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誓死不做play一环》作者:花有意   简介:   buff叠满的无情道师尊誓死不做花市世界●play的一环   我→一款花市修仙文中的冰山仙尊,专攻无情道,战力天花板,兼职做掌门,勤勤恳恳卷成了第一门派。   我的人生本该是大男主爽文,然而我深知“大男主”爽文是不可能的,反倒是“男主”爽文剧本对我穷追不舍。   因为这不是普普通通的修真世界,这是花市●文的衍生世界。   作者胆子大、玩的花,整篇文中充斥着一堆男男cp的各种●●play,一堆男女cp的●●play,以及时刻想加入他们play一环的备胎一二三。   我强压下自己拔剑将他们全砍了的心,郎心似铁地一目十行看完了●文中花样百出的道●具,眼前一阵阵发黑,面色不善地盯着战战兢兢站在我面前的男男女女,以及坐在我下手的男男女女,脸色一黑又一黑。   主角配角就是你们是吧?   我冰冷的眼神带着战力天花板的威压,看得他们冷汗直冒。   此刻,这些徒弟、师弟、手下在我眼中已经成为了定时炸弹。   庄严的大殿里他们的眼神还没有变成●魔附身的心形,我坐在高处,在这个以后充斥着他们多样play的房间中,对他们的未来已经有了初步规划。   我以天下第一的战斗力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些人全都得给我守身如玉!   ●表示三原色中的某一种颜色相关事情——   正文第一人称。   【第一人称】   主角全程无感情线,也没有人向主角表白。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穿书 爆笑 沙雕 吐槽   主角视角:无情   一句话简介:守护清白人人有责   立意:一心向道,道心坚定    第1章   黑云遮蔽了方圆百里之内,闪烁的雷光照亮了天空。   此刻,雷云笼罩的巨大区域中只有我一个活人。   这就是我的飞升雷劫。   第四次。   八十一道天雷均已被我接住,可飞升的天门却没有出现。我抬头看着厚重云层中呼啸而过的雷龙,垂落的手微微颤抖。   我知道,第四次飞升也失败了。   此刻,我心情复杂,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毫无意外地,精心准备的法衣这会儿已经支离破碎,变成了世界新增的一捧灰尘。   我几乎赤裸,浑身上下唯有一件波光粼粼的长裤幸存。   不愧是龙鳞做成的裤子,看见它还完好无损的瞬间,我差点热泪盈眶。半副身家没白花,真是物超所值。   天知道之前每一次雷劫之下**的我此刻有多么欣慰!   裤裤,你真是我的好裤裤!   我满意地拍了拍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提了一下龙筋做成的腰带,确认了裤子还好好的穿在我身上之后,我的内心平静似水,连又一次飞升失败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没有裤子更糟糕的了。   至少在这个世界是。   龙真是个好东西,怎么世界上就一条呢?   我感慨着,抬头看了一眼黑云中渐渐远去的雷龙,感受着这一次飞升失败新得到的领悟,我心如死灰,对飞升彻底丧失了希望。   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在离修真者梦寐以求的飞升这么近的地方放弃了自己的追求。   那我只能告诉你,你或许懂一点儿修仙,但你对这个花市的世界一无所知。   你不懂在花市的世界中,你的努力、天赋、坚持终究只是修行路上的佐料,真正能让你得证大道的是双修、多●、●侣和●友。   就比如我,数千年来卷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生生卷过了一众练习双修大法、炉鼎功等一系列得到世界加成buff的修●真人士,水灵灵地修着无情道达成了世界第一的成就。   可是结果怎么样呢?   我按了按自己抽痛的额角,脑子里迅速翻出来这次雷劫新得到的信息,对飞升彻底死了心。   【处子禁止飞升】   天道的离谱戒律让我脸色比被雷劫劈成灰的衣服还黑,已经四次尝试飞升失败的我,深刻明白了这条戒律是天道绝不会被打破的底线。   不过没关系。   我也不是非飞升不可。   区区飞升,谁稀罕?   在这样的天道笼罩下,我不需要飞升,就能想到飞升之后的生活,那里一定是比现在这个世界还要充满了随时随地能发●的人或兽或物。   这样也挺好。   天道想要指望我为了飞升而破戒破道是不可能的。   作为一个有底线、三观正常的人,我是不可能为了飞升而去和那些沉迷●欲,眼睛还没变成心形或者将要变成心形的生物来一场或走心或走肾的交流的!   绝不!!!   不仅如此,我还要改变这个好像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发●药的世界。   我要教训每一个胆敢在公共场合或暴露或隐晦地进行●活动的生物,以及干掉那些以强迫为乐趣的畜生。   或者我可以直接将他们阉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然后顺手将断肢再生的草药垄断,还能为门派创收。   此刻,我已经不是那个沉迷修行的卷王,请叫我战力天花板·黑化版·王母娘娘2.0。   最后看了一眼本该出现天门的天空,我毫不留恋的收回目光,比起之后的种种改变世界的计划,还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   那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贞操。   趁着周围是一片被我人工改造的无人区,我需要赶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动作飞快,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一点儿都不意外地从装满了各种物资的储物戒中发现了提前准备好,却在雷劫下被劈成灰的法衣。   然后见怪不怪地直接掏出了制作衣服的原材料,轻车熟路地将它变成衣服穿上了。   这大概是我这么多年来除了修行之外干的最多的一件事了。   这个海棠的世界奇奇怪怪的规则很多。   多年来我反抗不能,却被生活逼迫着学会了各种应对的技巧。   比如现在这种极速从零到有变出衣服的技能,就是为【无论发生什么状况,无视法衣的坚固程度,一定会碎衫】的●铁律量身定制。   我一边在心里控诉海棠这个发癫的天道,一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势必不让哪怕一小片锁骨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地皮肤露出来,以免到那些●虫上脑的生物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让我平添杀孽。   虽然弄死他们只需要我心念一动。   但是你懂的吧?   他们就像那些个趴在脚面的癞蛤蟆,不咬人却膈应人。哪怕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我都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洗不净。   为了减少遇到其他生物的概率,我心念一动跨过了方圆百里的封锁区,回到了自己的宗门。   啊~   我一手建立的快乐老家!   我看着一砖一瓦都放在我审美点上、干干净净的宗门,感慨还是自己创建的地方待着舒服。   这不比或许●行其道的天界好多了?   区区飞升,难道我很稀罕吗?   走在宗门的大道上,虽然我面无表情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满意的。   真养眼。我看着这些腰背挺直、气质极佳的弟子们低着头恭恭敬敬行礼的样子。   这才是修真者该有的仙风道骨的样子!   其他门派那些从掌门到杂役腰都软的不行站都站不稳的,像什么样子?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我狠狠地拉踩了其他门派,缩地成寸地离开了这里。   我走后,原本板板正正的站着的弟子松了口气,他狠狠的掐了一把站在他身边的人,颤巍巍地握住了他的胳膊,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起来,难耐地低哼一声,声音轻软地控诉。   “师兄~”   他脸颊泛起一抹嫣红,贴近了他那个师兄传音道,【以后再也不这么玩儿了!那东西放在里面好生难受,刚才要是让掌门发现我们就惨了!】   【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表现出一点异样!】   【可我看你好像很兴奋。】师兄勾起一抹坏笑,搂住了他的腰,也传音道,手甚至还隐晦地揉了揉。   【混账!】师弟脸颊更红了,双腿甚至都开始打颤,他传音怒骂了师兄一句,还没等说第二句汗毛就竖了起来,活像耗子见了猫似的,什么旖旎的心思全都没有了。   他僵硬的转过头,脸色发白地洗头行礼。   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两个身后,围观监听了全程。   你也混账!两个混账!   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喜欢窥视弟子隐私的人。   可修为到了我这个程度,整个宗门都在我的神识感知之下。有些事情哪怕我不关注,灵敏的神识也会智能地为我筛选关键词,协助我管理整个宗门远离●,走向正道。   就比如现在。   修真界公认的加密程度满级的传音在我这里也是大喇叭公放的群聊消息。他们蹂躏我底线的公共场合play更毫无疑问地是我会关注的关键词。   我盯着前面两个颤巍巍的脑壳,冷哼了一声。   这不是能好好地做出人样吗?   看见我的一瞬间,他们也不娇羞了,也不暧昧了,腰也站直了,腿也不抖了,手也能放在他们该放的位置,理智恐惧又战胜●虫主导神智了。   我不说话,只沉默的看着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佩服他们两个的狗胆,更有些疑惑。   ●●的诱惑就这么大吗?   大到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众多同门身边,内藏●●练剑读书?!   我觉得我的宗门不干净了。   这该死的花市世界!我绝不允许十八禁止观看的情节出现在我宗门的公共场合中!   而这两个甚至无形中将我变成他们play中一环的弟子,势必将得到我最严酷的惩罚。   “寒潭,自己去。”   我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区区五个字,就能让他们肝胆具颤。   小小弟子,轻松拿捏。   寒潭,一个大众化的名字。   在其他修真或武侠世界中,它顾名思义只是一个冰冷的潭水,或者兼具了治愈修行的功能。   但我的寒潭可不一样。   那是我为这个花市世界量身制作的一大法器。   专门治这些仿佛●魔上身的生物,让他们告别俗世的●乱思想,净化他们满是●的脑子。   你要是问我怎么做到的——   我给泉水加了亿点点我能找到的一切让人不举丧失欲望的东西,保证每一个活物只要进去了就宛如出家的和尚·正常世界不犯戒版。   看着他们两个如丧考妣的神情,和几乎是挪动着的步伐,我又冷哼了一声,满意地看着他们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向寒潭去了。   不是我心狠,实在是这个花市的世界容不得一点欲望。   如果他们不想以后在秘境中遇到●藤、●花丧失抵抗力,或者误入幻●境、吸入迷●香和或认识会不认识的人或兽来一场旷日持久的负距离交流的话……   断情绝爱就是他们的必修课。   我直接忽略了他们可能愿意的选择。   正常人谁会喜欢那个呢?   都是这个花市天道的错。   我非常满意自己将一对即将发展成●文的情侣阉割,挥挥衣袖毫不邀功地回了自己的小窝,舒舒服服地窝了进去。   防●患于未然get。   又是做好事的一天。   明天似乎又到了十年一度的招生时间了……   我躺在毛茸茸的床上,整个人都埋进了柔软的绒毛中,思考着明天可能见到的新弟子,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忧愁。   也不知道明天的弟子中有没有什么●文的主角配角。   算了算了。   我不愿意再想那些麻烦事,明日事就交给明日再烦恼吧。   没有什么是化学阉割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物理阉割。    