很重，玉团就在旁边看着，安安静静地观察他们。昨晚新鲜一时的学习机都失宠了。
季明宣和陆砚今晚依旧有夜戏。季明宣让玉团先回酒店，玉团却不肯：“导演伯伯说不要很久，我等你。”
这场夜戏拍的是盛行初和陆长安深夜谈心，一起谋划蓝图、憧憬未来的剧情，确实不要很久，季明宣就随他去了。
季明宣和陆砚搭戏已经有了几分默契，两人都入戏快，出戏也快，没耽误什么功夫就拍完了这场。
收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等季明宣换下戏服卸完妆，玉团已经揉着眼睛打瞌睡。
季明宣要抱他走，玉团却摇头：“你肯定也累了，我自己走。”
季明宣心头一暖，牵住他的手离开休息室。黄昊和陈晓月跟在后头。
工作人员已经撤得差不多，长长的走廊里没有什么人。季明宣打着哈欠，突然听见玉团问：“你和父——”
“你和那个人，认识多久了？”
季明宣微顿，低头看向他：“嗯？我和谁？陆老师吗？”
玉团点了点头。
季明宣想了想说：“我和陆老师，也就比和你早一个星期认识吧。”
他和陆砚正式认识，是在开机前一周的剧本围读会上。
玉团眨眨眼，突然道：“难怪。”
难怪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和父皇与父亲完全不一样。
哪怕拍戏的时候，他们说着和父皇、父亲差不多的话，但看向对方的眼神却不一样。
而且在导演伯伯喊“卡”之后，他们两个就会错开视线，从父皇和父亲的角色变回季明宣和陆砚，一副完全不熟的样子。
这一点上倒是挺默契。
“那你喜欢他吗？”玉团突然问。
季明宣怔了下，停下脚步看向他。
一墙之隔的道具间内，过来找东西的陆砚停下动作，安静地站在那。
“陆老师是前辈，”他听见季明宣说，“我尊敬他。”
“尊敬？不喜欢？”玉团追问。
季明宣笑了下，说：“喜欢啊，陆老师很优秀的，我很喜欢他的作品和角色。”
听着很敷衍，不真诚。
他弹了下玉团的脑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
玉团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心害死猫。”季明宣牵起他的手往外走，“你私底下问问我就算了，千万别拿这些问题去问陆老师。”
“为什么？”玉团不解。
“因为他不喜欢我啊。”季明宣说，“你问了不就等于我自取其辱吗？”
玉团怔了下，疑惑：“有吗？”
“有啊。”季明宣道。
刚认识的时候，陆砚对他的态度就前后不一。
他还记得剧本围读会那天，刚和陆老师打招呼的时候，对方还很和气，围读剧本也挺顺利。
但后来投资方组织的主创饭局上，陆砚对他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连他敬的酒都是皱着眉接的。
“他老是对我皱眉，”季明宣没提旧事，只说最近的，“还让我不要对你太好。”
本来以为最近关系好点了，没想到对方还是那么忽冷忽热、反复无常。
谁要是和陆老师谈恋爱，可有得受了。
“哥。”黄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虽然现在周围没人，但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
何况陈晓月还在。她是来照顾玉团的，但并不是他们团队的人，万一哪天想不开往外爆料呢？
陈晓月倒没想过爆料，她虽然不是季明宣团队的人，但这几天相处下来还对他们还挺有好感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敢说，更没想到他和陆老师竟然是“互不喜欢”的关系！
她的CP竟然这么快就BE了吗？
“算了，不能背后说人坏话。”季明宣反应过来，捂住玉团的耳朵，“你就当没听到，忘掉忘掉。”
玉团“哦”了声，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
黄昊松了一口气，又盯着走廊前前后后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然而，黄昊没想到，这晚背后说陆老师坏话没出事，别的地方却出事了。
*
季明宣第二天早上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睡觉的时候习惯开免打扰，只有少数几个联系人不受限制。
“喂，煦哥。”
季明宣迷迷糊糊的，被对方下一句话惊醒了。
“陆砚在剧组欺负你了？”韩煦沉声问。
“没有啊。”季明宣下意识答。
梦里倒是欺负过他，就在昨晚。
想到那个梦，季明宣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坐起身，“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这么问？”
电话那头的韩煦说：“没欺负你就行，你看看热搜。”
“哦，那我先挂了。”季明宣有些不妙的预感，挂了电话立刻打开微博热搜。
#陆砚季明宣夜光剧本#的词条位居第一，后面跟着一个“沸”字。
点开话题，第一条热门是营销号发的一个视频。
画面是在片场休息室走廊，季明宣拦住陆砚和他说话。
背景音有些嘈杂，视频发布者贴心地把关键语句调大了音量，还加了字幕。
先是季明宣说：“陆老师，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然后陆砚说：“晚点我去你房间。”
随后画面切到了酒店走廊，陆砚按了门铃，季明宣开门，做了一个双手合十拜托的动作，把他迎了进去。
紧跟着视频快进，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一个多小时后，季明宣把陆砚送出房门。陆砚严肃皱眉的表情被放大，两人说了几句话，陆砚先离开，季明宣低着头回了房间，后期还配上了“垂头丧气”几个字。
视频到此结束。
营销号配的文字是：【惊！#盛世长安#主演#季明宣#邀#陆砚#夜光剧本，陆砚欣然赴约，但事后好像不太满意哦/偷笑/偷笑】
季明宣：“……”
看似没什么过分的字眼，但又骂得很脏。
难怪煦哥看到热搜，第一反应是陆砚欺负他了。
季明宣看到手机上还有助理和经纪人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陆砚凌晨发过来的微信消息，三个字：【看热搜。】
没想到陆砚那个时候还没睡，可惜自己睡了，对方估计也猜到了，没有再发其他消息过来。
季明宣此刻回了一条：【看到了/大哭】
随后切到工作团队的小群，粗略翻了翻凌晨的近百条消息，发了一条：【我看到热搜了，别慌，问题不大。】
黄昊一看到消息就过来敲门：“明宣哥，起了吗？”
季明宣应了一声，就见玉团也被吵醒了。
小孩听见了黄昊急切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揉眼睛，问季明宣：“怎么了？”
季明宣一把抱住他：“没事，只是全世界都知道陆老师讨厌我了，而已。”
不慌，问题不大。
才怪！！！


第12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二天
季明宣生无可恋地从床上爬起来，放黄昊和陈晓月进来照顾玉团。
黄昊提醒他：“哥，导演和宣发组长待会会过来，还有陆老师。”
季明宣“哦”了声，快速洗漱收拾，还抽出两分钟时间刷了一下微博评论。
简直惨不忍睹。
【卧槽！起猛了，陆砚也有夜光剧本的一天？】
【所以他俩是gay？】
【gay个屁！视频里砚哥只是进了酒店房间而已，两个人同组拍戏，有点事情商量很正常好吧？】
【请季某人独立行走，不要倒贴行吗？！砚哥接这部戏本来就是扶贫，季某人还要作妖败坏砚哥名声，能不能滚啊？！】
【某家粉丝不要太过分，一个偷拍视频，什么正经内容都没有，正主也还没发声，你们倒是先骂上了？没长脑子？】
【抱走我们家明宣，陆老师脸色这么臭，一看就很不好相处。】
季明宣的粉丝知道另一位绯闻当事人咖位大，惹不起，言辞有些克制，但不多。陆砚的粉丝就直接多了，骂季明宣的词都不带重样的。
季明宣快速划过那些恶评，突然刷到一条格外不同的评论。
【别吵别吵，我说句公道话：他俩其实还挺配的，站一块太养眼了叭！房门一进一出，自动脑补一万字豪车。而且他俩马上有剧上，嗑这对CP肯定能吃得很好，嘶哈嘶哈……】
“……”你可真是个清汤大老爷啊！
季明宣觉得自己才起猛了，竟然看见他和陆砚的CP粉了。
*
主演出现绯闻，起义组暂停拍摄，朝堂组拍摄照旧。
周导、宣发组长、陆砚以及后者的助理齐聚季明宣的房间，商量如何公关。
季明宣和陆砚的经纪人都没有跟组，此刻通过视频参加会议。季明宣的经纪人万波本来想赶过来，季明宣告诉他自己可以解决，没让他折腾。
“也就是说，那天你们其实是在这儿给玉团过生日？”周导诧异道。
季明宣点头，坐在他旁边吃三明治的玉团跟着点点脑袋。
“为什么不叫上我们一起？”错过玉团生日派对的周导愤愤不平，“你们两个别偷偷摸摸，叫上我们一起，不就没这回事了？”
宣发组长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她也想超给玉团过生日的！
“……”季明宣无语片刻，解释道：“我们没有偷偷摸摸。”
“我经纪人、助理，还有晓月都在场，还拍了视频。”
周导更气了：“那也不差一个我了吧？为什么不叫我？”
宣发组长：“还有我。”
“……现在这个是重点吗？”季明宣如果是动漫人物的话，此刻肯定炸毛了。
“咳。”周导顽皮够了，恢复正经，“既然你们拍了视频，可以剪个vlog出来澄清一下吧？”
“应该可以吧，陆老师？”季明宣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陆砚，对方正揉着额角，脸上有些倦色，估计是昨晚被气得没休息好。
“可以，我没意见。”陆砚松开揉着额头的手，起身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你回去休息。”周导也跟着起身，“我也先回去了，明宣你把视频发给宣发组，剩下的交给他们。”
“好。”季明宣起身送他们离开。
他觑着陆砚低迷的神色，不禁有些歉疚：“抱歉陆老师，要不是那天我非要叫你过来，也不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陆砚看向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没事。”
几人离开后，季明宣瘫回沙发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听玉团突然问：“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小孩手里的三明治突然就不香了，看着季明宣，声音小小的，隐隐不安。
季明宣立刻直起身，否认：“没有，不是因为你，是——”
“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发现我晚上约陆老师见面就恶意揣测，不负责任地胡编乱造，和你没关系。”
玉团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父皇和父亲也是这样。”
玉团自以为看透了真相，自信道：“父亲要是在宫中留宿，第二日朝堂上就会议论纷纷，御史还会参父亲僭越。”
季明宣：“……”
这可不一样！
你父皇和父亲是真的有私情，但他和陆老师是真不熟啊！
不对，他怎么就信了小孩的话，认为盛行初和陆长安真有私情呢？
*
半个小时后，《盛世长安》剧组官博发布了一条vlog。
@电视剧盛世长安：【夜光剧本？不存在的。我们只有夜光生日party！@陆砚@季明宣陆老师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高兴啊？是因为小寿星最喜欢的礼物不是你送的吗？/偷笑/偷笑[视频]】
附上玉团过生日的vlog，时常大约2两分钟，主要出镜人员是玉团和季明宣、陆砚。
视频从季明宣带着玉团进门开始，众人放礼花齐声祝他生日快乐，把小孩感动的眼泪汪汪。
随后季明宣开门迎了陆砚进来，一起给小孩唱《生日快乐歌》，陪他切蛋糕。
最后是拆礼物。
视频快进式剪辑了拆礼物的过程，随后助理黄昊问玉团：“小粽子，你最喜欢哪个礼物？”
镜头里眼睛红红的小孩不假思索，紧紧抱住季明宣送的小狗玩偶说：“这个！”
季明宣灿烂一笑，搂住他贴了贴脸颊。
视频到此结束。
剧组买了一个#陆砚季明宣夜光生日party#的热搜，用来澄清之前的绯闻。这条vlog很快成为热门。
周导和其他演员纷纷转发：【太过分了！生日party居然不请我？//@电视剧盛世长安：夜光剧本？不存在的……】
评论区迅速热闹起来：【点进来之前：夜光生日party？什么东西？点进来之后：啊啊啊好可爱！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不可能夜光剧本，但是两个人一起给小孩过生日更暧昧了吧？】
【啊啊啊啊1分21秒那个对视！他俩结婚我坐小孩那桌！】
【小寿星叫小粽子？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这个小朋友看着好怪，怪可爱的，建议你们送过来给我仔细看看。】
【一分钟内，我要知道这颗小粽子的全部资料！】
【季明宣笑起来好好看，没想到陆砚也这么温柔的一面，一起给小朋友过生日什么的，太有爱了吧！】
【粉丝骂早了吧？正主关系好着呢，粉丝倒是因为一个偷拍视频撕得昏天黑地。】
【我就问：能不能嗑这个一家三口？能不能嗑！！！】
【还问？我已经姨母笑看了三遍了，根本出不来。】
【昨晚的夜光剧本我嗑不起来，现在这个夜光生日party我很难不嗑，已经脑补他们婚后生子给孩子过生日的画面了。】
【这个视频怎么这么短？看不够看不够！敢不敢把完整素材放出来？】
【所以，陆老师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高兴啊？是因为小寿星最喜欢的礼物不是你送的吗？/滑稽】
【所以陆老师为什么不高兴啊？/滑稽】×10086
【@电视剧盛世长安这个小孩是谁呀？两大主演给他过生日，是剧组的小演员吗？】
澄清的效果良好，不仅没人相信夜光剧本，还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两位主演和小寿星身上。
剧组本来就打算把宣传重心放在季明宣和陆砚身上，没想到正经物料还没上线，这两条视频倒是让这对CP一炮打响。
至于小寿星的身份，由于警方那边还没有消息，周导暂时不打算公布。
*
风波暂过，剧组照常拍摄。
季明宣带着玉团到片场休息室的时候，见工作人员推着一个小推车过来。
“这些都是各位演员老师和工作人员补给玉团的生日礼物。”
“给我的？”玉团惊讶道。
“当然是给你的。”旁边几个休息室的门打开，扮演配角的徐同春、章晓婧等人走出来。
徐同春对季明宣道：“明宣你不厚道，玉团过生日，居然不叫我们一起给他庆祝。”
章晓婧：“对啊，你和陆老师偷偷安排了这么大的惊喜，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白白错过了玉团的生日。”
季明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企图笑着蒙混过关，“咳，玉团快谢谢大家。”
玉团乖乖给徐同春等人作揖：“谢谢崔爷爷、洪英姑姑……下回生辰，我一定邀请你们。”
徐同春哈哈大笑：“好，我可记住了啊，拉钩。”
老小孩和真小孩拉钩约定，季明宣无奈一笑。
中午，玉团在季明宣的休息室沙发上睡午觉。
季明宣下午的戏靠后，也在沙发另一侧眯了一会。
两点多的时候，周导突然找了过来。
“明宣，刚才警方打了电话过来。”
周导见玉团在睡觉，把季明宣拉到门边，压低了声音说：“DNA信息库比对结果出来了，没有找到小孩的亲属。”
季明宣怔了下：“那怎么办？”
周导：“警方的意思是，这种暂时找不到监护人的孩子，要交给福利院接收，由他们统一照顾。”
季明宣心头一跳，掐了掐手心，问：“没有其他办法了？”
周导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比谁都希望小孩来演盛安稷这个角色。但我也咨询过律师，他这种情况，得先给他确定一个监护人，才能走程序签合同，让他来演戏。”
“所以我也建议先送去福利院，由福利院作为他的监护人和我们签约，片酬打给福利院代为保管，可以作为他以后的生活费和学习基金，这样对他、对我们都好。”
“你也知道，我们一部戏最多拍三四个月，就算他饰演小太子，也只能在剧组待到杀青。可杀青后呢？”
“他总要有个去处。”
道理季明宣都明白，可是这会儿他脑子里却只有不舍和担心。
“玉团要是知道自己要被送走，肯定会哭。”季明宣语气艰涩，“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周导说：“我理解，你要是开不了口，我来跟他说。”
沙发上，睡醒了刚要翻身的小孩僵住，咬着唇悄悄红了眼睛。


第13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三天
绯闻风波过后，季明宣感觉陆砚对他的态度更奇怪了一些。
虽然对方并没有给他甩脸色，也不曾冷脸，但是总用一种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他，却又保持距离，什么都不说。
季明宣有时候差点忍不住，想直接问陆砚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还是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不如痛快点说清楚。
剧组其他人没有察觉到这点细微变化，一到午餐时间，周导还是把季明宣和陆砚、玉团叫到一起吃饭。
他还调侃两人：“我们的宣发物料还没放呢，你们俩就有CP粉了。”
见陆砚面无表情、季明宣一脸茫然，周导掏出手机说：“知道你们俩的CP超话叫什么名吗？喏，#砚明纪律（严明纪律）#。”
季明宣只在工作团队的小群里看到经纪人提到他和陆砚有CP超话了，但他当时在拍戏没顾得上，后来又忘了去看，还真不知道具体情况。
他借周导的手机看了眼，超话头像已经换成了他和陆砚的同框图，好像是从生日vlog里截取的两人对视瞬间。
#砚明纪律（严明纪律）#？为什么不可以是#纪律严明（季陆砚明）#？
哇！季明宣突然觉得自己胆子真大，竟然敢想压陆老师一头。
玉团不知道大人们在聊什么，但也探了一个小脑袋过来凑热闹。超话界面他看不懂，但看到了季明宣和陆砚的照片。
唔，好看！和父皇、父亲一样般配！
陆砚瞥了眼，没有发表评价。
“怎么样？两位正主对这个CP名满意吗？”周导问季明宣和陆砚，“其实宣发原来给你们定的几个CP名都不如这个好，还想过直接把剧名给你俩当CP名用。”
谁知剧还没拍完，CP先火了。
季明宣听到这儿，真诚地建议：“周导，嗑CP的大忌，就是舞到正主面前。”
周导哈哈大笑，狡辩：“我是在和你们聊宣发工作，怎么能叫嗑CP呢？”
季明宣：“……”如果刚才没看到周导的超话等级，他差点就信了。
怎么会有导演嗑自己拍的角色和演员啊？这合理吗？
一旁陆砚已经用完午餐，合上餐盒说：“后续有关我们的宣发内容，发之前先给我团队看看。”
“还有明宣的团队。”
周导立刻答应：“应该的，本来就需要你俩的团队互相配合。”
“陆老师。”
季明宣猜陆砚是不是有些后悔答应和他营业了，所以才特意提出想亲自把关内容、把握尺度，于是道，“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减少同框和互动。”
陆砚却看了他一眼说：“没必要，听剧组安排。还是说你介意？”
“当然不是，”季明宣摆手道，“这件事算下来其实是我占便宜，我没什么好介意的。”
“我只是一直有点惊讶，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呢？”
陆砚顿了顿，移开视线说：“工作需要罢了。”
季明宣不太信。
陆砚拍过那么多戏，也不是没有女搭档或者男搭档想和他炒CP，但对方在接《盛世长安》之前始终没有闹出过任何CP绯闻，难道是当时那些工作不需要CP的热度？
没有剧组会白白浪费唾手可及的热度，只不过可能是之前那些搭档想蹭陆砚热度的意图太明显，剧组不愿意得罪陆砚，自然就不敢安排陆砚和谁炒CP。
想到这，季明宣扭头看向周导：所以，导演你怎么敢啊？
果然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胆大的剧组获得陆老师第一次CP红利。
托《盛世长安》剧组的福，他季明宣竟然成为了陆砚的影视CP “初恋”。
嘻嘻（假笑男孩版）。
*
隔天，陆砚的经纪人来这边出差，顺道探陆砚的班。
拍戏的间隙，陆砚回休息室换衣服补妆，经纪人和他说起CP超话的事，也提到正在准备的公关预案。
“我想先问问你，如果季明宣那边不作妖，正常配合剧组的宣发，你这边可以接受捆绑到什么程度，又打算什么时候解绑？”
经纪人同意陆砚配合剧组炒CP 的前提就是季明宣那边不作妖、不提过分要求、不背刺，那让对方蹭蹭陆砚的热度也没什么。如果季明宣那边不可控，经纪人是不会同意陆砚拿自己多年积攒的好评和人气去冒险的。
陆砚说：“他不会。”
“至于捆绑程度，我只接受和剧宣相关的营业，其他领域和私生活最好不要。等剧播完之后，顺其自然解绑。”
经纪人听完点了点头，他的想法和陆砚不谋而合。
只不过他也有些意外，问：“你之前不是还挺喜欢他的么？我还以为你们这次合作之后，会成为朋友。”
陆砚怔了下，想起第一次见季明宣的场景。
第一次见季明宣其实是在三年前，陆砚拿下影帝的那部电影选角时，季明宣来试镜男三号。
当时剧组还没有官宣陆砚饰演男主的消息，但他已经签了合同，受导演邀请参与其他角色的选角工作。不过他没有在视镜现场露面，只在隔壁的小会议室通过摄像头看试镜演员的表现。
那天，季明宣试镜的表现让陆砚眼前一亮。在导演问他意见的时候，他推荐了季明宣。
可惜最终那个角色被投资方内定给了另一个男演员。
但这位男演员的演技却比季明宣差了许多，导致原本可以竞选最佳配角的角色完成度大打折扣，甚至成为这部电影里唯一的瑕疵，让导演和陆砚都有些遗憾。
陆砚一度懊恼，如果自己当时坚定一点，对投资人的决定提出异议，对方未必不会考虑季明宣。
但他当时只见过季明宣一面，对对方不是很了解，也没有熟到为对方争取这个角色的地步。
后来他有意无意留意过季明宣的消息，知道对方当时刚出道不久，在一部大爆的仙侠剧中饰演男二，拿下电视剧最佳新人奖。在试镜陆砚这部电影失败后，对方又接了一部古装悬疑喜剧，饰演男主角，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再听到对方的消息就是半个月前，听说对方试镜拿下了盛行初这个角色，陆砚有些意外，又觉凭对方的实力，也在意料之中。
经纪人说的没错，他曾经很欣赏季明宣，也很期待与他合作。所以剧组提出让他们适当营业的时候，陆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就当还三年前没替季明宣争取那个角色的人情。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其实还是不够了解季明宣……
陆砚收回思绪，说了一句：“没有的事。”
是没有欣赏喜欢过季明宣，还是没有不打算和对方做朋友，他也没有明说。
休息室门外，拎着季明宣给的水果过来找陆砚分享的玉团，听到里面提到季明宣的名字，停下敲门的动作，耳朵贴在门边听了许久，慢慢蹙起了眉头。
前面那些没听懂，但“没有的事”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还挺喜欢他的么？
——没有的事。
好啊！
他果然不喜欢父皇！
玉团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扭头离开。
陆砚不知道季明宣派玉团给他捎过来的水果，但补完妆回到片场，就看见临时休息区的小桌上多出一份水果。
“季老师的朋友来探班，给大家买了水果。”助理解释到。
陆砚朝旁边看去，季明宣的临时休息区里，一个面相英俊、戴金丝框眼镜、穿白衬衫和西裤的男人和他并排坐着。
这个天气这副打扮，不是霸总就是销售。看男人的相貌和气度，显然是前者。
刚巧陆砚也认得他——恒星传媒前任老板、现任大股东，恒星科技集团现任总裁——韩煦。
也就是季明宣的前老板，同时也是《盛世长安》这部剧的投资方之一。虽年近不惑，但养尊处优、保养得宜，说是三十出头也有人信。
此时韩煦坐在季明宣身边，新奇地打量着一边戳着学习机一边吃水果的玉团。
“我看vlog的时候就觉得很像，现在一看更像了。”
季明宣不解：“像什么？”
韩煦笑道：“像你小时候。”
季明宣吃惊：“你眼花了吧？”
“真的像。”韩煦拿出手机，翻出一张旧照片，“不信你自己看，是不是很像？”
季明宣眼睛一瞪，立刻想抢过手机：“你手机里怎么还存我小时候的照片？删掉删掉！”
韩煦单手压制住季明宣，低声道：“你自己看，真的很像。要不是了解你，我还真以为是你的孩子。”
“煦哥！”季明宣急道，瞥了玉团一眼，“别瞎说。”
陆砚冷眼旁观，觉得季明宣和前老板的关系过于亲近了。
特意来探班也就罢了，韩煦足足比季明宣大了十五六岁，手机里却存着季明宣小时候的照片算是怎么一回事？
“韩总，”周导忙完手头的事，过来和韩煦寒暄，“感谢您请大家吃水果，让您破费了。
出于礼貌，陆砚也过去打了声招呼，和韩煦握了握手。
周导提议：“韩总，您难得过来一趟，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叫上几个主演一起。”
韩煦对导演说：“午饭就不用了，我空闲时间不多，待会就走，和明宣还有玉团简单吃点就行。”
周导知道韩煦是季明宣的前老板，投资这部剧时还特意叮嘱剧组要照顾好季明宣，想来两人关系比较好。至于具体什么关系，他识趣地不多问也不瞎猜。
“也行，那剧组就派出明宣和玉团招待您了。”周导笑着客套，“您下次有空可以来剧组多待两天，多关心指导一下我们。”
韩煦说：“指导不敢当，专业的事交给你们这些专业的人做，我很放心。关心的事倒是有一件。”
他看了眼陆砚，意有所指道：“明宣年纪小，不懂的地方麻烦你们多照顾一些，别让他吃亏。”
“明白，明白。”周导人精似的，瞬间明白韩煦的意思。
这是觉得“夜光剧本”那个黑热搜害季明宣平白无故遭受恶评，受了委屈，替季明宣撑腰来了。
“警方已经找到了那天在片场和酒店偷拍的代拍，一定严肃处理。我们也交代片场和酒店加强安保，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公关组也会持续密切关注舆情，提高危机公关能力。”
“煦哥。”季明宣也听出了韩煦的意思，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轻扯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兴师问罪”。
“我们去吃饭吧。”他低声说。
韩煦笑了下，与众人道别，带着季明宣和玉团离开。
陆砚看着两大一小的背影，下颚绷紧，咬了咬后槽牙。


第14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四天
陆砚想起那天在道具间，意外听到门外的季明宣和玉团的对话。
“那你喜欢他吗？”
“陆老师是前辈，我尊敬他。”
“尊敬？不喜欢？”
“喜欢啊，陆老师很优秀的，我很喜欢他的作品和角色。”
“因为他不喜欢我啊。”
“他老是对我皱眉，还让我不要对你太好。”
这两天，这些话一直在陆砚的脑海中回响。
他先检讨了自己，面对季明宣的时候确实爱皱眉，但并不是因为他讨厌季明宣。
而是因为季明宣身上总有一些出乎他意料的地方，这种未知和意外，让他好奇，却也让他谨慎。
因为不了解季明宣，所以他的确没想好是否要和对方成为朋友。
不过季明宣似乎也没打算和他成为朋友，而是把他当前辈“尊敬”……不得不说，陆砚觉得有些虚伪。
他虽然年长季明宣几岁，出道也比对方早，在圈里占了一个前辈身份。可季明宣和大他十五六岁的前老板都能相处得那么好，怎么轮到他就碍于身份地位不敢相交了？
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
想到这，陆砚又觉得挺没意思。
很显然他和季明宣都不缺对方这个朋友，保持单纯的合作关系也不错，何必想太多？
*
韩煦让秘书在影视城一家私房菜馆订了包厢，带着季明宣和玉团去吃饭。
他点了几个季明宣爱吃的菜，又仔细问玉团的口味。
玉团今天第一次认识他，还有些拘谨，在季明宣帮助下选了两个菜，然后极有礼貌地道谢：“谢谢伯伯，我选好了。”
季明宣本来教他喊“叔叔”，韩煦却说按辈分他应该是“伯伯”。
玉团听季明宣喊对方“煦哥”，也认为自己应该叫对方“伯父”。
一个称呼不是什么大事，季明宣就随两人去了。
菜很快上齐，服务员退了出去，季明宣才找到机会问韩煦：“哥，你是不是担心我和陆砚炒CP会被骂，所以刚刚才那么说？”
韩煦抬了抬眉：“不然呢？我不担心你难道担心陆砚？”
季明宣笑了下，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道：“从投资人的角度，你不应该巴不得我们炒CP，把这部剧炒得越爆越好吗？”
韩煦睨了他一眼：“我缺钱？什么时候落魄到要委屈你来赚钱了？”
季明宣又笑：“委屈到谈不上，就是不太明白，这两个角色毕竟是历史人物，把他们炒成一对很难不会被骂吧？”
网友爱嗑是一回事，但史学专家不一定看得下去。要是被专家公开批评，口碑崩盘，那就适得其反了。
韩煦给玉团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突然提起另一件事：“几个月前有个新闻，你可能没关注，C市那边发现了一个规模宏大的古墓，专家推测极有可能是盛景帝盛安稷的陵墓。”
季明宣一怔，下意识看向玉团。
咬着排骨的玉团也瞪大了眼睛：婶么？他的陵墓？
韩煦以为两人只是惊讶，继续道：“考古学家在墓室里发现了一些手稿残卷，你们剧组的历史顾问是研究盛朝史的专家，正好参与了残卷的修复和解读工作。”
“是他给剧组透了风声，手稿内容表明，盛元帝和陆长安极有可能是野史里说的那种的关系。”
季明宣反应了一会儿：“也就是说，盛安稷的陵墓里，保留了能证实盛行初和陆长安关系的文字记录？”
他扭头看向一脸懵懂的玉团：好家伙！坑爹的竟然是你小子！
*
因为季明宣这边有朋友来探班，陆砚也有些工作需要和经纪人商量，周导给他俩放了半天假。
不过韩煦确实有事要忙，吃完午饭把季明宣和玉团送回酒店就打算离开。
玉团在路上睡着了，韩煦抱着他回到酒店房间。
他抱孩子的姿势比季明宣熟练，将玉团放到床上后，还指挥季明宣拿毛巾来给小孩擦擦脸和手。
“你打算照顾他多久？”韩煦离开前问季明宣。
季明宣带上主卧的门，送他到玄关，答道：“也就拍戏这几个月吧。”
“周导想让他来演小太子。”季明宣说了周导想把孩子先送去福利院、再接回剧组演戏的想法。
韩煦点了点头：“之后呢？”
季明宣叹了一口气：“之后，要是一直找不到亲属，他估计只能留在福利院了。”
韩煦从他的叹息里听出了情绪，问：“我看你还挺喜欢他的，非亲非故却照顾了这么久，舍得送他去福利院？”
“……舍不得也没办法啊。”季明宣苦笑道，“你也说了我和他非亲非故，就算有心照顾他，也名不正言不顺。”
“也是。”
韩煦揉了下他的脑袋说：“你自己才多大？也还是个小朋友呢，怎么照顾另一个小朋友？”
季明宣无语，除了爸妈，也就只有煦哥还把他当小朋友了。
他送韩煦出门，还不忘小声要求：“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韩煦笑了下，显然不可能答应。
*
难得休息半天，季明宣冲了个凉，也到床上躺了一会儿。
卧室里空调轻声工作着，一大一小盖着空调被睡得安详。
下午两点半，季明宣定的闹钟响了。他又眯了几分钟才起来，顺便叫醒玉团。
“起床了玉团，怎么老喜欢趴着睡？”
玉团在被子里蛄蛹蛄蛹，揉着眼睛跪坐起来。
季明宣低头一看，发现枕头湿了一块，笑道：“你是不是睡觉流口水了？”
玉团把眼睛揉得红红的，瞪他：“你睡觉才流口水！”
趴着睡本来就容易留口水，季明宣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笑着压压他翘起来的头发。
玉团却气哼哼的，扭头躲开了。
下午休息了半天，晚上却有夜戏。
季明宣原本不打算带玉团去，小孩却坚持要去，还说：“学习机忘记带回来。”
季明宣知道小孩最近沉迷学习机，要不是他规定了使用时长，小孩怕是能把眼睛看坏掉。
果然任何一个小孩都拒绝不了电子产品的诱惑，一到片场，玉团就捧着学习机点点点。
季明宣把他交给陈晓月，叮嘱对方记得控制他玩的时长，做完妆造就去找陆砚对戏。
陆砚比他到得早，已经离开休息室，在片场等戏。
季明宣找到他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坐在休息区，捧着平板在下载论文，关键词竟然全是盛安稷或盛景帝。
陆砚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他，轻轻点了点头。
季明宣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陆老师怎么想起来看这个？”
陆砚还是那句：“工作需要。”
他的敷衍在季明宣的意料之中，但这种没有得到有效答案的感觉也让他有点不舒服。
陆老师还是太难相处了一点。
“之前有个新闻，不知道陆老师有没有关注？”
季明宣人美心善、不计前嫌，把C市疑似发现盛安稷陵墓的事情说了。
“你说，”季明宣看了眼不远处点着学习机玩的小孩，“最近的考古发现才透露出盛行初和陆长安是一对的可能，玉团又怎么会知道，还那么笃定？”
季明宣：“他不会……真的是盛安稷吧？”
陆砚抬眸看了玉团一眼，却道：“但他说的那些，比野史记载可荒谬多了。”
季明宣：“？！！！”
对啊！他想起玉团说过，自己是盛行初和陆长安亲生的。
——我不知道我是他们谁亲生的，但我就是他们两个的小孩。不信可以滴血认亲！
当时季明宣和陆砚都不相信盛行初和陆长安是一对，所以也没当真，顶多认为盛安稷是盛行初和某位女性生的——之前史学家也一致这么认为。
但如果盛行初和陆长安是一对，盛行初却和其他女人生了盛安稷，陆长安还能将其视作亲子？
你们古人未免也太开放了吧！
“正史里好像没有关于盛安稷生母身份的记载。”季明宣回忆道。
陆砚说：“确实没有。盛行初封他为太子的时候，就有朝臣谏言他生母不详，不可为储君。”
至于野史里的记载就堪称五花八门。
有的说盛行初曾有过侍妾或外室生了孩子，后来受陆长安引诱胁迫，才与他断袖。
还有记载说是盛行初在和陆长安在一起之前，特意留下后代，去母留子。
也有野史猜测盛安稷也许是陆长安的孩子，是盛行初引诱陆长安与自己断袖，遂承诺将他的孩子立为太子，表明与陆长安共享江山之意。
总之一个比一个离谱。
“等残卷修复解读出来，也许就知道答案了。”陆砚说。
“也只能这样了。”季明宣小声嘀咕，“总不能向玉团求证吧？”
陆砚看向他：“……”
“咳，”季明宣笑着岔开话题，“陆老师，有空对戏吗？”
*
晚上十点，剧组收工。
季明宣带着昏昏欲睡的玉团回到酒店。
玉团心里惦记着事没睡熟，一下车就醒了过来。季明宣带他去洗澡。
青年脱了上衣，只穿了一条短裤，蹲下来帮玉团搓泡泡。
玉团盯着他的腹部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们这里，小孩子都是从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吗？”
季明宣顿了下，点头：“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动画片说的。”玉团说，“可我没有母亲，我是父皇和父亲生的。”
季明宣让陈晓月在学习机上挑选一些科普动画给玉团看，没想到今天刚好看了这个。
他白天已经和陆砚讨论过一次这个事，此刻道：“一般来说，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因为他们没有孕育孩子的整套器官。”
玉团皱起眉毛：“但父皇和父亲不会骗我，我就是他们生的。”
季明宣：“有没有可能你其实有一个母亲，你是他们其中一个和你母亲生的？”
玉团不相信：“可父皇和父亲不是这么说的。”
“况且，如果我不是父亲的孩子，他怎会那般爱护我？如果我不是父皇的孩子，他又怎会封我为太子？”
季明宣一边帮他冲掉泡泡，一边说：“也许和血缘没有关系啊。”
“他们就是单纯地喜欢你，所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将你当成自己的小孩疼爱。”
玉团眼睫一颤，怔怔地看向他。
那你呢？
如果我们非亲非故，并无血缘，你愿意喜欢我，把我当成自己的小孩疼爱吗？


第15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五天
这天晚上，玉团梦见了父皇和父亲。
梦中他才两岁多，父皇——不，爹爹和父亲仍在造反途中，尚未夺取京都。
他依稀记得，那时大军驻扎在崇州已经有一段时日，爹爹与父亲整日都很忙，他便由乳娘带着，在驻地中与其他军户家的孩子玩耍。
他年岁尚小，所谓玩耍不过是跟在大孩子身后跑来跑去，看他们爬树、打鸟、捉蜻蜓。
好在孩子们都性情极好，也愿意带着他玩。
“小勇！小勇！你又跑哪去了？”
“大丫、二狗,回家吃饭了！”
日头偏西时，孩童们的父母现身巷子口唤他们回家。
“哎！来了！”
玩伴们遥遥应声，对玉团道别：“玉团，我们该回家了，明日再来找你玩。”
玉团朝他们挥挥手，看着他们跑向各自爹娘。
“爹！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今日无事，将军允许爹早些下值。”
“娘，晚饭吃什么？”
“就知道吃！你不是惦记着吃烤兔肉吗？今日你爹特意去打了两只。”
“娘亲，我裤子摔破了。”
“你这皮猴子！娘一天要给你补三回裤子。”
玉团被奶娘牵着，目送玩伴们一个个拉着爹娘的手离开，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
“玉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玉团瞬间转过身子，眼睛一亮。
“爹爹！父亲！”
他松开奶娘的手，迈着小腿跌跌撞撞朝爹爹和父亲跑过去。
爹爹蹲下来，将他稳稳接住，笑话他：“小脏团子，又玩得一身汗。”
他搂紧爹爹的脖子，奶声奶气抗议：“玉团不脏。”
父亲捏了捏他的脸蛋：“好，不脏，回去给你洗干净。”
他拉着爹爹和父亲的手一块回家，忽然有些好奇：“爹爹、父亲，玉团为何没有娘亲？”
爹爹停下脚步看向他：“玉团有爹爹和父亲呀。”
他却仍有些迟疑：“可是，他们都有娘亲。大丫说，她和二狗都是她娘亲生的。那我呢？”
“我都没有娘亲。”
只见爹爹怔了下，扭头看向父亲。
父亲将他抱起来，轻声说：“你是爹爹与父亲生的。”
他诧异，扭头向爹爹求证，却见爹爹瞪了父亲一眼，像是不许父亲说。
父亲笑了下，凑在他耳边说：“但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秘密，玉团不能告诉别人。”
“为什么？”
“因为玉团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爹爹拉住他的小手轻声说，“你虽然没有娘亲，却是上天对我和你父亲的恩赐。”
父亲：“没错，因为你是宝贝，所以我们家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他似懂非懂，却无条件信任爹爹和父亲，乖乖捂住嘴巴：“玉团不说。”
话音刚落，他身子一沉，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来不及呼痛，抬眸就见爹爹和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白雾中。
“爹爹！”他急切地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去追那白雾。
“父亲！爹爹！爹爹……”
“玉团？玉团？”
玉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头短发的父皇抱在怀中，怔愣一瞬，抬起小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呜呜……”
“做噩梦了？”季明宣低声问，抱着玉团轻轻拍他的背。
玉团靠在他肩头的脑袋点了点，搂着他的手抱得更紧。
季明宣：“别怕，梦都是假的，醒来就不怕了。”
玉团顿了下，眼泪却落得更凶：“是真的，梦都是真的。”
他哽咽着，出口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宝贝是真的，秘密也是真的……但是爹爹和父亲不见了呜……都是真的……”
宝贝？秘密？
季明宣轻拍他的动作一顿，心猛地一跳。
他刚才……好像也梦到了这些！
怀里的小孩还在哭着，季明宣暂时放下心里那个猜测，抱着他轻声安慰。
好不容易安抚住小孩，吃早餐的时候，季明宣才试探着问他刚才做了什么梦。
玉团咬着包子，眼睛还红红的，鼻音软乎乎的：“我梦见……爹爹和父亲喊我回家吃饭，但是又突然不见了。”
季明宣脸色微变，想安慰小孩，却碍于小孩的两位父亲确实“不见了”，不知如何开口。
他欲言又止片刻，只能摸摸小孩的脑袋，换个问题：“你经常梦到爹爹和父亲？”
玉团点头。
季明宣循循善诱：“都梦见些什么？”
玉团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
季明宣顿住，不由有些失望。
玉团今天和自己似乎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他的爹爹和父亲将他视作“珍宝”，要他保守“一家三口的秘密”。
那之前那些梦呢？他做梦的时候，玉团也会同时梦到吗？
如果他们会同时做同样的梦，那又意味着什么？
天真懵懂的玉团显然给不了他答案，他只能继续观察，下次做梦的时候再问问玉团。
然而，越想要什么，越不来什么。
原先隔三差五不请自来的梦境，偏偏就不来了。
季明宣知道急也没有用，只能先把这事放一放，一边照顾玉团，一边专注于拍摄。
*
短短几日，#砚明纪律#的CP粉就把夜光生日party的vlog盘包浆了。
粮不够吃，剪辑大佬连夜创作同人视频。
奈何两人几乎没有同框画面，哪怕出席同一个晚会、走同一条红毯，都凑不到一个同框瞬间。
但只要CP粉相信他们两个相爱，从两人过往影视作品中“生拉硬拽”，也能剪辑拼凑出一个个唯美的爱情故事。
不过，嗷嗷待哺的CP粉还是没有得到满足，盯上了唯一能让两人同框的《盛世长安》剧组，每天在剧组官博留评，求剧组放点花絮和物料解解馋。
剧组宣发也很懂趁热打铁，放了一段最新拍摄花絮。
花絮中，季明宣饰演的盛行初冷着脸对陆砚饰演的陆长安说：“把衣服脱了。”
陆长安迟疑：“就一点小伤，我找军医——”
“脱。”盛行初轻声却不容置喙，命令陆长安。
陆长安无奈转身，背对盛行初解开衣袍，脱到一半却停住，“嘶”了一声。
“别动。”盛行初抬手按住陆长安裸露的肩头，气恼道，“伤成这样还逞强？”
镜头转到陆长安背后，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横亘在背部，干涸的鲜血黏连衣袍，强行脱下只会扯开伤口。
盛行初唤侍从：“拿剪刀和金疮药来。”
“卡！”导演喊了卡，“化妆师补妆。”
季明宣松开按在陆砚肩头的手，视线扫过对方的肩膀和手臂，感叹：“陆老师身材真好。”
陆砚把后背露给化妆师补特效妆，转过来刚好面对季明宣，露出紧实的胸肌和腹肌，却被后期用云朵图案打了码。
只见季明宣惊讶道：“哇，陆老师有八块腹肌！”
周围工作人员笑，远处还有女生起哄：“真的假的？给我们看看。”
陆砚瞥向大惊小怪的季明宣：“没见过？”
季明宣诚实说：“没见过真的。”
陆砚往他腹部看了眼：“你没有？”
季明宣害羞地捂了下肚子说：“我只有六块。”
一旁化妆师笑道：“六块也不错啊，有机会给我们看看。”
陆砚难得笑了下：“听见没？有机会给我们看看。”
这下季明宣真有点害羞了，说：“你们看陆老师的不就行了，他的好看。”
陆砚问他：“羡慕？”
季明宣点头。
陆砚说：“想练的话，晚上下戏跟我去健身房。”
季明宣刚想说什么，化妆师补完妆说了句“好了”，退出拍摄范围。
导演举着喇叭喊道：“各部门准备——”
季明宣和陆砚立刻调整坐姿回到刚才的位置，进入拍摄状态，花絮到此结束。
@电视剧盛世长安：【#花絮#欲知后事如何，晚上健身房见@陆砚@季明宣[视频]】
评论区迅速被两人的唯粉和CP粉占领。
唯粉专注自家，统一口径夸演技、夸身材：【啊啊啊啊为什么打码？我们又不是外人，给我们看看八块腹肌怎么了？】
【这个位置打码，砚哥胸肌也不错吧嘶哈嘶哈……】
【什么？！我们明宣也有六块腹肌！快让我舔舔！】
CP粉就放肆多了：【一点进来就脱衣服，太刺激了叭！】
【啊啊啊啊陆老师这身材，季明宣吃的可真好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季明宣的手好好看吗？手控狠狠地爱了！按住陆砚肩膀那一下，那该死的肤色差！太欲了！太涩了！！！】
【手控+1，那两秒我倒回去看了三遍，已截成动图反复舔屏。】
【那句“脱”好带感啊，砚哥立刻乖乖听话，要不是他身材这么攻，我差点逆CP了。】
【逆是不可能逆的，冷面女王受和他的忠犬大将军不香吗？】
【剧里冷面女王受VS忠犬大将军，剧外貌美阳光小演员和八块腹肌影帝，嘶哈嘶哈！#砚明纪律#包甜的！】
【你们两个小情侣不要给我装不熟，说什么没见过、不知道对方有几块腹肌，实际上每天晚上都腹肌贴贴吧？】
【视频里看起来他俩是真不熟，陆砚问季明宣“你没有？”的时候，季明宣明显害羞了。但就是这种不熟的暧昧拉扯才最好嗑好叭！】
【啊啊啊啊答应我！晚上去健身房，陆老师给你明宣老婆摸摸你的八块腹肌，明宣老婆给陆老师看看你的六块腹肌，千万别见外！我不在场也没关系，你们两个满足就好！】
【去什么健身房？你们两个直接给我回房间大do特do行不行？！】
【@电视剧盛世长安我劝你连夜就把健身房花絮放出来，我等得起！】
【没错，今晚我们都是健身房女孩，没等到后续誓不罢休！】
*
这条花絮视频是今天新鲜出炉的物料。季明宣和陆砚上午刚拍完这部分戏份，下午官博就放了花絮。
季明宣下戏后，洗漱完躺下才有空上小号看了眼评论。
他看着那些露骨的言论，脚趾蜷缩，整个人藏进被子里。
拍这段的时候，台词和氛围明明很正经！
中间补妆的时候，他也只是礼貌地夸赞了一下陆老师的身材，除了羡慕并没有别的意思，怎么能被解读出这么多层意思？
还有他的手，放在陆老师肩上也只是剧情需要，哪里就欲和涩了？
季明宣看向自己骨节纤长的手，忽然想起白天按住陆老师肩膀那一下，手下那骤然绷紧身体，那触感……紧实硬邦，显然是练过的。
练得这么好，他夸两句怎么了？至于嗑得那么上头吗？
算了，他虽然是第一次炒CP，却不是第一天上网，早就见识过别家CP粉遍地找糖的本事，只能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他说服自己，以检阅宣发效果的心态看完评论，又点进#砚明纪律#的超话逛了一圈，收了几张绝美手绘图，最后被几篇带颜色的小短文吓到退出，脸蛋通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你躲在被子里干什么？”
小孩的声音把季明宣吓了一跳，心虚地将手机反扣在被子上。
“没、没什么。”
差点忘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睡，不能像以前那样沉浸式冲浪了。
玉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问：“你不睡觉吗？”
“睡！”季明宣把小孩搂进怀里躺下，再拿起手机却发现陆砚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来3楼健身房。】
季明宣瞬间惊坐而起：？！！！


第16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六天
季明宣虽然羡慕陆砚有八块腹肌，但对自己身材现状也挺满意，并不想卷生卷死地加练。
他在对话框反复输入，措辞如何拒绝陆砚。
对面却发过来一张照片——酒店健身房里，周导和宣发团队都在，还有花絮组的摄像大哥扛着机器正在拍摄。
明明白白昭示着：全剧组就等你一个。
季明宣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找了身运动装换上。
“你要去哪？”玉团见他换衣服，急忙爬起来。
季明宣抱起他就往外跑：“来不及解释了，你晚点再睡。”
下楼的电梯里，季明宣抽空给助理和陈晓月发了消息，让他们待会直接来健身房，带玉团回去休息。
*
“明宣来了。”
周导看到他抱着玉团急急忙忙过来，安慰道：“不着急，我们就是拍个健身房后续。”
“陆砚，你教明宣做两组你平时做的训练，不用刻意互动，就录一个正儿八经的腹肌教程，发的时候这个视频就叫#八块腹肌是怎么样练成的#。”
季明宣：“……”瞧您说的，好像陆砚教他健身其实不正经一样。
腹诽归腹诽，但季明宣知道，CP粉肯定会爱死周导这样有始有终有售后的导演。
季明宣见陆砚也没有意见，只能道：“那就拜托陆老师了。”
“先热身吧。”
陆砚一身黑色运动夏装，示范了一组常见的热身动作，季明宣跟着做。
玉团穿着小恐龙睡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两人。
唔，和父亲教他习武的热身动作差不多，又有些不同。
他一边看，一边动着小胳膊腿跟着学。
摄像尽职尽责地拍摄，发现他的动作，将他也拍了进去。
虽然只是拍物料，但陆砚却是一个正经教练，耐心细致地指导季明宣做了一整组练腹肌的运动，一组下来刚好半个小时。
“初学每天一到两组就行，后期逐步加练，坚持一个月左右会有成效。”陆砚总结道。
季明宣坐在垫子上，一身薄汗，脸颊绯红，气息微喘，举手道：“陆老师，请问练出八块腹肌要多久？”
陆砚站着，垂眸地看着他仰起的红润面颊，忽然移开视线，说：“结合饮食还有其他运动，快则两三个月，慢则半年，最重要的是长期坚持。”
季明宣起身，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厉害！”
他眸光明亮，语气真诚，陆砚罕见地有几分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你基础还行，但耐力不足，还要多练练。”
季明宣顿了下，扭头看向镜头说：“这句剪掉。”
周导等人噗嗤一笑。
“行了，收工。”周导说，“两位辛苦了，我叫了夜宵，一起去我房间。”
季明宣：“不是吧周导，这个点吃夜宵不就白练了？”
周导：“那你吃不吃？”
“吃！”
陆砚本想拒绝，却被周导一把拉住：“我难得请客一回，你可别想溜。正好明天上午没排你俩的戏份，陪我喝两杯。”
话说到这份上，陆砚不好再拒绝，道：“只喝两杯。”
季明宣让黄昊和陈晓月先带玉团回去休息，玉团拉着他的手：“你今晚会回来睡吧？”
“不然我还能去哪？”季明宣无语，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先睡，不用等我，明天醒来我肯定在。”
玉团看了眼陆砚，心想也对，他们两个现在不熟，不可能背着自己偷偷睡在一起，于是放心地离开。
*
周导叫了小龙虾、烧烤和啤酒外卖到自己的套间，除了季明宣和陆砚，还叫了另外几个明天上午没戏又还没睡的演员一起过来。另外给工作人员点了一些，让他们自己分。
季明宣超爱小龙虾，一个人哼哧哼哧地吃了半盆，抽空举起罐装啤酒和其他人意思意思。
他年纪小，又是主演，还有投资人撑腰，在场除了周导和陆砚，没人敢劝他喝酒。
偏偏周导有意纵容他，陆砚则是自己都不怎么喝，其他人自然也没开口劝他。
周导本意也只是把大家叫来聚聚，不是要搞酒桌文化那套，于是全程都比较随意，氛围和谐，12点之前就散了。
但今晚的小龙虾有点辣，季明宣用啤酒解辣，不知不觉喝了不少，离开时脚步有些晃。
“小心。”
陆砚顺手扶了他一把，低头扫了眼他脚边的六七个空啤酒罐，问：“醉了？”酒量这么差？
季明宣摇摇头，站直：“还好，就是起猛了，有点晕。”
陆砚见他脸颊发红、眼神迷离，但口齿和逻辑还算清晰，估计只是微醺。
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对方耳后那颗红色的小痣，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此刻的颜色更显鲜红。
陆砚喉咙紧了紧，觉得自己今晚或许不该碰酒。
“走吧，回去了。”他和季明宣住同一层，顺路。
季明宣和他一起搭电梯上楼，落后他半步走着。
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季明宣突然借着酒意壮胆，喊住陆砚。
“陆老师。”
陆砚回头看向他。
季明宣和他对视，咽了下喉，鼓起勇气问：“您是不是讨厌我？”
见陆砚不出意料地皱起眉头，季明宣又问：“还是我哪里冒犯过您？”
“没有。”
陆砚分不出他是真醉了还是借酒发挥，才会突然问这些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
季明宣看向他：“真的？”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微醺的软糯，又似乎是委屈，略带鼻音，让陆砚想起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男人喉结轻轻动了动，哑声：“真的。”
季明宣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们还要拍好几月的戏，如果你不讨厌我，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陆砚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头：“好。”
季明宣弯起唇角：“那陆老师早点休息，晚安。”
说着他朝陆砚挥了挥手，转身刷卡进了房间。
陆砚站在走廊中，深吸一口气轻轻呼出，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了解季明宣，和对方相处时总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仿佛在评价对方值不值得自己相交。
季明宣大概是看出来了，才会对他直言。
陆砚也在刚才那一刻意识到，他想了解季明宣，想判断季明宣值不值得相交，不就恰好证明他对对方有好奇心，想和对方做朋友吗？
*
这天晚上，坦诚布公把话说开的两人都睡得很沉。
一条指控《盛世长安》剧组蓄意毁约换角和陆砚耍大牌的爆料却被人买上了热搜。
营销号曝光了一条音频，发布文字称：【终于知道#陆砚季明宣夜光生日party#的主角是谁了，这么小就是资源咖，只能说赢在了起跑线上。#电视剧盛世长安#剧组为了他蓄意毁约，换掉了原来饰演小太子的童星轩轩，后台这么硬，难怪两大主演都得自降身价给一个小孩过生日。轩轩父母带孩子上剧组维权，还被某影帝威胁要报警。真占理怎么没报警呢？耍大牌罢了。行事作风这么霸道的剧组，拍出来的剧能好看？[音频]】
因为带了大名和话题，这条微博很快有了热度。
网友们点开音频，听到几段断断续续的对话录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导，我们就是想和您谈谈。”
“导演您看，我们家轩轩身体已经好了，今天就能进组，马上可以开拍。”
“不用了……按流程解约吧。”
“别啊周导……也就是孩子身体不舒服，耽误了一两天而已。”
“我劝你别跟我拉拉扯扯，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周导，你别生气，再给我们轩轩一个机会。把我们轩轩换了，一时半会儿，您也找不到其他人来演小太子呀。”
“好啊！我说你们为什么非要换掉我们家轩轩，原来是早就找到了其他人来演小太子，分明是你们违约……”
“够了！保安呢？把他们请出去，再闹报警。”
光听音频，轩轩父母又是道歉，又是赔笑，直到最后才有了一点质问的意思。而周导的态度一开始就无比冷漠，语气严厉。
更别提最后陆砚那声怒斥，被刻意放大音量后，简直可谓“盛气凌人”。
网友立刻炸开了锅：【卧槽！陆砚最后那句“够了”直接把我吓到了，太凶了吧！】
【听轩轩父母的声音，轩轩也在场吧？太惨了，因为身体不舒服就被恶意毁约，还被当面怒斥赶走，肯定留下阴影了。】
【心疼轩轩。】
【没想到周导原来是这种人，吐了！亏我还挺喜欢他以前拍的剧。】
【啊？小粽子竟然是资源咖？虽然他挺可爱的，但是这么小就抢别人角色不好吧？】
【陆砚真的好凶啊！还以为他只是面相冷，原来私底下就是这么暴虐冷酷的人。】
【虽然但是，感觉这个音频不太完整，好多地方断断续续，还是让子弹在飞一会儿吧。】
【@电视剧盛世长安@陆砚@导演周独善快出来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吃瓜感想：内娱真的烂透了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季明宣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作为当时在场的一份子，他自然知道事情原委。
“这一看就是轩轩父母找的营销号吧？”季明宣猜道，“这是看玉团的生日vlog火了，心里不平衡，非要搞臭剧组和主创团队是吧？”
这一条精心剪辑过的录音，简直把周导和陆砚都丑化成了反派。
助理黄昊一大早就去打听了消息：“周导昨晚喝得有点多，半夜被叫醒处理舆情，气得破口大骂，拉着公关和法务团队开会到天亮，扬言一定要告那几个营销号。”
“这会儿估计刚回去补觉，所以今天干脆放了剧组一天假。”
季明宣：“……”希望周导能睡得着。
不过那天剧组正在拍摄，现场那么多机器在工作，肯定拍到了比录音更完整的影像，倒也不用担心剧组澄清不了。
只是，他看着不明情况的网友骂玉团是资源咖，小小年纪就抢人角色，气得不行。
这些键盘侠看似为童星轩轩说话，其实却把恶意倾倒在另一个孩子身上，还以为自己有多正义了？
季明宣用小号挨个嘲讽回去。
还有那些骂陆砚骂得很脏的，顺手就举报了。
其实那天，陆老师是因为轩轩父母骂玉团没教养才生气的吧？
“玉团。”季明宣朝正在看动画片的小孩招招手，“过来，跟你说个事。”
一分钟后，陆砚收到季明宣发来的一条语音。
点开是玉团奶呼呼的声音：“谢谢，你虽然有一点点凶，但你是个好人。”
陆砚：“……”
与此同时，季明宣突然接到周导的语音电话。
“明宣，上次和你说的把玉团送去福利院的事——”
季明宣心一跳，一边狂按音量键调低音量，一边看向身边正在看动画片的玉团。
周导这大嗓门，玉团应该没听见吧？
只见玉团全神贯注盯着动画片，像是入了迷。
季明宣稍稍松了一口气，起身去主卧接电话。
如果他再仔细观察，也许就会发现玉团小手攥着衣角，注意力压根不在动画片上。


第17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七天
“明宣？你在听吗？”
“在。”季明宣关上卧室门，找了个借口，“刚刚网络不太稳定，您刚才说什么？”
周导：“我说送玉团去福利院的事，要尽快落实了。”
“警方刚刚又联系我了，我们没有理由把扣着小孩不给吧？”周导说，“再加上这次轩轩父母爆的黑料，明显故意抹黑玉团，我们既然想要他来演小太子，总要替他澄清一下。”
季明宣眉头一皱：“您的意思是，要公开玉团的身份？”
周导说：“我是有这个想法，刚刚也和警方商量过了。他们之前在网上给玉团发过《寻亲启事》，但热度有限。如果剧组能转发扩散，既可以澄清玉团不是资源咖，也可以扩大《寻亲启事》传播范围。”
“也怪我之前没想到，要是早点让官博转发一下，就不会有今天这些烂事了。”
话虽这么说，但季明宣也知道，周导之前不转发《寻亲启事》，也不声张剧组捡到一个孩子的事，是不想用走失儿童来炒作，也不希望这部剧刚开拍就扯上社会事件，盖过剧集本身的热度。
如今想公开玉团走失儿童的身份，也是综合考虑后的提议。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季明宣说，“我会配合剧组的安排，但是玉团这边，我来和他说吧。”
周导：“好，那我回复警方那边，让他们准备好来接孩子。”
挂了电话，季明宣深吸了一口气，心口依然闷得慌。
他舍不得玉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小孩要被送走这件事。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陆砚回了消息过来：【不客气，谢谢。】
这是在回复玉团刚刚那句“谢谢”和“你是个好人”。
季明宣突然想起来，被小孩认作父亲的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陆老师也有份。这么大的事，陆老师怎么能置身事外？
他拨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开门见山道：“陆老师，今天你有空吗？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两分钟后，季明宣从主卧出来，一把抱起还在看动画片的玉团说：“今天不用拍戏，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玉团愣了下，问他：“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季明宣抱着他回卧室换衣服，又叫来陈晓月帮玉团收拾外出用品。
十分钟后，戴着口罩、帽子的陆砚出现在季明宣的房间。
“收拾好了吗？”
“好了好了。”季明宣背上陈晓月收拾好的小背包，牵起玉团就往外走。
“哥，帽子和口罩。”黄昊把东西递给季明宣，后者在玄关门口的穿衣镜前戴上。
玉团看看他，又看看一身黑的陆砚，问：“你也去吗？”
陆砚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欢迎？”
“……没有。”玉团躲开他的手，牵住季明宣。
两大一小出了门，黄昊和陈晓月远远跟着，直奔影视城附近一家商场的乐园。
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上午，乐园生意寥寥，陆砚直接联系对方包了场。
不过他没有要求店家请走已经在里面玩的几个小朋友，只是要求他们不再接待新顾客，还让助理给在场的家长说了声抱歉，补偿了一些游戏币给他们。
“走吧，我带你去玩。”陆砚和助理处理这些的时候，季明宣已经带着玉团进入了游戏区。
这家综合乐园不但有小朋友常玩的室内充气城堡、海洋球池、沙坑、鱼池，还有大一点的小朋友和家长可以玩的游戏机、投篮机、桌面足球机、抓娃娃机等设备。
玉团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着那色彩斑斓穹顶、彩虹拱门和眼花缭乱的仪器，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与欢喜。
季明宣帮他脱了鞋子，塞进充气城堡里：“去玩吧。”
玉团踩着软乎乎的充气城堡，感觉像是踩在云层里，眼睛弯弯的笑着，很是新奇，却不忘问：“你不和我一起吗？”
季明宣解释：“这个只有小孩能玩，大人只能在外面等。”
玉团眼睛闪了闪，笑意褪去：“那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当然。”季明宣说，“你先进去玩十分钟，别舍不得出来啊，还有很多好玩的项目呢。”
玉团将信将疑地转身，走向充气城堡深处，期间回头看了季明宣好几眼。
季明宣笑着对他挥手，心道这孩子确实太黏人了点，以后送去上幼儿园肯定要哭吧？
想到这，他脸上笑意一顿。
他以后，应该看不到玉团上幼儿园的样子吧？
充气城堡里有两个小朋友在玩，见玉团一步三回头地进来，其中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小女孩问：“你第一次来吗？”
玉团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的小孩子，之前跟着父母来剧组闹事的那个不算。
“我教你玩。”小女孩过来拉玉团，“从这里爬进去，就可以从上面滑下来，很好玩的。”
“你别听她的。”另一个小男孩站起身，“你像我这样跳，这样才好玩。”
玉团看着蹦蹦跳跳弹得老高、落下来却要摔个仰面朝天的男孩，迟疑道：“……可是这样好傻。”
他堂堂太子，怎能如此跳脱失态？
小男孩：“……”妈妈，他骂我！
玉团还是选择跟着刚才那个小姑娘，钻进了充气城堡深处。
如果他们要抛弃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吧。
玉团跟着小姑娘爬到了充气城堡顶部，小男孩不愿落单，也跟在后面。
玉团居高临下，视线一览无余，一眼就看见季明宣和陆砚站在充气城堡门口，还朝自己招了招手。
他们没走。
玉团笑了下，学着小姑娘的样子滑下充气滑梯，身体随着重力下落，唇角也落了下去。
也是，他们要送自己去福利院，不会直接把他丢在外面。
今天带他出来玩，大概是想和他道别吧。
那就好好道个别吧，玉团心想。
*
玉团在充气城堡里玩了一会儿，又被季明宣带去了其他项目。
他毕竟年纪小，还是小孩心性，玩着玩着就乐不思蜀，把那些伤心和难过都抛到了脑后。
半个小时后，季明宣给他擦了擦汗：“好玩吗？”
玉团重重点头。
“喝水吗？”跟着旁边的陆砚拎着季明宣出门时背的包，把玉团的小水壶递过去，顺手给季明宣递了一瓶矿泉水。
“谢谢。”
季明宣把口罩拉下来一点，避着人喝了两口水，然后牵起玉团的手：“走，我们去夹娃娃。”
他摩拳擦掌，信誓旦旦要教玉团。奈何运气不佳，夹了几次都一无所获。
玉团的眼睛已经把操作看会了，手却迟迟没有摸到机器。
“别急别急，我这次一定夹出来。”
季明宣和这台机器较上劲了，因为里面的小狗玩偶和他买给玉团的生日礼物是同款，只是略小一号，他想夹出来送给玉团。
陆砚目睹了他九次失败，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项目是季明宣自己想玩。
他无奈地笑了下，牵起玉团走向旁边几台机器：“来这边，看看想要哪个？”
玉团挑了一台有小海豚玩偶的机器，因为季明宣给他买的衣服上就有这个图案。
陆砚蹲下来抓起他的小手教他：“先投币，然后抓着手柄移动爪子的位置，然后按这里……”
他手把手教得仔细，玉团很快掌握要领，能抓到娃娃，但没成功抓出来。
显然这些机器的并不是单纯能靠技术驯服的。
玉团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也开始和这台机器较劲，疯狂往里投币。季明宣那边也还在持续发力。
陆砚看着表情如出一辙的一大一小，突然陷入沉默。
真的有点太像了。
“抓到了抓到了！我抓到了！” 季明宣投完半篮子游戏币，终于抓到一个小狗玩偶。
转头却发现玉团已经在另外一台机器上忙碌，陆砚则是找老板要了一个塑料袋，把怀里五六个娃娃装了进去。
“这些都是你抓的？”季明宣吃惊地问。
陆砚点头：“我看前台写了，十个小娃娃可以换一个大的。”
季明宣往前台瞥了一眼，看到放在展柜上的大娃娃，其中有一只正好是他买的小狗玩偶加大版，顿时眼睛一亮。
“陆老师！”他抓住陆砚的胳膊低声道，“我想要那只大狗。”
“拜托你了！”他双手合十，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明亮灼热地望着陆砚，声音软得像在撒娇。
陆砚呼吸一滞，喉结微动：“好，等着。”
十五分钟后，玉团终于成功夹到一只小海豚。陆砚则用十个小娃娃，换到了季明宣心心念念的大狗。
季明宣把大狗和小狗一起递给玉团：“你看，和我之前送给你的那只小狗刚好凑成一家人。”
玉团愣了一瞬，眼睛睁得大大的。下一秒被大狗和小狗玩偶塞了个满怀，鼻子痒痒的，微微发酸。
*
虽然包了场，也用帽子口罩做了简单的遮掩，但季明宣和陆砚还是被一位带娃的家长认了出来。
再加上玉团前不久在生日vlog里露了脸，昨晚又被黑料带上了热搜，其实也很好认。
陆砚和季明宣跟对方合了影，拜托她暂时不要发到网上，随后离开了商场。
他们找了个隐私性好的餐厅吃饭，然后回到了酒店。
玩得太投入，玉团回去的路上就睡着了，季明宣没有找到机会和他说要送他去福利院的事。
玉团这一觉睡了挺久，下午季明宣被导演和编剧叫去开会，交待黄昊和陈晓月记得喊他起床。
上次周导说要给他们加的那场戏，剧本写好了。编剧还根据新的思路，对后续的剧本进行了微调。正好今天不拍摄，就叫他和陆砚叫去看看新剧本，聊聊想法。
聊完之后，周导又叫了主创团队去聚餐，说了今天那条黑料的处理结果，以及后续的拍摄安排。
上午剧组公开了那天片场的摄影机拍到的画面，不但与爆料录音音频一一对应，还更完整；同时附上剧组的法务梳理的时间线和合同内容，证实是轩轩父母违约在先；最后给几个爆料的营销号发了律师函，要求他们公开道歉。
澄清完这些，剧组官博又转发了警方的寻亲启事：【小粽子其实是端午前突然出现在剧组的。剧组当天就报了警，可惜一直没找到小孩的亲属，才由剧组代为照顾了几天。
剧组上下都很喜欢小粽子，所以@陆砚@季明宣两位老师才会一起给他庆祝生日。
原定饰演小太子的童星团队违约后，@导演周独善的确考虑过让小粽子来扮演这个角色，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孩子的亲属，送他回家。
剧组无意占用公共资源，也请广大网友心存善念，善待祖国的花朵，不恶意揣测，不恶语中伤。//@平安H市：#寻亲启事#……】
有警方蓝底白字的寻亲启事作证，舆论风向很快转变，网友纷纷心疼玉团，主动转发扩散寻亲启事，为他寻亲。
季明宣和陆砚也转发了这条微博，但冥冥之中都有预感，这个世界恐怕真的没有玉团的亲属。
季明宣聚餐时喝了点酒，回酒店的路上给韩煦打了一个电话。
“哥，我感觉我现在……好像一个反派。”


第18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八天
季明宣回到酒店时，玉团已经睡着了。
陈晓月一个女孩不方便在男演员的房间留至深夜，所以助理黄昊留下来守着玉团，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玉团非要把三只狗狗玩偶都放到床上，拦都拦不住。幸好晓月下午提醒我先送去干洗消毒过了。”黄昊小声对季明宣解释道。
只见2米的大床上，小小的身躯侧躺着，前拥后抱——背后被大狗玩偶抱着，身前怀抱着生日那天季明宣送的中号小狗，仔细看中间还挤着最小那只。
季明宣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嫌热。”
黄昊跟着笑：“他还说要留一半位置给你睡。”
床的另一半被空了出来，玉团面朝那边躺着。
季明宣心底一暖，又浮上几分酸涩。
短短半个月，他们就养成了和彼此睡的习惯。他怎么舍得把小孩送走呢？
黄昊又多留了会儿，等季明宣洗漱完才离开。
季明宣今天有些累，又喝了点酒，躺下抱了抱小孩，很快就睡着了。
他又做了一个梦，但这次没有梦见小孩。
他先是梦见白天陆砚抓娃娃的场景。
对方抓到十个小娃娃之后，换了一只毛绒绒的大狗玩偶给他。
他满怀欣喜地张开手去接，却没抱到软乎的大狗玩偶，而是抱住了一个温热坚实的身躯。
他惊讶抬头，发现自己搂住的是陆砚。对方也注视着自己，慢慢低下头来，缓缓靠近——
梦境一转，古袍长发的陆砚将他压在木质大床上，明黄色床帐随着炙热的吻一起落下，遮住了幽暗的烛火。
情潮灼热，他像随浪漂流的舟，又像离水的鱼，只能攀着眼前的人，盼对方能解自己的渴。
对方却只顾拉着他缠绵，沉醉不知今夕何夕……
再次睁眼时，头顶还是那明黄色的床帐，门外却传来焦急的呼唤声：“陛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见了。”
季明宣瞬间睡意全无，躺在外侧的长发陆砚立刻起身掀开床帐，拢着衣衫下床：“进来回话。”
季明宣也急忙下床穿衣。
只见太监打扮的人推门进来，战战兢兢跪下：“奴才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只是昨晚是奴才亲自守夜，亲眼瞧着小太子在偏殿睡下，再没有出来过。”
季明宣皱眉问：“偏殿里头都找过了？”
太监将头叩得更低：“回陛下，都仔细找过了。”
“继续找。”长发陆砚沉声道，匆匆系好衣袍，“玉团不会随便乱跑，肯定就在附近。”
太监连忙答：“是，奴才这就去。”
陆砚发冠都来不及束，转头对匆匆披上外袍的季明宣说：“别担心，我去找，你先洗漱——”
“不，我也去。”
季明宣大步往外走，交待门口的侍卫：“传余统领，让他带禁卫军搜宫。同时封锁消息，一个字都不准泄露。”
“是！”
季明宣在一阵兵甲猎猎声中醒来，脑袋隐隐做痛。
他揉了揉头额头，往身旁一瞥，没看到熟悉的小团子，只瞧见半个空荡荡的床铺，和玉团昨天夹的那个小海豚玩偶。
“玉团？”他呼唤一声，起身下床找人。
浴室没人，客厅也没有看到小孩的身影。
“玉团？”季明宣看了眼开放式厨房，又推开另一个浴室的门，最后去了套间次卧，竟然都没有发现玉团。
他皱起眉头：“玉团？你躲哪了？一大早就玩捉迷藏？”
他将衣柜和浴室柜、餐厨柜都找了一遍，心不由地往下沉。
再次回到主卧，打开衣柜门，季明宣突然发现，玉团出现那天穿的白色古装和黑色布鞋不见了。
送给玉团的三只狗狗玩偶也不见踪影。
他走到玄关检查酒店房间门，安全门链被解开了，房门也不是昨晚的反锁状态。
季明宣立刻给黄昊打电话：“你来我房间带走了玉团？”
黄昊不解：“没有啊。”
季明宣的心一紧，急道：“你问问晓月，如果玉团也不在她那，立刻找酒店调监控。”
五分钟后，睡衣都来不及换的季明宣找到酒店前台，黄昊和陈晓月一脸焦急地陪着。
前台：“我们已经向经理报告了，他马上下来带您去监控室，请您稍等片刻。”
季明宣脸色发白：“麻烦你请他快一点。”
准备前往片场的陆砚经过酒店大堂，看见季明宣，走过来问：“怎么了？”
季明宣回过头，梦中的场景与此刻重合，他眼眶瞬间有些红，自责道：“玉团不见了。”
陆砚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酒店经理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监控室在2楼，我带你们去。”
季明宣急忙跟上，陆砚让助理向周导报告一声，也去了监控室。
监控画面显示，玉团在早上六点多自己从季明宣的房间出来。
小人儿穿着来时那天的衣服，背上背着大狗玩偶，怀里抱着中号狗狗玩偶，胳膊上还挂着昨天季明宣带他出门时用的小背包。
季明宣掐住了自己掌心，懊恼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沉，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背着玩偶，拖拖拽拽地从房间里出来，关上房门，又“步履蹒跚”地进了电梯，下到一楼。
时间太早了，他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又因为身高还不如前台高，没等前台的工作人员看见就通过了酒店的感应门。
“这……这孩子，小小年纪还聪明。”酒店经理尴尬道，“会开防盗门，会按电梯，还知道一大早避开人行动……”
确实聪明——季明宣又气又恼，完全没想到玉团竟然有了“离家出走”的本事。
担心他被人拐走的忧虑放下，又因他一个人出走的安全问题焦灼起来。
“酒店外面的监控呢？”季明宣明白经理的意思，话里话外不外乎是在说是玉团自己离开酒店的，和酒店没关系。
但酒店真的没有责任吗？
“前台没注意到他，酒店门口的保安也没注意到？”陆砚沉眸看向经理，说出了季明宣想说的话。
经理脸色讪讪，连忙调出酒店门外的监控：“外面的监控只能从门口拍到临时停车区出入口的位置。”
只见“拖家带口”的玉团出了酒店，在门口张望片刻后，朝东面的出口走去，一直走到马路边，逐渐消失在监控画面中。
此时酒店保安并不在门口，直到玉团离开后，才有个保安打着哈欠跑到门口，整理好帽子开始站岗。
季明宣和陆砚冷眼看向酒店经理。
经理尴尬解释：“这个点刚好换班，前后空档不超过5——不超过3分钟。”
季明宣懒得听他狡辩，但也没有诘难对方。因为他也知道，这件事责任最大、最失职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既自责又懊恼，更不明白玉团为什么会一个人离家出走。
“报警吧。”陆砚抬手按住季明宣的肩膀，“我们先顺着这个方向找，同时向警方申请调沿途的天眼监控。他人小走不快，很快就能找到的。”
季明宣点了点头，想法与陆砚不谋而合。
*
早高峰，交警刘盘像往常一样在影视城周边的路口执勤。
这里是影视城往返市区的干道，车流量大，高峰时刻需要人员指挥交通和处理紧急情况
刘盘盯着各个方向的车流，忽然注意到人行道上，一只毛绒大狗正在缓缓移动着。
他吃了一惊，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小孩背着一个大玩偶，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身边竟然没有大人。
刘盘立刻走过去拦住他：“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爸妈呢？”
玉团警惕地后退一步，仰头看向他，见他身上穿着和经常来剧组看自己的警察相似的制服，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小脸汗津津的，早上自己勉强扎成马尾的长发早已散乱，喘着气答：“我没有爸妈。”
他知道“爸妈”就是“爹娘”的意思，他如今确实没有。
“伯伯，”他仰头看着面前的警察，“您知道福利院怎么走吗？”
交警刘盘愣了下，震惊：“你要自己去福利院？”
玉团点头：“嗯，我自己去。”
季明宣和陆砚沿路找过来，刚好听到这样一段对话，心头顿时一震，僵在原地。季明宣更是红了眼睛。
“玉团！”
他跑上前，蹲在玉团面前仔细打量：“没事吧？有没有摔跤？”
刘盘见两个戴着帽子口罩的大男人出现，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年轻和一个小姑娘，心生疑窦：“你们是孩子家长？”
陆砚上前道：“对——”
“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玉团打断。
“他们不是我的家长。”
刘盘立刻警觉起来，将小孩拉到身后，怒视季明宣等人：“等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帽子口罩摘下来我看看。”
季明宣毫不犹豫摘下了口罩，跑了一路的他脸色发红，嘴唇却是白的。
“抱歉，警察同志。”季明宣说，“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们刚刚也报了警，您如果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警察局。”
刘盘见他有点眼熟，刚想问他是不是哪个明星，就被小孩拽了拽衣服。
“不用了伯伯，”玉团说，“您告诉我福利院怎么走就好了。”
刘盘更疑惑了：“你个小不点，非要去福利院干嘛？”
玉团红着眼睛看向他，声音微微颤抖：“没人要的小孩都要去那里，不是吗？”


第19章 天降崽崽的第十九天
民警随后赶到，要带季明宣和玉团等人回派出所做笔录。
交警刘盘还要执勤，不能跟去，但主动加了办案民警的联系方式，拜托对方告诉自己后续。
玉团原本不想去什么派出所，直到民警告诉他，要做完笔录才能送他去福利院，他才同意去一趟。
警车上没有儿童安全座椅，但季明宣和陆砚一路找过来的时候，司机开着保姆车跟在后面，车上有专门给玉团准备的安全座椅。
陆砚上了副驾，季明宣像往常一样带玉团坐在第二排，小家伙千辛万苦带出来的大狗玩偶和小背包被黄昊和陈晓月拿去了最后一排。
中号狗狗玩偶被玉团自己抱着，大狗玩偶比他还要大一些，被他背起来两脚拖地走了一路，此刻沾满了尘土。
黄昊把它拿上车时，玉团发现它脏了，心疼地拍了拍，有些懊恼。
“玉团……”季明宣试图和他交流，玉团却拧着身子背对他，一声不吭。
季明宣懊悔自责，更因为玉团那句“没人要的小孩”心如刀割。
他不该抱着侥幸心理，以为玉团没有听到周导的打算。
更不该自以为是，认为玉团年纪小就忽视他的知情权和意见，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再告诉他，结果却伤害了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很显然，玉团现在已经不信任他了。
他宁可自己一个人去福利院，也不再向他们求助。
季明宣忍着心疼，伸手摸了摸玉团的脑袋：“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好不好？”
这次玉团没躲，也没回头看他，背对着他没有动。
季明宣帮他重新扎了头发，又擦了擦他脖子上的汗。
保姆车跟随警车到了派出所。
陆砚先一步下车，过来帮玉团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伸手想抱他下来。
玉团推开他的手，自己搂着狗狗玩偶从座椅上滑下来。
季明宣起身弯腰想扶他，玉团看也没看，自己倒腾着两条小腿要下车，还是被陆砚一把捞住身子，轻轻放到地上。
玉团落地后立刻远离他两步，冷着小脸。
陆砚的眉头深深皱起，显然也对眼前的状况感到棘手。
他看向从车上下来的季明宣，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重的难过与自责。
等黄昊和陈晓月下来，正要关上车门，玉团急了：“狗狗和背包！”
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想带走的东西。
季明宣见他快急哭了，连忙对黄昊说：“拿下来吧。”
东西拿下车，玉团赶紧把小背包抢过来，紧紧抱着。
大狗被黄昊抱得太紧，他没抢过。
但他没放弃，准备待会再找机会。
*
调解室，女民警张璐把玉团抱到椅子上坐着，又递给他一个小面包和一盒牛奶。
“饿了吧？快吃。”
玉团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向怀中的狗狗玩偶，小手接过面包和牛奶，低声道谢。
季明宣见状有些懊恼，他们急匆匆出来找人，忘了给小孩带吃的。
小孩一大早离家出走，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饿了。可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到。
这一刻季明宣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尽管助理常说他越来越像孩子他爸，但是他远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他在玉团面前蹲下，见他抱着玩偶不撒手，就帮他撕开了面包包装，插好牛奶吸管，重新递给他。
玉团别别扭扭地接过来，一手紧紧搂着狗狗玩偶，一手把面包递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咬着。
陆砚全程在旁边看着，插不上手，却清楚地意识到，季明宣比想象中还要重视这个小孩。
张璐见小孩状态逐渐放松，蹲在他身边开始跟他聊天，另一位民警在旁边做记录。
“今天一个人出门走了那么久，不害怕吗？”
玉团看着她，点了点头，又摇头。
“不害怕？”张璐笑道，“这么勇敢啊？”
玉团把嘴里那口面包嚼完，说出来的话冷静得不像四岁小孩：“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不用这样哄我。”
这个姐姐是经常去剧组看他的警察之一，玉团觉得他们也挺熟了，不必客套。
张璐笑意凝滞，但迅速调整好神色，语气温柔地问：“那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福利院吗？”
玉团说：“因为我知道，你们找不到我的家人。”
他并不是质疑这些官差的能力，而是知道自己的家人压根不在这里。
“因为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张璐怔了下，看了眼他身后的季明宣和陆砚，继续问：“可你之前说，他们两个是你的父亲。”
“我骗人的。”
玉团轻描淡写道：“我和他们没关系，只是没地方可去，听说他们两个是大明星，长得好看又有钱，所以才缠着他们当我父亲。”
陆砚皱眉，季明宣瞠目结舌，震惊于玉团竟然能说出这样逻辑清晰又残忍的话。
不论是之前自称盛安稷，还是此刻说自己在骗人，他所有说辞明明不可信，却又自有道理，逻辑严密得不像一个四岁小孩。
但季明宣并没有觉得玉团撒谎不好，只是抑制不住心疼，心疼他小小的脑袋，不知道苦思冥想了多久，才想出这么“完美”的借口，推翻自己之前的所有说辞。
偏偏玉团还看向他们，神色郑重地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就去福利院，不会缠着你们了。”
季明宣只觉心口被扎了一刀，疼得他喘不上气了。
他扶住玉团的膝盖：“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
他哽住喉，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找到玉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玉团应该是知道他们想送他去福利院，才离家出走的。
是他舍不得，他想留下玉团，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和立场，于是犹豫着不敢开诚布公，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昨晚他打电话给韩煦，还说自己好像一个反派。
一个想要抢孩子的反派，一个就算对方家人找过来也不想放人的反派。
但是他还没有做成抢孩子反派，就先变成了伤害孩子的反派，又被这个小孩狠狠打败了。
玉团好像看出了他的难过，原本镇定的表情变了变，眼睛开始发红。
他急切地看向张璐：“现在可以送我去福利院了吗？”
张璐还在震惊中没回神，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孩前前后后的说辞变化这么大，简直像是在耍他们玩。
这是上辈子没忘干净，还是新脑子就有这么好使？
她和做记录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迟疑道：“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你。”
玉团：“你说。”
张璐问他记不记得家人的名字，家住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来到影视城的。
玉团只说自己父亲姓盛，其他一概都答“不知道”、“不记得了”。
张璐：“……”你这新脑子突然又不好使了？
但无论她怎么耐心劝说引导，玉团都说不知道，叫人拿他毫无办法。
张璐叹了口气，示意同事先去向领导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过了两分钟，有民警来请季明宣和陆砚去做笔录。
进笔录室前，陆砚问守在外面的助理黄昊：“保姆车上有吃的吗？”
他指了指季明宣：“给他拿点。”
黄昊愣了下，见季明宣唇色发白，连忙说“有”，跑回车上拿了几条巧克力下来，给陆砚也递了两条。
“先吃这个垫一垫，我去给你们买早饭。”
季明宣摇了摇头：“我不用，你和晓月去吃，给陆老师带一份。顺便给玉团带瓶水，我们没带他的水杯出来。”
黄昊没浪费时间和他争，反正都要买，明宣哥那份他不可能落下。
季明宣和陆砚一起做的笔录，主要是复述一遍报案的起因经过。
做完笔录，民警建议他们，早点送玉团去福利院为好。
“万一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小孩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谁承担得起？”
民警也不是吓唬他们，而是知道他们是公众人物，又和小孩没有血缘关系，好心照顾小孩是好事，但万一没照顾好，好事变坏事，平白惹一身腥。
也怪他们警方没考虑周全，一开始就不该把孩子给剧组照顾。
季明宣深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是我们失职，没有照顾好孩子。”
民警看他人也怪好的，心地善良，也不推卸责任，叹息道：“你也别太自责，还是想想怎么和孩子沟通。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知道离家出走的严重性，你们——”
民警本想说作为家长要好好教教他，又意识到眼前两个人压根不是小孩的家长。
也是，换做亲生的，肯定要带回家打一顿屁股。
民警改口道：“我们待会派个有孩子的同事教育一下他。”
季明宣和陆砚离开笔录室，回到玉团在的调解室，却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陆砚看向季明宣：“你如果没想好怎么说，我来和他沟通。”
季明宣摇了摇头，突然道：“来找玉团的路上，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苦笑着说：“自从轩轩父母来进剧组闹事之后，他好像就没有再叫过我们父皇和父亲了。”
陆砚瞳孔一颤，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自从那天他残忍地戳穿小孩和他们没有关系后，小孩就没有再叫过他们父皇和父亲。
但小孩也不叫他们叔叔或哥哥，只是用“你”和“他”这样的代词，以致于他们一直没发现。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孩就产生了自己“没有人要”的想法。
“是我不好。”陆砚检讨自己，无比后悔，“当时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
季明宣无意评价谁的对错，只是内疚自己没有早点发现玉团的不对劲。
他透过半开的门，看到玉团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蹬着腿从椅子上下来，把空盒子丢进墙边的垃圾桶，然后走到放着大狗玩偶的椅子旁边，爬上去坐着，将中号狗狗玩偶和小背包都抱在了怀中。
季明宣心头一塞，轻声道：“你知道他带走的背包里装了什么吗？”
他像是自言自语，并不需要陆砚回答。
“我刚刚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塞着我昨天给他抓的小狗玩偶，还有我给他当睡袍穿过的一件T恤。”
季明宣鼻尖发酸，语气微颤：“他打算自己去福利院，不带我们给他买的衣服，不带玩具，也不带走那么喜欢的学习机——”
“只带了那件T恤，和我们送他的三只玩具狗。”
陆砚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尖刺扎中，哑口无言。


第20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天
季明宣推开调解室的门进去，身后跟着陆砚。
玉团看到他们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淡下去，故作镇定地问：“我现在可以去福利院了吗？”
季明宣压下心底的酸涩，在他面前蹲下说：“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的打算，才让你误会和不安。”
“现在我们想直接和你商量，你愿意听一听吗？”
玉团愣了下，这一刻似有铺天盖地的委屈涌上心头，想大哭，又还藏有几分期待，红着眼睛问他：“商量什么？”
陆砚也在他身边蹲下，解释道：“我们都希望你来扮演小太子，但是你没有身份，也没有亲属或监护人，比较难办。”
季明宣说：“你周伯伯想了一个办法，先把你送到福利院，这样你就有了身份和监护人，可以来扮演小太子，名正言顺和我们待在一起。”
玉团红了眼眶，却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求证：“你们不是要把我送走？”
“不是的。”季明宣解释，“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陆砚用手指给小孩擦了擦落下的泪，说：“只是暂时需要你去福利院办些手续而已。”
“那、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玉团气鼓鼓地质问，眼里的眼泪越聚越多，滚滚而落。
“你们！你们太讨厌了！”他忽然崩溃大哭，嘴上说着讨厌，却扑上前紧紧抱住了季明宣。
季明宣抱住他，仰起脸贴着他的脸颊，不让自己眼里的泪落下。
陆砚抬手轻拍玉团的背安慰，温热的手触到季明宣抱着玉团的手，也轻轻拍了拍。
*
季明宣和陆砚在警方的陪同下，把玉团送去了最近的福利院。
警察和福利院办好了交接手续，玉团的姓名暂时登记为盛安稷，生日是四年前的端午节那天。
福利院招待他们简单用了午餐，季明宣和陆砚见到了这里的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提出想为福利院提供捐助。
院长是位非常和蔼的女士，对他们表示了感谢。
下午，周导带着法务赶过来，和福利院协商聘请玉团拍戏的事。
院长十分慎重，不但详细询问了剧组的情况，还和季明宣、陆砚单独聊了聊，最后问过玉团本人的意见，才勉强同意。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院长说，“但是明天我们要先带小朋友去体检，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再带他去上户口，办理身份证。做完这些，才能考虑后续的事情。”
周导连连点头：“应该的，还是您考虑周到。”签合同需要证件，确实急不得。
季明宣抱着犯困的玉团，问：“那今天我们可以先把玉团带回去吗？明天再带他过来体检。”
院长却摇了摇头：“抱歉，虽然你们已经照顾过他一段时间，但现在，作为孩子们的监护人，我不能就这样把孩子交给你们。”
尤其是今天他们刚把孩子搞丢过。
“等你们说的演艺合同正式签署，我们再考虑安排他进组拍摄的事情。”
季明宣想了想，搂着玉团说：“我明白您的出发点是保护孩子，但他今天情绪状态不太好，我、我们也不太放心把他留在这里。”
“不是质疑你们照顾不好他，是我希望能陪在他身边。”
院长看着在他怀里睡着的孩子，短暂地陷入沉默。
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已经足够让她看出玉团是个多么聪明乖巧的孩子，更能看出他对于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青年的依赖。
她不确定，这对孩子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时陆砚道：“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可以带孩子外出的生活老师？”
“可以安排一位生活老师跟我们去剧组。”他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刚好，您作为玉团的监护人，在代表他跟剧组签合同之前，想必也希望能实地考察一下剧组的情况，不是吗？”
季明宣眼前一亮，补充道：“如果这会让您这边产生额外的经济成本，我们可以负担。如果会导致福利院缺少人手，我们……我们可以聘请几位有资质和经验志愿者过来帮忙，多长时间都可以。”
院长看出他们对孩子的用心，最终点头同意。
当天傍晚，玉团就在生活老师的陪同下回到了剧组。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带走的三只毛绒狗狗玩偶。
季明宣牵着他回到酒店房间，在门口蹲下，朝他张开手臂：“欢迎回来。”
玉团笑着扑进他怀里，亲亲热热地贴住他的脸颊。
陆砚站在门边，等他们两个拥抱完，才从后面把小孩抄起来放到沙发上，严肃道：“现在，我们来谈谈你一个人偷偷离家出走这件事。”
玉团：“……”
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他向季明宣递去求助的眼神，可怜兮兮的，十分惹人怜爱。
但季明宣不为所动，狠下心和陆砚一起教育了小孩十分钟。
福利院来的生活老师本来以为需要自己协助，没想到两个没养过孩子的大明星竟然做得很好。
既没有训斥和打骂，又和小孩讲明白了道理，直到小孩自己承认错误，保证一定不会再犯。
生活老师悄悄给院长发消息：【您别说，这两个大明星都挺有当好爸爸的潜质。】
最后季明宣还捧着小孩的脸，郑重地告诉他：“我知道你很聪明，比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更懂道理，也更有主见。”
只能说不愧是被当做储君培养过的孩子。
“但我希望以后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直接和我们讲，不必有顾虑，也不必撒违心的谎，更不用自己偷偷难过、偷偷行动，记住了吗？”
玉团心底暖暖的，鼻子酸酸的，重重点头。
陆砚揉了揉他的脑袋：“晚餐想吃什么？”
玉团想了想，眼睛一亮：“炸鸡和奶茶！”
前两天，饰演配角的章晓婧请剧组吃炸鸡和奶茶，玉团尝了一点点就被那个味道征服，从此念念不忘。
季明宣终于看到小孩的脸上重现明亮笑容和神采，欣慰地揉揉他的小脸：“行，就吃这个。”
转头对黄昊说：“他不能吃辣，给他蜂蜜芝士味的炸鸡。奶茶点芒果水牛奶，那个没有茶底，也不加糖浆，小朋友可以喝。”
生活老师：“……”
她再次给院长发消息，担忧道：【但是他们有点太溺爱孩子了，等小孩回到福利院，可能会有很大的心理落差。】
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扫兴，但是不得不说：“那个，季老师，玉团明天要体检，最好不要吃容易上火的东西。”
季明宣：“……”忘了。
他低头和玉团商量：“我忘了你明天上午要体检，今晚先吃米饭和炒菜，明天检查完再吃炸鸡好不好？”
玉团失落地瘪了瘪嘴巴：“好吧，那我可以吃小排骨吗？”
季明宣看了眼生活老师，见对方点头才答：“可以。”
一群人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餐。
晚些时候，剧组工作人员送了房卡上来，说是给生活老师安排好了房间，就在这一层。
生活老师收下房卡，试探着问玉团要不要和自己回去休息。玉团立刻扭头看向季明宣：“我不可以继续和你睡了吗？”
季明宣笑着看向生活老师：“让他和我睡吧。”
生活老师也知道这小孩有多黏季明宣，妥协道：“好吧。”
院长交待她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小朋友的安全，顺便观察剧组正不正规，会不会隐藏对小朋友不利的因素，并不是要她强迫小朋友和他信赖的人分开。
她提醒季明宣小孩明天需要早起，8点前要到人民医院，随后告辞离开。
一出门就忍不住给院长发消息，持续担忧：【院长，玉团有点太依赖他们了，到时候接回福利院，肯定会很伤心。】
所以她们有时候也怕这些只能和孩子们建立短暂联系的爱心人士，刚产生情感连接就分离，只会让孩子们难过。
院长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别着急，再观察观察。】
*
生活老师离开后，陆砚也起身道别。
玉团眼巴巴看着他，目光依依不舍。今天，他暂时不讨厌这个人了。
季明宣看出来了，生怕他问陆老师能不能留下一起睡，赶紧抱起玉团：“走，我们去洗澡。”
陆砚看穿季明宣的小心思，不由一笑。
玉团还期待会他们一起睡，说明情绪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
倒是季明宣，就这么怕和他一起睡？
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朋友一起睡觉而已，至于这么介意？
到底谁在讨厌谁？


第21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一天
抱着玉团躲进浴室的季明宣，听见外间的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猜测陆砚应该是离开了，缓缓松了一口气。
白天他完全被玉团离家出走的事情占据了心神，只顾着和陆老师一起找孩子，压根没工夫回忆昨晚的梦。
直到刚才，他意识到玉团有和陆砚一起睡的想法，才突然回想起昨晚的梦，尤其是前半部分的不可描述——
他他他竟然和陆老师滚了床单！
虽然他之前也会梦见玉团和陆砚，并且大概是代入了玉团口中的盛行初和陆长安，偶尔会梦到陆长安顶着一张陆砚的脸，和自己举止亲昵，卿卿我我。
比如被爆料夜光剧本那天晚上，他就梦到了那天夜戏拍摄的内容——陆长安和盛行初月下畅谈，谋划蓝图，憧憬未来，和剧本所写差不多。
但梦里他们谈到深夜，还取来桂花酿对酌，喝着喝着氛围就不对劲了！
梦中的陆砚竟然朝他越靠越近，吻了上来。
然后季明宣就被韩煦的电话吵醒了。
所以煦哥问陆砚是不是在剧组欺负自己的时候，季明宣的第一反应是梦里欺负了算不算？
当然他没有说出口，毕竟那是他的梦。梦里看起来好像是陆砚强吻他，但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他对陆老师心怀不轨，是陆老师的梦男。
但是他真的很冤枉！
更让人震惊的是，原以为梦见陆砚强吻自己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昨晚还能梦见陆砚和自己滚床单。
而且还不是上次那种一吻就醒了的梦，而是细节满满的滚床单全过程，细节到季明宣清楚记得对方宽大的手掌，坚硬的身躯，炙热的吻……
啊啊啊啊啊！救命！
季明宣感觉自己脑子黄黄的，再也不干净了！
“你怎么了？”
玉团见说要给自己洗澡的人，抱着自己进浴室后就开始发呆，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不是说洗澡吗？”
季明宣回神：“对，洗澡。”赶紧把脑子里的脏东西也一起洗掉！
他一边给玉团脱衣服，一边和他商量：“以后千万不要叫陆老师一起睡觉。”
“为什么？”
季明宣通红的耳朵隐匿在浴室的水汽里，信口胡诌：“因为我们的床小，挤不下三个人。”
玉团回忆了一下：“好吧。”
这里的床确实不如父皇的龙床大，甚至不如他们以前睡的拔步床大。
下次还是不邀请姓陆的了。
*
季明宣用浴巾裹住洗白白的玉团，把这颗白玉团子从浴室抱出来放到床上。
白玉团子钻出浴巾，咕噜噜滚进被子里，又裹着被子团坐起来。
这床被子是季明宣自带的夏凉被，豆绿色被套，裹在玉团身上，让他看起来真像一颗小粽子。
他的一头长发被绿色干发帽包在头上，整张小脸透着沐浴后的粉红，眼睛亮亮地看着季明宣：“我要穿你的衣服睡。”
季明宣说：“那件衣服拿去洗了，还有你的玩具狗，都拿去洗了。”
他捏了捏玉团的鼻子：“今晚你可没机会和狗狗一家左拥右抱了，勉强让你抱着我睡吧。”
玉团本来还遗憾，听到后面那句立刻笑了起来，扑进季明宣怀里说：“好吧好吧，记得把狗狗洗干净一点，可以多洗几遍，我不着急的。”
季明宣不戳穿他想赖着自己的小算盘，找出之前在网上给他买的小恐龙睡衣帮他换上。
这套睡衣也是绿色为主，玉团穿的次数最多。不愧是小粽子，确实更喜欢绿色皮肤。
吹完头发后，季明宣搂着玉团躺下，悬了一天的心总算踏实了许多。
感觉身下压到了什么，季明宣反手摸了摸，摸出一只小海豚玩偶。
他拿在玉团面前晃了晃：“这个不是你自己夹的吗？早上离家出走的时候怎么不带？”
玉团接过小海豚，塞到他怀里：“送给你了呀。”他特意留下的。
季明宣只觉会心一击，抱住玉团狠狠亲了一口脸蛋：“谢谢，我很喜欢。”
玉团揉揉脸颊，嘿嘿笑。
季明宣：“睡吧，明天还要去体检。”
玉团团进他怀里，问：“明天你陪我去吗？”
季明宣说：“嗯，陪你。”
虽然前天剧组放假，加上今天玉团离家出走，已经耽误了两天的拍摄进程，但季明宣还是向导演请了明天的假，陪玉团去体检和办户籍手续。
因为他心里还有一丝隐忧，万一玉团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来自于盛朝，他担心体检会有什么异常。
几百年前的老祖宗，身体也许和他们不一样。可别把玉团当小白鼠抓走了。
想到这，他给韩煦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明天要带玉团去体检，请他帮忙联系可靠的医生，并且第一时间把体检报告反馈给自己。
韩煦问要不要去韩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
季明宣：【这倒不用，院长说市人民医院对口帮扶福利院，会给他们提供体检和医疗服务，孩子们第一次体检就是为了在那里建立健康档案。】
【你在那边有认识的医生吗？】
韩煦回：【有，我来安排。】
季明宣：【你最好了（猫猫贴贴版）.GIF】
“对了玉团，”季明宣放下手机，看向怀里的小团子，“你打过疫苗吗？”
玉团眨巴眨巴眼：“疫苗是什么？”
季明宣：“……”看来是没打过。
不怪他还留有一丝怀疑，这个时候的玉团真的很像古货崽！
“一些预防疾病的针剂，明天带你去打。”
“哦。”
此时的玉团对体检和打疫苗还一无所知，在季明宣怀里沉沉睡去，睡得格外香甜。
*
第二天一大早，季明宣把玉团从被窝里挖出来，叫上和黄昊和陈晓月，跟随福利院的生活老师前往医院体检。
玉团昨天精力消耗过度，起床困难，闻到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也只是皱了皱鼻子，扭头埋进季明宣怀里继续睡。
直到被按住小胳膊，捆了皮筋，抽血的针管突然刺入，玉团才在刺痛中清醒。
好在季明宣帮他按着胳膊，否则他恐怕要跳起来。
“没事没事，抽血很快的。”季明宣发现他的动静，立刻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安慰，“抽完就不疼了。”
玉团的嘴巴瘪成了一座小拱桥，眼睛瞬间被泪水打湿了。
很快他的胳膊被松开，季明宣用棉签给他按压着针口：“好了好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玉团吸吸鼻子，问：“又要验滴诶诶（DNA）吗？”
季明宣：“不是，是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健不健康。”
他想了想，问护士：“抽血能不能验出他有没有打过什么疫苗？”
护士看了小孩一眼：“他没有接种记录本吗？”
生活老师在一旁低声解释道：“这孩子走丢了，现在被送到我们福利院，我们不太清楚他之前的疫苗接种情况。”
护士稀奇地看了玉团一眼，对方虽然戴着儿童口罩，但能一眼看出是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孩，竟然是个走失儿童。
不过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抱着孩子的男人也有点眼熟，就是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太清楚。
护士不好意思盯着对方一直看，移开视线道：“我和化验科的说一下，有些疫苗接种后是可以在血液中检测到抗体的，到时候看结果吧。”
“谢谢，麻烦你们了。”季明宣道谢，又问：“如果不确定他有没有接种，可以从现在开始补种吗？”
护士答：“这个问题，你们可以等体检报告出来后，去咨询一下儿科的大夫，他们更清楚一点。”
“好的，谢谢。” 季明宣抱起玉团离开，去排队检查其他项目。
他走后，两个年轻护士挤到刚才给玉团抽血的护士身边，低声尖叫：“是季明宣和小粽子，你没认出来吗？”
抽血的护士一愣：什么？！
“要不是在上班，我刚才就上去要签名了，好可惜！”
两个年轻护士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小粽子真人好可爱！窝在季明宣怀里像个小手办。”
“季明宣的眼睛好漂亮，抱着小粽子的时候超级温柔，人夫感太强了吧？他们能不能去上个娃综啊？”
“不好说，他们现在还在拍戏吧？”
抽血的护士插上话：“可我刚刚听他们说，小粽子被送到福利院了。”
“那季明宣还陪他来体检？还关心他有没有接种过疫苗？”
“别说了，人夫感拉满！有没有人在超话里产粮啊？”
三人对视一眼：确定了！是#砚明纪律#的姐妹！
咳，好好上班，下班后超话见！
*
体检完，季明宣又带着玉团去办了户籍登记和申领身份证的手续。
他落户在福利院的集体户口，登记名字的时候，办理户籍的民警疑惑问：“和盛景帝重名吗？”
季明宣看了玉团一眼，问：“不可以重名吗？”
民警说：“考虑到重名可能会产生误解或纠纷，我们一般不建议，但是法律也没有不允许。”
“而且有些家长，取名的时候望子成龙，但孩子长大后可能因为接受不了频繁被拿来和名人做比较，又跑来改名。”
季明宣看向玉团，见他眼巴巴盯着自己，显然还是希望保留这个的大名。
“暂时登记这个吧。”季明宣说，“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给他取的，保留下来说不定以后还能找到家人。”
玉团重重点了点头。
民警尊重他们的意见，只是笑道：“小朋友，以后上学了你就知道哭了。”
玉团：“？”
季明宣：“……”大意了，这个名字笔画太复杂了。
“要不还是改改吧？”他劝玉团，“盛玉团也不错，好写也好记。”
玉团坚决摇头：“那是小名。”
他堂堂储君，大名怎能这般软绵？
一点也不威武！
*
半个小时后，季明宣带着玉团坐上保姆车。
“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有身份的人了。”
玉团灿烂一笑，在安全座椅上开心地扭了扭。他听父皇提过户籍的重要性，今天他在这个世界拥有了户籍，怎能不叫人高兴？
早知道去了福利院就能有户籍，他早就去——不，他现在是有人要的孩子了。
“炸鸡！”他提醒季明宣。
季明宣笑：“好，回去就点。”
与此同时，陆砚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户籍办好了？”
季明宣说：“办好了，我们现在在回来的路上。”
那头陆砚道：“先别回酒店，带玉团来趟片场。”
季明宣：？


第22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二天
季明宣带着玉团回到片场，见里面闹哄哄的，人都聚在一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什么东西。
说好要赶进度呢周导？
“季老师和玉团回来了！”工作人员发现两人，呼喊了一声。
聚在一起的人顿时散开，露出两台小吃车，浓郁的香气也随之飘散开来。
玉团眼前一亮：“炸鸡！”
只见一台小吃车上叠放着一盒盒炸鸡，另一台摆满了奶茶，两个车厢之间还挂着一条彩色横幅，写着“欢迎玉团回家”几个大字。
季明宣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蹲下来指着横幅提醒只注意到炸鸡的玉团：“大家在欢迎你回家。”
玉团愣了下，看向那几个大字。
这里的文字和盛朝不一样，但也有相似之处。他每天跟着学习机学，已经能认得一些。
他将横幅上的字一个个认过去，眼睛逐渐模糊，滚烫的泪珠充盈了眼眶。
他扭头藏进季明宣怀里，带着哭腔小声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他们说这里是他的家，说他昨天的行为是“离家出走”。原来大家都很喜欢他，可他竟然想以为他们都想抛弃自己。
季明宣怔了下，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道歉。
“没关系。”他拍着玉团的背笑着说，“别哭啦，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玉团赶紧用手背蹭掉眼泪，从季明宣怀里退出来，看向大家。
陆砚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欢迎回家。”
周导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故作严肃：“下次还敢离家出走，伯伯可要揍你了啊！”
其他演员纷纷上前，徐同春：“可不能有下次了，这一回就把我们吓得够呛。”
章晓婧蹲下拉起他的小手：“你说你这个小胳膊小腿，怎么敢一个人跑那么远？”
“你小子肯定是胆子肥了，让我看看重没重？”
几个新人男演员把玉团抱起来，抛得高高又接住，逗得玉团破涕为笑。
在另一组拍摄朝堂戏份的演员也特意过来看玉团，虽然平时相处时间不多，但只要和他接触过的，就没有吝啬于释放善意的。
剧组的人从没有这么齐过，陆砚看着大家簇拥着玉团到小吃车前，让他亲手给大家发炸鸡和奶茶，不禁莞尔。
他扭头对导演说了句什么，让旁边的季明宣都愣了下。
周导拿起喇叭：“注意注意！为了欢迎玉团回家，陆老师今晚请全剧组吃火锅！”
“哇！！！”剧组众人欢呼，“谢谢陆老师！”
福利院来的生活老师看着这一幕，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院长，说：【看得出来，整个剧组都很喜欢玉团，他之前在这里应该过得很开心。】
【只是玉团现在把剧组当成一个大家庭，等剧组杀青后各奔东西，他要怎么办？】
*
几天后，剧组和福利院签订了合同，给玉团拍摄了定妆照，在官博官宣了他扮演小太子的消息。
@电视剧盛世长安：【是小粽子，也是小太子/爱心[图片×9] 】
评论：【哇哇哇！参见太子殿下！】
【宝宝你好酷啊！我有一个酷炫的彩色麻袋，你肯定喜欢！】
【糯米团子爆改酷哥太子，太可爱了叭！】
【剧组竟然真的让小粽子来演小太子，难道是找到他的家人了？】
@电视剧盛世长安回复：【目前小粽子暂时由@H市福利院照顾，大家如果有小孩家人的线索，可以提供给H市警方或者福利院。】
网友在这一层回复：【呜呜宝宝的家人竟然还没找过来吗？】
【虽然但是，小粽子上了几次热搜，家人都还没找过来，大概率不会有好消息了。】
【不一定不一定，万一家里人不爱上网，或者人在国外呢？】
【所以剧组让他来演小太子也挺好，可以让更多人看到他。】
【我想问，如果想领养小粽子，是直接联系福利院吗？】
最后这条楼中楼被顶得很高，季明宣等戏的时候刷到这，不禁皱了皱眉。
他思来想去，还是给福利院院长打了一通电话：“院长，我看到网上有些人说想领养玉团，请问领养人要满足什么基本条件？”
院长说：“有一个文件，我发给你。”
“谢谢。”季明宣说，“不过我担心，现在提出想领养玉团的，很多是冲着他现在的热度来的，并非真心。”
“您知道的，领养一个长得好看又有热度的小童星，相当于领了一棵摇钱树回家。玉团应该被足够爱他人领养，而不是那些别有目的的。”
院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有人申请领养玉团，我们会慎重对待的。”
挂了电话，季明宣还是不太放心，点开院长发来的文件仔细研究起来。
片刻后，一只小手戳了戳他的膝盖。
他抬眸，看见穿着太子常服、做好妆造的玉团站在他面前。
“好看。”季明宣拍了拍他的小肩膀，拉起他的手说，“我们去找导演伯伯。”
今天玉团要拍摄小太子的第一场戏，周导把他叫到跟前，耐心地给他讲戏。
“待会你父皇和义父会在书房里说话，你要从门外跑进去……”
“明白了吗？”
玉团点头：“明白。”
周导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们先试一遍，如果台词记不清了，就直接念一二三四五六七。”
“不用，”玉团觉得他分明是在小瞧自己，“我记得。”
周导乐了：“行，那就开拍。”
书房内，季明宣扮演的盛行初正和陆砚扮演的陆长安核算粮草辎重，布局如何尽快攻下下一个城池。
玉团在导演的提示下，迈着小步子跑进去：“爹爹！义父！”
他跑到两人面前站定，迎上两人温柔的目光，忽然一怔。
季明宣以为他是忘词了，朝他伸出手，加了一句台词引导他：“怎么跑来这儿了？”
话音刚落，就见玉团红了眼睛。
“卡！”周导喊了停，“玉团怎么了？”
玉团回过神，忍住泪道歉：“对不起。”
他刚才那一刻，好像看到爹爹和父亲了。
真的真的太像了！连看他时那种宠溺的眼神都像极了！
“没事没事。”周导早就预料到不可能一次过，“化妆师帮他把眼泪擦擦，我们再来一次。”
第二次拍摄，玉团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他口中喊着“爹爹”和“义父”，小跑进屋，缠着他们道：“昨日不是答应带我去骑马么？”
“今日天气好，我们去骑马吧！”
陆长安和盛行初对视一眼，抱起玉团：“义父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走，骑马去。”
他抱着玉团往外走，玉团扭头找盛行初招手：“爹爹也来。”
“好，爹爹也来。”盛行初将桌上的文书规整好，起身跟上。
“卡！这条过！”
玉团的表现让周导有些惊喜，赶紧叫他们过来看回放。
看完更加满意，搂着玉团狠狠亲了一口：“非常棒！”
他这几日忙到不修边幅，胡子扎得玉团小脸生疼，扭头赶紧躲，朝季明宣伸手：“父皇救命！”
季明宣听到熟悉的称呼微愣，伸手把他抱进怀里，转眸和陆砚对视了一眼。
陆砚显然也听见了，唇角提了提。
周导还在那感叹：“你们看，他演的多自然，好像完全没有摄像机的存在。”
“看来我让你们三个培养感情还是有用的。”
周导看向他们三个人，感叹道：“你们仨现在越来越像一家三口了。”
一家三口……
季明宣抱着玉团，再次和陆砚对上视线。
不知为什么，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季明宣脸颊一热，瞬间移开视线。
救命！
求一颗没做过春.梦的脑子！！！


第23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三天
玉团正式进组后，福利院的生活老师仍留在剧组陪他了几天，确定他完全能适应拍摄节奏并融入剧组生活，才放心地离开。
虽然她始终担心，玉团现在融入的越好，以后分离时就会越难过，可她暂时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又或者，这本就是每个福利院的孩子都需要经历的成长痛。她们能做的就是提供更多的陪伴和呵护，让福利院成为孩子们永远的后盾。
*
玉团最近爱上了拍戏，因为在戏里可以短暂地和爹爹、父亲团聚。
他们会温柔地注视自己，纵容他撒娇，教他道理，陪他玩闹，就像在盛朝时那样。
还能帮他重温幸福的记忆。
就比如前两天拍的那场戏，他缠着爹爹和父亲带他去骑马，在树林里发现了敌军留下的记号，帮了爹爹和父亲大忙。
这事他隐约有些印象，只是那时他年纪还更小一些，早已不记得那些细节，拍戏的过程恰好帮他重温了过去。
拍戏之余，他现在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听读剧本。
编剧姨姨给他准备了一份专属剧本，晓月姐姐帮他把剧本“放进”了学习机里，他点开就可以边听边读。
用爹爹的话来说，他这是在认真工作，是个敬业的小演员。
陈晓月坐在玉团身后，看着他穿着戏服听读剧本，一脸姨母笑，拿出手机拍视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糯米团子啊！我要拍下来发到超话里。”
玉团现在已经拥有一个名为#小粽子盛安稷#的个人超话。
周导让陈晓月注册了一个叫“小粽子专属花絮机”的认证账号，申请了超话主持人，时不时带话题投放物料。
黄昊在旁边看着，笑话她：“是谁前两天还哭唧唧地担心自己要失业？”
陈晓月囧：“生活老师来的时候，我是真情实感地以为自己要失业啊！没想到周导又给我安排了新工作！”
她叹道：“感谢周导！要不是他让我来照顾玉团，我怎么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可爱的人类幼崽！”
话音刚落，镜头里的玉团转过头来，表情苦恼：“晓月姐姐。”
“嗯？怎么了？”陈晓月探头，手机还在记录中。
半个小时后，玉团的互联网姨姨们在超话刷到一段视频。
开篇是轻快地背景音乐，配玉团背对镜头坐在学习机前的无声画面，卡通字幕提示“此处有一个认真听读剧本的小糯米团子”。
随后玉团回头，喊了一声“晓月姐姐”。
背景音乐暂停，只见玉团对着镜头可怜兮兮道：“我饿了。”
弹幕瞬间刷屏：【啊啊啊啊快给他！把好吃的统统给他！】
【什么？！剧组竟然让我们小粽子饿肚肚？！】
【啊啊啊啊宝宝你喜欢吃什么？麻麻给你寄！】
【姨姨也饿了，姨姨想啃一口你的小脸蛋嗷呜~】
【建议你们送过来给我养，我保证不吃掉他。】
陈晓月发现有不少玉团的互联网姨姨真担心玉团饿着了，立刻在评论区发了一张玉团啃甜甜圈的图片，配文字：【放心，小粽子的点心供应充足。】
她婉拒了互联网姨姨们想给玉团寄零食的好意，没想到几天后，福利院院长给季明宣打来电话，说很多人以“小粽子”的名义给福利院捐赠了食品、书籍和生活用品。
季明宣没想到玉团一条花絮视频有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和院长商量过后，指导玉团录了一条感谢视频。
这条视频又登上了热搜。
午餐时间，周导忍不住感叹：“我们玉团现在已经是小顶流了，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在问他的档期，想找他拍戏和上节目。”
正在啃鸡翅玉团懵懵懂懂地抬头：“找我吗？”
季明宣笑着擦掉他脸上沾的饭粒：“是啊，小顶流。”
玉团听出来父皇实在夸他，笑得眼睛弯弯。
陆砚见状，替他思考起未来：“你想当演员吗？”
玉团眨眨眼，看着他和季明宣，问：“像你们这样拍戏的演员吗？”
陆砚：“嗯。”
季明宣也想知道玉团的想法，但见他迟疑，立刻安慰道：“没想好也没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来了解这个世界，选择自己的路。”
陆砚本就是随意问问，也鼓励他：“嗯，确实不着急。”
玉团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
从前，父皇让他当太子，他就做了太子，将来还要像父皇一样做皇帝。
如今父皇不是皇帝，而是演员。但他和父亲又告诉他，他不一定也要做演员，可以选择自己的路。
好吧，那他可要好好想想了。
*
时隔半个多月，季明宣的经纪人万波终于处理好手头其他艺人的工作，来探他的班。
但季明宣这天戏份吃紧，万波只能趁着他和陆砚、玉团吃午饭的时候，捡要紧的事先跟他说。
“那部仙侠剧的主题曲，我已经给你谈好了，歌词和小样发给了你，你抽空练练，过几天要飞一趟首都录音。”
季明宣：“好。”
陆砚听到这儿，想起季明宣确实演唱过自己主演的电视剧的主题曲。
他有一阵关注对方的消息，大数据给他推送过，唱得确实不错。
“你这是要跨界当歌手？”
季明宣不好意思道：“也没有。这次是之前一起拍戏的彭瑞推荐了我，导演又跟我合作过，所以才找我的。”
彭瑞是和他一起拍古装探喜案剧《玄机》的男二号，如今在一部仙侠剧饰演男主，导演正好是拍摄他出道电视剧的导演。
季明宣在《玄机》了献唱了主题曲，彭瑞却有点五音不全，当导演提出让彭瑞唱新剧主题曲的时候，他向导演推荐了季明宣。
其实主题曲这个东西，完全可以请专业歌手来唱。但那边剧组一琢磨，季明宣现在热度正高，报价也许还比大牌歌手便宜些，到时候《盛世长安》一爆，他们还能蹭个热度。
于是就向季明宣发出了邀请，报价也挺有诚意。
季明宣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答应了下来。
其中缘由陆砚大概能猜到，玩笑道：“挺好，什么时候出专辑？我一定买。”
“陆老师别笑我。”
季明宣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变得温和亲切的陆砚相处，甚至有点想逃避。
现在他十分后悔，自己在陆老师态度不明的时候借酒壮胆，提出和对方好好相处。
这段时间他们一起经历了带玉团出去玩和玉团离家出走的事，现在又一起拍摄“一家三口”的戏份，陆老师确实如他答应的那样，有好好和他相处。
问题是季明宣他心虚啊！
该死的梦弄脏了他的脑子，他越是拼命想忘掉，那些细节却不断在脑海里前重播，越来越清晰。
白天再面对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温和亲切的陆老师，叫他情何以堪？！
陆砚看出他闪躲的眼神，不由觉得稀奇。
说好的不怕他，还说要好好相处，他怎么越看越不像真心的？
万波没看出他们两个之间的猫腻，还顺着陆砚的话开玩笑：“你别说，韩总之前还真跟我说过，如果你有兴趣当歌手，就收些好歌给你发专辑。”
季明宣笑：“煦哥太夸张了，公司还有那么多专业歌手在呢。”
万波不认同：“就你和韩总的关系——”
想起季明宣不爱在外人面前提，他把后半句“倾斜多少资源在你身上他都乐意”咽了下去。但还是被季明宣轻轻瞪了一眼。
“咳，我还收到几个综艺和剧本邀约。”万波瞥了眼“外人”陆砚，岔开话题，“你先看看，看拍完这部戏之后先接哪个。”
陆砚低头用餐，像是没听到他前面那句话，实际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他想起开机前，剧本围读那天晚上，主创聚餐，几个投资人也到场。
主桌上除了投资人，导演、编剧、出品人也在，主演只有陆砚和季明宣。季明宣年纪最小、咖位最小，入席时谦让着其他人。
眼看他被挤到上菜口的位置，陆砚本来想开口叫他来自己身边坐，就听投资人韩煦先出声，语气熟稔：“明宣，来我这儿。”
他开了口，其他人就给季明宣让开了位置。
另一位投资人在陆砚身边坐下，见他看着季明宣那头，低声暧昧道：“看不出来啊，韩总都结婚了，还对这个小情——”
察觉陆砚骤然冷下来的神色，投资人以为他厌恶这种潜规则，立刻改口：“弟弟，韩总肯定是把他当弟弟看重。”
话里话外却还带着那种“你懂的”的调侃意味。
陆砚皱着眉没说话，冷眼看着季明宣在韩煦身边坐下，笑容灿烂得刺眼，信赖又亲昵地喊对方：“煦哥。”
和刚刚叫他陆老师的时候，根本不是一个语调。


第24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四天
陆砚一开始并不信那位投资方的话。
圈内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多了去了, 看对方很快改口的样子，显然也没什么证据，说不定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况且, 季明宣要是知道找金主, 三年前又怎么会被人带资进组抢了角色？
还是说, 他是被人抢了角色之后，才开始走捷径，给自己找了个金主？
这样倒让陆砚有些惋惜，惋惜一个有潜力的演员，屈服于资本的权威, 走上了弯路。
陆砚自认不至于看错人，但看着韩煦和季明宣言谈举止间尽显亲昵的模样，眉头还是难以舒展。
尤其当他看见, 韩煦作为投资人和前老板, 竟然穿上手套，无比自然地剥了一只虾放到季明宣碗里的时候，眉头更是皱成了起伏的山峦。
季明宣显然也有些惊讶, 拍了拍韩煦的胳膊示意他停下，韩煦才脱下手套。
陆砚在这一刻意识到, 他们一定关系匪浅。
酒过三巡, 包厢里的烟酒浊气有些难闻, 陆砚起身去外面透气。
他在小阳台待了片刻，忽然听到季明宣和韩煦的声音从身后的走廊传来。
“煦哥, 你收着点，导演都被你吓着了，估计以为我是那种带资进组、本事不大又特难伺候的人了。”季明宣的声音渐近。
韩煦语气淡然道：“我不给你撑腰，你努力争取来的角色又被人抢了怎么办？”
“三年那件事你要是早告诉我, 我能让别人带资进组把你挤了？”
季明宣求饶：“哥，那事都过去多久了。”
韩煦叹了一口气，声音渐远道：“明宣，你想靠自己我没意见。你凭本事争取角色，那我凭本事给你撑腰，有什么问题？”
“好好好，没问题！哥你给我撑腰的样子最帅了！”
小阳台的窗帘和绿植遮住了陆砚的身影，路过的两人并没有发现他。
陆砚看着夜空中那轮弯月，神色淡淡。
不知全貌，他不该凭这些就武断地评价一个人。
况且，不管季明宣是靠自己，还是有人撑腰，其实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本无需在意才对。
*
那时，陆砚也无意探究季明宣和韩煦到底是什么关系，毕竟自己和他们两个的关系都不深，何必做一个爹味的说教者，去评判他人的生活方式或人生选择？
只是今天听季明宣的经纪人提起季明宣和韩煦的关系，那样的讳莫如深，陆砚忽然就想起当时投资人说的那句“韩总都结婚了”。
如果是这样……陆砚看了季明宣一眼，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他，最好不要保持这样一段“不健康”的关系。
对方还很年轻，即便一时走错路，也还来得及改正。
这天下戏后，陆砚收到秘书发来的调查资料，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他除了演员这个主业，还有其他业务和资产需要打理，所以除了经纪人和助理，他还聘请了一个秘书，替他处理一些娱乐圈以外的公事和个人私事。
“陆总，”秘书在电话那头汇报道，“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这个孩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无论是查询活动轨迹还是比对DNA，都没有发现和他有联系的人。”
“倒是在他在福利院落户后，有不少无孩家庭想要领养他。这些人我也简单查了一下，有几个目的不纯，想利用他的童星身份赚钱的，其他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如果是有人刻意安排他来接近您，那也做得太干净了，恐怕藏得很深，不会轻易暴露目的。”秘书道。
陆砚却道：“我还不至于让谁这么大费周章，这个孩子……大概率就是意外。”
一些暂时无法解释的意外。
秘书没有对此发表看法，只是补充道：“我还查到一点别的。”
“前几天季明宣老师带玉团去体检，恒星科技的韩总联系了相熟的医生，先一步拿到了体检报告。”
陆砚皱了皱眉：“体检报告有异常？”
秘书说：“那倒没有，只是后续有儿科医生给玉团安排了一些常规幼儿疫苗接种计划，似乎是之前没有打过。”
“我知道了。”陆砚摩挲着盛着冰水的玻璃杯，“不用再查玉团，但要关注那些申请领养他的人，别让什么牛鬼蛇神都朝他伸手。”
秘书：“明白。”
“再帮我查查韩煦。”陆砚突然道，“听说他已婚？”
秘书怔了下，答：“我马上查。”
陆砚：“别让他察觉。”
秘书：“好的，明白。”
*
季明宣最近很忙，不但要赶前几天落下的戏份，还和周导商量把一些戏份提前拍完，好抽出三天时间回首都录音。
周导得知他要去给别的剧唱主题曲，大为吃惊：“你有这种大招怎么不留给我们剧组用？正好，我们的主题曲也让你和陆砚来唱。”
彼时陆砚正好在旁边，婉拒道：“我不擅长这个，让明宣唱就行。”
周导不赞同：“独唱和对唱怎么能一样？别跟我说什么不擅长，就算你是音痴，我也能给你雇一个百万修音师。”
陆砚：“……”那也不至于。
“陆老师是音痴？”
季明宣想起对方上次调侃自己跨界当歌手，故意道：“不会吧？陆老师音色出众，台词把控力又强，这样一副好嗓音，不会唱歌太可惜了。”
这几天他忙得晕头转向，没空去想梦里那些有的没的，渐渐忘却了尴尬，和陆砚相处也更加自然了一些。
果然人还是要忙点好，忙疯了他都有胆子调侃陆老师了。
陆砚闻言，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自己跨界当歌手还不够，非要拉我下水？”
他眼里有笑意，季明宣也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毕恭毕敬，而是转头对导演说：“周导，既然陆老师已经给我安上了拉他下水的罪名，那我们就把它坐实了吧。”
“好好好，”周导立刻道，“就这么定了，我去跟音乐总监说。”
陆砚目送周导风风火火离开，转头对季明宣说：“为了不成为季老师的跨界之路上的绊脚石，我会尽力而为，不拖季老师的后腿。”
季明宣：“……我感觉你在捧杀我，我有证据。”
陆砚笑了笑，问他：“对戏吗？”
“……对。”
*
天气越来越热，三、四十度高温下，顶着古装造型拍摄十分痛苦。季明宣每天下戏后都像一条被吸干了元气的小鱼干，蔫了吧唧。
玉团有时候还要反过来操心他。
比如现在，季明宣洗漱完靠坐在床上，翻开经纪人给他送来的新剧本，没看两分钟就脑袋一歪睡着了。
玉团轻轻把摊开在他腿上的剧本收起来，就像从前父亲帮睡着的爹爹收起他未看完的文书那样。
只可惜他没有父亲那样的力气，可以把爹爹抱去床上。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大狗玩偶拉过来，塞到季明宣旁边让他靠着，然后拉起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最后他关了灯，躺在季明宣身旁，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不用姓陆的，他也可以照顾好爸爸——
他知道季明宣不是父皇，但请允许他用这个世界的称呼，在心里偷偷这么叫他爸爸。
*
季明宣紧赶慢赶，总算赶完了既定戏份，腾出了三天时间，明天早上飞首都。
他今天下午还有一场戏，中午吃完饭将剧本拿出来温习。这段剧本是编剧最新调整过的，他还不够熟悉。
休息室的空调送着凉风，季明宣暂时脱了戏服，靠坐在沙发上背台词。玉团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腿边，听着他的声音闭上眼睛。
季明宣一边背台词，一边轻拍着玉团的胸口哄他睡觉。拍着拍着，自己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他强撑着困意背完，打着哈欠给陆砚发消息，问对方午休后有没有空对对戏。
谁知困得手指不听使唤，发出去一句“陆老师，午对戏”。
陆砚收到消息顿了下，起身去了隔壁季明宣的休息室。
他轻轻敲了敲门，听无人应声，便试着压下门把手，谁知门没反锁，一推就开了。
只见季明宣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剧本摊在膝头，眼看就要滑落，刚好被跪坐在他身边的玉团轻轻按住。
一大一小对上视线，玉团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
陆砚没想到约他来对戏的主人公自己睡着了，本该午睡的小孩却醒着。他轻手轻脚带上门，走到玉团身边蹲下，轻声问：“怎么不睡？”
“本来要睡的。”玉团小声答，把季明宣膝头的剧本抽出来放到一边，扯过原来盖在自己身上的小毯子，往季明宣身上盖。
陆砚见他动作如此熟练又小心翼翼，显然已经掌握了不吵醒季明宣的经验，不禁有几分惊讶。
他伸手帮玉团扯了扯毯子，小孩还用气声提醒他：“你轻轻的。”
陆砚照做。盖完毯子，玉团看着季明宣别扭的睡姿，还是不满意。
他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手臂，轻声说：“你能不能把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睡？”
他伸出两只小胳膊，做了一个横抱的动作。
陆砚顿了下，起身弯腰，一手护住季明宣的肩颈，一手捞起他的膝弯，将他轻轻横抱起来。
怀中人比想象中轻，陆砚怀疑对方可能比刚进组的时候瘦了一些。
这几天赶进度，天气又热，怀中人似乎连吃饭胃口都小了许多……
陆砚没来得及多想，玉团已经将自己的小枕头摆好，示意他赶紧把季明宣放下。
等季明宣躺好，玉团又将盖在他身上的毯子拉平整了些。发现做完这些都没吵醒季明宣，这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陆砚看他这副模样，微微一笑，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玉团捂着脑袋退开，看在他今天有点用的份上，不讨厌他了。
陆砚失笑，将他抱起来放到沙发另一侧的贵妃榻上：“你也睡。”
玉团哼唧一声躺下，压着轻声悄悄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陆砚找了另一块毯子给他盖上，轻声说：“他叫我来对戏，自己却睡着了。”
玉团噘了噘嘴：“他最近太累了，你不要吵他。”
“我知道。”陆砚半蹲下，轻轻拍拍他的胸口，“睡吧，我不吵你们。”
玉团闭上眼睛，又睁开，问他：“你不走吗？这里没有地方给你睡。”
陆砚无奈笑：“你睡了我就走。”
玉团放心了，闭上眼睛，在陆砚的轻拍中缓缓睡去。
陆砚看着在这一大一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底蕴含的笑意有多温柔。
*
季明宣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化妆师来给他补妆才醒。
他那场戏三点半开拍，化完妆赶去片场时，陆砚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季明宣扶着发冠小跑过去，陈晓月带着玉团跟在后头。
陆砚看了眼他和玉团，问：“睡饱了？”
季明宣摸摸鼻子：“说实话，睡不够。”
陆砚笑了下，说：“拍完这场你就放三天假，那时候再睡吧。”
“更正一下。”季明宣见周导还在准备，便先在陆砚身边坐下等。
“我请假是因为有别的工作，不是放假。而且我一想到要赶飞机就头痛。”
陆砚问：“你晕机？”
“不晕。”季明宣说，“我坐所有交通工具都能入座秒睡，但是飞机上容易耳鸣，睡起来不舒服。”
“……”陆砚顿了下，失笑道：“你可真是……”
有的人想睡都睡不着，他已经在挑剔睡得舒不舒服了。
季明宣反问他：“你不觉得坐飞机很累吗？”
陆砚说：“还好，习惯了。”
季明宣怔了下，呐呐道：“看来是我通告还不够多。”
陆砚弯起唇角：“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季明宣笑：“希望吧。”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玉团问：“晓月姐姐，什么是飞机？”
季明宣怔了下，眼神微动，看向陆砚：“陆老师，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
晚上，季明宣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的行程时间不长，回了首都他还可以住家里，基本不用带什么行李。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拿了一个小行李箱，带了两套夏装。
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收一收，只塞满半个箱子。
玉团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见他收完了要合上箱子才出声：“等一下。”
季明宣回过头，见他举着迷你小狗玩偶和小海豚玩偶问：“可以带它们两个走吗？”
不等季明宣回答，他又补充：“如果装不下，那只带小狗也可以。”
“装倒是装得下。”季明宣把两只玩偶都接过来，笑着问他：“可为什么要我带它们两个走呢？”
玉团瘪嘴，细软的嗓音委委屈屈：“……因为你不带我。”
季明宣一怔。
“你要是带我的话，就不用带它们两个了。”
玉团的语气充满遗憾，听得季明宣心生内疚，蹲在他面前解释道：“我这次有别的工作，不方便带你过去——”
“我知道。”玉团打断他，拍拍他手里的玩偶，“所以你带它们去就好了，我让它们陪你。”
季明宣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将玉团抱进怀里狠狠揉了揉：“好，我带，我把它们两个都带上。”
玉团圈住他脖子，脑袋靠在他肩头，小声说：“你要早点回来。”
季明宣把他抱起来坐到沙发上：“三天，三天我就回来了。”
“不过这三天我不在，你和陆老师一起睡好不好？”
玉团顿了下，仰头看向他。
季明宣解释：“你看，相比其他人，你还是跟陆老师更熟一点吧？把你交给他，我也更放心。”
玉团鼓了鼓小脸蛋，也知道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哼唧一声：“知道了。”
季明宣戳了戳他鼓鼓的脸蛋，说：“别不高兴啦，今晚你还是跟我睡，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去陆老师那。”
玉团被他戳破了气，转而道：“我要带大狗和狗狗去。”
“好，带。”季明宣笑，“你倒是把三只狗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玉团哼了一声，说：“其实我也可以一个人跟狗狗睡。”
季明宣：“……”
怎么回事啊陆老师？建议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玉团选狗都不选你？
*
第二天一大早，季明宣把还在睡觉的玉团抱去了陆砚房间：“麻烦你了，陆老师。”
陆砚穿着一身深色睡衣，略显凌乱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柔和，嗓音带着初醒的低沉沙哑：“给我吧。”
说着他伸手去接季明宣怀里的玉团，距离拉近，仿佛他就贴在季明宣耳边说话。
季明宣觉得耳朵有点痒，在对方转身后，抬手碰了碰耳朵，才跟着进屋。
这是他第一次来陆砚的房间。
套间的格局和他的一样，但对方的个人物品比他少，整体看起来更加整洁。
不过他房间也是因为多出许多玉团的东西才显得乱，现在轮到陆砚这里了。
陆砚把玉团放到了主卧的床上。
季明宣看着那颜色偏深的灰蓝色四件套，猜测应该也是陆砚自带的，不知道玉团睡不睡得惯。
黄昊跟进来，一手抱着玉团钦点的大狗和狗狗玩偶，一手推着一个行李箱。
季明宣拿出一张房卡递给陆砚：“玉团的东西我收拾了一些带过来，剩下的在我房间。如果有需要，陆老师可以直接去我房间取。”
陆砚也没推迟，接过房卡说：“好，我会谨慎保管。”
季明宣看了眼时间，加快语速道：“晓月了解玉团的习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我赶时间，就先走了。”
陆砚点头：“好，一切顺利。”
季明宣被他送出门，却一步三回头，惹得陆砚倚着门笑：“还有什么要交待？”
“……没有了。”
季明宣把那些碎碎念的叮嘱咽下，朝陆砚挥挥手：“我走了，拜拜。”
陆砚同样挥了挥手：“落地后说一声。”
此时的陆砚还不知道，醒来后的玉团会和自己赌气一整天。
*
季明宣落地后才看到陆砚发的小视频，拍的是玉团背对着他生闷气的样子。
陆砚：【因为没能送你，生气了。】
时隔半个小时，陆砚又发了一条：【怎么办？哄不好。】
季明宣忍不住笑，回复：【我落地了。】
【玉团还没消气吗？】
陆砚过了十分钟才回消息：【没，方便视频吗？】
这会儿季明宣已经坐上了公司派来接他的保姆车，于是拨了一个视频过去。
视频接通，玉团气鼓鼓的脸几乎铺满整个屏幕，身后的边边角角透出身穿戏服的陆砚的身影，大概是陆砚把玉团抱在身前，给他举着手机。
“你早上怎么不叫我？”玉团一见他就委屈控诉。
季明宣笑得温柔：“我走的时候太早了，想让你多睡会儿。”
玉团不赞同：“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睡，但我就是想送送你。”
季明宣讨饶：“好吧好吧，我错了，下次一定叫醒你。”
玉团这才满意，开始关心他：“你今天坐飞机耳鸣吗？有没有睡好？”
季明宣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没有耳鸣，睡得特别好。”
玉团没坐过飞机，对此将信将疑：“没有就好。”
季明宣又和他聊了一会儿，最后才问他：“现在不生气了吧？”
玉团噘着嘴哼唧了一声，拒绝回答。
季明宣继续道：“是我不好，别和陆老师赌气好不好？”
“知道了……”玉团妥协，还要纠正他，“你没有不好，我也没有、没有和他赌气。”
季明宣失笑：“好吧好吧。”就当你没有。
“”那你乖乖听陆老师的话，等我忙完再和你视频。”
“知道了。”玉团不舍道。
季明宣又和陆砚聊了两句，挂断了视频。
玉团眼看着他消失在屏幕里，失落地低下头。低到一半又飞快抬头，抓住陆砚要收回的手机，扭头看向他：“我也可以有一个这个吗？”
陆砚垂眸看他：“想自己给他打视频？”
玉团点头：“嗯。”
陆砚收起手机道：“手机不可以，但是可以给你买一个电话手表。”
“那个也可以打视频吗？”
玉团不懂，又留意他说给自己“买”，小声问：“会不会很贵？”
陆砚说：“不会。”
玉团和他商量：“那你可以帮我买一个吗？我、我以后赚了钱还给你。”
导演伯伯说了，他演小太子是有酬劳的。
陆砚笑着看他：“行，等你赚了钱再说。”
下午，季明宣就得知陆砚给玉团买了电话手表。
陆砚：【为了能跟你打视频，他举债拥有了电话手表，还说以后赚了钱还给我。】
陆砚：【我不笑.jpg】
季明宣先回了六个点，又道：【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陆砚回：【不用，就当我补给他的生日礼物吧。】
这倒让季明宣不知道说什么了，发了一个表情包：【猫猫挠头：好吧.jpg】
季明宣存了玉团的号码，就见陆砚又发了一个小视频过来。视频里一群人围着玉团，玉团捂着电话手表摇头，转身就跑，几个年轻男演员在后面嘻嘻哈哈地追着他玩。
陆砚：【听说玉团有了电话手表，全剧组都想成为他的联系人。】
季明宣：【哈哈，不愧是小顶流，太受欢迎了。】
季明宣：【猫猫点赞.jpg】
陆砚：【可惜到现在为止，只有你、我、周导、晓月成为了他的联系人。徐老师他们还在努力争取。】
季明宣：【猫猫笑到打滚.jpg】
季明宣晚上要和彭瑞他们吃饭，出门前抽时间给玉团打了视频。
电话手表的屏幕小小的，呈现的画面也不如陆砚的手机屏幕清晰，但玉团还是很满足。
感觉就像爸爸变小了藏在手表里，被他随身带着一样。
玉团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前，陆砚给他洗头洗澡。
“啊！轻点轻点。”玉团捂住脑袋，“你扯到我的头发了。”
“抱歉。”新手洗头师傅陆砚经验不足，但态度端正，立刻放轻了动作，改为轻轻慢慢地揉搓。
然而没过30秒，玉团再次惨叫：“啊！我的眼睛！泡泡进我眼睛里了。”
新手洗头师傅陆砚手忙脚乱，赶紧打开花洒轻轻给他冲洗眼周，然后用毛巾擦干，再将他头上淌下来的泡沫往后脑勺冲。
“怎么样？好点了吗？”
玉团揉揉红红的眼睛，朝他叹气：“不如我自己洗吧。”
“……抱歉。”陆砚第一次给别人洗头洗澡，偏偏对方还是个小孩，实在有点“外行”。
“你自己会洗？”他问小孩，“那你教教我。”
玉团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裹住自己的额头和耳朵：“父皇给我洗头的时候，会这样护住我的眼睛和耳朵，不让水跑进来。”
陆砚点了点头，一手按住毛巾，一手给他冲头发，接着问：“然后呢？”
玉团说：“洗头的时候要轻轻的，用指头揉就好。洗完用帽子把头发缠起来，再洗澡。”
陆砚依言照做，包好头发给他洗澡。
要给他身上搓泡泡的时候，玉团却扭着身子躲：“哈哈痒！我自己来。”
陆砚便撒开手，蹲在他身边看着他自己搓泡泡，漫不经心地问：“你自己会洗，怎么还要他帮你？”
玉团顿了下，哼一声：“你管我！”
“我想要他帮我，他也愿意帮我，你管不着。”
不用提那个人的名字，他们都知道说的是谁。
陆砚看向他：“你不是说他最近很累吗？他再累也愿意照顾你，同样你也是愿意体谅他的，对吗？”
玉团怔住，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他当然愿意体谅爸爸，他又没有每天都缠着爸爸给自己洗澡。
“搓好了吗？”陆砚问他，拿起花洒，打开龙头调试水温。
玉团瘪了下嘴，伸手去抢花洒：“我自己来。”
陆砚没坚持，将花洒递给他，说：“小心点。”
玉团接过花洒，眼珠儿一转，调转方向将水滋向陆砚的裤腿。
嘻嘻。
被迫湿身的陆砚：“……”
好不容易帮这个小祖宗洗完澡，陆砚给他吹干头发，让他去外面等自己。
“别乱跑，我很快就好。”
陆砚快速洗漱完，出来就见玉团带着两只狗狗玩偶占领了他的大床，还“贴心”地给他留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陆砚知道小孩平时都是和季明宣睡，可自己向来不习惯和其他人同床……
他站在床边迟疑了一下：“……你睡相好吗？”
玉团听到这句话，一骨碌坐起来，故意道：“不好，一点也不好。”
他呲溜蹭下床，抱住狗狗玩偶，又去拽大狗玩偶，努力两秒之后发现太笨重了，果断放弃，扭头就往客厅走。
这里的格局和季明宣的房间一样，客厅对面就是次卧。玉团一鼓作气冲进次卧，爬上床，打开床头灯，抱着狗狗玩偶躺下。
陆砚没想到他气性这么大，意外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无奈跟到次卧：“另一只玩偶不要了？”
“不要了！”玉团生气道，“反正他也不爱和我睡。”
说着他瞪了陆砚一眼：“你们都一样坏，以前父亲不爱和我睡，现在你也是这样。”
陆砚扬了下眉，坐到床边问他：“你父亲不是很疼你吗？怎么又不爱和你睡了？”
玉团：“当然是因为他每次都想独占父皇，所以老是哄我自己睡。”
陆砚：“……”
他沉默一瞬，拉过杯子给他盖上，问：“可以给我讲讲你的父皇和父亲吗？”
玉团觉得他有些奇怪，道：“你不是不相信吗？我不想和你说。”
陆砚顿了顿，无奈道：“不说就算了，睡吧。”
玉团怔住，没想到他这就不问了。他心里还想着，对方要是再求求自己，自己就大发慈悲讲给他听听呢。
玉团被他气到了，又不能说，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道：“反正我父亲和你不一样。”
陆砚问：“哪里不一样？”
玉团得意道：“哪里都不一样！”
“最不一样的就是我父亲爱我，更爱父皇。”
而你？
哼！
陆砚：“……”
看着小孩脸上那生动的骄傲和不屑，他感觉自己被嘲笑了，偏又无法反驳。
“睡吧。”他拍拍小孩的肩说，睡着了更显可爱，没那么气人。
玉团见他真要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睡，更气了。
他气鼓鼓地闭上眼睛，发誓等爸爸回来，就再也不理姓陆的了。
永远！永远不理他！
陆砚目睹着他闭着眼睛生气，气着气着，呼吸逐渐均匀，睡着了。
“……”
陆砚着实无语了一会儿，又勾起唇角，轻轻一笑。
小屁孩！人小脾气大，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他当然不放心小孩一个人睡，回主卧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在小孩身边躺下。
希望分两床被子睡，他们可以互不打扰吧。
想象中的不习惯和失眠并没有发生，陆砚一觉睡到天亮，直到被一只小脚踹中胳膊踹醒。
“……”
他扭头看向床铺另一侧，只见小孩已经踢掉了被子，头和脚掉了个，身体趴着睡在那，侧过来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难怪能一脚把他踹醒。
陆砚拉过被子重新给小孩盖上，至于那狂放的睡姿，暂时不管。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点开微信，看到季明宣居然在半夜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季明宣：【陆老师，忘了跟你说，玉团睡相不好，爱踢被子，你晚上记得多注意一下。】
【房间空调不要开太低，他踢了被子可能会着凉。】
陆砚看到这一顿，瞥向玉团红扑扑的脸蛋，伸手摸了摸。
烫！
他立刻坐起来，俯身将玉团抱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些高。
陆砚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又摸了摸玉团的手和脚——凉的。
陆砚体质偏热，房间里的空调一直开得比较凉。白天还好，晚上小孩踢了被子，显然受不住。
他把玉团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快步去客厅找到温度计，给他测了一下——38.2℃。
陆砚懊恼不已，给剧组的医生打电话。
“陈医生，抱歉一大早打扰你，玉团有些发热，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电话那头的陈医生道：“量体温了吗？”
陆砚：“量了，38度2。”
陈医生：“那是有点严重，还有其他症状吗？”
陆砚：“他还没醒，暂时不清楚有没有其他症状，但手脚比较冰。”
陈医生：“你先用湿毛巾给他物理降温，我现在过来看看。”
“好，麻烦您了。”
玉团是被渴醒的。
他昨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羊，被架在了火上烤。
他不断挣扎，挣扎，终于挣断了绳子，眼看要掉进火堆里，那火堆却突然变成了一条冰河。
他扑通一声落进冰河里，彻骨的河水将他淹没。他不会游泳，只能不停扑腾，扑腾……终于扑腾到岸边，脚踩到了实地。
可是他太累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爬到岸边就睡着了。
睡着后的他又被人绑了起来，变成一只小羊，架在火上烤。
他感觉自己要被烤焦了，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整个嘴巴都是干的，好渴好渴。
接着他就睁开了眼睛。
“玉团？”
陆砚新长出来的胡茬来不及打理，玉团对他这副模样有些陌生，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唇：“父——”
陆砚听出他声音有些哑，将床头备好的温水拿过来，问玉团：“要不要喝点水？”
看到熟悉的水杯，玉团立刻仰起头，陆砚将他抱起来，把水杯吸管送到他嘴边。
玉团抬手虚虚地扶住杯子，嘬嘬嘬吸了好几口，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
额头上贴着冰冰的东西，很舒服，但是身体凉凉的，冷得他发抖。
玉团难受地哼唧，翻身把自己埋进陆砚怀里，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我是不是生病了？”
“嗯，”陆砚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你现在有点发热，不过不严重，吃点药就好了。”
玉团摇头：“不要，好苦。”
“不苦，小朋友的退烧药是甜的。”陆砚说着，叫助理端了一碗青菜瘦肉粥进来。
“先喝点粥，喝完再吃药。”
玉团又摇头：“没刷牙。”
陆砚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这么爱干净，只能抱着他去刷牙。
玉团整个团子都软绵绵、晕乎乎的，陆砚便一手抱着他，一手握着牙刷给他刷。
见玉团连漱口的力气都没多少，陆砚皱着眉头，愈发自责。
他喂玉团喝了些粥，助理把医生开的退烧冲剂冲好端了过来。
玉团一见那褐色的药汁就扭头，满身抗拒。
陆砚不得不把他抱紧了一些，劝说：“真不苦，你可以先闻闻，是橙子味的。”
玉团顿了下，好像确实没闻到以前那种刺鼻的苦药味。他朝那碗药看了眼，仰头对陆砚说：“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陆砚把碗端到他面前，“你先闻闻。”
玉团耸动鼻子嗅了嗅，果然是橙子味的。
“我、我先尝一口。”他和陆砚讲条件，一双大眼睛恳切地看着陆砚。
陆砚哪里还能拒绝，舀了一勺药吹了吹，喂到他嘴边。
玉团先是嗅了嗅，然后用嘴唇凑上去沾了沾勺子，再舔舔唇，尝到了甜味，眼睛亮了亮，最后才含住勺子，将那口药喝了下去。
陆砚被他这一串小表情逗得想笑，问他：“是不是甜的？”
玉团砸吧咂吧嘴，皱着眉头说：“甜，但是味道怪怪的。”
陆砚舀了一勺药继续喂他，哄道：“再试试？”
玉团对甜甜的药没那么抗拒，乖乖喝完，又喝了半碗粥压下那股怪味，然后窝在陆砚怀里不动了。
陆砚又给他量了体温——37.9℃。
见玉团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测温枪，陆砚给他看了眼数值：“降了一点点。”
玉团还在学这些数字，看了两眼就扭头，又埋进陆砚怀里。
他生病了，昨天发的誓暂时不算数。
陆砚可不知道他昨晚可是发誓永远不理自己了，轻拍着他的背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玉团抓住他的胸前的衣服，带着鼻音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说：“你陪我。”
陆砚怔了下，说：“好。”
他抱着玉团在主卧的大床上躺下，玉团看到昨晚遗留在这儿的大狗，想起季明宣送的狗狗玩偶，扭头问陆砚：“还有一只狗狗呢？”
陆砚去次卧把玩偶给他拿过来。
玉团抱住那玩偶，吸了吸鼻子，哭唧唧地说：“我想……想给他打视频。”
陆砚沉默了一瞬：“……可以。”
但是，他还不知道你生病的事。


第25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五天
陆砚给季明宣发了消息, 问他有没有空视频。
季明宣正在赶往录音棚的保姆车上，看到陆砚的消息，回了一句：【马上到录音棚, 怎么了？】
陆砚回复：【玉团想你了。】
季明宣微微一笑, 拨了一个视频过去。
窝在陆砚怀里的玉团听到铃声, 立刻抬起头，见屏幕里出现季明宣的脸，顿时委屈巴巴地红了眼睛。
季明宣看到他额头贴着退热贴，问：“怎么了？生病了？”
玉团嘟着嘴哼唧：“嗯，难受。”
季明宣心都揪了起来, 连忙问：“哪里难受？看医生了吗？有没有吃药？”
问完又看向玉团旁边露出的一角深色衣服，轻声唤：“陆老师？”
陆砚：“……”
陆砚将手机举远了一些，只见他脸上的胡茬还未剃, 侧躺在床上, 怀中搂着玉团。
他迎上季明宣的目光，解释道：“抱歉，昨晚没留意到他踢了被子, 让他着凉了，有点发热。已经看过医生, 吃了药。”
他语气里带着歉疚, 因为自己把照顾孩子想的太简单, 有些愧对季明宣的信任。
没想到季明宣张了张唇，懊恼道：“怪我, 昨天那么晚才想起来提醒你。”
陆砚怔了下，抢道：“不怪你，是我没照顾好他。”
说完他拍了拍怀里的小团子，说：“难受就和我说, 但是别生我的气，行吗？”
玉团仰头看了看他，突然道：“你的胡子扎得我难受。”
陆砚：“……”
视频那头季明宣噗嗤笑了下，打趣道：“陆老师先把胡子刮一下吧。”
陆砚跟着无奈地笑了下，下颚搭在玉团头顶，狠狠蹭了蹭他的小脑袋。
玉团扭着身子躲，在他怀里哈哈地笑。
笑闹抖动的画面落入季明宣眼中，令他也不自觉露出笑意——原来陆老师也有这样顽皮的时候。
以及，留着胡茬的陆老师其实也挺帅的。
“咳。”季明宣移开视线，看向生病的小团子，“玉团，记得乖乖吃药，不舒服就和陆老师说，我录完音马上赶回来。”
玉团却说：“你慢慢的，不要赶。”
还说：“等你回来，我就好了。”
季明宣被这副他招人疼的小模样暖到了，笑着放软了声音：“好，我慢慢的，你快点好。”
保姆车抵达录音棚，季明宣和玉团、陆砚道别，叮嘱玉团好好休息。
挂了视频，他立刻对助理说：“看看今晚的机票，如果赶得及，我们今晚就回去。”
黄昊知道他担心玉团，点头道：“好。”
季明宣录音很顺利，结束后急匆匆回家收拾行李，买了傍晚的飞机回剧组。
父母见他待了两天不到就要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季明宣：“玉团生病了，我早点回去看看。”
父母偶尔会关注他的动态，知道他们剧组有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孩，也知道他照顾着那个孩子。
季父听说孩子病了，立刻问：“病了？严重么？”
季明宣：“着凉发热，不是什么大事。”
季母看着他说：“既然不放心就回去看看，我和你爸马上放暑假，可以去探你的班。”
他们夫妇俩都是大学教授，暑假时间很充裕。
季明宣点了点头：“你们来之前和我说，我腾出时间带你们玩两天。”
“好。”
季父季母送他到楼下，公司安排了保姆车接送，季明宣就没让他们再送，拎着行李箱上了车。
季父看着车子开走，突然感叹：“我还以为他有紧急工作，没想到是担心那个孩子。”
季母说：“明宣照顾他这么久，肯定有感情了。上次韩煦来家里，不是也说那个孩子很黏明宣吗？”
夫妇俩转身回家，季父一边走一边感叹：“是啊，就是有点没想到，我总觉得明宣还小呢，一眨眼他都照顾起别的小孩了。”
季母跟在他身旁笑：“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没两年就要退休的人。明宣早就长大了。”
季父不服气，转头问妻子：“我老了吗？你嫌我老了？”
季母无语，推开他先进了电梯，笑着说：“不和你扯这些。”
*
季明宣晚上九点落地H市，剧组派了保姆车来接，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他给陆砚发了消息，将行李交给黄昊就去敲了陆砚的门。
“进来吧。”
陆砚开了门，对他说：“玉团在卧室，你陪他待会儿，我去给他冲药。”
说着他掉头往厨房走。
季明宣听到烧水壶工作的声音，便道：“那我先去看看他。”
一进卧室，就见穿着睡衣的玉团从床上跳下来，一见他就兴奋地跑过来，鞋都来不及穿。
季明宣蹲下来张开手臂，玉团一下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季明宣这才知道他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就急匆匆想跑出来。
“小耳朵这么灵？”
季明宣把他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耳朵，又摸向他的额头：“不烧了？”
玉团靠在他肩头，吸吸鼻子：“嗯，我有乖乖喝药。”
季明宣抱着他往外走：“这么乖？那我奖励一下你吧。”
玉团眼睛发亮，声音软乎乎的：“什么奖——”
Mua——季明宣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这个奖励。”
玉团眨了眨眼，把另一边小脸凑过来，撒娇道：“这边也要。”
季明宣在他这边脸蛋也亲了一口，抱着他走向厨房。
只见陆砚站在料理台前，拿着两个小碗来回倒腾冲好的药汁，使其降温。他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但还是不放心，又滴了一两滴在手背上，似乎觉得烫了，又把药汁倒腾了两遍。
这个场景，竟然让季明宣在陆砚身上看到了一种人夫奶爸感，感觉特别神奇。
陆老师要是有孩子，肯定会是个好爸爸吧。
冲剂量不多，陆砚倒腾几遍就不烫了，温度正好入口。
他端着药碗转过身，就见季明宣抱着玉团坐在餐桌旁，两双相似的明亮眼瞳一齐看向自己。
陆砚顿了顿，端着药上前：“可以喝了。”
季明宣抱着玉团，看陆砚熟练地喂他，怎么看都觉得很新奇。
短短两天不到，陆老师带娃就这么熟练了？
也许是他看得久了，陆砚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很近，骤然的对视让季明宣怔了下，连忙移开视线。
他没话找话：“不是退烧了么？怎么还要喝药？”
陆砚垂眸继续喂玉团，一边解释道：“这是感冒药，他虽然不烧了，但是一直鼻塞流鼻涕。”
季明宣看向怀里的玉团，就见他喝完药，吸了吸鼻子，红红的鼻头看起来委屈得紧。
陆砚抽了一张纸巾递给玉团：“别吸鼻子，有鼻涕就轻轻擦擦。”
季明宣注意到那包纸巾竟然不是普通抽纸，而是婴儿柔肤巾，顿时感觉陆砚身上的人夫奶爸感更浓郁了。
玉团接过柔肤巾擤了鼻涕，鼻头又更红了一些。他扭头抱住季明宣，鼻音重重地说：“我们回去睡觉吧。”
陆砚闻言顿了下，没良心的小屁孩一见季明宣就要跟着走，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起身道：“你先带他回去休息，东西明天再收拾。”
说着他走向主卧，出来时一手抱着玉团的两只狗狗玩偶，一手拎着他的小拖鞋，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季明宣抱着玉团腾不出手，这些东西只能由陆砚拿着。
“玉团的药也带上。”
季明宣刚出声提醒，就见陆砚已经把那盒感冒药拿上了，不由微微一笑。
人夫奶爸果然体贴周到。
*
陆砚把季明宣和玉团送回房间，将玉团的两只狗狗放到主卧的床上，随后把季明宣走前留下的房卡还给对方。
“我让晓月过来取过一次玉团的长裤，其他时间没动过。”
季明宣把玉团放到床上，接过房卡笑道：“知道了，不用连这个都特意解释。”
陆砚收回手，沉默了一瞬，视线落在玉团身上，对季明宣说：“我已经给他洗过澡了，但他还没刷牙。”
“感冒药一天三次，一次一袋，医生说喝到明天再看看情况。”
“这两天最好还是给他穿长裤，别再着凉了。”
“我给他买了一个儿童睡袋，免得他又踢被子，不过要明天才能到货。”
他想到什么说什么，说着说着却见季明宣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话音一顿，一时哑然。
季明宣笑着，将昨天自己离开时对方说的那句话还给对方：“陆老师还有什么要交待吗？”
陆砚也想起昨天那一幕，不由一笑，答：“没有了。”
谁能想到，短短两天，他和季明宣的角色就调转了。
“行，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季明宣笑着说。
他抓起玉团的狗狗玩偶，对着陆砚作揖，俏皮道：“陆老师辛苦啦，改天请你吃饭。”
“行，我也记下了。”陆砚勾着唇角，揉了下玉团的小脑袋，“走了。”
玉团朝他挥了挥小手，想着刚才他们两个相视笑谈的画面，慢慢皱起了小眉毛。
季明宣送完陆砚，回到主卧，就见玉团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问：“怎么了？”
玉团回过神，问他：“你和他，是不是更熟一些了？”
他问得突兀，季明宣怔了下，突然意识到周导说的还真没错，共同照顾玉团，的确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不知不觉间，陆老师已经没有那么高冷不可接近了。
于是他回答玉团：“嗯，是更熟一点了。”
玉团蹭地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问：“那我可以叫他来一起睡吗？”
“我们挤一挤，不占地方的。”


第26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六天
一起睡那是不可能的。
季明宣受不了玉团眼巴巴看着自己、像撒娇的小奶狗一样的表情, 只能可耻地逃避：“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起身将行李箱拖过来，打开前问玉团：“要不要猜猜看？”
玉团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转移话题，气鼓鼓道：“猜不到。”
眼睛却盯着行李箱, 显然也很期待。
哪个小朋友能拒绝礼物的诱惑呢？
季明宣没再卖关子, 打开行李箱, 取出一只熊猫玩偶：“看！这是一只大熊猫，抱着一只熊猫宝宝，可爱吗？”
玉团新奇地看着这只长得像熊瞎子、却又比熊瞎子可爱百倍的毛绒玩偶——黑白相间的毛色，圆圆滚滚的身子，姿势是坐着, 怀里抱着一只同样圆润可爱的熊猫宝宝，宝宝手里还抓着一小枝栩栩如生的竹枝。
季明宣说：“昨天我路过这家店，一眼就看到橱窗里这只玩偶, 就想送给你。”
“它的毛毛摸起来特别舒服, 而且大熊猫和宝宝的手感还不一样。”季明宣把玩偶塞到玉团手中，“你摸摸。”
玉团接过玩偶轻轻抚摸，大熊猫的毛毛更粗一些, 熊猫宝宝的毛毛更细软，不过摸起来都很顺滑柔软。
原来这种熊熊叫熊猫呀, 难怪比熊瞎子可爱。
他随爹爹和父亲起义途中, 在大军穿山而行时, 遇见过一回熊瞎子。那东西又凶又臭，很是骇人。
还是这个熊猫可爱。
玉团爱不释手, 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问季明宣：“这是熊猫爸爸和它的宝宝吗？”
季明宣顿了顿，点头：“对，是熊猫爸爸和他的宝宝。”
反正玩偶又没有性别，玉团说是爸爸就是爸爸。
得到季明宣的肯定, 玉团脸上的神采更足了些。
他低头把玩着玩偶，试图把熊猫宝宝单独拿出来看看，却发现不行。
他惊喜地指着大小玩偶的连接处对季明宣说：“看，熊猫爸爸紧紧抱着熊猫宝宝，没人能把它们分开。”
季明宣买的时候就知道大熊猫和熊猫宝宝不是独立的两只玩偶，而是粘连在一起的。只是没想到玉团发现后，竟会因此而惊喜开怀。
是因为他自己和父皇和父亲分开了，心心念念的所以就连看到爸爸和宝宝组合的玩偶都会动容？
季明宣心中酸涩感慨，附和道：“嗯，它们永远都不分开。”
玉团抱着玩偶喜笑颜开：“谢谢，我好喜欢。”
同时在心里又说了一遍：谢谢爸爸，我好喜欢。
季明宣揉揉他的小脑袋：“喜欢的话，今晚就让它们两个陪我们睡吧。”
玉团不笑了，噘嘴哼一声，妥协：“好吧。”
今晚的床确实有些拥挤，不但睡了狗狗玩偶一家三口，还睡了熊猫爸爸和宝宝，以及玉团和季明宣。
玉团枕着狗狗，抱着熊猫，窝进季明宣怀里，意识到床上的确没有位置可以分给陆砚了。
下次再挤一挤吧。
*
季明宣还有一天假期，周导虽然知道他提前返回了影视城，但考虑到玉团还病着，就让他不必着急回剧组，歇一天，好好照顾玉团。
季明宣便心安理得地抱着玉团睡懒觉，连续两天飞来飞去实在太累了，他需要好好充充电。
晚上陆砚下戏回酒店，过来看玉团。
他给两人带了晚餐，把玉团抱上餐椅，问他：“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玉团摇头，说话还带着鼻音：“鼻子还是塞塞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鼻子可以一边堵得呼吸不畅，又一边不停流鼻涕，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一旁季明宣补充：“你看他鼻子都擦红了。”
陆砚看着红鼻尖的糯米团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牵了牵唇角：“先吃饭，我给你带了通鼻棒。”
通鼻棒？玉团大惊，捂住小鼻子：“塞进鼻子里面吗？”
陆砚拿出通鼻棒给他看。
玉团看见那比大人手指还粗的棒棒，立刻扭头朝站在自己另一边的季明宣伸手要抱。
“救命！我不要这个！”
季明宣被他搂住腰，笑道：“别怕，不是塞进鼻子里面，是用来闻的。”
“闻的？”玉团愣住，扭头就见陆砚拆开了包装，拧开盖子，将棒棒递到了他面前。
玉团试着耸动小鼻子嗅了嗅，一股清凉的薄荷味直冲脑门。
咦？鼻子通啦！
“真的有用！”玉团眼神亮起，接过通鼻棒又闻了闻，开心得晃小脚。
谁知吃过晚餐，玉团就发现自己的鼻子又堵住了。
糯米团子叹气，只能拿着通鼻棒继续嗅了又嗅。
陆砚起身要走时，玉团突然想到什么，哒哒跑进卧室，又很快跑出来。
“你看！”玉团朝他举起熊猫玩偶，“他给我买的礼物，是熊猫爸爸和它的宝宝。”
季明宣无语：“……”到底是谁教得他这么爱炫耀啊？
陆砚捏了下那玩偶，似笑非笑地看向季明宣，那眼神仿佛在问：伴手礼没有我的份么？
季明宣抬头望天：“。”
*
第二天，季明宣带着玉团返回了剧组。
他原本不想这么早带玉团来，担心剧组人多气息杂，容易传播病菌，而且玉团病还没好透，抵抗力没完全恢复。
但玉团却坚持自己已经好了，可以和他一起回剧组上班，缠得季明宣没有办法，给他戴上了儿童口罩带他出门。
两人一到片场，周导和徐同春、章晓婧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玉团一一问好，鼻音依旧有些重：“周伯伯、徐爷爷、章姐姐、小宇哥……”
自从他进组扮演小太子，就不再用戏里的称呼喊这些人了。
因为他分得清，哪些是曾经对自己好的人，哪些是现在对自己好的人。后者在戏中扮演前者，在戏外却有他们自己的身份。他应该投桃报李，记住他们的姓名是他该做的基本。
看着他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周导感叹：“还真别说，这几天你们两个不在，我们都不习惯。”
“是啊！”章晓婧说，“玉团不在，感觉剧组氛围都不如之前热闹了。”
徐同春在玉团跟前蹲下：“来，让爷爷瞧瞧，病好透了没？”
玉团拖着软软的鼻音说：“我好啦！”
徐同春却看向他戴着口罩的脸蛋，皱眉：“爷爷怎么觉得，你病了两天，小脸蛋都瘦了？”
“我没有瘦呀。”玉团鼓了鼓口罩下的小脸蛋，特此证明。
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的季明宣没有想到，玉团这次生病竟然拖拖拉拉小半个月才好。
光是鼻塞和流鼻涕就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小朋友又不能持续用药，季明宣都担心会不会发展成鼻炎，准备抽时间带他去医院做检查了，这个症状才慢慢消失。
但季明宣刚松了一口气，却坏了事。
这会儿正值荔枝大量上市之际，剧组采购了几次，作为餐后水果发给大家。
玉团超爱吃甜甜的荔枝，众人发现后纷纷投喂他，左一个右一个，不知不觉就喂上火了。
隔天玉团就扁桃体发炎，开始咳嗽，嗓子疼得饭菜都咽不下，委委屈屈地发誓再也不吃荔枝了。
荔枝坏！
季明宣觉得好笑，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这几天大意了。
陆砚则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最开始就没照顾好玉团，才害得他这段时间反复生病。
反正这回儿两人都不敢再掉以轻心，联手对玉团严加看管和照顾，也提醒剧组上下不要再投喂他。
期间，陆砚有一个著名汽车品牌的广告拍摄，离开了剧组几天。
他回来那天，季明宣有夜戏。于是陆砚落地后直奔片场，准备先带玉团回去休息。
那头季明宣刚拍完一幕戏，回休息区看见陆砚，微讶：“你这是妆发都没卸就赶回来了？”
陆砚：“嗯，赶飞机没来得及。”
他脸上还带着妆，额前的头发用发胶梳过，此刻有几缕散落在额前，眉眼间透出些许倦色，显得有几分桀骜不驯。
季明宣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伸出大拇指夸道：“帅的，陆老师。”
陆砚勾出露出一丝笑意。
他原先在剧组，不是素颜便服，就是古装妆造，玉团没见过他这副打扮，感觉很新鲜，盯着他一直瞧。
陆砚摸了摸他的头，问：“咳嗽好点了吗？”
玉团点了点头。他最近嗓子疼，不爱说话。
季明宣说：“你先带他回去吧，晚上他还要喝一次小儿枇杷露，晓月和黄昊知道放在哪。”
陆砚点头，带着玉团回了酒店。
*
头天拍了大夜戏，次日上午一般可以休息。
于是第二天早晨，季明宣赖在床上刷手机，突然刷到陆砚拍摄广告的路透上了热搜。
他点开路透视频，只见陆老师一身落拓不羁的皮衣造型，身高腿长，气质卓越，单手倒车的姿势格外帅气。
视频里还有一段陆砚试骑同品牌机车的画面，风驰电掣，看着就让人肾上腺素极速飙升。
季明宣第一次知道对方竟然会骑机车……
这时，身旁的小团子拱了拱，睁眼醒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季明宣低头看向他，忽然想起之前陆砚照顾玉团时那些无微不至的模样，和路透视频里肆意不羁的人，仿佛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季明宣突然想到一个很矛盾的词——机车奶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玉团醒了，见他一直盯着手机，还偷偷笑，忍不住探头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季明宣把他捞进怀里，关掉视频里花里胡哨、浪得没边的弹幕，把视频播放给玉团看。
“哇！”玉团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不停哇啊哇。
“怎么样？陆老师帅吗？”
“帅！”
看完视频，季明宣打算退出热搜话题。
玉团却注意到热门有几张陆砚的照片，于是伸出指头划拉了两下。
看完照片，他突然嘿嘿笑了两声。
和父亲一样帅呢！
季明宣瞧他那傻样，笑道：“你还是个颜控啊？”
说话间，他没注意到玉团的小指头不小心给其中一条微博点了个赞——
【@一方好砚：啊啊啊啊啊砚哥这套造型！简直帅到了我心巴上！！！[图片*9]】
十分钟后，季明宣接到陆砚的语音电话。
“你点赞了我的照片？”
季明宣：“嗯？”
？？？！


第27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七天
昨晚经纪人给季明宣发消息, 说粉丝都在关心他今年生日怎么过，让他有空上大号发发动态，挑几个粉丝回复下。
于是今天早上季明宣先登录了大号, 只是没想好发什么动态, 就想看看大家最近都在玩什么梗, 没想到先刷到了陆砚的热搜。
刷着刷着忘了切小号，但也很小心，不可能手滑才对。
他扭头看向玉团，想来只有小孩刚刚戳的那两下，有可能误触了。
“怎么了？”玉团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接到姓陆的电话就不笑了呢？
季明宣看向玉团，捏了捏他软软的脸蛋：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你的脸蛋这么糯~
他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 “陆老师, 我现在取消你介意吗？”
陆砚轻轻笑了声：“不介意，但你最好问问你的经纪人，打算怎么公关。”
“没事。”
季明宣开了通话外放, 找到自己赞过的微博，取消点赞, 一边说：“反正就算我说只是手滑也没人信, 干脆不解释了。”
说到底, 他和陆砚现在在营业期，一切都可以用营业来解释。
“嗯, 需要我配合随时说。”陆砚说，“你和玉团吃早餐了吗？”
季明宣：“没，我们刚起。”
陆砚：“我点了玉团爱吃的小笼包，待会过来找你们。”
季明宣还没开口, 玉团已经爬了起来，对着手机大声道：“好！我们马上起来。”
仿佛多犹豫一秒钟都是小笼包的不尊重。
季明宣：“……”还能怎么办呢？孩子爱吃，疼了几天的嗓子难得这么清脆。
他在玉团的催促下快速洗漱完毕，还有时间回复经纪人的消息轰炸，让他先稳住，然后切小号关注舆论风向。
#季明宣点赞陆砚照片又取消#的话题已经挂在热搜后排，正在一点点往上爬。
点进去还能看到一个投票：【你如何看待季明宣点赞陆砚照片又取消这件事？】
选项A：砚明纪律是真的！
选项B：营业期常规操作。
选项C：可能是手滑。
选项D：雨我无瓜。
选项还挺全面，季明宣想。
当前得票最高的是选项B，估计是他和陆老师的唯粉刷的。选项A排第二，全靠CP粉助力。选项C排第三，D也有少部分人选择。
往下刷热门微博，除了以上四种态度，也有个别比较刻薄尖锐的网友，指责他单方面跪舔陆砚，用这种方式吸引陆砚的注意等等。
季明宣：“……”不生气，我不生气，你家砚哥马上要来给我送早餐呢！（bushi）
自从周导让他和陆砚一起照顾玉团，他们已经习惯了三个人一起吃饭。
最近玉团生病，他们连早餐都一起在酒店房间吃，不是他点就是陆砚点。不但玉团对陆砚少了许多小情绪，他和陆砚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陆砚昨晚刚赶回来，今天上午周导估计也没给他安排戏份，正好他们三个又凑到了一块。
说曹操曹操到，门铃响起，季明宣开门领陆砚进来。
玉团迫不及待迎上来，盯着陆砚手里的两个袋子。
陆砚眼底露出笑意，问他：“嗓子好点了吗？”
玉团语气雀跃地说：“好啦好啦，今天一点都不疼了。”
说话间，陆砚将袋子拎到餐桌上，转头想把玉团抱到餐椅上，却见小孩已经自己爬了上来。
看来是真的饿了。
陆砚把其中一个袋子打开，取出好几个餐盒，有小笼包、虾饺、油条、茶叶蛋、小米粥。
“这么多？”季明宣看着这分量说，“吃不完吧？”
陆砚道：“吃不完的交给我。”
三人坐下一块吃早餐，季明宣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玉团的小勺子上，叮嘱：“先吹吹，小心烫。”
玉团点头，吹吹小笼包，轻轻咬开一个小口，又吹吹，才送到嘴边吮吸汤汁。
吸到一半发现有点烫，又停下吹吹，吸完全部汤汁就嗷呜一口把整个包子塞进嘴里，晃着脑袋和小脚说：“好次好次！”
那小模样，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让季明宣和陆砚也胃口大开。
吃的差不多了，玉团才有空关注陆砚拎来的另一个袋子，问：“那个是什么？”
“昨天拍摄的摄影师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
陆砚把袋子移到玉团面前，又看向季明宣说：“我看是你们之前吃的那个牌子，就拿来借花献佛。”
季明宣其实早就看到了礼品袋上的外文，的确是他之前囤的那款巧克力，保姆车和休息室都放了些，饿的时候用来补充能量，防止低血糖。
上次黄昊给他和陆砚拿了两条，没想到对方这就记住了。
他想起自己上次去录音，只给玉团带了礼物，完全没想到陆砚，现在有点不好意思收，含糊道：“嗯，给玉团留着吃。不过不能多吃，会长蛀牙。”
玉团咬着茶叶蛋，乖乖点头：“知道了。”
陆砚却对季明宣说：“里面有一盒黑巧，对玉团来说可能有些苦，你留着吃吧。”
季明宣微顿，没想到他特意给自己留了一个口味。
玉团听了却不干了：“他也不吃苦的，你……你——”
“你”了半天，最后说：“你自己吃吧。”
陆砚：“……”
季明宣噗嗤一声笑了。
“没事，这点苦我能吃。”季明宣笑道，“谢谢陆老师啦。”
半个小时后，网友刷到这次给陆砚拍汽车广告硬照的摄影师发布的一条微博。
【@摄影师Ethan：第三次拍陆老师@陆砚，依然每一张都完美，大家可以期待成片。[视频]】
视频前半部分都是拍摄花絮，摄影师全程对陆砚各种夸夸。
最后半部分是拍摄结束后，摄影师拎出一个标签打了码的礼品袋的递给陆砚，说：“合作愉快陆老师，这是我前几天从F国带回来的伴手礼，给你也留了一份。”
陆砚接过来：“谢谢，是巧克力？”
摄影师问：“陆老师知道这个牌子？”
陆砚说：“我有个朋友刚好喜欢，不介意我借花献佛吧？”
摄影师笑着说：“当然不介意，如果是位帅哥或美女，那就更不介意了。”
陆砚说：“是我现在这部戏合作的演员，如果你们有机会合作，他一定会给你很多灵感。”
摄影师眼前一亮：“《盛世长安》吗？季明宣？”
陆砚：“对。”
摄影师：“我还没拍过他，被你这么一说，我很期待。”
花絮到此结束。
这条视频被搬运到了#季明宣点赞陆砚照片又取消#的话题下，又被转发搬运到#砚明纪律#的超话。
网友：【看吧，就知道是营业期的工业糖精。】
唯粉：【emmm……只是合作对象互夸罢了。】
【砚哥敬业罢了，拍广告也不忘剧宣。】
CP粉：【啊啊啊啊啊砚明纪律是真的！陆老师这是在夸明宣好看对吧？】
【一个手滑点赞，一个背地里夸夸，他们两个超爱的！】
【砚哥竟然给明宣带巧克力！四舍五入他们今天原地结婚！我就是民政局。】
【蹲一个巧克力后续，@电视剧盛世长安你懂我意思吧？】
季明宣刷到这条视频的时候，想起上午陆砚离开前对自己说：“手滑的事你不用回应了，冷处理就好。”
原来对方已经拐弯抹角替他回应了。
因为如果摄影师单纯发花絮，一般只会发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内容大概率是陆老师联系了摄影师，请他加上的。
关键是，陆老师不但记得他爱吃巧克力，还在其他人面前公然夸他？
这……这多不好意思！陆老师这样体贴又靠谱的营业对象，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他给陆砚发消息：【摄影师发的花絮我看到了，谢谢陆老师/祈祷】
季明宣：【猫猫报恩（举小鱼干版）.jpg】
陆砚隔了一会儿回复：【不客气，请我吃饭就行。】
季明宣：【OKOK】
回完季明宣才想起来，上次拜托对方照顾玉团，说请他吃饭，还一直没机会兑现，现在又欠下一顿了。
*
季明宣的生日在即，剧组和他商量了一下，不方便安排粉丝来探班，但是当天可以给他安排一场生日直播，晚上还安排了剧组聚餐，一起给他庆祝。
季明宣对此没有意见。
他是7月12号生日，父母本来放了暑假，却还有两周的暑期实践，要学生去外地，只能晚几天再来给他补过。
但是他生日前一天，韩煦又来剧组探班了。
他一来就给剧组的午餐升档加菜，然后替季明宣向导演请了中午的假，要带他和玉团去开小灶。
周导愉快地准假，又道：“明宣和陆砚上午还有一场戏，拍完这场就可以走了。”
韩煦点了点头：“你们忙你们的，我在旁边等。”
季明宣和陆砚在临时休息区补妆，陆砚见韩煦坐在季明宣身边，问他热不热、累不累、饿不饿，像是有操不完的心。
季明宣也态度十分自然地冲他抱怨：“好热，这个戏服有好几层。”
说着还抬起袖子给韩煦看，韩煦就笑着数了数他的衣服层数。
陆砚想起前几天秘书给自己回复的消息。
【我查到韩煦确实已经结婚了，但没有举办过婚礼。新婚时他曾公开戴过婚戒，被人关注询问过几次结婚对象身份，就摘了下来。】
【三年前他卸任恒星传媒总裁，只持有股份，专心打理自己创立的恒星科技集团。但是，他的母亲韩氏集团韩董曾提过自己有一个孙子，今年四岁，应该是韩煦的孩子。】
【但韩煦把他的结婚对象和儿子都保护得很好，知情人口风也很紧，我暂时没查到。】
【我怕被他察觉，要查还需要一点时间。】
陆砚当时回复对方不必再查。
过分探究他人隐/私毕竟不太礼貌，他知道韩煦已婚还有孩子就够了。
他知道，不论是三年前那部电影，还是现在这部剧，季明宣都是自己通过试镜获得剧组认可。
不同的是三年前那个角色被人抢了，现在却有韩煦这个投资人替他撑腰，不但让他拿稳了这个无数人抢破头的角色，还公然在其他投资人面前对他多有照顾，甚至护得十分坦荡。
虽然季明宣的经纪人亲口说过，韩煦和季明宣是有特殊关系的，但在他看来，这个特殊关系一定不是某些人谣传的金主和小情人的关系。
起初他不了解季明宣，加上亲眼见证过韩煦对季明宣有多维护、季明宣对韩煦又有多亲近和依赖，所以不敢确定。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相信季明宣不会和一个已婚人士保持不正当关系这么多年。
可是，陆砚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看着他们熟稔亲昵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碍眼。
他微微皱了皱眉，移开视线，仿佛这样就能眼不见心不烦。
待在季明宣身边的玉团刚好看到他这副表情，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每次父皇和太傅相谈甚欢的时候，父亲就是这个表情。父皇说父亲这是瞎吃醋……
那陆砚呢？


第28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八天
季明宣拍完上午最后一场戏, 带上玉团，跟韩煦去吃午饭。
他们去了附近一家酒店，进了电梯, 季明宣发现韩煦直接按了顶楼的按钮, 不解地问：“不去餐厅吗？”
韩煦解释说：“怎么说也是给你过生日, 怎么能随便应付？我约了厨师过来，给你做点好吃的。”
季明宣弯起唇角：“那我可要多吃点。”
韩煦却遗憾道：“本来打算今天晚上或者明天的正日子给你过，可惜你都有安排，只能今天中午将就一下。”
季明宣今晚有夜戏，明晚有生日直播和剧组聚餐, 只有今天中午时间相对宽裕。
他笑着说：“什么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们给我庆祝。”
刚过完生日不久的玉团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电梯抵达顶楼, 韩煦带他们走到房间门口, 还没刷卡，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小叔叔！”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越过韩煦，朝季明宣兴奋地招手。
季明宣眼前一亮：“星星！”
“先进去。”韩煦笑着按住激动地往外钻的小男孩, 将人塞回房间。
季明宣牵着玉团跟进去，门一关上, 小男孩就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小叔叔, 我好想你啊！”
玉团皱眉, 霸道地抓紧了季明宣的手，仰头看向他。那表情仿佛在质问：这小孩是谁？
季明宣拉拉他的小手, 刚想解释，跟在星星身后的女士上前把星星拉开了。
“好了星星。”她对他说，“也和弟弟打声招呼。”
星星这才站定，朝玉团挥了挥手：“你好啊, 你就是玉团吧？我叫韩千辰，小名星星。”
“这是我爸爸。”他指了指韩煦，又拉住身边那位明艳美丽的女士，“这是我妈妈。”
玉团看看他们，又看向季明宣。季明宣蹲下来对玉团说：“这是我的小侄子星星，比你大半岁，你可以叫他哥哥。”
玉团有些抗拒，想说自己才没有哥哥，尤其是这种看起来也很喜欢、很黏他爸爸的哥哥。
可是对方是爸爸的亲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谁知星星却自来熟地朝他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家，我一直想有个弟弟妹妹呢。”
他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一双眼睛像星星一样，看向玉团的时候格外真诚：“你是小叔叔的小孩，就是我的堂弟啦。”
玉团愣住，瞪大眼睛：他、他说我是爸爸的小孩诶！
我也不想要哥哥的，可是他说我是爸爸的小孩诶！
玉团别别扭扭地伸出小手：“你好。”
星星一把拉住他，笑着说：“跟我来，我爸爸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玉团晕晕乎乎地跟着他往里走，完全没有意识到，大人们都没有纠正新哥哥的话。
季明宣跟在两个小孩身后，轻声抱怨：“哥，你怎么不告诉我嫂子和星星也来了？”
韩煦的太太冯梦琪说：“我的新戏明天开机，刚好赶上你生日，当然要来给你庆祝一下。”
“星星更是吵着闹着要来给你过生日，正好也放了暑假，就带他过来了。”
季明宣听完眼神微亮，问韩煦：“那哥你这次在这边待多久？”
韩煦说：“带着星星不方便，也容易影响梦琪拍戏，待两天我就先带他回去。”
季明宣遗憾道：“好吧。”
冯梦琪和韩煦隐婚五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公开，小心谨慎点也没错。星星留在这里确实不方便，也没人照看。
*
餐厅，大厨将最后一道菜品呈上桌，留下一句“请慢用”就带着助手先行离开。
没有外人在，大家都放松了许多。玉团和星星排排坐在宝宝椅上，捧着同款的小碗，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星星：“小叔叔，可以开饭了吗？”
季明宣看着琳琅满目的丰盛菜品，先用公筷夹了一颗荔枝虾球给对面的韩煦：“哥先吃，开饭吧。”
“小叔叔，我也要一个。”星星捧起他的小碗，还拱了拱玉团。
玉团跟着举起碗：“我也要！”
季明宣笑着给他和星星分别夹了一颗，又叮嘱：“小心烫。”
玉团吹了吹，咬了一口，香得他脑袋和小身子直摇晃，眯起眼睛说：“好吃！”
星星见状，也跟着摇晃：“好好吃！”
冯梦琪见状，忍俊不禁，玩笑道：“明宣，给我也夹一颗，让我尝尝是不是寿星夹的更好吃。”
季明宣跟着笑，也给她夹了一颗。
吃完午饭，他们拉上所有窗帘，让季明宣吹蜡烛许愿，切了蛋糕。但是大家都吃得太饱，蛋糕只吃了一点点。
韩煦、冯梦琪和星星分别给季明宣送了礼物。星星还表示自己给玉团也带了礼物，拉着他去了房间。
季明宣跟过去照看，发现星星给玉团带了自己爱吃的零食，还送了他一套飞机模型，当场拆开教他怎么拼。
玉团受之有愧，对星星说：“可是，我都没有给你送礼物。”
星星不在意道：“没关系啊，你今天又不知道我要来，下次吧。”
季明宣摸摸玉团的脑袋：“嗯，下次吧。”
玉团不是扭捏的性子，听他们都这么说，就放下心，和星星一起爬到床上玩模型。两个小团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很是投机。
玩了一会儿，玉团打起瞌睡，转头找季明宣，往他身边爬，哼唧着喊：“困。”
季明宣把他抱在怀里：“你在这里和星星一起睡午觉，睡醒了让伯伯带你来片场找我，好不好？”
玉团太困了，但还是有些迟疑，抓紧了季明宣的衣服。季明宣轻拍着他的背哄道：“没关系，睡吧，睡醒了就跟伯伯来片场。”
没过两秒钟，一旁的星星超小声地说：“小叔叔，他睡着了。”
季明宣把玉团放到星星的床上，对星星招招手，轻声说：“你也过来睡。”
星星轻手轻脚地爬玉团身边，乖乖躺下，小声问：“小叔叔，我也可以和玉团一起去片场找你玩吗？”
季明宣说：“如果你爸爸同意的话，你们就一起来吧。”
星星轻声应了声，闭上了越来越沉的眼皮。
房间门口，韩煦和冯梦琪看着季明宣哄睡两个孩子，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季明宣出来后，冯梦琪叫住他：“明宣，你之前提的那件事，我们同意了。”
*
下午三点半，陆砚做好了妆造，在片场等戏。
他问助理：“明宣回来了吗？”
助理答：“回来了，正在做妆造，估计快好了。”
刚说完，没过两分钟，季明宣哼着歌走了过来：“不好意思陆老师，没等太久吧？”
“没有。”
陆砚看见他眉梢眼角都展露着笑意，问：“这么高兴，有喜事？”
季明宣卖起关子：“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哦，我还以为韩总真要给你出专辑了。”陆砚玩笑道。
又问：“玉团呢？”
季明宣说：“在煦哥那边睡午觉，他帮我看着呢。”又回答他前面那句说：“不是出专辑。”
陆砚顿了下，漫不经心道：“你和韩总的关系很好吧？他很关心你，你也很信任他。”
季明宣脸上的笑意收敛，摸了摸鼻子问：“很明显吗？”
陆砚反问：“不明显吗？你们两个也没有避讳我们这些外人吧？”
季明宣想了想，叹道：“好吧，可能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和他相处的，所以都习惯了。”
陆砚抓住关键词：“从小到大？”
季明宣觉得既然聊到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凑近他，小声说：“其实他是我哥啦。”
“同父异母，亲哥。”
陆砚怔住，之前那些疑惑不解顿时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韩煦手机里会有季明宣小时候的照片，为什么他们那么亲近，为什么韩煦要为季明宣撑腰，为什么季明宣这么信任韩煦。
“抱歉，我不知道。”陆砚说。
季明宣耸了耸肩，低声说：“没关系，反正很多人都不知道。因为我和我哥不同姓，年龄差也很大，长的也不是很像，很多人都想不到。”
“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陆砚不经意地说，“之前没人问过吗？”
季明宣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有的。我小的时候，如果有人问，我哥都会说我是他弟弟。结果他们都以为我是私生子，就有人借此孤立我，找我麻烦，还有人把我骗到韩家，想利用我给韩董难堪。”
“你知道韩氏集团的韩董吧？就是我哥的妈妈。她是一位很厉害的企业家，但只有我哥一个孩子，所以他们就觉得我肯定是她丈夫在外面搞出来的私生子，想利用我的存在来证明她人生的失败，抹杀她的成就。”
陆砚听着季明宣看似平静地叙述，仍从他的脸上发现了一丝不愿回忆的端倪，显然那些过去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抱歉，是我不该问。”他抱愧道，“你不用告诉我。”
“但是，”季明宣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锐利，“你既然问了，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陆砚沉默片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对方：“我之前听说了一些传闻，抹黑你和韩总的关系。”
季明宣愣了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都没听说过。”
说着他突然一顿，笑道：“肯定是我哥没让他们传到我这里。”
“小时候就是这样，要不是我哥突然开始每天接送我上下学，问我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我都不知道有人在谣传我是私生子，在孤立我。”
陆砚看向他的眸光有些深，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小时候的季明宣。
“很委屈吧？那时候。”他轻声问。
季明宣怔了下，抬眸看向他。
他还以为，陆砚应该会好奇他到底是不是私生子，没想到对方竟然先问自己当时是不是很委屈。


第29章 天降崽崽的第二十九天
“也没有很委屈。”季明宣说, “因为这些事情刚有苗头，就被我哥摆平了。”
韩煦比季明宣大了十五岁，季明宣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 韩煦已经在京大上大学了。
季明宣父母都是京大的教授, 因此他就近在京大附属幼儿园上学。
幼儿园和京大离得近, 韩煦经常在季明宣父母忙不过来的时候，自告奋勇去幼儿园接季明宣。有几次被同学撞见，就说是自己弟弟。
韩煦因出身和自身帅气优秀，在京大很有名气，没过多久学校就有不少人知道他有个弟弟。
但了解韩氏集团的人又知道, 韩董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儿子，于是就有人猜测季明宣会不会是韩煦父亲的私生子。
后来传来传去，幼儿园的家长也听到了风声。他们大部分都是京大的老师或职工, 有人还认识季明宣的父母, 发觉韩煦和季明宣的父亲还真有几分像，于是谣言和揣测就越发离谱。
韩煦最先察觉谣言，也有相熟的老师提醒了季明宣父母, 只有季明宣蒙在鼓里，完全没意识到幼儿园的小朋友经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偷偷说着闲话。
直到几个霸道的小朋友抢了他的点心和玩具, 他才意识到韩煦为什么每天放学来接他, 都要问有没有人欺负他。
小豆丁季明宣不是受气包，冲上去抢回自己的玩具, 然后大声哭着找老师告状，说要找哥哥。
韩煦一到场，就换成几个欺负人的小朋友吓得哇哇大哭，开始找爸爸妈妈。
“我哥才十八九岁, 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吵赢了那些大人，让他们给我道歉，我当时觉得他可帅可帅了！”季明宣笑着回忆道。
“不过他一直觉得是他太高调才给我带来了麻烦，后来就对外说我是亲戚家的弟弟。”
陆砚心道难怪，这种说法在季明宣小的时候可以替他挡掉不必要的窥探和麻烦，后来却造成了新的麻烦。
季明宣长大后进了娱乐圈，又签了韩煦的公司，一些满脑子污秽的人看到两人亲近就先入为主，恶意揣测。哪怕听到韩煦说他是亲戚家的弟弟，也会以为他们在欲盖弥彰。
说不定还自以为看破了真相，得意洋洋地说上一句：“没听过韩家有姓季的亲戚。”
“他也是为了保护你。”陆砚难得替韩煦说了一句好话。
“我知道。”季明宣撑着下巴浅笑着说，“我妈还经常调侃我哥长兄如父，把我当儿子养。”
陆砚意外地挑了下眉，听得出韩煦和季明宣的母亲也不陌生，可季明宣刚才又说，有人把他骗到韩家，给韩煦的母亲难堪。
如果那人成功了，季明宣家里和韩煦家里，恐怕不会这么和谐……
季明宣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告诉你了，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圈内人没几个知道他和韩煦的关系，季明宣也不会逢人就说，但既然开了口，没有说一半留一半的道理。
陆砚笑了下，说：“我怕你觉得冒犯。”
季明宣看了眼周导那边，说：“再不问就开拍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好吧，”陆砚说，“我有点好奇你刚才说的，有人把你骗到韩家那次，被欺负了吗？”
“没有。”季明宣说，“因为韩董报警说他们诱/拐儿童，让警察把他们带走了。”
韩煦有个隔房堂弟，听说了消息，传给了自己父母。他们家其实和韩煦的母亲不算亲近，见她事业辉煌却总想蹭上去谋好处，被韩煦母亲拒绝后怀恨在心，就想利用季明宣来膈应她。
那家人买通了韩煦的司机，让他来幼儿园接季明宣，说带他出去玩。季明宣认识司机，没怀疑过他，上了车就被带去了韩家。
“我那个时候还小，没记住他们当时说什么。没过几分钟他们就被警察带走了，司机也被韩董当场开除了。然后韩董就给我爸和我哥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没丢。”
季明宣回忆道：“现在想想，那家人以前只知道韩董未婚生子，后来听到传闻，估计以为是我爸让韩董未婚先孕又抛弃了她。如今我爸有了新家庭和孩子，我哥竟然还和我这么亲近，就想利用我来笑话韩董。”
“简直不可理喻。”季明宣笑道，“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当年其实是韩董甩了我爸。”
“我爸和她谈恋爱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学没毕业的毛头小子，韩董却是位创业创得风生水起的名门大小姐。她并不想被婚姻束缚，就和我爸提了分手。后来发生怀孕，就选择自己生下我哥。”
陆砚想了想，猜测道：“这么说他们也算和平分手，所以韩董才不反对韩煦和你们家亲近？”
季明宣点头：“嗯，我爸是分手几年后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我听他说，当时他和韩董虽然没有感情了，但韩董并没有阻止他见我哥，还说我哥有权利拥有父爱。”
“我爸也努力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我哥和他关系很亲近，上初中的时候还劝我爸别单着，赶紧找个喜欢的人结婚。”
“之前我爸一直怕别人接受不了他和前女友有个孩子，都不好意思找对象。后来才慢慢转变了念头，遇到了我妈。”
“然后就有了你。”陆砚总结道，难怪这兄弟俩年龄差这么大。
“嗯。”季明宣朝他伸出手，“故事讲完了，陆老师该付费了。”
陆砚朝他伸出手说：“我觉得你应该付我一笔封口费。”
季明宣瞪他一眼，拍开他的巴掌说：“想得美！”
陆砚失笑：“真不怕我说出去？”
季明宣：“你要真是那种大嘴巴，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叫我哥来杀人灭口了。”
陆砚“啧”了声，故作遗憾道：“知道了，有哥哥的惹不起。”
季明宣觑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
这天季明宣下午和晚上都戏，为的是抽出明天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庆祝生日。
韩煦四点多带着玉团和星星来片场看他，季明宣趁休息时间过来摸了摸玉团的脸蛋：“睡了这么久吗？”
玉团摇头，拉住他的手靠到他腿边，依恋地说：“我早就醒了，要来找你的。”
星星带着儿童口罩遮住半张脸，眼睛笑得弯弯的，说：“是我想把飞机模型拼好带过来，所以晚了一点。”
“那拼好了吗？”季明宣低头问玉团。
玉团挺了挺胸膛说：“又不难，一下就拼好了。”
星星告状：“玉团说要带过来给你看的，但是爸爸不让。”
韩煦倍感冤枉，解释道：“我是说剧组人多眼杂，容易弄坏，就让他们把模型留了在车上。”
季明宣摸摸玉团的脑袋，对他说：“我今天要拍到很晚，你待会和伯伯还有晓月姐姐先回酒店，把模型带回去放在我们的床头柜上，我一回去就能看见了。”
“好吧。”玉团抱住他的腿，仰头看着他，“你也不要太辛苦。”
星星从另一侧抱住季明宣的腿，问：“我今晚可以和玉团一起睡吗？”
玉团怔了下，抬头看了眼季明宣，又看看星星，最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陆砚，表情很是苦恼。
季明宣察觉他最后的视线，赶紧将他的脑袋轻轻掰过来。
住脑！快停止你小脑袋里危险的想法！
玉团看出他的意图，噘了噘嘴：“好吧。”他对星星说：“那你今天就和我们挤一挤吧。”
星星：“好耶！”
“不行。”韩煦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叔叔这两天很忙，你别过去吵他。”
早就和父母分房睡的星星不解：“我和玉团睡，怎么会吵到小叔叔？”
季明宣解释道：“玉团现在和我一起睡，下次吧，下次让你们两个一起睡。”
星星眼睛瞪得圆圆，惊讶地看着玉团，突然道：“好羡慕你哦，我爸妈早就让我一个人睡了。”
“咳。”韩煦把他拉回来，“好了，你小叔叔要去拍戏了。”
季明宣揶揄地看了韩煦一眼，又和玉团说了几句话，就被导演叫走了。
*
翌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酒店房间，落在床头柜上的飞机模型上。
闹钟轻响，季明宣一睁眼，怀里就拱过来一只奶团子，小奶音嘹亮道：“生辰快乐！”爸爸！
玉团在心里补了一个称呼。
季明宣亲了亲他的小脑门：“谢谢宝宝。”
玉团怔了下，嘿嘿傻笑：爸爸叫我宝宝诶！
他坐起来说：“我有礼物送给你。”
季明宣惊讶：“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玉团动作蹭蹭地跳下床，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他准备的礼物。
那是一幅装裱好的卷轴，展开就见一首耳熟能详的祝寿诗，笔迹稚嫩，却字字端正。
“我许久未练字，写了许久才写好，你不要不喜欢。”玉团紧张道。
季明宣惊喜不已，一手捧住卷轴，一手抱住他：“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你什么时候写的？”
玉团说：“你拍戏的时候，晓月姐姐带我偷偷写的。”
季明宣想了想，最近好像是偶尔能在玉团身上闻到墨香。但剧组做文书道具经常会有这个味道，他以为玉团只是跑去玩的时候沾上的，没想到是在给自己写祝寿诗。
“我们玉团太厉害了，小小年纪字就写得这么好。”季明宣抱着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心里无比感动。
他把这幅字拍下来，发在了朋友圈，配文字：【我们家玉团子写的/爱心】
很快就有很多赞和评论，有祝他生日快乐的，也有夸玉团的。
发完朋友圈还不够，季明宣又把这张图片发在和父母的三人小群，又单独发给了韩煦，最后还发给了陆砚。
分别加上一句：【看！玉团送我的生日礼物！】
然后心满意足地起床洗漱，带着玉团去片场。
一到片场，季明宣就收到许多生日祝福和礼物。徐同春等人刷到了他的朋友圈，夸玉团送他的礼物很用心。
玉团骄傲地仰起下巴，季明宣也觉与有荣焉，比自己被夸还高兴。
陆砚瞧见，瞬间想起玉团向自己炫耀熊猫玩偶的画面，不禁摇头轻笑。
这两个人，还真是越看越像。
“陆老师。”季明宣和玉团看到他，走了过来。
季明宣刚想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给他发的消息，就听玉团先问陆砚：“你准备礼物了吗？”
不等陆砚回答，玉团又骄傲道：“我可是给他准备了惊喜哦，他很喜欢的。”
言下之意，那你呢？