第2章   渡劫失败的第一个晚上我睡的很香。   放弃了飞升之后,感觉生活都变得惬意起来了呢。   良好的生物钟让我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就苏醒了。   虽醒,但不想动。   一想到再过一个时辰,通过了根骨考核的新弟子们就会乌泱乌泱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们之中还有大量需要我紧盯着避免●情节的人,我就想再闭上眼睛不问世事。   话说不问世事才是我一个千年老怪本应该享受的日常啊——   而不是每天神识像监控一样散落在宗门各处充当扫●仙尊。   到底是什么让我的修仙生活过得面目全非——   是花市天道。   嘻嘻。   我平躺在床上,手安详地搭在腹部,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开始打量着那些憧憬踏上仙途的新人。   不愧是花市世界。   我的神识扫过每一个稚嫩的脸庞,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优点大概就是人均俊男靓女,没有丑货。   毕竟丑人的●是没有看点的。   这些少男少女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我飞快的给其中一些明显具备●文特质的主角们打上了需要特别关注的记号。   比如那个抱着连我都没见过动物的少女。   比如那个牵着旁边稚嫩少年手的纨绔子弟。   更比如……那个妖族混血的半大少年。   我会一直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都断情绝爱为止。   看样子他们已经快要准备好了。   我一把推开软软的被子,万分留恋的从暖暖的被窝中起了床,换上了掌门那身制式复杂的衣服。   等身镜中,我穿着金丝银线的衣服,长发梳着发冠,头发规整地垂落在背后,看上去一派仙风道骨的仙尊样。   如果忽略我杀马特配色的衣服,以及挑染着五颜六色的长发的话。   镜中这副模样我已经看了上千年了,早已习惯。   虽然最初这种装扮是我在还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用来吓退那些看见人就●性大发的老不休特意弄的无奈之举。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单单是我习惯了,连我的弟子和手下们也已经习惯了。   我还记得当年那些蛀虫看见这身打扮时眼里闪过的“成何体统”四个大字,他们的表情是我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要想笑的程度。   天娘嘞,还有什么比那些脑子里只有●的生物更成何体统的?   总之,这样独特的装扮已经成了我身上又一个标签,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认为这是我能成为天下第一的一大秘籍。   笑死。   我能成为天下第一最大的秘籍就是清心寡欲,远离●●。   大概是年纪大了,我总是想起曾经的旧事,就比如我看见眼前这些小家伙们,第一瞬间想起的就是曾经同样站在这里手握●剧本的上一届。   曾经站在这里拿着家族炉鼎剧本的少年已经在我的精心呵护下成为了无情道一名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的关注没有松懈,很看好他。   也相信这些新人也会在我的循循善诱下成为三观正、洁身自好的好青年。   现在,让我仔细看看他们各自拿的都是什么花市剧本。   站在第一排最左边的是我重点关注的一号选手。   她怀里抱着一只看上去十分孱弱,长得颇像犬类,实则种类不明的四足生物。   雄性。   我冷冷地扫过它,修士的威压单独压在了它一兽身上,吓得它整个兽炸起了毛,惹得女生不停地抚摸安抚它。   也不知道她的手有什么样的魔力,这动物很快就一改恐惧警惕的状态,整只都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地方不允许,看样子它甚至打算翻出肚皮让女生摸摸。   很好。   需要安排一场加急的阉割手术。   那兽也像是冥冥中有什么预感,它抬起自己的小脑袋,一金一蓝的异瞳看着我,刹那间火花四溅,一段信息量寥寥却含●量无穷的画面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硬了。   拳头硬了。   该死!   我指尖一颤,椅子扶手上精雕的兽首从脑门儿开始蔓延出几道裂痕,微弱的断裂声响让那兽又是一颤,掩耳盗铃般地将脑袋埋进了女生的胸口。   “。”   我看着它丝滑的动作,用自己的纯洁发誓——它的作案工具绝不会见到今天的月亮。   让它多拥有一夜都是我的失职。   在多出来的记忆里,这畜生会在我的门派中修炼成型,然后和救了它一命的女生开始一场《霸道妖尊强制爱》的人兽●事,内容包含强迫、囚禁、控制……等等一系列●情节。   场景甚至包含了现在这个庄重的大殿。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将扶手上的兽首捏碎了。   轻轻弹走碎裂的灰烬,我用饱含杀意的眼神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畜生,心里思考到底是齐根阉了它还是干脆弄死它。   毕竟它在未来可是胆大到在我的椅子上玩捆绑放置play的呢。   杀了吧,还是杀了吧。   我黑着脸将露着肉满是水渍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挤出去,现在就想直接用这个椅子砸死那畜生!   未来的我是死了吗?   怎能容忍这孽畜如此放肆!!!   你完了!   我在心里对它宣判了死刑,姑且先将它暂时放下,去看下一个。   毕竟我总不能当着这帮小家伙的面无缘无故出手杀一个野兽吧?   接下来登场的是纨绔子弟……以及他紧拉着不放的少年。   顶级炉鼎体质。   看见那少年的瞬间我就知道了的身份。   这是那些所谓的大家族里,用来辅助弟子修行的鼎炉。   想到这里,我连忙不着痕迹的仔细探查了一番,看见他元阳仍在才放下了心。   一切都来得及。   他的眼睛现在还不是奇怪的心形,清澈眼神中充满了对修行的渴望。   那眼神中努力隐藏的一丝对纨绔厌恶更是让我加倍怜惜他。   好孩子,你受苦了。   今天你就得救了。   入了此门之后,往事再也不会重来,从此前路是坦途,所谓炉鼎和你再也没有关联。   在心里狠狠的怜爱了这少年一番,我转而打量起牵着他的纨绔。   这其实也是一个少年,同样元阳仍在。   还不错。   我评价道,心里还想着看来他们都能在我的教导下做正经修真者,结果下一刻我又接收到了一段多余的记忆。   有完没完了——   我的脑子它脏了!!!   够了!   未来的我大抵真是死了。   不然怎么能让这一对也在我的大殿上造作呢。   我好好的梁柱不是给你用来走绳的——   真是够了,就纯●是吧?   很好,不让你想到●就恐惧,我名字倒过来写,我认你做师傅!   我们来日放长,你小子就看我怎么将你的三观扳过来。   通通给我滚去修炼无情道!   妙极、妙极。   我宣布,这一届的弟子们手握的剧本是这么多年来我带过的最●的一届!   让我看看还能有什么更炸裂的?   我开始观察三号选手,半妖少年的妖血还未觉醒,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和周围的同届之间甚至还能多站下好几个人。   这是个非常好的品质,希望他能继续保持。   在这个花市的世界里,或许疏远是一个人最佳的保护色。   没有经过我的教导,自己悟出了这样自保的办法,我很看好他,或许没有我他也能茁壮成长——   个鬼!!!   少年,你怎么会这样啊少年!   你、你、你……   又一次接到画面的我最初还对他充满信心,满怀期待地扫描了一番,然而等我反应过来,我到底看了什么之后,以我的阅读速度,想要中断也来不及了。   他才是重量级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孩子啊,你做的事真是愧对你这一张看上去就聪明的脸!   天呐!   我记得门规里没有不收混血这一条吧?   我记得我更没有种族歧视对吧?   只要不搞●,所有种族在我这里都一视同仁啊——   为什么会被“不想人妖混血的身份被暴露,就乖乖的听我的话,照我说的做。”这种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威胁到啊?!   很好,从现在开始,新人入门的第一课就是把门规抄他个五百遍!   老生也补上这一课,毕竟人人平等不能厚此薄彼。   长老也安排上!!!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修至分神的戒律堂主,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强迫半妖少年做攻!   难道他忘了他当年是怎么从怡红院拼命逃出来,死死抓着我的衣袖说他不想做受的了吗?   枉我还把他当做自己的成功案例之一。   我哀怨地将他也列入了重点观察名单,看着眼前高冷疏离的少年,谁会想到他日后被各种各样的生物胁迫,又做攻又做受呢?   他是个大工程,我每时每刻都会盯着他,永远。   还有哪些出镜了的本来被我认为已经毕业了的……   我捏着鼻子将他剧本里出现的其他热衷强制●的攻受全都拉进监视名单,脑壳都在抽痛。   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   我恨不得抓住少年的衣领死命摇晃,让他告诉我他相信那种威胁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被他们气的眼前一黑,很是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睁开眼就看见了大殿垂落的丝帘,又是一阵心梗。   在这个世界,真的时万物皆可●。   就比如这个纱帘吧,它就可以捆在纤细的关节上,缠绕在雪白的皮肤上,若隐若现地看见肤色的同时,还能将他们吊起来,任凭别人为所欲为。   “……”   放过我的大殿吧,好不好?   算我求他们,这里的装饰真的每一件都原本是我很喜欢的——   但现在不是了。   因为它们都脏了。   重新装潢迫在眉睫。   待办日程上又加了一项。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宫长老也完成了例行的新人讲话。   按理来说,流程走到这里我应该以掌门的身份激励他们几句,然后按惯例开始给长老分配学生,然后解散。   但是现在,有几件事我必须先做了。   “张靖柔。”我叫住了她的名字,“你怀里的是什么?”   “什么时候我正三观还能带宠物入门了?”   “莫不是它也是我门派弟子吗?”   我一边质问着,凌厉的杀气奔着那畜生而去,指尖闪过一丝灵光,下一刻就能将它切成两半。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解决一个麻烦也是好的。    第3章   我的杀气吓得那畜生当场失禁,呜呜咽咽地哀嚎,死命向张靖柔怀里拱,惊的她更是不知道怎么办好,茫然无措地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台上坐着的诸位长老。   然后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一把就将那畜生丢出去了。   她后退了两步,没再看那畜生一眼,连连摆手,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不,不是的!”她越着急解释,一时之间越不知道说什么,挥手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我根本就不认识它!它不是我带过来的。”   “我在爬宗门长阶的时候,遇到它倒在那里昏迷不醒,我以为这是我们宗门的宠物,这才把它带了上来。”   “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请掌门宽恕我这一回。”   她说着直接跪了下来,眼睛中带着一丝绝望,她这次可是偷跑出来的,一路走了大运才来到这里,顺利通过了考核。   要是……   如果她被赶了出去,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对那畜生毫不在意的样子多少安抚下我的杀意。   说到底不过是个畜生……   瞧把孩子吓的。   “好了,起来吧。”我抬了一下手,温和的力量将女孩儿托了起来,离去时甚至卷起一阵微风,替她将脸颊的泪珠拭去。   “既不是你带来的,那我就做主处理了吧。”   大概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冷,小女孩儿既庆幸自己不会被赶出去,又有点儿不忍这畜生就这样丧命。   可她什么都不敢说。   不过她那一张表情多变的脸倒是替她把什么都说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她对这畜生没有一点儿感情甚至避之不及的份儿上,我也不是不能饶了它。   毕竟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但我也不会放过它。   我会将它齐根阉掉。   这么大的宗门养一个小动物而已,不成难题。   而且这家伙以后貌似水平也不差,就留下做个看大门儿的吧。   相信在失去了作案工具以及我的教导之下,他会做一个安分守己尽职敬业的看门兽的。   我控制着它,将它丢在了戒律堂主面前,“这样的年纪大小正好是能阉的时候,留在宗门做个看门的也不算埋没。”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目光饱含深意地扫过需要我重点关注的强制攻们。   看见了吗?你们?   不安分守己修行,它就是你们的下场。   它会直接从看门兽变成你们前辈的哦。   宋堂主茫然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小兽,又茫然地看了一眼我,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疑惑。   我猜他可能在想宗门什么时候出了一条动物都需要阉割的规定。   但没关系,对于开宗立派的我来说,所谓的门规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我就是规矩!今天就把这一条加上去。   赶在这帮小家伙们抄门规的第一课开始之前,我要将新门规传达给每一个人。   我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不仅杜绝了这一次●事件,而且还影响深远,直接杜绝了以后所有的动物攻事件。   甚妙。   我心情不错,扫视了一圈儿等我讲话的众人依旧没有按流程进入下一项。   “周春海。”   我阎王点卯似的点中了下一个,他倒是镇定多了,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对我行礼。   不管怎么样,虽然他的家族里面●事很多,但这种面子似的礼仪工程做的倒是人模人样。   我不予点评,只是看着他,直视他的双眼话里有话的说。   “你们既入了我门下便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姐妹。”   “如果适应不了这儿的规矩。还请打道回府吧,你家的车队还在外面等着呢。”   炉鼎一事虽然在这个世界不算什么秘密,但他们不管私下里玩儿的多花,说到底也是关起门来在自己的家族中搞花活,出门在外也都是人摸狗样的。   对一个半大的少年来说,这种事情如果被拿到当面说和要了他的命没什么两样。   不过对于他这件事,我也不需要直说,作为世家出身的孩子,周春海瞬间就明白了我在指什么。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很是绝情地扭过头,恭敬地说,“弟子三生有幸能入此门,必定勤恳修行,与诸位师兄弟亲如一家,绝不张扬。”   还算他识相。   如果不考虑到他在未来做下的种种●事,单凭他这个果决劲,以及如此短的时间内回话时甚至还知道将我的告诫放在他的家室上,也算是维护了少年一把。   还算有救。   我心里给他加了一分,觉得自己掰正三观的大业非常有盼头。   你看,这帮少年现在看上去不是很正常的吗?   事在人为,我相信我这个断情绝爱的师尊一定能教出一批三观正的发邪的弟子。   我绝不允许他们之中再出现需要重新进修的人。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堂主,决定等招生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大发慈悲的指点指点他的修行。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么怎么检验一个修士的修行几何呢?   当然是和他切磋一番啦!   放心吧,宋堂主,我以我的修为发誓,我会控制的很好的。   我还会给你放一个长假让你好好休息,然后等你休息够了,再指点你修行。   不用太感激我,作为掌门提升自己长老的战斗力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宋堂主在我火热的视线下打了个冷颤,干咽了口唾沫,手上不自觉用力,抓的那畜生痛叫了一声。   我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总算在那些少年又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中走起了招生的流程。   这样的流程我做了几百次,每次的话术基本上都一样,以至于我做这个工作的时候,嘴里说着话,脑子里面野没闲着。   我在思考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这件事情和那个半妖少年密切相关。   虽然在我的感知里,那少年并不是什么修真界没有的●魔,但是见鬼的在未来的片段中,我看见了不少我认为已经毕业了的学生。   当然,无论是●事多么激烈复杂,我深知那都不是半妖少年的错。   他也不过是被花市天道下了降头的无辜人罢了。   所以到底怎么样能救他于水火之中呢?   我思考着,毕竟欺辱他的人中竟然还有强迫他做攻的。   虽然我这么说不好,但这属实是一件新鲜事,以至于我在那片段中看到这个的时候,多么恶心、难受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我不理解,非常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   对付那些管不住自己二两肉的,我有无数种办法,哪怕是下下策也能一劳永逸。   但是对于这种管不住……的。   我却真真切切感觉到有一点头痛了。   对付上面的那个我能一刀切,对付下边的这个我总不能把它堵上吧?   嗯……   等等?堵上?   我忽地想到了什么,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一招有些变态了。   头一回觉得自己过快的脑速是一种困扰。   天呐!   我竟然觉得堵上这件事情确实可行!   毕竟修士么,不食五谷杂粮体内没有祟物,有些器官自从筑基之后便再也用不到了,哪怕堵上应该也不影响什么……   啊啊啊!   住脑啊,快住脑!   不要再想这种离谱事情的可行性了!   真是罪过……   我强迫自己把这件事情忘掉了,几个呼吸之后总算找回了自己经年修炼的冷静。   天道,我恨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少年。   这一批青葱的少年就那样被教习长老带走了。   我看着那个一个人孤立了所有人的半妖少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开始思考起一个真正能保护他节操的可行办法。   “……”   我想了半天,可一时却想不到什么,毕竟各种阉割方法是我用惯了的,这还是头一次碰到连阉割都束手无策的,让我有些头痛呢。   我想到这里又瞪了一下让我头疼的根源。   宋堂主才起身要走就被我又瞪了一眼,他抓了抓自己的脑门儿,试探性地看着我,问道,“掌门还有什么吩咐吗?”   “……”   吩咐?吩咐你清心寡欲有用吗?你个重修生。   “戒律堂最近忙吗?”   我垂下眼帘,到底没有因为还未发生的事情而指责他,转头问了些别的。   “门下弟子乖巧的很,大家都很守门规,戒律堂最近清闲的很,甚至都不能给弟子提供兼职的岗位了。”   他见我问起工作上的事,像是松了一口气,回答起来流畅极了。   我对他的答案也非常满意。   既然手头上的工作不忙,那我们正好做一点有益修行的事情。   “那正好。”我看着他勾起的唇角在心里也悄悄笑了,“工作虽忙,修行也不能放下,你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也能指点你修行。”   “就过两天吧。”   我无视了他满脸写着抵抗的表情,愉快的替他做了决定。   “等新弟子们都适应了门派的规矩,我也好挨个指点你们修行。”   毕竟我是一个掌门,对于门派内这些长老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怎么能指点了一个不管其他人呢?   所以对不起了,我亲爱的手下们。   虽然你们没有强迫别人做攻,但是保不齐以后某一届就有什么弟子同事撬动了你们的心弦呐。   在场的所有长老听见了我说的话,表情从原本对着宋堂主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和他如出一辙的面如死灰。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从那个未来发生了诸多play的道具椅子上站起身,在变成糜粉的椅子前,勾起了一抹微笑,然后消失在了正殿中。   “这间屋子我看的腻了,从头到脚都重新装修一下吧。”   成功做了一回下班前夕安排任务的领导,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我的手下们脸上转移到我的脸上。   今日份的快乐感谢手下们的倾情贡献!   做无良老板真的爽啊!   于是我快乐地窝进了自己的小窝,开始暗戳戳地观看自己的神识监控。   今天天气正好,是一个暗戳戳检查弟子的好时机。   我真心的希望他们不会趁这个理论上长老们都在忙的时间搞一些●事出来。   如果真的有……   那我只能做一个严格执行门规的冷酷掌门了。   希望他们不要怪我,我也是被迫的啊!    第4章   宗门山脉绵延不绝,高一些的山峰上云雾缭绕,无论怎么看,都是我喜欢的那种修仙宗门。   要不怎么说是我的快乐老家呢?   神识掠过宗门的山脉,我先去看了看那对儿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别人当做他们play一环的情侣。   风吹过寒潭的水面,里面的两个男生堪称是天南地北地各靠在寒潭的一边。   不错。   看样子他们应该会收敛不少了。   我主观上忽略了岸边衣服上放着的棍状物,看了一会儿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放空表情。   这表情谁看了谁不得说一句清心寡欲呀!   我心满意足,开始巡视别的地方。   虽然我像一个变态一样紧盯着弟子的私事,成为了一个这世界上前无古人·后或许也没有来者·修真界抓●第一人·打黄扫●仙尊。   但我毕竟不是一个真的变态,总不能因为自己修无情道而强制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断情绝爱吧?   所以我是允许情侣的存在的,无论他们是男男、男女、女女还是人兽和人植,只要他们真的两情相悦,从头到尾不存在任何强制,他们就能成为正三观官方认证的一对情侣,拿到独有证件和专属情侣寝室。   甚至我还提供了每月补贴。   前提是爱情仅仅在两个生物之间产生,因为我允许的爱情绝不能有第三者。   成为认证的情侣之后,无论他们私下里情趣玩儿的多花,只要不搞到公共场合,都是门规所允许的。   如果他们搞到公共场合了……   比如像寒潭中的那对情侣,我就会扣掉他们十年的补贴,并且还会罚款扣分。   如果感情真的那么情难自制,我相信金钱也会给他们的行为上一个枷锁。   事实上,当我将这一条门规公布下去之后,门派内搞露天play的人数直线下降。   那种兴致来了神识扫一眼宗门,在瀑布下、树梢上、山洞里、藏经阁角落、储藏室角落、仓库隐蔽处等地方,随机观测到各种情侣或者多人负距离亲密●交流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天知道当我看见实木书架上紧挨着的某些隐私部位皮肤时,内心有多么破防。   作为一派掌门兼门派创建者,我果断把那些木头架子全都换成了光可鉴人的镜面架子,确保哪怕一个指痕都会在书架上留存。   同时还在一片哀声哉道中,把书房干净的标准提高到镜面光洁的程度,并之后在戒律堂的建议下把打扫藏书阁加入了对弟子的惩戒中。   