第30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天
下午三点半, 季明宣的生日直播准时开启。
正值周末，粉丝迅速涌入直播间，飞快刷着弹幕, 满屏密密麻麻的“生日快乐”, 快到让人看不清。
玉冠锦袍的青年朝镜头挥手, 明眸皓齿，勾唇浅笑：“大家好，我是季明宣。”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待会会有两波红包雨答谢大家。”
“不用刷礼物，我们聊聊天就行。”
季明宣说完, 弹幕刷得更快了，宝宝、老婆轮番喊着。他只能挑几条有闪亮特效的大字弹幕回复：“我现在在片场，准备收工了。”
“想看看剧组？那我带你们转一圈。”他举起手机, 切换成后置摄像头, 直播画面随之变化。
最先入镜的是穿着戏服坐在近旁的玉团，季明宣：“玉团，来和网友们打个招呼。”
玉团挥了挥手：“大家好, 我是玉团，嗯, 也叫小粽子。”晓月姐姐说, 网上的姨姨都习惯叫他小粽子。
弹幕：【啊啊啊啊小粽子！你的互联网麻麻来了！】
【yutuan？好可爱的发音, 哪两个字啊？】
【宝宝可爱呢，让姨姨亲亲~】
季明宣看到了那条问名字的弹幕, 解释道：“白玉的玉，糯米团的团。”
玉团补充：“是‘彩缕碧筠粽，香粳白玉团’的玉团。”
弹幕：【哇~我们玉团是一颗有墨水的小粽子呢！】
【好冷门的诗，感觉玉团的爸妈肯定是吃货。】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叫小粽子。】
季明宣笑了下, 对玉团说：“大家想了解一下剧组，玉团给大家介绍好不好？”
“好。”
玉团从椅子上滑下来，左右看了看，走向不远处的章晓婧介绍道：“这个是章姐姐，扮演洪英姑姑。”
“这个是徐爷爷……”
他将几个演员一一介绍，最后带着季明宣走到正在说话的周导和陆砚身上，说：“这是导演伯伯和……和……”
玉团突然支吾起来，这人早上说没有给爸爸准备惊喜，已经被他贬职为“姓陆的”。但是他又知道，在人前这么叫对方很没有礼貌。
陆砚低头看向他，又看了眼季明宣手里的手机，摸摸玉团的脑袋，勾唇浅笑着说：“叫义父。”
玉团怔了下，傲娇道：“才不要！”唇角却压不住地翘起来。
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一眼，勾唇一笑。
之前他们就发现，玉团在戏外不再叫他们父皇和父亲，而是直接省去了称呼。如今陆砚让他叫义父，他嘴上说不要，表情却藏不住，可见也是期待的。
弹幕：【啊啊啊啊啊砚哥砚哥！我就知道在这里能看到砚哥！】
【什么？！我砚哥有孩子了！】
【是糖吧是糖吧？一个父皇一个义父，怎么不算一对呢？】
【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陆砚刚刚对着镜头笑了吧，镜头后面是谁呢？反正不是我，也不是你们。】
【啊啊啊姐妹你太会嗑了！】
季明宣见弹幕被CP粉占领，脸颊微热，赶紧伸手牵玉团：“走了玉团，我们回那边直播。”
周导却道：“陆砚你也去，这边收工了，你也去和网友聊聊天。”
季明宣：“……”
*
一分钟后，直播手机被放回支架式，切回前置摄像头，画面里出现并排坐的季明宣、玉团和陆砚三人。
弹幕：【啊啊啊啊啊同框了！】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10086
【早生贵子！哦，你们已经有孩子了（嘻嘻）】
【好配好配！请你们一家三口锁死！】
季明宣：“……”
为了方便和网友互动，他面前还摆了一台平板，弹幕密密麻麻的都是“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季明宣想忽视都难。
他忍着耳根的热意，岔开话题：“给大家发一波红包雨吧。”
陆砚坐的位置略靠后一点，转头看向他时，发现他耳朵泛红，耳后的红痣越发鲜艳，不由一怔。
这么容易害羞么？
陆砚勾了勾唇，轻轻一笑。
季明宣正和网友介绍红包雨规则，就见弹幕突然疯了起来。
弹幕：【啊啊啊啊陆老师这个眼神，嗑死我了！】
【呜呜呜妈妈我搞到真的了，我CP直接把糖炫我嘴里了。】
【妈呀这个宠溺的笑，我不行了，糖分超标，牙坏了都怪你们。】
【真的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要不你们俩喝中药调理一下？】
季明宣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却见陆砚低着头在拨弄玉团的头发，察觉他的视线，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
季明宣：“……没事。”陆老师大概是又偷偷营业了吧。
之前他们的团队和剧组宣发都研究过，他们两个炒CP，陆老师主动点效果更好。看来陆老师有好好执行。
那他也不能毫无回应，于是他对陆砚说：“陆老师来想个口令吧，刷口令领红包，领完为止。”
陆砚沉吟片刻，说：“那就刷‘生日快乐’吧。”
季明宣怔了下，就见玉团点头附和：“嗯，要说吉祥话才可以领红包哦。”
季明宣不由一笑：“好吧，听陆老师的，口令就是‘生日快乐’四个字，不用带标点。”
弹幕：【啊啊啊啊啊嗑到了！我刷，我刷还不行吗？】
【所以我们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砚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你老婆生日，还以为是你们结婚呢。】
【啧啧，“听陆老师的”，老婆好甜哦~】
老、老婆？！
季明宣狠狠噎了一下，虽然知道有些粉丝喜欢泥塑他，或者口嗨喊他老婆，他和陆砚的CP超话里也经常有一些带颜色的小作文这么写，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舞到他面前还是第一次。
关键陆老师还在呢！被他看到了怎么办？
季明宣立刻开启红包雨：“我开始了，倒计时5秒钟。”
弹幕瞬间被【生日快乐】刷屏，不见【老婆】等字眼。季明宣悄悄松了一口气。
陆砚将刚才的弹幕和季明宣的反应都收入眼底，不由想得深了些。
想季明宣面对嗑CP的弹幕害羞的反应，想到他得知两人要炒CP的惊讶，以及几次婉拒玉团要他们三个一起睡的提议……
难道，他是gay？
*
季明宣直播了一个半小时，除了跟弹幕聊天，还分享了些剧组的趣事，玉团和陆砚在一旁帮忙补充。
五点多，他在网友的挽留下下播：“今天谢谢大家，我们要去聚餐了，你们也快去吃饭吧。”
退出直播间，季明宣总算松了一口气。
CP粉比他想象中直接，披着马甲就不穿裤子，简直太露骨了。他只能当做没看到，实际脚趾已经抠出了几十栋别墅。
只能说剧组的宣传还是很成功的，剧还没播，大家对他们这对CP的期待值就已经很高了。
“结束了？”周导见直播结束，走了过来，“那走吧，吃饭去。”
聚餐地点选在剧组入住的酒店2楼包厢和宴会厅，今天季明宣是寿星，想躲酒都躲不了，没一会儿脸颊就喝得红扑扑。
陆砚看不下去，开口道：“别灌他了，他……晚上还要照顾玉团。”
他给季明宣找了个借口，一旁周导却道：“玉团晚上可以和你睡嘛，你现在也有照顾他经验了。”
陆砚皱了皱眉，端起酒杯：“他酒量浅，我陪您喝。”
周导见状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不为难明宣了，今天就探探你的底。”
季明宣手里的杯子突然被拿走，换过来一杯和玉团一样的果汁。他一愣，迷蒙的眼睛看向和自己隔着玉团的陆砚。
陆砚已经和周导等人倒上了白酒，碰杯一饮而尽。
季明宣拍了拍微醺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刚才的情况。
原来陆老师在给他挡酒啊。
他人还怪好的嘞！
酒过三巡，季明宣切了蛋糕，分给剧组各个同仁。玉团吃饱了就犯困，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被陈晓月和黄昊先带了回去。
聚餐结束时已是深夜，季明宣的醉意已经醒了，倒是周导等人喝多了，被其他没沾酒的同事扶了出去。
季明宣回头去看陆砚，见他闭着眼睛，脸颊和眼尾都有些红，不由担心道：“陆老师，醉了吗？”
陆砚睁开眼看向他，眼睛有些红。
季明宣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陆砚答：“二。”
季明宣笑：“不对，这是‘耶’！”
陆砚顿了下，无奈一笑，抬手揉着额头说：“你怎么不说是兔子？”
季明宣收回手：“没想到陆老师还童心未泯，看来是没醉。”
陆砚勾了勾唇，起身呼出一口浊气，道：“走吧，回去了。”
两人一道上楼回房间，季明宣刷卡进门前，陆砚突然叫住他。
“明宣，等我一分钟。”
“嗯？”
“礼物还没给你。”陆砚说着，抬脚回到自己房间，没过半分钟就拎着一个礼盒出来。
“生日快乐，祝年年有今日，岁岁皆欢愉。”
季明宣微讶，将礼物接过来笑道：“谢谢。”
“你上午不是告诉玉团没有准备么？”
当时玉团还严肃地批评了陆砚：“都提前告诉你了，还不知道准备。”
惹得季明宣发笑，赶紧拦住他替自己要礼物的行为。
陆砚说：“我说没准备惊喜，可没说没准备礼物。”不过是逗逗玉团罢了。
季明宣无奈摇头：“怪不得玉团老对你记仇。”
陆砚想起那糯米团子气鼓鼓的样子，微微勾起唇角。他对季明宣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季明宣和他道别，回到房间。
客厅里摆满了白天从剧组运回来的各位同仁送的礼物，季明宣答应了玉团，明天和他一起拆。
手上这个被他带进卧室，随手就拆开了。
里面是一块精致奢华的腕表。
季明宣惊讶，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这个牌子他在韩煦手上见过，现在这块好像是新款，肯定价值不菲。
他抿了抿唇，给陆砚发消息：【陆老师，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陆砚输入了片刻，回过来一个【摸猫猫脑袋说：乖】的表情包。
季明宣一怔，热意爬上脸颊。
啊啊啊啊陆老师肯定是喝醉了！
要不就是他醉了！
季明宣捂着发烫的脸，觉得自己肯定想多了。
“……要不我喝中药调理一下？”


第31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一天
季明宣生日过去后, 韩煦就带着星星回了首都。
玉团和星星加了电话手表联系人，时不时打电话联系。
玉团还学会了用电话手表拍照，化身季明宣的小摄影师, 拍了就分享给星星。
星星收到照片, 拍了一张韩煦工作的照片发过去, 然后打电话给玉团传达他的嫉妒。
“我也想来看小叔叔拍戏，陪爸爸上班太无聊了。”
玉团歪头想了想，可是，他也是在陪爸爸上班呀。
“你不喜欢陪你爸爸上班吗？”玉团问，他很喜欢呢。
恒星集团总裁办公室, 星星趴在会客沙发上，看了眼正在办公的爸爸，对电话手表那头叹气道：“他的工作太无聊了, 不是开会, 就是看文件、听汇报，去出差和应酬又不带我。”
被儿子当面蛐蛐的韩煦：“……”
电话那头的玉团苦恼了一会儿，突然扬起语气：“那就让伯伯换个有趣的工作！”
韩煦：“……”有一点无语。
星星：“有道理！”
韩煦：“……”不止一点无语。
那头星星已经在向玉团请教：“玉团, 你说我爸爸换什么工作比较好？”
“比如医生、老师、警察、消防员……科学家，还有宇航员！”
韩煦：……挺好, 幼儿园没白上。
星星还在问玉团：“你说我爸爸选哪个好？”
韩煦：“……”你不如先问问我, 能干什么。
玉团坐在片场休息区的小椅子上, 回答：“我不知道呀。”
星星说的这些工作，他在学习机里也学到过, 可是他也不知道选哪个好。
上次爸爸说他可以慢慢想以后要干什么，他也还没想好。
“但是，伯伯那么厉害，肯定做什么都会成功的。”玉团对电话手表那头说, 这句话是他最近跟汪哥哥他们学的。
韩煦眉头舒展，熨帖一笑。原来玉团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下一秒，沙发上的星星就发现了他“诡异”的笑容，跳起来质问：“爸爸，你偷听我们打电话！”
韩煦再度无语：“这是我的办公室。”
星星愣了下，想想也有道理，哼了声，跳下沙发跑进里头的小休息室。
“玉团，不可以让大人偷听我们打电话。”
另一边的玉团看了看自己左右，只有晓月姐姐在自己旁边戴着蓝牙耳机玩手机，其他人都在忙，离得远远的。
于是回答星星：“没有人在偷听。”
“玉团。”季明宣拍完一场戏，回休息区补妆，“又在和星星打电话？”
“对呀。”
季明宣实在好奇：“你们每天都聊些什么？怎么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不可以说！”电话手表那头的星星大声道。
玉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朝季明宣摇了摇头。
季明宣佯装失落：“好啊，你们两个都有小秘密了。”
他补完妆，又被导演叫了过去。
玉团苦恼地皱了皱眉，不喜欢爸爸露出那种失落的表情。他问星星：“为什么不能说？我们有什么秘密吗？”
星星噎了下：“对哦，没有。”
玉团叹了口气：“星星，你像个小傻蛋。”
星星抗议：“我不是小傻蛋！还有，你要叫我哥哥。”
玉团哼哼两声，说：“不说啦，章姐姐叫我。”
玉团挂了电话，跑向朝自己招手的章晓婧。
章晓婧将面前的保温箱打开，对他说：“今天姐姐请大家吃冰淇淋，你先选。”
玉团看见花花绿绿的冰淇淋包装，眼睛发亮。
那头，周导给季明宣和陆砚讲了下一场戏，让他们俩再对对。
刚对完，就见玉团抱着三支冰淇淋跑过来。
“看，章姐姐说这几个口味最好吃，你们快选一个。”
季明宣搂住他亲了一口他的脸蛋：“谢谢宝宝。”
玉团嘿嘿笑：“你先选。”
季明宣挑了一支巧克力味的，看向陆砚。
陆砚挑眉，正要选，却见玉团把草莓味的留在手里，把香草味的递了过来。
“给你这个吧。”
陆砚：“……”
“你们快选一个”这里面的“你们”不包括他是吧？
他接过香草味冰淇淋，问玉团：“我也亲你一口，可以先选吗？”
玉团立刻摇头：“不可以。”要爸爸先选。
陆砚：“……”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家三口，那自己的家庭地位已经明确了。
不过，他看着季明宣帮玉团剥开冰淇淋，两人亲亲热热地挨在一块说话，唇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
如果能有这样的一家三口，似乎也不错。
*
天气越来越热，偏偏赶上几天外景戏，季明宣感觉自己都快晒化了，根本不敢带玉团一起来。
玉团自己在酒店玩了两天，很是无聊。
拍了两天，导演也发现大家都受不住，提议还是把外景戏往后挪，等天气凉快点再说。
再次回到棚内拍，玉团要跟来，季明宣也让陈晓月带他在有空调的休息室待着，少来片场。
嫂子冯梦琪在隔壁剧组拍戏，这天请剧组吃水果，给季明宣这边也送了冰西瓜和荔枝过来，说是感谢大家照顾她弟弟。
冯梦琪是恒星传媒一姐，算起来是季明宣的师姐。
她出道十三年，拍过好几部曾问鼎收视冠军的电视剧，拿过视后，后来涉足电影，票房也很能打，在圈里的要人气有人气，要地位有地位。
听说三年前恒星传媒为了和她续约，直接给出股份，让她晋升股东。
周导没想到她会给剧组送水果，知道都是沾了季明宣的光，让他转达自己的谢意。
季明宣应下，让黄昊切了半个送去休息室给玉团和陈晓月。
“告诉晓月，别让玉团吃太多，小心肚子疼。”
黄昊：“好。”
这会儿休息，季明宣自己也抱了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抬头见陆砚走过来坐下，没拿水果，便问：“陆老师不吃吗？”
陆砚：“我在控糖。”
“……自律的人真可怕。”季明宣挖了一勺西瓜塞进嘴里，拿出平板点开韩煦发给他的文件。
陆砚无意间瞥见，问：“你在给玉团挑幼儿园？”
季明宣点头：“嗯，周导说玉团的戏份少，没几场就结束了。新学期开学，他总不能还跟我们在片场待着。”
“其实现在报名都有点晚了，好学校都是提前招生的。”
陆砚见他神色认真，不禁问：“我的意思是，你想收养他？”
如果玉团戏份结束后回到福利院，自然有福利院给他安排幼儿园。可季明宣现在给他看的是首都的幼儿园。
季明宣说：“嗯，我不符合条件，是我哥哥和嫂子提交的申请。”
陆砚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考虑清楚了？”
季明宣坚定点头：“嗯，考虑清楚了。”
玉团离家出走前他就动过这个念头，所以他打电话给韩煦，说自己像个反派，想把别人家的孩子抢回家的反派。
那时韩煦劝他再考虑考虑。他猜季明宣会舍不得玉团，但没料到他年纪轻轻就想给他当爸爸。
“你也才大学刚毕业，还没谈过恋爱，也没好好享受过独立生活，突然就想养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养育孩子，不是有钱供他吃穿和读书就可以的。”
“我怕你一时冲动，将来想谈恋爱了，或者有其他人生计划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个累赘。那样对他也是一种不负责任和伤害。”
那天韩煦劝他要考虑清楚，有没有做好担负起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的准备。
那时季明宣说自己要再想想。
后来就出了玉团离家出走、一个人去福利院的事。
这件事某种程度上促使季明宣下定了决心——不管玉团从哪来，家人在何处，只要玉团愿意，自己就照顾他一辈子。
直到他长大成人，不需要自己为止。
他向福利院院长打听了收养资格和手续的要求，然后联系了韩煦。
韩煦和梦琪姐带星星来给他过生日，也是想来见见玉团，见见这个即将加入他们家的孩子。
季明宣知道，就算梦琪姐和星星跟玉团不合眼缘，韩煦也会想其他办法帮他办好手续。但幸运的是他们都很喜欢玉团，或者说，玉团本身就招人喜欢。
如今，他们马上要成为一家人了。
做了这个决定后，季明宣其实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漆黑的夜，古朴的屋舍里，他哄着才一岁半左右、正牙牙学语、走路都还不算稳当的玉团睡下，看向坐在床尾、长发古装的“陆砚”。
“陆砚”给玉团掖了掖被子，对他说：“最近战事吃紧，马虎不得，我今夜就回营里。”
他心里不舍，仍是起身给男人拿了外袍，叮嘱道：“万事当心，我和玉团在城中等你凯旋。”
谁知陆砚前脚刚走，院子里就潜了人进来。
他还算警觉，与那翻进屋里的黑衣人缠斗，高声呼喊“有刺客”。
那人见杀他不成，正欲逃走。玉团却被打斗的动静惊醒，大哭起来。那人发觉床上有个孩子，顿时目露精光，扑过去想将他挟持，谋一条生路。
梦中的他反应比那人快，捞起玉团将那人踹了出去。
护卫立刻将那人压住，那人见跑不了，竟是服毒自尽了。
出了这事，“陆砚”半路折返，两人睁眼守了玉团一夜，看着他几回梦中惊惧哭啼，叫他们心惊肉跳。
“要不，将他送回边城，那儿比跟着我们安全。”梦中的“陆砚”提议道。
梦里的他红着眼看向男人：“你可是觉得他是个累赘了？”
“陆砚”皱眉：“我怎会将他视作累赘？！”
“我只是后怕，怕刚才那刺客要是真伤了他，也怕日后身边还会混入刺客或细作。”
“跟在我们身边，终究还是太危险了。”
梦里的“季明宣”怔了怔，喃喃道：“我再想想。”
几日后的夜里，他们安排了亲信，打算将玉团和照顾他乳娘一块送回边城。
“季明宣”抱着还在熟睡的玉团，递给马车上的乳娘。马车刚动，玉团却从梦中惊醒，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唤着“爹爹”。
梦中的“季明宣”眼眶泛红，攥着手心，心如刀绞。
眼看马车越行越远，那哭声却在耳边越来越响。
“停车！”他再也忍不得，抬脚追上去拦下马车，“停下！”
他将孩子从车上抱下来，紧紧护在怀里，红着眼睛对陆砚说：“不将他护在眼皮子底下，你我如何能安心？若是连他都护不住，又谈何夺天下？”
陆砚叹息一声，轻轻抱住他们：“好，我们护着他。”
梦醒时，季明宣立刻转身抱住了睡在身旁的玉团，随后才察觉自己的泪早已打湿了枕头。
他曾以为，如果玉团的家人没有找来，将他送去福利院，找个好家庭收养他，也许也不错。
后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舍得？
他就和梦中得“季明宣”一样，只有将玉团养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不管玉团从哪里来，不管那些梦境是真是假，更不管自己是否有什么前世今生，他只知道这辈子，他季明宣，绝对舍不得把玉团给别人养。
玉团就是他的小孩，他的宝贝。
陆砚听到季明宣如此坚定的回答，弯起唇角道：“恭喜。”
他转头给秘书发消息：【撤销对玉团的领养申请，不用办了。】
秘书回复：【……好的，但我方便知晓原因吗？】
陆砚：【他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


第32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二天
玉团发现, 最近剧组有个胖叔叔经常来找他说话，给他带好吃的。
晓月姐姐说他是剧组的选角导演。
玉团见过他带着人过来给导演伯伯挑选，选中的人就会留下来演一两场戏。
他想, 这个胖叔叔应该是这里的小管事, 专门负责挑选一些做短工的人来这里干活。
这天, 玉团发现胖叔叔又带了几个人过来拍戏，老远就跟自己招了招手，笑得很亲切。
过了一会儿，许是忙完了，胖叔叔拎着一个袋子来到他身边。
“玉团, 你阿姨给你做了小蛋糕，快来尝尝。”
玉团礼貌道：“不用了叔叔，我刚刚吃了点心, 现在好饱。”
剧组的人经常给他好吃的, 可他又不是好吃鬼，尤其是上回吃多荔枝上火之后，但凡爸爸或者晓月姐姐不点头, 他就不会接。
陈晓月去给他接水了，正好不在。
选角导演没勉强, 把手提袋放在他身旁的小桌上, 说：“那留着你待会吃。”
他在玉团身边坐下, 见他捧着学习机，问：“今天又学了啥？”
玉团答：“学了加减法。”
“这么厉害？”选角导演称赞道, “看来咱们玉团还是个小学霸。”
玉团不解：“什么是小学霸？”
选角导演：“就是学习很厉害的人。”
玉团点了点头，从前父皇和太傅也经常夸赞他聪明好学，想来是差不多的意思。
“多谢夸奖。”
选角导演见他这么淡定，越发喜爱：“不客气不客气。对了, 你想不想去上幼儿园？”
玉团已经知道幼儿园就是一群小朋友上学的地方，相当于盛朝的幼儿启蒙学堂。星星就在上幼儿园，只不过如今放暑假而已。
“自然是要上的。”玉团答，星星还说要同他一起上呢。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选角导演说，“你来叔叔家，叔叔和阿姨给你当爸爸妈妈，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送你上学，好不好？”
玉团听到第二句就皱眉，答道：“不要。”他有爸爸。
选角导演没想到他一口就拒绝，愣了下，转而劝道：“你别急着说‘不要’，你想想，你现在在剧组虽然有人照顾，但是这部剧再过两个月就杀青了，到时候这里的人都会有新工作，包括你父皇和义父，他们都会走的。”
“到时候没人照顾你，你不就要回福利院去了吗？”
玉团怔住，瞪大眼睛。他知道剧组每天都有临时做工的人来了又去，却不曾想到戏也有拍完的时候，原来到那时候，所有人都是要走的。
选角导演见他听进去了，继续道：“叔叔和阿姨是真心喜欢你，想收养你，你要是愿意，叔叔阿姨肯定把你当亲儿子疼。”
他和老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怀上孩子，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在剧组遇上了玉团。
他第一眼就觉得玉团可爱，后来玉团上热搜，他老婆看见了，也喜欢得不行。前阵子听说玉团被登记在福利院，他们立刻就去打听了领养手续，提交了领养申请。
只是他到底有些等不及，也想跟孩子培养培养感情，所以时常来找玉团说话，给他带吃的。
玉团听了他的话却拧着眉毛，固执地说：“我不要。”
他跳下小椅子，跑向给他接水回来的陈晓月。
陈晓月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选角导演，问：“怎么了？”
玉团摇摇头：“没什么，我想回酒店了。”
陈晓月觉得他有些反常，但还是尊重他的意思，牵起他的小手道：“好，我们去和明宣哥说一声就走。”
季明宣正在拍戏，陈晓月和黄昊说了一声，带着玉团回酒店。
路上她问玉团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叔叔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玉团别别扭扭地说：“他说话不好听，我不想听他说了。”
陈晓月道：“这样啊，他都说了什么不好听的？”
玉团噘嘴：“我不想说。”
陈晓月知道自己问不出来，只能道：“好吧，如果有什么事，就算不跟我说，也要记得和明宣哥说。”
玉团鼓着脸，“嗯”了一声。
*
片场，玉团离开后不久，韩煦带着星星过来了。
时隔两周，他们又来探冯梦琪的班，也来看看季明宣。只不过探冯梦琪的班要悄悄的，来看季明宣却不用遮遮掩掩。
而且，这次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福利院的院长。
“小叔叔！”
季明宣一结束拍摄，星星就朝他跑过来问：“玉团呢？怎么没看到他？”
季明宣说：“他和晓月先回酒店了。”
星星又问：“我可以去找他吗？”
“可以啊。”
季明宣又对韩煦和院长说：“这边热，你们也先去酒店吧，我卸个妆就来。”
他回休息室换衣服卸妆，院长和韩煦便带着星星先离开。
陆砚补拍了一个镜头，比季明宣晚一步走。
路过班道具的工作人员，听见他们议论：“韩总怎么又来探季老师的班了？”
“是啊，这前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也太密切了吧？”另一人意味深长道。
先开口那人总结：“很难让人不多想。”
陆砚听到这停下脚步，皱眉看向两人道：“他们是亲戚，不要散播谣言。”
两个工作人员一愣，就见陆砚已经转身走了。
其中一人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告诉我陆老师就在旁边？”
另一人道：“我也不知道啊，他没生气吧？”
“应该只是提醒我们吧？”
“那……季老师和韩总真是亲戚？”
“有可能，韩总带过来那个孩子，不是喊季明宣小叔叔吗？”
“也是，谁搞潜规则还带小孩来啊！”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闭上了八卦的嘴。其中一人看着陆砚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陆老师还挺维护季老师的。”
*
玉团回到酒店，没心思学加减法了，自己开电视选了一个动画片，看着看着就发起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如何理清思绪。
唯一知道的就是胖叔叔说的没错，这部戏拍完，大家都会走的。
可是，他不想回福利院，更不想和爸爸们分开。
“玉团！”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玉团的思绪。
他扭头，看见晓月姐姐开门，星星第一个冲进了，接着是韩煦伯伯，还有——院长奶奶？
“玉团玉团！”星星扑到他身上，“我来找你玩啦。”
玉团抱了抱他，看向另外两位大人，喊了伯伯和院长奶奶。
他虽然疑惑，但还是有礼貌地对院长奶奶说：“奶奶您坐，您怎么来啦？”
院长摸了摸他的脑袋，仔细打量他：“奶奶来看看你有没有长肉。”
玉团踮了踮脚：“我没有长肉，但是我长高了。”
“是吗？”院长坐在沙发上，将他揽到身前，“奶奶瞧瞧。”
“好像确实长高了一点点。”
玉团骄傲地扬起脑袋。星星凑过来和他比身高：“我看看我看看，有我这么高了吗？”
韩煦把这个小显眼包拉回来：“弟弟比你小，再过半年就有你这么高了。”
星星闻言嘿嘿笑，扭头对玉团说：“你多吃点饭，快快长。”
玉团看了看他比自己略高的个子，不服输道：“我长很快的。”
等两个小家伙聊完长高的问题，院长才开口道：“其实这次来，本来是想带你回福利院一趟。”
玉团闻言，笑容消失：“回去做什么？”
院长说：“有几对夫妻向福利院提交了领养申请，想领养你——”
“我不要！”玉团从她身前挣了出来，站得远远的。
院长话还没说完，见他误会了，正要解释，季明宣回来了。
玉团立刻哒哒哒跑过去，问他：“你知道有人要领养我吗？”
季明宣一愣，看向韩煦和院长，一时间不知道他们怎么和玉团说的。
玉团见他怔住，却没有反驳，心里有了答案：“我知道了。”
“我不要别人领养我，我就在福利院待着。”他红着眼眶说，“也不要你们拍完戏再赶我走，我自己回去。”
说完他就跑进了主卧，抓起自己的狗狗玩偶、熊猫玩偶、睡衣……
“玉团！”
季明宣急忙跟进卧室，一边扭头问院长和韩煦：“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和他说的？”
院长无奈：“我还没说完呢，他就急了。”
韩煦：“怪我，本来想给他个惊喜，就没有直接说。”
现在变成惊吓了。
星星见玉团突然生气，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跑到他身边关心：“玉团，你、你别哭啊。”
玉团还在收拾自己的“贵重物品”，抓来抓去发现两只手拿不下，犹豫片刻，跑到墙角，拽出季明宣塞在窗帘后的空行李箱。
季明宣拦住他，无语道：“等等，你现在离家出走都用上行李箱了？”
玉团红着眼，噘着嘴道：“我会还给你的，我搬完东西就还给你！”
季明宣一把将他抱起来：“急什么？大人还没把话说完呢，不想知道是谁要领养你吗？”
玉团扭头：“不想。”
星星这时候终于搞清楚情况了，跳起来说：“是我们呀！是我们！”
玉团怔住，眼泪凝结在眼眶。
星星踮起脚抓他的手摇了摇：“我们第一次见不就说好了吗？你以后就是我弟弟了呀！”
“玉团，”星星叹气道，“你怎么变成小傻蛋了？”
玉团低头怔怔地看他，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对自己说：“欢迎加入我们家。”
“你是小叔叔的小孩，就是我堂弟啦。”
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玉团看向季明宣，问：“真的吗？”
季明宣：“当然，只要你愿意，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宝宝了。”
玉团瘪嘴，抬手紧紧抱住季明宣的脖子大哭：“我愿意！我不要当别人家的小孩！”
季明宣赶紧拍他的背哄他：“谁说你要当别人家的小孩了？你明明就是我们家的宝宝。”
玉团委屈哭诉：“胖叔叔，胖叔叔让我去当他家的小孩。”
季明宣一愣，问他：“哪个胖叔叔？”
玉团说不出来，一旁陈晓月突然想到什么，说：“应该是选角导演王导，他今天和玉团说了一会话，后来玉团就说要回酒店。”
季明宣明白了，贴了贴他湿漉漉的脸颊安慰道：“不哭不哭，我们玉团哪里都不去，就在我家当宝宝。”
院长和韩煦对视一眼，没想到前面还有这样一件事，刚好让玉团误会了，搞出一个大乌龙。
季明宣好不容易把玉团哄好，一群人坐回客厅沙发上。
玉团窝在他怀里，眼睛红红地看着他：“那、那我以后可以叫你爸爸吗？”
季明宣可不想让他再哭了，一口答应：“当然可以，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伯伯和伯母也是你的爸爸妈妈，星星是你哥哥，你还有爷爷奶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玉团愣了下，点头：“好。”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伯伯和伯母也变成了爸爸妈妈，但是只要季明宣是他的爸爸就够了。
“爸爸。”他小声喊季明宣。
“哎！”季明宣应声，亲了亲他的脸蛋。
玉团笑起来，紧紧贴进他怀里。
贴了一会儿，他又扭头看向院长，说：“奶奶，我是爸爸的小孩，我不去别人家。”
院长忙道：“好好好，不让你去别人家。”
她现在无比庆幸韩煦夫妇打算收养小孩，不然小孩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至于叫谁爸爸，也不过是称呼问题而已，谁最用心对孩子好才是最要紧的。
季明宣摸着玉团的小脑瓜，又心疼又无奈，叮嘱他道：“别担心，你只要记住，你是我们家的宝宝，我们是你的亲人，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不论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要听，不要信。你要是又感觉不安了，你就来问我们：爸爸，你爱我吗？”
“我就会告诉你，当然爱你啊。”
“你还可以问星星：你爱我吗？”
挤在他俩旁边的星星抢答：“我当然爱你呀！”
玉团弯起唇角，又看向韩煦。韩煦擦了擦他脸上的泪，说：“我们也很喜欢你。”
玉团破涕为笑，又想到什么，扭头问季明宣：“不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爱我吗？”
季明宣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不论你从哪里来，不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爱你，愿意保护你，照顾你，陪伴你长大。”
玉团吸了吸鼻子，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我知道了。”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
黄昊过去开门：“陆老师？”
陆砚朝里看了一眼，对上季明宣和玉团的视线，问：“怎么哭了？”
不是说今天要告诉玉团，明宣要领养他这个好消息吗？
季明宣让他进来坐，告诉他今天发生的误会。
陆砚听完，心里有几分无奈又心疼，揉了揉玉团的脑袋道：“这回放心了？”
“相信明宣，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成为你爸爸了。”
玉团眨了眨眼睛，看向他：“那你呢？你都不想——”当我爸爸吗？
季明宣赶紧把他抱起来：“那什么，就算你现在是我的小孩了，但陆老师……”
他看了眼陆砚，移开视线道：“他也不可能是你另一个爸爸啦。”
玉团皱着眉，看看他，又看看陆砚，思来想去，料想爸爸终究是没看上姓陆的，才会这么说。
于是他道：“你说得对，他不够好，我们换一个吧。”
陆砚：“……”


第33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三天
“爸爸。”
“嗯？”
夜晚, 玉团穿着熊猫图案的睡衣，头顶裹着嫩绿色干发帽，像只头顶小竹笋的熊猫宝宝一般坐在床上, 视线跟随着季明宣移动, “爸爸。”
“哎。”季明宣拿着吹风机过来, 不知道今晚第几次回应他，“过来吹头发。”
玉团立刻爬过去，等季明宣盘腿坐在床上，就爬进他怀里背对他坐着。
季明宣拆下他的干发帽，玉团抢过来拿在手里, 扯得笔直，然后扭头问季明宣：“爸爸，我们现在像不像熊猫爸爸和他的宝宝？”
季明宣弯起唇角：“像, 改天我也穿一套熊猫睡衣就更像了。”
玉团认真道：“我给你买, 院长奶奶说，我、我现在赚到钱了。”
院长代替玉团和剧组签合同前，专门给玉团开了一个银/行/账/户, 给他存着片酬。如今约定的一半片酬已经打到了这个账上，院长就告诉了玉团。
这事剧组财务和季明宣说过一声, 叫他提醒院长查收是否到账。
此刻听玉团说要拿片酬给自己买睡衣, 心里暖呼呼的, 搂住玉团亲了一口他的脸蛋，说：“谢谢宝宝。”
玉团开心地笑, 又道：“还要给星星买礼物，还有伯伯和伯母！”
“好。”季明宣打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都买。”
风筒声盖过了玉团后面那句小声说的那句话。
“还有陆……陆……陆义父！”
上次，是他让自己这么叫他的。
既然爸爸不想要他来当自己的另一个爸爸, 那就勉勉强强让他当个义父吧。
要是他还不好好表现，那义父也不要他当了——玉团默默决定。
“爸爸，我可以告诉胖叔叔我有爸爸了吗？”玉团突然想起选角导演，问道。
季明宣说：“可以啊。”
玉团又问：“那导演伯伯和徐爷爷他们呢？”
季明宣说：“可以，不过要等我们把手续办好，再告诉大家。”
玉团皱眉：“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季明宣说：“明天，明天你伯伯和伯母都有空，我们把领养手续办了，把你的户口迁到伯伯和伯母家就可以了。”
他给玉团解释了一下领养条件和程序的限制，又道：“等过几年，再让伯伯把你过继给我，登记在我的户口上。”
“但是不管你的户口在哪里，你都是我的小孩，是我的宝贝。”
玉团弯起唇角，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难怪爸爸昨天说，伯伯和伯母以后也是他的爸爸妈妈。
这里的“手续”可真复杂。但是，只要能当爸爸的小孩，都没关系。
*
第二天，冯梦琪上午没排戏，季明宣也请了半天假，和韩煦带着玉团去办了领养手续。
办完后，院长抱了抱玉团，说：“恭喜你玉团，奶奶真为你高兴。”
玉团回抱住她，认真道：“谢谢奶奶，我、我以后会回来看您的。”
院长没把他说的话当真，但还是答应他：“好，好。”
以后山高水长，只要小朋友过得好，回不回来看她也没什么要紧的。
目送季明宣等人带着玉团离开，照顾过玉团几天的生活老师感慨道：“没想到季老师竟然能说服自己哥哥嫂子来收养玉团。”
多养一个孩子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不难，难得的是这份心。
在她看来，季明宣和玉团萍水相逢，哪怕他不管玉团，旁人都不能说什么。可他不但亲力亲为照顾了玉团这么久，而且还接纳他成为自己的家人，打算照顾他一辈子。
院长笑着说：“他们啊，有缘分，合该成为一家人。”
另一边，玉团一回到剧组，就迫不及待地找到胖胖的选角导演，告诉他：“叔叔，我已经有爸爸妈妈了，不能去你家当小孩了。”
选角导演愣了下，看向玉团身后的季明宣和韩煦。韩煦解释道：“我和我太太收养了玉团，刚办完手续。”
选角导演：“……”
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对玉团道：“没关系，叔叔和阿姨还是很喜欢你，希望你在新家天天开心、快乐成长。”
“叔叔可以抱抱你吗？”
玉团怔了下，第一次意识到对方诚挚的善意和喜欢，不禁因为自己前两天对对方生气的行为感到愧疚。
他张开手臂抱住选角导演，诚恳道：“对不起叔叔，你和阿姨肯定也会有小孩的。”
选角导演眼眶微热，抱了抱他说：“好，借咱们小太子吉言。”
见完选角导演，玉团反而没有那么渴望让其他人都知道他有爸爸了。
但韩煦还是向周导透了口风，从今天起，委托他好好照顾的人又多了一个，并表示如果剧组有需要，他可以追加投资。
周导：“……”这都是什么缘分啊？
这下他们玉团真成了带资进组的“小太子”了。
*
星星争取了好几次，终于在今天获得了和季明宣、玉团一起睡的机会。
韩煦这次来H市，可以说是专门来办领养手续的。未来几天有台风途径H市，他工作又忙，办完正事就订了明天的机票带儿子回首都。见儿子这么执着要跟小叔叔和弟弟睡，只能同意。
于是这天晚上，星星和玉团一左一右躺在季明宣身边，给玉团讲他回家后要做的事。
“我和爸爸说好了，把我隔壁的房间布置成你的儿童房。你也可以和我睡，我的房间很大的。”
玉团却说：“我要和爸爸睡。”
星星道：“小叔叔在我家也有房间，对了小叔叔，你以后也经常来我家住吧。”
季明宣笑道：“好啊，我不工作的时候就去你家住。”
这句当然是玩笑话，他可不想去打扰他哥一家三口。
他出道前和父母一起住在首都大学附近，出道后本来想在经纪公司附近租房子，韩煦却直接腾了一处安保更完善的大平层让他搬进去，还说要过户到他名下，季明宣没要。
借住在他哥的房子里还说得过去，过户到自己名下就有点过了，哪怕他哥不差钱，也愿意给，他也不能当做理所当然。
季明宣想着多拍两部戏，或者接两个代言，把钱攒一攒，自己买一套房子。
不过星星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工作不忙的时候还可以自己照顾玉团，要是像现在这样一进组就几个月，只能把玉团拜托给父母或者韩煦照顾。
他把这件事和玉团说了。玉团皱眉：“我不能和你一起拍戏吗？”
季明宣：“你要上学呀宝宝。不管你将来想当演员还是做其他职业，首先都得上学。”
“对啊。”星星趴在季明宣身上，看向玉团说，“我们都要上学。”
“我妈妈拍戏的时候，我爸爸会留在家里照顾我。如果他也要出差，他就会把我送到奶奶家住几天。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玉团想了想，妥协：“好吧。”
不过，他只在爸爸和爷爷奶奶视频的时候见过他们的样子，和他们说过话，还没真正和他们相处过。
季明宣看穿他的想法，安慰道：“别担心，爷爷奶奶很喜欢你，还说过几天就来看我们呢。”
星星顿时激动起来：“我也要来！”
季明宣笑：“你又来？你干脆住在这里好了。”
星星说：“我也想啊，但是我爸爸不同意。明明我可以留下来陪妈妈拍戏，他一个人回去工作就行的，但他非要我回去陪他，真拿他没有办法。”
季明宣噗嗤一笑，原来他哥是用这种借口哄星星回家的吗？
*
韩煦和星星离开没两天，台风造访带来几天的降雨，天气凉快了许多。
《盛世长安》剧组的进度很快，影视城这边的内景戏基本上快拍完了。周导趁大雨天歇了一天，梳理好了外景镜头。
台风离开那天是阴天，季明宣和陆砚有一场外景戏，没带玉团出来。
周导说：“天气预报说再过一个小时有一场雨，我想着下雨和这场戏的氛围也契合，所以如果待会下雨了，拍摄不停，照常进行。”
季明宣和陆砚点头表示知道，到一旁准备。
陆砚问季明宣：“打戏顺下来了？”
季明宣点头：“昨天不是休息吗？我找武指老师练了一天。”
陆砚闻言放下心，又叮嘱：“顺下来就好，待会骑马的时候小心一点。”
“嗯。”
季明宣和陆砚对了对戏，看见饰演长公主的秦芳老师到了，对陆砚说：“我去和秦老师对对戏。”
秦芳是一位演技精湛的老戏骨，受周导特邀来客串盛行初的母亲，也就是长公主一角。
长公主的戏份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存在于盛行初的回忆里，最重要的就是今天这场戏。所以秦芳老师也是前两天才进组，和季明宣拍了一些母子相处的回忆杀。
今天要拍摄的戏份，是末帝将寡居封地的长公主赐婚给一地反军首领。
彼时，反军首领带人赶至长公主封地迎亲，于城门外等候送嫁仪仗。
长公主凤冠霞帔，被强行押送至城门口。她以作别封地臣民为借口登上城楼，却怒斥昏君：“君昏臣佞，误国伤民，害我陈朝凋敝飘摇至此——这天下之主，不若有能者居之！”
说罢，她解下红袍，露出昔年与亡夫成婚的旧嫁衣，自城楼一跃而下。
盛行初和陆长安带人千里奔袭，本欲截下送嫁仪仗，救出母亲，却只能远远瞧见她如赤凤陨落般坠地的身影。
“母亲！”
拍摄时，季明宣饰演的盛行初纵马疾驰至城门下，倾盆骤雨刚好随着那一袭赤红身影一起落下。
“母亲——”
盛行初目眦尽裂，纵马朝那坠落的身影冲去。


第34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四天
剧本中, 盛行初纵马冲向母亲的尸身，却被拦在城门前迎亲的反军队伍挡住。
陆长安紧随身侧，率领部下如尖刀般冲刺绞散反军队伍, 护着他冲到了城下。
此处场面调度反复拍摄了数遍, 雨竟然也越来越大。
周导没有叫停。
盛行初冲到长公主尸体前, 情急之下跌下马，踉跄着扑到她跟前。
他双目赤红，泪水混着雨水落下，颤抖着手不敢触碰母亲的尸身，哽咽到近乎失声：“母亲……儿子、儿子来迟了……”
周围, 陆长安率部下正与反军厮杀。城楼上，昏君亲信欲拉弓射杀城下的盛行初，被长公主封地的亲信守军拿下。
陆长安护在盛行初身侧, 却听那反军首领下令撤退欲逃, 正要追击，盛行初拉住他的胳膊，咬牙道：“长安, 替我护着母亲。”
说完他翻身上马，朝反军首领追去。
盛行初平日一直以书生文士形象示人, 在京都还曾有“玉面公子”的美称, 可他的武艺, 是身为戍边大将军的父亲亲手教的。
壮硕魁梧的反军首领竟不是对手，被他一柄长剑刺穿胸膛。
盛行初拔/出剑, 血迹溅在脸上，叫他嫌恶不已。他冷声吩咐部下：“将此人，五、马、分、尸。”
这场打戏从中午拍到了下午，雨势渐大。
盛行初和陆长安带来的人将反军一行尽数降服, 又将未死透的反军首领绑起来，准备五马分尸。
盛行初提着淌血的剑，一步步走回母亲的尸身面前，弃剑跪地将其抱起，痛哭不止。
身后，被捆住头颅和四肢牵引在马上的反军首领求饶，痛哭，咒骂。被拿下的朝廷亲信敢怒不敢言。
血雾炸开时，盛行初抱起母亲的尸身转身，背离城墙而行。
母亲，儿子带您走。
他踏过反军首领尸骨，踩过雨血横流的土地，忽然一个踉跄，重重跪在了地上。
雨地湿滑，季明宣是意外没站稳，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人，扑通一声跪地，垫在秦芳身下，慌乱急切地唤了声：“母亲？”
因这一声“母亲”，秦芳忍住了没动，周导便没喊卡，将这个意外延续下去。
陆砚在季明宣跪下去的时候就冲了过来，见周导没喊卡，便只是在季明宣身边停下，将手覆在了他颤抖的肩上。
季明宣低下头，搂着秦芳浑身颤抖，悲痛欲绝。
“卡！过！”
一分钟后，周导叫停，工作人员立刻冲上去给演员打伞。
季明宣瘫坐在地上，松开怀里的秦芳，连连道歉：“抱歉秦老师，刚才没站稳，差点摔到您。”
秦芳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抱的很稳，后面也处理得很好。”
秦芳被助理搀扶着起来，黄昊也来扶季明宣，季明宣却一下没站起来，白着一张脸说：“我、我缓一缓。”
陆砚察觉不对，蹲下来问：“摔疼了？”
季明宣摇头，眼睛里却不断有泪滚下来。
陆砚皱眉，忽然俯身将他横抱起来，快步走向一旁的雨棚。
“叫医生。”
黄昊急忙举着伞跟上，一边大声喊：“医生！来个医生！”
周导和其他演员注意到，连忙担忧地围上来。
陆砚将季明宣放在雨棚下的椅子上，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浴巾将他裹住，蹲下就要给他脱靴子。
黄昊连忙冲上前：“陆老师，我来我来。”
陆砚没坚持，让开位置道：“帮他把裤腿卷起来看看。”
说完他看向季明宣，后者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眼泪还未止住。
陆砚语气着急：“疼得厉害？”
季明宣摇头，张了张唇却没说出话来。
医生很快赶过来，给季明宣看了脚和膝盖，又轻触他的踝骨和膝盖骨，问他疼不疼。
季明宣抽噎着，说了句还好。
他用手背蹭掉脸上的泪，声音有些沙哑道：“抱歉，我、我只是……情绪还没缓过来。”
医生松了一口气，道：“应该没伤到骨头，就是膝盖磕得有点红。先回去好好休息，观察一下踝骨、膝盖会不会青紫红肿。”
“如果后续肿起来了，或者有明显痛感，那还是要去趟医院，拍个片子。”
医生看他浑身湿透了，脸色发白，用体温枪给他量了体温，叮嘱道：“回去先把湿衣服换了，喝点姜糖水或者感冒灵，观察一下会不会发热。”
季明宣点了点头，撑着椅子正要起身，又脱力地跌坐回去。
陆砚在旁边扶了他一把，想了想走到他跟前，背对他蹲下道：“上来，我背你。”
季明宣怔了下，情绪反应还有些慢。陆砚已经转头吩咐黄昊：“帮他收拾好东西，再叫个人来帮忙撑伞。”
黄昊点头。
周导直接喊了个人过来：“小张，你来搭把手。”
又叫司机把保姆车开到了附近，叮嘱陆砚道：“陆砚你和他一道回，帮忙照应一下。”
季明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扶着趴在了陆砚背上，被对方挽着膝弯，稳稳地背了起来。
可一步两步，他的思绪又飘远了，仿佛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在这样一个大雨天，背着他往前走……
“哥，你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黄昊的声音拉回了季明宣的思绪。他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行驶中的保姆车上，面前是黄昊递过来的一套便装。
他接过来，却瞥见陆砚坐在自己旁边。
“……”
四目相对，陆砚道：“我扶你去后面换。”
保姆车后排一般会有帘子或者挡板，方便他们在车上换衣服。
季明宣被他扶着挪到了后排，放下帘子开始换衣服。他的手指有些抖，半天才解开腰封搭扣。
陆砚坐在第二排，听见后面一直没动静，想到湿衣服可能比较难脱，问了句：“要帮忙吗？”
“不、不用。”季明宣小声道，不知为什么耳根有些热。
窸窸窣窣好一阵，总算换好了衣服。他拉开帘子，陆砚回头看了眼，问黄昊：“车上有毯子和毛巾吗？”
“有。”黄昊将东西递过去。
陆砚看着季明宣说：“头套摘了吧，把头发擦擦。”
季明宣为难道：“有点紧，摘不下来。”他刚才已经试过了，但是今天因为要冒雨拍打戏，化妆师特意把头套上紧了些。
陆砚解开安全带，移到后座说：“我帮你。”
他坐在季明宣旁边，让季明宣微微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帮他摘头套。
车厢里的冷气有些冷，季明宣用毯子裹紧了自己，头上传来微微拉扯感，但不疼。
忽的，对方微凉的手指触到他的皮肤，湿漉漉的触感冰得他一个激灵。
季明宣缩了下脖子，回过头，看到陆砚还穿着那身湿透的戏份，不禁道：“陆老师要不要也换身衣服？”
“小昊你找一下，我应该还有衣服在车上，找一套尺码最大的。”
陆老师比他高5公分，又更精壮些，估计需要大一两个码。
黄昊在刚才给季明宣拿衣服的行李包里翻找，陆砚却道：“没关系，马上就到酒店了。”
说着，他刚好帮季明宣摘完头套放在一边，拿起毛巾盖在他湿透的短发上，给他擦了擦。
季明宣怔了下，抬手按住陆砚的手道：“我、我自己来。”
陆砚松开手，视线却落在季明宣接过毛巾擦头发的手上。
他的手偏白，指节修长，似乎比自己的手要小一号，刚才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时候掌心微凉，触感细腻柔软。
对方擦完，用手指梳了梳头发，修长手指穿过黑发，更显白皙细腻。
陆砚看了许久，在季明宣回头前半秒堪堪移开视线。
黄昊没找到适合陆砚穿的尺码，季明宣便把毯子让给了他，自己拿了件外套披上，又让司机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了一些。
回到酒店，季明宣已经可以自己下车走了，就没让陆砚背。不过陆砚还是把他送到了房间。
留在房间的玉团看到他们两个这幅模样回来，顿时大惊：“爸爸，你怎么了？”
季明宣蹲下来：“没事，拍戏淋了一点雨。”
玉团一听，立刻拉着他往浴室走：“快去泡热水澡。”
一边走还一边惊讶：“手怎么这么凉？快些快些。”
季明宣弯起唇角，一边跟着走，一边回头对陆砚说：“陆老师，今天麻烦你了，你也赶紧回去泡个澡，换身衣服。”
玉团停下脚步，皱着眉看向湿漉漉的陆砚，气鼓鼓道：“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陆砚提了提唇角，笑道：“知道了，太子殿下。”
*
季明宣泡进温暖的热水里，感觉自己顿时活了过来。
玉团在浴室外敲了敲门，操心道：“泡一会儿就出来哦，我叫黄昊哥哥买了姜汤，你要喝一大碗才行。”
季明宣弯起唇角，扬声答：“好。”
又听见玉团嘀咕：“不对，还有不一个省心的。黄昊哥哥！”
玉团小跑着出去，嚷嚷着：“再买一碗，一——大——碗！”
季明宣泡完澡出来，在玉团监督下喝下了一大碗姜汤。另一碗玉团拜托黄昊送去了陆砚房间。
“你膝盖怎么了？”玉团忽然盯着季明宣红紫的膝盖问。
季明宣的睡衣下装是五分短裤，刚好露出膝盖，磕碰的地方已经泛起红紫，格外明显。
“拍戏的时候不小心跪了一下，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玉团小眉毛拧得死死的，伸出指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疼不疼？”
“不疼。”
季明宣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爸爸抱抱我们玉团就不疼了。”
玉团知道这是哄人的话，但爸爸要抱他，他怎么会拒绝？他只会转身更紧地抱住爸爸。
“以后要小心一点，不可以再受伤了。”他不高兴地叮嘱道。
季明宣贴了贴他气鼓鼓的小脸蛋：“好，都听你的。”
玉团哼了声，转头问黄昊：“黄昊哥哥，我们有没有药油，给爸爸擦一点。”
“有。”
拍戏没有不磕碰的，黄昊给季明宣准备的医药箱里就有消肿化瘀的云南白药喷雾。
玉团亲自给季明宣喷了药，还用小手轻轻揉开，认真的小模样把季明宣的心都暖化了。
“世界上怎么有我们玉团这么好的宝宝？”他抱着玉团感慨道。
玉团傲娇地仰起下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季明宣弯起唇角，低头顶了顶他的小脑门，合眼将萦绕心头的情绪掩下。
没想到夜里，他还是烧了起来，魇在梦里说着胡话。
睡在他怀里的玉团被惊动，迷迷糊糊睁眼，喊他：“爸爸？”
只见爸爸满脸潮红，额头和脖颈全是汗，他立刻爬起来，伸出小手一摸爸爸额头，温度烫得吓人。
“爸爸！”
他推了推季明宣，后者却陷在梦魇中，痛苦地喃喃着：“母亲……母亲……”
玉团急得快要哭出来，连忙跑下床，打开门冲出去，跑到陆砚的房间门口咚咚咚地捶门。
“父亲！父亲！”
“爸爸、爸爸生病了！”


第35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五天
陆砚向来浅眠, 今天心里装着事，更是睡得不沉。
半夜隐约听见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他皱眉转醒, 依稀听见玉团带着哭腔的呼喊声, 顿时一惊, 立刻起身下床。
打开卧室门出去，拍门和哭喊声就更加清晰了。
“父亲！爸爸生病了！”
陆砚心一紧，快步上前打开门，就见穿着睡衣、光着脚的玉团急得泪流满脸。
“父亲！快、快去看看爸爸。”
玉团上前要拉他，陆砚弯腰直接将他抱起来, 大步走进季明宣的房间。
主卧床上，季明宣烧得脸色潮红、满头大汗，还眉头紧锁, 呢喃声中竟带着哭腔：“母亲……儿子不孝……”
陆砚把玉团放在床边, 俯身去探季明宣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
“怎么了怎么了？”对门觉浅的徐同春被玉团拍门的声音吵醒，开门探头时刚好见陆砚抱着玉团进了季明宣的房间, 连忙跟过来。
见季明宣病成这样，急得一拍大腿：“哎哟！怎么病成这样了？我去叫医生。”
“麻烦徐老师了。”陆砚道了声谢, 转身进了浴室。
他取出挂在毛巾架上两块毛巾问玉团：“玉团, 哪块是他洗脸的毛巾？”
玉团跪坐在床上, 抹着眼泪答：“绿色的。”
陆砚立刻拧了毛巾出来，给季明宣擦汗, 湿敷额头。又问玉团：“知道医药箱在哪吗？”
“知道！”
玉团光着脚跳下床，正要跑，就被陆砚捞起来抱住，叮嘱：“下次记得穿鞋。”
“告诉我在哪, 我去拿。”
玉团指向客厅：“在柜子里。”
陆砚抱着他出去找到医药箱，又将他放回床上，取出体温枪给季明宣量了体温。
“39度5。”
陆砚皱着眉头，将升温的毛巾拿回厕所重新洗了一遍，回来后把卧室的空调调高了几度，随后掀开季明宣身上的薄被，伸手解他的睡衣扣子。
玉团跪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陆砚给季明宣擦拭脸颊、脖颈和胸膛。
季明宣藏在衣服下的皮肤很白，此刻因高烧泛着粉，毛孔舒张，胸肌薄而结实的胸膛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微凉的湿毛巾擦过，水蒸发带走体温，激起皮肤战栗，梦魇中的季明宣皱了皱眉，倒是不再说胡话了。
如此反复擦拭了几次，陆砚将洗过的湿毛巾覆在他额头，又用他擦脚的毛巾给他擦了小腿和脚心，顺便检查了他的踝骨和膝盖。
没有明显肿胀，只是膝盖有些青紫，初步判断不是因为摔伤引发的高热。
陆砚做这些的时候，玉团已经停止了哭泣，一双眼睛不住地瞧，后来已经学会了掀开季明宣额头的毛巾摸摸温度，然后把它换一面。两面都不够凉了，就提醒陆砚再洗洗。
跟组的医生被徐同春大半夜叫起来，看了季明宣的情况，立刻给他开药吊水。
“先吊一瓶，温度降下来就没事。如果降不下来，那还是得送医院。”
陆砚点了点头，又给季明宣量了一次体温，还是39度5。
徐同春在一旁担忧道：“还是白天淋雨淋坏了，烧得这么厉害。”
他刚才没听清季明宣的梦中的呓语，陆砚却听清了，知道这场高热恐怕还有另一层原因。
白天季明宣的戏份从奔袭救母的紧张高压，到亲眼目睹母亲死亡的哀痛绝望，再到制敌复仇的狠辣决绝，不但体力消耗大，情绪的把控和转换也没有一刻可以放松，到最后季明宣恐怕是把自己沉浸进去了，才能顺利演完。
拍完后他跌坐着站不起来，眼泪也止不住，也并非是摔疼了膝盖的缘故，而是还未从那些剧烈哀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如今这股情绪又将他拽入梦魇，再加上他本来就淋雨受了寒，身心俱疲，不良反应自然更剧烈一些。
陆砚看着他苍白脆弱的模样，不知为何，心脏里好像有一颗毛栗子在翻来滚去，扎得他有些疼。
他取下季明宣额头的毛巾，起身要去浴室。
“陆老师，我来吧。”
徐同春顺道把季明宣的助理黄昊也叫了过来，后者急忙接过陆砚手里的活。
陆砚把毛巾递给他，对徐同春说：“徐老师，这么晚给您添麻烦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就行。”
徐同春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老人家本来就觉少。那你留着照顾他，我先回去了。”
陆砚送他出门，又对陈医生说：“陈医生，明宣这还得有您在，麻烦您到客卧将就一晚。”
“对，客卧没人睡，但隔两天就会叫客房服务打扫，床品都是刚换的，您去那边休息吧。”黄昊拧毛巾出来，领着陈医生去客卧。
陈医生道：“那行，有事随时叫我。”
等黄昊回到主卧，陆砚又交待他：“这里我看着，你去烧点水，再煮点粥，明宣醒了要吃点东西，再吃药。”
黄昊发现对方想得比之周全，于是应道：“好，麻烦陆老师了。”
他出去忙活，主卧就只剩下陆砚和玉团。
陆砚坐在床沿，朝玉团张开怀抱。玉团犹豫片刻，爬到了他怀里，瘪着嘴眼眶红红的。
“吓到了？”陆砚抱着他问，一边摊开他右手，轻轻揉了揉。小孩不知道按门铃，拍门时将手心都拍红了。
玉团点了点头，带着鼻音的声音小声说：“我不要你们生病。”
陆砚顿了下，理智让他觉得应该告诉小孩人都有生老病死，可感情却让他顺着小孩的话说：“好，都听你的。等你爸爸醒了你再跟他说说，以后不许生病了。”
玉团意识到他在哄自己，噘了噘嘴，往他怀里靠了靠。
陆砚学着季明宣平时的样子轻拍他的背，问：“要不要睡一会儿？”
玉团摇头，想到爸爸刚才的梦中呓语，问他：“你们今天拍了祖母去世那场戏？”
陆砚：“嗯。”
玉团扭头看向熟睡的季明宣，轻声说：“我没有见过祖母。”
他说：“但我记得，一到祖母忌日，他就睡不好觉，彻夜为祖母抄经祈福，最后还要病一场。”
陆砚猜测他说的是盛行初，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从前他总不相信小孩来自古代，也不信他和季明宣与陆长安、盛行初有什么前世今生的关系。
直到最近，他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孩，故意问：“你父亲不陪着他么？”
“自然要陪着。”玉团扭头皱眉看着他道，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
陆砚提了提唇角，下巴搭在他头顶上道：“那就好，有你和你父亲陪着他，他应该不会难过太久。”
“那是自然。”玉团骄傲道，“我可会逗他开心了。”
陆砚：“是么？那明天你也逗逗他开心，好不好？”
玉团点头，又看向他说：“光有我不行，你也得出力。”
陆砚弯起唇角：“好，我也出力。”
他和玉团小声说着话，说到后面，小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回应越来越慢，慢慢歪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期间黄昊端了水进来，见陆砚在哄玉团睡觉，又悄声出去煮粥了。
陆砚把睡着的玉团放到季明宣右侧的床铺上，给两人盖好被子。风寒发热不是病毒感冒，不用特意把小孩和季明宣隔开。
陆砚又用体温枪给季明宣量了体温——38.6℃，已经降了一点。
他给季明宣换了毛巾，搬了把凳子坐在床左侧，看着对方打点滴的左手。
季明宣的手很好看，只是那针/头实在有些碍眼，他还是更希望看到季明宣健康活泼的模样。
而不是刚才那样高烧不醒、深陷梦魇的模样，也不是现在这样安静虚弱的模样。
他注意到季明宣嘴唇发干，从医药箱里取了棉签，沾了点温水给对方润了润唇。
睡梦中的季明宣似乎是渴了，下意识抿唇吮吸唇瓣上的水珠。陆砚便用棉签给他多沾了几滴。
干渴的唇边被水滋润后，泛出原本的粉色，棉签轻点过去，柔软得不可思议。
陆砚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
过了一会儿，黄昊过来换他，坚持让他去休息。
陆砚自觉没什么理由留下，就让开了位置，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会儿。
余光瞥见上回韩煦和星星过来给玉团带的玩具，他拿出手机给韩煦发了一条微信。
剧本围读那天的饭局上，几个投资人和主创互加了微信，但陆砚除了打招呼，没和他们聊过天，和韩煦也是如此。
凌晨4点，陆砚发出了给韩煦的第一条消息：【明宣生病了。】
*
陆砚没想到自己只是在沙发上眯一会儿也会做梦。
他梦见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与季明宣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发青年穿着丧服，抱着母亲的牌位，冒着雨，领着长长的送葬队伍，一步步朝选好的墓园走去。
他穿着丧服跟在“季明宣”身侧，陪着对方看着拿厚重的棺椁下葬。
他安慰青年：“此地安全，先将母亲葬在此处，将来安稳了，我们也按长公主规制给她修一个陵墓。”
“季明宣”没说话，眼眶却红似染血。
填土，立碑，“季明宣”始终一言不发，像是魂魄被抽离了一般。
可最后，跪在墓碑前给母亲上香时，“季明宣”深深地叩首，又叩首，再叩首……
梦中的陆砚便也陪着他叩首。
待要回去时，“季明宣”已经跪得直不起身来。“陆砚”在他跟前蹲下，将他拉到自己背上背了起来。
雨还在下，随从撑着伞跟在两人身侧，可对浑身湿透的人来说，如何打伞也抵抗不了那刺骨的寒意。
“长安，我彻底没有家了。”
他听见“季明宣”趴在自己背上，哽咽着说道。
他脚步顿了顿，答：“有的，你我在一处就是家。”
走了两步，他又道：“若是普天之下都没有你我的家，我们便将这天下夺了。”
“正如你母亲所说，这天下之主，有能者居之。我们就将那狗皇帝从龙椅上踹下来，大卸八块，给母亲报仇。”
他听见“季明宣”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搂住了自己，轻声却坚定地说：“好，我们就将这天下夺了。”
雨幕朦胧，将他们的身影掩去。
又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他端着药碗推门走进内室，见穿着寝衣的“季明宣”竟将小桌案置在床榻上，端坐案前抄写经书。
他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几案上，取下一件外袍轻轻裹在了“季明宣”身上，劝道：“都说了我来抄，对母亲的心意是一样的。”
“季明宣”白他一眼：“就你那狗爬字，再练两年再说吧。”说罢就掩唇咳了两声。
他赶紧给“季明宣”拍了拍背，端起药碗严肃道：“先把药喝了。”
“季明宣”闻见药味皱眉，别开了眼，等他把药舀起来送到唇边，才不情不愿地喝下。
他一点点喂完，用帕子给“季明宣”擦了擦唇，见其始终皱着眉，笑道：“怎么比玉团还难哄？”
“季明宣”瞪他，欲要反驳，刚启唇，就被“陆砚”凑上前亲了一口。
“季明宣”眼睛瞪得更凶了：“你——”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入一颗饴糖。
“季明宣”含着糖愣了下，又扬眉瞪他，还想说话。
陆砚搁下药碗，捧住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第36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六天
季明宣睁开沉重的眼皮, 看见陈医生正在给自己拔针，轻微的刺痛感令他的手指蜷了蜷。
“哥，你醒了？”
退在一旁的黄昊最先发现他睁开了眼睛, 急忙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他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温水端过来, 将季明宣半扶起来。
季明宣渴急了, 喝掉大半杯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依旧有些沙哑。
“我怎么了？”
陈医生收起打完的吊瓶，给他测了体温，答道：“发高烧，吊完水温度降下来了, 但还要观察一下会不会反复。”
季明宣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浑身乏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躺回床上, 却见门边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陆老师？”季明宣疑惑, 看了眼床头的时钟，早晨5点多，陆老师怎么会在？
黄昊在他耳边解释道：“昨晚多亏玉团发现你不舒服, 去找了陆老师。”
季明宣微愣，扭头看向睡在自己身旁的玉团, 心底一暖, 轻轻弯了弯唇角。
陆砚原本睡在客厅沙发上, 梦醒时听见主卧的动静，赶紧过来看看。
走近了, 瞥见季明宣弯唇浅笑的模样，陆砚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回味刚才的梦。
他掩饰住心头那点异样，问季明宣：“烧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明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但感官有些迟钝，不太能分辨自己的身体状况。
陈医生举起手里的测温枪示意道：“37度多，还有一点低烧。我给他开一点退烧药，不过不要空腹吃。”
“我煮了粥。”黄昊立刻道，“我端一碗进来，哥你喝了粥再吃药。”
陈医生见状，转身打开自己带来的医药箱取药。
季明宣撑着身体想要起来，陆砚连忙上去扶他，将枕头立起来给他靠着。他几乎半抱着季明宣，距离贴得很近。
季明宣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说：“谢谢，我自己来。”
他发现自己出了不少汗，自己都能闻见淡淡的汗味，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陆砚闻到。
陆砚不知他心中所想，察觉他的躲避，眉头轻轻一皱，退到一旁。
黄昊端了粥进来，季明宣其实没有胃口，但还是打起精神去刷了牙，洗了洗脸，喝下一小碗粥，然后吃了药。
陈医生又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还给他看了膝盖，最后道：“应该没什么了，可以再躺会儿，隔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看看情况。”
“退烧药先吃一天，用量我写在了上面，晚上没有复烧就不用吃了。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好，”劳烦对方熬夜看诊，靠坐在床头的季明宣有些过意不去道，“麻烦您了。”
他叫黄昊送陈医生出去，看向还站在床边的陆砚。
对方穿着睡衣，碎发微乱，眼下有些乌青，下巴冒出一茬短短的胡茬，神色肉眼可见的疲倦。
季明宣歉疚道：“陆老师，你也回去休息吧，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陆砚皱了下眉，俯身给他拉了拉被子，玩笑道：“你确定对我也这么客气？昨晚玉团来拍门叫我的时候，喊我父亲，对门徐老师都听见了。”
季明宣：“……”
“说得好像能当真一样。”他移开视线嘟囔道，“他以前这么喊你，怎么不见你应他？”
再说了，玉团喊你父亲，和我季明宣有什么关系？
陆砚：“……”
这回轮到他心虚——以前玉团这么叫他，他确实都没应。后来他倒是想当玉团的父亲，不但季明宣不同意，玉团也支持季明宣“换一个”。
要不是这一回玉团急坏了，估计他压根没机会听到那几声“父亲”。
但是——
“不管怎么样，他发现你不舒服，知道来找我，就值得表扬。”陆砚说，“改天再教教他，除了找大人，还可以打急救电话。”
季明宣的思绪被岔开，偏头看向熟睡的玉团，轻轻应了声：“嗯。”
这个小古货崽，还没有学会善用现代通讯。
陆砚听见黄昊回来的动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周导那边我帮你请假，今天先歇一天。”
季明宣开口又想道谢，转念一想对方刚才还让他不要太客气，于是只“嗯”了声，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朝他挥了挥：“拜拜。”
陆砚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等一下。”季明宣忽然小声喊他。
陆砚回过头，听见他说：“陆老师，能不能麻烦你把玉团带去你那边照顾？”
倒不是他不希望玉团在身边，而是他生着病，不但照顾不好玉团，而且还有可能传染给他。
不如让陆老师带走，谁让玉团管他叫父亲呢？
陆砚闻言点了点头，俯身过来抱起了熟睡的玉团。
小家伙看来是昨晚熬夜累着了，睡得极沉，大人在旁边聊了这么久都没把他吵醒。
*
陆砚带着玉团回去补觉，顺便给周导发了消息替季明宣请假。
周导醒来看到消息，直接给他和季明宣都放了一天假，让他们都好好休息。
玉团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醒过来，忽然一个激灵，爬起来看向床的另一侧，却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爸爸。
不对，这里是父亲的房间。
陆砚被他突然跳起来的动静惊醒了，睁开眼看向他。
“我怎么到你这来了？”玉团一边问，一边急忙爬起来找鞋子要下床，“爸爸呢？他好点了吗？”
陆砚起身，将他抱到床另一边穿上鞋子，一边说：“他已经退烧了，凌晨醒了一会儿，让你到我这儿来。”
玉团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坚持说：“我要回去看他。”
陆砚也没阻止，只是跟他说：“先刷牙洗脸，我给你叫早餐，去他那边吃。”
如今玉团在他这里也有牙具和毛巾，赶紧洗漱好，拉着陆砚去找季明宣。
这会儿季明宣也醒了，没在床上继续躺着，而是裹着毯子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玉团进门一见他，就哒哒地跑过来：“爸爸！”
小奶音带着哭腔，扑到季明宣腿上，眼睛红红的。
季明宣心疼坏了，赶紧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哄道：“别担心，我已经好啦。昨天多亏了你，要是没有我们玉团，我肯定没这么快好。”
玉团被夸了，有些骄傲，更多的还是后怕，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说：“你不要再生病了。”
“好，我争取。”季明宣轻拍他的背答应，“你来监督。”
哄完孩子，季明宣才有空看向陆砚，说：“陆老师坐，你们吃早饭了吗？”
陆砚说自己叫了餐，注意到他眉梢眼角带着笑意，脸色比昨晚刚醒的时候更有几分神采，便问：“心情好点了？”
季明宣顿了下，意识到对方昨天应该看出自己有点难出戏的事了。对陆老师这样的演技派来说，这样的事情应该很少见吧？
季明宣有些不好意思，避重就轻答：“嗯，刚才和我爸妈视频，他们要来探班，下午就到。”
陆砚微讶，扬了扬眉道：“挺好，让家里人来陪陪你。”
他昨晚告诉韩煦季明宣生病了，也提了他昨天拍的戏份，说他情绪可能不太好，问对方能不能和季明宣父母联系，请他们给季明宣打个电话或视频，转移他在角色上的注意力。
没想到季明宣的父母心疼儿子，竟然直接飞过来探班。
“还不知道叔叔阿姨是做什么的。”陆砚和季明宣闲聊道。
季明宣说：“他们都是京大的老师，我爸是教金融的，我妈妈在艺术学院教声乐。”
陆砚：“这么说，你唱歌是跟阿姨学的？”
季明宣说：“我那只是爱好，我妈才是专业的。”
陆砚点的早餐到了，季明宣陪着他们又吃了一点。
玉团今天特别粘人，就要待在季明宣身边，不愿意去陆砚那。陆砚便道：“我就在这儿看着他，你要是犯困就去睡。”
季明宣吃了退烧药确实犯困，就回房间补觉去了。
陆砚陪着玉团在客厅里玩。他想着季明宣的父母下午要过来，发消息给助理：【帮我准备两份给长辈的见面礼，明宣的父母要来探班。】
【另外打听一下附近哪个餐厅口味好，隐私性强，找时间订个包厢。】
助理回复：【好的。】
实则内心：您没事吧哥？季老师的父母来他的探班，你怎么搞得像你俩见家长一样？
助理不理解，但听话照做。
黄昊现在隔一个小时给季明宣量一次体温，玉团对此很是重视，每次都要自己亲自来。
一天下来，季明宣没有复烧，下午还有精力和陆砚聊剧本。
他后面和扮演长公主的秦芳老师还有几场对手戏，主要是盛行初想象母亲如果活着的几个小场景。
季明宣看到这，心情又有些低落。
他对陆砚叹道：“我之前以为长公主的惨死是剧本设定，后来查了史料才知道，她确实在盛行初面前跳了城墙。”
“一开始我只觉得命运弄人，但凡盛行初早到几分钟，他母亲就不会死。但昨天拍完那场戏，我突然明白了，不管盛行初有没有赶到，长公主都会跳下去。”
陆砚有意开解他，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玉团也不看动画片了，坐到季明宣身边，轻轻抱住他的胳膊。
“因为她是陈朝的长公主，绝不可能以尊贵之躯下嫁逃奴出身的反军首领。也只有她最有资格斥责昏君误国，也最不可能容忍昏君将刀尖指向她的儿子。”季明宣说。
“所以她那一跳，既是因为不甘受辱，也是为了盛行初。”季明宣垂着眼睛，鼻尖微酸道，“她用自己的死，将这混沌乱世撕开一道口子，以皇室公主之名留下‘天下之主有能者居之’的遗言，为盛行初铺好了揭竿而起的路。”
“她知道昏君不会放过她的儿子，所以她要推盛行初一把。”
季明宣看向陆砚道：“我觉得，盛行初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他母亲的打算。”
陆砚闻言叹息：“所以他才带着人翻山越岭，冒险越过昏君治下的城池，不眠不休，也要去拦下她。”
季明宣哽咽道：“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陆砚见他又陷进了盛行初的情绪里，转移话题道：“陆长安应该也知道长公主的用意，后来起义时才会拥立盛行初为王。”
“当时他手握边关十二城的兵权，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称王，他却带头拥立了盛行初，或许这就是野史所说的——”
陆砚故意停顿，深邃的眼眸看向季明宣的眼睛，浅笑道：“爱美人不爱江山。”
“没错！”玉团举手附和。
季明宣迎着陆砚的视线怔住，耳朵慢慢热了起来。
说话就说话，这么看他做什么？


第37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七天
季明宣让黄昊去机场接父母。
却没料到, 季世涛和楚薇在路上问清酒店套间有厨房和冰箱后，就让黄昊先带他们去最近的大型超市，买了一堆肉菜, 打算给季明宣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季明宣见他们拎着大包小包进门, 既感动, 又有些哭笑不得。
“爸妈，你们怎么连电炖锅都买了？”
“买来给你炖汤喝。”季世涛说着，拎着东西进厨房，又转身去接妻子手里的。
“这几天让小昊跟着学学，以后在剧组也可以炖给你喝。”
楚薇道：“对, 你们老吃剧组的盒饭，油盐重却没营养，怪不得瘦了这么多。”
季明宣茫然：“我瘦了吗？”他扭头看向陆砚和玉团。
楚薇不理会儿子的反问, 看向他身后的男人和孩子, “这位就是和你搭档的陆老师吧？”
陆砚伸出手礼貌道：“叔叔阿姨好，叫我小陆就行。”
他发现季明宣的父亲和韩煦的确有几分相似，季明宣则更像他母亲。
楚薇和季世涛和陆砚握了握手, 季世涛说：“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家明宣，给你添麻烦了。”
楚薇：“待会一块吃晚饭, 尝尝叔叔阿姨的手艺。”
陆砚看了季明宣一眼说：“还是算了, 叔叔阿姨远道而来, 我就不打扰你们和明宣团聚了。改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楚薇嗔怪道：“叔叔阿姨留你吃饭, 哪能叫打扰？你今天不留下，我们改天可不敢吃你的饭。”
季明宣也道：“留下一起吃吧，我还欠陆老师两顿饭呢，今天先抵一顿。”
陆砚笑了下, 没再拒绝。
和陆砚这个客人寒暄完，楚薇和季世涛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季明宣身后的小孩身上。
亲眼一瞧才发现，这孩子本人比视频里还要可爱。
“你就是玉团吧？”楚薇蹲在玉团面前柔声道，又张开手臂，“奶奶抱抱？”
玉团有些怕生，但见她和爸爸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又觉得亲切，小声喊了声“奶奶”，踟蹰不前。
季明宣轻轻推了他一把，他才朝楚薇靠近过去。
“哎！”楚薇笑着将他抱进怀里，贴了贴他软乎乎白嫩嫩的脸蛋。她倒是想亲一口，又怕吓着孩子，还是慢慢来吧。
奶奶身上香香的，和爸爸的味道有点像，玉团更觉亲切，笑着抱住了对方。
季世涛看着也眼馋，蹲在旁边伸出手道：“玉团来，爷爷也抱抱。”
有温柔漂亮的奶奶在前，玉团没那么怕生了，走过去又抱了抱爷爷。
季世涛直接将他抱了起来，走向厨房，一边道：“来，告诉爷爷你爱吃啥，爷爷给你做。”
季明宣闻言，跟上去酸溜溜道：“不是说给我做吗？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啦？”
玉团连忙回头道：“做爸爸爱吃的，我都爱吃。”
众人一愣，酸言酸语的季明宣也没料到玉团会当真，不好意思起来。
楚薇瞋了他一眼：“瞧你，还不如玉团懂事。你爸还能少了你爱吃的？”
季明宣赶紧把玉团抱过来，亲了亲他的脸说：“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爸爸和爷爷开玩笑呢。”
玉团愣了下，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较真了，扭头趴在季明宣肩头躲了起来。
季明宣哄他：“你爱吃的爸爸也爱吃，快告诉爷爷，我们想吃可乐鸡翅、糖醋小排，还有红烧肉——”
玉团躲在他肩头小声打断他：“太多啦，别累着爷爷奶奶。”
季明宣笑起来，对父母说：“玉团说不用做那么多，怕你们累着。”
季世涛和楚薇的心都要暖化了，看向玉团的眼神满是慈爱，又有些心疼。
孩子这么体贴懂事，说到底还是跟他们太生疏，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得他们捧在手里好好疼着，让玉团真正接受他们作为家人。
一旁陆砚也莞尔笑了下。他猜到季明宣的父母肯定会喜欢玉团，却没想到玉团在招人喜欢这件事上，完全没有上限。
时间不早了，季世涛和楚薇赶紧开始备菜做饭。
陆砚和季明宣都想打下手，却被赶了出来。只有黄昊被允许留下，和季世涛学炖汤。
“厨房就那么点地方，挤不下你们俩了。”楚薇拿了几颗蒜塞给他们，“真要闲着没事干就帮忙剥蒜。”
于是季明宣、陆砚和玉团就排排坐在沙发上，剥蒜。
黄昊协助季世涛把汤炖上，也被赶出了厨房。见两大一小在那剥蒜，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这两天请假去喝喜酒的陈晓月。
黄昊：【喏，你爱吃的糖。】
陈晓月：【啊啊啊啊啊救命！他们真的好像一家三口啊！我这边婚礼现场都没这么甜（bushi）】
黄昊：【……新郎新娘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们的福气。】
陈晓月：【你不懂，真情侣其实真的没有假CP甜。】
黄昊一想也是，真情侣离不开生活琐事、柴米油盐，哪有悬浮在空中的假CP“纯粹”。
怪不得那么多人自己不谈恋爱，却在网上嗑生嗑死。
季世涛夫妇联手准备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餐，不但让季明宣尝到了家的味道，而且征服了玉团的胃，令他吃得摇头晃脚、小肚子鼓鼓，还让陆砚和黄昊也见识了大学教授的全面——上得了课堂，下得了厨房。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季世涛和楚薇也越发欣赏陆砚，在晚些时候陆砚告辞离开后，对季明宣叹道：“陆老师人还挺好的，人长得帅，性格也好，谦和有礼，成熟稳重，谈吐也很有风度。”
“来之前，我和你妈还担心人家是大影帝，会不会像有的明星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不好相处。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他们夫妻俩不是第一次探季明宣的班，以前也见过一些和季明宣合作的艺人，其中不乏一些小牌大耍的。这么一对比，更显得陆砚有风度。
“你们对他评价这么高啊？”季明宣疑惑道，但仔细回想陆砚今晚的表现，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挺招长辈喜欢的。
不过，这不就正好说明，陆砚之前对他不假辞色是故意的吗？
“那还不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让他折服了么？”季明宣大言不惭道，“一开始他对我可是冷淡得很，动不动就皱眉，后来和我熟了才好些了。”
季世涛和楚薇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季明宣道，“不信你们问玉团，他要是还端着以前那副高冷架子，我今天都不留他吃这顿饭。”
季世涛和楚薇看向玉团。玉团重重点头，爸爸说的没错，父亲的确改好了一些，但还有进步的空间。
季世涛和楚薇对视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嗔怪道：“就知道你报喜不报忧，之前他不好相处，怎么没见你和我们说？”
季明宣：“……”敢情你们在夸他半天，套我的话呢？
“我都多大了，总不能因为有人不好相处，就跟你们告状吧？”季明宣抱住玉团，表情和玉团鼓着脸撒娇的时候如出一辙。
“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和他相处好了么？”
楚薇道：“没让你告状，但也没让你报喜不报忧。这回要不是陆砚告诉了你哥，让你哥联系我们，你肯定会出不了戏和生病的事瞒着我和你爸，对吧？”
季明宣一怔：“他让我哥联系你们的？”
他今天早上收到韩煦的关心，还以为是黄昊告诉了对方。后来爸妈打视频过来，他又以为是他哥说的，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陆砚的事。
季世涛点了点头。
玉团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父亲闷声干大事，突然就靠谱起来了。
季世涛道：“就像你说的，现在你们关系熟了，他至少也把你当朋友了，才会这么照顾你，你也得记着人家的好。”
楚薇又补充道：“不过呢，他要是真的不好相处，你也别勉强，把人情还了之后，就当普通同事处。”万一有些人就是反复无常的性格，也不能让明宣都照单全收吧？
季明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陆老师这个人，现在体贴得有些过分了吧？
之前那些照顾还能说是为了营业，这次熬夜照看生病的他，还担心他处理不好情绪，又是因为什么？
怀里的玉团动了动，仰头看向他，好奇他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季明宣捏捏玉团的小圆脸蛋，突然就明白了。
陆老师肯定是为了玉团，为了能重新上岗当玉团的父亲，所以才顺手照顾自己，毕竟玉团都去找他求助了，陆老师肯定不舍得拒绝玉团。
哈哈，没想到陆老师也有今天，让他之前对我们玉团爱搭不理，后悔了吧？
*
第二天季明宣厚着脸皮又请了一天假，带着父母和玉团在影视城周边转了转。
台风刚走，天气马上又热了起来。季世涛和楚薇逛了一天就说算了，宁愿在酒店待着，给他和玉团鼓捣好吃的。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明宣再三请假会耽误工作，让剧组其他人有意见。
于是第三天，病愈的季明宣就复工了。
“陆老师，早。”他做完妆造，到片场和陆砚打招呼。
“早。”陆砚朝他笑了下，“玉团呢？”
季明宣心道果然如此，一来就问玉团。
“他和我爸妈在酒店。片场太热了，我爸妈怕他中暑。晓月又还没回来，带过来没人照看他。”
陆砚点了点头，又问：“叔叔阿姨打算待几天？”
季明宣：“他们没说，反正已经放暑假了，想待多久都可以。”他住的套房客卧空着，正好给他们住。
陆砚想了想，道：“明天下午收工早，我请叔叔阿姨吃个饭吧。”
季明宣怔了下，问：“真请啊？我以为你只是客套一下。”
陆砚挑眉：“叔叔阿姨请我吃了饭，我不得请回来么？”
季明宣疑惑：“不是说抵掉一顿我欠你的么？”
陆砚看向他问：“你买的菜，还是你下的厨？”
季明宣：“……我剥了蒜！”
陆砚不认可，转过脸道：“一码归一码，我只认那顿是叔叔阿姨请的。”
季明宣咬了咬牙：“行啊，那你请回来。我爸妈亲自下厨那么辛苦，你请他们吃点好的不过分吧？”
陆砚再次看向他：“行，叔叔阿姨有什么忌口么？”
季明宣：“……等会，我怎么感觉你在套路我，陆老师？”
陆砚正色道：“我有个问题。”
季明宣：“嗯？”
陆砚：“你一直叫我陆老师，不觉得太生疏了么？前天带着叔叔阿姨也这么叫，我都不敢应。”
季明宣顿了下，想想也有道理：“那……砚哥？”
等会，话题怎么拐到这儿的？


第38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八天
陆砚想请季明宣父母吃的那顿饭最终没请成, 因为韩煦趁着周末，又带着孩子来探班了。
“听说陆老师今晚要请吃饭，可我们家庭聚餐, 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韩煦到了片场, 笑着对陆砚说道。
陆砚笑了下：“我倒是不介意, 只怕韩总不欢迎我这个外人参加你们的家宴。”
韩煦：“……”确实不太欢迎呢。
季明宣夹在两人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邀请陆砚一起吃饭，但是他们一家人吃饭，不可能单独撇下嫂子，他不好擅自做主把他哥和嫂子隐婚的事情透露给陆砚。
但是陆砚昨天就跟他说了想请他爸妈吃饭, 他也不好临时变卦。
“那个，论先来后到，确实是砚哥先约了我们吃饭。”季明宣为难道, “但是我哥又——”
陆砚：“算了, 改天——”
韩煦：“算了，一起吃吧。”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说着意外地看向对方。
陆砚看出季明宣为难, 猜测对方家庭聚餐可能确实不方便带上自己这个外人，便想说改天再约。
韩煦则是猜到季明宣为什么为难, 又考虑到的确是陆砚先邀约, 不好自己来了就变卦, 于是提出一起用餐。
反正陆砚也确实对明宣多有照顾，他这个做哥哥的理应答谢一番。
至于隐婚的事, 他相信陆砚是个口风很紧的人，知道也不会透露出去。
季明宣听他们这么说，眼睛一亮，问韩煦：“哥你不介意？”
又扭头看向陆砚：“那砚哥一起吃饭吧, 我请客，不用你破费。”
韩煦挑眉：砚哥？呵！
就一个礼拜没来，他弟弟就有新哥了啊。
“我来请吧。”韩煦意味深长道，“我们明宣在剧组承蒙陆老师照顾，我们一家人也应该好好谢谢你。”
话说到这份上，陆砚也不好再拒绝，顺着台阶下：“那我就打扰了。”
到了餐厅包厢，陆砚才知道季明宣刚才为什么会为难——他在包厢里见到了冯梦琪。
对方抱着星星，正在和玉团说话，发现他们进来，抬起脸微微一笑。
陆砚顿时明白过来，扭头看向韩煦。
只见韩煦朝她走过去，接过她怀里叫着“爸爸”的星星，对陆砚介绍道：“我太太，你们应该认识？”
冯梦琪起身看向陆砚道：“好久不见，陆老师。”
“好久不见，梦琪姐。”陆砚笑道，“你这句‘老师’我可不敢当。”
他和冯梦琪合作过，对方是他的前辈。按星星的年纪算起来，他们合作那年，对方应该还没怀孕，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的婚。
冯梦琪笑道：“怎么不敢当了？你现在可是双金影帝，离封神只差临门一脚了。”
陆砚笑道：“借你吉言，我争取早日梦想成真。”
季世涛见状，笑道：“正好你们都认识，来坐，准备开饭。”
众人就坐，季明宣坐在陆砚旁边，小声道：“原来你和梦琪姐认识呀。”
陆砚说：“嗯，我们之前合作过。没想到她和你哥结了婚，今天是我唐突了。”
季明宣道：“没关系啦。主要这事儿是我哥和梦琪姐的隐/私，我没有权利透露，所以之前没说。今天我哥既然邀请你一起来吃饭，肯定就和梦琪姐商量好了，愿意让你知道。”
陆砚勾起唇角说：“那我今天算是打入你们家庭内部了？”
季明宣：“……？”
“请问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季明宣握拳假装话筒采访他，无语道，“还打入内部。”
“你不如先哄好玉团。”季明宣建议。玉团不点头，你终究不是爹。
陆砚：“……”
今天这顿饭吃得比较久，韩煦、季明宣和陆砚陪着季世涛喝了点小酒。
冯梦琪明天还要拍戏，韩煦就提出让司机先送她回去休息。
楚薇也不爱留下来看他们喝酒，就说她也带玉团先回去睡觉，让冯梦琪把星星也交给她照顾。
“你明天一早要工作，星星晚上给我带，让他和玉团睡。”
星星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韩煦叫了司机，将她们和孩子分别送回酒店。
不过他们也没喝太多，小酌一番就散了场。
季明宣见韩煦有点微醺，扶着他将他送上楼。
韩煦每次来都住在冯梦琪剧组订的酒店，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在这家酒店长期预留了一个房间。他说今天太晚了，不去打扰梦琪休息，就让季明宣送他到预留的房间。
季明宣把他送回房间才下楼，司机和季世涛、陆砚他们还在车上等。
陆砚从未觉得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因为季世涛突然和他聊起婚恋计划。
一开始，是季世涛突然问：“小陆啊，你们当演员的，是不是都要很晚才有恋爱和结婚的计划？”
陆砚答：“看情况吧，有些演员比较在意事业发展，会把感情问题往后排，但也有一些相对早婚的演员。有些人可能考虑到非单身会损失一部分粉丝和获得剧本的机会，所以相对慎重。”
季世涛感叹道：“可不是嘛，韩煦和梦琪就一直没找到公开的机会，说是要慎重点。但是这个事拖的越久，其实越不好吧？”
他不太懂娱乐圈，但是总觉得隐婚这事瞒不了太久。
“眼看着星星也大了，总不能要求他以后也不能提起自己妈妈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陆砚想了想，安慰道：“韩总应该会有安排，您别担心。”
季世涛顿了顿，点头道：“也是，他们自己有分寸，不用我瞎操心。我倒是有些担心明宣，不知道他猴年马月才有机会找对象。”
陆砚：“……”
“对了小陆，”季世涛突然看向他，“你比我们家明宣大几岁，现在有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陆砚：“……”
“……这个得看缘分。”陆砚思考再三，保守道。他现在倒是有一点想计划的苗头，可惜还没法说。
“缘分确实很重要。”季世涛点头道，“那你喜欢啥样的女孩？”
陆砚：“……”
就在陆砚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后排的车门被拉开，季明宣坐了上来：“走吧，回酒店。”
又扭头看向身边的父亲和副驾驶的陆砚，问：“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他拉开车门的时候听见什么“女孩”，哪来的“女孩”？
陆砚通过后视镜和季世涛对视上，在对方开口之前，抢先道：“聊你什么时候有机会找对象。”
季明宣：“？？？”
“聊这个干嘛，我还小呢。”季明宣奇怪地看着他爸。
他爸笑道：“不小了，都过了法定婚龄了。”
“不过这个事随你自己，你35岁之前，我和你妈都不催你。”
季明宣：“……那你们还挺开明嘞。”
*
季明宣回到酒店的时候，母亲已经带着玉团和星星在客卧睡下了。他就让他爸和自己挤一晚，在主卧睡。
喝了点酒的几个人睡得格外沉，韩煦是被助理拍门叫起来的。
“韩总，紧急舆情，您和冯老师隐婚生子的事情被曝光了。”
韩煦揉着额头，并不慌乱，问：“不是已经做好了公关预案？有什么问题？”
他和梦琪早就有意公开，并且做好了不同版本的公关预案。近期来频繁探班的同时，没有再让公司盯着狗仔限制他们爆料，甚至做好了主动曝光的准备。
这件事已经有了成熟的处理方案，按道理不至于让助理深夜来敲门。
果然，助理答道：“今晚季老师送您回来，被狗仔拍到了。正好有狗仔深夜爆料您和冯老师隐婚，他就连报价都没来报，直接把照片发出去胡编乱造。”
一般狗仔拍到照片，会先联系当事人报个价，看看能不能赚一笔封口费。
但这个狗仔可能是个新人，或者铁了心要搞个大新闻，压根没联系他们。
韩煦这才皱起眉头，伸手从助理手里要过平板。
凌晨不算流量高峰，微博的网络虽然有些拥挤，但还撑得住。
他看到有一个娱乐八卦号发了他和梦琪出入酒店房间的照片，大部分都是这几次来探班的时候，其中有两张还拍到了星星，不过给孩子的面容打了码。
后续还梳理了梦琪这几年的工作动线，对比他的一些行程，列出重合部分，暗示他们不止一次有交集。
文字内容很多，总结起来就是爆料他们隐婚多年，育有一子。
紧接着是另一个营销号，发了他几次探班明宣的照片，还有今晚明宣扶着他回酒店房间的照片，配文讽刺他是绝世好老板，离开了恒星传媒还这么照顾手下艺人，频繁探班，比见老婆的次数还要多。
韩煦：“……”那是因为明宣先开机，他才多来了两次。
不对，他气糊涂了，险些被他们绕进去。
他将平板还给助理，吩咐道：“通知公关部，把公布我和明宣关系的公关预案也提上来，一起发布。”
“其他造谣生事的，让法务记录梳理，提起诉讼。”
助理：“明白。”
刚说完，平板上的舆情监测系统显示有新动态。
【@陆砚：怪我，昨晚和@季明宣一家人吃完饭，没有陪他一起送煦哥回房间。（照片来自玉团的电话手表）[图片]】
晚餐时玉团和星星闹着玩，用电话手表给大家拍的合影。当时明宣说他们拍的好，让他们发给他，陆砚也开口要了一份。
这会发出来的是玉团拍的一张照片，除了他本人，大家都入了镜。
手表像素不高，但能看清人脸，陆砚还稍微处理了一下，给季世涛、楚薇和星星的面部贴了卡通贴纸，用文字标注了“明宣爸爸”“明宣妈妈”“明宣小侄子（煦哥儿子）”。
热评第一条：【好了知道了，他们是一家人，但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第39章 天降崽崽的第三十九天
第二天早高峰时间, 吃瓜群众已经吃上了完整的瓜。
韩煦的账号没有认证，发完微博之后，还是恒星传媒和恒星科技转发后, 才把他捞上了热门。
【@梦见一颗星：梦琪是我太太。隐婚是我的主意, 我不希望自己婚后的生活被过度关注, 所以建议梦琪不公开。梦琪婚后不曾营造单身人设欺骗任何人，如果你们只是想窥探我们的私生活，那么我认为越界的是你们。最后感谢梦琪的粉丝对她的支持，也希望你们继续喜爱她、尊重她。另外，明宣是我亲弟弟, 请造谣者自重。】
评论：【我去，活的霸总，强势护妻/偷笑】
【别说, 有那股装13的味了。】
【可恶！让这个男人装到了！他何德何能拥有梦琪当老婆？】
【韩总这个ID, 嗑到了嗑到了！真夫妻就是最甜的！】
【男人，务必好好对琪琪，不然/刀】
【只有我觉得他太强势了吗？好担心琪琪吃亏。】
【那又怎么样呢？冯梦琪都嫁入豪门了, 就知足吧。】
【不是啊，他是在维护冯梦琪吧？这是糖啊姐妹们！你们都水泥封心了？】
【明宣在这段澄清中只获得了15个字的篇幅, 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弟啊/狗头】
相比韩煦的措辞强硬, 冯梦琪发布的内容要温柔许多。
【@冯梦琪：韩煦是我先生。感谢他和孩子这些年的支持和陪伴, 让我能够安心工作、享受生活，我觉得很幸福。抱歉没有及时分享喜讯, 但当下也许就是最好的时机。】
评论：【呜呜呜琪琪幸福就好！一定要幸福啊！】
【天啊！琪琪你什么时候偷偷生了宝宝？算算时间那两年也没停工作，怎么做到的？太拼了吧你，注意身体啊宝贝！】
【迟来的祝福送给琪琪，希望你幸福美满, 天天开心。】
【我不管，我已经在嗑了！琪琪和韩总好配，宝宝肯定也很好看！琪琪考虑带宝宝上娃综吗？】
【虽然对琪姐隐婚生子感到很意外，但是想想这些年你也没有耽误工作，而且发展得越来越好，本事业粉很安心。】
【你终究成了别人的老婆，脱粉了。】
【可是，琪琪就算不和韩煦结婚，也不可能是你老婆啊。】
【男人有什么好？不能当大女主独美吗？本来就是看你演的大女主剧才粉上你的，没想到你本质还是个普通女人。】
【大女主是人，普通女人也是人，你没有权利要求别人过怎样的人生。】
【别吵别吵，琪姐开心最重要。】
除了两人公开回应，韩煦还安排了营销号似真似假地爆料两人的恋爱经历，还梳理了梦琪不同时期的采访和节目片段，侧面证明她没有在婚后塑造单身人设。
又安排大量水军带风向，引导大家认可这只是他们两个的私生活。还用了一招祸水东引，让人在所有黑梦琪的话题下面刷“要骂就骂姓韩的吧，隐婚都是他的主意”。
季明宣是早上醒来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陆砚凌晨发声怪我#的热搜词条还挂在榜单第二位，就在#冯梦琪与前老板隐婚生子#的词条下方。
点开陆砚那条微博，季明宣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陆砚难道是蜘蛛精吗？住在网上、晚上都不睡觉的那种？
听他哥说，他甚至没想到联系陆砚发声，对方就已经帮忙回应了。准确的说是帮季明宣回应。
迅速得太出人意料了。
季明宣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条还是那条：【好了知道了，他们是一家人，但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后面几条则是陆砚的粉丝“恨铁不成钢”：【哥你……至于这么着急忙慌帮他回应吗？】
【删了吧砚哥，这事儿和我们没关系。】
【肯定是季明宣拜托砚哥发的，大晚上把哥叫起来发微博，太过分了。】
【砚哥就是太好心了，没办法看着合作对象被黑。】
随后是CP粉评论：【哥你别太爱了，营销号爆料还没两小时就被你澄清了。你老婆被多冤枉一秒钟你都忍不了是吧？】
【啊啊啊啊KSWL！你们俩这是见家长了吧？是吧是吧？】
【哥你确实不对，怎么能不陪老婆一起送大舅哥回房间？】
【把玉团电话手表里的照片交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拍到你们小情侣贴贴。】
季明宣：“……”谁是他老婆了？
你们CP粉说话能不能严谨客观一点，他明明是男的！
季明宣气哼哼地对CP粉篡改他的性别表示不满，但也只是怒了一下。
他转发了陆砚的微博。
【@季明宣：怎么好意思麻烦砚哥？下次一定喊你一起/狗头//@陆砚：怪我，昨晚和@季明宣一家人吃完饭，没有陪他一起送煦哥回房间。（照片来自玉团的电话手表）[图片]】
凌晨因为营销号看图胡编乱造，季明宣的旧微博下涌入大量黑粉恶评谩骂，粉丝忙活一早上将这些清理了个干净，就刷到正主发了微博。
立刻点开发表评论：【儿砸别理那些黑子，是他们自己心太脏。】
【老婆昨天晚上家庭聚餐怎么不叫我？我拍照包好看的！】
【是咱爸咱妈来剧组探班了吗？】
【把玉团电话手表里的照片交出来，我们要看。】
【哥哥这么大人了，怎么回房间还要你送？真不让人省心。】
【你和砚哥这算不算见家长了？算吧算吧？】
【全网都知道你俩见家长了，不结婚很难收场。】
【他凌晨为你发声诶，不以身相许很难收场。】
【嘘！说不定就是昨晚在一起滚完床单，老婆累得睡着了，砚哥一看热搜，怒而发声。】
【啊啊啊啊笔给大大，让我吃口香香的饭吧。】
季明宣：“……”
他不敢再看这些逐渐带颜色的评论，找到哥哥嫂子的官宣微博点赞了，然后退出了登录。
他和爸妈解释了热搜的事，安抚了一下他们，收拾好，匆匆赶去剧组。
“小昊，你把这个给隔壁陆老师送过去。” 季明宣把出门前爸妈塞给他的保温盒递过去。
黄昊伸手接：“好。”
“算了。”季明宣把保温盒拿回来道，走向门口，“道谢要有诚意，还是我自己去吧。”
忘掉早上看的那些评论，他只是去表达一下感谢而已。
他敲开陆砚休息室的门，对方也刚到，正准备做妆造。
“陆老师，今天早上的事谢谢你。这是我爸早上做的鸡蛋饼，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很好吃，你尝尝。”
陆砚扬了下眉，看向他：“陆老师？”
怎么自己帮个忙，还把关系帮生疏了？
季明宣摸了摸鼻子：“砚哥。”
陆砚弯起唇角，接过保温盒说：“替我谢谢叔叔。”
“不客气。”季明宣摆摆手道，“我先回去化妆了，待会见。”
陆砚：“嗯。”
陆砚慢条斯理享用了那份金黄喷香的鸡蛋饼，做妆造的时间就推迟了几分钟。
抵达片场时，他看见季明宣正和一个玉带锦袍的俊俏公子哥造型的演员说话。
对方应该是饰演盛行初知己好友裴致的男演员，名叫赖浩洋，选秀爱豆出身，在团期间一直不温不火，这两年转型演员，演技尚可，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才拿到这个角色。
戏份不多，但人设很好。
裴致是盛行初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是旧朝世家公子，俊朗不凡，学富五车，有治世安邦之才。
盛行初守卫边关时，他也在朝中效力，为盛行初提供了一些便利。昏君要将长公主下嫁反军首领时，他谏言反对，遭昏君贬斥。后来盛行初起义，昏君又将他召回来，命他去招安盛行初。招安不成，他与盛行初决裂，回到朝中又没有得到重用，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至盛行初杀进京都，他前去接应，昏君才意识到他早已被盛行初策反，隐忍筹谋至今。
最后裴致凭借学识才干，成为新朝仅次于内阁首辅崔瑾的能臣。盛行初还封他为太子太傅，让他教导小太子。
这个角色的戏份集中在一周拍摄，赖浩洋被安排在今天进组。
此刻他手持折扇扇风，和季明宣说说笑笑。为了让扇子也扇到季明宣，他靠得很近，一副和季明宣很熟稔的样子。
季明宣微微退后了半步。陆砚见状走上前，季明宣和赖浩洋立刻跟他打招呼。
“砚哥。”
“陆老师，我是扮演裴致的演员赖浩洋，也是您的影迷。”赖浩洋做了个自我介绍，朝陆砚伸出手，“接下来这段时间请您多多指教。”
陆砚和他握了握手：“欢迎。”
寒暄了两句，周导把赖浩洋叫过去讲戏。
陆砚问季明宣：“你和他很熟？”
季明宣答：“没有啊，刚认识。不过他这个人有点自来熟，刚刚还说要请我吃饭。”
陆砚：“……”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季明宣太迟钝。
等季明宣和赖浩洋拍对手戏的时候，陆砚就发现自己并没有多想。
剧中裴致和盛行初是知己好友不假，但两人是君子之交，心有默契，无需多言，更不需要刻意表现。
可赖浩洋总在拍摄过程中有意无意和季明宣拉近距离，做一些微不可察的小小肢体触碰，不影响剧本呈现，但又藏着一些多余的小心思。
中途周导喊卡的时候，赖浩洋站在季明宣身后，笑着替他整理一捋散落的头发。季明宣正在和周导沟通拍摄细节，扭头看了眼就没有管。
陆砚却注意到，赖浩洋的助理举着手机拍了不少照片，看似在拍赖浩洋的花絮，实则都把季明宣带入了镜头。
陆砚磨了磨后槽牙，险些气笑。
这是想炒CP，抢到他头上来了？


第40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天
“明宣, 有空来对对戏。”
陆砚见季明宣和赖浩洋今天最后一场戏也过了，把人叫过来。
两人走到休息区坐下，季明宣奇怪地问：“对哪一场？”
今天要拍的戏份没有特别复杂的吧？他和陆砚搭档这么久, 已经足够熟悉, 一般戏份都可以0帧起手配合默契, 不需要每场都提前对戏了。
陆砚将他的水杯递给他：“没事，你先歇会儿，随便对对。”
季明宣接过水，疑惑地看他一眼，好吧, 就当休息了。
他喝了一口水，看到那头赖浩洋朝他挥了挥手，便礼貌回以一笑。
“你就那么欣赏他？”陆砚突然道。
季明宣愣了下, 意识到他在说台词, 连忙接上：“裴致有治国安邦之才，虽是世家出身，却能体察百姓疾苦, 擅行利民之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陆砚冷漠道：“既然他有如此才干, 就更不可放他回京都继续为昏君效力。若不能招揽他留下, 就该斩草除根。”
季明宣皱眉：“他父母家族都在京都, 想招揽他恐怕不易。”
“你倒是体谅他。”陆砚讽刺道，“可他但凡体谅你的处境, 就不该替昏君来招安你。”
季明宣哑然。
陆砚：“我知你将他当做知己挚友，可放虎归山是大忌。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
季明宣怔了下，突然问：“陆老师, 剧本里陆长安有这么愤懑吗？”
陆砚顿了顿，瞥向被周导叫走的赖浩洋，状似不经意道：“剧本没写，但我猜，他大概是吃醋吧。”
季明宣眼睛睁圆：“嗯？”
陆砚看向他：“你觉得不会吗？比起裴致，陆长安只是个勉强认识几个大字的土匪莽夫，既不能和盛行初聊诗词歌赋，也不懂治国安邦之策，连兵法都遇到盛行初之后才慢慢学的。”
“他突然得知盛行初有一个这么优秀知己挚友，多少会有点自惭形秽。”
“再加上他深爱盛行初——”陆砚看着季明宣的眼睛说，“发现盛行初这么欣赏看中裴致，难道不会吃醋？”
季明宣移开视线，嘟囔道：“剧本里又没他喜欢盛行初。”
陆砚淡淡道：“盛安稷的手札里写了就行。”
季明宣：“……”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无法反驳。
*
那头赖浩洋本来想过来找季明宣，突然被导演叫住。
他今天进组第一天，周导只给他安排了两场戏，拍的是剧中盛行初和裴致少年时期读书下棋的场景。
周导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肯定道：“表现不错，今天先到这。”
“后边几天基本都是你和明宣、陆砚的对手戏，任务很重，你可以先回去温习巩固剧本。”
赖浩洋认真道：“明白，剧本我已经背熟了，我能不能留下来观摩学习，熟悉一下两位老师的表演风格？您放心，我晚上回去会把剧本再巩固一遍。”
“行。”周导见他还挺好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随后，季明宣和陆砚开始拍摄刚才对过那场戏。
季明宣却发现，陆砚的情绪不像刚才对戏时那么外放，而是更加隐忍收敛了一些。
周导：“卡！过！”
季明宣和陆砚一块去周导那边看画面回放。
赖浩洋就站在导演身后，感叹道：“陆老师演的太好了，完全演出了那种看不惯我但不能说，为了大局要杀我又怕季老师生气的隐忍。”
陆砚看向赖浩洋：“……”你小子，别以为说点好话就可以撬走他的CP。
季明宣：“……”他哪里是怕我生气？他那是因为不能把吃醋表现得太明显才隐忍。
赖浩洋见季明宣表情不对，连忙朝他竖起大拇指，笑着夸道：“季老师也很厉害，学到了学到了。”
季明宣被他捧得不好意思，尴尬道：“你出道比我早吧？叫我名字就行。”
赖浩洋：“我好像是比你大两岁，那我就叫你‘明宣’了。”
陆砚眉轻轻一皱。
*
赖浩洋在剧组观摩了一天，下戏时跟着季明宣和陆砚一起回休息室。
“明宣，晚上一起吃饭吗？我请客。”
他潜意识觉得陆砚很难接近，发出邀请时下意识没想叫对方。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样不合适，立刻补了一句：“陆老师有空吗？一起？”
陆砚：“……”你看起来很期待我没空的样子。
他还没回答，季明宣先拒绝了：“不好意思，我父母来探班，我晚上要回去陪他们。”
赖浩洋恍然大悟：“哦对，我早上还刷到了——”热搜。
他看向陆砚，话音一顿，改口道：“那我们改天再约。”
季明宣客套地点头应下。
三人在休息室门口分开，各自换衣服卸妆。
回酒店时，季明宣和黄昊又在电梯口遇上了陆砚和他助理。陆砚的助理在中间楼层下了电梯，季明宣等人继续往上。
出了电梯，季明宣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陆砚：“砚哥吃饭了吗？”
下戏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剧组应该安排了盒饭吧？对方如果在剧组吃晚餐，没道理这么快回来才对。
果然，他听陆砚答：“我待会点外卖。”
季明宣最近一日三餐都被父母包了，中午在剧组那顿也由黄昊回酒店取了送过来。倒是陆砚，因为玉团这几天不在剧组，就没再像以前一样和他一起吃饭了。
季明宣想了想，问他：“要不去我那吃？”
他邀请道：“我爸妈非说我瘦了，每天都做很多菜，砚哥帮忙分担下吧。”
陆砚看他一眼：“你是要多吃点。”
季明宣直接拉起他的胳膊：“求你了砚哥，帮我分担一点吧。”
陆砚被他拉着走，视线落在他拉着自己的手上，微微勾起唇角。
跟在后面的黄昊瞥见这一幕，微微皱眉：好怪，再看看。
*
“爸爸！”
玉团听见动静跑到门口，一见季明宣就伸手要抱。
最近天气热，不适合带玉团去片场。再加上季明宣担心以后没时间照顾玉团，突然把他送去爷爷奶奶家他会不习惯，所以这段时间都有意让他和爷爷奶奶多相处。休假回来的陈晓月都清闲起来，更多时间用来打理玉团的专属账号。
这会儿季明宣一进门就抱起玉团，亲了亲他的脸蛋，问他：“有没有想爸爸？”
“想了，想了好多次。”玉团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忽然看到跟着进门的陆砚，微微一愣。
陆砚笑着看向他：“不欢迎？”
玉团将头转开，嘟囔道：“我才没有。”
季世涛和楚薇对陆砚的到来十分欢迎，立刻邀请他入座。
“明宣和他哥都跟我说了，今天凌晨多亏了你帮忙说话。”季世涛道。
陆砚道：“举手之劳而已，总不能看着明宣和韩总被人污蔑。”
他甚至后悔没有早点知道，没能在当时那个饭局上，反驳那个散播谣言的投资人。
楚薇盛了一碗汤递给陆砚，道：“无论怎么样都要谢谢你这份心，快趁热喝，多吃点菜。”
陆砚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玉团坐在宝宝椅上，看看坐在一块的爸爸和父亲，又看看爷爷和奶奶，再看看小昊哥哥，眨着眼睛若有所思。
要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
之后几天，季明宣、陆砚都和赖浩洋有对手戏。
陆砚发现赖浩洋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表演没掉链子，拍摄还算顺利。
但他并不打算纵容对方那些小心思，于是总在赖浩洋接近季明宣的时候，不经意地插一脚打断。
几次之后，赖浩洋意识到不对，和陆砚对视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慌忙错开视线。
季明宣毫无所觉，顺利地拍完了这几天的戏份。
“明宣，”周导找到他说，“我们在影视城的戏份差不多要拍完了，明天玉团有最后两场戏，记得带他过来。”
季明宣点头：“好。”
周导道：“我想着他杀青的时候，剧组开个直播。一来我专门订了蛋糕庆祝他杀青，二来也让各个主演露露脸，刷刷热度。”
季明宣比了个手势说：“OK。”
*
第二天，季明宣带着玉团回归片场。季世涛和楚薇也想来看看儿子和玉团拍戏，便跟了过来。
今天拍的是盛行初登基后，册封盛安稷为太子，又将裴致指为太子太傅的戏份。
第一场先拍册封前，盛行初召裴致到御书房下棋，表明自己想将太子交给他教导的意思。
年长的崔瑾是他的能臣，年轻的裴致则是他留给玉团的能臣。
“裴致，”季明宣真挚地看着赖浩洋说，“满朝文武中，学识才略最出挑的就是你，我最信任的亦是你，将玉团交给你教导，我方可安心。”
陆砚在旁边看着这场戏拍摄，听这里皱了皱眉。
这个“满朝文武”，不包括陆长安？
玉团自从得知今天扮演太傅的演员也会在，就特意留心着陆砚的表情。
如今一见，果然和当初父亲的表情极像。
这场戏陆砚没有出场，但玉团记得，当时父皇召见太傅时，父亲和他也在场。
那时父亲也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同意了父皇的决定，又表示要亲自教他武艺。
玉团想到这儿，走到陆砚身边轻声问：“他就是扮演我太傅的演员？”
陆砚：“嗯。”
玉团狡黠地转着眼睛，故意道：“长得不错，和爸爸年龄相仿，不知道有没有婚配，能不能当我另一个爸爸。”
陆砚低头睨向他，捏捏他的脸蛋严肃道：“别捣乱，不要给你爸闹出绯闻添麻烦。”
玉团拍开他的手嫌弃道：“那也和你没关系。你又不喜欢我爸爸，他找谁当我另一个爸爸都和你没关系。”
“谁说——”陆砚话到一半突然顿住。
玉团仰头看向他，竖起耳朵：“嗯？说什么？”
“你说啊！”他拉着陆砚的衣摆恨铁不成钢道，“你有本事就把话说完呀！”


第41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一天
【@电视剧盛世长安：恭喜玉团杀青！杀青宴正在直播中[链接]PS：@小粽子专属花絮机有玉团视角同步直播, 建议搭配食用。】
玉团的互联网姨姨们闻讯而来：【哇！恭喜宝贝杀青！】
【既想看玉团又想看玉团视角的人果断选择双开。】
【宝宝，姨姨来惹~】
点进@小粽子专属花絮机的直播间，首先就见一张昳丽无暇的脸放大在眼前。
“好了, 这下应该不歪了吧？”季明宣半蹲着, 把戴在玉团额头的便携镜头调正, 扭头问举着手机的陈晓月。
镜头画面传输到陈晓月手中正在直播的手机上，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正了正了。”
季明宣回过头，又调整了一下玉团头顶戴的用来固定镜头的小帽子，问他：“帽子会不会紧？”
玉团摇头，直播画面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季明宣叮嘱：“如果不舒服就说, 我帮你摘下来。”
玉团点头：“嗯嗯。”
“好了吗？”陆砚走过来问，“蛋糕到了。”
季明宣起身，朝玉团伸出手说：“走, 我们去切蛋糕。”
玉团低头, 把小手放到季明宣的手上。他一走动，镜头跟着摇摇晃晃起来。
弹幕：【啊啊啊啊开屏暴击！老婆好美！】
【怎么会有人镜头直怼都这么好看？】
【啊好晃！我晕了，镜头是戴在玉团头上吗？】
【真·崽崽视角, 感觉老婆好温柔哦~】
【蛙趣！玉团视角看砚哥真的好高，费脖子。】
【老婆的手好漂亮, 舔舔舔嘿嘿嘿~】
周导亲自推着蛋糕车来到玉团面前, 笑道：“玉团, 恭喜杀青。”
剧组其他演员围在两边，赖浩洋、汪恩宇几个年轻男配角拿着礼花炮, 在众人齐声欢呼中拉响——
“杀青快乐！”
玉团的眼睛瞬间被漫天彩色礼花吸引，他伸出小手去接，接到几张彩纸片，挑了一片心型的红色彩纸, 仰头递给季明宣。
季明宣笑着接过来说：“谢谢玉团。”
陆砚问：“我没有么？”
玉团挑了挑，递了一片黄色的星星给他。
周导蹲在他面前凑热闹：“导演伯伯有没有？”
“有。”
玉团递给他一片蓝色心型，说：“谢谢伯伯这些时日的照顾。”
其他人起哄道：“我们也要。”
玉团将手里的彩纸挨个发出去，挨个道谢，不够了就从地上精心挑选，保证每个人都有。
发完，他拍了拍小手，回到季明宣身边。
剧组官博直播间的弹幕：【哇！好大的蛋糕，上面还有一个“小太子”，剧组好宠玉团！】
【这个礼花一炸，好像砚明纪律的婚礼现场。】
【玉团：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父皇和父亲的婚礼，谢谢大家。】
【噗！刚刚发的小纸片，有发喜糖那味儿了。】
【玉团好有礼貌啊，每个演员都谢了一遍。】
【看得出来大家平时都对他很好。】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玉团杀青了，是不是要回福利院了？】
【不要啊！感觉他和大家相处得很好，肯定会很难过的。】
“玉团，来切蛋糕。”周导对玉团招招手，把切蛋糕的塑料刀递给他。
周导订了三层的大蛋糕，一层水果蛋糕，一层巧克力蛋糕，最上层是开心果榛子蛋糕，最上面还立着一个小太子造型的蛋糕娃娃，做得惟妙惟肖。
周导朝玉团伸手：“伯伯抱着你切？”
玉团回头朝季明宣张开手臂说：“爸爸抱！”
弹幕：【？？？叫谁爸爸？】
【谁是我崽崽的爸爸？】
季明宣弯腰把他抱起来，玉团探着身子伸出手，握着刀从最上层开始切蛋糕。但被抱着不好发力，切得很费劲。
陆砚上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切了两刀，另一只手端着蛋糕碟靠近，取下第一块蛋糕，问他：“第一块给谁？”
玉团不假思索：“给爸爸。”
“谢谢玉团。”季明宣弯起唇角道。又看向陆砚说：“砚哥先帮我放那吧，我待会拿。”
陆砚看了他们父子一眼，又握着玉团的小手带他切了一块蛋糕，问：“第二块呢？”
玉团眨眨眼道：“第二块和第三块给爷爷奶奶。”
陆砚：“……”嗯，也行。
“这块呢？”切到第四块，陆砚依旧问。
玉团扭头看向周导，又看看徐爷爷等人，最后视线转回陆砚身上，大方又嫌弃道：“这块就给你吧。”
暂时原谅你刚才死犟着不肯说实话的事。
陆砚哪里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捏住他的脸蛋笑道：“小坏蛋。”
“你才坏！大坏蛋！”有心没胆承认的大坏蛋，哼！
玉团扭开脸，躲到季明宣另一边肩膀偷偷瞪陆砚。
弹幕：【哈哈哈哈玉团宝宝，你偷偷瞪人的样子太可爱了叭！】
【原来砚哥也有被戏弄的时候哈哈哈。】
【玉团真管季明宣叫爸啊？所以爷爷奶奶是？】
【啊啊啊啊砚明纪律好甜啊！这简直就是孩子生日，两个爸爸带他一起切蛋糕的场景。】
【嗑到了嗑到了！】
玉团亲自给导演和主演们分完蛋糕，又把第二块和第三块给场边的爷爷奶奶送过去。
最后捧着属于自己那块蛋糕，坐在休息区的小桌前，一边进行吃播，一边和网友互动。
季明宣和陆砚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帮他读弹幕。
“大家不要刷这么快，我们看不过来。”季明宣说，“嗯？为什么叫我爸爸？”
“因为我哥哥嫂子收养了玉团。”
具体原因季明宣不想过多公开，含糊道：“但他之前习惯了叫他们伯伯和伯母，在戏里又习惯了叫我父皇，就先这样叫着了。”
玉团点头，骄傲道：“我现在是爸爸的小孩，也是伯伯和伯母的小孩。”
弹幕：【？？？这么说韩总和冯梦琪收养了玉团？】
【太好了！我们玉团宝宝有家了！】
【还有这么多爱他的家人。】
【难怪那天明宣一家人吃饭，玉团和陆老师也在。】
【但我有个问题：砚哥是什么身份？】
【砚哥在这个家也有一席之地吗？/狗头】
陆砚看到这条弹幕，问玉团：“网友问，我是你的什么人？”
玉团咬着蛋糕勺子，歪头看他，眨着眼睛想了想，拿开勺子，小手拍拍陆砚的膝盖，语重心长道：“不要急，义父，你还有进步空间。”
首先就要改掉嘴硬的毛病。
季明宣闻言眼睛瞪圆，差点被刚吃进嘴里的蛋糕噎住——什么“义父”？什么“进步”？这可不兴瞎说啊宝！
陆砚瞥了季明宣一眼，低头对玉团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弹幕：【啊啊啊啊他叫他义父诶！】
【还有进步空间是什么意思？进一步把“义”字去掉吗？是吗是吗？】
【恭喜陆老师，半只脚踏进了家门，还有进步空间。】
【明宣表情和砚哥的眼神太有趣了，这里面肯定有事。】
【砚明纪律是真的！】
【正主都把糖炫我嘴里了，这还能不嗑？】
【我宣布：砚明纪律这个家不能没有玉团！他就是最大的CP粉头子。】
一旁，赖浩洋用手机看着直播，又悄悄打量正在直播的三个人，心里止不住惊讶。
陆老师和明宣这对CP，有点太真了吧？
就是那种似是而非、隐隐约约，又谁都没承认的真。
他皱了皱眉，游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
直播结束后，季明宣带着玉团回休息室卸妆换衣服。
刚换完，赖浩洋找了过来。
“明宣。”赖浩洋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道，“有个事，我得和你道个歉。”
季明宣不解：“嗯？”
“就是……”赖浩洋有些难以启齿，“我想红，所以刚来剧组的时候，想和你炒CP来着。”
季明宣惊讶，想说自己不炒CP，但想到自己和陆砚，顿时没办法理直气壮。
赖浩洋看出他心里的想法，道：“我就是看你和陆老师的CP……挺火的。但我不敢去蹭陆老师的热度，所以就想和你……嗯……多点互动。”
见季明宣皱眉，赖浩洋立刻道：“本来第一天就想问问你的意思，但是约你吃饭没约成，后来……”
“后来就被陆老师发现了。”赖浩洋苦笑道，看向季明宣的眼神有些羡慕，“他挺护着你的，不让我接近你。”
他说的委婉，没提自己这几天隐隐约约从陆老师身上察觉的占有欲和攻击性，让他意识到这对CP的墙角还挺难撬的。
季明宣：“……”啊这……陆老师这么维护他们两个的CP关系吗？
赖浩洋觑着他的脸色，继续道：“你放心，我之前虽然拍了一点我们互动的照片和视频，但我都删掉了，不可能发出去了。”
季明宣拧眉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你不说的话，我其实压根没发现。”
赖浩洋摸了摸鼻子说：“因为我还挺想和你交个朋友的，但我怕陆老师哪天提醒你一句，你对我的印象会变得很差。”
季明宣顿了下，道：“砚哥没有和我说过。”
赖浩洋微讶：“陆老师他……人还怪好的嘞。”
季明宣：“……噗。”
赖浩洋见他笑了，悄悄松了一口气，道：“那什么，我也去和陆老师道个歉，先走了。”
“赖老师，”季明宣叫住他说，“可能我不够资格说这种话，但周导和陆老师都肯定过你的演技，所以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红的。”
赖浩洋笑了笑：“谢谢，我也相信。”
*
赖浩洋坦白道歉后，在剧组又待了两天，拍完全部戏份就杀青了。
杀青当天，季明宣让黄昊订了一束“大红大紫”的花送给对方。
他保留了对方的微信，但以后能不能成为朋友就不好说了。
剧组在影视城这边拍摄的戏份接近尾声，最后一个大剧情就是盛行初和陆长安率军杀进皇宫，和昏君佞臣激烈对峙，最终获胜的剧情。
起义组和朝堂组以前都是分组拍摄，只有部分角色偶尔有对手戏，这次是两个组第一次大群戏，拍了三四天。
因为夺宫时间是晚上，群戏和打戏又比较多，剧组上下连轴转了几个晚上，都有点吃不消。
今天晚上拍这段剧情的最后一场戏——盛行初和陆长安杀进昏君寝宫，拦下准备藏进密道的昏君一行。昏君的暗卫奋力反抗，与盛行初和陆长安缠斗。
打斗戏份都是武术指导提前排好的，季明宣和陆砚也和几个扮演暗卫的演员演练过很多次。
但谁也没想到，暗卫按剧本把季明宣撞向博古架时，本该往后倒的鎏金木架从中间折断，道具摆件哗啦啦掉下来，连同上半部分架子一起砸向季明宣——
“小心！”
一旁的陆砚朝季明宣飞扑过去，将他严严实实护住。
木架子轰然而落，砸在陆砚背上。


第42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二天
季明宣撞上架子的时候并没有很疼。
因为这个道具架子本来就设计好要在打斗中被撞倒, 落地散架，所以用料都是比较松而脆的特质木材。
只是没想到它被撞后没顺着力道往后倒，而是断成两截。
架子上的道具摆件掉下来的时候, 季明宣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直到听见陆砚喊了一声“小心”, 他才发现上半截架子从头顶上方砸了下来。
那一刻季明宣是懵的, 下意识抬手护住头，眼前却飞扑过来一个人，将他紧紧护住。
视线被遮挡，季明宣只听见架子轰然砸在对方身上，对方闷哼一声, 胸膛压下来，护着他头部的手却将他拢得更紧了一些。
“明宣！”
“砚哥！”
众人惊呼着涌上来，搬开砸在两人身上的碎木架子。
刚才和季明宣对打的演员脸都白了, 一边帮忙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我，两位老师没受伤吧？”
陆砚撑起身看向季明宣，脸色难掩焦急：“没事吧？”
“我没事……”
季明宣怔怔地看着他, 眼瞳忽然睁大：“砚哥，你流血了！”
他慌忙回过神, 跪起身捧住陆砚的脸——对方侧脸和脖颈上各有一条被断木刺划伤的口子, 正在渗血。
“医生！快叫下医生！”季明宣急道。
“还有没有哪里受了伤？”他急忙检查陆砚身上其他地方。
陆砚拉住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季明宣安抚道：“没事, 就划破了点皮。”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碰脸上的伤口，却被季明宣一把抓住了手指。
“别碰, 等医生来处理。”
季明宣细软的手轻轻抓着陆砚的手指，陆砚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安慰道：“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季明宣连忙摇头, 眼眶微热。
怎么这个时候还关心他啊？让人怪感动的。
陆砚的助理拉着医生急急忙忙赶过来，给陆砚处理伤口。
“脸上的口子不深，过两天就能愈合，应该不会留疤。”医生道，“脖子上这条稍微有点深，可能会留疤。”
“但万幸没划到血管，出血量不大，也不用缝针。小木刺我已经清理出来了，上药包扎起来就没事。”
季明宣皱着眉急道：“真的会留疤？”
医生一边给陆砚止血，一边道：“愈合得好的话，疤痕应该不明显，用祛疤膏或者做个疤痕修复手术应该可以去掉。”
季明宣松了一口气，陆砚的助理和其他人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对不起陆老师，我、我怎么补偿您？”和季明宣对打的演员语无伦次道。
他就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因为打戏不错才被选上，演个根本不露脸的暗卫。他只是想表现得好一点，能被更多人看到而已，没想到用力过猛，捅了篓子。
这会儿他既歉疚懊悔，又有点后怕，担心自己赔不起，也担心葬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陆砚侧着脖子让医生处理伤口，瞥见对方一脸焦急诚恳，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安抚道：“没事，这只是个意外，你不用有负担。”
季明宣也道：“不关你的事，我们之前排练都没事，这次只是意外。再说陆老师是因为我才受伤，要补偿也应该是我来负责。”
对方推他那一下确实不重，只是没想到架子太脆了。
周导插话道：“好了，别争了。说到底是我疏忽了，本来应该让道具组在道具架上多绑几根线，以防万一。”
拍摄中需要控制道具方向的时候，一般都是这种做法。
为了让这个架子被撞后往后倒，道具组在架子中上部位的横杆上绑了透明的线，安排了人员在关键时刻拉线控制架子往后倒。
只是谁也没预料到架子会被直接撞断，上半截往前倒，想拉住都来不及。
“对不起，陆老师、明宣，这事剧组负责。”周导郑重道。
陆砚笑了下：“您言重了，拍戏受点伤在所难免。再说，我也不是光靠脸吃饭，留点疤也不碍事。”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下。
“那确实，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实力。”扮演昏君的中年演员王文超调侃道。
“还是别留疤好，陆老师这张脸我们也爱看。”现场化妆师道。
季明宣不知道陆砚是真的不在乎，还是为了活跃气氛，但他心里的愧疚和担忧半点都没有因此减少。
就像化妆师说的，陆老师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因为救他留了疤，那他多大罪过啊？
“止住血就行，先不上药包扎。”陆砚突然叫停了医生的动作。
他起身对导演说：“时间还早，接着拍吧，打斗戏带点伤也正常。”
周导怔了下，他当然希望早点拍完，毕竟多耽误一天就多烧一天钱。但他也不是什么周扒皮，演员受了伤还要继续拍。
“不用——”
他还没说完，陆砚打断道：“明天这个伤结了痂，不新不旧拍起来不像样，总不能等我好了再拍？”
包扎起来拍就更不像样了，这场打斗戏剧情紧凑，哪有主角打到一半突然去包扎了伤口的？
周导有些动摇，看向其他演员。
季明宣明白陆砚不想耽误剧组进度，虽然不赞同，但还是附和：“我听砚哥和导演的。”
“那就拍吧。”扮演昏君的中年演员王文超笑着对导演道。
又拍了拍陆砚的肩膀调侃道：“瞧你，都受伤了还要卷我们这些老家伙。”
陆砚低头谦虚道：“不敢，麻烦王老师了。”
周导叫道具组收拾现场，又喊来武术指导，给陆砚设计了一个受伤的打斗画面。
后面就延续这个战损造型往下拍，直到紧凑的夺宫戏份结束，剧情转场，就可以让陆砚把伤口包上，以治伤后的形象出现。
陆砚受伤的时候大概是晚上8点多，后来一直拍到凌晨2点，终于把这场夺宫的夜戏拍完了。
中途陆砚脖子上的伤口有些开裂，又渗出一点血。医生紧急帮他处理了一下，叮嘱：“小心点，再裂开，祛疤膏可就不管用了。”
季明宣更加忧心忡忡，每次中途休息都要去看一眼他的伤口。
终于坚持到导演喊卡，众人都忍不住欢呼。
周导忍不住笑：“你们怎么高兴得像杀青了一样？”
“好了，明天，不，今天给大家放一天假，后天、大后天拍完那几场收尾戏，就给大家放小长假。”周导宣布道。
放完小长假，他们就要转战西北取景，再拍摄一个月左右，就彻底杀青了。
众人欢呼：“谢谢导演。”
季明宣没凑热闹，拉着陆砚去卸妆换衣服，请医生给他把脖子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脸颊上的口子浅，上点药就行，不用包。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陆砚没让助理跟上楼，同楼层的季明宣坚持把他送到房间门口，不停叮嘱：“伤口注意不要碰水，明天早上记得换药，看下伤口会不会发炎。”
“知道了。”陆砚勾着唇道，“快回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季明宣怔了怔，望着他苦恼道：“今天谢谢你，这次……好像请吃十顿饭也不够还了。”
陆砚微笑，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说：“这次不用还。”
说完他转身进了房间，留下一句：“早点睡，晚安。”
季明宣后知后觉地抓了抓头发，心跳得有点快。
难道是熬夜熬得心律不齐了？
他回到房间，玉团已经被他爸妈带着在次卧睡了。
季明宣洗漱完，躺床上却睡不着。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很活跃，满脑子都是陆砚挡在自己面前的瞬间，紧张自己有没有受伤的画面，还有刚才揉自己脑袋的动作……
季明宣捂住胸口，却按捺不住那颗心律不齐的小心脏。
他蒙头躲进被子里，心里默念：吊桥效应，吊桥效应而已。
睡不着，他掀开被子，又忍不住担心陆砚的伤口愈合不好会留下疤痕。
于是解锁手机搜索“不想伤口留疤有什么办法”，又去各个社交平台搜了经验帖，什么饮食忌口、注意事项，一股脑都发给陆砚。
还下单了几款祛疤药，国产的、进口的，到时候都给陆砚试一试。
陆砚洗漱完，发现手机不停震动，打开就看到季明宣的十几条“注意事项”，不禁莞尔。
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还不睡？】
季明宣回：【你也还没睡？熬夜不利于伤口愈合！】
陆砚：【刚洗完澡，要睡了。】
季明宣：【洗头了没？没弄湿伤口吧？】
头发还湿着的陆砚看到这条消息，摸摸脖子上的纱布，眉心一动：【好像弄湿了。】
季明宣：【……】
季明宣：【猫猫敲头骂：“你是笨蛋吗？”.gif】
陆砚笑了下，指尖犹豫一瞬，发出：【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我换下药？】
*
两分钟后，季明宣出现在陆砚的房间。
“你先坐下，我看看伤口。”季明宣见他头发还湿着，气鼓鼓地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
他单膝跪在陆砚身侧的沙发上，轻轻摸了摸他脖子上的纱布，果然湿了。
“你洗头不知道用保鲜膜把脖子包一下吗？”他气道。
陆砚解释：“包太紧喘不过气，包松了没效果。”
季明宣：“……”
他无奈叹气，问：“医生给的药和纱布呢？”
“这儿。”陆砚把茶几上的袋子拿过来。
“头侧过去一点。”季明宣说着，凑到他颈边，轻轻帮他撕开医用胶布和纱布。
他的呼吸打在陆砚耳边，轻轻柔柔地搔动着，陆砚握拳，喉结滚了滚。
“你别动！”季明宣见他喉结一动就牵动伤口周边的肌肉，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陆砚：“……好，我不——”
“话也少说。”季明宣打断他，说话也会扯到伤口。
陆砚顿了下，对方语气有点凶，他的唇角却抑制不住地扬起。
季明宣见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取了一块纱布轻轻按住他的伤口，道：“你先按着，把头发吹干再来换药，不然包扎好又打湿了。”
陆砚应声，一手按住纱布，起身去卧室找吹风机。
季明宣跟进去，见他一只手别别扭扭、慢慢腾腾，急道：“你坐那儿，我帮你吹。”
陆砚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好。”
他坐在了床头，季明宣单膝跪在床沿，给他吹头发。
修长的手指轻柔地穿过陆砚的发丝，不经意间触到陆砚的耳朵，季明宣慌忙蜷缩手指避开，自己的耳朵却逐渐开始发热。
这不是摸头，他才没有给陆砚摸摸头。
他只是在照顾伤患，单纯地照顾伤患。
这是一只猫猫，一只受伤的猫猫，才不是陆砚。
陆砚感受着头连续的轻柔抚摸，轻轻一笑：“我头发很乱？”
为什么一直给他“顺毛”？
季明宣：“！！！”


第43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三天
季明宣给陆砚处理完伤口, 肚子突然咕噜响了一声。
深更半夜，静谧房间，这动静想让人忽视都难。
季明宣尴尬地捂住肚子, 瞪向陆砚。对方要是敢笑他, 他就……就捶他一拳。
拍了一夜的打戏, 肚子饿不是很正常吗？
陆砚被他瞪着，压住不自觉想要往上提的唇角，道：“我饿了，一起吃夜宵吗？”
季明宣怔了下，心道对方还怪识趣的嘞。可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半。
“你确定不是早餐？”
陆砚：“也可以。”
他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说：“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吃店，吃吗？”
“吃！”季明宣毫不犹豫，“不过我来点, 我请客。”
陆砚知道他又想还人情, 没在这点小事上和他争，把店铺分享给了他。
“这家店有麻辣小龙虾！”季明眼前一亮，又很快蔫下去, “不过你不能吃，炒粉怎么样？”
“算了, 这个有酱油, 据说吃多了容易留疤。”
季明宣划着手机一个个挑选, 最后道：“点个砂锅粥怎么样？再加一份蒸饺、一份小笼包。”
“这下真变成吃早餐了。”他笑道。
陆砚说：“我喝粥，你点小龙虾。”
季明宣眨巴眼：“不好吧？在伤患面前吃独食, 我怕被打。”
陆砚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着说：“打完了，吃吧。”
季明宣怔了下，捂住脑门别过脸, 耳朵发热，内心尖叫：啊啊啊啊他怎么能这样？！
动手动脚，不讲武德！
陆砚还在催促他：“我帮你点？”
季明宣连忙拦住他，快速下单：“点了点了，我也喝粥。待会我还想回去补觉，吃太多容易睡不着。”
这回陆砚没再坚持，只是笑着问：“那你不是白挨了我一下？”
对哦！季明宣跪坐起身，虎视眈眈地看向他，屈起手指：“让我弹回来！”
陆砚什么也没说，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这反倒让季明宣愣住，下不去手了。
“你……你好奇怪！”季明宣退开，躲到沙发另一头，抱着抱枕像是能防御什么一般，皱眉看向他。
陆砚不动声色地问：“哪里奇怪？”
季明宣心想哪里不奇怪？
先是舍身护他，又不要他还，还摸他脑袋，弹他脑门，允许他吃独食，还让他打回来——
“你、你现在……像我哥一样。”对他有点太好了。
陆砚：“……”
他简直要气笑了，无语道：“你怎么不说我像你爹？”
季明宣愤愤：“你少占我便宜。”
陆砚磨了磨牙，心道他倒是想把话挑明，但看季明宣眼下的迟钝程度，恐怕不会当真。
或者当真了，但对他无意，却碍于他今天受的这点伤，不好意思拒绝。
所以眼下并不是好时机。
他岔开话题：“我有件事挺好奇。”
季明宣：“嗯？”
陆砚：“你怎么会想收养玉团？”
“我的意思是你还很年轻，怎么会想当他的爸爸？”
话题换得猝不及防，季明宣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正巧他也不想纠结刚才那个话题，于是顺着他的问题答道：“没有为什么啊。”
“就是喜欢他，觉得他命中注定就是我的小孩。”
“命中注定。”
陆砚咀嚼着这四个字，问他：“你还信这个？”
季明宣道：“不行吗？相遇这种事，本来就是因缘际会。不早不晚，玉团刚好出现在剧组，刚好遇到了我。”和你。
如果玉团真的来自盛朝，那就更是难得的“命中注定”了。
陆砚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问：“那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季明宣：“……”
他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外卖到了。
两人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在凌晨5点吃完早餐，各自补觉。
季明宣很久没做之前那些梦了，今天大概是因为陆砚那个问题，他辗转到晨光熹微才睡着，坠入梦乡。
……
“什么？你诊错了吧？”
梦里的季明宣穿着古装，面前一个长胡子老头正在给他把脉。
“我也没把握，但从脉象来看，确实是喜脉。”长胡子老头道。
梦里的季明宣瞠目结舌：“这不可能！我是男子。”
长胡子老头：“我难道不知道吗？正因你是男子，我才没把握。”
“我怀疑，这和你幼时中的蛊毒有关。”长胡子老头道，“那蛊阴邪，虽然最后解了，但说不准会不会改变了你的体质。”
“胡说八道。”梦里的季明宣气道，“亏你还是个神医，为我诊治这么多年，先前怎不说？”
长胡子老头气道：“先前你也没和男子断袖！你说说你……这三年若非为你母亲守孝，没许他胡来，你怕是早就怀了。”
梦中的季明宣噎住，面颊发热，恨恨地骂了骂不在场的某人。
他轻轻抬手覆上小腹：“万一不是呢？”
长胡子老头道：“从脉象来看时日尚浅，但寻常女子有孕，四个月左右就会显怀，到时候就知道了。”
梦中的季明宣想象自己大着肚子的模样，顿时惊恐万分：“它还会显怀？”
长胡子老头知道他担心什么，耐心道：“你若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想想办法。只是你和女子不同，落胎要如何用药、如何排出都未可知，说不准会伤及身体，乃至性命。”
梦中的季明宣怔住，虽然对自己有孕这事震惊、不信，可听到老头说“若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这一想，他的肚子就一日日大了起来。
他从最初的震惊慌乱，到后来小心隐藏，内心其实逐渐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按神医的叮嘱换了食谱，喝着安胎药，定期诊脉，又换了宽松的衣衫遮住腹部。
他与谋士、部属议事，行起义之事。从他们口中得知陆长安率军前线征战，自己则稳固后方，筹备军资，统筹战局。
这次梦中，他还没有见到那个神医口中与他断袖、让他怀孕的男人。
但他写信送往数城之隔的前线战场，书道：【长安：
见字如面。
……
战事虽急，你也当保重自身，我日思夜盼，唯盼你平安。待你归来时，许有一喜事相告。虽不知你会否如我当初那般惊大过喜，可如今，我只要想到它与你有关，便无比欢喜，甚是期盼。】
梦中的陆长安给他回信，唤他“行初”，潦草不堪的字句中皆是露骨直白的相思之情，孟浪得让人面红耳赤。
最后他写道：【到底是何喜事，叫你这般卖关子？直叫我猜得心急，恨不得现在就知晓。不论如何，你欢喜我便欢喜，你说是喜事我便一同期盼着，定要早日回来知晓。】
陆长安说到做到，竟在梦中的季明宣——或许应该叫盛行初怀胎六月时赶回了边城。他那张脸，不出意外又与陆砚长得一模一样。
“你说甚？”陆长安看着他隆起的小腹，惊得冒出了土话，“崽子？！”
梦中的盛行初拉起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笑着道：“对，我们的孩子。”
腹中的孩子刚好伸了伸腿，踹在陆长安手心。
陆长安瞳孔放大，呼吸都放轻了，颤抖着手磕巴道：“它、它、它动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又惊又喜，搂着盛行初好半天才回过神，仔细问了他有孕的事，听到他落胎和生产都有风险，怀孕又如何不适，不禁红了眼眶。
他蹲在盛行初身前，望着他的腹部没出息地落下泪来：“都怨我，害你吃这些苦头，我、我……”
“我怕，行初。”他哽咽道，“旁的我都不在乎，但你不能有事。”
盛行初瞪着他问：“我们的孩子你也不在乎？”
陆长安红着眼睛道：“怀着它的是你，它是我们的孩子，我如何能不在乎？可在我这儿，它不如你重要。”
梦中盛行初红了眼眶，骂他“傻子。”
陆长安将他当眼珠子护着，缠着长胡子神医不眠不休，找寻让盛行初安全生产的办法，甚至不愿回前线。
最后还是盛行初揪着他的耳朵叮嘱：“仗打了一半你撂挑子，等着朝廷反扑，将我们一家三口一齐逼上绝路？”
陆长安这才打起精神，搂着盛行初郑重承诺：“我晓得了，不出三月我就将关中打下来，给咱孩子做生辰贺礼。”
梦中陆长安返回前线，一改往日以逸待劳、坚守缓攻的风格，打得异常激进凶狠。
镇守边关三年，起义谋事三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土匪莽夫。这几战他虽激进，却游刃有余，势如破竹，接连以少胜多，叫原本声势浩大的朝廷大军节节退败，连让数城。
陆长安因此名扬天下。一些小打小闹的起义军见他能成事，纷纷投奔而来。
端午佳节，收到捷报的边关驻地上下欢腾。
侍从将刚出锅的粽子送到盛行初面前，他剥开一颗，看着那白玉团般的粽子，刚想起一句诗，腹部忽然就疼了起来。
“将军？大王，将军回来了！”
盛行初听见侍从的呼声，抬头见身着铠甲的陆长安飞奔进来，想笑，又疼得皱眉。
“行初？”陆长安见他神色不对，急忙上前扶抱住他，“怎、怎的了？”
“傻子。”盛行初咬着牙笑道，“孩子收到了你的生辰贺礼，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
季明宣醒来时，剖腹生产的痛楚如真实发生在他身上一般，让他下意识捂住肚子，蜷缩起身体。
“爸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身后传来玉团焦急的声音，季明宣转过身，见穿着绿色小恐龙睡衣的糯米团子跪坐在床上，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季明宣眼睛忽然一热，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鼻酸哽咽：“没事，爸爸没事。”
玉团躺在他怀里，抬手去摸他的脸，担忧道：“你哭了？”
“没有。”季明宣忍住滚烫的泪，“爸爸就是想你了，感觉好久没抱你了。”
玉团哼哼两声，不计前嫌地抱住他：“是你太忙啦。”好几天都忙到好晚才回来。
季明宣亲了亲他的脑门：“嗯，爸爸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你千辛万苦来到我身边，我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没关系。”
玉团仰头亲了下他的脸颊，大方道：“我只有一点点难过，已经原谅爸爸了。”
季明宣心头一软，紧紧搂住他，仰起头，眼泪终究还是落进了枕头里。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玉团乖乖道：“爷爷奶奶说你要补觉，我来陪你睡，不吵你。”
季明宣睡前给母亲发过消息，说自己拍了夜戏，吃过饭要补觉，不用喊他。料想他们应该和玉团说了。
“爸爸睡饱了。”季明宣抱着他一块起来，“今天放假，可以陪你玩。”
“好。”玉团笑起来，眼睛弯成小月牙。
又问：“义父也放假吗？”
季明宣一怔，想到梦里的情境，热意顿时爬上脸颊，很不自在。
“明宣，醒了吗？”季世涛敲了敲主卧的门。
“该吃午饭了，小陆也来了，就等你了。”
季明宣：“！！！”


第44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四天
季明宣父母从黄昊口中得知, 昨晚陆砚为了保护季明宣受了伤，中午特意把陆砚请来吃饭。
季明宣当然不会反对，尽管有些不自在, 但还是热情周到地招待了陆砚。
季世涛和楚薇心里感激陆砚, 不停用公筷给他夹菜。
季世涛：“小陆多吃点, 这几个菜都是我们特地做的，有助于伤口愈合。”
楚薇：“对，晚上也来这儿吃，叔叔阿姨给你做。后头几天也别吃剧组盒饭，我们做好饭送去剧组, 你和明宣一块吃。”
陆砚道：“太麻烦叔叔阿姨了，我这伤不碍事，不必这么紧张。”
季世涛道：“不麻烦不麻烦, 我和阿姨在这边闲着没事, 就爱鼓捣饭菜，反正都要做，加上你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楚薇点头, 交待季明宣：“明宣，以后吃饭都记得叫上小陆。”
“嗯嗯。”季明宣一边点头, 一边起身要拿陆砚的汤碗给他盛汤。
陆砚按住碗道：“我真的喝不下了。”
季明宣顿了下, 舀了一勺道：“再添一勺, 半碗都不到。”
陆砚只得把碗捧过去：“……谢谢。”
好喝，爱喝, 但真的有点喝不下了。
偏偏这时，坐在两人中间的玉团，原本穿起一次性手套准备啃鸡腿，见状抓起鸡腿放到陆砚碗里, 大方道：“这个鸡腿也给你吃。”
陆砚哭笑不得，将鸡腿给他夹回去道：“这个真不用，我刚刚已经吃过一个了。”
季世涛用一整只鸡炖了汤，最开始就分了一个鸡腿给他，剩下一个又给了玉团。也没委屈亲儿子季明宣，把两只翅根部位的小腿都给了他。
玉团却坚持把鸡腿塞给他道：“刚刚那个是爷爷奶奶给你的，这个是我给你的，不一样。”
这是他对义父保护了爸爸的奖励。
陆砚：“……”行吧，都是未来儿子的孝心。
陆砚这顿饭实在吃得太撑，坚持帮忙洗碗。
“就当让我消消食，促进消化，不然我得去健身房练两三个小时。”
季明宣闻言，劝自己父母：“还是让他和我一起洗碗吧，健身万一把伤口扯开了呢？”
季世涛和楚薇这才不再拦他，让他和季明宣一起收拾。
季明宣洗碗，陆砚给他打下手，冲洗洗过的碗碟。
“打个商量，这几天的饭菜，劝叔叔阿姨少做点。”陆砚低声对他道。
季明宣偷笑：“我可劝不住，你自己多吃点。”
陆砚叹气：“光吃不动，我的八块腹肌可就要变成一整块了。”
季明宣怔了下，转头看向他。
陆砚：“怎么了？”
“没什么。”季明宣转回头继续洗碗。只是第一次听陆砚用自己开玩笑，还是这种烂梗，觉得有些稀奇罢了。
“等伤口养好，你再练回来就是了。”
季明宣瞥了一眼他的腹部，玩笑道，“反正平时也没人看得到。”
陆砚：“……”这可说不准，万一他未来对象想看呢？
*
两人洗完碗，水龙头一关，客厅电视的声音就清晰地传入了开放式厨房。
“据考古学家分析，该墓室基本可以确定为盛景帝陵墓。墓中残卷疑似盛景帝手札，其中明确记载了盛元帝与定邦大将军互有情意，且盛景帝疑为二者亲生子嗣。”
季明宣怔了下，下意识看向陆砚。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去了客厅。
电视里正在重播早间新闻，画面中考古学家正在修复、解读残卷，旁白音道：“盛景帝在手札中记载，其父陆长安为战神转世，父皇盛元帝为真龙天子，奉天承运，诸神庇佑，获天恩神赐，以男子之身产子。”
随后是专家解读道：“盛景帝在这里写到：吾父二人本不欲外人知晓此事，然吾受吾父二人生身教养之恩，唯恐后人无端猜疑揣测，妄议吾父二人至死不渝之深情，诲灭二人千秋万载之功绩，遂留遗笔。愿后世万象包容，知此神异而不惊；万民开化，不以偏见毁辱先圣。”
季明宣看到这，扭头看向玉团。
好家伙，你小子不愧是当过皇帝的人，想得这么长远。
玉团吃完饭本来是想找个动画片看，却被这条新闻深深吸引住。他不能完全听懂新闻的意思，却直觉与自己、与父皇和父亲有关。
“爸爸！”他急忙跑到季明宣面前，指着电视想让他给自己解释。
季明宣把他抱起来，耐心讲给他听。
玉团听着听着，红了眼睛。他终于在此刻意识到，自己与父皇和父亲，甚至与盛朝的自己，已经相隔了数百载光阴。
他紧紧搂住季明宣的脖子，带着鼻音的声音急切地问：“爸爸，你爱我吗？”
“爱。”季明宣毫不犹豫道。
他知道玉团为什么这么问，亲亲他的发顶，抱紧他道：“爸爸永远爱你。”
玉团眼里的泪珠滚落，又扭过头看向陆砚，问：“你也爱我吗？”
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以爱我吗？会爱我吗？
“爱。”陆砚同样斩钉截铁地回答他。
在决定收养玉团的时候，他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也许那时候，他对玉团的怜惜胜过了喜爱。但如今，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玉团：“我也爱你。”
他走到季明宣身边，朝玉团伸出手问：“要我抱抱吗？”
玉团腾出一只小胳膊，探身搂住他的脖子，贪心地将他和季明宣抱在一起。
陆砚抬手圈住玉团的背，相当于把季明宣也半抱进怀里。
两人凑得很近，季明宣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但也顾不得那么多，先哄玉团。
季世涛和楚薇看着这一幕，先是不解地对视，后来见玉团哭了，立刻上前哄道：“宝贝不哭，爷爷奶奶也爱你。”
*
最后还是季明宣抱玉团回了房间，哄着他午睡。
小家伙睡着后，季明宣拿出手机关注舆论，果然就见#盛景帝手札##盛元帝与定邦大将军是真的##盛世长安#几个词条高高挂在热搜上。
季明宣点进#盛世长安#这个词条，第一条微博竟然是：【@我嗑CP的那些年：@电视剧盛世长安你赚大了，提前给他俩取好了CP名，#盛世长安#，你不火谁火？】
评论区更是有大量资深嗑学家出没：【哈哈哈哈虽然但是，大将军是攻吧？】
【我觉得#盛世长安#不错，皇帝的排面，放在前面也合理。】
【孩子都跟盛元帝姓，他不得放前面吗？】
【这么说，大将军是赘婿？】
【孩子都生了还争这个？真爱面前，什么攻受、番位统统不值一提！】
【啊啊啊啊还是你们会嗑，给大大们递笔，期待香香的饭。】
【@电视剧盛世长安我劝你识趣点早点改剧本，吻戏、床戏、共浴戏统统安排上！】
【你要是有这些，我可以刷十遍！@电视剧盛世长安什么时候杀青？什么时候播？】
季明宣才剧组不会错过这个热度，顺着评论点进剧组官博，果不其然看到一条新鲜的花絮。
内容是剧组的一些日常，有他和陆砚、玉团一起吃午饭的场景，也有他和陆砚拍戏NG的画面，还有一些季明宣都没印象的，他和陆砚相处的瞬间。
评论区将其归纳为相谈甚欢、相视而笑、打情骂俏，以及“今晚去谁房间”。
季明宣：“……”
返回热搜榜，他看到#砚明纪律#渐渐排上了前排，点进去就能看到CP粉嗷嗷待哺。
【#盛世长安#都官宣了，#砚明纪律#我求你俩亲一个不过分吧？】
【他俩连孩子都生了，#砚明纪律#我求你俩直播do一个不过分吧？】
【正主连孩子都生了，#砚明纪律#我求你俩也生一个不过分吧？】
【#砚明纪律# 他俩有孩子啊，玉团不就是吗？/狗头】
【传下去，#砚明纪律#生孩子了。】
季明宣：“？？？”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你们别太离谱好吧？
*
休息了一天，剧组恢复拍摄。
最后两天的收尾戏份都比较简单，拍起来很快。但季明宣面对陆砚有些许不自在，小小NG了几次。
“今天不在状态？”休息时，陆砚问他。
季明宣摸摸鼻子道：“可能是快放假了，有点静不下心，我马上调整好。”
总不能说因为盛行初和陆长安两位正主官宣后，他这个扮演者晚上做的梦越来越没羞没臊了吧？
没羞没臊到，季明宣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想删除自己的脑子，或者直接离开这个星球。
谁知到了剧组，还要面对大家对他和陆砚的调侃打趣，说他俩现在演的可是真CP了。
万幸马上就放假了，有十天半个月不用和陆砚碰面，不用尴尬。
陆砚不知信没信，问他：“什么时候的航班？”
季明宣说：“后天，你呢？”
陆砚：“一样。”
季明宣：“不会是同一趟航班吧？”千万不要！
陆砚：“你几点？”
“下午两点多那趟，我们吃过午饭就出发。”季明宣故意说晚了一趟，还说得煞有其事。
陆砚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巧，我买的是上午11点那趟。”
季明宣：“……”巧了吗不是？是谁尴尬了他不说。
尽管他很想避开，但也不好表现得太刻意。转念一想，按自己一上飞机就睡觉的习惯，应该和对方没什么牵扯，同一趟就同一趟吧。
第二天，剧组如期结束了在影视城的拍摄，当晚聚餐后，主演们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季明宣和父母带着玉团飞回首都，和陆砚刚好同一趟航班。
候机室碰上对方，季明宣还得欲盖弥彰的解释：“我爸妈说早一点出发也好，正好玉团没吃过飞机餐。”
11点这趟航班提供飞机餐，头等舱的餐品还不错。
陆砚笑而不语，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水果糖递给他身边的玉团：“第一次坐飞机，不舒服要及时说。要是感觉耳鸣就咽口水，也可以吃糖。”
人含着硬糖的时候不自觉就会咽口水。
“好。”玉团笑着接过糖，转手递给季明宣，“爸爸也吃。”
季明宣尴尬：“不用，爸爸又不是小孩子。”
“你爸爸的在这儿。”陆砚说着，将一副耳塞递给季明宣。
“听说这个牌子的效果比较好，你试试。”
季明宣意外于他的体贴，怔了下，小声道：“……这个我有。”
陆砚将东西塞进他手里道：“那就留着备用，问问叔叔阿姨需不需要。”
季明宣不好再推拒，道了谢。
季世涛和楚薇听到这，叹道：“小陆这孩子，也太体贴周到了点。”
昨晚还特地拎了两个礼盒来敲门，说这些天承蒙他们照顾，给他们俩准备了礼物。他们推了半天没推掉，只能收下了，叮嘱明宣下次要找个机会回礼。
现在倒好，又收了人家两个小礼物。
“小陆啊。”楚薇看向陆砚，注意到对方脖子上松松系着的细领带。
对方脖子上的伤刚结痂，今天估计是怕被人拍到乱写，特地用领带遮挡了一番，瞧着还挺帅。
这伤，是为了保护他们家明宣受的。
“有空常来叔叔阿姨家吃饭。”楚薇真心实意邀请道，绝非客套。
季世涛附和：“对，叔叔给你炖汤喝。”
陆砚看了眼季明宣，弯起唇角道：“好，有空一定来。”
季明宣：“？？？”你最好只是客套！


第45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五天
一路平安, 飞机落地后，季明宣和陆砚怕引起围观没有一起走，一前一后从VIP通道离开。
经纪人万波让司机开了保姆车来接季明宣一行, 把他们送去他父母在京大附近的房子。
季明宣牵着玉团进门：“玉团, 我们到家了。”
玉团打量着这个房子。穿到这个世界两个多月, 他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的民宅，布局看起来和之前住的客栈（酒店）差不多，只是更加温馨，更有家的味道。
“给。”
玉团面前出现一双小拖鞋，楚薇指着鞋柜里另一双道：“那双是星星的, 这双是你的。”
自从得知儿子想收养玉团，楚薇夫妇就忍不住给孩子准备了很多东西。星星在他们家有的，玉团也有。
“谢谢奶奶。”玉团感受到爷爷奶奶的心意, 甜甜地道谢。
季世涛揉揉他的脑袋, 慈爱道：“走，爷爷带你仔细瞧瞧咱们家。”
季明宣还在往屋里搬行李，就见爸妈已经牵着玉团的小手, 带着他熟悉新家了。
“这是你爸爸的房间。”季世涛推开次卧道，“先委屈你们两个一起睡, 过几天爷爷奶奶把书房改成儿童房, 买一张上下床给你和星星睡。”
他们家是大三居室, 其中一间卧室做书房用。星星偶尔来家里住还可以和他们夫妇睡，如今要在家里长住玉团, 房间就不够了。
玉团想到刚才看过的书房，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又想起爸爸说爷爷奶奶都大学教授，相当于太学里的夫子, 想必都是爱书之人。若是改了这个书房，这些书恐怕就无处安放了。
“不用爷爷。”他拉着爷爷的手说，“我和爸爸睡就行，星星来了就和我们一起睡，爸爸的床够大。”
楚薇知道他懂事，却不想委屈他，笑道：“你和星星都会长大呀，长大了还是要有自己的房间。”
季明宣推着行李箱进自己卧室，闻言道：“爸妈，不用改，我打算买一套大点的房子。”
季世涛和楚薇一怔：“这么快？”
季明宣道：“嗯，我算了一下手里的钱，付首付足够。等片酬和广告费的尾款到了，全款也负担得起。”他前阵子接了一款手机代言，从剧组请假去拍了广告。
“所以你们要是有空，帮我留意一下房子。我想买大一点的，不要离这边太远，到时候我们一起住，再留两个房间给哥哥嫂嫂和星星”
季世涛和楚薇见儿子这么快就要置房产，自然欣慰不已。楚薇还打趣道：“想要这么多房间，那你得买别墅。”
季明宣玩笑道：“确实，还得给爸和哥各留一个书房、给您留一个琴房，那我还是再攒攒，买个大别墅吧。”
“买什么别墅？”
韩煦带着星星刚进门，就听见季明宣说要买别墅。他提前问了他们回来的航班时间，算着他们差不多到家了，就带着星星过来。
“小叔叔！玉团！你们终于回来了！”星星才不管什么别墅，飞奔向过去抱了抱季明宣，又去抱玉团。
他对玉团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剧组找你了。”
玉团和他拥抱：“这次我给你带了礼物哦。”
星星一听就迫不及待要看，季明宣帮他们打开行李箱，让他们自己拆。
季世涛和楚薇接过韩煦带来的新鲜肉菜和水果，和他说了季明宣想买房的事。
韩煦想了想，道：“我在现在住的小区还有两套房子，在别墅区前面的花园洋房区，刚好上下两层，离这边也不远，你们直接搬过去就好了。”
那个小区是韩氏旗下的地产产业，他当时觉得地段和户型都不错，自留了一套别墅和两套洋房。
别墅是他和梦琪一起设计装修的婚房，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住着。两套洋房委托装修公司做了硬装，已经晾了好几年，购置家具、搞搞软装就可以入住。
季世涛却反对道：“那不行，你弟自己能挣钱，让他自己买。”
他知道大儿子有本事、有实力，也愿意照顾小儿子，但亲兄弟也不能这样一味给予。明宣现在住的公寓就是韩煦的房子，当时韩煦说要转到明宣名下，他们就不同意。
季明宣也道：“不用哥，我现在手头宽裕，可以自己买。”
韩煦叹了口气，道：“这样，你先去看看房子，要是喜欢，我按市场价打八折卖给你，这总行了吧？”
“至于另一套，”他看向季世涛，“做儿子的留套房给您养老总行吧？”
季世涛还真找不到理由拒绝，看向季明宣。
季明宣想了想，他哥住的小区地段和环境确实不错，私密性也好。星星上学的私立幼儿园就在小区旁边，到时候把玉团送那里上学也方便。
于是松口：“行，到时候我去看看。”
晚饭是韩煦做的。
他一个大忙人，从冯梦琪怀孕开始学做饭，后来又给星星做辅食，厨艺已经锻炼出来了，煲汤的手艺更是得到了季世涛的真传。
玉团和星星吃得小肚子圆圆鼓鼓，玉团看向伯伯的眼神都变得崇拜起来。
会做饭的人简直太厉害啦！
吃完饭，季明宣洗碗。
韩煦在一旁切西瓜，问：“这次休息几天？”
季明宣答：“两个星期，月底去西北继续拍。”
“对了哥，除了看房子，我还想带玉团去幼儿园报名，星星读的那个幼儿园招满了吗？”
韩煦道：“我让他们留了一个名额，明天我带你们去。”
季明宣松了口气：“还是哥你靠谱。”
好的学校名额有限，都会提前招生，等他这个新手爸爸想起这些事，黄花菜都凉了。
客厅里传来玉团和星星的笑声，韩煦换了个话题：“我看你们还带了酒和燕窝回来，你买的？”
刚才季明宣开了一个行李箱，让玉团给星星找礼物，他瞥了一眼，看到行李箱里还有两个礼盒，是白酒和燕窝。
季明宣：“哦，那是砚哥送爸妈的礼物。”
韩煦皱眉，不解道：“他给爸妈送哪门子的礼？”
季明宣解释道：“前两天拍戏，他为了护着我不是受了伤吗？爸妈就请他吃了饭，还给他做了两天的饭送到剧组。他不好意思，又反过来感谢爸妈的照顾。”
“这次回来我们同一趟航班，爸妈还想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一开始，他爸妈还说让陆砚有空来，后来就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最后还是陆砚说他今天约了别人，他爸妈才作罢。
韩煦眉头皱得更紧，总觉得哪里不对，切西瓜的动作手起刀落，落在案板上咔咔作响。
“哥，”季明宣打断他，“西瓜都切碎了。”
韩煦回神，把切好的西瓜装盘，对季明宣说：“我还没问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都叫上砚哥了？”
“……？”
季明宣不解，但不妨碍他听出他哥话里的阴阳怪气，解释道：“他人挺好啊，相处了两个多月，自然而然就熟悉了呗。”
“再说他确实帮了我好几次，这你得承认吧？上次他还在网上帮你和梦琪姐说话呢。”
韩煦道：“他帮忙的事我当然记得。”
但他总觉得对方舍身护明宣这件事，有点夸张了。还有之前那些“帮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冲着明宣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韩煦想了想，道：“改天我让人联系他，给他介绍个资源。”
季明宣张了张唇，想说陆砚未必会喜欢这样的谢礼，说不定还会觉得冒犯。
“想什么呢？”
韩煦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道：“我只是给他牵线，想不想要，能不能拿下，看他自己。”
季明宣闻言放下心，用胳膊肘拱了拱他，嘴甜道：“哥你最好了。”
韩煦本来想端着，还是忍不住笑了声，拿他没有办法。
“你呢？拍完这部戏有什么安排？”韩煦问他。
季明宣：“万哥给我推荐了几个剧本和几个综艺，但剧本一般般，暂时不想接。综艺是常驻，我没经验，想再考虑考虑。”
韩煦闻言点了点头：“剧本我让人再找找，综艺要看平台和班底，不清楚就和我说，我帮你打听。”
季明宣笑：“知道了。”
*
之后几天，季明宣带着玉团去幼儿园报了名，又一起去看了韩煦那两套花园洋房。
一梯一户的小高层，一共12楼，韩煦那两套在7楼和8楼。
两百多平的大户型，南北通透，主阳台大到可以开party。五室两厅三卫的布局，其中两个房间还带小阳台。硬装风格简约大方，就差软装和家具家电。
季明宣看下来确实各方面都满意。转念一想，他哥看中又经手过的房子，怎么可能不好？
“玉团，我们以后住这里好不好？”他兴冲冲地问玉团。
玉团还看不出房子的好坏，只觉得这里好大好大，还有两层，应该可以让大家都住在一起吧？
“我们和爷爷奶奶、伯伯伯母还有星星，都住这里吗？”
季明宣笑道：“嗯，到时候爷爷奶奶住楼上。你伯伯伯母家就在后面那片别墅区，走路五分钟。”
玉团笑起来：“好，那我们就住这里吧。”
既然有这么多房间，应该可以留一个给义父吧？
父子俩都满意，当即就敲定买下这里作为他们的新家。
市场价打八折已经是外面不可能有的价格，但季明宣手里的钱还是不太够。季世涛和楚薇想帮他出一部分，他没让。公积金贷款额度对这个缺口来说简直杯水车薪，季明宣想到了商贷。
韩煦把他骂了一通，说借银行的不如欠着他的，他不收利息，可以慢慢还。
季明宣还嘴硬：“这样你和我都亏了。还不如我从银行贷款给你，你拿去随便投资点什么，赚的肯定比贷款利息多吧？大不了你到时候帮我还点利息，剩下的就是你净赚。”
韩煦：“……”这时候你倒是聪明了？
最后季明宣还是从申请了商贷。韩煦收到房款，转头就给他和玉团各买了一份信托基金，只是暂时没让他们知道。
买完房，季明宣的假期也没剩几天了。
因为马上又要进组，他找了一个软装公司，把软装和家具定制都交给了他们，由爸妈和韩煦帮忙把关。等他杀青差不多就可以搞完，再针对家具除除甲醛、通通风就可以入住了。
这天，装修公司要来新家里量尺寸，季明宣带着玉团和星星过来和他们碰头，顺便送星星回家。
星星在和他们住了一个礼拜，跟玉团玩疯了。韩煦叫他这两天务必回家来，把他的落下的兴趣班上完，否则以后不给他报了。
书法、小提琴这几个班就罢了，不用上星星要开心死。但有个游泳私教课是星星自己想上的，他还没学会呢。于是只能回家来。
不过他一直想说服玉团和他一起学游泳。
玉团对此可有可无，看向季明宣。
季明宣道：“那我们就陪你去上一节课，看玉团感不感兴趣。”
私教课就开设在他们小区里的健身中心。游泳项目位于一楼，外头有个公共泳池，小区业主都可以使用；里面有几个需要预约的VIP泳池，每个时段只对预约的VIP客户开放。
星星提前打电话和教练预约好，季明宣带着他和玉团过去。
他们正要进去，却在VIP入口看到了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高大男人，背影有些熟悉。
季明宣还没反应过来，玉团就轻声喊道：“义父？”


第46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六天
“砚哥？”
季明宣认出眼前的男人, 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陆砚也有些意外，反问：“你……也住这？”
季明宣：“……”也？
也是，这是小区业主和亲友才能来的地方。陆砚单独出现在儿, 明摆着是业主。
“先进去吧。”季明宣见有经过的人打量着他们, 提议道。
陆砚顺势邀请：“一起？”
季明宣倒是没意见, 只是看向他的脖子问：“你的伤，可以沾水了？”
陆砚偏过头给他看了眼脖子上的伤口，道：“已经快好了。我问过医生，也带了防水贴。”
他的脸上的伤口浅，这会儿只有一道偏白的新生皮肤淡痕。
脖子上的伤口也结痂有十天左右, 边缘较浅的疤痕已经脱落，露出新生的粉色皮肤，中间最深的伤口处疤痕也已经干燥牢固, 不会有开裂和感染的风险。
季明宣见状放下心, 又想起自己买的进口祛疤药也到了，得找个时间拿给对方。
因为星星这边还预约了私教课，教练建议陆砚那边取消预约, 一起去星星预约好的泳池。
每个VIP泳池都有独立更衣室，他们先去换衣服。
季明宣带这两个小朋友进了淋浴间。
玉团来得突然, 没有准备泳装, 穿的是星星没穿过的备用泳裤。季明宣自己则是刚才在VIP服务部现买了一条泳裤。
换完出来前, 季明宣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再买件背心或上衣。
都怪前段时间那些没羞没臊的梦，他现在一想到要和陆砚只留一条泳裤“赤/裸相对”, 浑身都不自在。
犹豫间，星星已经打开门，拉着玉团出去。季明宣只得跟上。
陆砚早就换好泳裤，脖子上贴了一块医用防水贴, 拿着手机正在发消息。
听见他们出来的动静，他收起手机，视线落在季明宣身上，忽然一怔。
季明宣皮肤很白，只有夏天常见阳光的手臂颜色稍微深一些，但并不明显。他体型偏瘦，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紧实匀称——
“还真有六块。”陆砚扫了眼他的腹部，笑道。
季明宣下意识侧过身，恼道：“比不上你的八块。”
对方这会儿赤/裸着上身，紧实的胸肌和八块腹肌依旧漂亮得让季明宣羡慕，再往下，季明宣慌忙移开了视线。
啊啊啊啊非礼勿视！
但不得不说，资本十分雄厚。是谁酸了，他不说。
“走走走，我们先去找教练热身。”季明宣赶紧拉着两个小家伙离开更衣室。
他把两个小家伙交给教练，自己也跟着活动身体。
陆砚后一步出来，走到他身边也开始热身，一边问：“是你哥住在这边？”
他刚反应过来，VIP业主才可以购买这里的私教课，所以应该是韩煦和星星住在这儿。而且这个小区似乎就是韩氏投资开发的。
季明宣答：“嗯，不过我和玉团马上也要搬过来了。”
陆砚微讶，以为他和玉团要和韩煦一家三口住。
“你是想让玉团在这边上学？”他想起季明宣之前在剧组趁闲暇时间给玉团挑选幼儿园的事，猜测道。
“也不全是。”
季明宣说了自己在这里买了房子的事，反正对方迟早会知道。
陆砚愣了下，先道了声恭喜，又问他住哪一栋。
季明宣低声告诉他，陆砚讶异一瞬，突然笑道：“我就住你们楼下。”
季明宣：“？！”
这也太巧了吧？
玉团竖着小耳朵听到这，眼前一亮，停下热身跑到陆砚面前问：“真的吗？”
陆砚：“嗯，我之前的住处被狗仔盯上了，开机前刚搬到这边。”
“难怪。”季明宣这才明白，为什么陆砚不知道他哥住这儿，他哥也不知道陆砚就住在楼下。因为陆砚刚搬进来就去了剧组，压根没在这边住过几天。
这下好了，他莫名其妙就和陆砚变成了邻居。
陆砚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择日不如撞日，他蹲下来问玉团：“待会要不要去我家玩？”
玉团得知义父住得这么近，有点开心，眼睛亮亮地看向季明宣，脸上就差写“想去”两个字。
季明宣怎么忍心拒绝？
自从做过那个怀孕生产的梦，他梦见陆砚的次数越来越多，潜意识里已经相信对方“上辈子”就是玉团的父亲陆长安。
所以，哪怕自己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他也不会因此就阻拦玉团和陆砚相处。
再说了，就算没有前世今生这回事，玉团现在叫陆砚义父，陆砚自己也是愿意的。
孩子去义父家玩一玩怎么了？
“先让星星上课吧，上完我们再去。”季明宣对玉团和陆砚说。
“我也想去。”星星不肯错过凑热闹的机会，但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邀请，小声说了一句，看向陆砚。
陆砚觉得他比他爹讨人喜欢多了，笑道：“嗯，你也一起。”
*
星星已经上过几节基础课，玉团却是个小白。季明宣让教练继续教星星，自己来教玉团。
他取了一块浮板，带着玉团下水。他让玉团抓着浮板趴在上面，自己推着浮板带他先游了一段，让小家伙适应适应。
季明宣：“怎么样？好玩吗？”
玉团浮在水上踢着腿，快活道：“好玩！”
在盛朝的时候，大人可都不许他们这些小孩子靠近溪河湖池，更别说专门教他们游泳了。
季明宣见他喜欢，道：“那我也给你报个私教课，到时候你就和星星一起来学。”
玉团点头：“嗯！”
说话间，他们听扑通一声，转头就见陆砚如鱼入池，速度极快地游了过来，眨眼就到了他们面前。
玉团眼睛一亮：“义父教！”
季明宣：“……”
陆砚钻出水面问：“教什么？游泳？”
玉团点了点头：“嗯，你游得快。”
陆砚自然不会拒绝，但季明宣不服气，把小家伙搂过来问：“怎么不叫我教你？我游得也快。”
玉团立刻叛变，搂住季明宣道：“那爸爸教。”
季明宣揉揉他的脸蛋：“这还差不多。”
陆砚没和他争，毕竟他俩都要进组，其实都没空教玉团，陪他玩还差不多。
玉团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先学了一会儿憋气，累了就浮水玩，最后变成打水仗……
原来只要爸爸和父亲陪他一起玩，就可以这么快乐。
见他玩累了，季明宣拿了一个充气小鸭子过来，让他骑在上面休息。
陆砚推着充气小鸭子游了一圈，玉团觉得好玩，让他再快点。
泳池里回荡着玉团欢快的笑声，星星见了也眼馋，频频往那边瞧，上课都不专心了。
教练见状，拿了另一只充气小天鹅给他，让他也玩一会儿休息一下。
*
季明宣没敢让两个孩子玩太久，见时间差不多就带他们离开，一起去了陆砚家。
他们到的时候，有位阿姨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笑道：“陆先生回来了。”
陆砚点了点头，向季明宣介绍道：“这是叶阿姨，偶尔来家里打扫卫生和做饭。”
今天要招待明宣和玉团、星星，他就提前给叶阿姨发了消息请她过来。
季明宣带着玉团和星星同叶阿姨打了招呼，叶阿姨笑眯眯道：“你们先坐，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说完就跑回了厨房。
主人陆砚打开鞋柜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抱歉，家里还没来过客人，没有多余的拖鞋，直接进来吧。”
“没关系，我们穿鞋套就行。”季明宣瞥见鞋柜里有鞋套，取了出来。
“你倒是提醒了我，搬家的时候得多买几双拖鞋。”
他爸妈和哥哥嫂子肯定常来，还有经纪人和助理。
陆砚看着那两盒崭新的鞋套，除了大人的，还有儿童款，猜测是叶阿姨听他说今天有客人和小客人，特地买的。只是因为他没有交待，她也不好主动提是否要买拖鞋。
但至少，想得比他周到。
玉团不太喜欢穿鞋套的感觉，不高兴地瘪了瘪嘴巴。
爷爷奶奶都记得专门给他准备一双拖鞋，义父却不知道，真是笨蛋。
家里的装饰也冷冰冰的，不如爷爷奶奶家温馨好看。
玉团参观完，得出一个结论，拉拉季明宣的手道：“爸爸，我们家要像爷爷奶奶家一样，布置得好看一点。”
星星点头，他其实想说这里的装修像他爸爸的办公室一样，但忍住了。
陆砚：“……”他家这是被嫌弃了？
季明宣看了眼他，忍笑。
如果这是在别人家，他肯定要提醒玉团这么说有点不礼貌，但这是陆砚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和对方客套的意思，笑着对玉团说：“好，知道了。”
陆砚倒是好脾气，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刚搬过来就进了剧组，还没来得及布置。”
说完又蹲下来问玉团：“你觉得怎么布置好看，说来听听。”
玉团诧异地看向他：“听我的吗？”
陆砚：“嗯，听你的。”
玉团眨眨眼睛，仰起下巴：“那我要好好想想。”
星星举手：“我也可以帮忙。”
一个两个，说得好像他们很懂一样。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这时候的季明宣还不知道，玉团的想法就是等他们家布置好之后，一样给陆砚来一套。
他们在陆砚家吃了晚饭，离开时，玉团脱掉鞋套，对陆砚说：“我想到了。”
陆砚：“嗯？”
“首先我希望，下次我和爸爸来的时候，能有我们的拖鞋，可以吗？”
“当然可以。”陆砚答应道，“我保证明天就会有。”
“还会有你们的专属杯子、餐具。牙刷、毛巾、睡衣这些我也会准备。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季明宣：“……”够了，为什么连“睡衣”都要准备？他们不能自己回楼上睡吗？
而且，给玉团准备就算了，给他准备这些不觉得奇怪吗？
要不陆砚你也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特意上楼来接人的韩煦听到陆砚这些话，总算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一直觉得不对劲了。
“不必了。”他开口道，踱步走到陆砚面前，“这些东西我们自己家有就行了。”


第47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七天
离开陆砚家, 星星有些犯困，撒娇要韩煦抱。
韩煦抱起他，问季明宣：“你和陆砚怎么回事？”
季明宣牵着玉团, 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韩煦脚步微顿, 扭头眼神淡淡地看向季明宣。
季明宣：“……”他哥还是太难糊弄了。
“他……他想认玉团当干儿子, 那不得对我们玉团好点吗？”季明宣把玉团拉过来当挡箭牌。
韩煦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看自家弟弟还在帮陆砚遮掩，显然是早就知道陆砚“心怀不轨”，而且还不反感。
换句话说，明宣要是没开窍, 就不会秒懂他在问什么，还替对方遮掩。
到底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春心萌动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韩煦最后道, “别让自己受委屈就行。”
季明宣愣了下，意识到他哥早就把他看穿了，红着脸小声道：“我、我没想怎么样。”
韩煦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道：“随你。”
他何尝不知道明宣在嘴硬，但他不会挑破, 且让明宣嘴硬着, 让陆砚吃点苦头。
*
季明宣和玉团在韩煦家住了一晚。
星星在回家路上就睡着了, 韩煦给他洗漱都没弄醒他，第二天才想起来带玉团参观家里。
玉团昨晚是在季明宣的房间睡的, 还没好好参观这栋别墅。
“你先来我房间。”星星拉着玉团进屋。
星星的房间布置成了宇宙星空风格，衣帽间都是宇宙飞船的模样。房间里还有一扇飞船舱门，通往隔壁的专属小书房兼娱乐室。
小书房兼娱乐室是个海洋世界，淡蓝色的墙体绘着海洋生物, 小沙发都是贝壳造型。
星星指着新增的儿童书桌对玉团说：“这是你的小书桌，我们可以在这个房间写作业和玩游戏。”
介绍完，他又带玉团推开小书房连着隔壁的门：“这是你的房间。”
新房间装修成了绿野森林的样子，家具、床品、装饰物都是大熊猫、狗狗和长颈鹿等小动物的模样，可爱得玉团的眼睛都看不过来。
韩煦已经去上班了，季明宣在家看着两个孩子，跟随星星参观到这个新房间，也有些惊喜。
他问星星：“你们什么时候弄的？”
“前段时间刚弄好。”星星说，“这些、这些都是我想的，因为我知道玉团喜欢绿色，还喜欢熊猫和狗狗，就让爸爸请人把这里变成了大森林。”
“这么厉害？我们小星星真棒！”季明宣揉揉他的小脑袋夸赞道。
又问玉团：“喜欢吗？快谢谢哥哥。”
“喜欢！”玉团笑容灿烂，扑过去抱住星星，“谢谢哥哥。”
星星回抱住他，嘿嘿直笑。
“爸爸。”
玉团狠狠爱上了这个新房间，提议道：“我们新家也要变成这样。”
季明宣一口答应：“好。”
新家的硬装走的是舒适简约风，完全可以挑一个房间改造一下，变成玉团想要的儿童房。
玉团对自己和星星的房间和小书房兴趣正浓，两个人在三个房间里穿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季明宣窝在玉团房间里的大熊猫懒人沙发里，拿着手机看万波发来的新剧本。
这时陆砚发来消息：【起了吗？】
季明宣回了一个【猫猫伸懒腰晒太阳】的表情。
陆砚：【你和玉团回家了吗？还是在你哥家？】
季明宣警惕起来，不答反问：【怎么了？】
陆砚：【我打算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你和玉团要不要一起来参谋参谋。】
季明宣：“……”
【这多不合适……】删掉。
【你家的东西，跟我和玉团有什么关系。】删掉。
季明宣反复输入，好半天没想到怎么回复，最后挑了个表情包发过去：【猫猫：婉拒了哈.jpg】
陆砚没坚持，回复：【猫猫收到.jpg】
季明宣看着对方回过来那个可可爱爱的猫猫表情，陷入深思。
陆砚他到底想干什么嘛？
半个小时后，陆砚又发了消息过来：【方便视频吗？】
季明宣：【？】
陆砚：【我给玉团挑了些东西，想让他自己选一下。】
季明宣：【……等会儿。】
季明宣把玩得正欢的玉团找过来：“你义父要和你视频。”
他向陆砚发起视频邀请，将手机递给玉团。玉团不解地接过手机，因为捧得近，整张小脸塞满了屏幕。
“玉团。”画面中，陆砚带着帽子和口罩，戴着蓝牙耳机，露出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义父。”
“嗯，你爸爸呢？”
玉团回头，季明宣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但又很快被玉团挡住。星星凑过来喊了声陆叔叔。
季明宣把两个小崽崽抱到身前，帮忙举着手机，让镜头只拍两个孩子的上半身，自己一点脸也不露。
还轻声催促他：“不是说要让玉团亲自挑吗？搞快点，小心待会被认出来，堵在超市走不了。”
陆砚没说这是一家限流的会员制超市，顺着他的意思不再耽搁，翻转为后置摄像头，拿起购物车里挑选好的物品一一询问。
“拖鞋有冬款和夏款，不同颜色，你们看喜欢哪个？”
“我要小青蛙和大熊猫。”玉团选了绿色小青蛙的凉拖鞋和毛绒绒大熊猫的棉拖鞋。
陆砚将这两个挑出来放到一边，又问：“明宣呢？”
玉团扭头看了眼季明宣，后者刚想说他不用，玉团就抢先道：“爸爸和我一样，好不好？”
季明宣：“……”撒娇犯规知不知道？
“好。”陆砚按季明宣的尺码拿了两双。想到视频那头帮忙挑选的星星，又道：“星星也选两双。”
星星扭头看了眼季明宣，见他没反对，也各选了一双。
随后陆砚又让玉团挑了保温杯、马克杯、漱口杯、毛巾等物品，季明宣自然也都一样来一份。
结账的时候陆砚挂了视频，后面又打过来，在童装店给玉团买了几套衣服和睡衣。
买衣服他没问季明宣，于是季明宣后来才知道，陆砚采购的生活用品都是一样三份的同款，买的衣服和睡衣也是一个款式三套的亲子装。
“下午还去游泳吗？”买完东西，陆砚将转回前置镜头，问玉团和星星。
星星点头：“去！”
季明宣：“……”
要不孩子给陆砚带吧，他选择逃避。
之后几天，季明宣只要送玉团和星星去游泳，就能碰到陆砚。
逃避无用，他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他还是把之前买的几款祛疤药都给了陆砚，叮嘱对方一定要好好用。
*
时间一晃而过，短暂的休假结束，季明宣又要飞N城，进组继续拍摄。
玉团坚持要和他一起去，季明宣当然不同意，劝道：“你马上就要开学了，跟我过去也待不了几天。我这次只去一个月，很快就回来。”
玉团的理由却很充分：“我和导演伯伯和徐爷爷他们都说好了，要过去玩几天。”他经常和他们打电话手表聊天的。
还撒娇：“我第一天上学你都不能送我，但我想送你去上班，不行吗？”
“上班”这个词是和星星学的，前面那句则是从爷爷奶奶嘴里学来的。季世涛夫妇得知季明宣进组在前、玉团开学在后，感叹了这么一句，就被玉团记住了。
这下季明宣还有什么话能说？
他本来就舍不得玉团，更不想错过玉团第一天上学这样的珍贵第一次。但既然已经没有办法，那不如让玉团送他上班好了。
于是8月底，季明宣带着玉团飞往N城。
剧组派了保姆车来接，刚到酒店办好入住，周导就带着许晓月过来看玉团。
“哎哟我的乖乖！有没有想伯伯？”
周导把玉团抱起来掂了掂，看向季明宣：“好像重了点？”
季明宣点头：“有一点点。”
玉团强调：“我没胖，我长高了。”
周导笑着亲他脸蛋：“胖怎么了？谁告诉你胖不好了？胖和长高都好，说明我们玉团长得好。”
玉团被他的亲得咯咯笑，不让他抱。
周导把他放下来，道：“这几天还是让你晓月姐姐照顾你，有什么事就和她说。”
陈晓月终于找到机会，也抱了抱玉团。
之后更是不得了，其他已经到达的演员得到消息，纷纷过来和玉团叙旧，贴贴抱抱，而且没一个空手，都给他带了零食或小礼物。
小糯米团子俨然成了剧组的团宠和吉祥物。
季明宣失笑，只能帮玉团记下这些善意，以后请剧组吃下午茶回礼。
陆砚前两天在其他城市有个通告，直接从那边飞过来，比他们晚半天到。同样一到就来看玉团，手里还拎着两个礼盒。
“这边天气干燥，我给你们带了加湿器。”陆砚道。
“谢谢义父。”玉团看到上面的熊猫图案，迫不及待就要拆开看。
陆砚送的是一个熊猫造型的夜灯加湿器。两个熊猫耳朵可以拧下来，从这里往熊猫身体里加水，开启后有水雾从熊猫后脑勺喷出来。熊猫尾巴那里有个按钮，开启后熊猫屁股就会亮起彩色小夜灯。
玉团像是收到一个新奇的玩具，兴冲冲让季明宣帮他加了水，用小手去感受喷出来的水雾，又时不时戳一下熊猫尾巴，变换不同颜色的小夜灯玩。
季明宣见他玩得开心，不禁莞尔。
忽然，他面前出现一个更大一号的熊猫加湿器，就听陆砚说：“这个给你。那个让玉团带回去，在家开空调太干燥也可以用。”
季明宣不好意思：“我们都没给你带礼物。”陆砚却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
陆砚道：“祛疤药很有效，这个就当是我的谢礼。”
“真的有用？”季明宣有些惊喜，探头朝他的脖子看过去。
只见对方伤口结的痂已经脱落，但还能看到一条组织增生后略微凸起的淡痕。
陆砚侧过头让他靠近，问他：“是不是淡了点？”
“好像是，我可以摸——”一下吗？
季明宣扭头问陆砚，对方正好略微偏头过来，两人的脸颊轻轻一蹭——
陆砚的唇角几乎亲在了季明宣的脸颊上。


第48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八天
玉团不经意扭头, 正好看到义父在爸爸脸上“亲”了一下。
“(⊙o⊙)！！！”
小糯米团子瞪大眼睛，却见爸爸嗖一下退开，快速跑进浴室, 嘭一声关上门。
房间里只剩玉团和陆砚大眼瞪小眼：(⊙_⊙)
玉团皱眉看向陆砚, 小声严肃道：“不许欺负爸爸！”
小糯米团子虽然希望他来当自己另一个爸爸, 但也坚持以爸爸的意愿为准。爸爸喜欢，那就叫亲亲。爸爸不喜欢，那就叫欺负。
陆砚无奈，揉了揉玉团的脑袋说：“没欺负他，是个意外。”
只是他看向紧闭的浴室门, 意识到眼下这个情况确实有点麻烦。
他不是有意冒犯明宣，如果明宣生气，揍他一顿出气都可以。如果对方大大咧咧不当回事, 玩笑着含糊过去, 他也愿意配合。
但对方躲了起来，陆砚就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怕对方一直躲着不出来，陆砚和玉团说了一声, 先回了自己房间。
他一离开，玉团立刻去敲浴室门通风报信：“爸爸, 他走了。”
谁叫他让爸爸不开心, 暂时剥夺“义父”称号, 沦为“他”。
浴室里，季明宣捂着通红的脸站在镜子前, 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玉团敲门，他才回过神，匆匆洗了一把脸出去。
玉团上前抱住他的腿，仰头道：“爸爸不喜欢, 我下次就不让他进来。”
“那个熊猫也还给他，不要他的。”
季明宣不知道玉团看到了，以为是陆砚和玉团说了什么，有些恼怒，气鼓鼓道：“他、他都和你说了？”怎么可以和小孩子说这些？！
玉团小声道：“我看见了。”他拉拉季明宣的手，还是决定帮陆砚说句话：“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季明宣怔了下，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脸颊更热了。
“谁生气了？”他还在嘴硬，“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玉团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爸爸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口是心非了。
季明宣听到他叹气，更加羞恼，蹲下来捏住他的脸蛋问：“你叹气干嘛？”
他挠玉团身上的痒痒肉：“你到底哪边的？还是不是我的小棉被了？”
玉团被他挠得咯咯笑，推开他想逃跑。季明宣抓住他，狠狠亲了一口他的小脸蛋。
*
剧组开工，季明宣又忙碌起来。
他们在这边要拍摄的戏份以外景和战争场面居多，其中陆砚的戏份又比季明宣重，以征战场景和打戏为主，季明宣则主要是一些运筹帷幄的文戏，配合少量武戏。
头两天季明宣和陆砚的戏份都是分开的，拍摄组别和地点都不一样，没怎么碰面。
季明宣偷偷庆幸，不见面就不会尴尬。
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那个似亲非亲的意外，他最近又开始频繁梦到陆砚，或者说梦到盛行初和陆长安。
梦里甚至还没有玉团，全是盛行初和陆长安卿卿我我的羞人场景。
季明宣结合史书记载，盘了一下前前后后的梦境。
盛行初和陆长安初遇时，就身负父兄逝世的重孝，虽然与对方并肩作战，日久生情，但始终发乎情，止乎礼。后来又悲痛丧母，再守孝三年，算起来真正发生关系已经是互表情意的数年之后。
谁知出孝后短短半年——其中还要扣除陆长安率军在外的时间，盛行初就怀上了玉团。
“……”你们古代人真会玩啊。
季明宣仿佛已经梦到过他们滚过几百次床单，已从一开始的脸红羞臊进化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偶尔还能在梦里爽一爽，梦醒后回味一下。
还好他不重欲，不然隔三差五做这种梦，谁能吃得消？
眼看玉团要开学了，季明宣父母特意飞过来，准备接他回家。
这天正好季明宣和陆砚有对手戏，玉团强烈要求要去现场围观。
这场戏拍的是盛行初和陆长安的初遇。
彼时盛行初为寻回父兄的尸骨，带着几个亲信轻装简行赶赴边境。
恰逢外敌乘虚而入，边城百姓纷纷举家逃难。偏偏边境战乱多年，山匪横行，竟连沿路逃难的难民都遭到打劫。
这场戏的开头便是盛行初一行杀了一伙山匪，救下一群难民。难民磕头跪谢，劝他不要再往边境去。盛行初却知道自己不能不去。
在四处逃难的难民中，盛行初这伙逆行的人本来就打眼，虽有意装扮得简朴，但所用马匹和兵器无一不贵重，又刚与一伙山匪起了冲突，自然引起了其他势力的注意。
随后他们就遇到了埋伏，这伙山匪人多势众，盛行初这方不敌。就在此时，一队兵丁出现，救下了他们。
对方自称青州守军，道边关戒严，问他姓甚名谁、去往何处、可有路引。
盛行初报了假身份，请这位自称“陆二”的百夫长带他回青州，实则给属下打暗号准备跑。
谁料陆二更加警觉，识破他们的谋算，以一身蛮力将盛行初扣下，将他绑了。
“跑什么？不是要去青州？”自称“陆二”的陆长安掐住盛行初的下巴审问，“你莫不是蛮人派来的奸细，才见了军爷就跑？”
“军爷？”盛行初冷笑，反唇相讥，“胆敢冒充青州军，我瞧你才像奸细。”
陆长安愣了下，笑容粗野：“你如何看出来的？”
盛行初：“就你这群乌合之众，行军散漫无序，对敌毫无章法，岂可与青州军相提并论？”
陆长安冷笑：“不巧，你口中了不起的青州军早已全军覆没。如今守着这边关的，只剩我这群乌合之众。”
盛行初一怔，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长安见他愣神，一把将他扛到肩上道：“爷瞧你这脑子有些聪明，借爷用用。”
“住手！你放我下来！”盛行初挣扎，却被他扔到马背上横挂着。
“老实点！”陆长安翻身上马，带着他纵马而行，“摔下去死了残了爷可不负责。”
“卡——过！”
周导一喊过，陆砚立刻勒马，翻身下马把季明宣扶下来：“没事吧？”
季明宣干呕一声，摆摆手：“没事。”
这段扛抱共骑的戏份拍了三四遍，他全靠腹部接触马背挂在上面，颠得很不舒服，双腿也有点麻，使不上劲。
陆砚见他捂着腹部，身子往下缩，似乎站不住，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扶抱住。
“还能走吗？去旁边休息会儿。”
距离骤然拉近，季明宣抬眸讶异地看向陆砚。
好几天没碰面，他以为自己忘了，可乍然间贴得这么近，那天蹭到脸颊的画面又在脑海浮现。
搂在腰上的力道不容忽视，季明宣慌忙垂下眼睫，抬手想推开他。
陆砚却难得强势道：“要么让我扶着点，要么我抱你过去。”
季明宣：“……”
“陆老师还没出戏？怎么比陆长安还霸道？”
陆砚：“……”行，几天不见，他又变成“陆老师”是吧？
最后还是黄昊跑过来扶了季明宣，陆砚才松开手。季明宣格外礼貌地说了句：“谢谢陆老师。”
陆砚的眉头皱了起来。
和爷爷奶奶一块等在场外休息区的玉团见季明宣过来，立刻把水杯递过去。
“爸爸喝水。”
“谢谢玉团。”季明宣接过水杯坐下来，喝了两口才缓过来，捂着肚子轻轻地揉按。
楚薇关心道：“是不是压到肚子了？疼不疼？”
季明宣摇头：“不疼，就是肌肉有点酸。”
玉团立刻覆了他的小手过来：“我帮爸爸揉揉。”
说着瞪了不远处的陆砚一眼。拍戏就拍戏，为何这般没轻没重，欺负爸爸？
季明宣松开手让他揉，可他的手小小的，又没什么劲，即便满脸认真严肃地揉着，也像是在挠痒痒，让季明宣不住发笑。
被瞪了一眼的陆砚见他和玉团笑作一团，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没有过去讨嫌。
*
季世涛夫妇和玉团回去的航班定在明天上午，今天就是玉团留在剧组最后一天，周导舍不得，叹息要不是戏份排得紧，他想组织剧组聚餐，欢送小家伙。
季明宣略一想，给剧组点了炸鸡、奶茶和水果，就当替收了那么多零食和小礼物的玉团回礼了。
这次还是玉团亲自分发下午茶。大家都很舍不得他，又是一阵贴贴抱抱，叮嘱他要好好学习，在幼儿园玩的开心，放假还可以过来玩。
玉团一一点头应下。
下戏后，季明宣带父母和玉团去吃饭。这次季世涛夫妇待的时间短，没在酒店开火做饭。
吃完饭回到酒店，玉团拉拉季明宣的手，指着对门陆砚的房间说：“我还没和他道别。”
季明宣虽然自己对陆砚避而不见，但不限制着玉团，点头道：“去吧。”
玉团按了门铃，开门的是陆砚的助理，见到玉团和季明宣，笑道：“进来吧，砚哥刚做完理疗。”
季明宣推推玉团，玉团走进去，还不忘扭头对他道：“我马上回来。”
季明宣笑着挥挥手，又对陆砚的助理道：“待会麻烦你送他回来。”
陆砚的助理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好的，季老师。”
陆砚最近打戏多，难免有些磕碰或肌肉拉伤。今天戏份重，身上有些不舒服，就安排了理疗师过来，还特意叮嘱对方待会问问季明宣需不需要推拿理疗。
这会儿他刚做完，理疗师起身离开，叮嘱他再趴一会儿，等药油再吸收吸收。
陆砚趴在主卧床上，听见小孩的脚步声，回过头。
“玉团，怎么过来了？”
玉团一眼看到他床头放着一个熊猫造型的同款加湿器，哼了声。
原来他自己也有一个。
陆砚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笑道：“明天回去记得把你那个带上，别落下了。”
玉团努了下嘴，表示知道了。然后开始批评他：“你今天太粗鲁了，把爸爸的肚子都弄疼了。”
陆砚怔了下，想起他说的是拍戏的时候，道歉：“抱歉，我和刚才那个理疗师说了，请他去给明宣看看。这里还有药油，你带回去给他。”
玉团接过他递来的药油瓶子，叮嘱：“以后不许这样。”
陆砚笑着保证：“嗯，以后不会了。”
玉团满意了，仰起下巴傲娇道：“看在你还算靠谱的份上，我不在的时候，允许你替我照顾爸爸。”