这一条与《情侣试行奖惩方案第三版》一起,为宗门内清风正气做出了卓越贡献。   我一个不落地将●play高发地点巡视了个遍,非常满意的看到应有的自然风景和正常应用的器物。   你看,这不是也能控制住吗?   有志者事竟成,一切都在按照我预想的方向前进。   门下的弟子道不相同,但都在为自己的道努力拼搏,留下奋斗的汗水!   好一副朝气蓬勃的景象啊!   确认了门派内公共场所没有异常,我心里感到非常的欣慰。   这不仅是他们努力克制的结果,更是我勤奋拼搏的产物。   这样看来老生中像某些强迫做攻的人还是少数,我的教育方针没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某些个人罢了。   这使得我更加坚定了扫黄打●的决心。   正三观公共场所检查 get   老生行为规范检查 get   新生行为规范检查(待办)   今天的前两件事结果都让我非常满意,那么接下来我需要观察一下才刚刚入门,还没有习惯门内规则的新生们了。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规范会●●。   现在我要从第一天开始,将门规的执行深入人心。   作为刚来第一天的新弟子,他们还没有达到筑基的境界,自身还在进行着五谷轮回。   由于山上没有厕所,考虑到对宗门环境的保持,他们从大殿里出去之后,长老们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山下。   所有未筑基的弟子都在这里。   当我神识扫到这片区域时,他们已经各自找好了房间,正在收拾自己带来的行李。   作为天下第一宗,我对自己的门人还是很慷慨的,哪怕是才入门的小弟子,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屋子。   当然,这样的单人宿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大大减少了●事的发生,为保护弟子们自己的身体所有权做出了卓越贡献。   我满意地扫过一排排独栋宿舍,突然在某一间房子里停住了。   嗯???   我脑海中警铃叮当作响,整个人都从床上坐起了身,神识顺滑的钻了进去。   不是?这屋里怎么有两个人?   我现在就像那个检索到关键词的NPC,没有一点儿犹豫直接进去一探究竟。   让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你们才来宗门第一天!怎么就想搞出来●事!!!   我如临大敌地进去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平躺在了自己的小窝里,安详地盖好了被子。   屋子里的两个人衣服穿的好好地,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碰在一起,连眼神都各自看向一边。   里面是周春海和他家族为他准备的前炉鼎可儿。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连个姓都没有,用在猫儿狗儿上倒是正好,用在人身上却让我有些不适。   好像他是个什么玩意儿似的。   嗯……   这件事情记下来,等他以后认了师傅,就叫他师傅给他重新起一个,还得精挑细选一个寓意好的。   毕竟以后的人生与从前再无瓜葛了。   他们两个就安安静静地在屋子里坐着,在我观察了片刻之后,周春海率先开了口。   “你自由了。”他目光清亮,说这话时没有一点儿不舍,他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掏出了一枚玉牌放在桌上,稍一用力就推向了可儿的方向。   是奴隶契约。   我冷哼了一声,神识在那枚玉牌上转了一圈儿。   这玉牌我可一点儿都不陌生,它来自臭名鼎鼎的寻仙楼,是一帮向民间采买具有炉鼎资质的男女,然后分三六九等拍卖给修仙宗族的无良组织。   他们甚至在有些地方还做着人牙子的活计,是我捣毁的最大一个炉鼎买卖的邪恶组织。   我的门下弟子有些甚至就是被寻仙楼抓走,现在又无处可去的人。   我以为这个组织已经变成了过去式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余孽苟活。   显然,我又多了一件需要干的事情。   我看着那枚玉牌面色不善,按耐住了直接将它劈碎的想法,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和我不一样,同样看见玉牌的可儿却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周春海,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离他近在咫尺的玉牌。   可儿一把将桌子上的玉牌拿在手里,手一直在颤抖,紧紧抓着玉牌不放,用力大到指尖发白。   他将玉牌按在自己的胸口,看向周春海的眼睛里带上了泪珠。   “把它还给你,你自由了,师弟。”   可儿不敢置信,这一声师弟直接让他泪流满面。   “谢谢你……”他哽咽着说,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周春海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他,我瞅了瞅这小子,在心里悄悄又给他加上两分。   之前在大殿里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做事很体贴,现在看他归还身契的举动,更是觉得他做事还是很周密的。   非常好,没有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在未来的片段里玩的那样花的纨绔子弟,现在竟然也能做到面无表情地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可儿。   很好,就这么继续维持着他不解风情的样子吧。   可儿独自哭了一会儿,他将玉牌收起来,抬头擦干了眼泪,对周春海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他语气里还带着些哭腔,“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可儿站起身,直接给他跪下了,“我会慢慢攒够一起还您……不,我每个月都会还的!”   周春海看着他这个样子,总算是挪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将他扶起来,然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不必了。”   周春海拒绝了他的还款要求,可儿却没有放弃。   他又一次对周春海道谢,然后临出门的时候还对他说自己一定会把钱还给他。   我看了眼飞快向自己屋子跑去的可儿,心中欣慰满足极了。   我相信他从此摆脱了满是●的生活,能做一个瞳孔是正常圆形的修士。   未来可期。   这小子也一样。   真可惜我来的只是个神识,这要是本体在这我高低得拍拍周春海这小子肩膀。   你小子,好样的。   从这些感情赤诚的少年身上,我看不到一点儿未来中满是●的影子,甚至将他们的现在与未来当成两个人看都毫不违和。   他们的人生就该像现在这样,积极、阳光、充满希望和干劲。   而我,就是能改变他们命运的那个人。   围观了他们俩斩断联系之后,我离开了这里,神识扫过一个个屋子,也看到了半妖少年顾天璇的房间。   此刻,他正在洗澡。   出于对隐私的尊重,我确定了那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活物之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临走时我扫了一眼被他放在门边的笔直树枝,以及地上显示练过武之后留下的痕迹。   我对这少年的未来简直期待拉满了。   天呐!   这样勤奋的好少年我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他才刚入门,别人甚至还在忙着收拾行李,要么累到瘫在床上。   只有他!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第一件事竟然是练剑!   好孩子!   你好好学,等你过了新手期,我一定收你为亲传弟子。   相信你会在修炼的这条路上大放异彩的。   我心里感慨着,为自己预定了一个徒弟名额,正要继续检查女生宿舍那边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布下的警戒线被触动了。 ???   谁?   big胆!   晴天白日的竟敢闯我的领地!想好怎么死了吗?●贼?    第5章   警戒被触动的瞬间,我脑子里又闪过了一些曾经的回忆。   犹记那些个独自历练的夜晚,十次里得有四次晚上会有些不长眼的●贼试图翻我的窗。   十次里有十次,他们被我砍成了几节,结束了自己匆忙的一生。   我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站在我结界旁边的那人也感受到了,他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早在神识扫过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不是什么●贼,那是为我辛勤打工的手下。   但这不妨碍我有一瞬间控制不住杀气,我相信他能理解我的。   我有什么错呢?   我只不过是对这个花市的世界有些PTSD罢了。   从舒舒服服的床上起来,我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也懒得再梳起麻烦的发冠了,就那么任由我挑染着杀马特颜色的头发垂落着。   我坐在椅子上,指尖动了一下,大门和结界就都被我打开了。   突然消失的结界吓了他一跳,紧接着他又放松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快步走了进来。   “掌门!”   他一进来匆匆行了一礼,就着急忙慌地和我说话,“我的徒儿这是犯了什么样的错?怎么就被你罚去寒潭了呀?他可是拿了情侣证的呀!”   徒儿?   哦。   原来寒潭中的那俩小伙是他的徒弟。   这老头在我这儿一副控诉不解的样子,手晃的飞快,都快把我的眼睛晃花了。   “王长老。”   我抬手制止了他多动症一般的行为,“门派规定,公共场合不允许进行任何颜色行为,用衣服挡着也一样。”   关起门儿来,情侣玩的再怎么花我也管不着,但是出了自己的门,所有人都得给我规范自己的行为。   “这、这、这……”   王长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心里在腹诽我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我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了最会让人破防的话。   “因为我从他们身边路过,听到了某些地方出现了不应该有的水声,看见了握紧轻颤的拳头和……”   虽然我不能告诉他,我能听到他们传音,但我相信我的描述也能让他知道他的好徒儿在干什么。   毕竟如果不是●的话,那或许只能是窜了。   “够了!”   王长老还没等我说完就已经破防,他打断了我的话,咬牙切齿的对我承诺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徒弟。   这小老头说完忙不迭地就要离开,匆忙到以他的修为离开时甚至一个没站稳,脚步踉跄。   “且慢。”   我看着他走出了门,才想起一件事又将他叫住了。   王长老卡带似的一点点扭过头,身子却像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看着他的目光紧盯着我的嘴,可能是怕我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吧。   但他这回纯属多虑了,我将他叫住,那是有正事儿的。   毕竟我可是一派掌门,总不能天天就寻思●事吧?   我掏出了自己新写的《正三观妖兽野兽管理暂行办法第一版》,非常体贴地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将野兽阉割细则一二三放在了他的手中。   “请务必将这件事情宣传到宗门的每一个角落,所有还不能化形的宠物、永远化形不了的非食用动物都执行这个管理办法。”   “辛苦你了。”   我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目送着他离开了我这里。   他的一个小任务,社会进步一大步。   虽然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为这个社会的和谐发展做出了什么贡献,但没关系,我会记得。   作为掌门,我非常愿意因为这件事给他加上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年终奖金。   毕竟那可不是个简单的规定,那是肃清●风的重要一环!   我仿佛看见自己打黄扫●的进度条又往前挪动了一下,恍惚中觉得王长老离开的背影都带上了金光。   任重而道远啊……   这个规定在很大程度上应该能直接将野兽攻一杆子全都打死,从根本上杜绝了人●兽、动物化play出现的可能。   用小规定,杜绝大●事,真是一个防患于未然的好办法!   不愧是我!   日常安慰鼓励了自己一番,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啪的一下将门关上了,拉上了床帘,又一次窝进了自己的小窝中。   啊~我的床你真舒服~   不需要卷修行的日子,原来是这样的惬意。   我蹭了蹭软软的抱枕,真不知道自己那么多个为了飞升日夜努力,连睡觉也要用打坐代替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过去的我真不懂生活。   哪有现在爽。   正经人谁不在床上睡觉只打坐啊?   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详地躺好了,开始继续自己之前被打断的事。   检查一下女生宿舍。   到底是心细的女孩子,和那些不拘小节的男生不一样。   这些女孩子们在我耽误的那一会儿功夫里,不仅将屋子打扫好了,甚至还将院子中的落叶都扫干净了,青石板上都看不见一点灰尘。   真是一些好孩子。   我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女弟子围在一起浆洗她们新拿到手的弟子服。   太好了!   她们都很勤奋,未来可期。   短短的一天里我已经不知道我感慨“未来可期”多少次了。   但这可不是一句场面话,而是我真的觉得她们会有一番作为。   只要我勤勤恳恳地盯着他们,让他们远离●。   而毫无疑问地,做这件事情我可是专业的。   谁叫我是打黄扫●仙尊呢?   我的神识扫过这些脸上带着笑的姑娘们,在张靖柔的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确定她没有一点儿想寻找那畜生的意愿,我心满意足。   这一届女弟子的数量还不到男弟子的一半,我很快地就将她们扫了个遍。   在即将离去的时候,一声金属掉在地上的轻响吸引了我的注意。   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世界,这样非常日常的声音或许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这可是花市,每一个小动静、眼神、动作都可能发展成上万字满是●的文章。   尤其这可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很好,又是一个会引发我PTSD的死动静。   往事我不想再提,况且就算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对于十分敏感的我来说,检查一下用不了我多长时间,但是如果不去看看,我绝对会睡不着觉。   于是我非常从心地操纵着神识钻了进去,并且立刻锁定了产生声音的罪魁回首。   是一个银镯,看上去做工很老,雕的是首尾相衔的蛇样。   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是爱惜它,蛇身上的鳞片都被摸的发亮。   我的神识靠近了那镯子,在上面盘旋了一圈,今天的好心情就差点儿全没了。   虽然这镯子材质平平常常,年限也平平常常,和铸造灵器法器的材料简直是天壤地别,离物老成精的年头也差的十万八千里。   但是见鬼的这东西竟然开始有了灵智的预兆。   “……”   我盯着卖不上十两银子的镯子,沉默震耳欲聋。   这合理吗?我就问你,天道你说说这合理吗?   它凭什么啊?   从哪个角度能让它诞生灵智啊?   因为爱会让人长出灵魂吗?   “……”   我思索着怎么处理这个即将诞生的灵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按理来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它以后可能会出现各种限制级●事。   但是至少现在,它还是一个即将诞生的白纸一样的新生命,就这样用它以后可能会产生的罪过来判它的死刑,多多少少有点儿不符合我的价值观了。   但是就这样放过它吧……   显而易见它又是个犯●罪预备役,我现在悄无声息地弄死它,甚至它的主人都察觉不到。   而我也不会留下一丁点儿痕迹,完全可以做到防患于未然。   真让人纠结啊!   其实说实话,就以这镯子现在即将诞生灵智的状态,等它修炼成人形少说也得个百八十年的。   哪怕在这个离谱的世界,也总不能更快了吧。   我一边想着,心里更觉得没底。   嘁。   犹豫就会败北。   我杀过的人多到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一个区区还没有诞生神智的物件儿罢了,杀了它又能怎样?   我打定了主意便要动手,可好巧不巧的,它的主人就那么直愣愣地推门进来了,看见这镯子时脸上露出个笑容,忙不迭地将它捡起来带上了。   “算找到你了!”   她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爱惜地将镯子上的灰擦拭干净了,然后亲了它一口转身就出去了。   不要什么东西都亲啊!   我在心里疯狂的尖叫,甚至将自己对天道的无语都压了下去。   “……”   天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   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凶狠的瞪了一眼湛蓝的天空,现在这种情况也就是我没有捅破天的办法。   但凡我有,我也不至于在这里和这些少男少女们纠缠,我会直接像孙悟空学习,说什么也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狠狠的教训一下花市天道。   哪怕和它同归于尽也得偿所愿。   毁灭吧!赶紧毁灭吧这个世界!   我在心里发了一顿牢骚,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算了,就算它逃过一劫吧。   但我会永远盯着它的!   原本开心的巡视一天在即将收尾时被迎头重击,也算是给今天画上了一个凤头鸡尾的句号。   我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身体完全放松了,整个人瘫的舒服。   闭上眼睛,聆听自然的声音。   明天多多少少也应该处理一下宗门的事务了,之前为了准备飞升已经有一两年没有关注过了。   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个掌门了呢。   果然,无论活了多少年都不喜欢上班呢。    第6章   又一次飞升失败后的第二个晚上,我很快就睡着了。   我睡得香,竟然做起了梦来。   按理来说,以我的修为,神魂稳固,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做梦的,而一旦做梦了,梦中的情景要么是某种警示,要么……   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胆子大到敢和我神识通感。   梦中的世界看上去和现实没有什么两样,我依旧在我自己的小窝里,一样的舒服。   我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站起身推开了门。   门外已经不是我精心打理的小院,它在梦中变成了一片荷塘,等我再回头时,我的小窝已经变成了湖上的凉亭。   行吧。   毕竟是梦中,如此跳跃也是理所当然。   我站在凉亭边缘,风吹过荷塘,荷花轻轻摇摆,浓重的水汽在水面上形成了一层薄雾。   薄雾的那头朦胧处,一个黑影缓缓地向我靠近。   他每一步都踩在荷花上,每一个被他踩到的荷花都重新绽放。   好一个步步生莲。   拳头硬了。   我无语地看着那个身影离我越来越近,并且逐渐变成了我熟悉的样子。   魔尊师欲。   一个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他可以说得上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朋友。   哪怕他是个魔修。   这么看来我的人缘可真差。   他离我越来越近,黑红色的衣摆上绣着金丝的花纹,是我喜欢的龙纹。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裁缝,等下也管他要一下联系方式,激情下单几件衣服。   他这身打扮看上去颇具威严,但是比起他现在修魔道的样子,我更喜欢他和我一起做无情道修士时的样子。   可惜了。   真不知道他对谁动了情,也就是他不肯告诉我,不然我非常乐意替他解决烦恼,为无情道扫清障碍。   “你有病?”   他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我看着他踩着花瓣浑身带着波光的样子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在梦里给自己弄这么大特效是要干什么。   真是闲的慌。   面对他我不需要掩饰什么,于是我直接了当地质问,一句有病顺利地把他弄出来的特效全都弄没了。   顺眼多了。   他老老实实地收起了自己的表演,干干净净的站在了我身边的凉亭上。   “好凶。”   他控诉我,赤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的拳头又硬了。   “有屁快放,没屁快滚。”   请原谅我身为一个仙尊说出来的话如此粗俗,实在是我但凡给他一个好脸色,他就能让我不得清净。   但其实评价一个人不应该看他说什么,而是应该看他做什么。   就比如现在。   这家伙明晃晃地沟通了我的梦境扰我清眠,我还能在这里和他说话,而不是直接冲到他的宫殿把他暴揍一顿。   已经足以显现我对他的宽容了。   显然,他也知道我对他不错,面对我冰冷的话,他没有表现出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开开心心地说。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他后退了一步,优雅的转了个身,躲开了我挥过去的拳头,趁着我不耐烦之前总算是把自己的目的说明白了。   “这不是又到了你们招生的时候吗?之前每次这天你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我也是担心你嘛。”他打量着我的神色,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看上去总算有点魔尊的样儿了。   就他刚才那副样子,真不知道让他手下看了会怎么样。   说不定会以为他被夺舍了。   “我好的很。”   看在他特意来关心我的份儿上,我的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作为朋友,互相关心是我们应该做的,于是我也例行关心一下他的生活。   “魔域怎么样?那魔女还对你念念不忘吗?”   “呃。”他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嘴角在抽搐。   也是,虽然说他对一个神秘人动了情,但到底曾经是无情道的扛把子之一,对那种热烈到堪称死缠烂打的爱情浑身不适也是正常的。   也就是他修为高深,这要换一个修为不济的估计早就被魔女关起来酱酱酿酿了。   我非常能理解他的心情,上前走了一步,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表情无奈,伸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掌心温度滚烫。   