第49章 天降崽崽的第四十九天
玉团离开后, 季明宣一个人睡还有点不习惯。
他只能抱着玉团留下的小海豚玩偶当作慰藉，想玉团的时候就给他打视频，听小家伙说幼儿园的趣事。
开学第一天领到幼儿园统一发的校服、鞋帽、课本、书包、文具等物品, 玉团就迫不及待与季明宣分享。还展示了自己一笔一划写在课本上的名字, 说老师夸他是班上学得最快、写得最好的。
季明宣自然是狠狠夸他。
之后只要季明宣没有夜戏, 玉团都会在晚上和他分享今天在幼儿园学到的东西。
说他认识的新朋友，也会吐槽班上那些爱哭的、大嗓门的、调皮捣蛋的同学。
周末，季世涛和楚薇会带玉团去新家查看装修进度，拍视频给季明宣看，然后送玉团和星星一起去学游泳。
一晃一个月而过, 西北地区进入秋季。
季明宣坐在片场休息区等戏时，刷到他爸在家庭群里发的视频，不禁莞尔。
“看什么这么高兴？”
熟悉的声音传来, 季明宣抬头看到陆砚朝自己走过来。
“看玉团和星星游泳的视频, 他们已经学会了。”季明宣说着，把手机拿给他看。
只见视频里两个白嫩嫩的小家伙在水中游动，虽然动作稍显笨拙, 能游的距离也不长，但也像模像样了。
陆砚唇边露出一丝浅笑, 夸道：“不错, 进步很大。”
季明宣收回手机, 问陆砚：“你那边拍完了？”
他下一场是和陆砚的对手戏，但对方前面还有一场戏, 他只能等对方拍完。
陆砚说：“嗯，我去换衣服。视频发我一份？”
季明宣将视频转发过去：“发你了。”
自从上次陆砚偶然瞥见他手上有记录玉团生活的小视频，就提出自己也想保存一些有关玉团的影像，问季明宣能不能发给他。
季明宣知道他喜欢玉团, 玉团也亲近他，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这段时间他们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季明宣在给陆砚分享玉团的视频，然后两人对玉团一顿夸夸，聊一些关于玉团的话题。
活脱脱像是老夫老妻在交流孩子日常。
季明宣倒是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和陆砚好像没办法像朋友那样单纯地相处了。
有时在剧组，大家聚在一起聊工作或仅仅闲聊，两人经常不经意对上视线，又各自错开。普通朋友和同事可不会这样。
可季明宣又不想莫名其妙和陆砚闹僵，导致两人关系更尴尬，只能通过玉团这个枢纽和对方保持联系，维持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平衡。
*
这边的气候比想象中干燥，陆砚送的加湿器每天都要派上用场。
季明宣本来不太想拿出来用，因为每次看到它，都会想到玉团离开前一晚悄悄对自己说，陆砚房间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后来干到嗓子沙哑、上妆都有些卡粉，季明宣才在自己买一个加湿器和就用陆砚送的那个之间，选择了后者。
同款怎么了？也许只是买二送一更划算罢了，不用白不用。
用了才知道——真香！
*
剧组原定在这边拍一个月左右就能杀青，但打戏和大场面战争戏比想象中耗时，再加上中途断断续续有几次沙尘天气不利于拍摄，又拖长了拍摄周期。
拖到十月中下旬，天气就越来越冷了。
月初季世涛夫妇带玉团来探了一次班，极有远见地给季明宣捎了一些冬天的衣服，才让他挺过了一波又一波大降温。
这时剧情刚好拍摄到冬季戏份，演员都换上了冬装戏服，但那点厚度显然抵不住寒冷，剧组一下子病倒了好几个。
这里的初雪也来得更早一些，周导抢抓雪景，将涉雪的戏份拎出来优先拍，省了之后人工造雪。
初雪这天拍的是一场雪林战斗戏份——盛行初领着三万大军支援被敌军围困雪林的陆长安大军，与他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最终剿灭敌军。
这场戏拍了两个多小时，季明宣和陆砚在雪林里摸爬滚打，身上热乎冒汗，但握兵器的手和外露的脸部都冻得有点没知觉了。
拍完时，雪恰好也停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出太阳了！”
季明宣靠在树上休息，闻言抬头看向天空，果真见到太阳穿破云层，洒下一片微暖的光。
他从树下走到树荫外，仰头沐浴阳光，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视线不经意一转，撞上陆砚的目光，才知道对方竟然就站在几步之外，正在看着自己。
季明宣这场戏化了战损妆，眉骨和脸颊上几道血痕令他明艳精致的面容更添几分妖冶。他的长发在打斗中沾上了雪粒，且散下几捋，落在鬓边轻轻随风飘动。
将军浴血后，杀伐气尽收，季明宣站在阳光下勾唇浅笑的模样，叫陆砚一时看得入神。
“陆老师，”季明宣见他望着自己不吭声，也不像往常一样移开视线，不解地喊了他一声，“怎么了？”
陆砚回神，走上前和他并肩而立，浅笑道：“没事，只是觉得季老师的新皮肤很帅。”
季明宣怔了下，耳根微热，别开脸道：“陆老师的新皮肤也不错。”
剧组陆长安被围困多日，因此陆砚的战损造型远比季明宣狼狈，脸颊、唇部、手部都有冻伤开裂的特效妆，战甲上更是血迹斑斑。
但此刻站在季明宣面前，对方却像是一个得胜归来的大将军，一身狼狈也难掩骁勇气度。
两人在那互夸时，收拾道具的工作人员抱着长矛、长枪等武器经过，不小心撞到树干，那树轻轻一晃，枝丫上的积雪漱漱而落。
季明宣一惊，下意识要往外躲，陆砚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伸手将他往外一拉，同时将另一只手撑在他头顶，替他挡去积雪。
季明宣抬眸，就见陆砚头顶和肩膀落满了雪，连眉毛都沾上了雪粒。
他愣了下，噗嗤一笑。
“干嘛不躲？”他摇摇头甩掉头上的雪，一边嘀咕，一边抬手拍落陆砚肩上的雪，“你不拉我那一下，我俩都能躲开。”
就像一些古早偶像剧里的车祸一换一戏码，救人那个明明可以推开对方的同时，自己也扑到旁边安全位置，非要推开对方后自己站在那儿被撞。
陆砚笑了下，看着他没有说话。非要解释的话，不过是关心则乱，没想那么多罢了。
季明宣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故意板起脸：“低头。”
陆砚低下头，发顶的雪顺势抖落少许。
季明宣用手掸了掸他的发，替他扫去剩余的雪粒，叮嘱道：“回去记得洗个头，别感冒了。”
陆砚：“嗯。”
闯了祸正要道歉的工作人员：“……”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呢。
*
季明宣叮嘱陆砚“别感冒”，没想到自己却中了招。
当天下了戏就开始头晕，浑身发冷，不停打喷嚏。量了体温发现略有点低烧，冲了一包感冒灵喝，暂时没吃退烧药。
睡了一晚起来，烧退了，但感冒加重，鼻子完全堵塞，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到了剧组，周导看他鼻尖发红，鼻音浓重得话都有点说不清楚，赶紧叫他休息。
季明宣吸吸鼻子道：“没事周导，没几天的戏份了，没必要因为我耽误，台词我可以后期补配。”
周导见他坚持，勉强同意：“那行，我们先拍。你要是坚持不住就直接说，休息一两天也不要紧，我又不是周扒皮。”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敬业干什么？
季明宣笑着点头说：“好。”
拍了几场戏，季明宣到旁边休息，黄昊立刻将一件长款羽绒服披到他身上，把他裹了起来。
陆砚上前关心：“吃药了吗？”
季明宣怔了下：“忘了。”
“我可没忘呢。”黄昊把冲好的感冒药递过去，“哥你快喝。”
季明宣接过保温杯乖乖喝药，还不忘叮嘱黄昊：“不许跟我家里人通风报信啊。”
黄昊无奈地耸了下肩：“知道了。”
“给。”陆砚见季明宣指尖冻得发红，将助理给自己准备的电暖水袋递给他。
温热的暖水袋被塞到手里，季明宣微愣，问他：“你不用吗？”
陆砚抬起手，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道：“我比你暖多了。”
季明宣被他的手烫了下，缩着脖子将脸埋进羽绒服的大毛领子里，仿佛一只鸵鸟。
他内心呼喊：完了，陆砚对他真的很不对劲！喝中药也调理不好的那种。
*
下午，剧组官博发布的初雪花絮登上热搜。
【@电视剧盛世长安：#盛世长安##初雪#快来欣赏@陆砚@季明宣两位老师的雪中战损造型。（PS：给带病坚持上班的季老师颁发#敬业之星#奖章，奖品是陆老师赞助的暖水袋一个）[视频]】
花絮先剪辑了昨天的雪林战斗一些片段，给两人的战损妆留了特写；紧跟着就是雪停后出太阳，季明宣和陆砚在树下被雪砸头的画面；最后是今天季明宣带病上班，休息时被陆砚催着喝药、塞暖水袋和碰脸颊的画面。
剧组虽然带了#盛世长安#和#初雪# 的话题，但真正带着花絮上热搜的词条，是CP粉刷出来的#砚明纪律雪中白头#。
【#砚明纪律雪中白头#啊啊啊啊kswl！求你们两个给我原地结婚，务必白头到老！】
【#砚明纪律雪中白头#砚哥给老婆挡落雪那一下，我也就看了亿遍。】
【砚哥眼神好宠好宠！老婆叫砚哥“低头”那一下，砚哥简直像只超乖的大狗。】
【敲！这两位的战损妆太帅了吧！站一块就好养眼好养眼，颜狗狂喜！】
【啊啊啊啊摸脸了！！！这真的是我们免费能看的吗？】
【取暖的话，这边建议直接抱上去呢~】


第50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天
初雪过后, 电视剧《盛世长安》的拍摄接近尾声。
季明宣的感冒拖拖拉拉四五天还没好，周五玉团来探班的时候，他还有些鼻塞。
玉团这回可是放弃了幼儿园周五的秋游, 就为了能赶过来和爸爸多待一两天。楚薇周五没课, 陪着他过来。
季明宣事先不知道, 下戏回酒店见到母亲和玉团，惊喜不已：“妈，玉团，你们怎么来了？”
玉团叉腰道：“当然是来监督你喝药。你看你感冒这么久还没好，肯定没有好好吃药。”
他有些生气, 决定待会还要去骂“姓陆的”一通，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照顾爸爸的？！
季明宣被他叉腰气鼓鼓的模样可爱到了，抱起他重重亲了一口, 笑道：“你不知道宝贝, 感冒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不管吃不吃药，我再过两三天肯定好了。”
玉团当然知道一周、一星期、一礼拜, 通通都是七天，却不信季明宣说的吃不吃药都能好。
“不行, 生病就要好好吃药, 才能好。”
他以前感染风寒, 嫌药苦不肯吃，父皇、父亲还有太医都是这么说的。
季明宣还想狡辩两句, 被楚薇拦住：“别带坏孩子。”她低声道：“万一他以后哪里不舒服，又不肯喝药，我看你怎么办？”
季明宣：“……”
楚薇又道：“我给你带了补气驱寒的养生茶，给你煮着喝。”
季明宣立刻乖巧：“谢谢妈。”又对玉团道：“你看, 人还是得听爸爸妈妈的话。”
玉团不服气地瘪嘴：“可是你都不听我的话，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上次就答应了我，以后不生病了。”
季明宣望天：“哎呀，爸爸不是故意的嘛，都怪天气太冷了，所以你还是要多穿衣服。”
他抱着玉团掂了掂，岔开话题：“宝贝你是不是又重了？让我看看有没有长高。”
玉团：“……”他何尝不知道爸爸也不想生病，但他就是担心嘛。
算了，看在好不容易见到爸爸的份上，不浪费时间赌气了。
他楼主季明宣的脖子甜甜道：“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肯定长高了。”
季明宣笑着亲了他一口：“宝贝真棒！”
*
说来也巧，楚薇给季明宣煮了两天的补气驱寒的养生茶，他的感冒就彻底好了。
玉团倍感欣慰，终于可以放心回家。
离开时，他再次找到陆砚，小小的脸蛋严肃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还照顾不好爸爸，我就不理你了。”
陆砚在他到的第一天就被他批评过，这会儿蹲在他面前再次保证：“嗯，我一定照顾好他。”
玉团想了想，看了眼他脖子上已经淡得看不见痕迹的伤处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又拍拍陆砚的肩膀道：“你和爸爸出门在外，要互相照顾。”
陆砚愣了下，心底一暖，张开手臂对他说：“抱一下？”
玉团扑进他怀里，伸出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陆砚偏头亲了一下他的脸蛋。
*
玉团离开后，剧组杀青的日子又更近了。
这天周导突然宣布：“我看了下，杀青那天刚好是陆老师生日，所以咱们那天就在杀青宴上给陆老师过生日。”
众人欢呼起哄：“那肯定要吃点好的吧？”
“吃肉吃肉！我们要吃肉！”
“别，在这边两个月都是肉多菜少，腻了。”
“陆老师是寿星，听陆老师的。”
听众人议论纷纷，季明宣怔了下，才反应过来陆砚生日要到了。
他看过陆砚的百科资料，对对方生日略有印象，只是最近忙昏了头，早已对日期没了概念。要不是周导提起来，他差点忘了给陆砚准备礼物。
送什么好呢？
季明宣花了点时间去观察陆砚，从对方的日常穿搭到常用物品，都研究了一番，但还是没找到适合送对方的礼物。
他转头求助韩煦，晚上下戏后给对方打电话：“哥，送男性朋友生日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韩煦：“送陆砚？”
季明宣顿了下：“你又知道了。”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哥？
韩煦无语道：“他粉丝给他庆生的动静都上热搜了，我很难不知道。”
季明宣选择撒娇：“哥，你就帮你可怜又无助的弟弟想想吧。”
韩煦问他：“你过生日他送了什么？”
“腕表。”季明宣道，“你常戴的那个牌子。”
电话那头韩煦皱了皱眉——这么贵重的礼物，难道陆砚那个时候就对他弟弟心怀不轨了？
狼子野心，还想要生日礼物？
韩煦岔开话题，提起另一件事：“我上次向叶导推荐了他，如果他们聊的顺利，他的下一部电影基本就定了。”
一说叶导和电影，季明宣就猜到应该是圈内知名电影导演叶成汝。
以陆砚的实力其实也不需要谁来推荐，多的是好导演和好剧本找他。但有时导演和演员的合作也要看缘分，有韩煦在中间牵线，最起码能让他们有一个优先考虑合作的机会。
季明宣听到这，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电影？”
韩煦：“一部悬疑片。”
季明宣想了想，道：“挺好，陆老师好像还没接过这类题材。”
韩煦：“所以你随便买个礼物给他就行。”
“那不行。”季明宣拒绝道，“一码归一码，你给他牵线是之前说的答谢，生日礼物又是另外一回事。”
韩煦：“……”
“算了，”季明宣道，“我自己想吧。”他哥也有靠不上的时候。
他挂了电话，又给玉团打视频，两个人嘀嘀咕咕好一阵，商量给陆砚买什么礼物。
*
转眼到了杀青那天，最后一场戏拍完，众人拍摄了杀青大合影。
天气冷，大家都想吃点热乎的。周导让人包了一家羊肉火锅店，整个剧组把三层楼的店铺挤得满满当当。
季明宣和陆砚几个主创和导演、制片等人在包厢里用餐。
季明宣听说这边的羊肉新鲜好吃，正准备大吃一顿，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下筷子。
一边不断有人过来和他碰杯喝酒或合影留念，一边是几个年轻男演员手速快、饭量大，几盘肉下锅没几秒就被他们捞了个干净。
季明宣又一次起身和其他人碰杯喝酒后，坐下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碗满满的烫好的羊肉。
干这事儿的好心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被季明宣瞧个正着。
好心人陆砚见他看着自己，慢条斯理道：“快垫两口，别光顾着喝酒。”
话音刚落，徐同春喊了声陆砚的名字，举杯祝他生日快乐。陆砚立刻起身回敬。
看吧，陆砚作为寿星，明明比他更忙于应酬才是，怎么会有空帮他抢肉？
季明宣坐在位置上，心情微妙地吃完了那碗羊肉。
酒酣肉饱，服务员推了蛋糕车上来，众人给陆砚唱歌庆生。
热热闹闹分完蛋糕，又分别合过影，几个月的合作就在众人不舍的情绪中结束了。
季明宣酒量不算好，这次天冷喝的是白酒，散场时脚步已经有些飘。
陆砚搀了他一把，拉着他上了自己的保姆车，同乘的还有两人的助理。剧组这么多人要回酒店，能挤一辆车的尽量挤一挤。
回到酒店，季明宣下车时踉跄了一下，被特意在车门边接他的陆砚一把扶住。
黄昊担心道：“哥你没事吧？我还是去给你买点醒酒药吧。”
季明宣脸颊绯红，眼神迷蒙地看他，仿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陆砚扶着季明宣，对黄昊道：“你去买，我先送他上去。”
黄昊：“那就麻烦您了，我马上回来。”
陆砚的助理也问了句：“砚哥，你还好吗？要不要我也去买点药？”
酒量稍好一些的陆砚道：“我没事，你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
助理点了点头，按了电梯和他们一起上楼，又在低楼层先出了电梯。
电梯里只剩下季明宣和陆砚。
不知道是因为穿得太多了，还是因为吃多了羊肉又喝了白酒，季明宣感觉有些热。
他抬手想拉开羽绒服拉链。但那拉链仿佛卡住了，他单手努力半天都没拉动。于是他轻轻推开陆砚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双手去拽衣服拉链。
他低着头，眼神迷离，没发现拉链咬住了旁边布料卡死了，只一个劲地用力。
“我来吧。”陆砚见他努力半天依旧没发现，看出他真的有几分醉了，不禁莞尔。
他站到季明宣面前，伸手帮他将拉链拉回去少许，清出咬住的面料，重新拉开。
季明宣低头看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被拉开，脑海中突然闪过梦里自己被对方剥光的画面，下意识拽紧羽绒服猛地后退了一步。
恰好电梯门打开，季明宣抬眸看了眼神色错愕不解的陆砚，磕巴道：“到、到了。”
说着就挤出了电梯。
他还是有点晕，一出电梯就扶住了墙，不记得自己的房间在左边还是右边。
“这边。”陆砚从电梯里出来，抓住他的手腕给他领路。
“回去先歇会儿，吃了醒酒药再去洗漱。可以简单冲下澡，但不要泡澡和洗头。”陆砚耐心叮嘱道。
季明宣听到这突然停下脚步：“陆老师。”
陆砚停步转身，无奈地看向他：“嗯。”
喝醉了就喊他“陆老师”，说明潜意识里还是更习惯这个称呼吧？
季明宣酒意上脸，脸颊红得发烫，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小声嘀咕：“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陆砚顿了下，看向他的眼神郑重深邃起来。
“因为你值得，因为我想。”陆砚看了季明宣好一会儿，才答道。
季明宣愣了下，张了张唇，纠结道：“就是……你怎么会想呢？”
陆砚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因为，我希望砚明纪律是真的，你明白吗？”
季明宣茫然皱眉：“嗯？”
陆砚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揉他的脑袋道：“回去吧，明天酒醒了再说。”
*
第二天早上，季明宣收拾好行李准备赶往机场。走之前，他拎着礼盒敲响了陆砚的门。
“不好意思啊砚哥，”他笑着对陆砚道，“昨天喝多了有点断片，礼物都忘了给你。”
陆砚：“……”


第51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一天
季明宣中午的飞机到家。季世涛和楚薇知道他要回来, 在家准备了他爱吃的菜等着。黄昊也留下蹭了顿饭才回家。
玉团中午在幼儿园吃饭和午睡，季明宣和他说好了下午去接他放学。
吃过午饭，季明宣回房间补觉。他昨晚几乎没睡, 天快亮时才眯了会儿。
他酒量的确不算好, 但昨晚还没有喝到人事不省, 陆砚说的话他都记得。
尤其那句“我希望砚明纪律是真的”，仿佛刻进了他的脑子里，一晚上不断重播。
这叫他怎么睡得着？
都怪酒精当时麻痹了他的脑子，让他不知死活非要问陆砚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虽然他确实很好奇，但清醒状态下的他, 是绝对不好意思这么直白地问出口的。
没想到陆砚更直白，直接摊牌了，不装了。
说到这, 季明宣又要感谢酒精当时麻痹了他的脑子, 让他装傻蒙混过关。
他不知道陆砚接下来会怎么做，也有点害怕对方在他“酒醒后再说”。所以今天一早，他就装作断片的样子, 企图再次蒙混过关。
陆砚当时的表情，季明宣简直不忍回想。反正他感觉, 陆砚肯定怀疑他没断片。
他心里藏着事, 回家的航班上都破天荒没睡着。
季明宣以为自己中午也会睡不着, 但也许是吃饱了晕碳，再加上回到了熟悉的环境, 他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接玉团放学的闹钟响了两遍才醒。
他开车去接玉团，又给他哥发了消息，说自己会把星星一块接到家里来, 让他下班后来家里吃饭。
放学时，家长接送车统一从幼儿园南门开进停车场，开到北出口的6个接送点，在对应的接送点暂停接走自家孩子。如果没开车，也可以从北门步行进接送点接走孩子。
玉团所在的小海豚班在3号接送点排队，星星也被老师叫了过来。两个小朋友手拉手，站在围栏内翘首以盼。
“是小叔叔的车！”星星记性好，看见车牌号就知道季明宣来了。
玉团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对老师说：“老师，我爸爸来了。”
兴高采烈的小表情逗得老师忍不住笑，道：“好好好，老师这就给你开门。”
车子在接送点停稳，老师打开围栏上的小闸门，牵着玉团和星星过去。另一位老师留在原地照看其他小朋友。
“爸爸！”
“小叔叔！”
季明宣下车来接他们，玉团一见他就抬起双手要抱。
季明宣蹲下来抱住他，又伸手把星星揽过来，带着口罩的脸和他们两个贴了贴。
“小叔叔，我好想你啊。”星星从小嘴巴就甜，也爱表达。
玉团不甘示弱：“我也好想爸爸，很想很想。”
季明宣莞尔笑：“我也想你们，所以一回来就来接你们啦。”
接送停留时间不宜过长，季明宣松开两个小团子，和老师道别，把两个小团子抱上了车。为了接他们，他在车后排安装了两个儿童安全座椅。
“小叔叔，上次玉团去看你，我也想去，可是我爸爸不让。”一上车，星星就开始告他爸爸的状。
这事季明宣不得不替他哥解释两句：“你爸爸那几天正好没时间嘛，爷爷又要上课，你们两个都来的话，奶奶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星星不服气：“我很乖的，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还能帮奶奶照顾弟弟。”
季明宣：“……”
正不知道怎么接话，玉团伸出小手拍了拍星星，安慰道：“知道啦，下次我们一起去。”
星星立刻就被哄好了，朝他伸出小拇指道：“拉钩。”
玉团和他勾了勾指头。季明宣不禁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星星难哄还是好哄。
季明宣带着两个小朋友回到家。没过一会儿，季世涛和楚薇也下班买了菜回来。
夫妇俩进厨房忙活，季明宣想帮忙，被楚薇塞了一袋毛豆和两颗蒜赶出厨房，让他去外面剥。
星星和玉团也来帮忙，三个人围着垃圾桶剥毛豆。
玉团在盛朝时已经学会自己穿衣洗漱，但没干过多少活。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这两个月，他已经学会了很多活计，能帮许多忙。
季世涛和楚薇也没有刻意宠着他，只要看他感兴趣，都会支持他学习摸索，哪怕干不好帮倒忙，或者试过之后又没兴趣了，也不打紧。
小孩子的动手能力不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么？
厨房里传来萝卜清炖羊肉汤的香气，季明宣给韩煦发消息：【哥，你还没下班吗？】
韩煦没回，但没过两分钟，门铃响了起来。
“爸爸！”星星第一个冲过去开门，好像不用猜也知道是自己爸爸。
但门一开他就愣住了，看着爸爸身边的人，不敢相信地小声喊：“妈妈。”
刚喊出口鼻子就酸了，扑进许久不见的冯梦琪怀里。
季明宣微讶：“嫂子也回来了？”
冯梦琪抱着哭唧唧的星星，笑道：“嗯，我明天有个通告，请了几天假回来。”
季世涛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笑道：“梦琪也来了。快坐，马上就开饭了。”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吃了一顿热热乎乎的饭。
萝卜清炖羊肉汤鲜而不膻，羊肉炖得软烂，水甜的萝卜提升了汤的鲜味，本身又吸满羊肉汤汁，香得让人迷糊。
玉团和星星喝了两大碗，都顾不上吃其他菜。还是楚薇怕他们吃多了上火和积食，叫住了他们。
韩煦和季明宣闲聊，问他下一个剧本有没有选好。
季明宣说：“选了一部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过两天签合同。”前段时间他抽空去参加了试镜，已经签了意向合同。
韩煦问：“哪个导演？”
季明宣道：“马诺，马导。”
冯梦琪闻言道：“那挺好。马导擅长这种现实题材，对剧本要求也高，拍出来的作品一般票房和口碑都不错。你第一次拍电影，和他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韩煦附和着点了点头，又问季明宣：“什么时候进组？”
季明宣说：“可能要过年后。”
冯导是个做事严谨的，虽然投资人催着他加快进度，但他坚持一步步来，没准备好不会贸然开机。
不过这就意味着季明宣从现在到春节这段时间的档期是空的，再接一部戏又不够时间，万波建议他接个综艺。
季明宣把经纪人的建议也说了，笑道：“毕竟我现在是有娃有房贷的人，得好好挣钱。”
季世涛不赞同道：“急什么？趁这个机会休息几个月也不怕什么。”
韩煦和冯梦琪对视一眼，笑了。
“我这儿刚好有个综艺适合你。”韩煦道。
季明宣：“你这儿？”
冯梦琪解释道：“是公司和橙子视频要合作做一档网综，我和你哥打算带星星参加。”
季明宣惊讶：“公司要做娃综？”
韩煦道：“准确来说是家庭纪实综艺，主要目的是消除外界对我和你嫂子可能婚变的猜测。”
他这么说季明宣就懂了。
他哥和嫂子官宣后，看似平稳度过了舆论危机，实际上还是有不少人恶意揣测，拿他们俩之前是女明星和老板的关系说事。
说他嫂子是从包养关系上位，嫁入豪门。又说他哥要求隐婚，是因为看不上他嫂子的“戏子”身份，现在虽然公开了，但迟早会逼她退圈，或者甩了她离婚。
于是一拨人骂他嫂子“心机捞女”，一拨人骂他哥“独裁资本家”，连没露过脸的星星都被网友们可怜，仿佛亲眼看见了他“童年不幸”。
他哥那边到还好，股价和生意没太受影响。但梦琪姐的事业却受到了一点冲击，以前争着抢着和她合作的导演和广告商现在都谨慎起来，担心她“婚变”翻车。
她现在这部戏马上拍完，也不希望因为个人舆论影响这部剧的宣发和收视。
如果自家公司操刀策划一个综艺，能展现他们一家三口日常相处的样子，的确是一个快速转变舆论风向的办法。
韩煦道：“除了我们家，还计划邀请圈内外比较有话题度的家庭，你可以带玉团来试试。”
咬着糖醋小排的玉团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解道：“试什魔？”
星星一句话总结：“他们要带我们一起拍节目，一起工作一起玩。”
玉团眼睛一亮，看向季明宣：“我和爸爸一起吗？”
韩煦道：“对，你和你爸爸一起。”
又对明宣道：“你可以再邀请一个朋友，和你们组成实习家庭。如果没有意向人选，就让万波把关，从公司推荐一个过来，你就当带带新人。”
季明宣见玉团想去，自然也不会有意见。能赚钱又能陪玉团玩的机会，多难得？
至于带谁一起上节目——
“可以带义父一起吗？”玉团期待地看着他们。
季明宣一怔，下意识劝道：“陆老师不一定有时间，而且他除了剧宣很少上综艺……”
话还没说完，就见玉团眼里的光逐渐熄灭。
季明宣顿时有些不忍。
对玉团来说，星星的爸爸妈妈可以一起去，而他的爸爸和义父却不能，必然会很失落。
韩煦见状，打破沉默道：“先让节目组邀请他试试。”他倒要看看陆砚会不会为了明宣和玉团，打破原则。
季明宣欲言又止，可面对玉团重新焕发光彩的眼睛，反对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玉团见他没反对，立刻笑了起来，自信道：“义父肯定会答应。”
他今晚就给义父打电话。对方要是不来，那就是大笨蛋！
超级无敌大笨蛋！！！
季明宣见他眉飞色舞的生动模样，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郁闷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很想问他：你小子到底哪边的？
不是说陆砚不好，让他换一个吗？怎么还把对方当成另一个爹？
等会儿！
季明宣皱眉看向玉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陆砚对他的心思，玉团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第52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二天
晚上, 趁季明宣去洗漱的时候，玉团用电话手表给陆砚打去电话。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电话一接通，玉团就开门见山, 语气严肃道。
陆砚在那头笑了下：“嗯, 你说。”
玉团打好了腹稿, 简洁明了道：“我和爸爸要参加一个节目，我希望你也一起来。”
又补充：“星星和伯伯、伯母也会参加。”
陆砚顿了下，问：“你爸爸说的？”
玉团如实道：“爸爸说你可能没时间，但是我希望你来。”
这么说陆砚就懂了，是玉团希望, 但季明宣已经预设了他没时间，似乎并不希望他参与。
“我知道了。”
玉团皱起小眉毛，“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你会来吧？”他坚持要一句准话, “伯伯说了会邀请你。”
陆砚有些意外。
他和韩煦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季明宣带着玉团和星星来家里做客的时候, 当时韩煦对他表现出不低的防备心，现在怎么又会邀请他上同一个节目？
“你怎么不说话？”玉团催促他，“你不来吗？”
“来。”陆砚答复道。
玉团满意了, 道：“这还差不多。”又不放心地叮嘱：“你一定要来哦！要不然爸爸就会带其他人来当我另一个爸爸。”
“到时候你可就没机会了。”
陆砚无奈笑：“……知道了。”他就知道小家伙口是心非，说什么要换掉他, 实际上还是更希望他来当另一个爸爸。
只可惜, 小家伙的爸爸似乎不这么想。
此刻陆砚并不知道, 小家伙的爸爸一不小心，将玉团和他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入了耳中。
季明宣本来要去洗漱, 进了浴室发现忘带睡衣，调头回卧室拿。没想到刚要推门，就听见玉团在和陆砚打电话。
晚餐那会儿的疑惑瞬间得到解答：陆砚对自己的心思，玉团他可太清楚了！
或者说, 玉团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他和陆砚能像盛行初和陆长安一样恩爱，都给他当爸爸（父亲）。于是巴不得能撮合他们两个。
说什么“他不好，我们换一个”，不过是赌气的玩笑话罢了。
季明宣的心情很复杂。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个带娃离异的单亲爸爸，孩子很希望他和另一个爸爸复婚，回到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不对，应该是孩子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爹，希望他这个单亲爸爸能和新爹在一起，变成幸福的一家三口。
所以，到底是选择再婚，还是二婚？
季明宣：……住脑！他为什么一定要选？！
孩子的意见固然重要，但他本人的意愿更重要！
*
家庭综艺还在筹备中，季明宣按约定和马导那边签完电影合同，就闲了下来。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验收新家的装修情况。
季世涛夫妇、韩煦和玉团在他回来之前已经验收过一道，每个环节也都拍视频发给他确认过，现在就等他自己看看还有没有哪里要改。
这天季明宣送完玉团去上学，就去了新家。
原本的硬装几乎没有动，只有玉团的儿童房重新刷了墙面。随后定制了橱柜、家具，更换了灯具，添了家电、窗帘、地毯，又增加了挂画、绿植等装饰物。
他爸妈甚至帮他在阳台把小花园都布置上了，还立了一架秋千。
整体效果超出季明宣的预期，他已经开始畅想在新家生活的日子了。
不过，虽然这次装修没有大动，橱柜和家具也都是最优的环保材质，但季明宣还是打算晾两个月，同时请人除几次甲醛，过年前再带着玉团搬进来。
当下验收了房子，他就去了原先借住的他哥的公寓，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用不上的东西捐赠出去或者断舍离，眼下要用的先搬回爸妈家，剩下的有用但不急用的，打包先搬到新家去。
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收拾了几天，季明宣把最后一点行李搬到新家，长舒了一口气。
他瘫在新家柔软的沙发上歇会儿，掏出手机发现微博特别关心有新动态提醒——他哥的微博账号发了一个视频。
点开是玉团和星星之前学游泳，学累了趴在小鸭子上休息，又突然开始打水仗玩的画面。
虽然两个小朋友的面部都用动物贴纸打了码，但玉团的互联网姨姨们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纷纷赶到。
玉团自从杀青后，就没有再露过脸。他的专属花絮机也只更新了几条拍摄花絮，没有他的最新动态。
互联网姨姨们知道韩煦收养了他，却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心里惦记得紧。这次看到他出现，自然要多关心几句。
【啊啊啊啊玉团！姨姨好想你啊！】
【另一个是韩总和梦琪的孩子吧？玉团叫他“星星”？】
【卧槽！所以韩总的昵称“梦见一颗星”，原来是老婆和孩子的名字！】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嗑到了！他真的好爱，我哭死。】
【@韩总，会拍你就多拍点，我们爱看。】
【两只小团子都好可爱，哪里捣蛋了？】
【既然你觉得他俩是捣蛋鬼，那就送过来给我，我不嫌。】
【别打码啊，我们和玉团都这么熟了，打码多见外？】
【就是就是，这个动物贴纸虽然可爱，但影响我嘬玉团的小脸蛋了，建议你去掉。】
【明人不说暗话，崽崽借我玩两天。】
不过也有黑粉质疑韩煦用孩子炒作，韩煦直接回怼：【我的社交账号，发什么是我的自由，不关你的事。】
季明宣猜测他哥这是在给家庭综艺预热，于是顺势转发了这条微博。
【@季明宣：哪里捣蛋了？明明就很可爱！//@梦见一颗星：两个捣蛋鬼[视频]】
转完微博，季明宣打算去逛下新家附近的超市，添置点日用品。
这两天搬了不少东西过来，想整理下，却发现家里没有开箱用的剪刀。想喝口水又发现没有杯子，还好餐边柜上有几瓶矿泉水。
季明宣在家里转了一圈，列了一张购物清单，从厨具碗筷到清洁用品、洗漱用品，再到床品，要买的还挺多。他打算按分区来，把厨房、客厅、浴室、卧室的用品逐一买齐。
出了门，季明宣乘电梯下楼，谁知电梯却在6楼停住了。
电梯门打开，陆砚出现在电梯门口。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眼看电梯门就要缓缓合上，陆砚才又按住下行键，走了进来。
季明宣默默把想按关门键的手收回来，老老实实地打招呼：“陆老师，好久不见。”
距离剧组杀青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季明宣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一开始还担心会遇见陆砚，后来才知道对方有通告去了外地，压根不在家。
没想到今天竟然遇上了。
“的确好久不见。”陆砚看着他道，“已经搬过来了？”
季明宣道：“没，过来收拾一下，过段时间再搬。”
陆砚点了点头，又问：“哪天搬？要帮忙吗？”
季明宣忙道：“不用，没什么大件，搬起来很快。具体哪天搬还没定。”
他爸说搬家是大事，得挑个好日子。
陆砚听出他的婉拒，没再问了。
电梯里沉默下来，季明宣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感觉他们好像生疏得连朋友都不算了。
他知道原因在自己身上，但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他之前装断片蒙混过关，但是要他真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像以前一样和陆砚相处，他也做不到。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负一层，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陆老师，那我就先走了。”季明宣道。
陆砚停下脚步看向他，突然道：“橙子视频给我发了综艺邀请，你希望我参加吗？”
季明宣张了张唇，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我又不是你的经纪人，你的档期我怎么知道？”他避重就轻道。
陆砚却道：“我有档期。”
季明宣：“……”
“随你。”季明宣别过脸小声道，“反正玉团希望你去。”
“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转身离开，没心情再去逛超市，直接开车回家。
刚到家就看到经纪人给他发的消息：【你和陆砚又上热搜了。】
季明宣：？
他点开对方发来的微博链接：【@陆砚：嗯，明明很可爱。//@季明宣：哪里捣蛋了？明明就很可爱！//@梦见一颗星：两个捣蛋鬼[视频]】
这咋了？不就转了他的微博吗？这也值得上热搜？
季明宣不解，发消息问万波：【这怎么就上热搜了？】
万波：【…………】
万波：【你看评论。】
季明宣重新点开连接，跳转到微博，点开评论区。
【嘿嘿嘿，#明明很可爱#】
【对对对，#明明很可爱#】
【啧啧啧，#明明很可爱#】
季明宣：？
是可爱啊，视频里两个小朋友难道不可爱吗？
直到他翻到下面的评论：【@季明宣明明，他夸你可爱诶！】
【艹！这怎么不算官宣呢？】
【我去！有点邪门了，还是你们会嗑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砚明纪律#是真的！】
【太刻意了哥，知道你爱他，但你别太爱。】
【他明明可以用一样的句式，偏偏要发#明明很可爱#，你懂吗明明？@季明宣】
【哈哈哈哈季明宣痛失本名，从此改名“明明”。】
季明宣：“……”
“………………”
热意爬上脸颊。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第53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三天
时间转眼到了年末, 各大平台年终盛典和各大卫视跨年晚会纷至沓来。季明宣收到几个邀约，偶尔也会碰到陆砚。
不过这些活动大多流程紧张，即使有机会同框, 也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叙旧。
但也没关系, CP粉自己会找糖嗑。
除了通告活动, 季明宣在新家碰到陆砚的情况反而更多一些。
不管他是请人上门除甲醛、打扫卫生，还是采购了生活用品带过去，五次里总有三次能碰到陆砚，巧到季明宣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定位。
有时季明宣带着玉团一起，陆砚仿佛能在楼下听到动静, 打电话给玉团问他是不是来新家了，要不要下楼去他家玩。
他把次卧改成了儿童房，给玉团囤了一整个柜子的玩具, 挨个陪玉团玩。
接到电话的玉团眼巴巴看着季明宣, 满脸写着“想和义父玩”。
季明宣还能怎么办呢？
看在陆砚对玉团如此疼爱又如此有耐心的份上，他只能让玉团去了。
玉团怎么能抛下爸爸去找义父玩？当然得拉着爸爸一起去！于是季明宣去陆砚家做客的次数也增加了。
不过，季明宣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其实已经把陆砚当场了玉团的另一个父亲，坦然的认为玉团可以接受对方的照顾。
如果换成其他人对玉团这么好, 季明宣肯定心里惦记着要还对方人情。
简单来说, 别人是人情, 陆砚是应该的。
*
冯梦琪的戏在年底杀青，玉团和星星也马上放寒假, 策划已久的综艺《宝贝出发了》开始陆续官宣嘉宾。
第一组官宣的是无数人的童年男神赵颂一家。
赵颂出道二十余年，颜值过硬，演技扎实，演过不少经典偶像剧, 塑造了一个个令人难以忘怀的角色，有多项荣誉加身。如今虽已过不惑之年，但风采依旧，在业内有口皆碑。
他的太太许岚是他的经纪人，两人相互扶持多年，低调结婚十年，育有两个孩子。这次带来参加节目的是五岁的女儿糖糖。
节目组官博发布了简单的文字介绍这组家庭，并配上了一条亲子互动视频。
第二组官宣的是韩煦、冯梦琪和星星一家。两组重磅嘉宾的官宣直接让节目同名词条冲上热搜，未播先火。
网友炸开了锅：【什么？我男神要带老婆孩子上综艺？！】
【奶奶！你当年最喜欢的小伙子，带着老婆孩子杀回来了。】
【竟然还是直播综艺，有点意思。】
【冯梦琪和韩煦不是隐婚吗？怎么又带孩子上综艺了？这会儿不介意被曝光了？】
【韩煦时不时发孩子视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是要送儿子童星出道吧。】
【为什么没有玉团？只带亲儿子上节目吗？】
【只能带一个吧，赵颂家还有一个儿子，但也只带了小女儿来。】
【说到底还是领养的不如亲生的，不然为什么不带已经有作品和粉丝基础的养子？之前亲儿子捂得那么严实，现在为了上节目还自己发动态刷脸，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韩煦：隐婚你们骂骂咧咧，主动曝光你们又骂骂咧咧，给你脸了？】
【哈哈哈哈哈】
*
之后几天，节目组官博又官宣了另外两组家庭，一组是歌手王信潮、演员邓凡夫妇和五岁的儿子玉米，一组是主持人高远、话剧演员何云珍夫妇和三岁半的女儿小云朵。
季明宣和玉团这组家庭最后官宣，却只介绍了他们两个人。
官宣视频中，玉团笑眯眯地朝镜头挥手：“大家好，我是玉团。”
季明宣坐在玉团右边，也挥了挥手：“大家好，我是玉团的实习爸爸季明宣。”
镜头又往玉团左边移动，拍到空荡荡的沙发，后期在这框了一个人影，打上问号。
画外传来节目导演的声音：“玉团，你还缺少一位实习家长，如果让你来邀请，你会邀请谁？”
玉团笑着举起手说：“邀请义父！”
节目导演问：“义父？是陆砚陆老师吗？”
玉团点了点头。
节目导演又问季明宣：“季老师觉得呢？邀请陆老师怎么样？”
季明宣反将一军：“这得看你们吧，万一你们邀请不来呢？”
节目导演：“……”
评论：【啊啊啊啊玉团！原来你在这里，难怪没和韩总他们一组官宣。】
【太好了，姨姨已经充好了会员，就等直播了。】
【邀请陆砚？真的假的？不会是在这儿蹭热度溜粉吧？】
【我倒是觉得节目组敢发出来，十有八.九就是了。不然换个人来，整这出多尴尬？】
【卧槽！所以陆砚真的会来？这是他第一个常驻综艺吧？】
【这到底是因为爱他，还是因为爱他？】
【啊啊啊啊啊#砚明纪律#同框带娃，那不得嗑死我？】
【干得好玉团宝宝！姐姐爱你！疯狂亲亲.jpg】
【#砚明纪律#这个家不能没有玉团这个爱情保镖。】
【传下去，#砚明纪律#有孩子了！】
关注着舆论的季明宣看到这儿，无语：“……”
谣言还让你们call back了？
*
节目正式开始录制和直播是一周后。
周末，节目组一大早就来敲门，拍摄出发素材，不直播，到时候剪辑到录制版本中。
季明宣没睡好，一大早就醒了，和节目组打了个招呼，叫醒玉团。
“宝贝，起床了。”
季明宣把玉团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在怀里摇了摇：“醒醒，今天要录节目呢，摄像叔叔已经在拍你了。”
玉团揉揉眼睛，对上摄像大哥的镜头，愣了下，随后笑着挥挥手，软软糯糯道：“叔叔早上好。”
摄像大哥不自觉笑起来，也朝他挥了挥手。
季明宣和玉团收拾好，吃过季世涛夫妇准备的丰盛早餐，又被千叮咛万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这才推着行李箱出门。
季明宣牵着玉团的手说：“宝贝，出发了。”
穿着嫩黄色羽绒服、戴着围巾和帽子的玉团圆圆滚滚，举起另一只小手握拳挥舞，唯一露出的小脸上表情兴致昂扬：“出发！”
他们要去南方海岛度过两天一夜的旅行，节目组安排了车送他们去机场。
韩煦一家和他们一样从首都出发，比季明宣更早十分钟到达贵宾候机室。
“哥，嫂子。”季明宣打了声招呼。
玉团和星星一见面就拉上了小手，亲亲热热挨在一块。两人的羽绒服是同款嫩黄色，看背影像两只小黄鸭子。
候机室暖气还算充足，季明宣蹲下来给玉团摘掉围巾，又拉开他的羽绒服拉链，免得他闷出汗。星星早就摘了帽子围巾，见状也叫季明宣帮他拉开衣服拉链。
刚拉开一半，就听玉团明亮的小嗓音喊道：“义父！”
季明宣一怔，瞬间闪过脑海的竟然是杀青宴那天，陆砚在电梯里替他拉开羽绒服拉链的画面。
愣神间，星星已经自己拉开剩下半截拉链，和玉团一起朝推着行李箱走来的陆砚跑了过去。
“义父！”玉团抱住陆砚的腿，笑得很开心。
“陆叔叔，你终于来了。”星星也对他表示欢迎。陆叔叔对玉团好，就是好叔叔。
陆砚笑着应了声，揉了揉两个小孩的脑袋，抬眸将视线落在了季明宣身上。
季明宣顿了下，走上前打招呼：“陆老师。”
陆砚点了点头，故意道：“季老师。”
季明宣：“……”这是故意糗他吧？
当着镜头的面，季明宣委婉求饶：“砚哥。”
陆砚这才笑这应了声：“嗯。”
距离登机还有十分钟，节目组关了机器，收拾设备准备登机。另外三组家庭分别从H市、S市飞往南岛，全部人员在酒店集合后才会正式开启直播。
“我没想到你会来……” 季明宣摘了麦叹道。
他小声问坐在自己身旁的陆砚：“你不是不爱上综艺么？”
陆砚道：“你可以理解为，都是为了剧宣。”
季明宣顿了下，欲言又止。
“你的意思是，”他掩唇凑近陆砚耳边低声道，“我们在这个节目也要营业？”
陆砚偏头认真地看着他说：“你介意的话，可以不用。”
季明宣微讶，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却听他下一句道：“毕竟在这个节目我们本身是搭档，加上之前那些互动，不需要我们营业，粉丝也可以自己嗑。”
“嗑CP这件事，本来就不需要正主参与。”
季明宣：“……”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顺其自然吧。”陆砚最后道。
季明宣点了点头。
众人登上飞机时，节目组那头却把五组家庭的出发片段剪辑成预告，发布到了官博上，为稍后的首次直播预热。
季明宣这组剪了他喊玉团起床、喊口号出发、和星星一家碰面，以及陆砚出现的画面。
节目组又单独发布了一条陆砚的官宣微博，配了一条采访陆砚的视频：
节目导演问：“陆老师为什么会答应来我们节目？”
陆砚：“有个小家伙强烈要求我一定要来，不然就没机会当他的义父了。”
节目导演又问：“那陆老师有什么话想对这个小家伙和您的搭档说吗？”
陆砚想了想，道：“宝贝，出发了，玩得开心就好。”
热评：【你叫谁宝贝呢？】
【大宝贝和小宝贝，不都是宝贝吗？】
【呜呜呜我哭死，多亏了玉团，砚哥真的来了。】
【#砚明纪律#给我锁死！】
【砚哥好宠啊，我要把最后这句话录下来当铃声。】
*
几个小时的飞行后，节目嘉宾终于全部抵达温暖的南岛，脱掉羽绒服，换上春夏装。
彼时，橙子视频上的直播预约人数节节攀升，主直播间还没开播已经出现卡顿，五个分直播间人数也越来越多。
中午十二点，众人齐聚酒店餐厅包厢，《宝贝出发了》第一次直播正式开始。
五组家庭依次排开，坐在五张小桌前，每桌都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午餐。
主持人出身的高远承担了主持工作：“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橙子视频独播家庭旅行综艺《宝贝出发了》。我是主持人高远，也是带着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一起出发的高远。”
“接下来，有请我们五组家庭依次做一下自我介绍。”高远道，“孩子们可以先吃饭，别馋哭了。”
玉团盯着菜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移不开——又是好多没见过、没吃过的菜！
季明宣见状，给他夹了一块椰子糕。陆砚则穿起一次性手套，给他剥大龙虾。
按官宣顺序，他们这组实习家庭最后自我介绍。轮到他们时，陆砚已经拆完一整只龙虾，分开放在玉团和季明宣的碟子里。
他脱了手套淡定道：“大家好，我是陆砚，是玉团的实习爸爸之一。”
弹幕：【好虾，但我们不瞎，看到你给老婆儿子剥虾了。】
【他可真会啊，这就秀上了。】
【是我的错觉吗？一句自我介绍而已，他的语气怎么透着骄傲？】


第54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四天
“大家好, 我是季明宣，是玉团的实习爸爸。”
季明宣朝镜头微微一笑，随后看向玉团, 示意他自我介绍。
玉团嚼嚼嚼, 把嘴里的椰子糕咽下, 又用纸巾擦了擦小嘴，然后笑容灿烂地朝镜头挥手：“大家好，我叫玉团。”
“欢迎各位老师和宝贝们，还有我自己来到《宝贝出发了》，来到南岛。”高远总结道, “我们将在这里度过两天一夜的家庭旅行，这里有椰林沙滩、阳光海岸，风景宜人, 美食无数, 相信大家一定会收获一段美好的旅程。”
“那么话不多说，我们先干饭。”
他女儿小云朵立刻捧场，举着小勺子欢呼：“干唤（饭）！”
作为年纪最小的小朋友, 她还做不到字正腔圆，但肉乎乎、白嫩嫩的小脸蛋配上奶声奶气的话语, 显得格外可爱。
大人被她这股可爱劲儿逗笑, 几个小朋友学着她道：“干唤！”
玉团拿着儿童辅助筷和勺子, 左右开弓，把一块龙虾肉夹起来, 嗷呜一口吃下，嚼嚼嚼，眼睛一亮，瞪得圆圆。
“好好吃！”他扭头对季明宣感叹。又探头和隔壁桌的星星分享：“星星, 这个好好吃！”
星星撑着桌子支起身看向他：“龙虾吗？爸爸我也要。”转头找自己爸爸帮忙剥虾。
这个龙虾肉质鲜嫩，没有过多调味，但提供了两种简单的蘸酱，很是鲜甜，确实符合小朋友的口味。
季明宣见玉团喜欢，夹了一筷子自己餐盘的龙虾肉给他，说：“那你多吃点。”
但玉团却不要他夹过来的，反而端起自己的小餐盘往他盘里倒龙虾肉，说：“你也吃。”
“够了够了。”季明宣连忙拦住他，“你自己吃。”
玉团放下盘子，又吃了一口，正美滋滋，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另一边的陆砚，再看看他空空的盘子。
“(⊙o⊙)”
“………”
弹幕：【哈哈哈哈哈玉团终于想起他还有一个爸了。】
【陆砚：0人在意我是吗？】
【玉团：你怎么不吃啊？是因为不喜欢吗？/狗头】
【节目组还是格局小了，这样的大龙虾就该一人一只。】
“给你。”玉团端起盘子给陆砚扒拉了一大块龙虾肉，“好吃的要一起分享。”
陆砚眼底溢出笑意：“谢谢。”
季明宣看着自己盘里满满当当的龙虾肉，再看看玉团和陆砚的餐盘，既有点微妙的感动，又觉得好笑，立刻给两人分了点。
“我还没动，筷子也还没用过。”
说完又补充道：“不要夹来夹去了，快吃。不然待会大家都吃完了，我们还在这让来让去。”
弹幕：【哈哈哈实习家庭就是不一样，吃个饭都有小节目。】
【还真是，我看其他家庭也互相剥虾、夹菜，虽然甜，但没有他们三个有意思。】
【他们三个透露出一种临时凑合成一家人的客套和生疏感。】
【可是他们三个人坐在一块，真的好养眼，仔细看，玉团和他俩都有点像。】
【那不然呢？不论戏里戏外，孩子都是他俩生的，能不像吗？】
【哈哈哈哈哈】
玉团吃完龙虾，又尝了另外几个菜，最后爱上了菠萝炒饭，酸酸甜甜的口味他很喜欢。最后吃得肚子圆滚滚，才意犹未尽地放下小饭碗。
高远见大家差不多吃好了，继续主持流程：“为了增加旅行的趣味性，请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这两天一夜的旅程安排，制定一个时间表和心愿清单。”
嘉宾王信潮道：“还要自己列时间表？那可以先睡个午觉吗？”
冯梦琪附和道：“同意，再加一条：明天睡到自然醒。旅行嘛，主打一个松弛。”
她的提议得到众人的赞同，嘉宾许岚道：“别的不说，小朋友们都很需要充足的睡眠。”
导演在画外小声道：“但是我们的旅程一共才两天一夜，现在已经过去半天了。”
要是睡个午觉，一下午又过去了。明天再睡到自然醒，一个上午又过去了。那还直播什么？
“没事，”高远大大咧咧道，“我们不介意直播睡觉，我可以说梦话和观众聊天。”
弹幕：【哈哈哈哈哈高远你原来这么搞笑吗？】
【平时当主持人做绿叶，限制了你的发挥是吧？】
【直播睡觉我也爱看，只要你们别遮镜头。】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导演同意他们今天午休一小时后再拍摄，明天早上可以九点开始直播。
陆砚见玉团已经开始揉眼睛打瞌睡，把他抱到腿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
“可以先回去休息吗？”他问导演，“行程和心愿清单大家不如先回去想想，下午再碰头定一下？”
众人：“行/没问题。”
导演将房卡拿了出来，又拿出一个天蓝色的信封，道：“这是每个家庭的房卡，还有你们这两天一夜的旅行经费，扣除中午这顿饭，剩下的钱都在这里。”
“你们接下来两天的餐费、交通费和门票等所有费用，都要用这个钱解决。”
众人一愣，季明宣问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还剩多少？”
导演：“因为节目组提供了住宿，所以我们按人均666元两天一夜的标准测算的旅行经费，凑整刚好1万块钱，减掉中午这顿饭2300元，还剩7700元。”
嘉宾邓凡惊讶道：“这么一算，中午这顿好贵。”
一顿饭就要2300，那剩下的钱不就刚好够他们这两天吃饭，哪还有钱出去玩？
高远也道：“对啊，你早说我们就少吃点了，好几个菜都可以退。”
他爱人何云珍遗憾道：“还想着好不容易有空来一趟南岛，要好好玩一玩，这下没戏了。”
导演道：“根据我们调查，这个人均预算是足够玩两天一夜的，就看你们自己怎么花了。你们谁来管一下钱？”
众人沉默，面面相觑。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韩煦道：“分一下吧，每个家庭1500，留200块钱做备用金。万一大家都把钱花完了，还可以用它买泡面，不至于饿肚子。”
嘉宾赵颂附和道：“同意。人多反而不好控制预算，分摊一下，每个家庭控制好自己的花销就行。”
季明宣也赞同，看了眼陆砚，道：“我觉得可以。如果有集体项目，大家可以再把钱凑一凑。”
高远和王信潮两家也没有意见，众人把钱分了分，200元备用金留在了导演手里。
季明宣拿到属于他们这个实习家庭的旅行经费，转头递给陆砚：“砚哥你管钱？”
陆砚抱着玉团起身道：“你管吧，我和玉团都听你的。”
季明宣顿了下，想到刚才几位男嘉宾都把钱给了自己老婆管，不由有些面热。
可是他并不想管钱啊！
他不接陆砚后面那句话，只道：“那先放我这吧，晚点再说。”
弹幕：【嘿嘿嘿，老婆管钱。】
【啧啧啧，#我和玉团都听你的#】
【钱太少了点，日子紧巴巴。】
【刚查了一下，随便一个水上项目就大几百，根本不够花。】
【只能穷游了，玩点不花钱的。】
【本来感觉1500挺多的，本大学生能用一个月。但一想他们3个人，还要出去玩，当我没说。】
【像你这么节省的大学生可能不多了。】
众人离开餐厅，分批搭电梯回房间。
陆砚单手抱着犯困的玉团，一手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在前面。季明宣推着自己和玉团的行李箱跟在后面。
“要不你把行李箱给我吧。”季明宣道。
陆砚说：“不用，不碍事。”
“……那你抱稳点，别摔着他。”季明宣担忧地看着他怀里的玉团道。
陆砚：“……”
弹幕：【哈哈哈哈你以为他在关心你，其实他只是在关心玉团。】
【八块腹肌的陆老师单手抱娃惨遭质疑。】
【陆砚你怎么回事？你老婆都怀疑你不行了，你倒是说话啊！】
【传下去，季明宣说陆砚不行。】
【？？？】
【哈哈哈哈哈这边建议陆老师拍一个单手抱老婆的视频辟谣呢~】
玉团趴在陆砚背上昏昏欲睡，回到房间却又清醒了一点，撑着眼皮打量他们要住的套房。
陆砚抱着他看了眼两个房间，问他和季明宣：“你们两个睡主卧？”
季明宣刚要点头，玉团搂着陆砚的脖子说：“一起睡！”
季明宣：“……”
他下意识看向陆砚，撞上对方的视线，又不自在地移开。
玉团还在争取，道：“星星他们都和爸爸妈妈一起睡，我们也一起睡。”
“好不好嘛？”他搂着陆砚的脖子，扭动身子撒娇。
陆砚扬眉，看了眼季明宣说：“我没意见，但你要问你另一个爸爸。”
玉团立刻松开他，转身要季明宣抱，用软乎乎的声音商量道：“爸爸，一起睡，这里的床够大。”
季明宣瞥了眼房间里镜头，扬起笑容：“好啊，我也没意见。”
不就是睡一张床吗？谁不敢谁心虚。
玉团欢呼：“耶！”
弹幕：【啊啊啊啊一起睡！加我一个，我可以睡床底下。】
【不愧是你玉团，爸爸们的爱情保镖。】
【不尴尬吗？他俩一起拍了四五个月的戏，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熟，说话客客气气，连眼神都很少对视，居然要一起睡。】
【你懂什么？避嫌罢了。】
【上床打得越火热，下床越要避嫌懂吗？】
【看玉团和两个人相处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不熟。你家孩子会和你不熟的人这么亲近吗？】
【别吵，他们要一起睡了，嘿嘿嘿~】
除了浴室，房间里各处都布设了摄像头。刚才导演特别叮嘱他们，尽量多播一会儿再遮镜头。
季明宣带玉团在主卧浴室冲了个凉，换上睡衣，陆砚也去套间外面的浴室洗了澡，一家三口躺到床上。
玉团躺在两人中间，左右各揽住一条胳膊，嘿嘿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
终于和爸爸们一起睡了，嘿嘿。
季明宣侧过身，好笑地看着他：“还不睡？下午不想出去玩了？”
玉团立刻闭上眼睛：“我睡。”
又撒娇：“爸爸，要拍拍才睡。”
季明宣满足他，刚把手伸出去，就和陆砚伸过来的手碰到了一起。
两人愣住，看向对方。
一直没等到拍拍的玉团睁开眼睛，看见伸在自己面前的两只手。
咦？两个爸爸都要给他拍拍？
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玉团抬手把那两只手都捞下来，交叉着落在自己左右胸口上方。
“一起拍吧。”
季明宣：“……”
弹幕：【啊啊啊啊啊！拍！快给他拍拍！】
【好拍！好崽！跟着崽崽有糖吃，姨姨爱你！】
【蛙趣！这两个人的手，仙品！】
【爸爸！你们还缺孩子吗？大学生，饭量不大，只要拍拍哄睡的那种，包听话的。】
【前面那位你……真敢想啊！】
【你们俩给玉团拍拍的姿势这么熟练、这么默契，很难让人相信你们仨是第一次一起睡。】
【对对对，他们肯定早就一起睡过了吧？是吧是吧？】
【传下去，#砚明纪律#睡过了。】


第55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五天
弹幕还在散播谣言, 季明宣却开始不自在了。
南岛冬季暖和，中午这会儿差不多有二十五六度，他们带的衣服都是春夏装, 这会儿穿的睡衣就刚好都是短袖。
他的胳膊被陆砚的胳膊压着, 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以及轻抬手掌拍着玉团时带动的肌肉活动。
而且，因为这个拍拍的姿势，两人面对面侧躺着，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玉团，季明宣一抬眸就能看到对方那张极具冲击力的帅脸, 呼吸间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距离真的太近了。
偏偏这个时候陆砚抬眸看过来，和季明宣对上了视线。
那眼神温柔，带着浅淡的笑意, 季明宣却像被烫到了一般, 立刻抽身下床。
“我去遮一下摄像头。”
弹幕上哀嚎一片，可惜季明宣看不见，冷酷无情地遮上了所有摄像头。
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 拉起被子给玉团盖住肚子，手就覆在他小肚子上, 轻轻揉揉地拍。
反正不挨着和陆砚的胳膊。
陆砚看了他一眼, 但季明宣已经闭上了眼睛。
*
一个小时后, 摄像老师来敲门，把他们从睡梦中唤醒, 重新打开直播。
季明宣正在给玉团绑头发。半年过去，玉团的头发又长长了一点，可以盘成一个圆揪揪。担心待会户外活动会散开，季明宣给他绑紧了一些。
“不疼吧？”
玉团晃了晃脑袋：“不疼。”
陆砚在一旁收起多余的皮筋, 一边问摄像老师：“下午节目组有什么安排？”
摄像老师摇了摇镜头，提醒道：“需要各位老师自己安排行程，完成心愿清单。”
陆砚看向季明宣和玉团。季明宣想了想，说：“我们去找星星吧，和他们讨论下。”
陆砚没有意见，于是一家三口去了隔壁星星的房间。
冯梦琪还在化妆，韩煦在给星星涂儿童防晒，看见玉团，问他要不要也来点。
“现在就出门吗？”季明宣给玉团带了儿童防晒，但没想马上出门，就还没涂。
韩煦道：“先出去逛逛，看看附近有什么项目。”
陆砚补充：“我刚搜了下，酒店海边有水上项目和儿童泳池。”
他们住的是海景酒店，自带一片沙滩，也经营一些水上水下项目。
“那正好去问下价格。”冯梦琪化了个淡妆出来，“要带泳衣吗？”
“要！”星星抢答，“我和玉团要去海边游泳。”
弹幕：【哇哦！泳装！！！】
【我就知道去海边一定有好东西！】
【该我眼睛享福了。】
说走就走，季明宣和陆砚带玉团回房间收拾了一番，又在嘉宾群里发了消息，问其他人要不要一起。
高远最快响应，发语音道：【去！你们先走，我们马上到。】
玉团第一次来海边，虽然中午乘车来酒店时途经沿海公路，目睹了大海的辽阔，但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季明宣和陆砚牵着他，一出酒店门就看见了金色的沙滩、绿色的椰子树和蔚蓝的大海。
“哇！”
玉团的眼睛被眼前的风景点亮，扭头对季明宣说：“爸爸，比电视里好看呢。”
“漂亮吧？”季明宣说，“走，我们去海边。”
星星已经松开爸爸妈妈的手，兴奋地往前冲：“去海边！”
“海边！”玉团跟着欢呼，松开季明宣的手跑向沙滩。
小脚踏进柔软的沙子里，鞋子顿时陷进去一半。玉团跑出一段，停下来苦恼道：“爸爸，沙子吞我的鞋。”
季明宣被他逗笑，蹲下来问他：“要不要脱掉鞋子？”
玉团点头，脱掉混进了沙子的鞋，嫌弃道：“不舒服。”
星星也道：“我也要脱。”
被晒过的沙子有点温度，两个小团子脱了鞋袜踩上去，原地捣腾了几下脚丫子才适应。
“慢慢的，不要跑，别踩到其他东西扎到脚。”季明宣叮嘱道。
两个小团子点点头，手牵手，光着脚丫朝前走。小脚丫陷进沙子里，玉团觉得好玩，又踩深了点。
星星学着他踩踩踩，说：“看，沙子吃掉了我们的脚。”
玉团哈哈笑，又看看两人的脚丫子，故意抬脚把沙子踢开，哼一声，仰着下巴道：“不准它吃。”
季明宣和陆砚在两人身后慢慢走着，看着这一幕莞尔一笑。
季明宣：“感觉玉团比以前更活泼了。”
“嗯。”陆砚拎着玉团的鞋，微微勾起唇角。
弹幕：【呜呜好可爱的两个宝宝。】
【烫得原地跳脚脚，也太可爱了叭！】
【沙子不吃，姨姨吃，快给姨姨咬一口脸蛋！】
【玉团踢踢：哼！不准吃！】
【沙子吃脚脚，沙子坏。玉团给姨姨亲，玉团好。】
【前面的，算珠蹦脸。】
【感觉韩总和季明宣他们把玉团养得很好，才会这么活泼。】
【求求了，国家给我发一个这样的宝宝吧。】
不一会儿，五个家庭陆陆续续在海边集合。
星星和玉团已经对踩沙子失去兴趣，扑进了海边围起来的儿童泳池。
两个小团子在池子里游啊游，爬上充气浮岛，顺着滑滑梯呲溜一下滑到水里——扑通扑通，咕咚咕咚。
泳池安全员正要去捞他们，就见两个小团子笑着钻出水面，又游向充气浮岛，原样再来一次。
可把后来的糖糖、小云朵和小玉米眼馋坏了。
“妈妈，我也想玩。”
六岁的糖糖会游泳，赵颂和许岚问了价格：50块钱一个下午，直到傍晚六点半泳池关闭，还能玩3个小时。夫妇俩果断交了钱，让糖糖换衣服去玩。
五岁的小玉米不会游泳，王信潮和邓凡见他想玩，问过之后也让他套上儿童游泳圈下去玩。
三岁半小云朵也不会游泳，还有点害怕，最终被高远和何云珍带去赶海。
弹幕：【？？？说好的泳装呢？】
【虽然小朋友很可爱，但是你们这些大人不下水吗？】
【腹肌呢腹肌呢？不能给我看看吗？】
韩煦和冯梦琪在儿童泳池边看着孩子，季明宣和陆砚去问了一下其他项目的价格。
“帆船、摩托艇、水上滑翔伞这些项目都是两百块一个人，酒店住客打八折。帆船可以带小朋友，一米二以下儿童半价。”季明宣告诉众人。
陆砚补充：“还有浮潜和深潜，但价格比较贵，而且要预约。”
韩煦总结道：“这么说每个人最多玩一到两个项目，剩下的要留作餐费。”
冯梦琪道：“也不一定要把钱都花在海边的项目，在这儿赶赶海、吹吹海风也不错。南岛这么大，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玩。”
季明宣：“同意。这边有全国最大的海洋博物馆和海底世界，门票都不贵，可以逛逛。”
陆砚：“海底餐厅也可以试试。”
其他嘉宾纷纷点头。
季明宣又补充道：“不过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来。我们刚才问了节目组，不要求大家一起行动，可以分头体验。”
众人点头，王信潮道：“行，我们也做做攻略。晚点大家可以把安排发群里，路线相同的可以有个伴。”
说定了这些，许岚看了眼逐渐西移的太阳，从背包里翻出浴巾道：“昼夜温差有点大，让孩子们回来吧。”
冯梦琪点头道：“是有点凉了。”
季明宣连忙取出浴巾，跟着走向儿童泳池：“玉团，回来了，今天先游到这儿。”
玉团游到泳池边，陆砚伸手将他捞了上来，递到季明宣摊开的浴巾里。
季明宣把小团子裹起来揉了揉，问他：“好玩吗？”
玉团笑着点头：“好玩。”
陆砚摸了摸他的脑袋：“头发都湿了，回去吹吹。”
玉团还有些意犹未尽，道：“那我们等会还下来玩吗？我也想去捡小螃蟹。”
刚才小云朵想玩又不敢下水，高远和何云珍就说带她去捡小螃蟹，才哄好她。
季明宣：“好，我们吹完头发就下来。”
*
半个小时后，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回到海边，三人一人拎着一只小水桶，另一只手还拿着小铲子或夹子，都是刚才问过高远，在酒店门口的便利店买的。
季明宣担心海水已经变凉，给玉团买了一双奶黄色的小水鞋。
玉团很喜欢自己的新装备，这下沙子就吃不到他的脚了。
“快来。”
高远和何云珍已经带着小云朵赶海好一会儿了，见他们过来，提醒道：“那边我们都找过了，这边还没有。”
小云朵还拎着小水桶给玉团看，展示自己的成果，奶声奶气道：“看，我捡到介么多！”
玉团看着一双手就数得过来的小螃蟹和贝类，相当捧场：“哇！好厉害！”
被夸奖的小云朵热心地分享赶海技巧：“我教你。你要找孔孔，找孔孔挖呀挖，就有了。”
玉团跟着小云朵在沙滩上挖呀挖，果真找到不少硬币大小的小螃蟹。
可惜小螃蟹跑得很快，他们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就钻进了另一个孔里。
玉团这才知道妹妹捉那几只小螃蟹有多么不容易。
季明宣和陆砚帮他抓了一些，还带他去礁石浅滩那边，找了几只大一点的螃蟹。玉团顿时喜笑颜开。
晚些时候，韩煦和冯梦琪也带着星星过来，加入赶海队伍。
夕阳西下，在海面投下粼粼波光，也将云层涂抹成粉橙色。
玉团挖着挖着，看到前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拿铲子在沙滩写字，写完还画了一个圈，把那几个字圈了起来。
他歪歪脑袋，问季明宣：“爸爸，他们在写什么？”
季明宣：“……”啊这……小情侣的事，该怎么说呢？
陆砚看了眼，道：“写他们的名字，留作纪念。”
玉团闻言，转了转眼睛，对季明宣道：“爸爸，我们也写。”
季明宣：“……？”
弹幕：【哈哈哈哈写！快写！】
【人家是小情侣，你们是……小情侣带娃，可以写。】
季明宣还是不忍拒绝玉团，在沙滩上写了自己的名字。陆砚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他旁边。
玉团最后写，在两人的名字下方居中的位置，一笔一划写了“盛安稷”三个字。最后一个字因为笔画多，写得特别大。
然后他学着刚才那个哥哥的样子，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把他们的名字圈起来。
陆砚笑了下，帮他把圆圈的顶部和底部涂抹平整，重新画了一下。
“他们画的不是圆圈，是爱心。”
他说着，转头浅笑着看向蹲在自己旁边的季明宣和玉团。
季明宣怔了下，转开视线。
夕阳从海上缓缓落下，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黄的光。
弹幕：【蛙趣！陆砚你……！！！】
【啊啊啊啊啊#砚明纪律#锁死！】


第56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六天
“走吧, 太阳都下山了。”
季明宣起身，朝玉团伸出手：“饿不饿？晚上去逛逛海边夜市怎么样？”
“好。”玉团脆生生地应，牵住他的手, 踩着小水鞋跟上他。又问：“爸爸, 我们可以把小螃蟹带回去养吗？”
季明宣：“可以是可以, 但不一定能养活。因为它们离开大海可能活不了太久。”
“我们试一试嘛。”玉团道，“要是养不好，明天我就把它们都放了。”
季明宣微微一笑：“好。”
玉团扭头找陆砚，却发现他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朝他大声喊道：“义父, 快点。”
陆砚刚用手机拍完地上的爱心和名字，听见呼喊抬头看去，举起手机对准他们——
季明宣刚好回过头, 照片定格——一大一小牵着手站在沙滩上, 一个不经意间回眸，一个笑颜灿烂，头顶是橙粉色的晚霞, 身后是翠绿的椰子林，整个画面温暖得不可思议。
陆砚扬起唇角, 眼底露出温柔, 收起手机大步走向两人。
“义父, 你刚刚给我们拍照片了吗？”玉团问他。
陆砚：“嗯。”
玉团：“给我们看看。”
陆砚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递到玉团面前, 问：“好看吗？”
“哇！好看！”玉团对着照片惊叹，很是喜欢。他把手机高举到季明宣面前：“爸爸你看！”
季明宣瞥了眼，怔住。
“确实挺好看的。”他中肯评价道。
陆砚勾唇：“我发你。”
摄像大哥找到角度把手机画面拍下，传输到直播间。
弹幕：【好漂亮啊, 快把原图交出来。】
【景好看，人也好看，新壁纸get。】
【没想到砚哥还有这个技术。】
【得看对象是谁，也不是拍谁都这么有感觉的。】
玉团提出要求：“义父，可以多拍一点照片吗？我想把它们摆在家里，星星家里就有很多照片。”
陆砚：“好。”
玉团又提议：“我们一起拍。”
陆砚：“好。”
玉团看向没表态的季明宣，后者捏捏他的脸蛋：“好。”
玉团满足了，露出笑容。
弹幕：【拍！会拍你就多拍点，记得发出来给我们欣赏下。】
【直接截图现在这个画面啊，壁纸+1】
【传下去，#砚明纪律#要带孩子拍全家福了。】
酒店不远处还有一片沙滩，是一个海边夜市的聚集点，还有人搭帐篷露营。
季明宣和陆砚刚要带玉团过去，就听说赵颂一家在海边夜市被热情的粉丝包围了。
“看来我们也去不成了。”季明宣颇为遗憾道。要是他一个人，伪装一下还能过去逛逛，但人多了目标就太大了。
玉团蹲在小水桶前观察海水养着的螃蟹们，闻言道：“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陆砚拿着手机道：“一公里外有一家海边音乐餐厅，还有观景包厢，去吗？”
季明宣：“去！”
玉团附和：“去！”
距离不远，他们打算走着去。沿着海边公路的人行步道，吹着海风一路走过去。
餐厅的景色和菜色没让他们失望，观景包厢在二楼，透过落地窗就能看到大海，远处还有一座灯塔；近处的沙滩上有几个手工艺品小摊，布置得很漂亮。
吃完饭他们过去逛了逛，被一位年轻摊主认了出来，坚持要送他们自己亲自做的手工艺品。
季明宣没拒绝掉，就让玉团去挑一个。
玉团选了一个用小贝壳拼贴组成的小狗摆件，甜甜地对摊主道：“谢谢姐姐。”
离开时，季明宣悄悄放了一张纸币在摊主的工具箱旁边。
他们沿着人行步道往回走，季明宣担心玉团玩了一天有些累，问他要不要抱。
玉团确实有点走不动了，朝季明宣伸出手。陆砚却蹲下来问他：“我背你？”
说完又看向季明宣：“给我这个义父一个表现的机会。”
季明宣：“……”
“好！”玉团见义父这么主动，一口答应，三两步跑过去扑到陆砚背上，搂着他脖子欢快地笑。
陆砚把他背起来，大手背到身后稳稳托住他。玉团趴在他肩头，晃着脚丫轻轻哼歌。
季明宣走在两人身侧，突然听到玉团在哼自己的歌，诧异问：“你什么时候会唱这首歌了？”
这首歌是季明宣主演的电视剧《玄机》的主题曲，风格比较欢快活泼，朗朗上口，传唱度确实还可以。但他没想到玉团也会。
玉团自豪道：“爷爷奶奶的电话都是这首歌，我早就会唱了。”
季明宣：“……”什么时候又换成这个铃声了？
他正无语，玉团倒是越唱越欢，在不在调上很难说，但情绪很到位。
忽然，身旁又响起一句旋律熟悉的口哨声。
季明宣和玉团同时一愣，扭头看向声音制造者。
“义父，你也会？”玉团搂着陆砚的脖子惊讶问他。
陆砚笑着“嗯”了声，又吹了一句旋律，玉团立刻跟着唱起来。
季明宣：“……”
“超过三句我要收版权费了啊。”
歌声一顿，玉团：？
陆砚：“……”
弹幕：【哈哈哈哈哈】
【很好听啊，明宣怎么“恼羞成怒”了呢？】
【让你们在原唱面前放肆。】
【唱！版权费节目组还给不起吗？】
【陆哥这两句口哨吹得怪好听的，有种故意逗老婆的坏劲儿。】
【出个一家三口合唱版本吧，想听。】
【一家三口海边漫步，爸爸背着孩子，一起唱着歌回家。是谁又羡慕别人的童年了我不说呜呜。】
回到酒店时，玉团已经趴在陆砚背上睡着了。
季明宣和陆砚对直播间观众道别，送走摄像，遮掉了房间里那些摄像头。
陆砚把玉团放到床上，季明宣接了一盆温水给他擦了擦脸和身子，给他换上睡衣。
陆砚在一旁帮忙抱着玉团，突然问：“要不要喊他起来刷个牙再睡？”
季明宣被他问住了，两个新手爸爸拿出手机搜索：孩子一晚上不刷牙会蛀牙吗？
最后季明宣拿了主意：“算了，让他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再刷牙洗澡。”
陆砚没意见，把玉团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回头和季明宣四目相对，沉默。
“我们……”陆砚先开口，“怎么睡？”
季明宣像炸毛的猫：“什么怎么睡？当然是分开睡！”
陆砚沉默一瞬，道：“好，我去次卧。”
季明宣别过脸：“不是我要赶你，是、是……”
“是玉团睡着了，你就不认白天的账。”陆砚无奈笑道。
不认账的季明宣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反正，今天分开睡。明天——”
“明天你收敛一点，就算是营业，也别像今天这样用力过猛。”
又剥虾，又让他管钱，又答应一起睡……又画爱心……又唱他的歌……太过了吧？
“谁让某人一直装傻呢？”陆砚突然道。
季明宣一怔，对上他的眼睛。陆砚眼里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温柔。
季明宣就知道，自己假装断片的事情，早就被对方看穿了。
“我担心我不表现得明显一点，让你感受到我的心意，你大概会一直装傻下去。”
季明宣张了张唇，无法反驳，最后驳了一句：“你可以说我装，但不可以说我傻。”
陆砚轻声一笑，眼神更加温柔。
季明宣怔了下，挡住自己的眼睛抗议道：“你别用看玉团的那种眼神看我。”
好像很宠他、拿他没有办法一样。
“好。”陆砚轻声道，“你不喜欢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
季明宣岔开指缝看向他，见他收起了刚才那副表情，变得郑重，才放下了挡在眼前的手。
“但我希望，如果你对我并不反感，能不能别急着拒绝，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追？追谁？！
季明宣眼睛瞪大，热意从脖子爬上耳朵，逐渐蔓延至脸颊。他感觉自己的脸要热炸了，扭头落荒而逃：“我要洗漱了。”
陆砚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弯起唇角。
没拒绝，对他来说就是好事。
*
第二天，明宣起床的时候，陆砚和玉团已经在餐厅吃早餐了。
“你们俩怎么不叫我？”他揉着眼睛出来，试图给眼睛热敷消肿。
陆砚问：“昨晚没睡好？我们看时间还早，就没叫你。”
季明宣瞪了他一眼，罪魁祸首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昨晚他为什么没睡好，祸首心里没数吗？
陆砚一眼读懂了他的怨念，笑道：“是我的错，快去洗漱，过来吃早餐。”
玉团也催促他：“爸爸快点，这个粥好好喝。”
季明宣收拾好，坐到餐桌前，节目组的摄像也到了，直播正式开始。
弹幕瞬间涌动：【Hi，老婆，早上好~】
【砚哥早~你的兵来了。】
【早上好啊玉团宝贝，多吃点。】
【昨晚你们睡得好吗？没能亲眼看到你们do的我睡得很不好。】
【那完了，你今晚也看不到哈哈哈】
陆砚给季明宣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又剥了一个水煮蛋递给他。
季明宣接过来：“……够了砚哥，谢谢。”直播呢哥！
“我自己可以，你不用管我。”
“没关系，顺手的事。”
陆砚笑了下，夹起一个小笼包问玉团：“还要吗？”
玉团摇头，擦擦嘴巴道：“我吃饱了，爸爸多吃点。”
陆砚就把那个小笼包放到了季明宣面前的餐盘里，仿佛照顾季明宣和照顾玉团是一回事——顺手。
季明宣：“……”
他岔开话题：“我们今天去哪玩？”
“想不想出海？”陆砚问，“玉团第一次来海边，带他出去玩玩。”
玉团眼前一亮：“要坐船吗？”
季明宣想了想，道：“我们大概还剩1000块钱。”
陆砚道：“可以租帆船出海湾转转，但去不了太远。”
“太远也不安全。”季明宣道，“就在附近转转吧，带玉团看看海。”
“要不是节目组给的经费不够，我高低要租艘游艇去海钓。”
陆砚顿了下，道：“节目结束后，你要是不着急回去，我们可以再玩两天，我来安排。”
季明宣：“嗯……嗯？”
算盘珠子蹦他脸上了？
弹幕：【再玩两天。】
【我来安排。】
【明宣“嗯”的好自然，又紧急变调成疑问语气，好欲盖弥彰哦~】
【所以谈了吧？他俩肯定谈了吧？】


第57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七天
“我们的心愿清单还没填。”
吃过早餐, 季明宣把节目组昨天给的心愿清单卡片拿了出来。
“昨天完成的心愿也算吧？”季明宣道，“我先写上一个——赶海。”
“你们呢？有什么心愿？”
玉团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在海里游泳, 拍照片！还有坐船看大海。”
陆砚纠正道：“拍全家福。”
季明宣握笔的手顿了下, 把两人说的内容加上, 又道：“去不去看海底世界？”
玉团好奇：“去海里面吗？”
季明宣卖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陆砚立刻给出行程计划：“我们可以上午租船出海，中午去海底世界，那边有个水下餐厅，吃完午饭继续逛逛。”
季明宣搜了一下海底世界的门票钱，犹豫道：“水下餐厅会不会很贵？”
陆砚一顿, 略一估算，发现他们三个人坐帆船的费用和海底世界门票，加起来要700多, 还剩下不到300块钱, 要吃两顿饭，确实有点捉襟见肘。
季明宣见他意识到了，建议道：“我们中午去吃本地小吃吧, 试试当地特色。反正节目组也没打算让我们富游。”
玉团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来没有因为钱烦恼过。如今听到他们可能没钱吃饭, 顿时皱起眉头。
“这个导演叔叔太小气了。”
他靠近季明宣, 小声却气鼓鼓地嘀咕：“周伯伯每天都给我们发盒饭呢。”
季明宣闻言一笑, 用额头顶了下他的额头，附和道：“就是, 太小气了。”
陆砚也是头一次被钱难倒，皱着眉头看向摄像，问：“可以自己赚钱吗？”
摄像大哥按导演交待的答复道：“其实，导演在三楼多功能厅设计了挑战任务, 有不同的奖励资金。”
季明宣闻言眼睛一亮，又不解：“之前怎么没听导演说？”
摄像大哥：“导演说要等你们问了再说，而且这个昨天其实还没有。”
季明宣疑惑：“今天新加的？”
摄像大哥将镜头往下点了点，解释道：“因为网友昨天就帮各个家庭算了账，说钱不够。还说再苦不能苦孩子，让节目组必须让孩子们吃好玩好。”
“……”
季明宣沉默了一瞬，指着摄像头对玉团说：“来，玉团，感谢一下你的互联网姨姨们。”
玉团大概听懂了，是网上的姨姨们让导演叔叔“改邪归正”的。他连忙对镜头拱手作揖，笑容甜甜道：“多谢各位姨姨。”
弹幕：【不客气宝宝，让姨姨亲亲就可以。】
【不枉我昨天一直在节目组官博底下留评，他们终于良心发现了。】
【不用谢宝宝，快去玩游戏挣钱，吃大餐！】
【玉团加油！】
季明宣把这个消息分享在了嘉宾群里，随后一家三口直奔多功能厅，果然看见导演组在那等着。
一眼扫过去，分了四个游戏区，都贴了游戏规则。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一一看过去，发现游戏也分单人游戏和家庭游戏。
比如猜灯谜，小朋友单独挑战，随机摘取10个小灯笼，猜对3个就可以获得200元奖励；家长挑战需要猜对8个，才可以获得200元奖励。
兵乓球纸杯投球，10个球小朋友投中3个就算成功，家长则需投中6个。
剩下的袋鼠接力跳和你画我猜是多人项目，一家三口都要参与，且每个家庭只有一次挑战机会，按成绩排名，获得100-500元的奖励。
除了猜灯谜，其他游戏玉团都没玩过，瞧着都很新奇，缠着季明宣和陆砚给他讲怎么玩。
“我会猜灯谜！”玉团积极道。季明宣和陆砚便让他去试试。
玉团走到猜灯谜游戏区，对站在那的工作人员说：“哥哥，我来挑战猜灯谜。”
工作人员指着头顶的小灯笼说：“可以，但是你们要想办法把灯谜从上面取下来，才可以猜。”
节目组在天花板上悬挂了几根绳子，上面挂满了小灯笼。灯笼下方垂着的纸条就是谜面。
玉团仰起脑袋看了看，转头看向两位家长，视线最终落在个子更高的陆砚身上，朝他伸出手：“义父抱。”
陆砚把他抱起来，玉团伸手去够，发现还差一截。陆砚见状把他举起来，让他骑在自己肩头。季明宣上前扶住玉团。
“我拿到了。”玉团伸手抓到一个灯笼，兴奋道。
“用力把灯笼拽下来就可以。”工作人员提醒，“小朋友挑战的话，家长可以帮忙取灯笼，念谜面，但是不可以说答案，也不能提示小朋友。”
季明宣闻言，让玉团把拽下来的灯笼给他。
他扫了一眼谜面，念道：“小小扫帚，早晚干活，扫得卖力，嘴巴干净。打一生活用品。”（注：灯谜均来自网络，略改动）
玉团的小脑瓜飞快地转动，突然想到早上义父带他洗漱的时候说的话，眼前一亮道：“是牙刷。”
工作人员：“正确。”
玉团展颜一笑，很受鼓舞，又扯了几个灯谜下来。有几个难得猜不出来，季明宣让他跳过。
“八只脚，两剪刀，穿硬壳，横着走。打一动物。”
玉团想了想，笑道：“是小螃蟹！”
“大肚子，戴帽子，喝热水，吐香茶。打一器具。”
玉团思考：“嗯……茶壶？”
工作人员：“对了，恭喜你挑战成功。”
工作人员把装着200元奖励的红包递给玉团。
玉团笑着接过来，对季明宣道：“爸爸，我好厉害啊。”
“对，我们玉团好厉害。”季明宣把他从陆砚肩上抱下来，朝他的脸蛋亲了一口。
玉团这会儿美得不行，感觉自己宇宙最强，指着纸杯投球那边道：“那个我也会！”
季明宣把他放到地上。玉团立刻拉着他们跑过去。
区区三个球，玉团轻松拿下，又收获了200元。
“爸爸，给，我赚的钱。”他把红包递给季明宣，仰着下巴骄傲得不行。
季明宣揉了揉他的脑袋，夸奖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蹦：“太棒了！谁家小孩这么厉害，这么聪明，这么会赚钱？爸爸以后就靠你了。”
弹幕：【哈哈哈哈你家的你家的。】
【玉团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明宣你……已经把孩子夸得找不着北了。】
【玉团：逐渐迷失自我。】
【这也不是很难吧？至于这么夸吗？】
【不难吗？上次公司团建投这个乒乓球，我一个没进。/裂开】
【牙刷那个谜语，我一个大学生，反应都没有玉团快。】
玉团挑战的时候，另外四个家庭也陆陆续续到了多功能厅，各自开始挑战。
陆砚看了眼时间，建议道：“还有20分钟，我们试一下袋鼠接力跳，就去坐船，不然要错过预约时间了。”
季明宣点头，牵着玉团去袋鼠接力跳的区域。
节目组准备了儿童款和成人款的连体袋鼠服，一直连到帽子，帽子上还有一对毛绒绒的袋鼠耳朵，双手也套着毛绒绒的袋鼠手套。
季明宣给玉团穿上连体的袋鼠服，戴好帽子，玉团顿时变成了一只小袋鼠。
“可爱。”季明宣揉着他的脸蛋，喜爱道。
玉团对着落地窗照了照，袋鼠爪爪摸摸耳朵，也觉得自己可爱。
他转头催促季明宣和陆砚：“你们快穿，我们一起拍照。”
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一眼，无奈穿上那套对他们来说稍显幼稚的袋鼠服。
“还有帽子。”玉团举着袋鼠爪爪道，“我帮你们戴。”
季明宣和陆砚在他面前蹲下，宠溺的神情中带着无奈，任由玉团用穿着袋鼠爪爪的手笨拙地给他们戴帽子。
“这个造型好傻。”季明宣小声嘟囔道，“早知道就去玩你画我猜了。”
陆砚转头看向他，突然抬起手帮他调整了一下帽子上的耳朵。
他动作太快了，季明宣压根没反应过来，他就收回了手，还评价道：“不傻，明明很可爱。”
季明宣：“……”明明现在想打人。
弹幕：【啊啊啊啊这个一语双关！谁懂啊家人们！嗑死我了！】
【666，正主亲自玩梗，你们两个现在是藏都不藏了是吧？】
【哈哈哈正主贴脸开大。】
【本CP粉属实没想到#明明很可爱#还能有续集，天降巨糖，直接炫我嘴里了。】
【怎么不算当众告白呢？】
季明宣能感觉到自己耳朵在发烫，庆幸有帽子刚好盖住了它。
他掩饰住砰砰作响的心跳，面无表情地瞪了陆砚一眼，起身去了第二棒的位置。
玉团在第一棒，路程最短。陆砚负责最后一棒。
哨声一想，小袋鼠玉团就蹦蹦跶跶往前跳。
地上铺了柔软了地垫，但季明宣还是担心他摔倒，叮嘱道：“慢慢来，不着急。”
但太子殿下性格要强，就算变成小袋鼠也是如此，快速地蹦跶到季明宣面前，和他击掌交接。
季明宣扭头往陆砚的方向蹦去，刚跳了两下，他就看到陆砚笑了。
“……”笑什么笑？没见过袋鼠跳吗？
季明宣咬牙，跳得更快，恨不得冲上去捶陆砚两下。
殊不知在陆砚眼里，凶狠地朝他蹦来的袋鼠明明简直可爱死了。他脸上的笑意就没减少过。
许是气急败坏，季明宣跳到陆砚面前，击掌时续了很大的劲，一掌拍过去，毛绒手套滑开，脚下却没站稳，整个人向前摔去——
季明宣表情一慌。
下一秒，腰间横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一把捞进怀中。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送入洞房！！！】
【明明：鼠鼠我啊，投怀送抱了呢。】
【卧槽抱了抱了！抱住了！】
【kswl！kswl！】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你俩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第58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八天
季明宣下意识抱住陆砚, 借力站稳。
“没事吧？”陆砚关心道。
“没事。”
季明宣心有余悸，刚舒一口气，猛然回过神, 急忙推他：“你快跳, 计着时呢。”
弹幕：【？？？这个时候你跟我提计时？】
【哈哈哈哈明明眼里没有暧昧, 只有游戏。】
【这该死的胜负欲。】
陆砚被他推着转过身，只能速战速决，以立定跳远的方式，两三下跳到了终点。
还以为能看到他蹦蹦跳跳出糗的季明宣：“……”
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样跳呢？
一切发生得太快，玉团上一秒还在担心爸爸要摔倒, 下一秒就见义父抱住了爸爸。再然后，义父转头开始比赛，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终点。
玉团愣了愣, 开心地原地蹦跳转圈：“耶！好快好快！”
独自庆祝完还不够, 他蹦跶着来到季明宣身边，想要分享喜悦，却见对方低着头, 单手捂脸，顿时一愣。
“爸爸, 你怎么了？”
季明宣：“我在自闭。”
三个人接力, 玉团活泼可爱, 陆砚潇洒帅气，只有他, 像个憨憨。
弹幕：【卧槽！陆砚简直袋鼠本鼠。】
【差评！我还是喜欢玉团和明明这样可爱的袋鼠。】
【呵，男人！夸别人可爱，然后自己耍帅。（指指点点）】
【明明别自闭啊，虽然耽误了一会儿, 但三个人都挺快，成绩肯定还不错。】
陆砚和计时的工作人员聊了两句，跳回季明宣和玉团面前，道：“目前只有我们和高远家玩了这个项目，我们领先。等其他家庭的成绩出来，节目组会公布名次，再发奖励。”
“哦。”季明宣别开脸不和他对视，“那我们先去坐船吧。”
玉团举起袋鼠爪爪：“可以穿这个去吗？”
季明宣摇头：“外面很晒，穿这个会很热。”
玉团失落地耷拉下眉眼。
“穿这个拍一张全家福吧。”陆砚提议道。
玉团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看向季明宣。
季明宣怔了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如陆砚懂玉团的心思，不如对方宠玉团？不但扫兴，还不如陆砚反应快，能给出其他解决办法。
或者说，自己只顾着逃避陆砚的靠近，有意无意忽略了玉团的期盼，才让玉团总是下意识看他的脸色？
“拍，当然要拍。”季明宣笑着对玉团说。
玉团如果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大声反驳：“才不是！”
他不是看爸爸的脸色，而是尊重爸爸的意愿。因为爸爸的意愿很重要！最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什么都听爸爸的。
可惜此刻的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将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季明宣意识到自己的别扭之后，决定不再把陆砚当作自己的追求者，只把他当做自己和玉团的旅游搭子。
不管他和陆砚以后是什么关系，至少此刻，他们和玉团可以留下足够开心的回忆。
他们愉快地拍了好几张合影，然后开开心心去坐船。
面对壮阔的大海，季明宣的心境又开阔了不少。
只觉自己之前真是杞人忧天，想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他不讨厌陆砚，也不否认对对方有些好感，那么，陆砚既然要追他，就让他追好了。
他季明宣，母胎单身的优秀青年，要好好享受一下被人追求的感觉。
帆船上，坐在前面的季明宣对头顶的航拍无人机挥手道：“摄像大哥，帮我们多拍几张照片。”
玉团和陆砚坐在他身后，也朝无人机挥了挥手。
玉团：“要好多好多照片。”
坐完船回来，节目组公布了袋鼠跳接力的排名，他们排第三，获得了300元奖励。加上玉团赚的400块，他们剩余的旅行经费顿时翻了倍。
季明宣的腰杆都挺直了，拉着玉团的手雄赳赳、气昂昂：“走，中午去水下餐厅吃大餐。”
“吃大餐！”玉团仰着小脸，表情几乎和他如出一辙。
弹幕：【哈哈腰包鼓了，人都嚣张起来了。】
【不是，他们俩怎么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吃！多吃点！】
【我去点个外卖。】
*
接下来的旅程，最开心的要数玉团。
既参观了超乎他想象的海底世界，在水下餐厅吃了大餐，又见识了一些闻所未闻的海洋生物，“哇！哇！哇！”惊叹了一下午。
下午四点多，他们离开海底世界，又去了海洋博物馆。他们参观了古往今来的航海船、战船，了解了海洋生物的演化史，玉团的小脑瓜疯狂吸收知识，完全忙不过来。
晚上他们去了一家特色餐厅，除了吃饭，还可以跟着老板自制手工艺品。
玉团在两位爸爸的帮助下，用贝壳、小石子、海玻璃和海草干，制作了一幅一家三口的拼贴画，并宣布要把这个带回去放在床头柜上。
回到酒店，玉团立刻去看自己养在小水桶里的小螃蟹。
发现它们确实不如昨天活泼后，玉团遗憾地对季明宣说：“爸爸，我们把它们放生吧。”
“好。”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他去海边。玉团穿着小水鞋蹲在海边，把小水桶横过来靠近水面，将桶里的小螃蟹全部放回大海。
“回家吧小螃蟹，明天我也要回家了。”
玉团拎着空空的小水桶起身，单手叉腰望着海面畅想道：“下次见面，可就是我吃掉你们的时候了。”
季明宣：“……”
陆砚：（^﹀^）
弹幕：【哈哈哈哈哈爱心维持不过三秒，最终还是要吃掉。】
【玉团你是个馋宝宝。】
【要是真的有再见面那一天，也是了不起的缘分呢！】
【说个鬼故事：他们明天要回家了！】
【别说了，已经开始哭了。两天一夜也太短了吧？】
【下次能不能来个七天七夜，十天十夜？我能一直看下去。】
季明宣知道直播时间差不多到了，对玉团道：“在这里和大家道别吧。”
玉团朝每一个摄像机都挥了挥手，挨个道别，连天上的航拍无人机也没落下。
“拜拜摄像叔叔，拜拜爸爸的摄像叔叔，拜拜……拜拜小飞机……”
最后回到自己的镜头前，玉团挥挥手道：“拜拜各位姨姨和叔叔，再见了哦！”
弹幕：【呜呜拜拜！】
【宝宝再见/~】
*
回到酒店，房间里的固定机位还在继续工作，直到他们入睡前。
陆砚在套间外的浴室洗漱完，回到昨晚睡的客卧。
虽然玉团今晚没有提前睡着，但节目录制差不多结束了，他没打算去主卧打扰季明宣，免得对方不自在。
谁知刚坐在床沿准备躺下，就听到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门把手压下来，门被推开，探进来一颗小脑袋。
“义父，过来一起睡呀。”
陆砚微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如果季明宣不同意，大抵不会让他这样跑过来。
“好。”他莞尔一笑，起身牵住玉团，和他一起去了主卧。
一进门，陆砚先观察房间里的几个摄像头，发现都已经被季明宣遮住了。
季明宣正靠坐在床头刷手机，看见他们进来，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空出的一大半床铺，和摆在床头那两大一小的枕头，正对陆砚发出无声的邀请。
玉团关上卧室门，拉着陆砚到床边，自己蛄蛹蛄蛹爬上去，躺到中间，然后看向陆砚。
陆砚弯起唇角，在他身边躺下。
玉团看看季明宣，又看看陆砚，弯着眼睛笑道：“心愿清单9.和爸爸、义父一起睡。完成！”
今天一共完成了8个心愿，现在再加一个。
季明宣怔了下，没想到他把这事也加进了心愿清单，看来是期待很久了。
他收起手机，侧躺下面向玉团，问：“要不要拍拍？”
玉团抓住他和陆砚的手放到自己身上：“要一起拍。”
季明宣和陆砚的手再次交叠在一起，但这次他没有躲开。
此时的他们都忘了客厅还有两个摄像头，玉团从主卧跑到客卧，拉着陆砚进了主卧画面被完整记录下来，剪辑在后来播出的录制版中，引起轩然大波。
*
两天一夜的家庭旅行结束，季明宣和韩煦一行人飞回首都。
《宝贝出发了》第二期直播定在两周后，旅行时间也变成了三天两夜。
在此期间，节目组希望每个家庭挑一天时间，直播一下日常生活，维持节目热度。
玉团和星星在一周后放寒假，节目组也催季明宣把日常直播的事提上议程。
他发消息问陆砚什么时候有时间，陆砚回复：【盛景帝墓挖掘一期成果计划近期在首都博物馆展出，博物馆邀请我们后天去预参观，允许节目组过去直播，做做宣传。】
季明宣有些意外，打了一个语音过去。
“这么快就有一期成果展出了？”季明宣惊讶道，“邀请我了吗？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陆砚道：“博物馆大概是看到节目后临时起意，我这边刚接到邀请，你经纪人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话音刚落，季明宣就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一看刚好是经纪人万波的消息。
“嗯，现在收到了。”
陆砚道：“我们就作为普通游客去现场参观，直播和拍摄的事节目组会和博物馆沟通。”
季明宣：“OK，没问题。”
他和玉团说了这件事，让小家伙有个心理准备。
玉团有些惊讶，又有点兴奋，更多的是好奇。
“我——嗯，他肯定是长大了，变老了才死掉的吧？”
季明宣注意到他别扭地改了口，心疼地抱住他道：“当然，他活到六十五岁，是一位很长寿的皇帝。”
“六十五岁？”玉团窝在他怀里嘟囔，“离一百岁还差好远呢。”
他年纪虽小，却已经见过残酷战争带来的死亡，所以对大人口中的“长命百岁、寿终正寝”怀有美好憧憬，希望每个人都能如此。
季明宣解释道：“盛朝人平均年龄是五十来岁，六十五岁已经算长寿了。”
玉团想了想，又问：“那他的父皇和父亲，也长寿吗？”
一开始知道自己的墓被发现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在盛朝的那个自己已经死亡。
后来看见新闻报道他才后知后觉，却发现比自己的死亡更难接受的，是他的父皇和父亲已经不在了。
季明宣不忍告诉他，史记陆长安因昔年征战旧伤颇多，晚年多病痛；盛行初为太平盛世殚精竭虑，掏空了身子，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就将皇位传给了盛安稷。之后，两人几乎是前后脚离世的。
“嗯，他们都很长寿，在太子登基后才离世。”
玉团听到这，眼睛忽然一热，嘴巴瘪成了一座小拱桥。
他蹭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又问：“那我——那他墓里都有什么呀？”
有没有把父皇和父亲给他做的宝贝放进去呢？