不愧是魔宫建立在岩浆池上的魔尊,火气就是足。   “看来你现在心情不错,那我就放心了。”他和我对视,语气轻快。“我还以为第四次飞升失败对你的打击不小呢。”   “还得是你心大。” ???   他说的是人话吗?正常人能说出来这话吗?   咦?刚才我是不是说他是我的朋友来着?   如果是,那么我现在收回这句话。   他是我的敌人!敌人!   我的脸当时就黑了,我举起手指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弹的动作,刹那间梦中的场景就开始坍塌,一个漆黑的漩涡凭空出现在天上,强大的吸力将他拉扯着拽了进去。   我站在原地像撵小狗一样摆了摆手。   “滚吧你。”   可恶。   扰我清梦其罪一。   戳我痛脚其罪二。   有再一再二,不可能有再三再四。他不用得意,我的小本本上会清晰的记着他的罪行,等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去魔域取他狗命。   现在,赶走了不速之客,我需要赶在天亮之前再睡一会儿。   修仙者向来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的宗门自然也是如此。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柩照在我的纱帐上时,我就睁开了眼睛。   真可恶。   晚上休息被人打扰,早上的我竟然因为自己的生物钟而睡不了懒觉。   都赖我曾经上千年如一日的卷修行,这下好了,生物钟堪称和太阳焊死在一起了。   清早起床第一件事,我的神识飞快地在宗门盘旋了一圈儿,非常高兴地看到已经有不少勤奋的弟子开始晨练了。   妙啊。   虽然我这个前卷王已经放弃了继续卷,但是当我看见弟子延续了我的优良传统的时候,那种成就感大约只有我自己能懂。   可惜我没有人能分享现在的感受。   如果有,我一定会搂着他的肩膀,然后指着自己的宗门,说一句经典的台词。   “你看这都是朕为你打下来的江山。”   哈哈哈!   快乐!   我自娱自乐地笑起来,又很快收拾了表情恢复了平常的冷淡样子。   在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我不能睡懒觉的悲伤都消减了不少。   然而即使这样,我依旧没有立马起床,而是躺在床上闭着眼发呆。   正常来讲,这个时间我应该已经穿戴好了,甚至可能已经坐在了宗门大殿我的专属位置之中。   但是吧……   我一想到用来开会的大殿在那些新生们的未来片段中,是承担了多种涉及道具、多人、放置等各种play的场所,脑海中就会闪过雪白带紫红指痕的皮肤、褐色湿濡的绳索——   甚至沉重的呼吸恍惚就在耳边。   我就觉得浑身都难受,杀意沸腾!   现在,唯一能安慰我的大概就是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我特意嘱咐了要重新装潢,并且以修真者的速度,现在应该理论上已经是个崭新的大殿了。   但……   我心里还觉得别扭。   要不把那已经被阉了的畜生炖了吧。   我烦躁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梁柱,放空了自己的脑子。   在我犹豫的这一会儿时间里,我已经迟到了宗门的早会。   不过没关系,毕竟我是老板,我那根本不是迟到,那叫重要的人最后出场。   就算再不愿意面对故事性拉满的大殿,我也总是要面对的。   我起身换了一身虽然简单却能将我包的严严实实的法衣,将头发一丝不落的塞进发冠中,完全杜绝一点儿可能产生吸引力的凌乱美标签。   趁着梳理头发的时候,我关注了一下新生们的第一课。   这一门课讲的是门派的规章制度,以便于他们充分了解门派内的奖惩制度,在门派内茁壮成长。   从记笔记的频率来看,他们学的很认真,我非常满意。   今天讲课的老师加奖金。   我扫了一眼台上的小讲师,认出了他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书生气质。   是云鹤行。   他才修行了十几年,竟然已经金丹圆满了?   我属实有些惊讶了。   说起云鹤行,他也是我从寻仙楼救下来的可怜人。   当年我出去散心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他父母要将他卖给寻仙楼做炉鼎,我瞧着他死命挣扎的样子停住了脚步,多出了十倍的价钱直接从他父母的手中抢了下来。   五千块上品灵石。   对我来说这是个小数字,可他却整整还了十几年。   看他现在在讲台上自信从容的样子,我就知道他现在生活的不错。   那就好。   我收回了神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笑,然后又迅速地收敛了下来。   好了,打工人要上班了。   我身影一闪,整个人就出现了大殿之中,出乎意料的看见所有门派内的长老堂主,今天竟然全都到了。   这可是个稀罕事。   我在心里敲起了警钟,能让这帮平常想尽办法请假的老油条都在这里等我,那恐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希望不要是个坏消息。    第7章   我的目光扫视过经常拉肚子的、总是失眠衰弱的、常年腿骨折的、千余岁还痛经的,他们竟然都身体健康装扮整齐早早地来了。   看来我的股肱之臣们还能为我工作很多年。   吾心甚慰。   我的出现明显让他们都严肃了起来,神识的传音突兀间全部都消失了。   他们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样,一个个的都抬头看着我目光灼灼,眼神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渴望。   “……”   不是,你们这个样子让我有一点点害怕。   我宽大衣袖下的手攥紧了,浑身紧绷着,时刻准备好了战斗。   就像我之前说的,这可是花市的世界,哪怕在我自己一手建立的快乐老家,我也时刻提防着弟子和手下们脑子进黄水。   就比如现在,他们但凡是表现出一点儿缠绵的眼神,做出什么激动的动作,我保证动手毫不留情送他们和看门兽作伴。   不过好在是我神经过于敏感了。   在一片沉默之中,一个鹤发童颜的堂主上前走了一步。   “掌门,太虚秘境下个月就要开了。”   太虚秘境。   一个我也曾经去过,少见的没有什么●花、●藤和●兽的正经秘境。   我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拳头,轻抬了一下衣袖,“太虚秘境……下一次开放不应该是二十年后吗?”   秘境,一种修仙世界中提升实力,寻找法宝的宝地,通常是由什么大能的小世界或者是其他崩碎的世界碎片形成的。   它们等级不同,所拥有的资源天差地别。   太虚秘境在众多秘境中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顶级秘境了,其地域宽广,产出丰富,多少年来都是修真者最期待的秘境之一。   更重要的是太虚秘境的准入门槛范围非常宽阔,小到没有筑基的练气修士,大道小有所成的合体修士都能进入。   此刻他一说太虚秘境的名字,我就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这么殷勤了。   这个秘境虽然跨越的修为境界多,但容纳的人数有限,作为修真界第一宗门,尽管我的宗门理所当然地享有了进入秘境最多的名额。   但那也远远不够所有符合条件的弟子分的。   更何况一部分名额还需要分给长老们。   我扫视了一圈儿他们期盼的眼神,心想这帮家伙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不过没关系,修行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沉思了一下,指尖敲打在自己的膝盖上,在他们殷切的目光之中缓缓开口。   “按惯例吧。”我说,虽然这一次太虚秘境开的突然,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更多可犹豫的。   就按老规矩来。   他们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宗门早会的第一条就这样算是过了。   接下来的事情显而易见,就是比武大会了。   一般来讲,宗门内的比武大会总是按照一定的周期进行,最近的一次应该在两年后。   一个新入门弟子至少也能筑基的时间,以确保从门内所有弟子都能按照自己的修为水平参与到这场比武中,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奖励。   但是这一次,显然新弟子们是参加不了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修行么,天赋努力是一方面,运气就是另一方面了。   显然在这一方面,这一届新入门的弟子多少差了一些。   比武大会也是一些惯例,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每一条都通过了飞快没用了一个时辰,早会就结束了。   下一次就是一个月后了。   真爽。   我浑身轻松地离开了正殿,先是到自己的小院儿修炼了一会儿,然后估摸着宋堂主应该差不多把今天的工作做完的时间,拎着亢龙锏往他的方向去了。   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要好好指点一下他修行的我怎么能食言呢?   我一定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包君满意。   为了这个,我还特意的翻了一下宗门日志确定他绝对不在这一批进入秘境的名单上。   这回他连拒绝我的借口都没有了。   我拎着武器走在宗门的小路上,步伐看上去稳重,实则轻快极了。   能想到这种解决强制做攻事件的我简直就是天才!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宋堂主的身影,他看见我的瞬间像变色龙一样白了脸,整个人像耗子见了猫似的下意识就往身旁的弟子身后躲。   但是没用,他就是躲到地底下,我也能将他薅出来。   我对他笑了一下,抬手示意他跟我走。   领着如丧考妣的他,我心情愉悦地来到了演武场。   对于修士来说,大家各自深耕在自己的道上,有些修行方向就非常不适合光明正大的比武。   况且以我们两个的修为若是真不管不顾的打起来,将宗门整个移为平地都是可能的。   因此,演武场的存在就是保护宗门财产的必要一环。   但是我今天带他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指点他的法术的。   我当然有一套特殊的指点方法,专门为花市世界量身定制。   还是那句老生常谈的话,花市修真和其它修真界格格不入。   在这个世界里,哪怕你修为通天,一招不慎,甚至都可能法力全失,惨遭凡人抹●布。   并且在那种见鬼的时候,你的什么法器、法衣,不管正常时候有多么无坚不摧,在那会儿都会废铁不如。   因此,针对这种战斗力等于法力的诡异世界等式,我自然有我的一套应对方法。   我会竭尽全力将他们训练成不需要法力也能以一敌百的高手。   进入到演武场之后,我打开了阵法,阵法之中所有法力都沉寂了下来,我握紧了武器,感受到如同呼吸一般存在的法力消失了。   效果不错,我调整了下呼吸,肌肉紧绷。   站在演武场另一角的宋堂主似乎毫无准备,我眼瞅着他腿颤了一下扶住了墙,咬紧了嘴唇。   出现了——   没有法力就腿软的诡异情景!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也没责怪他,只是默默地反思。   作为掌门,对这件事我应该负绝大部分责任。   还是我对他们的指点太少了!   他们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我哼了一声,提醒他拿起自己的武器,又在他将剑握在手里的时候,一个箭步操着亢龙锏就竖劈了过去。   “铛——”   金属的重击声带着颤音,宋堂主向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在墙上双手握着剑奋力抵抗。   他咬紧了牙关,双臂握着剑轻颤,我眼瞅着汗珠自他额头,顺着脸颊向下滑落,在前襟上留下几点水痕。   “……”   我对这个世界无话可说。   平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法衣就这么在他的主人暂时调用不了法器的时候,连水珠都挡不住了。   合理吗?   