第59章 天降崽崽的第五十九天
参观博物馆这天, 季明宣和玉团一大早就醒了。
他们目前还没搬进新家，在家“啃老”。季世涛和楚薇也放寒假，天天在家鼓捣美食, 一日三餐无不细致丰盛, 致力于把儿子和孙子养得好好。
季明宣跟着学到不少,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践上。
助理黄昊领着节目组摄像来接他们的时候，两人已经吃完早饭，收拾好了。
“哥。”
黄昊见季明宣这样就要出门，提醒道：“你不化点妆吗？”
季明宣顿了下，转身折回卧室：“稍等, 我画个眉毛。”
他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短款羽绒服，深灰色裤子，内搭一件白色V领毛衣, 衬得一张脸格外显白。
可镜头吃妆, 纯素颜在画面中看起来会有些苍白。于是季明宣把眉毛稍微画了一下，又涂了一个无色的润唇膏，让微红的唇瓣更加润泽, 最后抓了抓头发，搞定。
他从卧室出来, 手上还拿着玉团的围巾, 说：“好了, 可以走了。”
黄昊：“……”这和素颜有什么区别？
真是仗着这张脸，为所欲为。
这会儿还没开始直播, 摄像机却开着，记录一些能加入剪辑版的独家素材。
玉团穿的是和季明宣同款的天蓝色羽绒服和深灰色裤子，搭配蓝白格纹毛衣，长长的头发简单梳起来, 戴上发冠。季明宣这阵子给他买了不少盛朝样式的发冠和发带，专门用来帮他梳头。
最后围上围巾，季明宣牵着穿戴整齐的玉团，和季世涛、楚薇道别。
两人出门后，玉团拉了拉季明宣的手，提醒道：“爸爸，你还没有说‘宝贝出发了’。”
他对今天的参观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想要爸爸给他一点勇气。
季明宣有求必应，温和的声音带着鼓励的意味：“宝贝，我们出发了。”
玉团露出一个笑：“嗯，出发。”
去见见盛朝那个长大后的自己。
*
半个小时后，季明宣和玉团抵达首都博物馆，直播正式开始。
观众守着时间进入直播间，刚好跟随季明宣和玉团的视角，被工作人员领到尚未对外开放的“盛景帝墓葬品专题展厅”。
陆砚已经到了，正在和一位穿着正装的中年女士交谈。
季明宣注意到陆砚的穿着，不由一怔。对方穿着蓝色毛衣和黑色裤子，深灰色大衣脱下来挽在臂弯，款式和配色莫名与他和玉团的穿着有些类似。
这人难道在他们家安监控了？不然怎么会刚好穿得这么凑巧？
“义父。”玉团隔了几天没见到陆砚，很是想念，小跑着上前，还拉着季明宣。
“这是负责本次专题展的池主任。”陆砚向他们介绍身旁这位穿着正装的中年女性，“待会她将亲自给我们讲解。”
季明宣朝对方伸出手：“池主任您好，我是季明宣，今天就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
池主任和他握了握手，又打量了他们一眼，笑着道：“三位今天是特意穿了亲子装过来吗？”
季明宣：“……”
陆砚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没说话。
玉团却因为池主任的提醒，终于发现了这个“巧合”，兴奋地抢答：“对！”
虽然他们没有和义父商量过，但这正好说明他们一家人有默契——玉团骄傲地想。
弹幕：【嘿嘿嘿亲子装，池主任不说我都没发现。】
【蓝色毛衣+白色毛衣=蓝白格纹毛衣，没毛病。】
【所以我说，玉团就是他们两个亲生的。】
【你俩公开吧，这个柜门我是堵不住了。】
“有心了。”池主任笑容更加亲切，“其实你们三个刚好和盛元帝、盛景帝和陆大将军有些像，这也是我们邀请你们过来帮忙宣传的原因之一。”
季明宣和陆砚微讶，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像吗？
池主任继续道：“这次展出的墓葬品，主要就是盛景帝保存下来的盛元帝和陆大将军送给他的物品。”
季明宣怔了下，垂眸看向玉团，握紧了他的手。
玉团有些意外，也更加期待，仰着脖子往展馆里头瞧。
池主任见状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
她带着季明宣三人进入展厅，停在一个巨大展柜前，介绍道：“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从盛景帝内棺出土的，与他本人同葬的同心平安扣。”
“它由白玉质地平安扣和红色穗结组成，在陪葬前经过特殊处理，至今还有一半保存完好，依稀可见当初的色泽。”
展柜里摆放着几十个玉穗，穗结呈暗红色，多多少少都有破损腐化的痕迹，只有一半相对完整。
季明宣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
“我也有这个。”凑在玻璃展柜前的玉团突然道。
“是父皇给我编的。”他扭头对季明宣说，又看向陆砚，“父亲也有。”
池主任以为他说的是《盛世长安》的剧情，未作他想，附和道：“对，根据盛景帝的手札记载，这个同心平安扣，是陆长安早年出战前，盛行初亲手编制赠予他的‘平安符’。”
“陆长安十分珍视，沾染了血迹也不曾舍弃。后来，每次出征前，盛行初都会送一枚平安扣给他。再后来盛景帝出生，每年过生日都会收到一枚平安扣做礼物。”
“盛景帝在手札中记载，此物是盛元帝亲手编制，哪怕后来他登基为帝，日理万机，每年也从不假手于人。因此陆长安和盛景帝也一直将这些平安扣珍视保存着。”
“据盛景帝所记，陆长安共有一百多枚同心平安扣，在盛元帝和陆长安死后，随两人合葬。”
“于是他交待侍从：‘朕去时，亦要此物随葬。’”
玉团听到这儿，鼻尖突然一酸，眼睛有些发热。他扭头找季明宣，伸手要抱。
季明宣把他抱起来，和他脸蛋贴着脸蛋，无声安慰。玉团趴在他肩头，小声地吸着鼻子。
陆砚意识到什么，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摸了摸玉团的脑袋。
池主任有些意外，问：“怎么了？”
“可能是有些感动吧。”季明宣解释道，“玉团拍戏的时候，就很喜欢盛元帝和陆大将军。”
池主任恍然大悟，叹道：“我们研读盛景帝手札的时候，也经常被他与两位父亲之间的感情，以及盛元帝和陆大将军之间的感情打动。”
“目前景帝的墓室里发现了三本私人手札，像日记，又像晚年回忆录，其中两本都在记载或回忆盛元帝和陆大将军。”
“他们感情很深。”陆砚感叹道，“因为盛行初和陆长安彼此相爱，所以也深爱他们的孩子。”
“嗯！”趴在季明宣肩头的玉团突然出声，小声却坚定附和。
弹幕：【呜呜我们玉团宝宝共情能力太强了，拍完这么久还会因为父皇和父亲而感动。】
【怎么办？亲妈已经开始担心他太感性，以后很难出戏了。】
【有一说一，盛世长安太甜了，很难不感动。】
【在那个时代能排除万难、不顾非议地相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拒绝三妻四妾，只爱彼此，真的好难得。】
【盛景帝也是在很有爱的氛围下长大的呢。】
【历朝历代和兄弟从小斗到大的皇子们实名羡慕。】
【插一句，砚明纪律也好甜啊，不信看陆砚看季明宣和玉团的眼神。】
【kswl！我现在就盼着《盛世长安》早点播，求大大们二创一个前世今生版CP向视频。】
【求前世今生+1】
池主任见玉团缓过来了，微微一笑，对三人道：“我们往前走吧。”
她边走边介绍：“这里有陆长安亲手给盛景帝做的兵器，从景帝儿时习武用的木剑，到长大后第一柄开刃的佩剑……”
“这里展出的是盛元帝给景帝画的画像，从景帝孩童时期到弱冠，目前一共发现五幅。另外还有一幅他们三个人的全家福画像。”
季明宣抱着玉团，和陆砚一块在那堵挂画墙面前站定。可当他们看清那几幅画，瞳孔不由一震，蓦然睁大了眼睛。
最左侧的盛景帝儿时画像，与玉团足有七八分相似。
最右边的“全家福”画像，盛景帝看起来才七八岁，还依稀可见儿时可爱的模样。他身后站着两位青年，一左一右，面容与季明宣和陆砚有七八分相似。
池主任：“怎么样？是不是和你们很像？”
季明宣和陆砚看向对方，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难以置信：怎么会？
池主任见他们惊讶，解释道：“之前留存在世的画像，不管是元帝还是景帝，或者陆大将军，都是老年模样，又因为身份尊贵，再加上古代人物画的技法特性等因素，呈现出来的样子都极为庄重严肃。”
“但这幅全家福由盛元帝和陆长安共同创作，应该是最接近他们眼中的彼此模样的一幅画。”
弹幕：【卧槽！真的好像！】
【天啊！仿佛看到了玉团等比例长大的样子。】
【救命！《盛世长安》这选角绝了！那个时候盛景帝的墓刚被发现吧？怎么会刚好选到他们三个这么像的？！】
【别说了，好像鬼故事。】
【前世今生具象化了姐妹们！这还能不嗑？】
【池主任说的好有道理，之前课本上那些画像，谁会觉得陆砚、季明宣和他们像啊？但现在一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别说了，好怕有人把他们三个抓去搞研究。】
【研究什么？时光机吗？/狗头】
“你们看，果然一模一样吧。”
季明宣怀里的玉团指着那幅全家福对他和陆砚道。
他以前说他们和自己的父皇、父亲像的时候，他们还不信，如今可算找到能支持自己的证据了。
他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把自己父皇和父亲认错？！
玉团哼了声，傲娇地转过头，继续欣赏那几幅画像。
原来，他在盛朝真的有好好长大。
一直长到六十五岁，把父皇和父亲送给他的宝贝都带到了地下。
好酷哦！


第60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天
“以上就是这次盛景帝墓出土文物专题展览的全部展品, 本次专题展将在今天下午两点开放预约，明天正式对外开放。”池主任对季明宣、玉团和陆砚介绍道。
“此外，”她对着直播镜头道, “C市将在盛景帝陵墓原址新建盛景帝博物馆, 预计明年年底竣工开放。届时将有更多代表盛朝盛世工艺技艺和文化成就的文物展出, 欢迎大家一同走进这段历史。”
这个消息季明宣和陆砚也不知道，闻言微微讶异。
玉团更是惊讶：“我——他一个人的博物馆吗？像这里这么大的博物馆？”
他张开双臂，环顾四周比划了一个圈。
池主任笑道：“比这个展馆大，但比整个首都博物馆小一点。”
玉团眼睛发亮，看向季明宣：“爸爸, 我想去看。”
季明宣点头：“好，到时候爸爸带你去。”
玉团转头拉住陆砚的手说：“还有义父。”
陆砚：“嗯。”
弹幕：【看来盗墓贼还没光顾过景帝的陵墓，留存下来的文物还有不少。】
【盗墓贼：怪我不够努力咯？】
【明年年底竣工？不是还没挖完吗？】
【你永远可以相信祖国基建的速度。】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宝贝出发了听到了吗？玉团明年还要和爸爸们去参观盛景帝博物馆, 所以你得一直播到明年, 懂？】
直播顺利结束，季明宣三人和池主任道别，准备回家。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却来告知, 此刻博物馆周围已经聚集了大量粉丝，对博物馆的安保秩序和附近交通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节目组提醒两人：“保姆车太显眼了, 容易被粉丝围堵和跟车, 不安全。”
池主任当即道：“我们这儿有车, 可以送你们回去。”
季明宣和陆砚商量了一下，对池主任道：“那就麻烦您了。”
季明宣和陆砚的司机、助理开着保姆车驶出停车场, 吸引走了大部分粉丝，季明宣、玉团和陆砚本人则由博物馆安排车辆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路上，陆砚问季明宣：“你们也先去我那？”
又补充：“那边安保更好些，你们回家也近。”
季明宣着实无语了片刻, 点头：“行。”
可不是回家近吗？就在楼上。
回到小区，季明宣打算带玉团去投奔哥哥，蹭一顿午饭——毕竟他新家还没乔迁开火，冰箱里都是空的。
他给韩煦发语音：“哥，在家否？能蹭饭否？”
刚发完，就听陆砚说：“去我家吃午饭吧。我叫阿姨做了你爱吃的椒盐大虾和玉团爱吃的可乐鸡翅。”
玉团睁大眼睛，咽了咽口水。
季明宣还没回答，就看到他哥回复文字：【你过来了？】
【我们今天带星星回家看我妈，阿姨也放假了。】
【密码没变，你过去点外卖吧。】
季明宣：“……”
他毫不犹豫放弃了外卖，一本正经道：“那我和玉团就不客气了。”
“我就在你面前，你却找你哥，这也叫不客气？”陆砚无奈道。
“什么时候你能像刚才找你哥那样，第一时间来找我，那才叫不客气。”
季明宣：“……”那怎么能一样？！
“不客气就走快点。”他拉着玉团快步走向他们那一栋， “再啰嗦菜就凉了。”
陆砚莞尔，抬脚跟了上去。
*
吃过午饭，季明宣和玉团瘫在陆砚家的沙发上。
他看着玉团熟练地打开陆砚家的电视，找到播放记录，点开自己上次看过的动画片，接着往下看起来。
足见，陆砚平时不爱看电视。
划掉。
足见玉团来得还挺勤，播放记录都还在前排。
另一边，阿姨收拾好厨房，对陆砚道：“陆先生，电炖锅里煮着腊八粥，晚点就能喝。下午估计要下大雪，晚上我就不过来了，您自己弄两个菜，行么？”
陆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给对方转了一笔打车费，道：“今天辛苦你了，回去路上小心，到了发个消息。”
“诶，好。”
阿姨离开后不久，窗外就飘起雪花。这不是首都的第一场雪，但却有可能是最大的一场。
“下雪了。”季明宣戳戳沉迷动画片的玉团，示意他看向落地窗外。
“哇。”玉团跑到落地窗边往外看，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上很快堆积一点又一点的白色。
陆砚上前道：“雪一直下到晚上，你们今晚就在这儿住吧。”
季明宣扭头看向他，刚想说他自己家就在楼上，就听陆砚问：“又想客气了？”
季明宣：“……”
行吧，住就住，反正有客房。
玉团听说今天要在这里住，高兴地问他们：“那我们晚上可以去阳台堆雪人吗？”
季明宣道：“晚上冷，明天雪停了再堆吧。”
“好吧。”玉团反应过来，是屋里的暖气太暖和，让他忘了下雪天外面有多冷。
去年冬天他还很不喜欢下雪，因为好冷，也因为父皇说，下雪会冻死很多穷苦百姓。
如今他已经不讨厌雪了，因为这里的屋子都很暖和，这里也几乎没有人会因为下雪冻死了。
可想到盛朝和这里的差别，他又觉得焦心和难过。
“怎么了？”季明宣见他兴冲冲地说要堆雪人，又突然失落起来，上前问道。
玉团扭头抱住他的腿，闷闷地说：“要是，盛朝的房子也有这么暖和就好了。”
季明宣一怔，心瞬间软了。
他们玉团，是位忧国忧民的小太子呢。
他蹲下来对玉团道：“会有办法的。每个时代的人都在尽他们所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办法总比困难多”
陆砚摸摸他的脑袋道：“想不想知道房子是怎么变暖和的？”
玉团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想！”
陆砚找到暖气原理与发展史的科普视频，一边陪玉团看，一边帮着解释和补充，让他更好的理解。
季明宣坐在两人旁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之前陆砚让玉团来家里玩，遇到玉团觉得新鲜好奇的东西，他都会这样带玉团学习和探索。
对方并不认为玉团年纪小，“讲了也不懂”，就不让他接触这些复杂的东西，更不会觉得小孩子没完没了的好奇心很烦人。
这份耐心和用心，让他这个一开始就用学习机“打发”玉团的爸爸，自愧不如。
而且，季明宣觉得，陆砚应该也猜到玉团的来处了。
“困了？”
陆砚见玉团开始打哈欠，搂住他道：“困了就睡一会儿。”
玉团揉着眼睛摇头。陆砚拍拍他道：“没关系，睡醒了我再给你讲。”
玉团这才不动了，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季明宣心里有点酸酸的，感觉自己没派上用场。这个爹让陆砚来当好了。
陆砚注意到他的表情，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季明宣张了张唇，最后只是说：“抱他回房间睡吧。”
陆砚把玉团抱进了儿童房，季明宣给玉团盖好被子，轻轻拍着睡得还不沉的他。
玉团应该很喜欢陆砚这样的父亲吧？
但是他也不差啊——季明宣想，他也可以耐心细致地教玉团探索这个世界。
“你也睡一会儿？”陆砚突然轻声问他。
季明宣摇了摇头：“睡不着。”
“那聊聊？”
季明宣：“？”
两人去了客厅，陆砚用养生壶煮了一壶茶，配方是请教季明宣母亲得来的。
“你想聊什么？”季明宣接过他递来的茶杯，狐疑地看着他。
陆砚道：“我之前问你信不信前世今生，你没有回答。”
季明宣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抿唇：“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其实不重要。”陆砚道，“我当时那么问，只是好奇你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收养玉团。”
“当然不是！”季明宣急道。
陆砚：“我知道，所以我担心我当时那么问，会误导你的判断。”
季明宣顿了顿：“什么意思？”
陆砚道：“如果有幸和你有前世今生的缘分，我会很开心。但如果没有，也不会改变我喜欢你的事实。”
季明宣眼睫一颤，第一次听到陆砚明确地表示喜欢自己，莫名有些害羞。
他捞起沙发上的抱枕抱到怀里，垂眸不看陆砚的眼睛，嘟囔道：“谁知道你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却听陆砚道：“我一开始有好感的人就是你，是季明宣。”
季明宣抬眸看向他，对方表情真挚，眼神温柔，仿佛在诱惑他沉溺。
“就算有前世今生，我也清楚明白地知道，现在的我和你都不是前世的陆长安和盛行初。”
“我是陆砚，喜欢季明宣，和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
“所以我希望你忘掉我之前问的问题，不必顾及无从求证的前世，只需要考虑当下——考虑现在的你，要不要选择现在的我。”
季明宣觉得屋里的暖气太热了，烤得他脸颊升温，浑身发烫。
他别开脸嘴硬：“你想问就问，说忘就忘，我干嘛要听你的？”
陆砚忽然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抱歉，我没有要求你听我的，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我，嗯？”
“……”
季明宣扬起下巴，扭头看向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红着脸颊道：“好吧，我考虑一下。”


第61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一天
季明宣第一次留宿陆砚家——在陆砚正式对他告白这天。
他没有选择单独睡客房, 理由是不习惯和玉团分床睡。全然忘了自己进组、玉团在家这段时间，已经能够独立睡觉。
玉团当然希望能和爸爸一起睡，并邀请陆砚：“义父一起睡。”
“今天不行！”季明宣立刻抱住玉团, 表示反对。
玉团疑惑地看向他：“怎么啦？”
下午他睡完午觉起来, 爸爸和义父就怪怪的。他们背着自己干什么啦？
陆砚刚获得季明宣会认真考虑的答复, 不急在这个时候突破边界感，徒增对方的防备心，于是淡定向玉团解释道：“你的儿童床太小了，下次吧。”
玉团想说那他们可以去义父的房间一起睡，义父的床够大。但他意识到爸爸和义父的奇怪之处, 决定暂时放过他们。
没有比他更善解人意的宝宝了。玉团骄傲地想。
“以后，我们还是换一张大床吧。”他认真道。
季明宣：“……”
陆砚微笑：“好。”
陆砚给季明宣拿了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又给他们加了一床被子, 趁玉团不注意的时候, 故意逗季明宣：“晚上可以反锁房门。当然，不锁我也不会偷偷进来。”
季明宣：“……”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老师。
不行，母胎单身的他要去进修一下恋爱技巧, 不能单方面被撩。
但是，他看向陆砚：“陆老师这么擅长花言巧语, 想必恋爱经验很丰富吧？”
陆砚顿了下, 感叹：“原来这就算花言巧语？那我确实经验还不够丰富。”
季明宣有些气恼, 直白道：“别装傻，坦白点, 谈过几次？”
陆砚：“坦白讲，没谈过。因为之前一直没遇到喜欢的。”
季明宣有些意外：“真的假的？”
陆砚笑着反问：“我在你这里信誉度很低？”
季明宣怔了下，仔细回想一番，陆砚在他这里的确没有失信的时候。
“没有。”
他理不直气也壮, 霸道道：“我就是再求证一下，你干嘛这么紧张？”
被“问责”紧张过度的陆砚好笑道：“嗯，我不紧张。你在意我的过去，我其实挺高兴。”
季明宣：“……”
“你暂时不要跟我说话了。”
太会了，让他不知道这么接。等他进修过了，再来过招。
目睹季明宣转身进屋关上门的陆砚：“？”
*
季明宣这天睡得很晚。
他先向神通广大的网友学习了一下他们“会谈恋爱的都是怎么玩的”，又点开他和陆砚的CP超话，在那些脱离实际但甜得掉牙的同人文里进修了一下。
在不同文章里，陆老师时而高冷寡言，时而骚话连篇，他自己时而钓系女王，时而害羞可爱，都不像他们本人，又都有他们的影子。
丰富的理论知识填充进脑海，季明宣认为现在的自己强得可怕，马上就能付诸实践。
如果他哥知道的话，只会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你奖励他干嘛？”
进修到凌晨三点，季明宣睡着了。
自从杀青后，他很久没再梦见过盛行初和陆长安。但这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梦。
边关守军驻地，大雪方霁，盛行初看向即将出战的陆长安，拿出一枚鲜红的穗子。
“从前，每逢父亲或兄长出征，母亲都会赠他们一枚开过光的平安扣。”
“除了最后一回儿，母亲没来得及将平安扣从护国寺取回来，父亲和兄长就匆匆奔赴边关，后来……”盛行初哽咽，眼眶泛红，“母亲一直自责，认为是自己的过失，没能让佛祖庇佑父亲和兄长平安。”
“今日我将这枚开了光的平安扣赠你，愿你平安凯旋。”盛行初浅笑着看向陆长安，“我在这儿等你。”
陆长安接过平安扣攥紧手心，一边用力将他拥进怀中，偏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鬓发，利落承诺道：“且安心等着。”
盛行初目送他翻身上马，带兵消失在雪色莽原。
转眼，草长莺飞，盛行初在城外迎接大军凯旋。打头那人骑马朝他奔来，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
慰问过风尘仆仆的将士，吩咐好晚间的接风宴，盛行初先带陆长安回家。
“可有受伤？”盛行初亲自帮他卸下战甲，却见一枚鲜红的玉扣从他怀中掉落，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接住。
陆长安笑道：“多亏了它，没受伤。”
盛行初却见那平安扣沾了血，微微皱眉：“衣裳脱了我瞧瞧。”
陆长安一把扛起他走向浴房：“成，给你瞧瞧。”
“胡闹！放我下来。”
盛行初气恼地拍他的背，陆长安故意嘶了一声，拍了下他的臀部：“老实点。”
盛行初这下又羞又恼，揪他耳朵骂道：“你个土匪。”
陆长安将他放在浴桶旁，搂住他的腰故意道：“给你土匪爷香一个。”
“闭嘴。”盛行初骂他，但还是亲了亲他的唇。
陆长安捧住他的脸狠狠吻他，直到盛行初喘不上气，用力揪他耳朵，才将人放开。
陆长安搂着他，靠在他颈边粗声喘息，咬牙道：“要不是……”顾及盛行初在为父兄守孝。
“爷迟早要把你办了。”
盛行初笑着骂他：“土匪。”
梦境一转，古色古香的屋舍变成现代建筑。
季明宣梦见现代装束的陆砚将他搂在身前，大手从他腰间探进衬衫里，炙热地吻落在他脖颈后方，哑声喘息道：“宝宝，让我标记你好不好？”
梦中的季明宣意乱神迷，扭头吻他，轻声应：“嗯。”
随后天旋地转，两人一同跌进柔软的大床。
季明宣睁开眼：“…………”
季明宣看向自己身下：“………………”
同人文害人不浅！
ABO文学恐怖如斯！！！
季明宣迅速跑下床，拿着换洗衣服打开门，左右观察一番，冲进公卫。
厨房里，正要开火做早饭的陆砚听见动静，走到公卫门口敲了敲门：“明宣？起了？”
季明宣：“……”
明宣不语，只一味打开水龙头搓搓洗洗。
等他磨磨蹭蹭从浴室出来，陆砚已经喊醒了玉团，带他在主卧的浴室洗漱好了。
两人坐在餐厅等他吃早餐。
季明宣洗了澡换了衣服，欲盖弥彰地解释：“你家暖气太足了，我都睡出了汗。”
陆砚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和害羞躲闪的眼神，也不知信没信，浅笑着道：“先去吹头发，下次给你换床薄被子。”
季明宣咬了咬牙，心道可别再有下次了。
他把洗干净的内裤带回了玉团房间，没处晾又没处藏，最后只能丢进垃圾桶，抽了几张纸巾盖住。
待会离开的时候主动带走垃圾应该不会很奇怪吧？
玉团看着爸爸鬼鬼祟祟躲进房间，又看向陆砚，皱眉道：“你们两个好奇怪。”
陆砚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道：“不要拆穿你爸爸，他会害羞。”
玉团想了下，勉为其难道：“好吧。”
*
这天之后，季明宣好几天没再见过陆砚。
但陆砚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偶尔还会借着想看玉团的理由打视频过来。
季明宣还在做心理建设，不怎么露脸，但没有放松对“恋爱技巧”的学习，发誓要向钓系女王的水平看齐。
很快，《宝贝出发了》第二次旅行如期而至。
这次旅途路程遥远，五个家庭提前一天出发，飞往北省省会，在当地酒店集合，住一晚，明早赶飞机飞往祖国最北端城市。
这段路程没有直播，但节目组录制了部分素材。
分完房间后，节目组突然通知家长把小朋友送到二楼会议室来，要单独录制一部分小朋友的内容。
季明宣和陆砚带玉团过去，交代他配合导演叔叔。
虽然节目组还算靠谱，但季明宣这位新手爸爸还是会有些不放心，悄声叮嘱玉团：“爸爸在门口等你，如果有让你觉得不舒服的环节，你可以直接告诉导演叔叔。如果他不同意，你就大声喊我。”
玉团点头，和星星手拉着手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布置了能让小朋友们放松下来的玩偶沙发和小点心，导演让他们自己选择喜欢的座位。
不一会儿，糖糖、小云朵、小玉米都到了。
导演夹起嗓子，让自己尽量显得温柔：“欢迎各位小朋友，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请你们来制定这次的旅行计划和心愿清单。”
年纪大一些的糖糖更为活泼，接话：“我们说了算吗？”
“是的。”导演道，“待会我们会展示一些选项，你们举手选择自己喜欢的、想玩的，好不好？”
小朋友们齐声：“好！”
“第一项安排，这两天大家想住度假酒店，还是农家民宿？”导演在电子显示屏上播放了两段视频，“酒店是1号选项，民宿是2号，大家喜欢哪个？”
小朋友们齐声：“2！”
酒店看起来和他们现在住的差不多，不新鲜，当然是没住过的漂亮小房子有意思。
起初，玉团还有些犹豫，酒店看起来很舒适，民宿看起来像盛朝的农家土炕，只不过布置得更温馨一些，不知道爸爸和义父会不会喜欢。
但是，土炕只有一个，他们只能一起睡！
于是玉团果断和小伙伴们一起选择了2号选项。
导演笑眯眯记录下孩子们的选择，又播放了一段视频：“第二项安排……”
季明宣、陆砚和其他家长在小会议是门口等着，只听见小朋友们时不时喊1或者2，听起来还挺兴奋，渐渐有了猜测。
“不会是让小朋友来选行程吧？”高远猜测道。他们家小云朵才三岁半，能知道什么啊？
家长们顿时对自己只有幼儿园文凭或幼儿园文凭都还没有的孩子们感到担忧。
季明宣看向陆砚：“玉团他……应该不会坑爹吧？”
他可是个小古货崽！
陆砚：“……”
小会议室内，导演问小朋友们：“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让家长帮你们实现一个愿望，你们希望他们为自己做什么？”
糖糖想了想，回答：“嗯……我希望爸爸妈妈能陪我过生日。”
导演问：“糖糖最近过生日吗？”
糖糖摇头：“我的生日过完了，但是爸爸那天有工作，好晚才回家，都没有给我唱生日歌。”
导演怜爱了：“好的，叔叔知道了。小玉米呢？”
小玉米说：“我想让他们帮我做寒假作业！”
导演忍笑：“你们幼儿园布置了很多寒假作业吗？”
小玉米说：“不是呀，是爸爸妈妈让我做的。但是我觉得好难，让他们自己试试，他们就知道了。”
“明白了。”导演笑着看向小云朵，“小云朵呢？”
小云朵奶声奶气道：“我想看他们结婚。”
导演姨父笑，夹起声音：“为什么呀？”
小云朵：“因为他们结婚，都没有邀请我。”
玉团眼睛一亮。
导演点点头，又看向星星。
星星想了想：“我不用他们为我做什么，让他们自己去约会就好了。”
导演：“为什么？”
星星抱着胳膊气鼓鼓道：“因为他们总说以前没有时间好好约会，然后就背着我偷偷出门，每次都不带我。”
导演忍笑：“那你还希望他们两个去约会？”
星星仰起脑袋，大方道：“没关系，我让着他们。”
玉团闻言，扭头问星星：“什么是约会？”
星星说：“就是他们两个人出去玩，谈情说爱。”
玉团若有所思。
那他让爸爸和义父去结婚，还是让他们去约会呢？


第62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二天
次日上午, 五个家庭乘坐早班机抵达祖国最北端，转乘节目组安排的大巴，直播正式开始。
“观众朋友们上午好, 欢迎收看橙子视频独家直播的家庭旅行综艺《宝贝出发了》。”
高远照旧承担主持人的工作：“大家和座位面前的摄像头打个招呼。”
季明宣、陆砚和玉团坐在三人连座的第二排, 两个大人凑到坐在中间, 朝玉团的机位挥手打招呼。
玉团：“大家好呀。”
弹幕飞快刷着：【好久不见，玉团宝贝。】
【这一家三口的脸太权威了，对我眼睛很友好。】
【哇，今天又是亲子装！】
【节目组统一发的吧？只是每个家庭颜色不一样。】
【logo没打码=这是赞助。】
【感谢金主爸爸。】
主直播间可以看到大巴内的整体画面，五个家庭穿着同款羽绒服, 季明宣三人是粉灰配色，最为鲜嫩。其他家庭分别红灰、橙灰、蓝灰、紫灰配色。
导演私下坦言，他们是从季明宣三人参观博物馆那天的“亲子装”获得灵感, 才谈下了这个服装赞助, 于是将后续直播中的软广交给了他们三个。
这下好了，CP越炒越真，他和陆砚还没谈呢, 情侣装已经穿了两回了。季明宣内心感叹道。
另一边高远拿着手机，和直播间的网友互动：“猜猜我们这次去哪儿旅行。”
弹幕：【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早上有姐妹在北省省会机场拍到玉团了。】
【旅行跨度这么大吗？上次还在南省, 这次就直奔北省了。】
【所以下次去东还是西？】
【北省好冷, 去室外记得多穿点。】
【这次不会有经费限制吧？】
【要是还有经费限制, 就把金主爸爸提供的服装当了，换低价竞品穿。】
【夺笋啊你！】
高远忽视这条高赞建议, 道：“没错，我们现在就在北省，即将前往祖国的最北端。”
“这次没有经费限制，但是我听说, 有人已经给我们制定好了行程和心愿清单。”高远说着，看向众人，“是谁呢？”
几个小朋友兴奋举手：“是我们！”
高远笑着问：“请问各位小导游，都给我们安排了哪些行程？”
糖糖大声道：“我们要保密，还不能说。”
季明宣和陆砚也看向玉团。玉团不语，捂着小嘴巴一味偷笑。
昨晚问他，导演找他们这些小朋友说了什么，玉团也像现在这样，严守秘密。
邓凡看了眼小玉米道：“可真是急死我了，昨晚回来怎么问他都不说，就说要给我们惊喜。”
何云珍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闺女口风这么紧。”
小云朵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弹幕：【哇！宝贝当家？！】
【哈哈哈宝宝们真可爱捏～】
【导演你有点本事在身上啊，居然可以让这么多小可爱替你保密。】
【说吧，用什么办法收买了他们？】
【现在就不用卖关子了吧？旅途都开始了。】
导演将一张卡片递给高远。
高远快速看了眼，念道：“各位家长，本次旅行的主题是‘宝贝说了算’。”
“在旅途开始前，宝贝们已经为你们选定了住宿、餐食标准，并定制了游玩路线，请务必按宝贝们的安排行动。在旅行过程中，每个宝贝拥有三次‘我说了算’的机会，当TA提出要求，请务必满足。”
“在旅程最后，宝贝们还有一个最大心愿，需要家长们替他完成。以上三条就是本次旅行的全部要求，各位家长如果未能遵守，将会面临宝贝们的严厉惩罚。”
家长们：“……”
赵颂道：“我能先问下，他们选的住宿和餐食标准是什么吗？”
王信潮：“对，这很重要。”
导演：“宝贝们在星级度假酒店+自助餐与农家民宿+地方菜中，选择了后者。”
各位家长顿时松了一口气，季明宣道：“还好，可以接受。”
冯梦琪：“惩罚又是什么？”
导演：“这个暂时保密。”
弹幕：【宝贝们权力很大呢～】
【这下完了，神兽脱缰，家长都管不住了/狗头】
【虽然宝贝们看起来都很懂事，但我更希望看到鸡飞狗跳的场景是这么回事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姐妹，你笑得太大声了。】
大巴抵达节目组预定的民宿，宝贝们事先根据照片选好了房间，众人拎包入住，刚好到了午饭时间。
午饭是由民宿提供的北省特色菜，玉团尝过之后，钟爱锅包肉和拔丝地瓜，配着这两个菜，吸溜完一小碗猪肉炖粉条，还吃了小半碗五常大米饭。
“爸爸，好好吃啊。”他舔舔小嘴巴，意犹未尽。
季明宣担心他吃撑，摸了摸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哄道：“晚上再吃好不好？”
玉团点了点头。
陆砚觉得他可爱，揉了揉他的脸蛋，默默把锅包肉和拔丝地瓜加入菜单。他厨艺一般，只能拜托阿姨了。
或者，改天有机会向明宣的父母请教一下。
吃过饭，季明宣问过民宿老板哪里有药店，和陆砚带着玉团散步过去，买了一盒健胃消食片。
导演让他们午休会儿，季明宣不得不面对民宿只有一个大土炕的事实。
玉团率先爬上暖乎乎的炕，脱掉外套呼唤：“爸爸、义父，我们一起睡。”
季明宣看了眼陆砚，又瞥了眼墙上直播中的摄像机，好笑道：“你对一起睡有什么执念吗？”
玉团：“哼，你和义父要是天天都和我一起睡，我说不定就不稀罕了。”
说不定哦～
季明宣：“……”
玉团见他无话可说，灵机一动道：“我要用那个——”
他对镜头招手，叉腰道：“我说了算，就要一起睡。”
弹幕：【哈哈哈哈不愧是你，爸爸们的爱情保镖！】
【就是就是，睡多了我们玉团可就不稀罕了。】
【科（嗑）学研究表明：夫妻（夫）分床不利于孩子的心理健康，尤其是安全感获得。】
【哈哈哈哈哈包嗑学的！】
【您的儿子对您使用了“我说了算”技能，您和您的实习丈夫将被锁死在炕上。】
【实习丈夫？锁死在炕上……好带感的设定！】
【砚明纪律99！】
好在土炕足够大，陆砚从柜子里取出三床被褥铺好，示意两人躺下。
“抓紧时间睡会儿吧。这边天黑得早，如果想出去玩，得早点出门。”
陆砚关了摄像头，三人一块躺下。
短暂午休后，五个家庭正式开始旅程。
他们体验了马拉爬犁，去看了驯鹿，晚上还拜访了“圣诞老人”的住处，体验了冰屋。
第二天他们去滑雪，看了冰雕，还体验了温暖的大澡堂。回到民宿时，玩尽兴的小朋友们昏昏欲睡。
导演道：“让小朋友们先睡会儿，根据他们的安排，大家待会还要一起去等极光。”
季明宣闻言，下意识看向陆砚。陆砚不解：“？”
其他嘉宾感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个季节是极光的最佳观测时间吧？”
“对，我下午还搜索了一下，今晚有极光的概率挺大。节目组不提，我们也打算去等等看。”
“好啊，偷偷行动，不带我们。”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问大家的意见吗？”
“难得来一趟，能看到极光就赚了。”
弹幕：【啊啊啊啊啊极光！我也想看！】
【所以今晚不会到点下播咯？】
【节目组要是敢跟我说等极光这段不直播，要放剪辑版，我真的会连夜杀过去。】
【听到没有节目组？继续播，你要是真的能拍到极光，直接热搜预定。】
导演的确打算继续直播，但忍不住提醒嘉宾和直播间的观众：“只是有概率，不一定能等到。”
季明宣看了眼陆砚，另辟蹊径安慰众人：“没等到也没关系，大年初一可以去电影院看。”
众人愣了下，陆砚这才明白刚才季明宣看向自己的意思。
赵颂最先反应过来，道：“是说陆砚的新电影吧？听说拍摄的时候拍到了极光？”
陆砚点头：“对，电影《极北之地》大年初一上映，请大家多多支持。”
他在拍摄《盛世长安》之前，刚杀青一部电影，定在春节档上映，最近一直在宣传和路演。
拍摄时拍到了极光，是最近一次路演时导演透露的。他没想到季明宣不但网速快，反应也快，一听说极光就想到了他的电影。
弹幕：【啧啧，一说极光，老婆反应比陆砚本人还快。】
【说明老婆一直在追陆砚的路演，又磕到了！】
【还第一时间宣传老公的新电影。】
【砚明纪律99！】
【《极北之地》大年初一上映，请大家多多支持。】？100000
极光的最佳观测时间是晚上10点到凌晨2点，他们住的民宿后面就有个小广场，视野开阔，适合观测。
嘉宾们商量了一下，女士们留在屋里照看孩子，也免得受冻，几位男士在小广场上等，一有动静就喊。只要不是10秒内转瞬即逝的那种极光，就来得及。
陆砚让季明宣回屋里待着，季明宣却低声道：“我过一小时就来换你。”
陆砚勾起唇角：“好。”
季明宣怕自己忘了，回屋后定了个闹钟，躺在炕上用手机打开直播间，和陆砚他们同步等。
陆砚他们几个搬了几块木桩当椅子，裹着被子，抱着暖手宝，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闲聊。
中途季明宣出去换了陆砚一次，冻得缩在被子里不想说话。
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漫长，陆砚出来换了他回屋，季明宣看了时间才知道自己只在外面待了四十分。
时间过了零点，直播间的人数慢慢回落，又逐渐增加。弹幕都在刷：【听说这里有极光。】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陆砚看着夜空，突然站了起来。
“好像有了。”
夜空中渐渐透出绿色的光影，像波浪一样涌动着，朝他们靠近。
“我去叫他们。”陆砚转身回去接人，中途就遇见季明宣用被子裹着玉团出来了。
他连忙从对方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重量。
韩煦等人也起身冲回房间，一分钟不到，一个个用被子裹着孩子跑出来，女士们跟在后面。
“玉团，醒醒。”季明宣轻声喊醒玉团，“快看极光。”
玉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瞬间被绚烂的光影摄住了心神。
夜幕下，绿色的极光像海浪般涌动扩散，又有蓝紫色的弧光闪烁其中，瑰丽、壮阔、璀璨、梦幻，如仙姿曼舞，降落凡尘。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如此震撼美丽的景色下，季明宣也无暇顾及其他。
于是，陆砚借着被子的遮掩，轻轻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只是微微怔了下，没有挣开。
他出来得急，忘穿手套。陆砚不知在哪一个时刻留意到了，牵起他的手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季明宣眨了下眼睛，动动手指，扯掉对方手上的麂皮手套。
下一秒，陆砚将他微凉的手握进温热的掌心。


第63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三天
几分钟后, 绚烂的极光一点点消散，夜幕重现墨色。
“不见了。”玉团遗憾道，看向季明宣和陆砚。
“嗯。”
季明宣把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拉紧了一些, 说道：“虽然短暂, 但很漂亮, 对不对？”
玉团点头：“嗯。”
季明宣道：“那你记住它就好了，用你的眼睛、你的记忆，记住这个美丽的时刻，就够了。”
玉团看看天空，又看看季明宣和陆砚, 笑着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记住了这年冬天，他和爸爸们一同欣赏了格外美丽的极光。
不过, 他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呼出一团白气，笑道：“爸爸，好冷啊。”
“回去吧。”陆砚将他抱紧了一些, 牵着季明宣那只手也没放开，转过身往回走。
季明宣本来想抽回自己的手, 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 也没坚持, 但略显心虚地看了眼左右，靠近陆砚, 用身体遮挡住两人牵着的手。
其他嘉宾也带着孩子往回走，韩煦把星星抱在怀里，瞥见走在前面的陆砚和季明宣，微微皱眉。
*
旅行第三日。
由于昨晚熬夜等待极光, 五个家庭都起得有些晚，节目组也没有催促。
只有习惯早起的人，会在民宿厨房相遇。
陆砚来厨房接热水，碰到韩煦正在煮姜糖水。
“早。”陆砚先打招呼。
“早。”韩煦回了一句，又问：“明宣和玉团醒了吗？”
陆砚：“还在睡。”
韩煦道：“我煮了红糖姜茶，你们也喝点。星星昨晚回去有点打喷嚏，你留意下明宣和玉团的情况。”
陆砚看向那口小奶锅，问：“够吗？要不你教我，我再煮一锅？”
韩煦顿了下：“……也行。”看在你比较上道的份上。
两个男人围着一口小锅，一个教，一个学，像是研究什么重大项目。
“星星不喜欢姜味太冲，所以我一般会加一点牛奶，驱寒效果会差一点，但梦琪说口感比奶茶店的好。”韩煦道。
陆砚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但还是面色平静地记下，随后自己煮了一锅。
韩煦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认真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陆砚把煮好的红糖姜茶倒进保温壶，回到房间时，季明宣和玉团还没醒。
他找出测温枪，给裹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睡得脸蛋红扑扑的父子俩分别测了体温。
他动作很轻，呼吸都放缓了，不忍心吵醒他们。
温度略有些偏高，但应该是睡在炕上的缘故，可以等他们起床后再测一次看看。
季明宣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睁眼，就见陆砚俯撑着身子在自己身旁，半边身体虚压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季明宣瞪大眼睛，陆砚也惊了下，一时停下动作。
“干嘛？”季明宣笑着看向他，声音带着初醒的软糯，“想非礼我？”
陆砚笑了，用体温枪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问：“这样算吗？”
季明宣怔了下，摸摸额头，推开他起身道：“算！我要报警。”
陆砚坐直了，叹道：“那我亏了，刚刚不应该便宜体温枪。”
季明宣：“？”
他往陆砚腿上轻轻踹了一脚，低声骂道：“不要脸。”
*
上午十点半，《宝贝出发了》直播再次开启。
嘉宾们已经吃过早餐，收拾妥当，等待导演宣布今天的旅行安排。
导演将一张卡片递给高远：“今天上午的安排比较轻松，大家只要打卡宝贝们选择的几个地点，就可以解锁他们的心愿。”
“之后，家长们有一下午的时间实现宝贝们的愿望。我们会把宝贝们带走照看，等你们准备好，宝贝们会来验收成果。”
“特别提醒：没有给宝贝实现心愿的家长，将会受到惩罚。”
高远将卡片上列举的五个地点读了出来，问：“是我们一起打卡，还是分头行动？”
导演：“都可以，但是只有家长在自家宝贝选择的打卡点打卡成功，才能解锁宝贝的心愿。”
听到这儿，王信潮问：“没有时间限制吧？运气不好岂不是要把五个点都走遍才能解锁？”
季明宣看向玉团：“宝贝，给点提示。”
玉团摇头：“不给，你们自己猜。”
陆砚问导演：“他们的选择有依据吗？比如个人喜好？”
导演微笑：“抽签来的。”
家长们：“……”
孩子们：“嘻嘻。”
季明宣瞥了眼高远手上的卡片，看到上面有村庄的简易地图，标注了几个打卡点的位置。
他提议道：“这两个点离民宿近，我们可以一起去。集体打卡之后，有两个家庭就可以解锁了。剩下三个点在不同方向，没解锁的家庭分头试试，随时交换信息。解锁成功的家庭要是有空，也可以继续打卡其他地点，帮忙打探线索。这样可行吗？”
韩煦：“可以。”
其他嘉宾：“同意。”
说干就干，五个家庭浩浩荡荡出发，先去打卡了最北邮局。
正值旅游旺季，这个打卡点异常火爆。嘉宾们只能匆匆在邮局门口合影，选购了明信片，带回大巴上写。
高远问：“我们晚点回来寄，不会要在那时候才公布哪个家庭打卡成功吧？”
导演道：“大家写完明信片给镜头看一下，就视为打卡成功，我们稍后就宣布。”
赵颂：“这还差不多。”
大巴开往第二个打卡点，途中难免颠簸，导演建议大家先想想要写的内容。
“待会大巴会在广场外暂停一会儿，大家可以写好了再下车打卡。”
小朋友们也挑选了自己喜欢的明信片，可以自己写写画画，也可以由家长代笔。
“爸爸，这个是用来写信吗？”玉团拿着明信片问。
季明宣：“对，要不要爸爸帮你写？”
玉团想了想，摇头道：“我自己写。”
他会的字不多，但写一两句话还是没问题的。
大巴停稳后，玉团就趴在陆砚的大腿上，握着笔认真写明信片。
季明宣写完自己的明信片，给镜头展示了一下，转头就见陆砚看着玉团，眼神复杂，温柔中夹杂着怜惜。
他探头看过去，就见玉团写道：【父皇、父亲：见信安。儿臣一切都好，不必担心。爸爸和义父待我极好，我很开心。】
季明宣怔住，鼻子一酸。
他和陆砚对上视线，对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轻轻摸了摸玉团的脑袋。
“我写好啦！”玉团举起明信片给季明宣看，“可以写给他们吧？”
季明宣接过来，笑道：“可以，我们晚点一起去寄。”
“他们能收到吗？”玉团其实心里有答案，但还是怀抱期待，向季明宣求证。
季明宣点头道：“能，只要你写了，他们就能收到。”
陆砚附和：“嗯。”
玉团露出满足的笑容。
季明宣没有把玉团写的明信片展示给镜头拍摄，直播间的姨姨粉急得抓耳挠腮：【玉团写了啥？】
【玉团宝贝这么小就会写字诶！好想知道他写了啥。】
【他问他们能收到吧，季明宣说能，不会是写给亲生父母吧？】
【别这样刀我，求求了！】
【我玉团宝宝的亲生父母现在还没找过来，应该是找不到了吧？】
【呜呜呜姨姨粉受到了重创，看玉团那么开朗，我总会忘记他的身世。】
【守护全世界最可爱的玉团宝贝。】
五个家庭写完明信片，导演宣布：“恭喜王信潮、邓凡夫妇解锁小玉米的心愿：希望爸爸妈妈帮我做寒假作业。”
王信潮、邓凡：“……”
其他家长：“噗！”
弹幕：【哈哈哈哈哈】
随后，嘉宾们又分组打开了几个具有地标意义的广场和界碑，将宝贝们的心愿一一解锁。
导演：“恭喜赵颂、许岚夫妇解锁糖糖的心愿：希望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
“恭喜高远、何云珍夫妇解锁小云朵的心愿：想参加爸爸妈妈的婚礼。”
“恭喜韩煦、冯梦琪夫妇解锁星星的心愿：让他们自己去约会就好了。”
“恭喜实习爸爸季明宣、陆砚解锁玉团的心愿：希望他们谈恋爱、约会、结婚，还有永远爱我。”
季明宣：“……”
陆砚：（^u^）
韩煦：“？？？”
弹幕：【哈哈哈哈哈点了。】
【你的心愿很朴素，我的CP靠你助！】
【我愿封玉团为嗑CP的神！】
【不愧是你，最强爱情保安。】
【贪心的小宝贝，这是把前面几个宝贝的心愿都融合在一起了吧？】
【那咋了？我们玉团就是既要又要还要，如何呢？又能怎？】
【爱你爱你，姨姨也永远爱你。】
嘉宾们回到民宿用了午餐，季明宣还在试图说服玉团：“宝贝，我们当然会永远爱你，但其他心愿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
“你要的太多了。”季明宣深感为难。
玉团扭头问陆砚：“多吗？”
陆砚认真道：“就算我们在今天下午恋爱约会，也没有办法在半天内结婚。”
季明宣瞪陆砚，气鼓鼓地表示抗议：谁说可以恋爱约会了？不要趁机占便宜！他来这儿是当实习爸爸，不是实习男友。
陆砚被他瞪了，反而笑了笑。
玉团不理解为什么不能结婚，强调：“很简单的。”
“你们只要一拜拜、二拜拜、三拜拜，送入洞房就好了。”玉团一边说，一边拱手作揖。
许是见他们“冥顽不灵”，玉团跺了跺脚，叉腰道：“宝贝说了算，就要这个！”
季明宣：“……”
陆砚忍笑：（^_^）
弹幕：【安排！安排！】
【您的宝贝对您使用了“宝贝说了算”技能，您和您的实习丈夫将假戏真做，送入洞房！】
【答应我，送入洞房全程直播好吗？】


第64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四天
玉团大声强调了他的心愿, 然后就被节目组带走了。
五个小朋友陆续被带到导演房间，主直播间的画面也切到了这边。
导演在土炕上摆了小桌，贴心地准备了零食、水果和热饮, 又给每个小朋友发了一个平板。
玉团捧起平板一瞧, 惊喜道：“爸爸！”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星星, 对方的平板里也能看到伯伯和伯母。
导演笑道：“欢迎各位宝贝来到‘宝贝观察室’，你们可以用平板观察各位家长的表现，来评价他们有没有完成你们的心愿。你们还有剩余的‘我说了算’机会，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使用。”
“宝贝们明白了吗？”
糖糖迅速点头。
星星和玉团反应了一下，点头。
小玉米和小云朵：(？？ 。？？)
导演：“……”
弹幕：【宝贝观察室？还是导演你会玩！】
【不就是双开吗？我开！】
【家长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宝贝们观察吧？】
【相当于孩子不在家的二人世界……嘿嘿嘿～】
另一边, 赵颂和许岚打算亲自给女儿做一个生日蛋糕，王信潮和邓凡正在回忆自己给儿子布置了哪些寒假作业，高远和何云珍向民宿老板求教如何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 韩煦和冯梦琪、季明宣和陆砚准备出门约会。
民宿门口, 季明宣对韩煦道：“哥，我们先走了。”声音低低的，莫名心虚。
韩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和陆砚一眼：“嗯, 早点回来。”
季明宣：“……”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陆砚却若无其事地点头：“好。”
韩煦轻轻皱了下眉，牵起冯梦琪的手转身：“走吧。”
弹幕：【哈哈哈韩总是有多不想看自己弟弟和男人约会？】
【韩总：没说录这个节目还要赔上个弟弟啊？】
【韩总：也没人告诉我, 领个宝贝回家养, 最后会便宜了别人啊。】
【哈哈哈哈韩总今天约会还能开心起来吗？】
【噗, 那梦琪姐实惨。】
冯梦琪知道韩煦在担心什么，当哥哥的, 总是忍不住替弟弟担心。
担心陆砚玩弄明宣的感情，也担心舆论对明宣不利。
但现在八字没一撇，他要是在镜头面前表现得格外在意，倒好像明宣和陆砚真的有什么关系似的。
于是, 冯梦琪既是宽慰也是提醒地说道：“玉团可能是看节目里各个家庭都恩爱圆满，才会希望两位实习爸爸也能恋爱结婚。明宣和陆砚不舍得他难过，肯定会完成他的心愿。”
“都是为了玉团开心嘛。”
潜台词是玉团的心愿其实很单纯，季明宣和陆砚明面上也只是为了帮他完成心愿，不代表真的有什么暧昧关系。
韩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牵着她的手道：“嗯，反正是玉团给他们出的难题，他们自己看着办。”
他看向爱人：“昨天滑雪是不是没过瘾？要不要再去一次？”
冯梦琪笑着点头：“好。”
道路另一头，季明宣和陆砚并肩而行，季明宣问：“我们去哪？”
陆砚道：“前面有一个卖烤红薯的摊子，要不要试试？”
午餐食不下咽没吃饱的季明宣耸动鼻子嗅了嗅，惊喜道：“还真有！”
他拉起陆砚的胳膊：“走走走！我们去尝尝。”
季明宣循着香味找到卖烤红薯的摊子，发现老板业务广泛，还卖烤玉米和糖葫芦。
“怎么办？我都想吃，但是热量肯定要爆炸。”他纠结道。
陆砚道：“那就各来一个，我帮你分担一半。”
季明宣狡黠一笑：“就等你这句话。”
说完，转头找老板下单，又多要了一串糖葫芦，说：“要一串草莓山楂双拼的，带回去给玉团。”
“嗯。”
两人在小摊面前借炉子取暖，分完了烤红薯和烤玉米，带着糖葫芦离开。
他举着糖葫芦，刚要咬，突然停住，扭头递到陆砚面前：“你先吃。”
陆砚看了他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咬走一颗糖葫芦。
“怎么样？甜还是酸？”季明宣连忙问。
陆砚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又接上，品尝了两秒才道：“挺甜的。”
“那就好。”
季明宣二话不说，咬下一颗糖葫芦，没嚼两下，脸皱成一团。
“……好酸！”他酸得跳脚，连续拍打陆砚的肩膀。
陆砚笑着任他打，嘴上却狡辩：“我真觉得挺甜的。”
季明宣将糖葫芦囫囵咽下，吐出果核，气鼓鼓地瞪他。
“你觉得甜你吃。”
季明宣将糖葫芦塞给陆砚道：“不许浪费啊，全国人民看着你呢。”
手握一串酸果子的陆砚：“……”
弹幕：【哈哈哈哈一个找对方“试毒”，一个“以毒攻毒”，要不说你俩般配呢？】
【谈了谈了，我作证，他俩肯定在谈。】
【两个幼稚鬼，好甜啊。】
【那可不，老婆喂的糖葫芦，能不甜吗？】
【糖葫芦：所以我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没有人为我的口味正名是吗？】
【砚哥你悠着点，把老婆惹毛了，没有好果子吃。】
【有酸果子吃哈哈哈哈。】
【快看主直播间，玉团的表情：emmm……好嫌弃哦。】
主直播间内，导演采访玉团：“玉团觉得实习爸爸们的表现好不好？”
他避开恋爱和约会的字眼，只问“表现”。
玉团嫌弃地皱了皱眉，想说太幼稚了，三岁小孩都不玩这种把戏了。
可看着爸爸和义父很快又奔向下一个小吃摊，说说笑笑地商量吃什么，他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还行吧，他们开心就好。”
导演笑眯眯地点头，又问：“你还有一次‘说了算’的机会，现在要使用吗？”
玉团思索：“唔，我想想。”
另一边，季明宣和陆砚逛了几个小吃摊，又去买了些纪念品和伴手礼，连冰箱贴都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还有驯鹿公仔，买了两大一小，凑成一家三口。
路过邮局，他们把带来的明信片寄了出去，连同玉团那张，也寄回了首都。
此外，两人共同给玉团回了一封信，也寄到家里，到时候给玉团。
办完这些，天色也暗了下来，陆砚对季明宣道：“回去吧，也该结婚了。”
季明宣：“……”
弹幕：【哇！刺激！真的要结婚吗？】
【震惊！知名影帝竟然这样逼婚！】
【笑死，#也该结婚了#】
【结！我同意这门亲事。】
宝贝观察室这边，糖糖已经被父母叫过去庆祝生日了，小云朵也被正式邀请去参加父母的婚礼。
高远和何云珍临时买了些红花红喜字装扮民宿房间，村庄小卖部里压箱底的存货，十分具有年代气息。
民宿老板和老板娘借出当年他们结婚时穿的中山装和红色呢子大衣，老板娘还指点两人化了时髦的复古妆，翻出两朵红色胸花给他俩别上，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高远借了辆旧自行车去隔壁民宿接新娘，回到这边“新房”拜堂成亲。
说是拜堂也不准确，主要是民宿老板当证婚人，唱礼引导新人叩首。
礼成后，老板娘笑着说：“祝两位新人永远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特邀嘉宾小云朵复述：“甜甜蜜蜜、恩恩奈奈！”
季明宣和陆砚回来的时候，刚好见证了这一幕。
高远自己淋了雨，也不许别人撑伞，招呼陆砚和季明宣道：“来来来，你俩不是也要结婚吗？服装和道具借给你们。”
季明宣、陆砚：“……？”人干事？
被儿子的寒假作业逼疯的王信潮和邓凡夫妇、刚给女儿补过完生日的赵颂和许岚夫妇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美其名曰：“就当陪孩子办家家酒，试试呗。”
玉团和星星从导演的房间里跑出来，前者满脸期待地看着季明宣和陆砚——
想看爸爸和义父结婚！
季明宣和陆砚：“……”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宠着他。
弹幕：【哈哈哈哈看出来了，嘉宾没一个好人。】
【自己淋过雨，就要撕烂别人的伞。】
【砚明纪律婚礼上热搜这件事，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责任。】
【韩总还没回来，都没人能阻止他们。】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唯粉看不了这个，不看了！】
【心疼季明宣和陆砚一秒，摊上这么癫的节目组，男神变小丑。】
【前面是黑子吧？一顿几个菜啊就心疼他俩？你才是小丑吧？】
【路人粉，我觉得真人秀就是要放开玩才好看啊，要端姿态就去当导师呗。】
【反正大家也是当节目效果看的，不会有人当真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好意思，CP粉什么都当真！啊啊啊啊啊（狂喜已疯版）】
老板娘的红色呢子大衣他俩肯定穿不上，众人讨论过后，建议他们一个穿中山装，一个就穿简单复古的白衬衫，胸前戴上大红花，就有新郎那味儿了。
由于他俩都是新郎，不存在谁去谁娘家接谁的说法，直接在民宿拜堂成亲。
季明宣和陆砚被赶鸭子上架，面对面站在堂屋中间。
虽然知道这只是为了节目效果，但季明宣和陆砚对视的时候，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垂眸不看对方，听民宿老板唱礼：“一叩首，佳偶天成。”
他抱拳拱手，朝陆砚作揖。对方同样朝他行礼。
“二叩首，百年同心。”
“三叩首，恩爱白首。”
“礼成！”嘉宾们的声音盖过了民宿老板，“送！入！洞！房！”
高远轻轻推了季明宣一把，后者撞进陆砚怀里，被轻轻搂住。
“够了啊。”季明宣假作镇定，“小心我待会去闹你的洞房。”
高远豁出去了道：“来啊，你怎么闹我们，我就怎么闹你们。”
王信潮拉住季明宣，不知道在劝还是在用激将法：“算了算了，他们是真夫妻，亲亲抱抱举高高都敢玩真的，你们可别上当。”
季明宣差点就上前喊一句：谁不敢玩真的了？
好在他控制住了。
不好意思，他不敢。
“我还有一次‘说了算’的机会！”玉团突然道。
季明宣一个激灵，生怕他又提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
陆砚也不打算纵容他闹得太过，捏了捏他的脸蛋说：“我劝你见好就收。”别欺负你爸爸。
玉团“哼”了声，挤到季明宣身边，拉住他的手道：“我要拍一张这样的全家福，我说了算。”
季明宣：就这？


第65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五天
《宝贝出发了》第二次直播结束,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回到首都，年味也逐渐浓郁起来。
立春这天，宜出行、搬家、动土、祈福等事宜。
季明宣和玉团收拾好最后一部分行李, 带上搬家要准备的吉庆用品, 正式搬入新家。
陆砚原本主动要来帮忙, 但季明宣说不用，倒是邀请他来暖房。
陆砚带着乔迁礼上门的时候，是玉团开的门。
“义父！”玉团开心地将人领进来，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深蓝色的猫猫头毛绒拖鞋递给他，“这是你的拖鞋。”
拖鞋的左右猫猫耳朵分别绣着字母L和Y。
陆砚微讶：“你准备的？”
“我和爸爸准备的。玉团勾着手指头数道, “我和爸爸，爷爷、奶奶、伯伯、伯母、星星，每个人都有专属拖鞋。”
陆砚看向玉团脚上绣着字母Y和T的同款橘黄色拖鞋, 脸上露出笑意。多亏儿子的偏爱, 让他拥有了家庭成员同款的拖鞋。
四舍五入，他也算加入这个家了。
“谢谢，我很喜欢。”陆砚摸摸玉团的脑袋说。
玉团骄傲地仰起下巴, 拉着他往里走，一边道：“爸爸, 义父来了。”
系着围裙的季明宣从厨房出来：“玉团刚刚还说要打电话叫你。”
陆砚将乔迁礼递给他：“恭喜乔迁新居。”
“谢谢。”季明宣接过礼物道, “快坐, 哥，你给他倒杯茶。”
今天乔迁, 韩煦和冯梦琪也带着星星过来帮忙和暖房，这会儿都在客厅，陪玉团收拾他搬过来的玩具。见陆砚来了，与他打招呼。
厨房里, 闲不住的季世涛和楚薇正在帮季明宣打下手，听见动静也出来打招呼：“小陆来了。”
陆砚：“叔叔阿姨。”
楚薇道：“坐会儿，今天明宣掌勺，马上就开饭了。”
陆砚却跟着季明宣走向厨房，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季明宣把他往客厅推，“玉团，带你义父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好。”玉团过来拉走陆砚。
“虽然我现在还是和爸爸一起睡，但是我也有儿童房。我带你去看。”
陆砚配合道：“好。”
不一会儿，季明宣的经纪人万波、助理黄昊也带着乔迁礼上门，来给季明宣暖房。
玉团作为这个家的小主人开门迎客，陆砚瞥了一眼发现，鞋柜里已经没有带字母刺绣和动物元素的专属棉拖，玉团给两人拿的是同品牌的常规款。
陆砚：（^u^）
*
没有什么比火锅更适合多人聚会，红红火火的寓意也恰好适合乔迁宴。
季明宣备的鸳鸯锅，熬了一锅大骨汤做清汤汤底，又准备了几个下酒的熟食和凉拌菜，最后还在母亲的指导下焖了一锅煲仔饭，准备出一顿丰盛的乔迁宴。
众人围着餐桌坐下，举杯朝季明宣道贺道：“恭喜乔迁新居！”
季明宣与众人碰杯：“谢谢！谢谢！”
乔迁宴热热闹闹，一直到午后才结束。
洗碗打扫的时候，季明宣才意识到为什么现在大家请客聚会都在外面吃，不爱在家弄，因为实在是太累太费劲了。
但今天是开火第一顿饭，他还是想在家亲自做，所以累并快乐着。
他今天原本还想邀请两三个圈内好友，又担心人太多反而招待不周，就没赶在今天一起。
等改天再请他们小聚暖房，季明宣打算请阿姨上门来做饭和收拾。
不知道陆砚家请的那位阿姨还有没有空闲时段，或者借用一下他哥家的阿姨？
其实搬家前，季明宣有意请一位住家保姆兼育儿嫂来新家，平时可以做饭、打扫，看顾玉团。这样等他进组拍戏的时候，玉团也有人照顾。
可一时半会没物色到可靠的人选，临时找一个他又不放心。
季世涛和楚薇也不放心找不知秉性的人来照顾玉团，叫他进组的时候把玉团送回他们那边，或者他们住过来一阵子，照顾玉团。
不过，季世涛并不打算搬到楼上韩煦那套房子，而是让季明宣在新家留了一间客房。
在他和前女友有个孩子这件事上，他爱人已经包容理解他良多。搬到他长子名下的房产，对爱人来说肯定不如住在自己家自在，哪怕爱人不提，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事让爱人心里不舒服。
但他也没打算和小儿子同住。小儿子需要他们帮忙照顾玉团的时候，他们就搭把手，其他时间他和爱人二人世界，乐得自在。
韩煦尊重父亲和楚阿姨的意思，没有强求。冯梦琪也叫季明宣不必着急物色保姆，进组拍戏的时候可以把玉团送去她家和星星作伴。
有这样的家人做后盾，季明宣既感动又愧疚。感动于父母和兄嫂对于自己的关爱和支持，又愧疚于自己回报的东西远远不足，甚至没有时间好好陪伴父母。
还感觉愧对玉团。
他春节后就要进组，接到通知那天，他把玉团抱在怀里，歉疚道：“对不起宝贝，我一进组就没办法陪你，要把你交给爷爷、奶奶或者伯伯、伯母照顾。”
他把玉团带回家当自己的小孩，却经常缺席，让玉团变成“留守儿童”。
交给他爸妈或他哥照顾，虽然不能说是“寄人篱下”，但肯定没有在他们自己家、在他身边好。
玉团却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的爸爸，我等你回来呀。”
“我知道你爱我，工作的时候也会想着我、担心我，就足够啦。”
他刚来的时候说话文绉绉，像个小古板。现在彻底习惯了现代口语，时不时冒出一些软乎乎的语气词，可爱得季明宣心都要化了。
他在玉团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谢谢宝贝，我永远爱你。”
现在想起来，季明宣还是觉得玉团好贴心。
除了胳膊肘往外拐，暗戳戳撮合他和陆砚的时候。
“需要帮忙吗？”
季明宣正在腹诽玉团和陆砚，当事人之一就冷不丁出现在厨房门口，将他吓了一跳。
“不用。”季明宣忙说，“有洗碗机，很快就收拾完了。”
才怪。
陆砚看了眼工作中的洗碗机，再看向季明宣面前那堆塞不进洗碗机的碗碟，卷起袖子走近他道：“我来洗，你冲泡沫，这样快一点。”
季明宣见他直接伸手准备洗碗，连忙拦住他：“别，我带着手套呢，我来洗。”
“没事。”陆砚接过他的活，利落地干起来。
有热水洗碗不冻手，他也不太在意洗涤剂伤不伤手。倒是季明宣的手比他的细嫩，得好好呵护。
“给。”他把洗好的盘子递给季明宣，示意他拿去冲干净。
季明宣接过来，在隔壁水池冲洗。
没想到，刚才他爸妈和哥哥嫂子进来好几次想帮忙，都被他拒绝并劝了出去，结果却让陆砚来帮忙洗了碗。
“我妈知道肯定要说我。”季明宣道，“怎么能让客人干活？”
陆砚笑了下，答：“你可以告诉阿姨，孩子他义父不算客人。”
说完又低声对季明宣说：“你要是考虑好了，男朋友也不算客人。”
季明宣心里小鹿轻撞，飞快瞥了眼厨房外，然后拱了陆砚一胳膊肘，低声说：“少说话，赶紧洗。”
陆砚的视线落在他逐渐发红的耳朵上，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干活速度快，很快将厨房收拾妥当。
陆砚刚洗干净手，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听那头说了一会儿。季明宣隐约听到“博物馆”“平安扣”的字眼，看向陆砚。
陆砚没有回避他的意思，对那头说：“好，通知设计师认真挑选材料，先做几版样品拿过来给我看看。”
随后他挂了电话，对季明宣解释道：“我投资了一家文创工厂，刚刚谈下同心平安扣的周边制作和售卖的独家授权。”
季明宣微讶，瞬间有好几个问题想问，却几度欲言又止。
“你……你怎么会想做这个周边？”跨界也跨得太远了吧？
陆砚道：“玉团看起来很喜欢那个平安扣，文物我拿不到，只能参照它的样子重新定制。”
“而且我不放心其他人拿到授权，万一不够用心，做得不像样，无异于毁掉了玉团珍视的宝贝。”
“正好，C市投建盛景帝博物馆和后续运营都很需要钱。”
季明宣真的被他对玉团的疼爱和魄力惊呆了，喃喃道：“玉团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陆砚看了眼厨房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先保密。”
季明宣连忙点头。
陆砚微微一笑，其实想说自己想亲手做两个，一个给玉团，一个送给他。
他收到也会觉得高兴吗？
会喜欢吗？
*
季明宣搬了新家，和陆砚就成了近邻。
也是因为刚搬新家，又临近春节，季明宣让季世涛和楚薇也在新家住下，今年一起在新家过年。
季世涛和楚薇之前想邀请陆砚来家里做客，但一直没实现，现在住得这么近，没道理还邀请不成。
后来得知陆砚父母不在国内过年，请的阿姨又放假回老家了，直接让陆砚不必自己开火，餐餐都来楼上吃，反正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陆砚倒是想来，但他主演的电影即将上映，宣传、路演忙得脚不沾地，在家的时间反而不多。
只是他无论在哪个城市，再怎么忙，都会每天和季明宣保持联系，有空还会和玉团视频。
在路演当地看到好玩的、吃到好吃的，都要分享给他们两个，要是方便带，就买了带回来，或者寄快递给他们。
这天，季明宣又收到物业转送上门的快递，一看寄件人“石见”就知道又是陆砚让助理寄来的。
拆开是一组可可爱爱的瓦猫小摆件，两大一小，大的有成人拳头大，小的和玉团的拳头差不多小。
不知不觉中，这样“两大一小”的组合，他们家已经拥有很多组。
季明宣看着玉团爱不释手地摆弄那三个可爱的小摆件，想到陆砚，唇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宝贝，爸爸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现在……还想要他做你另一个爸爸吗？”
玉团：（⊙o⊙)诶？！


第66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六天
玉团灵动的眼睛眨了眨, 故意问：“谁呀？”
季明宣：“……”
“你说谁呀？”他挠玉团的痒痒肉，“你天天都想和他一起睡的人，你说是谁？”
“哈哈哈咯咯咯～”
玉团痒得受不了, 推着他的手求饶：“不挠哈哈, 不许挠了。”
季明宣放过他, 把他抱进怀里，叹道：“算了，我就不该问你。”
玉团点头：“对呀。”
季明宣露出“猫猫生气盯盯你”的表情。
却听玉团说：“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肯定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当我爸爸。”
“可是，我希望你们当我爸爸, 和你们喜不喜欢对方，是两件事哦。”
季明宣一怔。
玉团继续道：“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一定一定要和他互相喜欢才可以, 不能是因为我, 或者因为别的。”
季明宣发现玉团都看得比自己清楚，想得比自己明白。陆砚也告诉他不必受什么前世今生的影响，只需要考虑要不要选择现在的他。
只有他自己当局者迷、庸人自扰。
他抱住玉团狠狠亲了一口, 道：“谢谢宝贝。”
“但是你的意见也很重要，我当然要问问。”
玉团“哼”了声：“可是你自己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 还来问我。”
季明宣搂着他摇了摇：“哎呀, 流程总要走一下的。”
“哼。”玉团抱着胳膊扭过脸, 以示生气。
但气不过两秒，又忍不住自己转过来, 问季明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叫他爸爸？”
“呃……”季明宣迟疑。
玉团提出：“下次见面的时候？”
季明宣想了想：“……也行吧。”
反正陆砚这两天还在外地，见不着。
*
季明宣和玉团再次见到陆砚是小年那天，《宝贝出发了》第三次家庭旅行。
玉团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天, 一大早就很兴奋，像只快乐的小鸟，走路都一蹦三跳。
季世涛和楚薇见他这么雀跃，惊讶地问他：“出去录节目就这么开心？”
他们都听明宣说了，这次是两天一夜的短途旅行，去的是首都附近有名的度假山庄，在那里边一起过小年。
不是什么特色旅游景点，好像也没什么特殊项目，到底哪里吸引了玉团让他这么开心？
玉团笑着回答：“对呀！”
他当然开心，因为他马上就要拥有两个爸爸了！
但他又对爷爷奶奶说：“但是，如果能在家和爷爷奶奶过小年，我会更开心。”
小小年纪，嘴巴却甜得像吃蜜长大的，一句话把季世涛和楚薇哄得喜笑颜开，答应等他们回来再过一次小年。
季明宣：“……”
你是小糯米团子修炼了什么哄人术，成精了吧？
季明宣本来被玉团刚开始那股兴奋劲弄得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陆砚，现在被他的“小甜嘴”一打岔，焦虑顿时减轻了许多。
他还有闲心回想，玉团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贴心话，会不会也是哄人的“甜言蜜语”。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肯定是爸爸！”
玉团连忙去开门，见到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立刻伸出双手撒娇：“爸爸，抱！”
陆砚顿了下，惊讶地看向玉团身后的季明宣。
什么意思？他从义父升级成爸爸了？
季明宣抬头望天花板。
“爸爸抱！”玉团原地蹦了两下，重复道。
陆砚连忙把他抱起来，又和季世涛和楚薇打招呼：“叔叔阿姨，早。”
“早。”
季世涛和楚薇早就知道玉团管陆砚叫义父，本来觉得这叫法有些拗口，这会儿听他叫“爸爸”，微微愣了下，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楚薇：“还没吃早饭吧？家里煮了小米粥，还有鸡蛋饼，你吃点再走。”
季明宣也劝道：“嗯，节目组还有十五分钟才到，来得及。”
他不想曝光新家，所以没让节目组上门拍摄，只说自己会和陆砚约好一起出发，让对方安排车子来接。
陆砚难却盛情，在季明宣家里蹭了一顿早饭。
他吃饭慢条斯理，还很懂礼数地夸赞楚薇的手艺。
实则心里着急得很，想问问季明宣，玉团突然叫他爸爸是什么意思。
是玉团单方面改口，还是他的意思？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早饭，他带着季明宣和玉团出发。
刚进电梯，陆砚就拉住了季明宣的手，略微紧张地看着他：“你……考虑好了？”
季明宣朝他露出笑容：“嗯，考虑好了，男朋友。”
陆砚的心脏被他简简单单三个字击中，软成一片，握紧了他的手说：“那可不能反悔。”
季明宣扬起下巴道：“那可说不准，得看我们能不能处得来。”
跟在他身边的玉团探头看向陆砚，鼓励道：“爸爸加油。”
陆砚弯起唇角：“行。”
他努努力，争取早日持证上岗。
*
五个家庭在度假山庄汇合，入住节目组安排的别墅，直播正式开始。
高远先主持了开场白，随后导演宣布了这次直播的主题：“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北方小年，明天是南方小年，本次直播的主题就是风味小年。请各位嘉宾根据各自家乡的习俗，在这里共同度过两天一夜的南北小年。”
嘉宾们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当中，王信潮夫妇、赵颂的妻子许岚和高远本人都来自南方。其他人来自北方，其中季明宣、陆砚和韩煦是首都本地人。
季明宣道：“我们过小年要祭灶神、包饺子，南方是不是要吃汤圆？”
王信潮摇头：“不知道别的南方省份怎么过，我们那儿吃年糕。”
许岚道：“我们那儿是吃汤圆。”
诸位嘉宾各抒己见，交流各自家乡不同的风俗，不清楚的地方还现场联系家里的长辈询问，最后列出一张清单，包括他们这两天要准备的物品和食材，以及要完成的事项。
直播间观众也在弹幕上分享各地风俗。
与此同时，导演又把五个小朋友叫到了一边。
“小朋友们，我们这一期来玩一个叫做‘守护天使’的游戏。”
弹幕：【！！！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节目组越来越会玩了，又把小朋友单独叫出来开小节目。】
【可是这几个宝贝，好像听不懂诶！】
小朋友们排排坐，用求知的眼神看着导演，听他讲解游戏规则。
导演解释得口干舌燥。
玉团简单总结：“当一个人的守护天使，要默默对他好，但不能让他知道。”
导演：“没错。”
他拿出一个签筒：“现在我们来抽签，由你们来替你们的家长决定他要守护谁。”
弹幕：【抽签好啊，抽签最公平了:）】
【那不是有可能拆CP？】
【补药啊！想看我的CP互相守护。】
【纳尼？抽签结果竟然不给我们看？！】
【导演，你这样我就要闹了！】
五个小朋友在导演的引导下，分别抽了两次签，为自己的两位家长选择好了守护对象。
为了避免直播间的观众剧透，影响最终奖励和惩罚，节目组没公布抽签结果。
导演收起了签筒，对小朋友们说：“现在，你们可以选择一位家长，成为他的小守护天使，和他一起守护他要守护的人，并且帮助他不被对方发现。”
小朋友们：“？。？”
弹幕：【笑死，导演你说的太绕了，宝贝们听不懂。】
【好像只有糖糖和星星懂了吧。】
【太复杂了，感觉玩起来会很混乱，好怕小天使们穿帮。】
【乱点好啊，乱点谁也猜不出来。】
【关键是，猜不出来或者猜错了，有惩罚吗？】
导演又花了一番功夫给小朋友们解释，引导小朋友们选择了自己想要守护的大天使。
玉团当然是无条件选择爸爸。
随后，导演把小朋友们送回家长身边，并宣布了“守护天使”的游戏规则。
“稍后，我会挨个告诉大家，宝贝们为你选择的守护对象是谁。你们要在为期两天内，至少完成五次守护行为。特别需要说明的是，所有守护行为，必须有镜头记录为证，否则不计入次数。”
“明天晚上直播结束前，每位家长要猜测一下自己的守护天使是谁。”
“最终没有完成守护任务的天使，以及完成任务但是被守护对象猜出来的天使，都要接受守护对象指定的惩罚。小守护天使不用接受惩罚。”
“没有被猜出来的守护天使，可以要求被守护对象替自己完成一件事。”
各位家长听完长长的规则，神色各异。
高远：“我都准备大展厨艺了，你却告诉我还要玩游戏？”
季明宣问：“猜对了自己的守护天使，有奖励吗？”
导演摇头：“没有呢。”
陆砚：“奖励你惩罚对方的权力。”
众人：“……”
弹幕：【哈哈哈哈好心守护对方，怎么还要被惩罚？】
【守护天使实惨。】
【奖励和惩罚不对等，赢了应该可以对对方提五个要求。】
【没错，区区五个要求而已～】
【考验眼力见的时候到了。】
家长们被导演一个个叫了出去，轮到季明宣，导演将一张卡片递给他：“你的守护对象是——”
季明宣看着那两个字，勾起唇角。
过了片刻，陆砚也知道了自己的守护对象。
他走到季明宣身旁，问：“你守护谁？”
季明宣笑：“哪有一上来就问的？你自己猜。”
陆砚：“我？”


第67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七天
直播继续。
嘉宾们陆续得知了自己的守护对象, 一碰面就互相试探，但个个都端着一副八风不动的表情，口风紧得很。
玉团几个小朋友在客厅玩乐高, 好像完全忘了自己作为小守护天使的任务, 压根不参与大人的“勾心斗角”。
“我们可能需要分头去采购。”韩煦去厨房转了一圈出来, 传递了一个信息，“厨房里有餐具厨具，但没有任何食材和调味品。”
季明宣回忆了一下导演发布的任务，问：“我们是不是还得自己解决三餐？”
“好像是。”高远看了眼导演，得到肯定的答复。
陆砚问导演：“节目组提供生活费吗？”
导演道：“有3000块。”
“人均每天100块, 去外面消费肯定不够，但自己买回来做应该差不多。”许岚道。
韩煦想了想，道：“这样吧, 大家分三组去采购, 两个家庭先去最近的超市采购食材和调味品，然后先回来准备午饭。”
“时间有限，只需要买中午的菜, 买完就先回来。”韩煦补充道，“十五个人的饭菜准备起来有难度, 所以家里留两个人帮忙备菜。”
“另外两组去市场或者超市, 采购晚上包饺子和明天做年糕、汤圆的食材, 还有晚餐和明天三餐的食材、祭灶神的用品，赶回来吃午饭。后面的活, 大家一起动手。”
嘉宾们听完纷纷点头：“可行。”
“同意。”
高远：“那我们分下组，会做饭的举个手。”说完他自己举起手。
许岚看了看大家，也举起手。
王信潮和邓凡要举不举，为难道：“我俩会做一点, 可以打下手。”
季明宣附和道：“+1。”又用胳膊肘拱了拱身旁的陆砚，问他：“你呢？”
陆砚皱眉：“我不会。”
“但可以洗碗。”说着，他眼底露出笑意。
季明宣想起上次他帮自己洗碗，还说什么“男朋友不算客人”，压下翘起的唇角，转开了视线。
韩煦见能做饭的嘉宾不多，主动道：“我可以做饭。”
众人惊讶，赵颂问：“你们家不会是韩总做饭吧？”
韩煦淡淡道：“家里有阿姨。”
高远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怎么可能，你们霸总这么拼是要卷死谁啊？”
冯梦琪笑道：“他偶尔会下厨，我不行，我只会煮泡面。”
邓凡道：“羡慕了，梦琪姐。”
王信潮：“？”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许岚也很想说一句羡慕，但只是看了赵颂一眼，笑笑没说话。
弹幕：【羡慕了+1】
【想象不到韩总白天当霸总，晚上回家做饭的样子。我每天上完班跟死狗一样，动都不想动。】
【我们上的班和他上的班能一样吗？】
【人家回家做饭是情趣，是生活乐趣，能一样吗？】
【不得不说，冯梦琪嫁得真好。】
【那咋啦？琪琪本来就值得最好的！】
陆砚不是第一次知道韩煦会做饭，但是此刻听邓凡说羡慕，下意识看了季明宣一眼。
或许，他也应该去学学做饭，而不是每次都叫阿姨上门。
季明宣并不知道陆砚的想法，见他看向自己，不自觉就微微笑了下，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陆砚跟着弯起唇角，低声问他：“你想去采购，还是做饭？”
季明宣道：“采购吧，让他们厨艺好的做饭。”
弹幕：【不是，你俩怎么一对视就笑？第几次了？】
【这大概就是爱吧。】
【没人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不一样了吗？上一期拜堂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对视呢。】
【结了婚之后更亲密这不很正常吗？】
【噗，全网直播拜堂，怎么不算已婚呢？】
最后嘉宾们商量出方案：由于糖糖有点咳嗽，赵颂和许岚暂时不带她出门，留在别墅待会帮忙做饭。
韩煦、冯梦琪和高远、何云珍去买中午的食材，回来做饭。因为赶时间，他们都不带孩子出去，留给赵颂和许岚帮忙照看。
季明宣、陆砚和王信潮、邓凡四人去采购剩下的物资，玉团一见他们要出门，立刻丢下乐高跟了上去。
小玉米目前喜欢乐高胜过一切，压根没想和爸爸妈妈出门。王信潮夫妇也就懒得带他了。
季明宣和陆砚带上了玉团去超市，并和王信潮夫妇商量好了，对方去买肉和蔬菜，他们去采购面粉、糯米、芝麻、花生这些。
玉团坐在购物车里，陆砚推着他，和季明宣走过一排排货架。
季明宣：“我们要包多少个饺子？五斤装的面粉够吗？”
他们出门前简单列了个清单，但买多少量还没来得及商定。
陆砚迟疑：“十五个人，怎么也要三四百个吧？”
小朋友算每人十个，大人的话，女士每人二十个，男士三四十个都有可能。但也不排除嘉宾们为了控制食量，不会吃这么多。
季明宣想了想，拿出手机道：“我还是问一下我哥吧。”
陆砚看了眼面粉的价格，拎了一袋十斤装的放进购物车，说：“先买十斤，也没贵多少。”
季明宣：“行。”
放入面粉的购物车明显重了许多，玉团坐在购物车里，看着那一袋面粉，扭头问：“爸爸，我们要包这么多饺子吗？”
季明宣伸出一只手帮忙推着购物车：“对，因为我们有很多人一起吃。”
玉团皱眉，突然道：“我可以少吃一点的。”又扭头看向陆砚道：“爸爸你也少吃一点。”
陆砚笑道：“好，我也少吃一点。”
季明宣觉得他可爱，故意问：“那我要不要也少吃一点？”
谁知玉团认真道：“不用，我和爸爸给你包，你多吃点。”
季明宣眼波一动：“哦，你们两个守护我啊？”
弹幕：【哈哈哈哈明宣反应好快。】
【我就说小崽崽很容易穿帮。】
【陆砚还没开始守护，就被儿子带翻车了。】
【等会儿，玉团怎么不叫义父，直接喊爸爸了？】
【本来就是实习爸爸啊，之前一直叫义父才奇怪吧？玉团喊明宣也是直接喊爸爸啊。】
【但是玉团被收养之后就管明宣叫爸爸了，管陆砚却叫义父，一直喊到节目里，现在突然改口了！】
【蛙趣！砚哥上位了？义父的义字去掉了！】
【砚明99！】×100000
季明宣突然问起守护的事，玉团顿了顿，转过身背对他，傲娇道：“不告诉你。”
陆砚也笑着看向季明宣道：“不管有没有守护天使这回事，我和玉团都不可能让你吃不饱。”
季明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不出端倪。
“完了。”他对着镜头道，“我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砚哥平时对我就很好，玉团更不用说。他们两个要是在我身上完成守护任务，我可能完全察觉不到。”
玉团抱着胳膊仰起下巴，一脸骄傲。
陆砚微微一笑，对他道：“这么说，煦哥和梦琪姐守护你，你也看不出来。”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季明宣停下脚步道，“我有那么迟钝吗？”
陆砚忍笑：“没骂你，我在夸你是团宠。”
季明宣哼了一声：“你最好是。”
弹幕：【哈哈哈哈哈迟钝的团宠也没毛病。】
【好一个“不可能让你吃不饱”，展开说说。】
【好一个“砚哥平时对我就很好”，展开说说。】
【说说吧，你平时都是怎么喂饱他的。】
【你们……好辨太啊！】
【明宣说的也没错，平时就对他很好，确实很难猜。】
【没想到守护天使这个游戏对“团宠”来说竟然是地狱难度。】
【目前看下来，陆砚也不一定守护季明宣吧？】
【我不管守护的事，只知道他们就这样也很好嗑。】
季明宣和陆砚采购结束，购物车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季明宣核对完清单，又道：“我哥让我们再买点饮料回去，再买瓶醋，他们忘了买。”
“醋应该也在这一块吧？”
他往前面的货架走了两步，陆砚突然叫住他：“等等。”
“鞋带。”他在季明宣面前蹲下，帮他系起鞋带。
季明宣愣了下，飞快地看了眼周围的摄像头，想叫他快住手，但是对方动作太快，一下就系完了。
太夸张了！陆砚竟然当众给他系鞋带，想不上热搜都难。
弹幕：【卧槽！你俩……】
【不是，陆砚你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是什么让陆砚屈膝低头？是老婆的鞋带散了/狗头】
【你俩最好是真的在谈，不然我真的会破防。】
【想多了，我们直男好兄弟之间也会帮忙系鞋带/狗头】
【你最好有这样的好兄弟，祝99。】
众目睽睽之下，季明宣脑子飞快转动，故意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砚哥这算完成守护任务吗？”
陆砚顿了下，无奈道：“那我给你打个死结，是不是就不算了？”
鞋带系好了，季明宣收回脚，哼了声，道：“一看你就不是诚心守护我。”
陆砚笑而不语，起身继续推购物车，往左边指了指：“醋在那边，饮料在楼上”
季明宣惊讶：“你怎么知道？才逛了一圈你就记下来了？”
陆砚似笑非笑地看他：“真心夸我，还是给情绪价值也算完成守护任务？”
季明宣白他一眼：“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给情绪价值要是也算完成任务，那我不得一脸崇拜地说：哇，砚哥记性这么好！好厉害哦！这样才算吧？”
陆砚勾起唇角：“什么？再说一遍。”
“……”季明宣扭头道：“你想得美。”
说完，他对着摄像大哥手里的镜头道：“导演，这个游戏不好，下次不许玩了。”
陆砚忍笑，点头：“嗯，明宣说的都对。”
季明宣瞪他：“……你这才是乱给情绪价值吧？”他都要不认识这个四个字了。
坐在购物车里玉团看着两位爸爸，捧着小脸嘿嘿笑。
弹幕：【哈哈哈哈你俩怎么眼里都只有任务？】
【妈蛋！我刚嗑上，你俩就说是任务。】
【这个游戏确实不好，把小情侣变得疑神疑鬼，干啥都像完成任务。】
【嗯，老婆说的对。】
【所以他俩到底是在谈，还是在完成任务？急死我了。】
【明天就知道了，但凡他俩的守护对象不是对方，那至少有一方是真心的！】
【嘿嘿，嗑到了（玉团脸）】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和王信潮、邓凡一家汇合，两大购物车一块买单。
季明宣微信里有节目组转的2000块钱生活费，还有1000块在韩煦和高远那边。
看着不断往上累加的金额，再看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季明宣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一共两千三百二十六，我扫您。”
季明宣：“……”


第68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八天
“哥。”季明宣给韩煦打电话, “你们那还有钱吗？”
“我们买东西超预算了。”
韩煦：“我这还有两百，我转你，但你别全花了。我们买的牛羊肉有多, 葱姜蒜也有富余, 你看着减一减, 留点钱应急。”
“知道了。”
季明宣挂了电话，收了韩煦转过来的两百块，然后和陆砚、王信潮、邓凡商量，给购物车做了减法，卡在两千出头一点点, 把钱付了。
他们借着超市的购物车，把打包好的七八个购物袋推到停车场。
他们开了节目组的车出来，司机是王信潮。他把车开到购物车停放的位置, 季明宣三人拎起购物袋搬上后备箱。
玉团跟在旁边, 在爸爸拎起购物袋的时候，小手托着袋子底部帮忙使劲。
季明宣见状微微一笑，连忙把购物袋塞进后备箱, 抱起他道：“小家伙，这里不用你帮忙, 你先上车。”
停车场这地方, 小朋友转来转去可不安全。
他走到车后排, 陆砚立刻上前帮忙打开了车门，还抬手垫在车框顶部。
季明宣看他一眼, 陆砚抢白道：“没有任务也会给你们开车门。”
季明宣扬起唇角，把玉团抱到儿童座椅上，系好安全带。
陆砚把剩下几个购物袋拎上车，对季明宣道：“好了, 你先上车。”
季明宣想了想，靠在车门边等他合上后备箱，然后拉开车门，对他道：“嗯，礼尚往来，陆老师请。”
弹幕：【守护天使这个游戏是这么玩的吧？】
【你俩明牌算了。】
【砚哥说了，没有任务也会给明宣开车门，嗑到了！】
【那“礼尚往来”也没错/狗头】
【我有一个想法：他们根本不是在做任务，而是在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有道理，嗑到了嗑到了。】
回到别墅，午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餐厅里的长方形餐桌坐不下这么多人，小孩在客厅茶几上单开了一桌，全是家长们悉心准备的儿童口味菜。
安顿好孩子们，家长们在餐厅就坐，谁知竟然上演了一出“猜疑”打戏。
赵颂给许岚拉开椅子，许岚惊讶地看向他，问他是不是在做任务。
刚坐下的冯梦琪看向给自己拉椅子的韩煦，韩煦：“……”
王信潮端起了碗，试探着问邓凡：“我给你盛碗汤，你不会怀疑我吧？”
邓凡一整个无语：“……所以你怕我怀疑咯？”
另一边，何云珍接了冯梦琪递过去的餐具，惊讶：“梦琪姐？”
冯梦琪：“……我真的只是顺手。”
弹幕：【笑死，玩个游戏玩出信任危机了。】
【导演，这个游戏不好，下次不许玩了。】
【还是砚明好，若无旁人地卿卿我我中。】
【恭喜砚明已经度过信任危机，管他什么任务，就是要贴贴。】
【明明白白对对方好，坦坦荡荡接受对方的好，管他是不是守护天使呢。】
相比之下，季明宣和陆砚两人确实要和谐很多。
两人一起就坐，陆砚盛了两碗汤，第一碗先给了季明宣。季明宣道了声谢，端起杯子问陆砚喝橙汁还是可乐。
“我喝热茶，你要吗？”陆砚起身去拿茶壶。
季明宣：“要。”
陆砚倒了两杯茶，坐下时，季明宣用公筷夹了一块牛腩到他的餐盘里：“这个好吃，肯定是我哥做的，你试试。”
“嗯。”
陆砚尝了一口，朝坐在季明宣另一侧的韩煦说：“确实好吃。”
韩煦笑了下，把自己的碗递到季明宣面前说：“给你哥我也夹一块。”
季明宣奇怪地看他一眼，用公筷又给他夹了一块：“不是你做的吗？”
冯梦琪笑道：“是他指导我做的。”
季明宣惊讶：“真的啊？嫂子你太厉害了，我说怎么比我哥以前做的好吃呢！原来不是他今天超常发挥，而是你青出于蓝。厉害！”
冯梦琪被夸得高兴，笑着夹了两块牛腩给他，说：“那你多吃点。”
韩煦却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季明宣一脚。季明宣刚夹起一块牛腩要入口，抖了下，转头放到他碗里。
“算了，还是哥你多吃点吧，我就不跟你抢了。”
他捧着碗往陆砚那边挤，愤愤不平道：“眼里只有老婆的人，弟弟算什么呀。”
韩煦睨他一眼：“平时对你不够好了？”
冯梦琪忍俊不禁，对季明宣道：“你这么说，你哥可要伤心了。”
季明宣哼了声：“那就让他在被子里哭吧，你可别安慰他。”
韩煦：“……”
其他人愣了一瞬，随后爆笑：“哈哈哈哈哈！”
陆砚夹了两筷子其他菜给季明宣，轻声道：“没事，改天我也学学这道菜。”
季明宣：“那你可要好好学，我等着。”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明宣和韩总原来是这么相处的吗？】
【之前两期韩总话太少了，而且光顾着老婆孩子，和明宣互动不多，根本看不出来。】
【确实眼里只有老婆孩子，实锤了。】
【完了，脑补韩总伤心得在被子里哭、梦琪安慰他的画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很好磕啊！没想到韩总竟然是这样的霸总。】
【其实从明宣和梦琪相处的方式来看，韩总和梦琪的感情肯定很好，所以他们也都把彼此当成家人，像亲姐弟一样，偶尔还排挤韩总。】
【噗，排挤韩总哈哈哈哈。】
【砚哥：哥哥眼里只有老婆？没关系，我眼里也只有老婆。】
【他超爱的！他都不会做饭，却愿意为了老婆学。】
【如果这都不算爱~】
【砚明99】×10086
*
午餐后，大家合力收拾完厨房，带着孩子们回房间休息片刻，约好三点下楼准备包饺子。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回到房间。
他们选的房间有独卫，季明宣带着玉团进去：“我们去洗脸洗手，刷个牙睡午觉。”
“一起睡。”玉团站洗手池前的小台阶上强调道。
季明宣给他搓着小手：“知道了，一起睡。”
陆砚从玉团的行李箱里取出他的毛巾递过去，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季明宣接过毛巾，轻轻瞪了他一眼，用口型道：“你收敛一点。”
陆砚笑着，突然俯身搂住他，探到他身后关掉了他的麦，又快速地关掉了玉团和自己身上的，反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季明宣愣了下，意识到这是房间里唯一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你干嘛？”他低声道。
陆砚抱住他说：“偷偷抱一下我的男朋友。” 早上晋升男朋友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
季明宣笑了声，抬手回抱住他，嘴上却道：“你还挺肉麻的。”
“还有——”或许这更肉麻。
陆砚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你好不是为了做任务，是公费谈恋爱。”
说完，他偏头在季明宣脸颊轻轻吻了下，然后松开对方。
季明宣呆住，绯色从耳根开始蔓延至脸颊。
玉团从愣住的爸爸手里抓走自己的小毛巾，挡在脸蛋前，只露出一双眼睛灵动地看着两位爸爸，偷偷嘿嘿地笑。
“咳。”陆砚发现他的小动作，捂住他的眼睛将他转向洗手池，“我帮你洗。”
三人在洗手间待了几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急坏了直播间的观众，猜什么的都有，裤衩子也飞出来不少，被人提醒玉团也在里面，才穿回去。
就在工作人员要来查看他们什么情况的时候，陆砚把他和玉团的麦重新打开，带着玉团出来了。
季明宣在里面洗了一把脸，缓了一会儿，脸上的热度消退了下去。
*
下午，大家一起包饺子。
三个人洗菜，两个人切菜切肉，两个人调馅儿，三个和面、擀皮，分工明确，进展迅速。
会包的教不会的，小朋友们也洗干净手，拿了一小团面团跟着学。
最后包出三百多个饺子，以及十几个新手练手作品和孩子们的创新作品，有羊肉馅的、韭菜鸡蛋虾仁陷的、白菜玉米猪肉馅的，摆满了餐桌和厨房的岛台。
韩煦看时间差不多了，对众人道：“我先煮一锅，你们收拾一下，准备祭灶神。”
小朋友们被带去洗手，玉团却在窗前停下脚步，惊叹道：“下雪了。”
小朋友们纷纷趴到窗边，屋里温暖明亮的光从窗户投出去，照亮了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
“爸爸，明天可以堆雪人吗？”玉团问季明宣。
季明宣看了眼雪势：“应该可以。”
小朋友们立刻欢呼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玩雪。
客厅里孩子们热热闹闹，厨房里香气缭绕，大人们分工协作，祭灶神，煮饺子，又备出一桌好菜，欢欢喜喜度过北方小年。
这份热闹传递给直播间的网友，传递给千家万户，传统的年味逐渐蔓延。
*
第二天，雪霁天晴朗，别墅的院子里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直播开启，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堆雪人，家长们也来帮忙。
季明宣和陆砚穿着防水手套，推着雪往上堆，团成圆球，然后拍实。
脚下的雪堆完了，季明宣又去别的地方滚雪球，手里团着团着，看见他哥站在那儿，手痒就丢了一个雪球过去。
雪花在韩煦后脑勺炸开，他转过身，手上正好拿着一个更大的雪球。
季明宣一惊，连忙蹿到陆砚身后藏了起来。
“出来。”韩煦举着雪球喊他。
“就不。”季明宣探头，又很快缩回去。
韩煦看向陆砚：“那你让让。”
陆砚却张开双手挡在季明宣面前，笑着道：“抱歉煦哥。”
这是他男朋友，不可能让开。
“那行。”韩煦眯了眯眼睛，勾起唇角，将手上的雪球丢了过去。
陆砚反应迅速，伸手拍开雪球。雪块四溅，误伤一旁的高远和何云珍。
“谁啊？”高远吓了一跳。
“我哥我哥。”季明宣蹲在地上搓了一个雪球，迅速塞到陆砚手里，“快报仇。”
陆砚：“……”
韩煦：“……？”
高远：“好啊，打雪仗是吧？我们也来！”
弹幕：【哈哈哈哈明宣这个拱火大王，一场莫名其妙的打雪仗开始了。】
【在哥哥面前只有三岁是吧？连玉团都不如。】
【看出来了，韩总很想揍一顿臭弟弟。】
【说他胆小吧，他偷袭他哥。说他胆大吧，他躲在陆砚后面让他给自己报仇。】
【砚哥挡在明宣面前的姿势也太帅了吧。】
【拍开雪球那一下巨帅。】
由于季明宣起头，又跑出来四处拱火，最终被几人集火，嬉笑着躲到陆砚身后。
陆砚一个人挡不住四面八方飞来的雪球，下意识转身抱住他，护着他的脑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韩煦眉头一皱，停了下来。
弹幕：【啊啊啊啊抱了抱了！】
【砚明纪律99！】
【虽然但是，哥哥is watching you！】


第69章 天降崽崽的第六十九天
打雪仗因为韩煦率先停战而结束, 季明宣从陆砚怀里探出头，对上他哥的死亡凝视瞬间尴尬了。
怎么办？刚谈恋爱就要被他哥发现了吗？
季明宣还想再挣扎一下，欲盖弥彰地拍了拍陆砚肩头的雪：“好兄弟, 够意思。”
“……”
陆砚礼貌微笑：“不客气, 应该的。”男朋友。
韩煦似笑非笑：呵！你俩继续装。
季明宣不敢对上他哥的视线, 选择逃避：“咳，玉团，爸爸看看你出汗了没？”
小朋友们又堆雪人又打雪仗，不但出了汗，衣服头发上也都是雪。家长们赶紧把他们带回去洗热水澡换衣服。
但雪人还没堆好, 小朋友们念念不忘，不肯离开。
陆砚道：“交给我们，保证你们洗好澡下来就能看到小雪人。”
玉团想了想, 还是不放心, 叮嘱道：“那你们不能再贪玩了哦。”
家长们：“……”
众人看向季明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看，都是你起的头, 你们家玉团都嫌你贪玩。
季明宣：“……”十分钟前的季明宣贪玩，和现在的季明宣有什么关系？
他抱起玉团逃回房间。
他带玉团洗了热水澡, 没洗头, 但还是吹了吹打湿的头发。
这时, 陆砚进了房间。
“爸爸，雪人堆好了？”玉团迫不及待地问。
陆砚：“堆好了, 借你的帽子和围巾给它打扮一下，可以么？”
“好！”
玉团翻出自己刚刚脱下来的帽子围巾，兴冲冲往外跑：“我来给它打扮。”
“等会儿！”季明宣揪住他，“把外套穿上。”
玉团重新裹得严实, 戴上另一套帽子、围巾和手套，被爸爸们牵着下楼。
其他小朋友也陆陆续续下楼，打扮家长给他们堆好的小雪人。
五个小雪人依次排开，装扮着五个小朋友的代表物品。五个小朋友站在各自打扮的小雪人旁边，家长们站在身后，留下一张珍贵的合影。
回到屋里，韩煦煮的红糖姜奶茶刚好出锅。
大人和小孩一人一杯，围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赏着雪景，看着那一排小雪人，好不惬意。
弹幕：【好温馨，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想要带院子的大别墅。】
【我更想要能陪我堆雪人的家人，求求国家给我发个玉团吧。】
【一个个的，都还没睡醒呢？】
惬意的时光持续到下午。
用昨天剩下的饺子加新炒的几个菜解决午饭后，嘉宾们开始做年糕和汤圆。
原本王信潮提议在超市买点年糕回来做菜就行，但高远等人搜了搜教程，发现在家做年糕也不难，正好没试过，提议自己亲手做。
于是他们昨天就把大米和糯米按比例泡上了。现在用破壁机打成米浆，再用纱布过滤水分，将米团上蒸笼蒸半个小时。蒸完放入大号不锈钢盆（代替石臼），揉搓之后，用木槌反复捶打。
捶打任务交给几位男士轮流执行，女士们开始包汤圆。
用破壁机将小火炒过的黑芝麻和花生分别加糖打成了细粉，加入猪油，搓成小馅团放入冰箱急冻一下。将糯米粉加水揉成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
将冻好的黑芝麻馅和花生馅取出来，塞入捏成小碗的剂子中，合上口搓圆，一颗汤圆就包好了。
小朋友们最爱搓圆团子，还主动创新，把巧克力碾碎包进去，做了几个巧克力汤圆。
忙忙碌碌一下午，年糕和汤圆都做好了。
晚餐，家长们做了椒盐年糕虾、红糖煎年糕、火腿鸡蛋炒年糕，又配了几个其他菜，小朋友们赞不绝口。
要不是家长告诉他们待会还要吃汤圆，几个小崽崽可是一点肚子都不想留。
玉团最中意椒盐年糕虾，小声问陆砚：“这个也好吃，你可以也学一学吗？”
陆砚自然点头说好，要学的菜又多了一道。
弹幕：【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们做出来，我莫名也有一种成就感。】
【偷菜谱了，椒盐年糕虾加入我家的年夜饭菜单。】
【为什么看他们做年糕很简单的样子？改天我也试试。】
【我劝你不要，除非你家有六个猛男帮你捶。】
【哈哈哈哈六个猛男！】
【自己包的汤圆还行，但费时间了，还是超市10块钱一包更有性价比。】
吃完汤圆，嘉宾们收拾完厨房，围坐在客厅沙发和地毯上，陪孩子们玩游戏。
这时，导演在画外喊了声高远，叫他去拿任务卡。
高远接过来念：“亲爱的家长和小朋友们，本次旅程已经接近尾声。相信经过两天的观察，你们已经猜出了自己的守护天使到底是谁。请你们写下他的名字，同时公布。”
“啊？”王信潮惊讶，“我今天完全忘了还有这件事。”
赵颂：“说实话，我也没发现有谁特别照顾我，我的守护天使不会没有完成任务吧？”
一旁许岚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换上得体的笑容。
邓凡道：“我倒是有点感觉，但是好像不够五次吧？这种情况，我猜中了也算我赢？”
导演说：“根据我们统计，每位守护天使都在镜头前完成了五次守护任务，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就要大家自己猜了。”
家长们一头雾水，领到节目组发的卡片和笔，陷入沉思。
有人试着询问各自的伴侣和其他嘉宾，还有人想从小朋友那里获得提示。
“你帮我切菜的时候是在做任务吗？”
“那是分工，我本来就要切菜。早上出门堆雪人，你给我带围巾才是在完成任务吧？”
“糖糖来，给爸爸一点提示。”
五组搭档中，只有韩煦和冯梦琪、季明宣和陆砚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在卡片上写出答案，反扣在膝头。
导演微讶：“几位老师有答案了？”
四人点头，其他嘉宾惊讶：“这么肯定？万一错了呢？”
韩煦：“不会错。”
冯梦琪看他一眼，笑着说：“要是错了，只能和我真正的守护对象说声抱歉，接受惩罚了。”
季明宣：“我也觉得我不会错。”
陆砚：“我确定。”
其他嘉宾：“……”
高远：“我们玩的是一个游戏吗？还是你们私底下明牌了？”
季明宣指了指摄像机：“机器都拍着呢，怎么明牌？”
王信潮不信：“睡觉的时候都遮了镜头了呀。”
季明宣故意道：“唉，你们真夫妻才会在床上说瞧瞧话，我们好兄弟都是倒头就睡的。”
其他嘉宾：“……”
陆砚：“……”
韩煦：呵！
弹幕【哈哈哈哈哈】
【我不信，你俩在床上肯定也说悄悄话。】
【可能真没空说，毕竟倒头就睡（do），懂得都懂！】
【哈哈哈哈你是懂好兄弟的！】
“再给大家一分钟时间，请大家尽快写出答案。”导演催促流程。
玉团凑到季明宣身边，翻开他的卡片看了眼答案，捂住忍不住上扬的嘴巴。又探头去看陆砚写的，随后满意地坐在了两人中间。
星星也看了爸妈的答案，肯定道：“算你们聪明。”
导演：“现在请大家公布答案。”
高远和爱人何云珍互相写了对方。
导演：“理由是？”
高远说：“我们真觉得是对方的概率比较大。而且这种情况，写对方虽然有可能会错，但写别人不但会出错，还会有家庭矛盾。”
没有写自己爱人的赵颂和王信潮、邓凡：“……”
许岚写了爱人赵颂的名字，但赵颂写了韩煦，理由是：“我不知道写谁，感觉这两天韩总确实比较照顾大家，只能写他了。”
王信潮写了高远，邓凡写了何云珍，理由都是对方帮助自己比较多。
高远拱手：“谢谢谢谢，谢谢认可。可惜我不是。”
何云珍无奈笑道：“我也不是。”
季明宣和陆砚写了对方，韩煦和冯梦琪也是如此。理由刚才已经说过了。
赵颂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问导演：“不是孩子们抽签定的吗？不会这么巧都抽到自己家长吧？”
导演笑眯眯说：“我没有说是盲抽。”
王信潮一惊：“什么意思？”
导演得意道：“每支签上都有家长们的名字和头像，小朋友们想抽哪个就抽哪个。”
嘉宾：“？？？”人干事？
导演继续道：“从孩子们的抽签结果可以看出，他们都希望家长互相守护对方。但是家长们在玩这个游戏的同时，却陷入了信任危机，违背了孩子们的初衷。”
“其实，真正一直在守护你们的，恰好就是你们的另一半。无关游戏，无关任务，TA本来就是你的守护天使。”
“但是，大家是不是都对对方这份付出习以为常，甚至看做理所当然了呢？”
嘉宾们怔住，突然有些面红耳赤。
没有猜中彼此的嘉宾是因为忏愧，猜中了彼此的嘉宾则是有些动容。
弹幕：【卧槽！我以为导演这么安排是为了撒糖，没想到竟有如此深意。】
【这波大家都输了，导演赢在了大气层。】
【天啊，突然间泪目了，感觉自己就是这样，付出变成了理所当然，得不到肯定。】
【珍惜眼前人啊各位！】
【这么一看，岚姐好惨。王信潮夫妇至少都没写对方，但她写了赵颂，赵颂却说自己压根没感觉，还怀疑对方没有完成任务。】
【别说了，好虐。】
“您说的对。”赵颂反思道。
他看向妻子许岚，道歉：“对不起，我们两个之间一直是你照顾和包容我更多，我竟然习以为常，太不应该了。对不起，老婆。”
他朝许岚伸出手：“我改，你来监督，成不成？”
许岚把自己的手交给他，笑着点了点头，眼底有泪光闪烁。
王信潮和邓凡也互相道歉，互诉衷肠。
高远和何云珍也反思自己，虽然投机取巧猜对了答案，但其实他们也忽略了这一点。
韩煦和冯梦琪、季明宣和陆砚作为唯二答对且笃定彼此就是守护天使的嘉宾，在一旁吃瓜看戏。
不过，韩煦悄悄把冯梦琪的手握在了掌心，眼神温柔地看向她，冯梦琪回以一笑。
季明宣凑到陆砚耳边小声说：“还好我们机智。”
陆砚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嗯。”
他一只胳膊搭在季明宣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季明宣凑过去的时候，两人的姿势就好像他抱住了季明宣。
弹幕：【你俩干嘛呢？就这？还好兄弟不说悄悄话？！】
【啊啊啊啊啊再近点！亲上去！】
【这你都不亲？陆砚你是不是不行？】
【等会，我有个疑问：其他几对真夫妻不管猜没猜对，本来就是彼此的守护天使，那你们两个好兄弟怎么那么笃定就是对方？】
【这还用问？真相只有一个——他们也是一对！】
【正解！这俩人一开始就说了，不玩游戏也会对对方好。】
【既然那些好都与游戏无关，只能说明他们本来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而且他们在不知道导演用意的前提下，就确认对方会是自己的守护天使，发自真心对对方好，也坦然接受对方对自己的好。】
【啊这……本路人也感觉你俩真的有点暧昧了。】


第70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天
“现在, 猜对守护天使的家长可以向你的守护天使提出一个要求。没有猜对的，要完成守护天使提出的要求。”导演宣布道。
王信潮和邓凡对视一眼，邓凡突然道：“导演, 可以组内消消乐吗？”
“你看, 他们三组都答对了, 我们两个都没答对，等于我们四组都要互相完成对方的要求，不如直接抵消。”
高远：“这样不好吧，我们四组消消乐，要做任务的不就只剩赵哥了？”
季明宣补充：“而且还是两次。”自己猜错守护天使一次, 被许岚猜对一次。
赵颂：“……”
弹幕：【哈哈哈哈消消乐，笑拥了。】
【只有赵哥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一个人惩罚两次好笑程度10000%。】
【别消消乐啊，我看他们玩了两天, 最期待的就是惩罚环节。】
导演一开始就没想过“消消乐”, 要是消了，那节目还有什么看点？
“公平起见，不允许消消乐。”导演道, “考虑到有些家长一时半会想不到要提什么要求，我们准备了一些大冒险, 大家可以上来抽取。”
家长们纷纷摆手, 高远：“我们还是自己想吧, 谁知道节目组在里面放了什么刁难我们。”
王信潮：“比如让我们去外面大喊三声‘我是大笨蛋’？”
邓凡举手道：“请把他刚刚那句他是笨蛋剪进剪辑版的预告片里。”
王信潮：“……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邓凡：“当然不是，我刚刚只是和后期老师商量。”
王信潮：“行, 那我的要求就是你去外面大喊三声你是大笨蛋。”
邓凡瞪他：“好啊，那我的要求就是你从今往后都得听我的，我说往东，不能往西。”
王信潮扭头看向导演：“导演, 这过分了吧？”
导演笑眯眯道：“只要在节目里，她提出的要求就有效。节目结束后我们管不着哈哈。”
王信潮怂了：“那我换一个条件吧。”
邓凡抱起胳膊道：“我不换。”
王信潮：“……”
弹幕：【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你们两个，本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好笑哈哈哈哈。】
【王哥想撤回一个损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王信潮和邓凡这对“反面示例”在前面，家长们对于提要求这件事都慎重起来了。
季明宣想了想，问：“这个条件必须是现在完成吗？我可不可以提一件事，让他在后面录节目的时候完成？”
导演点头：“可以。”
许岚见状道：“那我就希望后面有机会，老赵能亲手做一顿饭给我和糖糖吃吧。”
赵颂点头答应：“没问题，我回去就学做饭。”
导演提示：“许老师还可以提一个要求。”
许岚沉吟片刻：“那就希望后面录节目，老赵能单独带糖糖一天，让我轻松轻松。”
赵颂信心满满：“这也没问题”
高远想了半天：“我对我老婆没什么要求，不然亲我一下好了？”
众人纷纷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何云珍倾身靠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道：“我要求他今晚打地铺。”
高远：“……”
弹幕：【哈哈哈哈哈一个亲亲换今晚不能上床，远哥亏大了。】
【让你“调戏”老婆。】
【怎么检验高远今晚有没有打地铺？这边建议摄像头开着彻夜直播，让他跟我们说梦话，我们监督他。】
【夺笋啊！】
韩煦：“我对梦琪没有要求，如果非要提的话，希望她在后面的旅程都能开心。要是遇上不愉快，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冯梦琪露出甜蜜的笑意，道：“我也一样，希望他开心。”
“咦~”其他嘉宾发出嫌弃又柠檬的声音，“这算什么要求？”
导演却道：“只要双方互相认可就行。”
轮到季明宣，他道：“希望砚哥请我看他的新电影《极北之地》。”
陆砚明白他的用意，朝他一笑说：“没问题。那我的要求就是请明宣帮我宣传一下电影吧。”
季明宣立刻朝着镜头道：“电影《极北之地》大年初一上映，陆砚陆老师领衔主演，大家一定不要错过。”
弹幕：【笑死，这两组才是真爱吧。】
【没想到韩总这么温柔，谁瞎传他们迟早婚变的？】
【陆砚上新电影，不应该是明宣包场支持一下吗？】
【包场肯定也包的，但现在这样当面cue，替陆砚宣传也很好啊。】
【感觉明宣就是故意提起砚哥的新电影。】
【他好爱他！】
所有嘉宾提完要求，只有邓凡要现在去室外执行，气得又瞪了她老公一眼。
众人也想去外面凑热闹，季明宣提议道：“正好，我们去放烟花吧。”
昨天采购完还剩不到两百块钱，今天上午他们商量过后，买了一些小烟花回来晚上玩。
季明宣一开口，孩子们最先欢呼，蹿起来就要往外跑。家长连忙拉住他们，把孩子们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才允许他们出门。
邓凡先完成了王信潮给她定的惩罚，在后者爆笑声中追着他捶。
陆砚找节目组里几个会抽烟的工作人员借了打火机，季明宣把烟花拿出来分给大家。
每个小朋友先拿两支仙女棒，在各自家长的帮助下燃放。还剩几个手持烟花，交给大人来燃放。
季明宣蹲在玉团面前叮嘱道：“朝外放，不要戳到自己，也不能对着别人。”
“好~”玉团伸直手臂，把仙女棒举得远远的。
在盛朝时，皇城会在年节放焰火，他见过两次，但还没有玩过这种小小的，莫名有些紧张。
陆砚帮玉团点燃手中的仙女棒，闪烁的火花瞬间点亮了他的眼睛。
“哇！”玉团惊叹一声，扭头看向季明宣，“好漂亮啊爸爸。”
“好看吧。”季明宣举起一个手持烟花，“爸爸给你点个更好看的。”
他朝陆砚伸手要打火机，陆砚上前道：“我来吧。”
季明宣拦住他：“自己点才好玩。”
“小心点。”陆砚叮嘱道，将打火机递给他。
啾——嘭——
烟花在天空炸开，小朋友们仰头欢呼：“哇！”
“好看吗？”
“好看！”
预算有限，买的手持烟花不大，炸了几下就没了。
“不过瘾，早知道多留点钱了。”季明宣意犹未尽道。
说完他扭头看向陆砚，道：“诶，我们下次买大一点的，放它半个小时。”
陆砚浅笑着看着他：“好。”
弹幕：【不过瘾+1。】
【下次什么时候？你们俩这就约上下次了？】
【懂了，下次哪个地方放了半个小时烟花，就是砚明纪律在谈恋爱（bushi）】
【我要求不多，你俩放烟花的时候直播给我看就好了。】
“爸爸你看。”
玉团刚跟星星学会一招挥动仙女棒画画，立刻画了一个心形给季明宣和陆砚看。
“哇，小心心！”季明宣捂着胸口惊讶感动，然后道：“爸爸也送你一个。”
他取了一支仙女棒，让陆砚帮他点燃，画了一颗心送给玉团。
火光的轨迹转瞬即逝，季明宣抬眸看向陆砚，对着他又画了一颗。
——送你，男朋友。
陆砚看着火光的轨迹与他的笑容重叠，跟着露出笑意。
——谢谢，男朋友。
“爸爸也来，我们拍照片。”玉团向陆砚发出邀请。
一家三口各取了一支新的仙女棒，季明宣和陆砚在玉团两侧蹲下，点燃仙女棒，朝天空画出两大一小三颗心。
陆砚偏头看向季明宣和玉团，青年侧颜如玉、唇角微扬，孩子笑容灿烂、眼神明亮。他的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心里充盈着一股温暖满足的情绪。
或许，可以称之为幸福。
弹幕：【啊啊啊啊他送他小心心诶！】
【是告白吧？是吧是吧？】
【我宣布这就是告白，不接受反驳。】
【家人们！我截到了一张神图！wb见！】
【许个愿吧：祝砚明和玉团永远幸福！】
直播结束，嘉宾们回到房间休息。
季明宣和玉团打算在别墅再住一晚，明早离开。但陆砚要赶深夜航班去外地，准备新电影的宣传和点映。
房间里，季明宣关了摄像头，和玉团一起帮陆砚收拾行李。
“给，充电器。”
“爸爸，你的围巾。”
陆砚合上行李箱，接过充电器和围巾装进随身背包，道：“走了。”
季明宣和玉团把他送到玄关，玉团挥挥手：“爸爸拜拜。”
季明宣：“注意安全，落地后给我发消息。”
“嗯。”陆砚提起唇角，朝季明宣张开胳膊。
季明宣顿了下，张开手臂拥抱住他。
陆砚用力把他抱得更紧，偏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兄弟可不会这样。”
季明宣：“……”
“明面上好兄弟，私底下男朋友，行了吧？”季明宣将额头抵在他脖颈处小声道。
“行，听我男朋友的。”陆砚偏头蹭了蹭他的脸颊，“但是明宣，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公开的准备。”
“只要你愿意。”
季明宣怔住。
公开吗？可是他们不是才恋爱第二天吗？
虽然有点突然，可得知陆砚早已设想到这一步，季明宣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
“知道了。”他抱紧陆砚道，“我会考虑的。”
等两人松开，玉团才朝陆砚伸出手：“爸爸，我也要抱抱。”
陆砚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和爸爸在家等我回来。”
“嗯。”玉团重重点头，搂住他的脖子道，“我和爸爸都会想你的。”
*
次日一早，季明宣带着玉团，和韩煦一家一起回家。
两辆车一前一后回到小区，星星说想上他们家玩，也想爷爷奶奶了。
季世涛和楚薇正好答应等玉团回来再过一次小年，在家准备了一顿大餐。
韩煦就带着妻子孩子在季明宣家里玩了一天。次日他们就要回他母亲那边陪她过年，一直待到过完春节假期。
“明宣，你来一下。”走之前，韩煦把季明宣叫到了书房。
季明宣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一进门就战术性求饶：“哥~”
韩煦却硬着心肠不吃这套，问：“你和陆砚在一起了？”


第71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一天
韩煦：“你和陆砚在一起了？”
季明宣顶着韩煦锐利的视线也不敢撒谎, 也不想隐瞒，点了点头：“昂。”
韩煦叹了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明宣：“就前两天。”
韩煦挑眉,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还以为这两人上次直播在玉团的要求下“恋爱”“结婚”, 就捅破窗户纸了呢。
“哥，能不能先不告诉爸妈？”季明宣和他商量道。
韩煦：“这事我不会替你说，但要是被爸和楚姨发现，我也不会帮你。”
“但你最好自己先考虑清楚。”他叮嘱季明宣，“喜欢男人, 还有跟陆砚谈恋爱，都不是小事，要跟爸和楚姨交待清楚。”
“他们会担心你。”
“知道了哥, 我会的。”季明宣保证道。
还有几分感动：“哥你真好。”
“好么？”韩煦睨他一眼, “我眼里只有老婆，弟弟算什么啊？”
季明宣：“……”
韩煦继续道：“我就算躲被窝里哭都没人管，某些人眼里只有男朋友, 哪里还有他哥啊？”
“……”
季明宣求饶：“别骂了别骂了，我错了哥。”
*
季明宣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是给代言品牌拍摄新春贺岁视频, 拍完就在家安心过年。
大年三十晚上, 一家人吃过年夜饭, 洗漱完，一块守在电视前看春晚。
今年的春晚加入了很多新鲜元素, 季世涛和楚薇已经算是很时髦的中老年，还是有些梗不明白，得问季明宣。
玉团倒是不懂也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很新奇, 被小品逗得咯咯笑。
季明宣一边给父母解释热梗，一边给圈内圈外的朋友互发消息拜年。
好友彭瑞还打视频过来给他和他家人拜年，吉祥话说了一箩筐。
“我先在叔叔阿姨和玉团面前混个脸熟，过两天再上你家来拜年。说好给你暖房，我礼物都买了，你一直不邀请我。”
季明宣笑道：“我的错我的错，这几天你哪天有空就哪天来，我在家等你。”
彭瑞：“这还差不多。”
挂了视频，季明宣看到陆砚发来的消息：【我的电影0点首映，你要不要来看？】
季明宣微讶，回复对方：【光明正大来还是偷偷来？】
陆砚：【看你。】
季明宣发了一个：【小猫拍爪爪：哼！】
季明宣：【光明正大来那就属于工作了，陆老师应该至少提前一周联系我经纪人，确认我的档期。】
陆砚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季明宣看了眼坐在身旁的爸妈，默默把语音转文字：【私人关系不能邀请季老师来公开支持我么？】
可看了文字，还是忍不住想听对方的声音。
季明宣起身进了卫生间，点开语音——
陆砚的声音略微沙哑，却带着笑意，把“私人关系”和“季老师”几个字说得有些暧昧，尾音放轻了，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季明宣突然庆幸自己听了这条语音，否则光看文字压根读不出这些信息。
他发文字问陆砚：【你没休息好么？还是嗓子不舒服？】
陆砚回复：【没不舒服，只是最近觉少，有点累。】
又问他：【来吗？我想见你。】
看到后面那句话，季明宣心头一热，毫不犹豫就发了一个字过去：【来！】
答复完陆砚，季明宣神色如常地回到客厅。
父母和玉团都以为他只是上了个厕所，视线都没从电视上移开。
季明宣自己心里有“鬼”，坐下后把玉团抱进怀里。
玉团习以为常，和从前一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中，殊不知这都是爸爸的温柔陷阱。
季明宣抱着他，手轻轻地拍，不知不觉，玉团就在他怀里打着哈欠睡着了。
季世涛和楚薇许久没听到玉团的动静，扭头一看，不禁露出笑意。
“时间不早了，带他去睡吧。”楚薇小声道。
季世涛起身道：“我和你妈也到点了，你也早点睡。”
季明宣道：“让玉团和你们睡吧，我这还有好些消息没回，不知道几点睡呢。”
季世涛和楚薇对视一眼：“行，你忙你的。”
季世涛伸手接过玉团，带着他回了房间。
季明宣关了电视，回到自己卧室，给陆砚发消息：【作战第一步：完成！】
陆砚隔了一会儿才回他：【猫猫点赞.jpg】
又发过来一条：【首映式要开始了，我待会没法拿手机。小赵会联系你，带你进来。】
季明宣：【OK】
他赶不上首映式前半截活动，只能争取在0点前到影院。
季明宣把其他拜年消息回了，看时间差不多了，父母应该睡着了，就换好外出的衣服，鬼鬼祟祟地摸到客厅。
从门缝观察，父母房间的灯已经熄灭，安全。
他蹑手蹑脚地挪到玄关，换上鞋子，又小心翼翼地开门，悄声挪步出去，轻声关门，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扣底帽檐，裹紧围巾，迈步去搭电梯。
去见想见的人，脚步都格外轻盈。
季明宣开车出门。大年夜的首都街上几乎没什么车辆，他幸运的一路绿灯，比导航预计时间还要早五分钟抵达。
他戴着帽子口罩，跟着小赵进了放映厅，在最后一排中间工作人员预留的空位坐下。
台上，主持人正在问主创团队对票房的预期。
导演说：“我们这个题材在春节档不是最吃香的，我保守估计一下，20亿吧。”
陆砚笑道：“何导有点太保守了，我猜30亿。”
主持人道：“看来陆老师对这部电影很有信心？”
“嗯。”
陆砚的视线穿过一排排媒体人和观众，和最后排的季明宣对上，浅笑道：“希望大家喜欢。”
底下有粉丝立刻回应：“必须喜欢！”
主持人：“如果票房超过30亿，陆老师是不是可以给我们观众发点福利？”
导演接话道：“这个可以有。我们在拍摄时遇到了极光，拍到很多很漂亮的照片。我们定制了明信片，到时候会由主创团队签名，我们让陆砚多签一些，抽奖赠送给大家。”
底下粉丝大喊：“多印点！”
“让砚哥签它十万份！”
陆砚笑了笑，举起右手道：“我想，但是它恐怕不行。”
台下观众笑出声，季明宣跟着勾起唇角。
其乐融融的氛围延续到仪式结束，0点到来，主持人宣布电影首映正式开始。
季明宣留意到陆砚和导演等人在前排就坐，随后放映厅里的灯光熄灭，荧幕亮起。
电影开始，第一个镜头就是陆砚那张帅气但发型略显潦草的脸直击镜头，季明宣听到前排有观众小声惊呼：“好帅！”
季明宣骄傲地勾起唇角。
帅吧？他男朋友！
跟随陆砚饰演的主角视角，季明宣被带入了电影情节中。
过了一会儿，季明宣感觉身边的位置换了个人，本不打算理会，谁知对方的手突然探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季明宣一怔，扭头对上一张同样带着口罩的脸，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无比熟悉。
季明宣会心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往他那边挪了挪。
“我也要陆老师亲签的极光明信片。”季明宣小声说，“要To签。”
陆砚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嗯，接受男朋友的私人订制。”
季明宣耳朵有些痒，在他肩头蹭了蹭。
电影渐入佳境，观众随着人物遭遇或笑或哭。
季明宣正为陆砚饰演的边防警察救人受伤而感动，扭头刚想问问陆砚当时是真摔还是假摔，就见对方靠在椅背上，头微微耷拉着，好像睡着了。
季明宣心底一软，身子往那边靠过去，让对方靠在了自己肩上。
后半段剧情，季明宣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又不敢抽泣出声，忍得颇为辛苦。
最后一幕高.潮结束，电影进入尾声，小赵过来对季明宣使了个眼色。
季明宣碰了碰陆砚的手，轻声唤他：“醒醒，快结束了。”
陆砚一下就醒了，抬手捏住鼻梁揉了揉。
季明宣小声笑话他：“看自己的电影都能睡着，小心被人拍到，造谣你自己都看不下去。”
陆砚低声道：“每一个镜头我都看了不下十遍，梦里都能复现。”
季明宣知道他最近连轴转太累了，拍拍他的手背道：“知道了，去吧，要是有人骂你，我会帮你撑腰的。”
陆砚望着他笑了笑，有点想亲他，但忍住了。
“待会结束，你先去车上等我。”
“嗯。”
电影结束，季明宣看到陆砚和主创团队再次上台，朝他遥遥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放映厅。
半个多小时后，季明宣正在车里刷着新鲜出炉的影评人热评，陆砚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在哪？”
“我停在B区，B312。”季明宣把位置告诉他。
不一会儿陆砚就找了过来，问他：“困不困？要不要我来开？”
季明宣说：“我开吧，你要是困可以再睡一觉。”
陆砚坐上副驾：“不困了，就是有点饿。”
发动车子的季明宣愣了下，说：“外面的店不知道还开不开，我家还有饺子，回去煮点给你吃？”
陆砚：“你包的？”
季明宣：“肯定有我包的啊，就看你能不能分辨出来了。”
两人开车回到家，季明宣偷偷溜回家，从冰箱里取了几十个饺子，又端了一碟他妈妈做的香肠和卤牛肉，去了楼下陆砚家。
陆砚正在厨房里烧开水，季明宣见他衣服都还没换，对他道：“你去卸妆洗漱，我给你煮。”
陆砚让开位置，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不动了。
“干嘛呀？”季明宣拱了拱他，语气却柔软得像是在撒娇。
“抱一会儿。”陆砚说，“想你了。”
季明宣不说话了，耳朵红红，嘴角翘翘，低头把饺子下进锅里。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季明宣催他：“快去洗，饺子都快熟了。”
陆砚低头在他后颈亲了一下，松开他回了卧室。
十分钟后，饺子出锅，香肠和卤牛肉也热好了，季明宣还调了一个蘸碟。
换上睡衣的陆砚从卧室出来，见到这一桌简单却满是爱意的年夜饭，以及为他准备这顿饭的人，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
“洗好了？快来吃。”季明宣听见动静回头看向他，“头发怎么不吹？”
陆砚抬手拨弄了一下发梢：“没事，家里暖气足，一会儿就干了。”
话虽这么说，但季明宣还是拽着他回了卧室：“就吹两分钟，不滴水就行。”
两分钟后，两人回到餐桌前，季明宣催促他：“快吃。”
陆砚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你也吃点。”
季明宣熬到现在也有些饿了，跟他分食了一盘饺子。
最后陆砚去洗碗，季明宣坐在餐椅上揉肚子，感叹：“完了，吃太饱了，待会要睡不着了。”
再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再过两个小时他爸妈就要起床了。
季明宣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道：“男朋友，我回去了。”
他拉长了语调，明显有些舍不得。
陆砚刚收拾完，转身走到他面前，抬手圈住他，眼神温柔缱绻：“不回行吗？”


第72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二天
季明宣也有点不想回家。
他搂住陆砚的腰, 仰头问对方：“被我爸妈发现了怎么办？”
陆砚：“我明早就去给咱爸妈拜年。”
季明宣忍不住笑，又嘴硬：“我爸妈不一定同意呢，你就叫上了。”
“他们要是不同意, ”陆砚低头凑近他, 抵住他的额头说, “那我就只能求他们了。”
说着，他贴近季明宣的唇。
季明宣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的初吻，落在唇上的感觉很轻，还有些凉。
但对方并没有一触即离，而是贴着他的唇碾磨, 含着他的唇瓣轻吻。
热意蔓延，季明宣分不清这是因为摩擦产生的热，还是自己害羞情动的热意。
直到陆砚试探着叩开他的齿关, 舌尖勾住他的, 搂紧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季明宣竟觉热意冲上头顶，整个人头烫了起来。
他索性抬手勾住陆砚的脖颈, 全然交付给他。
陆砚搂着他，一路吻到卧室。两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拥抱着对方, 亲昵深吻。
吻到两人不可避免的有了反应, 陆砚才松开季明宣，拥抱着他平复喘息。
他并不隐藏自己对季明宣的欲望, 却不想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和对方发生关系，而是希望在某个美好的夜晚，一切水到渠成。
季明宣也感觉到自己和他的反应，要说现在就做……也不是不行, 但他也确实没准备好，有点紧张。
而且陆砚最近应该挺累的吧？会不会影响两个人的初次体验啊？
好在陆砚先停了下来，没有让他面对这个难题。
这一刻，季明宣承认自己有点黏人，喜欢这样和对方互相拥抱着的感觉。
“我不想回去了。”他搂住陆砚，埋进他颈边，声音小小的软软的。
陆砚呼吸更沉了一些，寻到他的唇又亲了亲他。
“那就早上再回去。”
季明宣：“那你两个小时后叫我，我爸妈起很早的。”
而且玉团要是知道他夜不归宿，和陆砚单独出去玩，肯定会有小情绪吧？
陆砚答应道：“嗯，睡吧，待会叫你。”
季明宣爬起来洗漱了一番，换上陆砚给他准备睡衣，重新躺回对方怀里。
陆砚伸出手臂搂住他，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牙膏味的吻。
“哎，你当初给我和玉团准备拖鞋、睡衣，是不是早就图谋不轨？”季明宣突然想起这事，抬眸眼神明亮地注视着陆砚问。
陆砚脸颊有些热，亲了下他的眼皮：“睡吧。”
季明宣哼了下，闭上眼睛蹭进他怀里：“不否认就当你是了。”
陆砚勾了勾唇角，当真没有否认。
*
背着爸妈谈恋爱的代价是牺牲睡眠。
季明宣被陆砚喊起来的时候只睡了一个多小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下意识往陆砚怀里藏，哼唧着表达不满。
陆砚心都软了下来，关掉闹钟，寻到他的唇亲吻他。
季明宣被他亲醒了，很舒服，又有点被吵醒的不高兴，哼哼唧唧地发着小脾气，又追着陆砚的唇讨吻，很是黏人。
陆砚第一次见男朋友这一面，心里又疼又爱，宠溺着哄着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给他套上外套。
还塞了一个红包给他：“新年快乐，宝宝。”
季明宣眼睫一颤，这下是真的醒了，因为“宝宝”这个昵称瞬间红透了脸颊。
“我又不是小孩，干嘛给我红包？”
也不能叫“宝宝”了吧？两百多个月的宝宝，多让人不好意思。
陆砚刚刚完全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有些害臊。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唤自己的爱人，肉麻又牙酸。
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一刻，他是真心把对方捧在手心，当做宝贝了吧。
但叫都叫出口了，陆砚即使害臊也不想收回，亲了亲他唇角，道：“多大都是我的宝贝，以后每年都会给你压岁钱。”
季明宣喜欢他和自己谈论“以后”，唇角控制不住地弯起来。
“我以后也会给你准备压岁钱。”他搂住陆砚的腰说。
“好。”陆砚低头吻住他。
*
陆砚把季明宣送到楼上，看着他轻手轻脚进门，直到一分钟后，季明宣给他发消息说他成功返回卧室躺下了，才转身回家补觉。
季明宣又给他发：【睡醒了记得上来拜年，中午在家里吃饭。】
陆砚：【嗯。】
季明宣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后来实在困，迷迷糊糊听到客厅里他爸妈起床的动静，又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陆砚拎着新年礼物上楼来拜年了，楚薇赶紧让玉团去喊他起床。
玉团今早起来才知道自己昨晚竟然不是和爸爸睡的，昨晚可是大年三十诶！辞旧迎新，如此重要的一晚！
虽然和爷爷奶奶睡也很好，但玉团还是对季明宣有点小情绪。于是气势汹汹地走向他们卧室，推门的时候却缓下了动作，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真是不舍得对他爸凶一点。陆砚看着他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玉团轻手轻脚走到爸爸床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叫他起床的，而且自己还在生气呢。
于是他很不客气、很不礼貌、很调皮地，用手指戳了戳爸爸的胳膊，声音却还是轻轻柔柔的，像是耳语。
“爸爸，爸爸，起床了。”
声音和动作都太轻了，季明宣压根没有反应。
玉团噘起嘴巴，决定要严厉一点，又用力戳了戳，稍微大声了一点：“爸爸，起床了。”
“嗯？”
这回季明宣醒了，睁眼看见穿着新年红毛衣的喜庆糯米团子，挪到床边伸手将一把他搂住，侧躺着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问：“怎么了宝贝？”
一个拥抱，一声宝贝，玉团那股小情绪瞬间就地消失了，很没出息。
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季明宣怀里，摸着他的脸说：“爸爸来拜年了，奶奶让我叫你起床。”
都是他们干的，他本来是不想吵醒爸爸的。
季明宣反应了一会儿，立刻爬起来：“起了起了，爸爸起了。”陆砚来这么早吗？
一看床头的电子钟，已经十点多了。
季明宣拍拍脸，看向床边的玉团，一把将人捞起来抱进怀里，亲了一口他的脸蛋说：“新年快乐宝贝！”
“对了，压岁钱。”
他拉开床头柜，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玉团：“祝宝贝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天天进步。”
“谢谢爸爸。”玉团把红包抱进怀里，注意到床头柜里还有几个红包，看了眼，又看向爸爸。
季明宣拿出来一个个解释道：“这是给爷爷奶奶的，还有给星星的。”他哥哥和嫂子都会给他红包，却不收他的，他只能多包点给星星了。
玉团：“还有一个呢？”
季明宣：“……这个是给你陆爸爸的。”
好在陆砚给他的那个他收在了别处，不然可真不好对玉团解释。
玉团不再问了，催他：“爸爸起床。”
“起，这就起。”
知道男朋友就在外面等着，季明宣洗漱完修了下眉毛，还认真抓了抓头发，换上和玉团同款的新年红的薄毛衣，确认足够帅气才出了浴室。
玉团在房间里等着他，见他收拾这么久，忍不住上下打量。
季明宣没想到他还挺敏锐，问他：“好看不？”
玉团点头：“好看！”
客厅里，陆砚正在和季世涛、楚薇喝茶，听见动静转过头，看见神采奕奕的季明宣，不自觉露出笑意：“新年好，睡得好吗？”
“新年好。”
季明宣感觉他也精心打扮了，清早那会冒出的胡子刮干净了，发型打理过，深蓝色羊绒衫也很衬气质。
这么帅的男朋友，配他正正好。
大年初一，季世涛和楚薇忍住了没怪季明宣睡懒觉，只催他快点去吃早餐。
季世涛邀请陆砚上桌喝两杯。过年嘛，得把好酒好菜端出来招待客人。
季明宣看着自己父母热情地招待陆砚，忍不住想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和陆砚在谈恋爱，会是什么表情？
到时候陆砚上门，算是媳妇还是女婿？
他爸妈这么欣赏陆砚，到时候应该会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吧？
季明宣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勾起唇角。
一直在不动声色“偷看”他的陆砚不明所以，却又因为他的笑容，跟着弯起唇角。
“对了，爸妈，下午去看电影吗？”季明宣拿出手机道，“砚哥的新电影大年初一上映呢。”
陆砚立刻道：“我请叔叔阿姨看吧。”
季世涛连忙道：“应该是我们买票支持你的电影才对，明宣你赶紧看看还有没有票。”
季明宣：“我早就约好了。”
前两天他就找了熟悉的电影院，包了一个VIP厅。否则，今天想临时买到票或包场，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下午三点的场，我问问哥要不要带嫂子和星星一起来。”季明宣一边说，一边给韩煦发消息。
季世涛道：“他那边亲戚多，估计走不开。”
季明宣：“好吧。”让他哥有空自己去看好了。
“我也要去！”玉团见大家都不提他，急忙凑到季明宣身边强调。
季明宣笑着搂住他：“当然带你去啊，不然还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吗？”
说着想起自己昨晚的行为，心虚地与陆砚对视了一眼。
咳，昨晚不算。
*
春节档电影热映如火如荼，陆砚的电影高开高走，口碑和票房一天比一天好。
剧组趁热打铁，持续在宣发上发力，陆砚作为主演自然也不得闲。
与此同时，电视剧《盛世长安》的剪辑工作也接近尾声，和季明宣、陆砚约好了录制主题曲的时间。
宣发还联系了陆砚，请他帮忙和《极北之地》剧组沟通了一下，发布了一支“蹭热度”的预告片。
【@电视剧盛世长安：盛朝人民发来贺电：恭喜大将军@陆砚主演的电影《极北之地》@电影极北之地票房突破20亿！[视频]】
视频里剪的是剧中盛行初为陆长安践行，细心叮嘱道：“此去北地，务必保重，战事要紧，你的安危亦要紧。”
陆长安豪迈道：“你且安心，我定然平安凯旋。”
画面一转，剪的是《极北之地》官方预告片里陆砚饰演的主角受伤的片段。
紧跟着是《盛世长安》剧中，盛行初红着眼睛看着陆长安的伤口说：“陆大将军真当自己刀枪不入了？”
最后画面一转，陆长安和盛行初立于城楼，看着京都元夜的万家灯火，陆长安道：“此生能与你同见这盛世长安，死而无憾。”
评论：【！！！梦幻联动！】
【啊啊啊啊前世今生！连上了！】


第73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三天
【@季明宣：恭喜恭喜, 长安好帅啊！//@电视剧盛世长安：盛朝人民发来贺电：恭喜大将军@陆砚主演的电影《极北之地》@电影极北之地票房突破20亿！[视频]】
【@陆砚：陛下最帅!（配图：盛行初唯美剧照）//@季明宣：恭喜恭喜，长安好帅啊！//@电视剧盛世长安：盛朝人民发来贺电：恭喜大将军……】
路人：【你俩有点暧昧了。】
唯粉：【商业互吹而已，礼貌谢过。】
CP粉：【不, 是公然秀恩爱！！！】
《宝贝出发了》观众：【所以砚哥有没有请明宣看电影？】
季明宣回复这位观众：【请了, 已第一时间观影。】
谁知这条十个字的回复被CP粉反复解读, 发现了猫腻。
【@酒心巧克力：《极北之地》在首都的首映式，谁来帮我看看最后一排这个起身离开的是不是季明宣？（先叠个甲：我是砚哥粉丝，抽到了首映式的票。这是电影放完后，朋友被点名发表观后感，我给她拍视频记录, 没有在观影时拍摄。）】
评论：【草！真的好像季明宣。】
【虽然带了帽子口罩，但很明显，很季明宣。】
【啊……这……我……（明宣粉语言系统已紊乱。）】
【所以“第一时间”, 是指砚哥请老婆参加了首映式, 悄咪咪的？】
【大年夜！团圆夜！他却悄悄去参加了他的电影首映式！】
【如果这都不算爱？】
【怎么不算呢？如果是工作就光明正大去了，不是有主创请了圈内朋友出席吗？】
【太好了！是恋爱脑！】
【啥也不说了，我直接一个爆嗑！】
【你俩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很快这条微博被顶上热门, 上了热搜。
季明宣：“……”
他就不该留下听那两句评价，早知道开灯之前就走了。
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季明宣看着手机上韩煦的来电, 欲哭无泪。
“哥~”他接通电话, 先委屈巴巴地示弱。
电话那头韩煦沉默了好一会儿，叹息一声, 问：“要公关吗？”
撤热搜，发声明，或者找个其他借口，请水军转移焦点, 甚至爆点新料，公关的方式多得是，就看季明宣想不想。
季明宣第一反应是感动：“你不怪我吗？”
他当然知道他哥有办法替他解决这个公关危机，但他以为对方多少会嫌他没分寸，除夕夜背着爸妈往外跑，还被拍到，无端给公司增加公关成本。
没想到韩煦反问：“怪你什么？怪你恋爱脑？”
季明宣这就不服气了。“我只是去看个电影，怎么就恋爱脑了？你和嫂子谈恋爱的时候，还飞到国外去陪她工作呢。”
韩煦：“……”
意思是这恋爱脑是他们家家族遗传是吧？
“没事哥，”季明宣见他哥又沉默，立刻岔开话题，“不用公关，冷处理就好。”
“就当为以后公开做铺垫了。”
韩煦：“？”
“陆砚说过要公开？”总不会是他弟弟恋爱脑，单方面想着公开吧？
季明宣道：“对啊，他说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公开的准备，我也不想一直地下恋情。”
隐婚多年没有名分的韩煦：“……”扎心了不是？
“随你。”韩煦道，“爸和楚姨那边，你自己想办法交待。”
季明宣：“……”
他爸妈……网速不快吧？
要不还是撤热搜吧，趁他爸妈还没看见。
“爸爸？”
玉团推门进来的时候，季明宣正躺在床上自闭。
爷爷奶奶在客厅看电视，玉团本来和爸爸坐在地毯上一起玩拼图，转眼爸爸就不见了，好长时间都没见人影。
他忍了又忍，还是来找爸爸了。没想到爸爸竟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你怎么躲在这里发呆呀？”玉团爬到床上，躺在季明宣身边，小声控诉。
季明宣顺手把他捞进怀里说：“嘘，我在自闭。”
玉团：“……”
他已经懂“自闭”的意思了，立刻拍拍爸爸的胸口，豪迈道：“说说吧，哪里想不开？”他来安慰爸爸。
季明宣：“……”
对啊，哪里想不开了？
不就是出柜吗？迟早的事。借这次机会给爸妈打个预防针好了。
季明宣立刻坐了起来，抱起玉团亲了一口：“宝贝你可真是治愈小能手。”
玉团：？
就很突然。
但喜欢被爸爸亲亲(#^.^#)
季明宣整理好心情，带着玉团出了卧室。
季世涛和楚薇在客厅看电视，见他出来，楚薇道：“还以为你在屋里睡着了。”
季明宣见她面色如常，不像看到了热搜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答：“没，处理点工作。”
季世涛看他一眼，起身道：“我和你妈去做饭，你问下小陆在不在家，喊他上来吃饭。”
季明宣：“他应该在忙吧。”
《极北之地》的票房逐渐向30亿大关迈进，陆砚已经开始签明信片了。
“再忙也要吃饭。”楚薇一边说一边走向厨房，“趁我和你爸还在你这儿住着，让小陆上家里来多吃几顿饭。过两天我和你爸就搬回去，不打扰你俩谈恋爱。”
季明宣：“！！！”
玉团：“！！！”暴露啦？
他捂住嘴巴藏到爸爸身后，可不是他说出去的哦。
季明宣站在厨房门口，震惊地看向镇定自若开始备菜做饭的爸妈，脸颊突然烧了起来：“你……你们看到热搜啦？”
季世涛和楚薇本来只是试探，见他没否认，顿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心里却不见得因为猜中了而高兴，反倒五味杂陈。
季世涛回头白了儿子一眼，气道：“我们可比网友早知道，等着你自个儿坦白呢。”
季明宣更懵了：“什么时候的事？”
楚薇舀了米出来，看了眼站在儿子身后的玉团，决定不给儿子留面子了。
她道：“除夕夜让玉团和我们睡，自己偷偷跑出去，以为我们不知道？”
季世涛补刀：“半夜还回来翻冰箱了吧？我们老人家觉浅，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楚薇：“知道你熬了大夜，又大清早爬起来赶回家，大年初一都没喊你早些起床。”
季明宣：“……”
玉团：？？？什么？！
季明宣臊红了脸，简直太社死了。因此没有注意到身后玉团皱起眉头，脸颊慢慢鼓起脸，气成了河豚。
季明宣原以为自己当天的作战计划完美无瑕，执行也很顺利，没想到完全被父母看在眼里。
像个小丑。
“你们既然发现了，怎么还装不知道啊？”季明宣感觉自己颜面碎了一地。
低头择菜的季世涛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谈恋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薇一边淘米一边道：“你爸之前还担心你干这行，没有三四十不会考虑恋爱结婚。”
甚至担心自己走得太早，看不到明宣结婚生子。
她笑丈夫杞人忧天，也借此劝他好好保养身体，自然不会把这样的丧气话说给儿子听，白白惹他伤心。
“可是，我和陆砚都是男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季明宣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开明，还能这么淡定地做饭，好像他只是出去买了个菜，不是谈了个男朋友一样。
季世涛扭头没好气道：“那你和他分了。”
季明宣愣住，鼓起脸，拖长语调撒娇：“爸~”
楚薇道：“那不就得了。”
季明宣：“……”
夫妇俩没说的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们觉得陆砚是个品性好、能力强、有责任心、稳重妥帖的好孩子，条件也不差。明宣找他，他们至少没那么不放心。
季世涛还补充道：“我和你妈可不干那棒打鸳鸯的事，你们可别自己谈着谈着就分了就行。”
季明宣：“……”
楚薇转过身看向他，正色道：“其实我们也有一个要求。”
季明宣眼睛一亮，他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你说。”
季世涛道：“做好措施，注意身体。”
季明宣：“……”
什么呀！他红着脸想——
这柜出得一点都不刺激，好没意思。（bushi）
“行了，快喊小陆上来吃饭，然后过来切肉。”
“哦。”
是该和陆砚说一声，喊他来见见家长，体验一下出柜的感觉。
季明宣摸了摸裤兜，发现没带手机，转身想回卧室去拿。
却见玉团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气鼓鼓地瞪着他，狠狠一跺脚控诉道：“你们太过分了！”
“背着我出去约会，还骗我和爷爷奶奶睡。”
玉团越说越委屈：“大骗子！”
季明宣：“……”
“不是宝贝，你听我解释（狡辩）。”他连忙上前抱住玉团。
刺激的这不是来了么？
玉团决定和爸爸们冷战，季明宣把陆砚叫上来一起哄也不管用那种。
陆砚先是收到季明宣的消息说他父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没棒打鸳鸯，还喊他上楼吃饭。
他既惊喜又忐忑，翻出珍藏的红酒做上门礼，又看到季明宣说：【穿帮了，玉团知道我除夕夜和你去看电影不带他的事了。】
【我们两个完蛋了。】
陆砚：“……”
他折回房间，拿上本来要带给玉团的礼物，去了楼上。
孩子生气了，得好好哄哄。
只是，他和季明宣一开始都没意识到玉团生气这件事有多严重。
直到陆砚在季明宣父母热情招待下用完晚餐，玉团还是不理他们，无论他们怎么道歉和许诺弥补，玉团都持怀疑态度，不肯原谅，他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玉团不仅仅是在闹脾气，而是对他们产生了信任危机。


第74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四天
陆砚见哄不好玉团, 使出杀手锏;“今晚跟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背过身不理他的玉团转过来，有一点点心动。
但还是阴阳怪气：“现在想起来叫我一起睡了？”
季明宣、陆砚：“……”
发脾气的小孩也太难哄了。
季明宣一把抱起玉团：“我不管，我们就要和你一起睡。”
他和父母打了声招呼, 带着玉团去了楼下陆砚家。
季世涛、楚薇：“……”
不等他们两个老人家给他们腾地方, 他们就迫不及待住到一起去了是吧？
玉团被爸爸们哄着, 心里的气其实消得差不多了。但他还要再矜持一会儿，不能这么快就和爸爸贴贴。
“要不要和爸爸一起泡澡？”季明宣问他。
玉团矜持地想了想，傲娇点头：“好吧。”又扭头看着陆砚问：“爸爸也一起吗？”
季明宣：“……可能会有点挤。”
玉团瘪起嘴。
季明宣：“好！泡！都听咱们玉团的。”
十分钟后，一家三口挤进了主卧的单人浴缸——陆砚买它的时候，就没考虑过有双人使用的可能, 更别说两大一小。
季明宣和陆砚分坐在浴缸两头，身上只留了一条底裤，屈着膝盖空出浴缸中间的位置给玉团。
玉团光溜溜地泡在水中, 让爸爸们给自己搓泡泡。搓到痒痒肉, 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季明宣看着揉揉他的小肚子，突然道：“改天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玉团眼睛一亮：“改天是什么时候？”
季明宣朝陆砚使了个眼色，陆砚道：“后天怎么样？后天录完音就去。”
玉团期待：“好！”
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一眼, 心道可算是哄好了。
泡完澡回到卧室，香香软软的糯米团子被爸爸圈在腿弯里, 由爸爸给他吹干头发。
陆砚倒了两杯温水进来给他们, 蹲在两人面前道：“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们。”
季明宣和玉团同时愣了下。
玉团想：吃饭前不是给过他礼物了吗？
季明宣则想：他也有礼物？
陆砚拉开床头柜抽屉, 取出两个长条形的礼盒：“打开看看。”
季明宣和玉团一人一个，打开就看见一枚红绳玉环编制的同心平安扣。
“做好了？”季明宣惊讶道。
玉团更加惊讶, 问：“爸爸做的？”
陆砚拉开床头柜下层的抽屉，里面还有一些没用完的红绳和其他工具。
季明宣吃了一惊：“你亲手做的？”
“嗯。”陆砚点了下头。
设计师做好设计、选好材料，他就跟着对方学了手工编制。可惜这段时间比较忙，昨天才做好。
“喜欢吗？”他问玉团：
玉团瘪起嘴巴, 眼眶泛红。这次却不是生气或委屈，而是感动。
“喜欢。”他把同心平安扣握进小手里，泪眼汪汪地看向陆砚。
陆砚朝他伸出手，张开怀抱。
玉团扑到他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道：“谢谢爸爸。”
他决定，不生气了。
被玉团亲了一下的陆砚看向季明宣，又问了一遍：“喜欢吗？”
季明宣勾起唇角，探身在他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很喜欢。”
“这个，你给自己做了吗？”他问陆砚。
陆砚顿了下，摇头。
季明宣道：“那你教我吧，我给你做。”
玉团：“我也要学，给爸爸做。”
陆砚露出笑意：“好。”
*
春节期间，《宝贝出发了》节目组五个家庭分别安排了一次日常直播。
季明宣和陆砚把直播安排在了录制《盛世长安》主题曲这天。
他俩录歌的时候，玉团就和两人的助理在录音室外面的沙发上玩。
玉团放下自己的小书包，拿出带来的水杯和飞行棋。
陆砚的助理小赵见他的背包拉链上挂了一枚红色的同心平安扣，眼睛一瞪，嘴角不禁抽了抽。
几万块的玉环就这么给孩子挂在了书包上，砚哥你真是……
还缺儿子吗？
直播间的观众也注意到玉团背包上的同心平安扣，纷纷发弹幕询问：【玉团背包上的是什么？】
【好像上次参观博物馆看到的同心平安扣。】
【这么快就出周边了？】
【好精致，想要！】
关注实时弹幕的编导意识到这是一个话题，让摄像大哥问下玉团是不是同心平安扣。
“是呀。”玉团爱惜地摸摸玉扣的穗子，“是爸爸做的，我和爸爸一人一个。”
摄像大哥分不清他说的是哪个，追问：“哪个爸爸做的？”
玉团道：“陆爸爸做的。”
又补充：“我和爸爸也给他做了一个，我们都有。”
弹幕：【亲手做的？砚哥有点东西啊！】
【哟哟哟！听玉团这炫耀的语气，这小表情，可把他厉害坏了。】
【哈哈哈哈哈】
【@首都博物馆快上新，懂？】
【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讲个鬼故事，玉团包上挂的这个玉，质地不像普通货。】
【嘶！】
【！！！财不外露啊宝！快藏起来！】
【意思是我买不起呗？呜呜呜……】
玉团炫耀完他的宝贝，和助理哥哥们玩了一会儿飞行棋，就被录音棚里的工作人员投喂了许多好吃的。
要不是小赵和黄昊劝着，怕是早就吃撑了。
季明宣有声乐功底，录歌录起来很快。
至于自称不会唱歌的陆砚，在收到歌曲小样后就请教了季明宣。
经过男朋友的一对一指导，他已经熟练掌握了这首歌，再加上本就出众的音色，呈现的效果还不错。
两人的声音一个清亮，一个低沉，融合得刚刚好。
录完，录音师外放了两句录好的音频，开玩笑道：“两位老师不去当歌手真的可惜了。”
季明宣笑道：“这不是已经在跨界了吗？”
录音师助理跟着笑：“下一季跨界歌王没你俩我都不看。”
陆砚：“……”
录完歌，季明宣和陆砚带玉团直奔温泉度假酒店。
他们订了一个温泉套房，独栋小楼，一楼就有温泉池，二楼露台还可以观星。
玉团进门先参观了一圈，对那个大大的温泉池格外满意。
“爸爸。”他跑到餐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正准备叫餐的爸爸们。
“里面的池子好大，我们一起泡也不挤。”
翻着菜单的季明宣下意识点头：“嗯。”
突然意识到不对，动作一顿。
弹幕：【什么？你们三个待会要一起泡温泉？】
【穿少点，让我们看看腹肌。】
【玉团这么说，是什么时候嫌挤了呗？】
【！！！他们泡过了？！】
【啊啊啊啊啊嗑到了！】
【玉团玉团！最强嗑王！】
【但凡没有玉团，砚明要少一半的糖。】
【不是，你们真的什么都嗑啊？玉团的话没那个意思吧？】
【我不管！我说有就有！】
季明宣也担心有人过度解读玉团刚才的话，朝玉团眨了下眼睛说：“正好，我们仨还没一起泡过温泉呢。”
一起泡过澡不算。
陆砚：“……”要不要提醒他男朋友，这么说更像是欲盖弥彰呢？
玉团听懂了爸爸的意思，点点头，抿紧了自己的小嘴巴。
爸爸说过，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和陆爸爸谈恋爱的事，也不能把他们住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别人。
就像父皇和父亲当初让他要保守他们家的秘密一样。
他是个嘴严的宝宝，会好好保密的。


第75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五天
季明宣、陆砚和玉团一家三口先吃了午饭。
吃完, 季明宣哄着玉团去午睡一会儿，“刚吃完饭，不能泡温泉。”
“好吧。”玉团只能把这份期待延迟满足, 乖乖爬到床上睡觉。
季明宣在他身边撑着胳膊侧躺着, 轻轻给他拍拍哄睡。
陆砚上楼看了一眼, 小声对他道：“你也睡一会儿。”
季明宣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摄像大哥，问：“还在直播呢。”
陆砚道：“没事，我播。”
他带着摄像大哥回到楼下客厅，坐在落地窗前的小吧台前，开始签明信片。
弹幕：【你就让我们看这个？】
【老婆孩子都睡了, 这个男人还在工作。】
【既然你老婆孩子都不在……你和我们聊聊天呗。】
【是极光明信片吗？】
【砚哥签多少张了？】
【什么时候抽奖？】
【是不是有《极北之地》的票根就可以抽？】
【看来导演给陆老师的签名任务不少，不然何至于跟老婆孩子出来玩都带着这个/捂脸】
【陆老师慢点写，和我们聊两毛钱呗。】
编导看见弹幕, 在镜头后跟陆砚提了一下。
陆砚想了想, 道：“看他们想聊什么，麻烦你挑着念一些。”
观众喜大普奔，问的问题和刚才明显不一样了：【你和季明宣是不是在谈？】
【待会泡温泉能不能不穿衣服？】
【跑完温泉你们一家三口在这住吗？我能不能在你们床底下打地铺？】
编导：“……”
编导挑了些正经的问题先问。
陆砚朝镜头展示了一下极光明信片, 解释道：“是《极北之地》的票房突破30亿的福利，到时候会在电影官博抽奖。”
“嗯, 凭票根兑奖。”
“现在签了三百来张, 我的任务是五百, 剩下的由其他老师签，一共抽三千张。”
“签名是随机的, 不能指定。”
由于编导选择性地忽略了某些不能播的问题，部分观众开始用VIP特效刷屏。
编导索性道：“最后一个问题，陆老师觉得季老师和玉团怎么样？请分别评价一下他们。”
陆砚停下笔，看向直播镜头：“大家看节目吧, 节目后采里有答案。”
弹幕：【……】
【好好好，这剪辑版我是非看不可了是吧？】
【吊人胃口这一块，陆老师狠狠拿捏。】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他了。】
*
季明宣和玉团睡了大概一个小时，陆砚上楼叫两人起床。
“醒醒，下楼玩会儿，准备泡温泉。”
玉团听见“温泉”两个字，仿佛被唤醒开机，一骨碌爬起来。又还没完全醒，坐在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模样格外可爱。
弹幕：【语音唤醒成功！开机启动——缓冲中，请稍后……】
【宝宝你太可爱了呜呜。】
【宝贝给姨姨亲亲，姨姨保证亲醒你。】
半个小时后，一家三口换好衣服，裹着浴袍从楼上下来，直奔一楼温泉池。
季明宣脱了浴袍，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和短裤，抱着身穿绿色背心和泳裤的玉团先下水。
旁边陆砚脱了浴袍，也是同样的黑色背心和短裤。
弹幕：【……】
【穿这么多就见外了吧？】
【腹肌呢？给我们看看。】
【别急，背心一泡水就贴身了，可以先看看胸肌。】
【有一说一，季明宣穿黑色背心，在水里有种涩涩的感觉。】
【嘶！好腰！想搂。】
温泉池对玉团来说有点深，季明宣和陆砚可以在池子旁边坐着，他坐下却总是飘起来，然后淹水里，只能在里面游。
季明宣给他准备了一个游泳圈，待会游累了，可以套着游泳圈继续泡。
“好舒服啊爸爸。”
玉团游来游去，突然注意到水下，爸爸悄悄踩着陆爸爸的脚背。
唔，干什么呀？又不带他一起玩？
算了，踩脚丫有什么好玩的？让爸爸们玩吧。
在季明宣和陆砚的要求下，他们没带麦下水。温泉池这边也只留了一个固定机位直播，没让摄像跟拍。
于是两个人泡在池子里，仗着直播间观众看不到、听不见，搞搞小动作，说着悄悄话。
季明宣踩了踩陆砚的脚，掩唇挡住口型，偏头对他说：“下次不直播的时候，我们再来。”
陆砚感受着脚背轻似挑逗的触感，面上不动声色：“嗯。”
季明宣见他这么淡定，又道：“当然，我们也可以用家里的浴缸泡澡。”
“……”
陆砚偏头看向他。
季明宣眨着眼睛说：“等玉团睡着以后。”
陆砚眸色一深，抬脚反踩住季明宣的脚丫，说：“今晚就可以。”
季明宣：“……”
他拱了陆砚一肘子，朝玉团那边游了过去。
一分钟后，他带着玉团气势汹汹而来，和陆砚打水仗。
弹幕：【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录音老师，快给他们两个戴麦！】
【穿得多就算了，还小情侣窃窃私语，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老婆，今晚多做几次？-别瞎说，玉团还在呢。】
【噗哈哈哈哈笔给你，你赶紧写！】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这都湿透了嘶哈嘶哈~】
【姐妹，你的哈喇子流到我这里了。】
泡完温泉，实习家庭的日常直播也在观众的不舍中结束了。节目组撤离后，一家三口开始享受剩下的度假时光。
季明宣带玉团去冲澡，陆砚叫了餐，还点了热可可。
吃完饭，一家三口捧着热可可，移步二楼的露台看星星。
玉团被裹在毯子里，被陆砚抱到望远镜前。
“爸爸，好多星星。”
季明宣凑上前：“我看看。”
今天天气晴朗，能见度比平时高，夜空中的星辰肉眼可见。透过望远镜则能看到更多。
季明宣和陆砚教玉团辨认了几个星座。晚上睡觉的时候，玉团便听着西方星座的神话故事入眠。
“睡着了。”季明宣戳戳还在讲故事的陆砚，轻声提醒道。
陆砚放下手机，视线落在睡着的玉团身上，又看向季明宣。片刻后，他突然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季明宣睡的这一侧。
季明宣微讶，压着声音说：“你干嘛？”
陆砚俯身撑在他身侧，问他：“不是说等玉团睡着后，一起泡澡？”
季明宣脸颊一热，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含糊道：“我可没说今天。”
陆砚勾唇一笑：“今天不兑现，那我收点利息。”
季明宣：“？”
陆砚把他遮在脸上的被子拉下来，俯身吻住他。
季明宣愣了下，眼睛弯了起来。
想接吻就直说嘛，找什么借口。
他抬手勾住陆砚的脖颈，回吻对方。
玉团第二天醒得晚，两个爸爸都起床了。
于是没有发现自己昨晚其实睡在床的一边，两个爸爸在另一边相拥而眠。
*
《宝贝出发了》收官直播定在元宵节那天，刚好也是情人节。
嘉宾们提前一天赶往录制地点，进行为期两天一夜的收官旅行。
这次他们旅行的地方是一个古镇，因为临近历史名城、几朝古都，古镇的风貌被保护的很好，经过几次翻修，独有古色古香的韵味。有几部古装剧就曾经到这里取景。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和韩煦一家同一班飞机落地，乘坐节目组的小巴抵达古镇民宿。
一下车就看到导演等待着他们，举着一个抽签桶对他们说：“请抽取你们的身份和故事背景。”
“这次是什么主题？”季明宣谨慎地看了看桶里三支不同颜色的签纸，“已经有人抽过了？”
导演道：“赵颂老师一家和高远老师一家更早到，已经抽过了。”
“至于主题，你们抽完签就知道了。”
季明宣看向玉团：“你来抽？”
玉团立刻走上前：“好！”
韩煦道：“星星也去。”
星星：“没问题，交给我。”
玉团毫不犹豫，抽了一张绿色签纸递给季明宣。
季明宣展开念道：“你们一家的身份分别是：（1）回乡探亲的富商之子（女）；（2）行侠仗义的大侠；（3）镇外迷路的孩子。”
季明宣勾了勾唇角，把签纸递给陆砚：“剩下的你来。”
陆砚读道：“你们的故事背景是：富商之子（女）路遇山匪抢劫，被行侠仗义的大侠所救。两人前往附近的镇子避险，却在镇外捡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弹幕：【有英雄救美诶！】
【是剧本杀吗？来晚了没看到，前面两组抽了什么身份？有关联吗？】
【赵颂一家是镇外村里的猎户一家。】
【高远是镇上酒楼老板的独女和她的上门女婿。】
【哦豁！有意思！】
季明宣转头问韩煦：“哥，你们呢？”
韩煦念道：“你们一家的身份分别是：（1）镇上员外家的病弱独子；（2）给独子冲喜的美貌农家姑娘；（3）员外的小孙子（女）。”
冯梦琪：“你们的故事背景是：镇上员外家的病弱独子娶了农家姑娘冲喜，生下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独子的身体也一天天痊愈。突然有一天，几个外乡人闯入镇上……”
弹幕：【哈哈哈哈冲喜！导演你是懂封建糟粕的。】
【特意强调冲喜，说明这里有事。】
【所以主线的什么？搞快点，想看！】
导演见他们读完了身份和故事背景，道：“现在你们可以根据分配好角色，回房间换衣服。”
“请注意，每组家庭的房间是固定的，你们的服装、剧本和重要道具都在房间内，请自行探索。”
“但你们一开始只能拿到阶段性剧本，节目组会根据大家的演绎和剧情进展，及时给大家提供新剧本。请大家务必吃透剧本，保持人设。这对大家最后能否解开谜题很关键。”
季明宣听完，对陆砚道：“要不我来扮演衣衫褴褛的小孩吧。”小孩的剧本肯定简单。
玉团眨眨眼：“那我呢？”
季明宣道：“你想当富商家的小公子，还是大侠？”
玉团兴奋：“我要当大侠！”
陆砚：“……也行。”
冯梦琪闻言笑着看向韩煦，问：“那我选员外家的独子，你来扮演美貌农家姑娘怎么样？”
韩煦：“……”
导演：“…………”
弹幕：【好好好，你们这么玩是吧？】
【且看四岁大侠勇救一米八几富公子，再捡一个一米八几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
【期待韩总反串！】
【韩总：我的母语是无语。】
【导演：坏了坏了，谁来管管他们啊？】


第76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六天
“我支持你们反串增加节目效果, 但最好不要霸占小朋友的角色，因为这样会给你们揭开谜底增加难度。”导演劝道。
季明宣遗憾地对玉团说：“看来你演不了大侠了。”（*此处身份有修改，可翻回上章看一眼）
玉团看了眼导演叔叔, 不开心地噘了噘嘴说：“好吧。”
导演：“……”
“季老师和陆老师抽到的角色已经是最适合你们的了。”导演忍不住道, “如果你们抽到其他四组夫妻档, 就要有个人拿男扮女装的剧本了。”
季明宣、陆砚：“？”
冯梦琪笑道：“那多好啊，要不我们换一下吧？”
季明宣：“……梦琪姐，求放过。”
韩煦：“怕什么？你小时候又不是没穿过裙子。”
“哥！”季明宣跳过去捂他的嘴，“我不要面子啊？！”
“梦琪姐，我支持你演员外家的小公子, 让我哥演农家姑娘。”
非要提小裙子是吧？今天这小裙子他哥穿定了！
陆砚眉轻轻一挑，看了眼季明宣，勾起唇角。
弹幕：【什么？！】
【导演你糊涂啊！你就是黑箱操作, 也要让他们抽夫妻角色啊！】
【简直错亿, 我命令你们重新抽！】
【韩总，打个商量，把明宣穿小裙子的照片给我们看看。】
【不给我看也可以, 求求你给砚哥看看吧，他看起来可想看了！】
【明宣：嫂子你快管管我哥！让他反串吧。】
【来啊！互相伤害啊！】
【哈哈哈哈】
说话间, 王信潮、邓凡夫妇带着儿子小玉米赶到, 抽走了最后一支签。
“你们一家的身份分别是：（1）镇上有名的工匠之子；（2）工匠儿媳；（3）工匠的孙子（女）。”
“你们的故事背景是：工匠擅制灯, 带领儿子、儿媳花费数年时间设计制作了一盏精美绝伦的巨型花灯，引得镇上富户乃至县城富商、官员争抢……”
王信潮读完, 好奇地看向季明宣等人：“你们抽了什么？”
导演道：“大家不要急，先回各自的房间换服装，待会在这家酒楼集合，会给大家交流身份的机会。”
他给众人指路：“玉团一家就住在这家酒楼的客房, 员外家在前面路口左转，工匠家在右手边。”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进了酒楼，就见高远一身古装站在柜台内，笑眯眯道：“三位客官里边请，请问打尖还是住店？”
季明宣忍着笑，接住他的戏道：“住店，一间上房。”
高远：“好勒！客官楼上请！”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跟随高远上楼。玉团新奇地看着高远，拉拉季明宣的手问：“爸爸，高叔叔现在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吗？”
季明宣没回答，高远扭头龇牙一笑：“是，也不是。”
玉团瞪大眼睛，大大的疑惑：“？”
高远：“客官，天字号上房到了，您先修整，稍后可到楼下用饭。”
弹幕：【哈哈哈哈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吗？】
【区区赘婿，怎敢自称老板/狗头】
【哈哈哈给我们玉团整的满脑袋问号。】
高远离开后，季明宣一家三口打量起这个房间。
“服装在这儿。”
陆砚指了指窗前、屏风后的衣架，分别挂了一套古装。一套黑色劲装配一柄长剑，一套精致的绸缎衣裳配狐皮围脖，两边还各有一个包袱。
床头的小几上，有一套打着补丁的古装夹袄。
季明宣拿起来查看，抖开只有孩童大小，虽然刻意做旧做脏，但内里是干净的，里料也还算柔软，夹层里填充了一些棉花，早春天气也可以给小朋友穿。
“玉团，来，先换你的衣服。”
季明宣把玉团喊过来，给他脱了羽绒服外套，把古装套在了他的毛衣外面。
不一会儿，玉团就变成了一个衣衫破旧但圆滚滚的模样。
“不行，你这小脸蛋太白嫩了。”季明宣捏着他的脸道，“一看就是富户家的小公子假扮小乞丐。”
玉团摸摸身上的衣服，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我成小乞丐了吗？”
季明宣想了想，对他说：“那要看导演叔叔给你什么身份了。”
一般这种剧本杀，突然冒出来的孩子都不可能是普通角色。
季明宣刚说完，编导就来找玉团，说要给他讲剧本。
玉团对这个玩法很感兴趣，乐呵呵地跟着编导走了。
陆砚检查过两套成年人的服装，没翻看包裹，等着季明宣选。
他问季明宣：“你选富家公子还是侠客？”
季明宣指着那套精美的绸缎衣裳道：“这套衣服好看，我选这个。”
陆砚：“行，屏风后面有卫生间，可以去里面换。”
“嗯。”季明宣脱掉外套，搂着服装带着包袱进了卫生间。
这家民宿设计得十分古色古香，连马桶、淋浴和洗手池都是仿古造型，兼具了体验感和舒适度。
季明宣很快换好了衣服，从包袱里翻到了自己的剧本：【你表面上是回乡探亲的富商公子，实则是京城某最大镖局的少东家。】
【你们家押镖护送的贡品九转龙凤灯被盗，未免镖局上下因贡品失窃获罪，你假扮成富商之子，循着线索想找回九转龙凤灯。】
【你一路寻到上贡九转龙凤灯的县城，仍没有发现贡品的踪迹。于是你心生一计，打算找到制作九转龙凤灯的匠人，重新制作一个。但因招摇露富，你遇到山匪抢劫，就在你想要出手制伏对方的时候，一个江湖游侠出手救下了你。】
【你们一起逃到附近镇上，却在镇外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迷路孩童，你们将他一起带去了镇上，住进了镇上的同福酒楼……】
【……后续剧情待解锁……】
季明宣挑了挑眉，翻翻包袱，里面除了许多银票和一些碎银子，还有一把匕首，一块代表镖局少东家身份的令牌。
他把匕首和令牌分别塞在左右两个靴子里，又拿了两块碎银、一沓银票塞在腰间的钱袋里，将剩下的银票放回包袱，将包袱藏好。
最后迈着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的步伐走了出去。
却见陆砚已经换好了衣服，抱着剑站在窗前，宽肩窄腰，落拓潇洒。
“你这身还挺帅，就差一个头套了。”季明宣点评道。
又不禁诧异：“你在哪换的衣服？”
陆砚道：“屏风后面有一块镜头死角。”
话音刚落，就有化妆师敲门，给他们戴头套和补妆。
化完妆了，玉团也被编导送了回来。他脸蛋上被涂抹了几道黑色，像只小花猫。
季明宣把他拉到跟前看了看，道：“嗯，这下更像小乞丐了。”
玉团跺了跺脚：“我才不是小乞丐。”
季明宣：“那你是什么身份？”
玉团欲言又止，抱起胳膊扭开脸：“不告诉你。”
季明宣笑了笑，下意识看向陆砚，见他唇角也带着一抹笑意。
“大侠喜欢小孩？”季明宣故意问，“可是家中已有妻儿？”
陆砚笑容一收，正色道：“在下并未娶妻。”
“原来如此。”季明宣道，“对了，还未请教大侠尊姓大名，是哪里人士？”
陆砚道：“姓陆名砚，江南人士。”
季明宣道：“听起来不像，你的官话这么正宗，倒像京城人士。”
陆砚挑了挑眉：“小公子这般了解，莫非是京城人？”
季明宣伸出食指晃了晃：“大侠藏着掖着不爽快，却想套我的话，这可不行。”
陆砚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先前小公子还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却连姓名和来路都不肯说。”
季明宣：“……”他没说过这话。
他眼珠转了转，摊手道：“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银子多。可大侠也知道我被山匪抢去了车马行李，如今身无长物，如何谈报答？”
陆砚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道：“小公子只要有心，怎会不知如何报答？”
季明宣拧眉：“大侠这是打定主意挟恩图报了？”
陆砚反问：“小公子是打定主意要忘恩负义了？”
玉团叉着腰，疑惑地看着两人，十分不解：怎么吵起来啦？
弹幕：【哈哈哈你俩不是一组的吗？怎么互相试探上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
【都问到有没有娶妻了，我不信你没想过以身相许。】
【一个挟恩图报，一个忘恩负义，你俩锁死！问题就解决了。】
【好好奇他们的剧本啊，感觉身份肯定不简单。】
“客官。”店小二敲了敲房门道，“可以下楼用饭了。”
季明宣和陆砚结束刚才的话题，带着玉团下楼，就见何云珍在柜台前打算盘记账，高远在一旁殷勤地端茶递水。
见到他们下来，何云珍推了推高远：“去，招呼客人去。”
高远听话地放下茶杯，迎上季明宣三人：“三位客官，中午想吃什么？”
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一眼，道：“上几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
高远道：“好嘞，这边坐，马上给您上菜。”
话音刚落，韩煦和冯梦琪牵着星星过来了。冯梦琪一身古代妇人打扮，韩煦则作少爷打扮。
季明宣惊讶：“梦琪姐，不是说让我哥演小媳妇么？”
冯梦琪无奈道：“我也想，但节目组提供的衣服和鞋子他实在穿不上。”
季明宣怔了怔，看向他哥：“还真穿了啊？”
韩煦剜了他一眼，仿佛在说：闭嘴吧你。
冯梦琪笑着点了点头。季明宣朝韩煦竖起大拇指：“哥，你对我嫂子绝对是真爱。”
韩煦：“……”
弹幕：【卧槽！真的穿了？】
【穿了穿了，还叫梦琪进卫生间教他怎么穿来着，但是没穿上哈哈哈~】
【我去找回放看看！】
【别找了，卫生间里没摄像机。韩总穿女装穿不上的样子，只有梦琪看见了。】
【古装都偏宽松吧？韩总应该也穿得上才对。】
【韩总身高和肩宽摆在那儿，估计是脱衣有肉的类型，估计硬塞也很难看吧/笑哭】
【合理怀疑他也没打算穿出来，只是愿意穿给梦琪看看罢了。】
【他超爱！】
【太好了！又是一个恋爱脑！】
韩煦穿女装失败的小插曲过去，冯梦琪对柜台前的何云珍道：“何掌柜，听闻您家上了新菜，我们今儿来尝尝鲜。”
何云珍笑道：“快请进，随便坐。”
星星等大人们说完话，终于按捺不住跑到玉团身边。
他一身富家小少爷打扮，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金灿灿的长命锁。
小少爷星星对“小乞丐”玉团看了又看，抬手擦他的小花脸，皱眉道：“叔叔，玉、弟弟怎么弄得脏兮兮的？”
他也得到了自己的剧本，知道得角色扮演，临时把玉团名字改成“弟弟”。
又扭头看向冯梦琪，到嘴边的“妈妈”也改成“娘”，“娘，我可以把我的衣服给弟弟穿吗？”
冯梦琪看了韩煦一眼，韩煦维持病弱人设，握拳抵唇轻轻咳了两声，没有发表意见。
冯梦琪道：“你得问问弟弟想不想要。”
星星看向玉团，玉团看了眼他脖子上金灿灿的长命锁，笑眯眯道：“哥哥家很有钱吗？”
星星骄傲地仰起下巴：“当然！”
玉团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星星道：“等会你就跟我回家，我给你穿我的新衣服。”
玉团点头：“好哦。”
不一会儿，王信潮和邓云也牵着儿子过来，手里拎着一串木牌。
“何掌柜，您定的菜牌做好了。”王信潮道。
何云珍上前接过那一大串雕刻精致还绘了图案的木牌，道：“正好，今天上新菜，你们也来试试。”
王信潮道：“那敢情好。”
紧跟着，一身农户打扮的赵颂、许岚带着孩子停在酒楼门口。
高远迎上去道：“赵猎户来了，今儿个又有什么猎物？”
赵颂把背篓放下，打开给高远看：“有两只山鸡，您家要么？”
“怎么卖？”高远问完，转头问何云珍：“娘子，山鸡咱要吗？”
何云珍走出来问：“和以前一个价？”
许岚道：“不要钱，我们今儿也在您这用饭，您看着上两个菜就行。”
何云珍道：“那行，里边坐，保管您吃好。”
赵颂和妻女进了门，目光落在季明宣和陆砚这一桌，顿了顿，突然道：“三位……是外乡人吧？”
弹幕：【来了来了，正经剧情终于要来了！】
【我以为是韩总先提外乡人这件事，因为只有他们的故事背景里出现了“外乡人”。没想到是猎户先发问。】
【说明猎户也不简单？】


第77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七天
“在下季明宣, 祖籍江南，家中如今在京城做些小生意。”季明宣道。
“年节将至，我奉父母之命回祖籍探亲, 怎料路遇山匪劫道, 险些丧命山匪刀下。”
季明宣看向陆砚道：“幸得陆砚陆大侠出手相救, 才逃过一劫。只是我那行李车马叫山匪抢了去，车夫也吓跑了，只能先到贵宝地修整，再做打算。”
他说完，众人神色各异。
高远震惊中带着愤慨：“又是山匪？！这些杀千刀的土匪！”
季明宣敏锐道：“又？”
陆砚接着问：“此处早有匪患？”
镇上本地人互看了一眼, 王信潮道：“近几年，镇外山道确有山匪打劫过路商人。”
陆砚道：“此镇距县城不远，山匪一事县令不曾管么？”
王信潮却低声骂了一声：“他管个屁！一个欺软怕硬的狗——”
妻子邓云拉了他一下, 阻止王信潮说下去。
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一眼, 微微挑眉。
猎户赵颂盯着游侠打扮的陆砚看了片刻，视线落在他的剑上停了停，问他：“敢问少侠可曾伤那些山匪？”
陆砚：“伤了又如何？”
赵颂：“若是伤了, 还请二位速速离去，免遭山匪报复。”
季明宣连忙道：“不曾不曾, 怪我手无缚鸡之力, 拖了陆兄后腿, 能逃出生天已是万幸。”
“咳咳。”沉默良久的韩煦突然开口，看向季明宣和陆砚身边的玉团道：“这个孩子看起来和你俩不是一路。”
季明宣道：“公子好眼力。这孩子是我们在镇外偶然遇见的, 恐是迷途已久，不知诸位可认得？或可曾听闻镇上哪户人家丢了孩子？”
众人打量着玉团，纷纷摇头：“不曾见过。”
“没听过谁家丢了孩子。”
赵颂多看了玉团一眼，玉团朝他龇牙笑了下。
店小二将饭菜送上来, 众人闲聊，获取了其他几个家庭的身份信息。
季明宣注意到，韩煦和冯梦琪没有提他们的角色是因为“冲喜”而成亲这事。
王信潮家自称工匠手艺人，但季明宣觉得他们的故事背景里提到的巨型花灯，极有可能就是九转龙凤灯。
弹幕：【好痒，脑子要长出来了。】
【他们好沉浸啊，台词是节目组给的吗？】
【自由发挥吧，节目组应该只会给剧本梗概和关键信息点，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部分。】
【只有我一个人在看他们桌上的菜吗？看起来好好吃。】
【你不是一个人，我已经点了外卖。】
众人用餐期间，导演出来公布了节目主题和任务：“本次直播的主题是角色扮演解谜游戏。”
高远：“啊？不是剧本杀吗？”
导演：“众所周知，咱们这个节目有五个可爱的小朋友，为了他们也有参与感，咱们不玩血腥仇杀那一套，没有死者。”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邓凡问：“那怎么玩？就按剧本演？”
导演解释道：“大家要根据各自的角色身份和剧情片段，完成剧情演绎，并通过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和线索，还原完整的故事。”
“还原度最高的一个家庭，可以获得金主爸爸准备的元宵礼物一份。”
高远：“还原所有人的故事？”
导演：“大家的故事是有关联的，所有前因后果串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季明宣点了点头，难怪连剧本是阶段性的给，只有当自己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和线索，才能解锁别人和自己有关的剧情。
但是，季明宣扶额故意道：“亏了，刚才把我的故事都说完了。”
“而且他们四个家庭都是本地人，只有我们这组是外地人，肯定有些当地的公知信息是我们不知道的吧？”
导演道：“这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了。”
“请大家注意一点，在和自己有关的线索没出现之前，大家可以选择性公开自己的信息，可以不说或者只说部分，但不能撒谎。当与自己相关的线索出现，则必须公开这部分信息，供大家还原真相。”
王信潮：“懂，这条规则还是和剧本杀差不多。”
赵颂看向季明宣道：“所以明宣刚才就算没有撒谎，但说的也不一定是全部真相吧？”
季明宣笑了下：“那就看大家能不能找到和我有关的线索了。”
他可是都藏身上了。
下一秒，就听导演说：“现在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回到各自的住所，将有关自己的关键线索藏起来，稍后交叉搜索，再集中讨论。”
季明宣：“……”
弹幕：【终于看懂他们在玩什么了，剧本杀和谐无伤版。】
【哈哈哈哈为了照顾小朋友，节目组也是煞费苦心。】
【自己藏自己的吗？刺激！】
【难怪刚才大家都背着镜头读剧本，连我们都瞒着。】
【咦？怎么突然黑屏了？】
【黑屏，但有声，节目组不让我们看他们把线索藏在哪儿。】
【可恶！】
天字号上房内，季明宣看向陆砚和玉团，道：“我们是一队。”
陆砚隐约猜到他的意思：“所以？”
季明宣伸出手：“所以自己人别为难自己人，直接交换一下剧本吧。”
试探那么多干啥？
陆砚：“……”
他刚想开口，编导就敲门喊道：“同队也要凭线索获得信息，不可以直接交换剧本。”
季明宣：“……”
“不公平，他们夫妻组的个人剧本里，肯定会提到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多少了解彼此的信息吧？”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故事已经绑定在一起了，但我们这组三个人的故事是独立的。我们要还原内容比他们多。”
“而且同队必须共同协作，其他组肯定也会交换信息，藏着掖着还怎么还原故事？”
编导：“……”
弹幕：【哈哈哈哈哈完了，让他卡bug了。】
【你看吧，输在没有夫妻身份上了。】
【是不公平，建议你们当场断袖，夫夫之间深入交流顺理成章。】
【哪方面深入交流？】
编导坚持：“其他组也有各自的秘密，大家可以在发现线索后交换信息，但是不可以直接交换剧本。”
季明宣满意了：“行吧。”
他转头对陆砚道：“诈出来了，其他组也有隐藏身份或隐藏剧情。”
编导：“……”
陆砚微微扬眉：“也？你也有？”
季明宣道：“有啊，但节目组不让我现在告诉你。”
编导提醒：“你们还有5分钟时间藏起关键线索。”
季明宣赶紧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和令牌，四处找地方藏。
陆砚无奈一笑。
还真有隐藏身份啊。
五分钟后，季明宣等人藏好了自己的线索，下楼抽签决定去谁家搜线索。
他们抽中了韩煦和冯梦琪家。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员外府。
推门进去前，季明宣对镜头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要是我们被抓了，都是节目组的锅。”
弹幕：【哈哈哈哈】
【救命，每次我看进去了，他就能让我笑出来。】
【入戏不了一点。】
【综艺就要有梗才好玩啊，要沉浸入戏我就直接去看剧了。】
【+10086】
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先找到韩煦的书房，季明宣道：“书房重地，肯定藏着很多秘密。”
陆砚：“嗯。”
书房的陈设很简单，两排书架，一张桌案，一把椅子，一个斗柜，靠窗处一张小榻，还有一些摆件和花瓶。
季明宣和陆砚分头翻找，一边找一边交流信息。
“原来我哥早就暗恋嫂子。”季明宣翻到韩煦这个角色写给冯梦琪的一首情诗，时间早于他和冯梦琪成亲的日子。
陆砚从书页里翻到一张写着八字的纸条，分析道：“所谓冲喜，应该也是他为了娶梦琪姐，自导自演。”
季明宣猜测：“老员外一开始不同意他娶梦琪姐？”
“嗯。”陆砚拿着一封书信道，“因为梦琪姐不是普通农家女。”
“她父亲是进士，曾在京城做官，后来遭陷害获罪归乡，在乡下当教书先生，六年前去世了。”
季明宣看了看那封信，是梦琪姐“父亲”死前的绝笔，劝她不要惦记着报仇。
季明宣微微挑眉，和京城有关的线索出现了。
“这么看，我哥他这个地主少爷配不上梦琪姐啊。” 季明宣开玩笑道，“强取豪夺了属于是。”
弹幕：【哈哈哈哈哈】
【亲弟吐槽，贴脸开大。】
【没关系，他超爱！】
【难怪梦琪作为冲喜小媳妇，却能做韩煦的主。刚开始嘉宾们互报身份，基本是梦琪姐在说话。】
【韩总吃了话少的亏/捂脸】
【再搜下去，韩总底裤都要被弟弟扒干净了。】
“爸爸，这里有东西。”玉团趴在一个落地窄口巨型花瓶上方，情急之下又喊了现代称呼。
季明宣走上前，探头看了一眼，呼叫：“陆砚！”
陆砚和他一起把花瓶举起来倒置，里头掉出来一张细长的纸卷。
季明宣捡起来展开，眼睛微微睁大。
“这个是……九转龙凤灯？”
陆砚上前看到图纸下方一行小字：【九转龙凤灯】。
“原来长这样啊，确实挺好看的。”季明宣将图纸递给镜头看了一眼，“但是这个怎么会在员外府？”
陆砚捕捉到关键词，问他：“你的故事里有这个灯？”
季明宣点头：“你不会是也有吧？”
陆砚：“嗯。”
季明宣道：“你什么剧情？”
陆砚：“为庆祝即将到来的上元节，有人向皇帝进献九转龙凤灯，龙心大悦。却有人参献灯者勾结山匪，打劫来往商户，欺压百姓。”
季明宣眼前一亮道：“所以你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这不就连上了嘛！