我一言不发,只一味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一点点的将宋堂主的剑锋逼近了他雪白的脖颈,一丝鲜红的血痕出现在皮肤上,血珠顺着剑锋滚落在地。   我甚至看见他紧张地滚动了下喉结。   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不是一场殊死搏斗,为了达到指点的目的,我当然不可能上来一招就将他淘汰。   所以我眼看着他真的撑不住了,腿都在打颤之后,暂时收回了兵器,向后退了几步,他留下了喘息的时间。   “……”   但也用不着这么喘吧?   我非常无语的抿起了嘴唇,盯着他起伏很大的胸膛,握着兵器的手甚至微微颤抖。   他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很……   想打断他的腿。   “攻我。”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对他表现的不满溢于言表。   宋堂主一手握着剑杵在地上,一手扶着演武场的墙壁,在我愠怒的声音中,总算是站直了身子,眼神凌厉地看着我。   毕竟是个修士,刀山火海也不是没闯过,被我如此的逼近要害,也唤醒了他骨子中的血性。   我看着他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眼神,略满意了一点。   还算有点样子。   我站在原地,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握着亢龙锏斜在身侧,看着他挽了个剑花,做出了剑术中的起手式,然后动作敏捷地冲了过来。   如果我忽略他起步还颤了一下的腿的话,这一招还算干脆利落。   只是慢了一些,步法太简单,攻击目的太直白。   门派中那么多轻身的步法都练到哪去了?   有法力的时候会用,没有法力的时候就只会冲了?   难道法力是他记忆的载体吗?   我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向旁边一撤步侧身,他的剑锋就在我的身前掠过,等他想回身攻击我的时候,我已经一下打在他的脊背上了。   “呃!”   他痛哼了一声,腰塌下去,脚步踉跄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一手拄着剑,额头靠在自己的剑柄上,一手背过去摸在被我打中的地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抖。   “掌门……”   他控诉我,“这一下差点儿没把我打死。”   打死?开什么玩笑?   我控制的好着呢,这样的力度我至少还能打他二十下。   “起来。”   我丝毫不顾他发白的脸色,伸脚踢了一下他的脚踝,在他又是一抖之后冷着脸用亢龙锏戳在他后腰上。   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把他帕金森一样的四肢治好!   宋堂主苦着脸,强站了起来,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他驼着背长发甚至散落了下来,凌乱的搭在他的胸前身后,和雪白皮肤上的汗珠黏在一起。 ???   我看着他这一副仿佛从水里钻出来的水鬼样,瞅了一眼从墙壁到这里的距离。   心中敲出了双倍的无语。   “::::::”   不是吧大哥?   你一个化神修士,从那儿到这儿才几米的距离,怎么就给自己造的这一副狼狈样?   欠练、太欠练了。   我干脆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决定还是用拳脚教训他一顿。   这样至少能练的久一些,不至于两下就将他打趴下了。   大概是赤手空拳的我让拿着武器的他信心暴增,宋堂主刚才还一副不行了的样子,一见我收起了武器,立马直着腰就攻了过来。   还行,法力带走了他的体力,至少还给他留下了脑子。    第8章   当智商占领高地的时候,似乎天道的奇葩规则对他的影响都小了很多。   我明显观察到他这一次很有进步,哪怕在被我打了几下腰还酸痛着的情况下,无论是他挥剑的力度还是速度都比之前要强的多。   这一剑刺的迅速,从他收起了呻吟起身到剑锋逼近我面前几乎就在眨眼之间。   “啪。”   我身体下沉,马步站的稳,向后弯腰任剑锋从眼前穿过,然后在他想调转剑锋向下刺的时候,抬手指尖重重弹在他的手腕上。   这一下猛地打偏了他的手,白皙皮肤上霎时间就出现了青紫的指痕,一击未停,我紧接着一掌拍在他前胸,顺势站直了身子,单手背在身后看着他踉跄几步后退,持剑站稳了。   “咳咳……”   他咳了几声,想要喘两口气,可我那一掌拍在胸上疼的他不敢剧烈呼吸,只能小口小口的嘶气,脸颊脖颈都痛出了冷汗。   瞧他这个样子,也就是在我面前,要是真在外面丧失了法力,他可怎么保护自己?   我伸手抚平了衣袖上的褶皱,在他蹙着眉按揉胸口的时候,瞟了一眼凌乱衣领处露出来的一点紫红皮肤,毫不怜惜冷酷无情地开口,眼睁睁的瞧着他脸色更白了。   “继续。”   他强将呼吸调整稳了,持剑飞快地刺了过来,手腕几下震颤,便是一个燕子三点水连击我的面门。   “唰唰唰。”   反射着银光的宝剑带着破空声,距离近到我甚至能嗅到剑上的气息。   像是冰冷的雪花。   “……”   别问我怎么闻到的,问就是天道的诡异伎俩。   我顺着他前进的步伐滑步后退,抬手当当当在剑上弹了三下,在他强控住颤抖的手腕之后,两指夹着剑锋旋身翻转,硬生生的让他脱手。   “当啷!”   那把剑被我丢在了地上,我没有停手一脚就踹了过去。   这回他显然有经验多了,他也顾不得捡地上的剑,双手交叉挡在面前硬接我的攻击。   可他的力量哪里能比得上我呢?   我只是改踹为踢,一下将他的手打开,落地之后又一掌拍在了胸口,他就倒飞了出去。   这一下他在地上滑了好远一段距离,原本就有些散落的头发现在彻底散开了。   “咳咳……我……我不行了。”   他瘫在地上,半撑着身体,眼睛里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真的不行了……”   “行。”   我斩钉截铁地说,并且给了他一个非常信任他的眼神。   他能不能行,我还不知道吗?   “再来。”   躺在地上的宋堂主听见这两个字,痛苦地叹息了一声,几乎是一步一拖地走到自己的剑旁将它捡了起来。   整整一天,我控制着自己每一次攻击的力道,确保他能坚持到晚上。   于是在我的控制之下,我们维持着他进攻、我防守,然后他倒下喘息起身继续进攻的循环,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后我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今天就到这里吧。”   毕竟明天他还需要和其他长老一起准备比武大会的事情,他要是真一两个月下不来床,我找谁给我干活儿呢?   听见我的话,宋堂主如蒙大赦。   他一下就没有了持剑的心气,整个人长舒一口气瘫倒在了地面上,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发凌乱地铺在地上打着结,止不住的汗水顺着他额头上的碎发滴落在地面上,此刻的他浑身都沾满了灰尘,甚至都已经看不出原本衣服的白色了。   我瞅了一眼他手腕和手臂上已经发黑了的伤痕,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下手太狠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解开了限制法力的阵法,灵力的感觉又一次重新出现在身上。   “呃~”   地上的宋堂主吭了一声,曲起膝盖动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我瞧了一眼他立马红润起来的肤色,对天道规则的无语更深一层。   “明天继续。”   我瞅了一眼继续装死不动弹的宋堂主,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他借伤逃避的想法,直接宣判了死刑。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众多花市天道的奇葩定律中,其实还是有几个规则我认为不错。   就比如【但凡可以挽救的伤势,睡一觉除了腰酸腿软之外都能痊愈】这一条。   我走到仍然不愿意起来的宋堂主身边,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脚踝。   “起来。”   结界关闭了之后,外面的人就也能看见里面发生什么了,他好歹是一个长老,让弟子们看见如此狼狈的样子他以后还怎么掌管刑罚?   在我即将生气之前,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动作麻利的将头发重新梳好了,衣领也板板整整的,然后流畅地和我告别,迅速消失在了我面前。   他跑走的动作从背影上看气质极佳,从脚步上看略微踉跄。   一副被狗撵了的样子。   呸呸呸。   我黑着脸将奇葩的比喻甩出了自己的脑子。   天色黑了,我睡觉前又一次巡视了一番宗门,确认没什么异常之后也休息了。   虽然门派很大、弟子众多,举办一场绝大部分人都能参加的比武,听上去很麻烦的样子。   但是对于一个存在了几百年的门派来说,只要是按照惯例办的事情,就没有复杂的。   尤其是像比武大会这种各个门派都普及的修真界传统活动。   哪怕这次开的时间有些突然,所有弟子们也都是胸有成竹干劲满满。   除了今年的新生。   尤其是他们知道了为什么突然举办比武大会的时候。   但是没有办法,就像我说的那样,时间就是这么不凑巧,他们就是那样缺了一点点运气。   但我大概是低估了这些年轻人的勇气,他们竟然真的因为这件事去找了负责比武大会的长老。   初生牛犊不怕虎。   勇气可嘉。   我看着眼前的王长老,思考着他刚才说的话。   他说,那些新弟子们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集合在一起找到了他,希望也能得到参加比武大会竞争秘境名额的权利。   哎……   一帮有些甚至还没有气感的小娃娃……   在一片沉默之中,我开了口,“比武大会之前,如果有修为能到筑基的,也不是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且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要是连这样的本事都没有去了也是枉送性命。”   虽然同去的也有门派中的长老,但去秘境的所有人本质上都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寻找机缘。哪怕长老有保护弟子的义务,他们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们的安危。   我看着王长老离开的背影,神识悄无声息地去了新弟子们的所在地。   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他们这会儿还没有收到比武大会的最新规定,正三两成群地讨论着比武大会和秘境的事。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出身普通,他们对秘境的了解还仅仅来于各种说书先生之口。   所以这会儿弟子中出身修仙世家的弟子就被围了起来,他们用矜持又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一个个眼睛亮晶晶的。   被围住的周春海显然也受不了这个,他轻咳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不厌其烦地为他们介绍起来。   我听着他说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讲的不错,重点和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讲的很清楚,甚至为了增加趣味性还说了一些太虚秘境中的趣事。   我喜欢这种门派弟子和谐相处,互帮互助的情形。   这才是一个正经的名门正派应该有的!   不过……   我看了一眼独自一个人坐在树下,以自己一生之力孤立了所有同学的顾天璇。   半妖少年,你怎么了?   一点儿都不好奇的吗?   我围着他仔细观察了一圈,注意到他手中一页都没有翻动的书和竖起来的耳朵。   想知道就凑过去嘛,我无奈地想。   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既不太确定又有些震惊。   他不敢和同学们接触,不能是怕自己半妖的身份暴露吧?   