第78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八天
半个小时后, 五个家庭回到酒楼集合。
季明宣牵着换了身崭新衣裳的玉团出现，身后跟着抱着玉团那身旧棉袄的陆砚。
只见玉团披了件白兔毛领的红色小披风，里头穿的是红色锦缎冬衣, 袖口还镶着白兔毛边, 脸蛋擦干净了, 像个白白嫩嫩的红衣小仙童。
“哟，这衣裳哪来的？”高远问。
季明宣道：“员外家的小少爷送的。”
星星刚好跟着爹娘搜证回来，跑进来道：“对，我送的。”
刚刚分头去搜证之前，他就告诉玉团, 他房间里有件红色的衣服可以给对方穿。编导姐姐也同意了。
他打量了玉团一圈，满意道：“弟弟穿好看！”
何云珍笑道：“是好看，一下就从小乞丐变小仙童了。”
玉团被夸得弯起唇角, 还不忘强调：“我不是小乞丐。”
高远问：“那你是什么身份？说来听听。”
玉团扬起下巴傲娇道：“等你们找到了线索, 再来问我吧。”
编导姐姐和爸爸都跟他说过了，记住自己的角色，不可以撒谎, 但是可以不说。
“好好好，正好大家都回来了, 谁先来讲讲？”高远笑道。
季明宣和陆砚对视了一眼, 没急着表现。
赵颂见大家都不吭声, 起身道：“那我先来吧。”
“我们一家去了隔壁的王信潮和邓凡家。一进门院子里就能看到一些木料和竹子，还有一些木工工具, 一些家具的成品和半成品。正如他们自己所说，他们家是做木工的。”
“但是进了他们家东边的工作间，就看到里面堆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灯笼，有成品也有半成品。所以他们家不单纯做木工, 而是更擅长做灯笼。”
“对啊。”王信潮应道，“有什么问题？”
赵颂问：“上元节马上要到了，你们家擅长灯笼，正好是赚钱的时候，但是你们把灯笼堆在角落藏起来，为什么？”
王信潮似乎不愿意谈起这事，扭开脸不吭声。邓凡帮他答道：“家里以前做灯，今年做不了了，就改行做木工了。”
“为什么今年做不了了？”季明宣问，“我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一盏精美绝伦的九转龙凤灯，献到京城去做了贡品。名声打出去了，你们镇上的灯笼应该很好卖才对。”
许岚站起来补充信息，递给大家一张药方：“因为王家父亲摔断了手，以后恐怕都不能做灯笼了。”
说着她看向王信潮：“这也说明你没能完全继承你父亲的手艺，对吗？”
王信潮这才承认，脸色颓废：“对，我不如我父亲。没有他帮忙，我自己做的灯都不如人意。”
陆砚敏锐地问：“你父亲为什么会受伤？”
王信潮又不说话了。季明宣道：“看来还有其他关键线索。”
赵颂继续道：“我们在他家找到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但是这个银票被揉皱了丢在墙角。”
他看向王信潮：“你们家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吗？”
众人噗嗤一笑。高远玩笑道：“不要给我啊，我孝敬我娘子。”
王信潮白他一眼道：“谁不爱钱了？我只是不要这张。”
赵颂：“为什么？”
许岚补充：“我们在你家找到了一盏描龙绘凤的巨型花灯的详细图纸，这个灯是你们家做的？你们把它卖了？”
王信潮道：“那不是卖，是他们明抢，再给钱侮辱人！”
他表演着当事人的愤怒，邓凡替他解释道：“那盏花灯是我公公带着我夫君，花费几年时间做出来的，是公公他呕心沥血的得意之作。”
“做成后他邀请了几位好友来参观，没想到消息传了出去，不少富户都争相来看灯，说要买回去。”
“公公想留作收藏，不肯卖。但这些富户没有放弃，后来连县令都知道了。”
“县令派衙役直接来抢灯，威胁我们说龙凤纹饰是皇家专属，寻常百姓用这个就是忤逆犯上，要下大狱。争执中，他们将公公推倒，害他摔断了手，最后丢下一张银票封我们的口。”
“后来我们才知道，县令将这灯命名为九转龙凤灯，做贡品献给了皇帝。”
众人恍然大悟，高远对王信潮道：“难怪你那么讨厌县令。”
“为官不仁，百姓当然会厌恶他。”季明宣说着，看向陆砚，“对吧，陆大侠？”
陆·大侠·砚：“……嗯。”
赵颂分享完自己的东西，朝女儿糖糖递去眼神。糖糖站起来道：“我们在弟弟的房间里发现了一盏小灯，和图纸上的大灯一模一样。”
这会儿王信潮和邓凡都愣了一下，看向儿子。小玉米看着那盏小灯道：“是爷爷教我做的，爷爷说我很厉害。”
王信潮：“……”
弹幕：【哈哈哈哈王哥被儿子比下去了。】
【太好了，老王家的手艺传下去了。】
【老王家好惨啊，县令也太可恶了吧！】
【你说他不讲理吧，找的借口站得住脚，古代普通百姓的确不能随意用龙凤。但他欺软怕硬、欺压百姓也是真的，狗官无疑。】
赵颂一家分享结束，高远站了出来，道：“我们一家去了楼上天字号上房，也就是玉团一家住的客房。”
他拿出了一叠银票：“首先我们发现了一沓银票，这个应该是季少爷的吧？”
季明宣把自己的银票抢回来，道：“你这是黑店吧？怎么能翻客人的东西？小心我报警加差评啊。”
高远指着镜头道：“这个锅节目组背，我们酒楼是正经酒楼。”
他继续道：“但这么多银票告诉我们，季少爷家里在京城做的不是小买卖，而是大买卖。”
弹幕：【哈哈哈哈哈黑店。】
【不是小买卖，而是大买卖。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你直接说他有钱不就完了。】
高远说完，何云珍补充道：“我还找到一把匕首，刀鞘和刀柄都镶嵌着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刀柄上面还刻着一个‘季’字。”
“最重要的是刀身两面上刻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八个大字。”
众人：“噗！”
季明宣：“……”
“不好意思，我家宝刀的优点太明显了。”
直接写出来那种明显。
高远却道：“你带匕首是为了防身？那你会武功吗？”
季明宣没办法撒谎，看了一眼陆砚，老实道：“会一点。”
高远立刻对陆砚道：“你看你看，遇到山匪的时候，你不救他，他估计也可以自救。”
陆砚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算他会武，我既然路过看见了，就会出手帮忙。”
季明宣感动道：“陆大侠高风亮节，实乃侠之典范。”
陆砚笑了下：“谬赞了。”
高远：“……”
弹幕：【哟哟哟，就算他会武，我也会出手。】
【你别太爱了！】
【高远：好好地搜个证据，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
【别光夸陆大侠啊，以身相许呗！】
【以身相许×10086】
高远继续道：“我们还在房间里看到陆砚的剑，剑鞘上雕刻着一条完整的龙。众所周知，龙不是普通人能用的纹饰，你解释一下？”
陆砚：“这个天子剑。”
高远：“你从皇宫偷出来的？”
陆砚无语了一瞬间：“……合法所得，但只是暂时拥有使用权。”
季明宣已经猜出来了，对陆砚道：“你不是江湖游侠，是钦差大臣？”
陆砚点头：“嗯。”
众人惊讶地看向陆砚，冯梦琪问陆砚：“是皇帝给了你天子剑，让你来查案？”
王信潮：“不会是来查狗县令的吧？”
陆砚：“暂时还不能说。”
“那就是还有线索没找出来。”高远遗憾道，“我这边说完了。”
冯梦琪道：“这么少？”
何云珍解释道：“他们太能藏了，要么就是本身线索就少。”
韩煦看了眼玉团，再看向被陆砚抱在膝头的旧棉袄道：“玉团的线索估计都在那身旧棉袄里。”
众人看向陆砚膝头的旧棉袄，玉团立刻扑上去护住自己的衣服：“不能给你们看。”
弹幕：【哈哈哈合理怀疑明宣是故意给玉团换衣服的。】
【星星小朋友心疼弟弟的举动歪打正着了。】
【玉团说他不是小乞丐，那到底是啥？】
“下一个谁来？”季明宣问。
高远道：“你们来呗，我们想听韩总和梦琪的故事。”
“好吧。”季明宣起身，将韩煦写给冯梦琪的情诗和那张写着八字的纸条拿了出来。
“韩少爷早就暗恋梦琪姐，故意编造八字相合能给自己冲喜的谎话，把她娶回家。”
冯梦琪看了一眼那首暧昧的情诗，惊讶：“我没见过这首诗。”
她看向韩煦，韩煦承认道：“有一年你女扮男装到镇上摆摊，给人写书信和题字。我认出你是姑娘，欣赏你的字，喜欢你落落大方的性情，对你一见钟情。”
冯梦琪回忆剧情道：“我是有一段时间在镇上摆摊写字，攒钱给我爹看病买药。”
韩煦道：“我每天都路过你的摊子，却不敢和你搭话。我给你写了情诗，却怕你嫌我文采不够，不敢给你看。”
“后来我听说伯父病逝，你们孤儿寡母过得艰难，就想通过结亲让你过好一些，也满足我自己的私心。”
冯梦琪更惊讶了，喃喃道：“我是因为父亲重病欠下许多钱，为了还债，才收下你们家的聘礼，答应嫁给你。”
韩煦：“那……你后悔么？”
冯梦琪顿了下，笑道：“不后悔。”
韩煦勾起唇角：“那就够了。”
季明宣捧着心道：“嗑到了嗑到了。”
没想到他哥还有演戏的天赋。还是说因为搭档是嫂子，他代入了真情实感？
其他嘉宾也是一脸“干了这碗狗粮”的表情，弹幕同样嗑声一片。
“但是，转折来了。”季明宣拍拍身旁的陆砚。
陆砚将冯梦琪身世的证据拿了出来。
冯梦琪承认她对京城某位姓陈的大人有复仇之心。
众人疑惑，王信潮道：“怎么越扯越远了？”
赵颂道：“目前只有钦差大人和这位陈大人可能有交集。”
陆砚却道：“不一定。”
“玉团，你来。”
玉团上前，展开一直握在手里的纸卷道：“这个是在伯伯家书房找到的，画的是王叔叔家的灯。”
王信潮错愕。高远惊讶：“连上了！”
季明宣道：“请韩少爷解释一下。”
韩煦娓娓道来道：“我父亲和县令有几分交情，王家做出一盏精美绝伦的花灯一事，是我父亲偶然向县令提起的。”
王信潮顿时瞪向韩煦，目含迁怒。
韩煦继续道：“后来县令得到了那花灯，命名为九转龙凤灯，想献给知府大人，谋求来年升职。”
“县令托我父亲找个画师绘制这灯的模样。当时一共画了四份，这份是草稿，留在了我父亲手里。剩下三份，县令连同那灯一起呈给了知府大人。据说知府大人又将图纸送给了京城一位姓陈的大人。”
“后来听闻陈大人将这灯的图纸呈给皇上，让知府大人赶紧将此灯视作贡品送往京城。”
季明宣：“所以你发现，你父亲无意间一句话，给你夫人的仇人提供了一个媚上得宠的机会，说不定会助长他平步青云。”
韩煦：“嗯。”
季明宣：“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第79章 天降崽崽的第七十九天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季明宣问完这话, 韩煦却没有回答，而是道：“等你们找到其他线索再说吧。”
季明宣：“……”
“那我们这里的线索说完了。”
其他嘉宾扼腕叹息，王信潮：“刚讲到精彩的地方就没了, 好难受。”
高远道：“正好下一个你来讲, 讲讲别人的就不难受了。”
“行。”王信潮和邓凡拿出自己发现的线索道, “我们搜了何掌柜和她的赘婿的酒楼。”
邓凡：“首先，我们在两人的卧房里发现了一本武功秘籍，叫《何处逢敌手》。”
她问何云珍：“何掌柜会武功？”
何云珍点头：“是有一点家传绝学。”
邓凡翻开秘籍展示给大家看，一边讲解：“第一式，葵花点穴手。第二式, 排山倒海。第三式，秀才辨。第四式，别舅姥爷……”（*注）
众人笑作一团：“确实是同福客栈的绝学。”
季明宣举手：“好厉害, 我也想学！”
何云珍道：“家传绝学, 恕不外传。”
“这个就是你招婿的原因吧？”王信潮道，“秘籍上写了此绝学只传后嗣，不传夫妻。”
他说着拿出一封婚书道：“你和高远的婚书上也写明了你招高远为婿, 后嗣载入何氏族谱，习家传绝学。”
邓凡：“只有配偶是外人呗？”
赵颂笑话高远：“难怪你对何掌柜百依百顺。”
高远反驳：“瞎说, 我对娘子百依百顺是因为我爱她。而且这本秘籍我娘子教我了, 只是我学得太晚, 差点火候。”
何云珍解释道：“‘只传后嗣，不传夫妻’是家族古训, 但正如邓凡所说，把配偶当外人这事本就没道理，所以只要我愿意，传了就传了。”
“当然了, 他要是敢有二心——”何云珍睨了高远一眼，“我照样能废了他。”
高远立刻举手发誓道：“我待娘子之心，日月可鉴！”
季明宣托着腮笑看两人：“嗑到了，真夫妻的感情线都这么甜吗？”
说着他和陆砚对视了一眼，心里颇为遗憾。
要是他和陆砚也可以公开秀恩爱就好了。
王信潮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导演：“对啊导演，我们夫妇俩没有感情线吗？”
导演：“……”
弹幕：【可能是因为你们家已经有父子线和爷孙线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太憨憨了，导演想塞感情线都塞不进去？】
【邓凡确实没有什么戏份。】
【一个大故事里总要有配角啦，大家都是主角还怎么玩？】
“别闹，接着讲。”邓凡拱了下王信潮道，她都没嫌戏份少呢。
“好吧。”王信潮听媳妇的话，拿出新的证据。
“但是我们发现，你的入赘夫婿，并不是普通人。”王信潮举着一块令牌道，“他有一块黑风寨的令牌，上面写了他的名字。”
“他是山匪。”
季明宣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向高远。
“你——你刚刚还说：‘那些杀千刀的土匪！’”
陆砚平静地讽刺：“有的人装起来，连自己都骂。”
高远故意露出一个邪恶且做作的笑容：“哈哈哈！”
季明宣：“……”
冯梦琪也十分惊讶，看向何云珍，却见她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我早就知道了。”何云珍道。
等众人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她平静道：“因为我家里曾经也是。”
众人震惊：“啊？”
季明宣抓住陆砚的手，叹道：“完了，这里果然是黑店！我们捅了土匪窝了，钦差大人。”
陆砚：“……”
玉团搂住季明宣道：“别关系，我保护你！”
弹幕：【哈哈哈哈哈】
【捅了土匪窝可还行。】
【土匪线出现了，该砚哥表演的时候到了。】
【老婆莫慌，砚哥就是来剿匪的。】
【陆砚：我啊？我一个人？】
【不行咱还有玉团，他誓死守护爸爸！】
何云珍解释道：“天下太平，我祖上绝学无用武之地，早些年就选了一片山头归隐。平日里做些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之事，被周遭百姓称作‘义匪’。”
“后来朝廷要剿匪，我祖父急流勇退，金盆洗手，但一些追随他的兄弟却不甘心回到平凡日子，为了逃避朝廷的围剿，躲入了深山。”
“近些年，他们改名黑风寨，又开始在这一带活动，打劫商队，害人性命。但朝廷却没有再来捉拿过他们。”
王信潮猜测：“因为狗县令包庇他们？”
何云珍道：“我不知道。”
季明宣却和陆砚对视一眼，心道估计不止是县令这个级别的官员在包庇他们。
义匪和恶匪，危害性可是完全不同的。
高远继续道：“我不想和他们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从寨子里逃出来，投奔当年的何当家。后来，我有幸成为了娘子的夫婿。”
众人：“……”你是真心骄傲啊！
弹幕：【哈哈哈哈高远好沉浸啊，赘婿感实足。】
【而且他真心认同自己的赘婿身份，可骄傲了！】
【最好不要是装的，后面要是来个反转，我真的会哭死。】
【他一个主持人，演技快赶上几个演员了。】
【各位导演看到了吗？以后拍赘婿可以找我们高哥演。】
【包入戏的！】
“那你们和黑风寨还有来往吗？”季明宣突然问。
何云珍摇头，高远却不吭声了。
季明宣一拍桌子：“那就是有！”
他扭头对何云珍道：“你管管他，他都入赘了还和土匪联系，这不是要把你家酒楼变成黑店吗？”
何云珍看向高远，高远忙道：“我没有和他们联系过，只是偶然撞见过他们来镇上，打过照面。”
“当时聊了两句，听他们说要去打劫一支行镖的车队，抢什么宝贝。”
季明宣听到这：“……？”
又连上了？
“好了，我们这边也讲完了，下一位。”王信潮道。
冯梦琪道：“我们来吧，只有我们搜的赵猎户一家的故事还没讲了。”
韩煦把找到的线索摆出来，冯梦琪一一讲解：“赵猎户一家住在镇外的村子边缘，离黑风山很近。”
王信潮插话：“你们真去古镇外面搜了？”
冯梦琪道：“没有，节目组在前面转角布置了一个门，跨过门就表示从镇上到了村里。”
王信潮：“……”一些特殊转场技巧是吧。
冯梦琪举起其中一张照片道：“赵猎户家底丰厚，在村里盖了青砖大瓦房，家里还有不少银子。”
韩煦问赵颂：“这些钱都是你打猎赚的吗？”
赵颂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房子是打猎赚钱盖的，那些银子……是帮别人递点消息，赚的跑腿钱。”
韩煦追问：“给土匪跑腿递消息？”
“嗯。”赵颂开口道，“我有一回上山打猎的时候，撞上了黑风寨的土匪。他们认出我是山下的猎户，以我的妻女为要挟，要我去镇上卖猎物的时候，帮他们探听商队经过的消息，方便他们行动。”
他将许岚和糖糖揽入怀中，愤懑道：“如果我不做，他们就要掳走我娘子和女儿。”
王信潮怒骂：“这些丧尽天良的土匪！”
冯梦琪问许岚：“你知道你的夫君在为土匪做事吗？”
许岚点了点头：“那些土匪有时会派人来家里给他派任务，还恐吓威胁我们。”
“我们……”她哽咽道，“我们都不敢让糖糖离开我们的视线。”
“我劝他不要做了，我们攒点钱远走高飞，逃得远远的。”
季明宣叹了一口气，对陆砚道：“钦差大人，用你的天子剑把这群土匪剿了吧，别留他们为害一方。”
陆砚点头：“嗯。”
玉团跟着点头。
冯梦琪继续道：“我们在赵猎户家的地窖发现了一盏巨型花灯，和刚才大家看到的图纸一模一样。”
众人震惊。
“九转龙凤灯在你家？”季明宣震惊道。
赵颂点头，道：“前阵子，黑风寨让我去镇上打听一个镖局的动向。没过几天，他们抢了这个花灯回来。但他们也死伤惨重，只有几个人趁夜色逃回来，都受了重伤，懒得费劲把花灯带回寨子里，就丢在了我家。”
“我还听见他们抱怨，折损了几十个兄弟，只抢回来这么一个不值钱的东西，得把那个匿名雇主找出来，多要一倍报酬。”
众人听到这，迟钝的人还在疑惑，聪明的人已经隐晦地看向韩煦。
季明宣也看了他哥一眼，气闷道：好嘛！该死的黑风寨抢了他两次——一次是他们镖局，一次是他。
好消息：人没事，花灯也找到了。
坏消息：他们威远镖局不要面子吗？
“好了，我们这里也讲完了。”冯梦琪道。
高远：“感觉故事差不多出来了，就差韩少爷和玉团身上还有点疑团。”
冯梦琪：“感觉明宣和陆砚也还有秘密。”
季明宣看向韩煦道：“哥，你身上有东西吗？”
韩煦摊开手示意：“没有。”
赵颂道：“玉团身上有吧？”
季明宣把被陆砚搁在膝头的旧棉袄拿过来，里外摸了摸，摸到一个缝在里侧的内袋，里面有一块玉佩和几颗碎银子，还有一封信。
他拆开来念道：“玉团：娘深陷魔窟，时日无多，只盼你能好好活着。娘教你识字、明理，就是要你记得，你不是出身土匪窝的小土匪，你是世上最正直可爱的孩子。”
季明宣和陆砚惊讶地看向玉团，想起他总是强调自己不是小乞丐，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掐了下。
季明宣有些鼻酸，声音下意识温柔了几分，带着怜惜。他继续念道：“你要好好活着，找机会离开这里。娘在你的衣裳里缝了娘家中的地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带着娘留给你的玉佩回家去。”
众人听完都沉默下来，眸光怜惜地看向玉团。
王信潮再次低声怒骂：“天杀的土匪！”
玉团已经听编导姐姐讲过自己要演绎的角色和故事，但此刻听到爸爸念出故事里的娘亲写给自己的信，他还是有点想哭。
他红了眼睛，转身扑进季明宣怀里。
季明宣抱住他，在他头顶亲了亲。
弹幕：【呜呜呜玉团！心疼我的宝贝！】
【心疼娘亲，太惨了吧。】
【节目组你有病吧？区区剧本杀也这样刀我？】
【想到玉团一直强调他不是小乞丐，泪目了。】
【他不是小乞丐，更不是小土匪，他是娘亲的宝贝，是世上最正直可爱的孩子。】
【天啊！不敢想象他要多勇敢、多聪明，才能从土匪寨里逃出来。】
【幸好他遇到了爸爸们，不然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天杀的土匪！我跟你拼了！】
【还有包庇土匪的狗官，陆爹快把他们**了！**了！】
【豆沙了！豆沙了！】
导演出现，打破了沉重的氛围：“根据大家找到的线索和推理，故事真相已逐渐浮现。”
“接下来大家各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进行二次搜索，这次找到的线索可以不分享。晚餐前请大家回到这里，将你们还原的故事写下来交给节目组。”
“明天早上我们将在这里还原真相，并发放奖励。”
“同样在明天，邀请大家共同参与大型古装实景对抗游戏——剿匪。”
弹幕：【！！！】
【真剿匪？节目组有点东西！】
【淦！为什么要明天？连夜剿匪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啊！】
【同意！求求了，孩子一秒都等不了，现在就想杀进土匪的老巢！】


第80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天
第二天早上九点, 直播开始时，五个家庭正在酒楼吃早餐。
玉团坐在季明宣和陆砚中间，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红色古装, 头戴玉冠, 鼓着腮帮子吹着勺子里舀的小笼包。
互联网姨姨们迅速截图保存, 然后发送弹幕：【哎一古！这白里透红的小脸蛋，鼓起来和小笼包一模一样。】
【快让姨姨嘬一口。】
【以后让玉团开吃播吧，下饭。】
【既然如此，我给自己点个早饭。】
季明宣见玉团吃得津津有味，又给他夹了一颗虾饺。转头就见自己碗里也多出一颗虾饺, 是陆砚给他夹过来的，蒸笼里的最后一颗。
季明宣眼睛弯了弯，给对方夹了一颗小笼包。
导演等嘉宾们吃得差不多了, 开口道：“根据大家昨天傍晚提交的答案, 我们已经依据得分点评出了故事还原度最高的家庭，他们就是——”
他故意卖关子停顿了片刻，五个家庭纷纷抬头看向他。
导演：“他们就是——玉团宝贝一家。”
玉团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仰起下巴。
众人送上掌声，高远遗憾道：“果然, 我们昨天把他的房间翻遍了, 都没找到明宣的更多信息。他看起来和这个故事都没关系。”
季明宣故意道：“是啊, 我只是一个被山匪打劫的无辜路人而已。”
王信潮道：“昨天下午我们还去了员外府，没找到线索。陆老师你们好像找到了吧？”
陆砚：“嗯。”
冯梦琪：“难怪你们还原度最高。”
导演道：“那就请陆老师和季老师来给大家讲讲这个故事吧。”
季明宣将他和陆砚猜测的答案娓娓道来道：“故事要从一盏花灯的问世讲起。”
“王家制作了花灯, 韩老员外将消息透露给县令，县令抢走花灯，命名九转龙凤灯献给上官，最后通过京城一位姓陈的大人将其献给皇帝做贡品。这些大家昨天都盘出来的信息就不展开讲了。”
陆砚补充：“从韩少爷发现这位陈大人与他夫人有仇说起吧。”
季明宣点头, 接着道：“众所周知，这一带的义匪早已金盆洗手，余下一伙猖獗作恶的山匪，名叫黑风寨。”
“韩少爷花重金打听到黑风寨的门路，委托他们务必从运送花灯的镖队手中抢走或毁坏这盏花灯，贡品毁坏或丢失，陈大人必将被皇帝问责。”
“很不巧，运送花灯的镖局，是我家的。”
众人恍然大悟。冯梦琪：“难怪你会武。”
何云珍恍然大悟：“昨天赵猎户提到镖局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深想。”
赵颂道：“我也以为那条信息只是说明山匪怎么抢到的花灯，没想到镖局也是线索。”
韩煦看向季明宣，问：“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季明宣点头：“有一块镖局的令牌。”
高远：“你藏哪了？我们都没找到。”
季明宣：“我藏在床底下，床板和床架最里面的缝隙里。”
众人：“……”
弹幕：【哈哈哈哈哈】
【普通人最多趴下来往床底下看一眼，谁会想到床架和床板中间的缝隙里还能塞东西啊！】
【太能藏了，包找不到的。】
【震惊！知名演员为了藏身份竟然钻床底！】
王信潮接着问：“韩少爷委托山匪抢花灯的线索是什么？”
季明宣道：“在他们家书房里有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他和中间人往来的密信。”
“密码本是一本《千字文》，在星星的卧室里。”
众人怔了怔，高远竖起大拇指：“服气！”
弹幕：【这么烧脑？昨天直播怎么没看到？】
【最后明宣和陆砚找到证据就回了酒楼，没有现场解读。后来他俩讨论和写答案的过程没直播。】
【剪辑版里肯定有吧？】
【想看！没有也给我补拍放进去，节目组，懂？】
【想看他们解谜+1。】
【把他们打包去隔壁的推理节目吧，太强了。】
“然后呢？钦差大臣的戏份还没讲到。”邓凡问道。
季明宣继续道：“山匪打劫镖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就将花灯搬回来，想索要更多报酬。而我们镖局丢了花灯，也要承担丢失贡品的责任。于是我只能顺着山匪的线索找过来，希望能补救一二。”
“恰好在这个时候，遇到了钦差大人。”
季明宣说着看了眼陆砚，又看向他大哥：“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韩少爷写的另一封密信了。”
众人震惊地看向韩煦：“还有？”
季明宣道：“哥你自己说吧。”
韩煦道：“丢失贡品会导致陈大人被问责，却不足以让他丢乌纱帽或丢脑袋。这样的报复太轻了。”
“正好我和中间人联系买通山匪的时候，听他保证说一定能完成委托，就算官府来查都查不到任何痕迹，猜测这些山匪背后有县令和知府大人做靠山。”
“所以我给在京城做官的同窗写了一封密信，检举陈大人结党营私，收受孝敬，纵容山匪为祸一方。”
韩煦说到这，看向陆砚道：“之后，钦差大人就带着天子剑来了。”
陆砚点头：“在下奉陛下之命暗查此事，昨晚已将情况秘密呈报给了陛下。”
众人：“……”
高远对韩煦竖起大拇指：“牛！敬你是个狠人。”
弹幕：【卧槽！狠还是你哥狠！】
【一击不够再来一击，韩总你拿的原来是复仇爽文剧本啊。】
【他超爱！】
【狠人，但恋爱脑。这人设有点意思。】
【韩总肯定是给编剧塞钱了。】
导演：“以上就是我们这个故事的全部真相，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他对众人道：“朝廷派军队来剿匪，作为深受山匪威胁的百姓，节目组给大家提供了一次参与剿匪行动的机会。”
“请大家稍作整理，十五分钟后上山。”
*
十五分钟后，五个家庭换上了轻便的古代铠甲，戴着护目镜，手持能发射彩色橡皮子弹的手/弩，浩浩荡荡的进山。
高远斗志昂扬：“不就是真人CS古代版嘛，这我熟，包赢的。”
季明宣提醒他：“别光顾着玩，我们还要保护小朋友。”
根据导演刚才讲述的规则，他们要在“击杀”山匪NPC的同时，保护好小朋友。如果小朋友被山匪抓住，行动就自动失败了。
韩煦适时提出建议：“分两拨怎么样？一拨带小朋友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藏好，另一拨去解决山匪。”
季明宣却迟疑：“可是，小朋友肯定也想wan——想惩罚这些山匪，不想光躲着。”
众人看向同样穿着“战甲”跃跃欲试的五个小朋友：“……”
陆砚：“把他们围在中间吧，我们集体行动，扫荡式剿匪。”
众人点头：“可以。”
“先试试，视情况调整策略。”
他们的人数只有山匪NPC的一半，其中还包括了五个孩子，因此嘉宾有三条命，前两次被击中可以等待队友救援，第三次就要淘汰。
扮演山匪的NPC早已在“黑风寨”就位，他们手中同样拿着能发射橡皮子弹的手/弩或弹弓。
他们的规则是不打小朋友，但可以绑架，绑到一个就算赢。但为了避免他们借人数优势一拥而上，节目组给他们设定了两个据点，只有某个据点减员，他们才能补充相应的人数过去。
很快，五个家庭抱团移动，在山坡上发现了山匪的一个据点。
他们在附近的掩体隐蔽好，大战一触即发——
“冲啊！”高远发起冲锋的信号。
“中了中了！我打中了！”季明宣率先拿下击杀。
“啊！中了中了！我也中了，老婆救我！”王信潮不幸中弹。
“糖糖慢点，别跑出去了。”赵颂一边瞄准山匪，一边把兴奋地糖糖护到身后。
玉团躲在掩体后，左探头、右探头，小巧的手/弩举起放下，放下又举起，始终没有找到进攻的机会。
爸爸说了武器有限，不能浪费。
下一秒，季明宣蹲下把他捞到背上，对他说：“我背你，你打！”
玉团咧嘴一笑。趴在爸爸背上，从爸爸脑袋旁边探头，瞄准一个山匪NPC，发射——
“中了爸爸！我打中了！”
他的子弹是嫩绿色的，打在NPC衣服上留下一个绿点，他看得分明。
“宝贝真棒，接着打！”季明宣弯着腰，把他往背上捞了捞，反手按在他背后护紧了他。
他因此少了一只能活动的手，攻击敌人的速度变慢，眼看着有敌人注意到他的情况，朝他发射子弹，忽见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
是陆砚。
陆砚快速瞄准，发射，击杀后继续上弹，瞄准，发射，迅速解决了朝季明宣攻击的两个山匪。
季明宣眼睛发亮地看向他：“帅！”
玉团同样星星眼：“爸爸帅！”
陆砚勾唇一笑，趁停火的间隙把玉团捞了过去，直接放到掩体草垛上，对他道：“他们不能打你，你就站这儿打他们。”
季明宣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对，我们保护你，放心打。”
玉团举起武器，信心满满：“好！”
弹幕：【笑死，又被他们卡bug了。】
【上头了上头了！玉团好帅！】
【宝贝加油！把他们豆沙了！给娘亲报仇！】
【啊，又刀我？】
【大家准头还可以啊，击杀太快了，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好刺激啊！这个项目以后还有吗？想玩！】
【想玩+1】
一个小时候，五个家庭将山匪全部击杀，凯旋而归。
节目组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并允许他们午休一小会儿。
下午是自由活动，季明宣和陆砚带着玉团在古镇上逛了逛。
晚上六点，《宝贝出发了》收官晚宴在同福酒楼举行。酒楼门口，点着那盏节目组定制的道具——九转龙凤灯。
十五位嘉宾围坐在几张方桌拼成的大桌前，面前是丰盛的晚餐。
“元宵节快乐！”
他们通过镜头对直播间的观众道贺，观众通过弹幕回应，刷满了“元宵节快乐！”的字眼。
节目组先给季明宣这个实习家庭发放了故事还原度最高的奖励——元宵节大礼包。
随后又准备了猜灯谜的小游戏，五个家庭轮流答题，获得赞助商提供的小奖品。直播间的观众也可以通过弹窗答题，答对10题，可参与直播抽奖。
热热闹闹地播了一个多小时，直播临近尾声。
导演道：“感谢各位家长和小朋友的陪伴，《宝贝出发了》最后一次旅行直播到这里就要结束了，请大家分享一下各自的感受，说点想说的话。”
高远：“想说的话？想说第二季还来，行不行？”
赵颂：“对，我们不搞那些煽情的，就想问有没有第二季。”
导演看向韩煦，故意道：“这得问韩总。”
韩煦慢条斯理道：“可以有，但我和梦琪不一定有时间参与。”
王信潮：“档期的事另说，有第二季就行！”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就算有第二季，他们也不一定还会来参加，表现出期待第二季，不过是为了表达对节目和对大家的喜爱而已。
季明宣举杯道：“不管有没有第二季，不管第二季大家还能不能凑到一起，先为我们这一季的旅途愉快圆满的结束干一杯。”
众人起身响应，陆砚最先与季明宣碰了碰杯，相视一笑。
下一秒，玉团爬到椅子上，将杯子高高举起，与他们两个的碰在一起。
“干杯！”
节目的最后，冯梦琪起头，对着镜头温柔道：“宝贝，旅程结束——”
众人齐声：“我们回家吧！”
*
节目结束，节目组拆掉了嘉宾房间内的摄像头。
但有的人却还没出戏，故意在浴室里重提救命之恩要不要以身相许。


第81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一天
元宵节当天刚好是情人节。
由于节目全程直播, 季明宣和陆砚只能当这个节不存在。
不像其他夫妻档，下午自由活动时，还光明正大地约了个会。
他们虽然也出去自由活动了, 但都在镜头前克制着分寸, 忍住了下意识亲近的举动。
晚上节目收官, 回到房间，没有了摄像头的监视，季明宣和陆砚都自在了许多。
唯一的电灯泡——玉团今天几乎不用哄睡，玩了一整天早就电量耗尽，季明宣给他吹头发的时候, 小脑袋就一点一点，最后靠在季明宣怀里睡着了。
季明宣把他抱到儿童床上，塞进被窝。
节目组安排的天字号上房有两张床, 一张带栏杆的木质儿童床, 一张拔步床。拔步床够大，睡两个男人没问题。
今天录制结束，节目组还问他们需不需要再开一间房分开睡, 季明宣和陆砚都说不用麻烦，凑合一晚。
工作人员不知道他们的地下恋情, 只当他们关系不错, 还觉得他们平易近人, 怪好说话的嘞。
季明宣给玉团掖好被角，转头就见陆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头发还带着水汽。
季明宣将吹风机递给对方，轻声道：“去里面吹吧，玉团睡了。”
陆砚却没接，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 将他拉进了浴室。
咔哒一声，门轻轻合上。
“你干嘛？”季明宣笑着轻嗔。
陆砚搂住他的腰，将人勾进怀里，道：“想问问季少东家，救命之恩还打不打算报？”
季明宣笑起来，抬手搂住他的腰，仰头亲了下他的唇。
“这样够吗？”
陆砚眼睛弯了弯，露出笑意，嘴上却道：“不够。”
季明宣叹了口气：“没想到钦差大人如此贪心，那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说完，他再次吻向陆砚的唇。
陆砚单手捧住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情人节快乐，宝宝。”
吻得缠绵，陆砚贴着季明宣的唇缱绻喃喃。第一次“宝宝”叫出口之后，第二次、第三次自然脱口而出。
可季明宣听来，还是耳朵发热。
很快，不止耳朵，他浑身上下都因为陆砚的亲吻、抚摸燥热起来。
陆砚的手掌探进他的睡衣里，滚烫的热度抚过他的腰、他的背，炙热的吻也落在了他的耳畔、脖颈……
呼吸急促，但陆砚的动作并不急切，像捧着一样的珍宝，温柔克制，细致珍重。
季明宣难耐地咬住了唇，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还因为工作繁忙，占去了许多相处时间。哪怕就住在楼上楼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还带着一个小电灯炮。
但爱意会自然而然拉进他们的距离，想亲近的念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两人在家时，不经意地拥抱、亲吻，小电灯泡都见怪不怪了。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时不时有跨出那一步的想法，但眼下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和地点。
季明宣最后是挂在陆砚身上，被对方抱出来的。
他埋头趴在陆砚肩上，眼睫带着潮湿的水汽，耳朵绯红，红肿的唇瓣紧紧抿着，羞得狠。
陆砚俯身将他放在拔步床上，他立刻掀开被角躲进被窝，裹紧了自己。
藏被子里的手轻轻按了按胸口，异样的感觉似乎还没有消失，季明宣的脸顿时更红了一点。
“你睡那头。”他朝床尾努了努嘴，全然不知自己带着鼻音的嗓音轻软得像是在撒娇。
陆砚当即在他身边躺下，隔着被子抱住他，在他额头亲了下。
“睡吧。”
季明宣：“……”
一口气提起来，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从被子里伸出手，把被子往陆砚身上拉了拉。
陆砚立刻松开压在被面的胳膊，钻进被窝，重新搂住了他。
本该一夜好眠，季明宣却又做了一个梦。
自从上次梦见ABO设定的同人文，季明宣好长一段时间没再做过这种梦。
也许今晚睡前的亲密，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欲，让他再次梦见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梦境的主角是盛行初和陆长安，内容仿佛是他们的初次。
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两人一块骑马巡边归来，发梢衣袍都浸润着春雨的寒意。
陆长安催促侍从备水，拉着盛行初进浴房沐浴。
热水蒸腾，水雾盈室，四目相对时，呼吸都炙热起来。
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发生。
当然，新手难免笨拙，好在小心翼翼，逐渐水乳交融。
季明宣是被热醒的。
醒来才发现自己被陆砚紧紧抱着，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加上身上盖的被子、空调的暖气，不热醒才怪。
身上出了汗，身下也有些黏腻，季明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一下。
但地缝是不可能有的。
当务之急是感觉处理一下身上的“罪证”。
谁知刚一动，就发现有什么抵住了自己的tun——
下一秒，腰被搂紧，身体紧贴进身后的人怀里。
“醒了？”陆砚的声音沙哑，有些性感。
季明宣咽了下喉，只觉口干舌燥，又心虚：“……嗯。”
他用胳膊肘拱了下陆砚：“你……你起来。”
把你的“武器”收起来！
陆砚松开怀抱，季明宣立刻蹿下床，进了浴室。
陆砚微讶，继而想通什么，望着浴室，轻轻笑出声。
窗外天光微亮，时间还早。
十五分钟后，季明宣冲了澡，收拾完出来，陆砚身上的异样也忍下去了。
四目相对，季明宣有些害羞和扭捏，但陆砚一句话就让他愣在了原地。
“你梦到什么了？”陆砚问。
季明宣瞬间热意上脑，臊的。
但是他不是任对方撩拨的爱情菜鸟了（？）
他嘴硬道：“什么梦？”
谁做梦了？他才没有。
陆砚笑道：“你说梦话了。”
季明宣：“！！！”
脑子里飞快地回忆了一遍盛行初和陆长安梦里的对话，他的脸瞬间红透了。
“不会吧？”
不可能啊，他要是说梦话叫陆长安的名字，还说些羞羞的话，陆砚听见了不得当场把他摇醒？
这谁能忍？
“你在梦里喊：长安，不——”
“不要说了！”季明宣飞快上前捂住陆砚的嘴，内心尖叫：啊啊啊啊啊救命！
陆砚笑着拿开他的手，一句话让他重新回了过来。
“骗你的，你没说梦话。”
季明宣神色一松，随后一愣，瞳孔颤动。
“那你怎么知道——”长安？
陆砚答：“因为我也梦见了。”
季明宣眼睛睁大，怀疑自己听错了。
却听陆砚继续道：“自从玉团出现，我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
季明宣：“！！！”
陆砚：“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入戏太深，后来才逐渐意识到，我梦见的是盛行初和陆长安。”
“因为他们之间的故事，和《盛世长安》的剧本不一样，和历史记载也不一样，和玉团说的倒是有些吻合。”
“你也梦见了，对吗？”
季明宣脑子乱成一团，不断闪回着自己梦见的场景，尝试理清思绪：“你都梦见什么了？”
“我们的梦境一样吗？”
“同时梦见一样的梦？”
季明宣想起之前自己猜测玉团梦见父皇和父亲，有可能是和自己同时做同样的梦。
当时还想求证一番，可后来自己梦到的梦大多不可描述，梦境里压根没有玉团，料想玉团也不可能梦见这这些。
玉团哪怕和他同时做同样的梦，应该也只会梦见自己视角的父皇和父亲。
那么陆砚呢？
如果他们会同时做同样的梦，梦见盛行初和陆长安，是否代表着他们之间真的存在前世？
季明宣皱起眉头：“你喜欢我，是因为这些梦吗？”


第82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二天
“你喜欢我, 是因为这些梦吗？”
季明宣问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不自信。陆砚喜欢自己这件事，他还是能确定的, 不至于患得患失。
只是他有点好奇, 陆砚也相信前世今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 喜欢他总要有个心动的理由或瞬间吧？
陆砚却皱了皱眉头，否认道：“不是。”
接着他提起一件季明宣几乎已经忘了的事。
“四年前我就注意到你，如果要说缘分，不如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陆砚道。
季明宣愣住，四年前, 那不就是——
“《破晓之前》那部戏？”
“嗯。”陆砚道，“当时导演邀请我参与选角，你试镜的时候, 我就在隔壁房间看着。”
季明宣这下真的有些惊讶。
他回忆了一下, 发现想不起来当时试镜现场的布置，更别提发现隔壁房间还有人在看了。
陆砚继续道：“你当时表现很好，我以为那个角色会是你的。”
他顿了顿, 道：“抱歉，后来没有为你争取。”
季明宣听到这笑了, 靠近他道：“你道歉干嘛？我自己没经验, 不怪别人。”
“我当时看导演挺满意, 让我回去等通知，就以为十拿九稳, 也没让经纪人多盯着问。后来知道剧组选了别人，都已经签了合同，为时已晚。”
“不过，没过多久我就接了《玄机》, 虽然两部剧的没有可比性，也有点可惜没能和你合作，但也不至于很亏很沮丧。”季明宣道。
当时的他刚出道，觉得有戏演就不错，没想过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更没想过一步登天跻身大荧幕。
陆砚一听就知道他在“粉饰太平”，叹息道：“你没经验，你经纪人难道也没经验？”
“还有你哥，他能让别人抢你的角色？”这句倒是他好奇当时的经过，故意问的。
季明宣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哥当时正好打算卸任经纪公司总裁的职务，忙着交接工作。经纪人也因为公司领导层变动受到影响，就没顾上。”
“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挤掉的，还以为是我技不如人。后来我哥回过头问起这事，一打听才知道对方是投资人钦定。”
季明宣说到这笑了下，道：“我哥比我还生气，觉得他明明也有钞能力却使不出去，很憋屈。”
后来他哥就把他护得很紧，生怕他再吃亏。
“扯远了。”季明宣把话题重新拉回来，“就算你四年前就认识我，也不能那时候就喜欢我吧？”
“《盛世长安》刚开机的时候，你还老对我皱眉呢。”
季明宣也不想翻旧账，但事情就是说不通啊。
他刚说到这，陆砚就皱起了眉头。
“你看你看，就是这样。”季明宣戳戳陆砚的额头，小声控诉。
陆砚抓住他的手捏在手心，认真道：“抱歉，我得承认，当时因为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但对你经常皱眉，不是对你有意见，是觉得我了解的你和传言完全不一样，却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季明宣一怔，他猜对方说的传言，应该是对方后来告诉自己，有人误会他和韩煦的关系那件事。
陆砚握着他的手轻轻用力，将人带进怀里，回忆道：“我越是对你好奇，就越关注你，越是被你吸引。”
他双手圈住季明宣的腰，望着他的眼睛道：“我不是因为那些梦才喜欢你，却是因为那些梦才意识到，我想要和你有更深的缘分、更亲密的关系。”
“我甚至羡慕嫉妒梦里的盛行初和陆长安，嫉妒他们那么相爱，羡慕他们拥有玉团这么可爱的孩子。”
季明宣耳朵一红，瞪他：“你这话说的，羡慕他们能生小孩？”
陆砚顿了顿，无奈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想什么呢？”
“我早就说过，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盛行初。哪怕前世今生这件事真实存在，这辈子我喜欢的也是你，是季明宣。”
“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的。”你要是能生……
算了，能生他也不舍得让对方吃那种苦。
至于盛行初，那是陆长安的爱人，和他陆砚有什么关系？
“而且，虽然不知道如何用科学来解释，但我们也是托他们的福，才能遇到玉团，不是吗？”
季明宣想了想，道：“也是，无痛当爹，是我们赚了。”
人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着，两人同时扭头看向睡在儿童床的玉团，顿时一惊。
就见玉团不知已经醒了多久，此刻正坐在小床上看着他们，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唉，又是一睁眼就目睹爸爸们卿卿我我的一天呢！
他朝季明宣伸出手：“爸爸抱！”
季明宣立刻推开陆砚，顶着微红的脸颊过去抱玉团。
玉团搂着爸爸的脖子，贴着爸爸的脸蛋，耀武扬威似的看了陆砚一眼。
你说得对，你们能遇到我，多亏了我父皇和父亲。
你能追到爸爸，也多亏了我，知道不？
读懂他眼中的炫耀的陆砚：“……”
到底是像谁，才这么爱炫耀？
当爹的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宠着他咯。
*
元宵节过后，玉团就读的幼儿园就开学了。
季明宣这回总算赶上了送他上学这件大事，和陆砚一起把他送去幼儿园。
路上，他还担心玉团会不会哭闹或者不习惯，安慰了一路。没想到玉团格外淡定，下车前还不忘叮嘱陆砚赶紧送他去机场。
因为季明宣的新电影马上开机，他为了送玉团上学，已经晚了半天出发。
“爸爸你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玉团背着小书包认真道，“你好好拍戏，我会找时间去探班的。”
季明宣：“……”
怎么感觉角色身份反过来了，自己才是有分离焦虑的人？
目送老师牵着玉团进了幼儿园，季明宣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走吧。”
今天陆砚当了一回司机，亲自送季明宣去机场。
他这部电影要在一个南方小镇拍摄，得从春天拍到夏天。玉团交给他爸妈和他哥帮忙照顾。
至于陆砚，过一阵也要进组拍电影了。
“我俩都这么忙，玉团都成留守儿童了。”季明宣靠着车窗感叹道。
陆砚道：“我下部戏在首都的时间多一些，能多陪陪他。”
季明宣看他一眼，突然小声道：“可是我俩异地了呀。”
陆砚和玉团互相陪伴，那不就只有他是孤家寡人了？
陆砚听出他话里的小情绪，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会带玉团去给你探班。”
季明宣鼓了鼓脸颊，没再说什么。
心里那些不舍得，说太直白就没意思了。
但他没想到，陆砚会拐进一条无人的小路，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朝他吻过来。
季明宣惊了一瞬，眼睫轻颤着，看向撑着座椅俯身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陆砚好像是故意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吻了他一下就停下，俯身看着他道：“本来想晚点给你个惊喜，但受不了你难过。”
他俯身继续吻季明宣，一下又一下地啄他的唇，在季明宣错愕的眼神中笑着说：“我买了同一班航班的机票，陪你。”
季明宣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错愕和疑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抬手勾住陆砚的脖子，和他接吻。
季明宣从未想过，他会有一天在停在路边的车上和人接吻。
陆砚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把车停在路边压着人亲的傻事，还会为了多陪对方一些时间，放下所有事情，飞一趟没有必要的旅程。
可恋爱中的人才会做一些傻和没有必要的事。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陆砚陪季明宣到机场的时候，季明宣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已经到了。
经纪人和助理看着拎着行李箱、全副武装陪着季明宣登机的陆砚，不约而同沉默。
好好的上个班，为什么非要踹他们一脚？
经纪人沉默后，仰头望天，盘算着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地下”恋情能“地下”多久。
刚修改到第5版的恋情公关预案，说不定很快就用得上了吧。
*
陆砚虽然陪季明宣进组，但全程很低调，待在季明宣的房间里哪也没去，甚至没有和认识的剧组同仁打过招呼。
就这么陪季明宣待了两三天，他实在有事，不得不回首都了。
离开前一晚，季明宣搂着他依依不舍，心道总算明白他哥为什么在梦琪姐进组拍戏的时候，每周末都要飞过去探班。
太喜欢了，就是相隔万里也想见面，想和对方待在一起。
想到这，他仰头亲了亲陆砚，换来陆砚压着他在沙发上深吻。
吻着吻着就擦枪走火，都有些情动。
就在季明宣以为陆砚会像以前一样松开他，等待两人自然平复的时候，陆砚突然把他抱了起来
季明宣双腿夹着他的腰，被他一边吻着，一边抱着走向浴室。
又来？
上次胸口……被吮得有点肿，后来穿衣服都有点磨得慌……
不过，他也有爽到啦。
所以他没提上次的事，只在陆砚亲过来的时候，抱着他的脑袋轻声叫他轻点。
季明宣不知道自己此刻难耐轻喘的声音有多撩人。
后果就是被陆砚抱进淋浴间，和对方坦诚相见，兵戎相接。


第83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三天
说起来, 季明宣都不得不佩服陆砚。
之前分明有好几次，亲热时对方都有把他“就地法办”的冲动，偏偏都能因为时机和场合不对忍住, 平复下去。
他一停下, 季明宣也慢慢从情动中冷静下来。
季明宣倒是也想过自己主动点, 但亲亲摸摸他会，真要真刀真枪动真格，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个新手，得再学习一些理论知识才敢付诸实践。
这次也是一样，顾及季明宣明天要拍戏, 两人没有做到最后。
不过，季明宣不但胸口……肿了，大腿也磨红了。
陆砚则收获了一个牙印。
是结束后, 季明宣看着他一脸餍足、好不恣意, 反观自己身上却又红又肿，气得牙痒痒，扒开陆砚的衣领, 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陆砚完全不敢有意见，只嘶了声, 搂着他的腰任由他咬着。
等他咬完, 陆砚又拿来清凉舒缓的芦荟胶, 哄着他给他涂。
季明宣不要他涂，自己摸索着涂完, 舒服地躺下。
陆砚凑过来搂住他。季明宣没再嫌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相拥而眠。
第二天上午，陆砚就飞回了首都。
下午, 玉团看到他来接自己放学，还挺满意。
“爸爸安顿好了吗？缺的东西有没有补上？”他像个小管家翁一般。
父亲打算亲自送爸爸进组的事，事先和他商量过，他也是同意的。
要不是自己要上学，他也亲自想送爸爸。如今父亲做了这件事，他是很放心的。
但放心归放心，思念归思念，他还是每天都会和爸爸视频，关心他累不累，好不好。
等父亲回来，免不得再问一遍。
陆砚已经习惯了他时而调皮、时而成熟的表现，笑着答：“嗯，他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玉团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问他：“你什么时候进组？”
陆砚道：“下周。”
玉团豪迈道：“到时候我送你吧。”
陆砚微微一笑：“好，谢谢宝贝。”
他和季明宣都知道玉团是个心智比普通孩子成熟的小太子，也知道玉团懂得用孩童心性掩饰自己的特别。
但每当玉团故作调皮、撒娇卖乖，表现出孩子气的时候，他们还是会觉得玉团可爱，甚至想纵容他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地可爱下去。
成熟和可爱本来就不矛盾，玉团现在这样就很好。
*
季明宣和陆砚前后脚进组，没过几天，《宝贝出发了》剪辑版在橙子视频上线了。
没追直播的观众来补追，追过直播的观众来查漏补缺，这一补，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玉团拉着陆砚和季明宣一起睡的事被完完整整保留下来，#砚明纪律##玉团爱情保镖##这个家不能没有玉团#等词条冲上热搜。
这次连双方唯粉都沉默了，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双方关系好，是好朋友，而且考虑玉团的情绪，才一起睡的。
却有个别极端唯粉讨厌上了玉团，觉得他缠着陆砚和季明宣，吸他们的血出道，还瞎拉郎。
但刚有极端言论冒头，就被季明宣和陆砚的公关团队捕捉到，立刻盯紧了这部分人。
玉团的互联网姨姨则是把这几个人骂得狗血淋头，又以“刺激性言论攻击未成年人”为由举报了。
【人家感情好，一起拍戏一起上节目一起睡，你嫉妒死了呗？】
【玉团只是想要爸爸们在一起，想要一个家而已，这有什么错？】
【多恶毒的人才会这样攻击一个渴望爱的孩子？】
【显然陆砚和季明宣比你有爱心多了，粉上这么好的榜样也不知道学好，看来你烂在根上了。】
连唯粉都看不下去，将这个几个极端粉丝开除粉籍。
《宝贝出发了》剪辑版播放量节节攀升，电视剧《盛世长安》也官宣定档暑期档，在央八和橙子视频、草莓视频双平台播出。
定档后，这部剧就正式进入宣传期。季明宣和陆砚拍戏的间隙，还要抽出时间参与宣传。
要是赶上周末，陆砚还会把玉团带上。玉团不一定参与宣传，但很乐意来和爸爸们团聚。
一家三口见面的机会倒是陆陆续续有不少，但行程匆匆，有时候连住一晚的时间都抽不出，显得每一次团聚都格外珍贵。
某次录制一个剧宣的棚内综艺，除了季明宣和陆砚、玉团，节目组还邀请了徐同春、章晓婧等配角参与，是剧组人最齐的一次。
这次他们都是提前一晚到的，入住了节目组统一安排的酒店。
章晓婧航班到得更晚一些，从电梯厅出来拐进走廊，刚好撞见陆砚进了季明宣的房间。
一眨眼的功夫，陆砚没注意到章晓婧，她也没来得及打招呼，更没多想。陆老师和明宣关系好，串个门不算什么事。
但第二天一大早，好巧不巧，提前去化妆的章晓婧又撞见陆砚从季明宣的房间里出来。
四目相对：“……”
“陆老师，早。”章晓婧硬着头皮打招呼，脑子里闪过一片【蛙趣！】的弹幕。
陆老师不会在明宣的房间待了一晚上吧？！！！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陆砚身上的衣服，好像和昨天的不太一样。
这到底是在同一个房间待了一个晚上，还是一大早又来串门了？
正想着，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一个小不点抓着一件外套追出来。
“爸爸，衣服！”
玉团把外套递给陆砚，同时看见了章晓婧。他眨巴眨巴眼睛，笑容灿烂道：“章姐姐。”
“哎！”章晓婧立刻蹲下来抱了抱他，“好久不见啊，玉团宝贝。”
原来玉团也在啊，那没事了。
季明宣在里头洗漱，等玉团回房间提起这事，吃了一惊，赶紧给陆砚发消息：【晓婧没问什么吧？】
陆砚回：【没有。】
陆砚也没想到会被撞见，但也没想过解释什么，更何况对方什么都没问，他反而不好多说，显得欲盖弥彰。
所以他当时只是和章晓婧简单打了招呼，看着玉团回了房间，就离开了。
但季明宣忍不住担心：【她要是怀疑我们，怎么办？】
陆砚：【她不会没有凭据瞎猜。要是会来问你，告诉她也没关系。】
季明宣想了想，回复：【也是，晓婧不是八卦的人。】
如果对方直接来问，他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只是他刚好从陆砚的态度里，感受到了对方公开的决心。
细想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季明宣给他发：【顺其自然吧，大不了就公开。】
陆砚立刻发了一个【猫猫亲亲】的表情过来，显然很高兴。
另一边，章晓婧一边化妆，一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有玉团在，能证明陆老师和明宣不是孤男寡男待了一夜。但是带着一个孩子还一起待了一夜，更奇怪了好不好？！
难不成陆老师真想给玉团当后爸？
但喜欢孩子，也没有和孩子他爸一起过夜的道理，除非……他和孩子他爸本来就有一腿！
天啊！她嗑的CP成真了！！！
*
忙忙碌碌，时光飞逝，春去夏至。
《盛世长安》首播当天，陆砚带着放暑假的玉团来探季明宣的班。
季明宣马上要杀青了，陆砚则是休息几天，后面要转场去外地拍摄。
季明宣感叹这下刚好衔接上了，陆砚走，他杀青，可以回去陪玉团。
首播这天晚上，季明宣没有夜戏，早早收工回房间，和玉团、陆砚一起看剧。
打开电视调到央八，又拿平板打开橙子视频，配合弹幕食用。
剧集开篇是尸横遍野的战场，兵将在厮杀声中阵亡。盛行初父兄战败捐躯，尸骨遗落外族手中的消息传回朝堂。
随后是盛行初含泪拜别一身素缟的长公主，誓要寻回父兄的尸骨。
片头曲响起，季明宣和陆砚的声音浅唱交叠，字幕和片名淡入，正片开始。
橙子视频的弹幕很热闹：【终于听到主题曲完整版了！】
【好听好听，什么时候上音源？我要加入我的歌单！】
【姐妹网速太慢了，今天网抑云已经上了哦~】
【片头都这么好看，剧组好良心啊。】
【有一说一，季明宣这张脸真帅啊！对我眼睛很友好。】
随后，剧情进行到盛行初和陆长安相遇、被陆长安掳走的地方，弹幕井喷式增长：【啊啊啊啊啊英雄救美！】
【我去！没见过陆砚这么粗犷的一面，但还是好帅！】
【陆老师颜值和演技太顶了，将军和土匪切换自如。】
【不像演的，我怀疑他就是陆长安转世，建议有关部门好好查查。】
【卧槽！打起来了！】
【英雄救美变强抢民男？】
【刺激！】
【第一集就这么刺激，不敢相信后面我能吃得多好。】
【实不相瞒，历史上就是这么记载的：“至青州，为山匪陆长安所劫。”】
剧中，陆长安掳走盛行初时说：“爷瞧你这脑子有些聪明，借爷用用。”
“老实点！摔下去死了残了爷可不负责。”
不知哪个人才发了一句：【爷瞧你这模样生得好，适合做爷的压寨夫人。】
弹幕瞬间被这句话刷了屏。
随后更是裤衩子乱飞：【老实点，把爷蹭石更了现在就把你办了。】
【马、马震也不错（小脸通黄）】
【野、野战也不错（脑袋通黄）】
季明宣：“……”
他瞥了眼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的玉团，庆幸对方还没有看弹幕的习惯。不然多尴尬，玉团可是识字的！
季明宣默默关掉弹幕，退出橙子视频。
下一秒，腰上横过来一只手——
坐在身旁的陆砚伸手将他圈在怀里，轻轻笑了一声，忽然在他耳朵上落下一吻。
季明宣耳朵一热，小脸通红，脑袋通黄。


第84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四天
玉团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了, 期间陆续看完了两位爸爸的历史作品。
但《盛世长安》不一样。
这是他亲眼目睹爸爸们拍摄，还亲自参与的第一部作品。
如今在电视上看到成片，每一个镜头是如何拍摄的他几乎都知道, 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却令他惊艳。
他还不明白什么是蒙太奇, 什么是剪辑手法, 什么是后期制作，只觉得好厉害——他和爸爸们一起完成了一部好厉害的作品！
刚想和爸爸们分享自己的激动，扭头就见爸爸们又抱在了一起贴贴。
玉团：(⊙o⊙)…
习惯了就——不好！
他爬到季明宣怀里，背对他坐着，拉起他的手搂住自己。
他也要抱着贴贴。
季明宣顿了下, 搂住他低头亲了下他的脑袋。
黏人的小鬼。
陆砚微微勾唇，伸手把玉团一块揽住。
一家三口贴在一块，跟手机三格信号一样。
季明宣明天还有拍摄, 他们看完首播的两集就睡了。
玉团入睡的时候还躺在爸爸们中间, 睡着后却被挪到床另一侧，全然不知爸爸们又背着他贴贴。
*
《盛世长安》首播更新了两集，但视频网站超前点播可以看前八集。
不少人熬夜看完前八集, 当天晚上就有好几个话题登上热搜。
第二天，陆砚和玉团探班季明宣的消息被狗仔透露出去, 又登上了热搜。
陆砚不是第一次带玉团来探班, 但之前几次都没去片场, 只带着玉团在酒店等季明宣下戏，知道他们来的人不多。
偶尔遇上季明宣休息, 一家三口也是在酒店房间待着，陪玉团写作业或玩游戏。
季明宣和陆砚作为公众人物，外出不便，能不出门就不出。
倒是玉团这个小古货崽, 季明宣和陆砚以为他会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会想出门玩。
没想到他是个小宅娃，在家和在酒店都待得住。
玉团被问起时，理所当然道：“因为有你们陪我啊。”
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确实很新奇，但他其实也跟着爸爸们去过了很多地方，体验过了很多新鲜事物，通过动画片和科普视频，也见识了世界的多姿多彩。
那些还没见过的他也想象不到，反而不会好奇。
还不如和爸爸们待在一起有意思。
“如果出门要遮遮掩掩、提心吊胆，担心被人发现，那我还是更喜欢和你们待在家里。”
季明宣听到这儿，感动地把他搂过来亲了亲。陆砚也笑着摸了摸玉团的脑袋。
孩子太招人稀罕了怎么办？
当然是抱过来狠狠稀罕稀罕。
所以眼下竟然是陆砚第一次带玉团出现在季明宣的片场，正儿八经地探班，还给全剧组点了下午茶。
剧组上下都很有眼色，纷纷送上祝福：“谢谢陆老师请客，祝《盛世长安》收视大爆！”
“明宣哥，你们这部剧包火的！暑期爆款预定！”
“我昨天连刷五集，要不是今天要拍摄我都不想睡，太上头了！”
“明宣哥、陆老师，能合个影不？还有玉团。”
等剧组官方的探班路透发布出去，《盛世长安》的剧粉、角色CP粉和砚明纪律的CP粉直呼嗑到了。
【家人们谁懂啊！陆砚一个人去探班还能说是营业，但是他带上了玉团，说明他和明宣家熟得不能再熟了，孩子都能放心交给他带出门，这不是一家三口还能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我帮闺蜜看一会儿孩子都要抓狂，别说一个人带别人家孩子出远门了。这不是义父，这是亲爸吧？】
【孩子想爸爸了，砚哥也想老婆了，那就一起去探班吧。】
【卧槽！你们不说我都没意识到，如果他们本来就在谈，那就说得通了。】
【呃，过度解读了吧？陆砚在《宝贝出发了》就给玉团当实习爸爸，又是同一个剧组的，带着去探班营业怎么了？】
【对啊，说不定就是带着玉团去打掩护呢？单独探班什么的，太刻意了，万一被误会他俩有一腿怎么办？】
【姐妹你……好会嗑！】
【…………】
季明宣拍戏的间隙刷到这些动态，当乐子分享给陆砚看。
“她们的脑洞太大了吧？七拐八弯的，最后都能嗑回来。”
陆砚看着笑了下：“这大概就是她们的快乐吧。”
季明宣点了点头，又凑近了低声问他：“你想公开吗？”
陆砚挑眉：“现在？”
季明宣却摇头：“如果是剧抛CP营业，现在也许是好时机。但我不想喧宾夺主。”
陆砚一下听懂了他的意思：“嗯，我同意。”
他们的想法一样，既不想因为公开恋情抢走大家对于剧集本身的关注度，也不想大家把他们的恋情和这部剧绑定，猜疑他们只是为了营业。
所以，不论是哪方为“宾”，哪方为“主”，现在都不是好时机。
季明宣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眼睛弯了弯，浅笑道：“等剧播完再说吧。”
“嗯。”
陆砚看着他瘦了许多的面容，想起昨晚搂着他越发纤瘦的腰，心疼道：“拍完这部电影，你休息一段时间吧，最近瘦了太多了。”
季明宣笑了下：“最近天气太热，吃得少，回家养养就长回来了。”
他这部电影是真实故事改编的小人物传记，投资不大，拍摄难度也不高，难的是对角色情感变化的把控。
故事原型是个南方小镇走出来的青年，原生家庭的不幸令他养成了沉默寡言、内心却自卑、尖锐的性格。家里条件艰苦导致他高中都没读完，早早进入社会。
他进过厂、送过快递、干过服务员，后来阴差阳错成为一名护工，在医院照顾形形色色的病人，被刁难过，也得到过真心实意的感谢。
后来，他遇到一位中风后行动不便的老头，上门做他家的护工。在长期相处中，他逐渐和老头成为家人，也疗愈了自己前半生的创伤。
老头去世后，青年用微薄积蓄开办了一个老人之家，专门照顾一些无人陪伴的老人，如此坚持了好多年。
电影剧本重点着墨于主角和老头之间的故事，其他部分略有涉及。
季明宣杀青前的戏份，刚好是老头去世这部分重要剧情，也是主角情绪崩溃和心智成长的关键点。
陆砚和玉团在片场待了一天，后面就没再去，怕影响季明宣拍摄。
只是季明宣每天下戏回来，情绪都有些沉重。
这时玉团和陆砚就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想尽办法逗他笑。
有他们陪着，季明宣很快又轻松起来，胃口都比前几天好了许多。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季明宣顺利杀青。
杀青宴后，他和陆砚就带着玉团回到首都。
季世涛和楚薇放暑假，在家等着季明宣他们回来，看他瘦了那么多，心疼得不行，说要好好给他补补。
季明宣好久没见陆砚，后者又马上要去外地拍戏，还想过过二人世界呢，爸妈就突然住到了家里来……
但爸妈心疼他，惦记着给他补身体，他还能拒绝？
他看向陆砚，那眼神哀婉极了。
陆砚差点绷不住，脑子里瞬间飘过许多借口，想着怎么能把季明宣从他爸妈手里“抢”回来。
倒是楚薇一看季明宣瞧陆砚的表情就知道，热恋期的小两口嘛，肯定恨不得天天待在一块，不爱身边有电灯泡。
但是他们这当父母的也很久没见儿子了，只能先委屈委屈小两口了。
陆砚在季明宣家蹭了一顿饭，满心遗憾地回了家。
他琢磨着自己还有三四天假期，要不就带着季明宣出去旅游，明宣爸妈应该不会反对吧？
如果更过分一点，把玉团留下给明宣爸妈照顾呢？
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打开门，季明宣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脸蛋有些红。
“怎么不直接进来？”陆砚把人拉进来，诧异地问。明宣和玉团早就知道他家的密码，还录了指纹。
季明宣绷着脸，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我爸妈让我来你家住，每天记得上楼吃饭就行。”
陆砚愣了下，把他搂进怀里，笑道：“叔叔阿姨这么贴心？”
“别说了。”季明宣还是没绷住，捂住脸埋头在他肩上，“好社死。”
他虽然想着和陆砚过二人世界，但是没想到他妈会看穿，直接把他赶出来。
仿佛他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对，他真要是女孩，他爸妈就不会干这事儿了。
说不定还会严防死守，生怕女儿和男朋友在外面过夜。
对他，他妈妈的原话是：“你们小两口去过二人世界，玉团我们带着。”
还真是不怕他吃亏啊！
“你都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玉团还对我挥手，让我和你早点休息。”季明宣气道。
还以为玉团会黏他，没想到也这么“善解人意”。
陆砚搂着他笑道：“感谢叔叔阿姨的信任和玉团的体贴，在下受宠若惊。”
季明宣仰头在他侧颈咬了一口，“这话你有本事跟我爸妈当面说。”
陆砚有本事，但不打算说，也不合适。
叔叔阿姨体谅他们热恋期难舍难分，心里有数就行，干嘛说出来。
他搂着季明宣的腰把人抱起来，走向卧室。
季明宣夹住他的腰，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肩头当鸵鸟。
陆砚吻了下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换了双人浴缸。”
季明宣：“！！！”


第85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五天
除了季明宣和陆砚, 玉团其实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如果他们俩不在，他更愿意自己睡。
在盛朝时，他大多数时候也是自己睡。不过他有奶娘照看, 以防他踢被子, 或者需要起夜。
现在的他, 已经不会乱踢被子了。
季明宣进组这段时间，爷爷奶奶虽然住在这边照顾他，但他基本都是自己在爸爸的房间睡。偶尔有点想爸爸了，就会和爷爷奶奶睡，听他们讲爸爸小时候的事。
此刻季世涛和楚薇看着玉团睡下, 替他关了灯，退出房间。
季世涛想着今天特意给儿子卧室换的床单被套，结果只有玉团一个人睡, 不禁疑惑地问妻子：“怎么把明宣赶去陆砚那了？”
两人一块回到他们的卧室, 楚薇解开绑了一天的头发准备洗漱，漫不经心道：“儿子忙了累了大半年回来，不让他男朋友哄他开心, 你哄？”
季世涛：“……”
孩子这么大了，他怎么哄？
嘴上却道：“儿子都这么大了, 哪还用哄？又不是小姑娘。”
楚薇道：“他是长大了, 但也才二十三岁。从前读书, 现在工作，没怎么享受生活就当了爸爸。拍半年戏瘦那么多, 回来还要顾着玉团，都没有一点私人时间。”
“好不容易谈恋爱，还不许他和对象过过二人世界？”
季世涛顿了顿，点头：“你说得对。”
儿子这么辛苦, 让他男朋友去哄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要不要培养玉团慢慢挪到他的儿童房去睡？”
搬进来到现在，玉团都是和明宣睡，儿童房压根没住过。
玉团渐渐大了，也要慢慢独立。
“再找个育儿嫂到家里来，照看玉团。”
免得儿子睁眼闭眼都得顾着孩子。他们家又不是没这个条件，早就该找了。
楚薇稀奇地瞧他一眼，觉得他一下子想得挺明白，点头道：“改天和明宣提一下吧。”
*
第二天，季明宣醒来时，陆砚正靠坐在床上守着他，一边看剧本。
“醒了？”陆砚放下剧本，躺下来摸摸他的额头，低头亲了亲他。
季明宣笑起来，却只碰了碰他的唇，然后捂住了嘴，闷声说：“没刷牙。”
陆砚也没想和他舌吻，只是忍不住想亲他。于是搂着人又亲了亲额头、脸颊，黏黏糊糊好一会儿。
季明宣就这么和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察觉外头天光大亮，隔着窗帘都能感受到落地窗外的热意，便问陆砚：“几点了？”
陆砚抬手看了眼表：“十一点十五分。”
季明宣惊了下，立刻坐起来，一动却发现腰和腿都有点酸……
昨天……折腾地有点久。
他的腿又跪，又抬，又挂……腰也费劲，一整个劳累过度，不难受才怪。
但，最开始虽然有点疼，有点不适应，后来却是舒服的。
只是没想到折腾得太晚，今天直接睡到中午。
“我手机呢？”季明宣问陆砚，“玉团和我爸妈没找我们？”
陆砚：“玉团早上给我打电话，问我们上不上去吃早饭。我说我们在楼下自己弄点吃。”
季明宣：“……”
行吧，玉团和爸妈信了就行。
他掀开被子下床：“起吧，上去吃午饭。”
陆砚见他腿有点打颤，搂住他的腰扶住他：“不舒服？”
季明宣干脆勾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一挂，撒娇道：“腰酸，腿酸，哪里都酸。”
陆砚闻言勾了勾唇，把他横抱起来放回床上：“趴着，我给你按按。”
“你会吗？”
季明宣将信将疑，见他从床头柜取出按摩精油，才老实趴好，咕哝道：“你轻点。”
陆砚刚好撩开他的衣服，瞧见他腰上的指痕和后背的吻痕，呼吸一滞。
爱人比他想象中更娇气，身上都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又比他想象中更能承受，受不住也不会推拒或者说“不要”，只软着嗓子叫他“轻点”。
“……”
陆砚喉结滚动，有点上火。
他闭了闭眼，将精油倒在手心搓热，专心给人按摩。
按了十来分钟，季明宣感觉好多了，起身洗漱，用遮瑕膏把脖子上的吻痕遮了遮，带着陆砚上楼接受爸妈的投喂。
吃完饭，他们陪玉团午睡会儿，醒了再陪他玩会儿，吃过晚饭又回楼下过二人世界。
就这么没羞没臊地过了好几天，中途季明宣和陆砚还参加了《盛世长安》剧组主创连麦直播，为《盛世长安》做宣传。
这剧每天在央八播两集，已经播到了十来集。视频网站同步更新，超前点播可以看到第二十集左右。剧情高开高走，好评如潮。
观众纷纷喊话：【请保持这个水准，千万别烂尾！】
季明宣和陆砚对此并不担心，倒是他们之前剧宣录制的棚综，在七夕这天播出了。
录制的时候就知道大概会排在七夕播，所以录制主题就是“七夕”。
玉团也参与了这次录制，季明宣上楼把他喊下来一起看，临走前还顺走家里半个冰西瓜。
季世涛和楚薇得知他们录的节目今天播，也调到那个台准备看看。至于《盛世长安》今天更新的两集，可以明天再补。
这个节目播了很多年，开场都有固定流程——开场秀，嘉宾介绍，游戏规则介绍等等。
季明宣开着电视，又用平板打开同步播出的视频网站，关注着弹幕。
陆砚抱着半个西瓜，拿勺子挖着，一勺一勺投喂季明宣和玉团。
节目中，主持人道：“今天是七夕佳节，我们先问一下各位嘉宾，有谁知道盛朝的七夕节是怎么过的吗？”
这个问题事先彩排过，本来节目组打算让季明宣和陆砚两个主角来回答。没想到彩排时最先举手的却是玉团。
于是正式录制时，也是玉团举手说：“我知道。”
“七夕佳节，盛朝的姑娘要拜织女星乞巧。”
主持人：“没错，我们今天的游戏玩法就和乞巧有关。”
“嘉宾们将分成两两一组，通过完成几轮游戏，角逐出手最巧的一组，获得最终奖励。”
“游戏过程中，大家可以找我们的巧手仙童玉团获取帮助。玉团将通过转转盘的方式，来决定你们会获得什么样的‘帮助’。”
虽然主题是乞巧，但节目组大概还是不想放弃七夕的“情人节”属性。分组的时候，季明宣和陆砚被分到了一组。其他组都是男女搭档。
弹幕纷纷夸赞：【节目组上道！】
【这组分得好，一对儿一对儿的。】
【土匪和他的压寨夫人可不得一组嘛。】
【哈哈哈哈。】
第一个游戏是筷子传球，嘉宾用筷子夹玻璃球，传递给同组嘉宾，再运输到盘子里。比一分钟内哪组夹的最多，前三名分别获得十个、七个、五个巧手徽章。
玉团作为吉祥物，通过转转盘给各组帮忙或帮倒忙。
他给季明宣和陆砚这组转到“多加十秒”福利，给徐同春和女主持那一组转到“更换大号玻璃球”福利，给章晓婧和男主持那一组转到的却是“长筷子”的负效应。
玉团对章晓婧歉然一笑：“章姐姐，对不起~”
章晓婧哪里舍得怪他，搂着他道：“没关系，一切都是织女对姐姐的考验，姐姐受得住。”
她搭档的男主持哀嚎：“可我受不住啊。”
随后的游戏中，章晓婧这组自然是笑料百出。
季明宣和陆砚顺利拿下第一名，获得玉团发放的十个巧手徽章。
第一个热身游戏结束，第二个游戏叫妙手抢答。
主持人介绍道：“每组嘉宾头顶有一个锅盖，在我读完题目说‘请抢答’后，大家要从你们面前的箱子里盲取一个道具，敲响头顶的锅盖抢答。”
“答对积一分，且其他几组将接受锅盖砸头的惩罚。答错不积分，且要接受锅盖砸头的惩罚。积分前三名分别获得十个、七个、五个巧手徽章。”
“玉团将通过转盘，为你们的盲盒箱补充一件道具，但最后能不能用上就看你们自己了。”
这一轮，玉团转到的道具分别是痒痒挠、尖叫鸡、香蕉、假发等稀奇古怪的道具，用处也有好有坏。
题目大多是还原影视剧名场面台词、猜歌词等常见题型，关键是能不能迅速摸出有用的道具敲响锅盖，获得答题权。
前两题季明宣和陆砚比较不顺，摸出来的道具都是短或者软的物体，够不着头顶的锅盖，错过了抢答的机会。
锅盖砸下来的时候，陆砚下意识抬手挡在季明宣头顶。恰好他又比季明宣高几公分，结果就是只有他一个人挨了砸。
弹幕：【哟哟哟！这就护上了。】
【你俩有点暧昧了。】
【砚哥你别太爱了。】
【自己抢回来的压寨夫人，可不得护着吗？】
第三题，季明宣和陆砚特意在箱子里摸索挑选了一会儿，结果却摸到了对方的手。
两人一愣，相视一笑，又很快松开。
这个箱子对他们来说是盲抽的，面朝观众这一侧却是透明的。两人手一握，现场观众立刻捕捉到，顿时尖叫。
弹幕更是【啊】声一片：【啊啊啊啊啊！】
【节目组我给你们磕一个！太会了太会了！】
【杀了那只尖叫鸡给他俩助助兴！】
【他俩笑得好甜啊，拉一下手美翻了是吧？】
季明宣看着弹幕莞尔，心道：是啊，拉一下手可美了~
正想着，陆砚挖了一勺西瓜喂到他嘴边。季明宣一口吃下，笑着靠到他肩上继续看节目。
这题他们还是没抢上，但其他组抢到了也没答对。
第二次机会，季明宣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尖叫鸡，跳起来敲向锅盖，总算抢到了答题权。
之后他们就更顺了一些，毕竟男生的身高和弹跳力优势摆在那，只要道具不会太差，都能抢到。
不过随着游戏不断进行，箱子里的道具越来越少，季明宣摸出一个手指长的抓夹时，简直无语。
他在锅盖下方蹦了两三回，始终够不着。
一旁的陆砚突然半蹲下，搂住他腿将他抱了起来。
季明宣微愣，手一伸直接触到锅盖，拿下答题权。
弹幕：【啊啊啊啊啊抱起来了！】
【卧槽！砚哥这男友力！】
【招呼都不打一声，私底下肯定经常抱吧？】
【动作这么娴熟，配合这么默契，平时没少举高高吧？】
【你俩有点真了。】
第三轮游戏是抢尾巴，嘉宾们在洒满泡沫液的湿滑场地里，抢夺对方的尾巴。
玉团负责每一分钟转一次转盘，被选中的那组将获得五秒保护时间，不会被其他嘉宾抢夺。
季明宣和陆砚强强联手，抢到不少尾巴，最后被大家围攻，堵到了角落。
陆砚从后面搂住季明宣，贴身护着他的尾巴，另一只手反扣在身后护着自己的尾巴。
他找准时机往，搂着季明宣往地上一滚，连续翻滚逃出包围，又迅速爬起来，伸手拉季明宣起来。
季明宣被他一拉，起身时险些撞进他怀里，被他一把搂住。
其他人追过来，两个人赶紧拉着手绕圈跑。
这一跑，直到游戏结束，两人才把手放开。
弹幕：【啊啊啊啊啊又抱了！】
【太甜了太甜了，嗑死我了！】
【卧槽，还能一起滚出来？】
【他俩滚得也太甜了叭！】
【抱得这么紧，滚得这么快，平时没少一起滚床单吧？】
【来人啊！把他俩直接给我送入洞房！】
【啊啊啊啊又抱了！】
【牵手了牵手了！】
【不是，你俩拉着就不放了？】
【私底下牵手牵习惯了吧，搂搂抱抱什么的，他俩都太自然了。】
【啊啊啊啊啊妈妈！我搞到真的了！】
【你们别这样，搞太真了我害怕。】
【这柜门是彻底堵不住了，你们直接公开吧。】
季明宣看到这儿惊了下，扭头问陆砚：“咱俩后面一直拉着手吗？”
陆砚沉默一瞬：“不记得了。”
玉团回过头说：“一直拉着呀，我都看到了。”
两人：“……”


第86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六天
当晚, 某书热帖。
主题：【最近很火的一对CP，到底是用力过猛，还是大家搞到真的了？】
配图是今晚播出的棚综七夕特辑, 季明宣和陆砚在游戏中拥抱牵手的动图。
评论：【啊啊啊啊好甜好甜！】
【用力确实猛, 都把老婆拽怀里了。但是喜欢, 爱看，多来点！再猛烈些更好！】
【支持猛火爆炒！】
【剧宣不都这样？一年上八百部剧，部部都说搞到真CP了。】
【现在剧宣都这样了？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CP超话在哪里？】
【这里这里#砚明纪律#，包甜的！】
【不好意思，这对怎么宣我都觉得不过分, 毕竟正主本来就是一对，孩子都生了。】
【一时间不知道楼上在说#盛世长安#还是#砚明纪律#。】
【都！咱就是说都！都是一对儿！前世今生懂？】
【懂懂懂！严选姐姐又更新了一条前世今生CP视频，都快给我去看！】
【非粉, 但凭我搞CP多年的经验, 这对有点太假了，又假的有点真。展开说就是太甜了，像刻意营业的工业糖精, 甜得显假。但你们看路透和彩排，台上台下、人前人后他俩都黏糊, 相比之下节目上还收敛了, 像是避嫌。这就显得他俩关系有点真了。】
【同感+1, 他俩真的不管是眼神还是肢体接触，都超出了朋友和兄弟的尺度。一旦代入他们真的在谈, 一切就说得通了。】
【剧粉+CP粉，管他真假先嗑着吧，剧播完就知道是不是剧抛CP了。】
【但是如果剧播完他俩就割席，我真的会破防。】
【不要啊, 难得有一对这么甜这么敢秀恩爱，还没有提纯的，内娱无代餐。】
【无代餐+1，就他俩这颜值我能嗑一辈子！】
【我已经拿他俩的脸代其他小说了。】
季明宣没关注到这个帖子，倒是第二天在CP超话里刷到大量新鲜出炉的同人文，热辣惹火，简直没眼看。
但他还是脸蛋通红的看完了，吸收了大量“知识”武装头脑，脑袋通黄。
又过了两天，陆砚要转场去外地拍戏。
走的那天季明宣正好有通告，只能遗憾地打消陪他进组的念头。
季明宣送赶飞机的陆砚出门，在他脸颊上亲了下，说：“到时候我带玉团去探班。”
陆砚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陆砚走后，季明宣也结束短暂的假期，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
《盛世长安》越播越火，季明宣也从小火变成了大爆，晋升顶流。
身上的代言多了好几个，杂志封面也上了好几回，好些剧本递到手里供他筛选，综艺邀约也蜂拥而至，电视台的中秋晚会也邀请他登台表演。
“导演说他们也邀请了你？”季明宣跑完一天的通告回到家，搂着玉团和陆砚视频。
“嗯，说是让我们唱主题曲。”陆砚也刚收工回到酒店，还没卸妆。
季明宣算了算日子：“中秋的时候，我们这部剧都播完了。”
《盛世长安》虽然是中长篇正剧，但每天两集，一个多月也播完了。
陆砚却道：“一般视频网站刚更新完，还会迎来一波收视高峰。”
“这倒是。”
季明宣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道：“还有个推理综艺邀请我常驻，说是看我们剧本杀玩得好，也邀请你了？”
陆砚：“嗯，我抽不出时间，已经拒了。你可以去试试。”
季明宣想了想：“我再看看吧，让我经纪人再打听打听。”
“嗯。”陆砚应了声，问起玉团：“玉团今天和星星出去玩了？”
他拍戏时看到明宣爸妈发在群里的视频了。
是的，他如今也加入了明宣的家庭群。
因为玉团每次和爷爷奶奶出去玩，拍了视频都请他们给陆砚也发一份。叔叔阿姨干脆就把他拉到了他们家群里。
玉团笑着答：“爷爷奶奶带我们去看了航空展，我开了飞机，还听了宇航员叔叔的讲座……”
陆砚很有耐心地听他说着，季明宣回来时已经听他讲过一遍，第二遍听又听他补充了一些细节。
这小嘴嘚吧嘚吧，越来越会表达了。
这会儿他们还不知道，一个伟大的小念头正在玉团的心里生根发芽。
玉团想，要是有一天，他能把这些厉害的技术都带回盛朝该有多好。
这会儿，季明宣听玉团讲完他的航空展一日游经历，狠狠表扬了他。
随后才转换了话题，对陆砚道：“我过两天带玉团去探班，要给你带什么东西么？”
陆砚笑道：“带人来就行，想你了。”
季明宣唇角一扬，眼睛弯弯道：“那你就等着我吧。”
玉团抗议道：“还有我！爸爸你都不想我吗？”
陆砚：“怎么会？爸爸也想你。”
玉团：“哼！”
坏爸爸！一听就知道在敷衍小孩！
*
陆砚这部戏在中秋节前杀青，正好赶上中秋晚会彩排。
这期间，季明宣暂时没选到中意的剧本，就先去录了那档推理综艺。
《盛世长安》虽然播完了，但热度却维持了好一阵。季明宣和陆砚的CP热度只增不减。
两人虽然有一阵没同框，但每次单人露面，都会被问起对方的近况，试探他们联系是否频繁。
两人即将在中秋晚会上合作舞台的消息传出去，CP粉更是喜大普奔。
中秋当天，晚会直播倒没出什么岔子。但结束后，两人坐同一辆保姆车回小区的过程却被狗仔拍到了。
凌晨两点多，季明宣和陆砚刚结束一番亲密交流，洗澡躺下，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你俩被拍到了。”经纪人言简意赅，把季明宣的困意惊跑了。
“你先看下热搜，也跟陆砚说一声。别急着回应，我们两边商量着来。”
“嗯。”
季明宣挂了电话，点开热搜。陆砚靠过来搂着他，和他一起看。
【@一线娱记：#陆砚季明宣疑似同居#两人在中秋晚会结束后同乘一辆保姆车回到同小区，此前小娱还多次拍到两人的保姆车出入该小区的画面，疑似早已同居。[视频]】
季明宣点开视频，发现娱记这波料还挺充分。
“看来跟了我们挺久了。”季明宣道，“我有几次故意从另一个门回来，都能被他拍到。”
陆砚刚杀青没多久，但回来后仅有的数次行程都被对方盯上了。
万幸小区安保不错，娱记只能跟到小区门口。
但陆砚的脸色还是有些沉，不是因为同居被曝光，而是厌恶狗仔这种窥探隐私的行径。
“我这边联系法务，先让他删帖，再起诉。”陆砚不耐道。
季明宣搂着他抚摸他的背：“不气不气，我们告他。”
陆砚被他哄小孩的语气逗笑了，低头亲他的唇角：“没生气，就是觉得他扰人清梦，肯定没对象。”
没有夜生活。
季明宣噗嗤一笑，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然后又问他：“你打算怎么回应？”
陆砚道：“实事求是，认一半，留一半。”
季明宣琢磨了一下：“行，就按你说的来吧。”
双方统一了口径，却没有急着回应。等明天法务上班先和营销号取得联系再说，也提防对方还有其他爆料。
两人商量完就睡了，但今晚对于两人的CP粉、事业粉、唯粉却是不眠之夜。
【卧槽！同居！！！】
【啊啊啊啊啊妈妈！我搞到真的了！】
【这实锤了吧？他俩这下是真的解释不清了。】
【如果是别人出入同小区，还可以说是邻居。但是你俩上次录节目牵手已经够暧昧了，今晚刚深情对唱就同乘回家，是一点都不打算避嫌是吧？】
【他俩肯定谈了。】
【我有朋友就住这个小区，安保很好，外人不让进。但他说他确实看到过他们俩出入同一栋楼。】
【我不信，同一辆车回同一栋楼也不能代表同居，等一个砚哥的回应。】
【别想了，今晚是不会有回应的。他俩现在正在床上do呢，我在床底下都看见了。】
【胡说！砚哥明明就在我旁边躺着。】
【是，我和明宣同居了，陆砚只是邻居而已。】
【……就喜欢看你们这样美丽的精神状态。】
【砚台姐姐和宣纸姐姐今晚都癫了呢~】
【聊着聊着，严选姐姐们呢？】
【别吵，我们正在超话围观大大产粮——同居H文，阅后即焚，欲看速来！】
*
第二天早晨，双方经纪公司发了律师函，营销号删帖道歉后，陆砚发了一条微博回应。
【@陆砚：是住在同一栋，不算同居。】
【@季明宣：嗯哼~//@陆砚：是住在同一栋，不算同居。】
网友：“？？？”
粉丝：“……”你等会！
评论：【“不算”这两个字就很暧昧。】
【“嗯哼”两个字才暧昧好吧！还有那个波浪线！】
【砚哥不说“不是同居”，也不说“没同居”，他说“不算”？】
【不算同居是几个意思？你还挺遗憾是吗？】
【一般来说，想达到某种状态，但还没达到，才会用“不算”吧？】
【懂了，想同居，但目前只是邻居，所以还不算同居。】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有语文老师在！】
【草！变相官宣？！】
【这……怎么不算官宣呢？】
【#陆砚季明宣疑似公开恋情#】
#陆砚季明宣疑似同居#的热搜话题刚下去，#陆砚季明宣疑似公开恋情#的话题热度就顶了上来。
CP粉把两人一共12个字的回应翻来覆去的解读，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最后涌到两人的微博下贴脸开大。
【所以什么时候同居？】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挺好。】
【带我一个吧，我可以睡床底下。】


第87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七天
胡姐：【季老师, 你大概几点到家？】
胡姐：【我刚接玉团放学，他说要跟我去超市买菜，晚上做你爱吃的。】
季明宣去外地录完节目回来, 一落地就收到保姆胡姐的消息。
暑假那会儿杀青后, 他抽出时间物色了一位保姆。
人是他哥韩煦推荐的, 姓胡，四十出头的年纪，不但有丰富的育儿经验，还有营养师证，做饭特别好吃。
季明宣面试过后, 让她先来家里试用一个月。
相处了一段时间，季明宣觉得胡姐人挺和善，做事周全, 照顾玉团也很尽心。问过玉团的意见后, 将人留了下来。
如今他短途出差，就可以把玉团留在家，交给胡姐照顾, 也减轻了他爸妈的负担。
爸妈想玉团照样可以到家里来住，但不用再兼顾家务和接送玉团的琐事, 只要陪玉团玩就行。
这会儿季明宣回复胡姐：【我刚落地, 五十分钟后到家。】
胡姐很快回复：【好的, 我们也刚到家，我先去做饭。】
季明宣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坐上来接他的保姆车，给陆砚发消息：【已落地。】
季明宣：【你收工了吗？晚上回家吃饭不？】
陆砚今天去拍杂志封面，在季明宣登机前还给他发过消息，说差不多在他落地的时候可以收工。
没一会儿, 陆砚拨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看背景也是在车上，应该是收工了。
季明宣看见他今天的妆造，眼前一亮，故意道：“哇，帅哥你谁啊？怎么拿着我男朋友的手机？”
陆砚：“……”
但他只无语了一小会儿，勾起唇角配合道：“你男朋友现在在我手里，想救他的话，拿出点诚意来。”
季明宣顿了下，没想到自己开句玩笑，陆砚还能接上。
还挺会玩。
于是他故作为难道：“你要多大的诚意？”
“要钱我可没有，你还是撕票吧。”季明宣故意道，“虽然失去他我会很难过，但不妨碍我再找一个。”
陆砚：“……”
他眼睛沉了沉，似笑非笑道：“是么？你想再找个什么样的？”
季明宣歪头道：“你这样的啊。”
他笑道：“要不你把他放了，来抓我，我肯定不反抗。”
陆砚噎了下：“……看来你还挺爱你男朋友，愿意舍身换他。”
季明宣点头：“当然了。而且一换一，既救了他，又得到你，我不亏啊。”
陆砚实在没忍住，笑了。
“等着，你男朋友马上回来收拾你。”
季明宣从他最后这句话品出一点涩情的意味，脸颊不禁一热，挂了视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前排开车的司机：“……”
你们小情侣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
10月底的天已经有些冷，车窗外的景色有些萧索，但季明宣归家的心却很热乎。
他先把行李放去了楼下陆砚家。
家里多了一个保姆，还有玉团这个小电灯泡，他和陆砚有时候想卿卿我我都不太方便。
所以现在只要陆砚在家，季明宣基本就在楼下睡。陆砚不在，他就回楼上自己房间睡。
至于玉团，在下半年开学后不久，就主动搬到儿童房自己睡了，有胡姐住他隔壁照看。
原因季明宣也知道。
满五岁玉团上幼儿园中班，老师会关注小朋友独立自主能力发展情况，询问有哪些小朋友可以自己洗漱和睡觉。
现在的孩子都养得精细，玉团班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小朋友也只有一半。老师也说不急，要根据小朋友的身体和心理发展状况慢慢来。
玉团却对季明宣说：“我早就可以自己洗漱自己睡了。”
他只是舍不得爸爸，所以才一直不肯搬到儿童房而已。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很不安，一定要黏着爸爸才安心。
现在么，他已经能平静地送爸爸去楼下睡觉了。
大人就是这样的，谈恋爱了反而要人陪着睡，一点都不独立。
不独立的大人季明宣刚放好行李，就听见大门再次被打开。
另一位不独立的大人陆砚回来了，看着季明宣玩味道：“听说你出去两天心都野了，想换男朋友？”
季明宣笑着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道：“换什么换啊，我男朋友这么帅，千金不换。”
他说着，仰头去吻陆砚。
陆砚在他唇上轻轻咬了口：“花言巧语，迟早收拾你。”
说到“收拾”两个字，手掌还在季明宣臀上拍了下。
季明宣笑盈盈地看着陆砚，眼波流转：“还是晚点再收拾我吧，玉团还等我们回家吃饭呢。”
他如今已是身经百战的恋爱高手，不再是从前那个陆砚一句话、一个举动就面红耳赤、难以招架的感情菜鸟了。
收拾什么的，他没在怕的。
陆砚知道他故意撩拨自己，但只有嘴上厉害，真收拾他的时候，又只会哼哼唧唧地求饶，叫他“轻点”，没出息得很。
所以他只当是情趣。
反正今晚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收拾他。
*
“爸爸！”
季明宣和陆砚回到家，玉团给两位爸爸送上十分具有仪式感的欢迎礼——一个拥抱，一个贴脸亲亲。
然后就牵着爸爸往餐厅走。
但季明宣对于他走过场一样的欢迎仪式很不满意，拉着他的手哀婉道：“宝贝你变了。”
“你以前欢迎我回家的时候都特别热情、特别激动，每次都是跑过来扑进我怀里的，还要抱着我贴贴好久。”
玉团扭头看向他，淡定道：“爸爸，你也变了。”
季明宣：“？”
“变幼稚了。”玉团嫌弃道，“难怪网上都说，谈恋爱的人都会变得做作。”
季明宣：“……”
“你个小鬼！”
他搂住玉团狠狠揉搓，用脑门抵他的脑门，恶狠狠道：“罚你不许上网。”
玉团被他挠的痒，咯咯笑着推他：“你不讲道理。”
“爸爸你管管他。”
他向陆砚求助，陆砚却掏出手机拍了一个小视频发到家庭群。
瞧，多么温馨的亲子时光。
*
11月初，季明宣收到来自盛安稷博物馆的邀请。
盛安稷博物馆今年8月竣工，拟在11月中旬正式开放参观。
博物馆邀请季明宣、陆砚和玉团出席，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开幕直播。
季明宣本来就答应了玉团，等博物馆建成就带他去看，自然不会拒绝博物馆的邀请。
直播当天，网友顺着季明宣和陆砚转发的直播链接点进来，首先看到的是盛安稷陵墓挖掘出来的几幅画卷，画的正是盛行初、陆长安和玉团日常起居的场景。
镜头一转，季明宣、陆砚牵着玉团走出来。他们穿着画卷里的盛朝服饰，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玉团脸上演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打量着四周，问：“父皇，这是什么地方？”
季明宣道：“这是后世为你建造的博物馆。”
玉团疑惑：“博物馆？为何要给儿臣建这个？”
季明宣欣慰地看着他：“因为你长大后，会成为一个文治武功、载入史册的明君。”
陆砚：“所以，后人发现你的陵墓，就将它保护起来，将与你有关的物品在此处保管、陈列，供世人瞻仰。”
玉团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响才道：“什么？孤竟然这般厉害，这般了不得？”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
【小太子：被自己的优秀震惊！】
【宝贝你超棒的！】
【好独特的视角：盛行初和陆长安带着玉团穿越到现代，参观他自己的博物馆。这直播有点东西。】
【这算不算剧透？以后小太子就是手握剧本的男孩了。】
【完了，我已经忘了历史书上老盛景帝的样子，满脑子都是玉团以这个小不点的形象当了一辈子皇帝的画面。】
【皇帝五岁半，我能追更一万集！】
【他是盛朝开国皇帝的太子，他心怀百姓、胸怀天下，他拥有现代智慧，身体却停留在五岁半的模样，但这并不影响他登基为帝，统御四海……】
【卧槽！姐妹快开文！】
直播继续，季明宣拉着玉团的手往前走，道：“走，随父皇去瞧瞧你的东西。”
玉团：“嗯！”
“父皇，我记得此物。”玉团一边走，一边讲述自己记得的物品。
那些超出他年龄才出现的东西，则由季明宣和陆砚为他讲解。
时间有限，他们简要介绍了各个场馆陈列的文物种类，着重介绍了几样代表性文物，直播就进入了尾声。
“玉团，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季明宣牵着他走向挂画的墙。
“等等！”
玉团边走边回头，指着场馆里各处道：“我想再看看，如此宏伟的馆阁是如何建造的？这些光洁的地砖、剔透的琉璃、无火自明的灯具，又是如何制作的？”
“若是我们也能造这些，必能造福天下百姓。”
“还有还有，父皇和父亲的博物馆呢？父皇也是千古明君，后世肯定也有父皇的博物馆……”
季明宣和陆砚牵着玉团渐行渐远，身形消失在墙根转角，玉团的声音也渐渐淡出。
博物馆开放海报和预约链接在直播间出现。
弹幕：【啊啊啊小太子留步，我告诉你地砖、玻璃和灯泡怎么做的。】
【天啊，泪目了！盛景帝幼年的形象具象化了。】
【他肯定是从小就在心里装着天下百姓，才成为一位千古明君的吧。】（赞10086）
【盛安稷，你做到了！】（赞10086）
【我学！我学还不行吗！小太子等我，等我学好技术，一定穿越到盛朝为你效力。】
【预约！我今天就预约，明天就去参观！】
【卧槽你们手速太快了，未来一周都约满了！！！】
【外地人等等行不行？让我们本地人先参观。】
【就不！我现在就去订机票，嘿嘿！】


第88章 天降崽崽的第八十八天
季明宣和陆砚、玉团给博物馆做的开幕直播上了好几个热搜, 起到极佳的宣传效果。
不少历史博主发布了关于盛安稷的史学研究解读，趁机涨粉一波，也带起一阵盛朝史学习热。
随之而来的寒假, 博物馆参观人数直线上升, 每天预约都爆满。
玉团放了寒假, 却对季明宣和陆砚表示：他要学习！
他想造发电机、发动机、机器人……
“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他想学的太多太多，要笨鸟先飞。
季明宣和陆砚当然支持他学习，专门为他请了两位家教。但也不想累着他, 只让家教带着他边学边玩。
年底将至，各大晚会和颁奖盛典纷至沓来。
季明宣今年大红特红，是各大活动的热邀人选。陆砚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有不少活动他们俩都要出席, 主办方乐得把他们安排在一块出镜。
他俩同框的画面, 播放量都会高出许多。
有时季明宣和陆砚明明是与各自的剧组一块出席，后面记者采访的时候，也要问一句今天是不是和对方一起来的, 结束后会不会一起回家。
季明宣：“……”
一开始季明宣和陆砚还会掩饰一下，说自己今天从公司来的, 从造型工作室来的……
一次两次之后, 季明宣干脆答：“嗯, 今天搭陆老师的车过来的，待会还要请他捎我回家。”
他这边结束, 记者就带着他的回答去采访陆砚。
“陆老师今天没和剧组或工作室的艺人一起，是一个人来的吗？”
陆砚听着有些微妙，道：“不是一个人来的。”
记者追问：“那是和谁一起来的？”
陆砚见他们脸上带着调侃的笑，隐约猜到什么, 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记者笑着揶揄道：“明宣今天也在现场，陆老师有没有碰到他？结束后你们会一起回家吗？”
陆砚直接忽略第一个问题，回答道：“结束后我问问明宣吧。”
当晚回家的车上，季明宣刷到陆砚的采访视频，才知道记者竟然故意给他们挖坑，问陆砚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要是他前面刚说他们是一起来的，后边陆砚却为了遮掩说自己一个人来的，那乐子就大了。
“我俩还挺有默契。”季明宣对坐在身旁的陆砚说，“你是不是看出记者在挖坑了？”
陆砚道：“嗯，他们的问法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都是直接问我是不是和你一起来的，今天却刻意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好像很希望我说是。”
所以他索性回答不是，之后哪怕解释说是和助理、司机一起来的，也不算说错。
季明宣一阵后怕：“下次还是不口嗨了。但凡你反应不够快，我就成小丑了。”
陆砚却道：“我们之间，永远以你的口径为准。就算偶尔说的不一样，我也会负责补救。”
季明宣心底一暖，笑得眼睛弯弯，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唇角。
再等等吧，再等等就公开。
今晚他们参加的是年度电视剧盛典，《盛世长安》剧组拿了好几个奖。
季明宣获得最具话题男演员奖，陆砚喜获最受欢迎男演员殊荣。
不过高兴归高兴，他们两个都没太把这个奖放在心上。因为这个盛典的水分比较大，还有分猪肉的嫌疑。
季明宣真正关注的是元月份即将举行的电视剧领域最具含金量的金兰奖颁奖典礼。
《盛世长安》剧组申报了好几个奖项，并同时给季明宣和陆砚申报了最佳男主角。
这才是正儿八经代表演技和成绩的荣誉。
陆砚演的电视剧不多，还没拿过这个奖。但他有两座影帝奖杯在手，倒也没那么在乎这个视帝奖杯。
但季明宣在意。
他心里其实没底，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至于公开，倒也不是非要拿了奖才能公开，只是想要个“双喜临门”罢了。
眼看也没多长时间了，再等等也不碍事。
*
陆砚的生日在元月份，好巧不巧，金兰奖颁奖典礼就在他生日前一天。
季明宣得知自己和陆砚都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就偷偷写好了获奖感言。
为了颁奖典礼这一天，他不但反复修改润色了他的获奖感言，还提高了健身频率，并要求陆砚禁欲一周，只为拿出最好的状态。
陆砚见他如此重视，也极力配合。
只是看着季明宣翻来覆去背诵获奖感言，他总是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亲两口。
“你干嘛呀？”季明宣好笑地推他，“别打扰我。”
陆砚道：“写了这么多感谢我的话，我不得奖励一下你吗？”
季明宣脸颊微热，骂他：“幼稚！肉麻！我还是把这几句都删了吧。”
陆砚搂着他不说话，只笑，眼底装着季明宣，满是笑意。然后又吻了上去。
颁奖典礼当天，季明宣和陆砚与剧组一起走红毯。玉团作为剧组最具人气的小演员，也受邀出席。
他们一家三口穿着同款西服，来自季明宣最新代言的高奢品牌。
品牌方专门为他们设计了蕴含不同细节的亲子套装，在传统西服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盛朝的服侍元素，还用金线绣了龙纹，精致奢华，衬得人矜贵出尘。
连玉团都显出几分小太子爷的威严。
但只要他朝着镜头一笑，又还是那个招人稀罕的糯米团子。
颁奖典礼时间比较长，中途季明宣让助理带玉团去保姆车上吃点东西，补个觉。
等到快要揭晓最后几个重磅奖项，他才让助理叫醒玉团，把认送回来。
玉团打着哈欠，悄悄溜进来。
他睡得头顶竖起一根呆毛，坐在同一排的艺人见他经过，挨个摸了摸他的脑袋，都没能把那根呆毛彻底压下去。
季明宣忍俊不禁，紧张的情绪因此放松下来。他把玉团抱上中间的座位，替他理了理头发。
这一幕被颁奖典礼直播镜头拍下，直播间的观众顿时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团的小呆毛太顽强了。】
【这可是一根被诸多一线大腕摸过的呆毛，能不翘上天吗？】
【玉团这是去睡了一觉回来吗？】
【先睡一觉，才能以饱满的精神见证爸爸们拿奖的瞬间。】
【低调低调，提名的演员实力都挺强的，他俩不一定能拿奖呢。】
【紧张了一晚上，就等这一刻了。】
最佳男主角奖项的颁奖嘉宾是两位资深前辈，一位是著名男导演金导，一位是享誉国际的知名女演员辛晴。
两人都是话不多的人，很快引入正题，示意播放提名演员及其作品的VCR。
一共有五位男演员被提名，季明宣的名字在最后。
看完前面四位前辈（包括陆砚）的VCR，季明宣心逐渐往下沉，觉得自己没戏。
看到自己的VCR，又有些纠结。他觉得自己表现还算亮眼，但看到某些片段时，又觉得自己还可以处理得更好。
季明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直到颁奖嘉宾翻开信封，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间，他的手被人握住了。
那只手小小的，却给他带来一股安定的力量。
随后，另一只手伸过来，将他和玉团的手包裹在掌中。
季明宣怔了下，碍于镜头怼在面前，他忍住了没看陆砚。
陆砚同样没看他，正视着舞台，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倒是玉团低头看了下搭在自己膝上的手，勾唇一笑。
台上，颁奖嘉宾对着信封里的内容愣了下。
金导道：“今年这个奖项有些特殊。”
辛晴道：“获得最佳男主角的是——《盛世长安》陆砚、季明宣。”
金导、辛晴鼓掌：“恭喜！”
季明宣愣住，玉团却激动得跳下椅子，伸手拉他：“爸爸！是爸爸！”
台下掌声雷动，身旁的周导起身拥抱季明宣：“恭喜！”
陆砚也起身朝他看过来，笑道：“走吧，季老师。”
季明宣晕乎乎地起身，玉团拉住他的手，又去拉陆砚，横着经过座位过道，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颁奖台走去。
走到舞台边缘，玉团松开了两位爸爸，朝他们摆手：“爸爸去吧！”
季明宣和陆砚登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和鲜花，鞠躬道谢。
该说获奖感言了，但季明宣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看向陆砚。
陆砚知道他准备了很多，示意他先说。
可季明宣原本准备的获奖感言这会儿都忘了，他扶了下话筒，决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
“我试镜这个角色的时候，经纪人跟我说，这是个好本子，只要拍的好，谁演谁拿奖。”
台下哄然一笑。
季明宣跟着笑了下，继续道：“所以我很幸运，拿到了这个角色，获得这个奖。”
“但仔细想想，‘拍得好’三个字说的简单，背后却离不开编剧对剧本的反复打磨，离不开周导的精益求精，离不开剧组每一位演员的表演，离不开后期制作团队的付出，离不开每一个工种的努力，更离不开观众的认可和批评。”
“所以我要感谢剧组每一位同仁，感谢大家成就我获得这个奖，谢谢！”他举起奖杯，朝台下鞠了一躬。
台下掌声雷动。镜头扫过舞台边缘，玉团正在卖力鼓掌。
季明宣直起身，回头看了眼陆砚，道：“我还要着重感谢陆老师。”
“感谢他无私的指点和帮助，今天能和他一起拿奖，是我的荣幸。”季明宣笑着说，“借这个场合，提前祝陆老师生日快乐，永远开心。”
陆砚回以一笑。
台下众人笑出声，鼓掌起哄。
季明宣说完了，退开一步，转头看向陆砚。
陆砚上前对着话筒道：“谢谢，第一次拿这个奖，感谢观众和评委的厚爱。”
他没有特意准备，说的很官方，但也面面俱到：“感谢剧组同仁的付出，也感谢我的搭档明宣，感谢他们和我一起完成了这个作品，获得了大家的喜爱。”
“谢谢。”
他单手抱着花和奖杯，后退半步，忽然朝季明宣伸出了手。
季明宣愣了下，将奖杯和鲜花挪到一只手抱着，腾出一只手握上他的手。
陆砚牵着他，朝台下鞠了一躬，又转身对两位颁奖嘉宾微微鞠躬。
季明宣跟着鞠躬，随后被陆砚牵着手走下舞台。
台下静了一瞬，有人倒吸一气，有人惊呼出声，随后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直播间观众：【！！！！！】
【啊啊啊啊啊牵！手！了！】
【卧槽！官宣了？】
【啊啊啊啊他们好敢啊！】
【奶奶！我搞到真的了！】
【我不管！这就是他们的婚礼现场！】
【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早生贵——哦，他们已经有玉团了！】
【砚明99！】
【99！】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