离谱却合理。   我瞬间回想起那个逼他做攻又做受的离谱威胁。   “……”   这这这。   我一时沉默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王长老带着我的新规定找了他们。   然后我就收获了一双双闪光灯一样先亮起来又暗下去的眼睛。   他们等王长老走远了,才小声的抱怨。   “今天已经快过去了,满打满算才九天。”带着银镯的少女说着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茶水,银镯碰在桌子上一声轻响。   “是啊,九天的时间修炼到筑基也太难了。”   显然她的话引起了这些少年们的共鸣,他们纷纷三言两语的抱怨起来。   我注意到靠在树下的顾天璇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同学,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人群。 ???   这是怎么了?   我注意到他明显泛红的耳垂,迷茫地跟了上去。   啊——   可恶,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变态!!!   我看着他越走越快,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脚步甚至都有些踉跄了。   好吧,变态就变态吧。   保护弟子清白,我可以做一些牺牲!   反正没人能看见我。   嘻嘻。    第9章   半妖少年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捂着自己的额头,艰难地坐到了床上,连拖鞋的力气像是都没有了,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迅速凑了上去,摸了一把他看上去很痛的额头,悄悄地搓了一丝灵力,试探性地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然后松了一口气。   问题不大。   只是妖族血脉有了一点觉醒的迹象罢了。   我沉默地看着已经烧起来的顾天璇,觉得自己也有一点裂开了。   妖族血脉的觉醒在我这里几乎是他●人生的开端啊!   不过……   他的识海之中有一颗金光璀璨的妖丹正孜孜不倦地控制着跃跃欲试的妖族血脉,维持着他正常的人类形态。   想必要不了多久这种状态就会消失了。   然而随着他修为和年龄的增长,总有一天他的妖族血脉都会完全觉醒的。   哪怕我出手加固封印,也仅仅只能延长一点时间罢了。   因为对他来说,妖族血脉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长期压抑着妖血的成长只会让他的发育失衡,等到压制不住彻底爆发的那一天,妖血疯狂反扑只会让他丧失理智走火入魔。   就像现在这样,妖丹在人类肉身还没能承受住妖族力量之前为他控制着妖血,并且不断释放力量,锤炼肉身。   等到时机成熟,这枚妖丹自然就会增强妖血的力量与他彻底融为一体。   我看着那枚与他妖族血脉出自同源的妖丹,心中大概猜测到了这枚妖丹的来历。   应该就是他双亲中妖怪的那一方留下的了。   在妖丹的持续作用之下,他高热的体温渐渐下降,脸颊上的红晕也少了许多,原本挡在额头上的手也滑落在床上。   妖血重新沉寂了下去,可他人却还没醒。   我又一次简单探查了一下,确定他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醒过来才放下了心。   既然他没什么事,我就打算离开了,不然的话虽然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但是总盯着昏迷的少年瞧让我心里也升起一股不适。   毕竟我可不是真的变态。   身为掌门,需要我亲力亲为的事情不多,过去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除了修炼就是巡视宗门各地,热衷于将所有在公开场合玩道具的情侣按规处罚,以及私人场所搞强制爱的罪犯抓捕归案。   放弃了飞升之后,我每天做的事情和之前差不多,只是时间分配上略有改动。   我将原本一日两次的巡视变成了一日至少三次。   离开了顾天璇的屋子,我顺势开启了今天的又一轮巡视。   新生们这会儿已经不聚在一起讨论了,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我简单看了一眼,他们基本上都已经进入打坐修炼的状态了。   看来他们确实很想在比武大会之前达到筑基的境界,秘境对于他们的诱惑力不小。   修炼吧。   他们越努力修炼我越放心。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哪怕是在花市天道之下的修真界也是如此。   他们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修炼打坐上,自然就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相关的事情了。   新生们修行的如火如荼,老生们也干的如火如荼。   此刻,我的神识徘徊在山峰之上,看着眼前发生的非常超纲的一幕,听着他们说的话和微妙的其他动静,深刻理解了一句老话。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看来不止我每天在想着怎么制止●事频发,这些渴望着的弟子们也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我。   沉默是今天的我。   我的神识停留在山峰的悬崖峭壁上。   陡峭的悬崖满是岩石,半山腰处单独长出来的树枝就显得十分醒目。   那是一颗不小心落在石缝中的种子,得了天地雨露很幸运的扒住了稀薄的土壤发了芽,树叶拼命地向着日出的方向延伸,不知过了多久才长成了一颗扭曲的树。   此时此刻,褐色的树枝上、虽然绿却有些发黄的叶子上,横着皮肤白皙却**的两具身躯,他们的黑发与白发交织在一起,一个压在另一个身上。   在上面的那个双手被反捆着,红绳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捆在他的身上,他就那么跨坐在下面那个身上。   显然他们两个在做一些门规里不允许、绝对不能在公共场合做的一些私密事。   而且还玩的很花。   “……”   我两眼一黑,怒从心起。   它只是一颗辛辛苦苦长到这么大的小树,你们两个知道你们对它的伤害有多大吗?!   我都开始为它受伤了!   大概是我的存在让这两个本就做坏事儿的弟子第六感疯狂预警,被捆着的那个突然打了个抖浑身一颤,下面那个立马就吭了一声。   “你说我们不能被……发现吧?”   我听着他说话,内心冷笑,也是,出来干坏事儿的人怎么敢提我的名字?   “不能!”   下面的那个声音沙哑,斩钉截铁地给出了否定答案,同时他竟然还抬手掐在上面那人的腰上,勾住了鲜红的绳索,紧接着安慰他。   “没事的,现在又不是掌门巡视的高发时间,这里也不是他常巡视的地点,他发现不了的。”   “况且最近不是还有比武大会吗?他可是掌门,现在一定很忙,哪有时间满宗门巡视啊!”   不不不。   我有。   我有的很!   好啊,真的好极了!   他们说的三言两语,我却飞快地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被他们气笑了。   有那么一点儿智商不用来修行,全都用来研究我了,是吧?   过去我对飞升抱有希望的时候,通常会早上巡视一次,晚上巡视一次,其他更多的就是想起来的时候,在那些重点高危区域巡逻一番。   这帮不务正事的弟子们大概是根据我处罚弟子的时间,以及抓到那些弟子们时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点点推算出了我巡视宗门的高频时间和地点,然后特意避开了那些时间和地点,在公共场合玩他们期待的play。   所以那些年我曾经非常得意的公共场合●事降低都算什么——   算我好猜吗?!   想通了事情原委的电光火石之间,我没有一秒延迟的破防了。   更让我破防的是被捆着的弟子思考了一番之后说出的那句话。   “呃……也是。”   “掌门每天生活最自律了,他就像那个按时辰工作的阵法似的,比太阳都准。”   啊啊啊——   有胆你当我面说啊!   哦不,他已经当我面说了。   我的心碎了一地,如果不是我放弃了飞升,每天日程上的时间安排有了重大调整,我竟然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宛如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破防,我真的破防了。   我要让他们知道渡劫期修士破防了之后会做什么!   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说时迟、那时快,我只需要轻轻一挥手,那不停晃动的树枝当时便齐根而断,树枝上的两个人自然也毫不例外地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他们越落越快没有一点儿减速的意思,我却根本不慌张。   如果两个修士在法力完好的情况下,仅仅因为从这种高度掉下去就能摔死,那我的建议是他们还是别修仙了。   回家吧,修真界的刀山火海不适合他们。   我冷眼看着他们两个连在一起掉下去,极佳的视力竟然在两个急速下坠的人影中看见他们发生了两下相对位移。 !!!   好好好!   他们真的是给了我一点小小的震撼!   恐怖如斯!   临到即将落地的时候,下面的那个弟子才止住了身形,上面那个则哆嗦着瘫倒不动了。 ???   我请问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怎么不断了呢!!!   我感受到巨大的冒犯,压抑着怒气,在他们两个笑起来要说话的时候,冰冷的声音传到他们耳朵里。   “滚去寒潭!什么时候化神了,什么时候出来。”   待到死吧!   我冷笑,以他们两个金丹的修为想要修炼成化神,少说也要个几百年。   我就不信这么长的时间待在寒潭里,还不能将●欲扼杀殆尽!   撂下这句话,我没再看两个瞬间脸色铁青石化住的人,堪称是浑身冒着幽怨黑气离开了这里。   有伤风化!   如果我有罪,请降下天雷来惩罚我,而不是在我心情不错的时候让我看到这种东西——   我感觉我非常急迫地需要洗洗眼睛,而且心里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怒气急需释放。   带着心里非常不爽的情绪,我真身面无表情浑身肃杀之气闪现般地出现在了戒律堂,吓得在工位上摸鱼的宋堂主浑身一个机灵,手上的“鱼”吃痛嗷地叫了一声。   哦?   是被阉掉的未来攻啊——   哦不,现在顶多叫一声公公吧。   我讲了一个冷笑话自我安慰,森冷的目光才从孽畜上收回来,就看见宋堂主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可能是怕我又来指点他来了,毕竟我昨天说了今天继续。   但是事发突然,现在有了另一件急需要他去做的事。   指点他的修行,什么时候都行,但这一件事情却实在迫在眉睫,一秒钟没有落实,我一秒钟就寝不能安。   “门下弟子阴奉阳违该当何罪?”    第10章   听见我的话,宋堂主茫然的看了我一眼,很是不明所以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按照门规,弟子阳奉阴违者当面壁一年。”   我听着门派的规则,冷笑了一声,“少了。”   一年对修行者来说算什么?一个轻轻松松的打坐时间罢了。   “从今天开始改成十年。”   我语气平静地对门规开启补丁,可听见我的话宋堂主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在我冰冷的眼神中应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那是我能说出口的事情吗?   于是我只是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给他一个领导经典的“自己意会”的表情,然后在他实质上没懂却装作懂的眼神中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怀里抱。”   此处我特指那只被他抱着的公公,语气意味深长。   尽管它现在已经失去了身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我看着那张兽脸上在宋堂主摸下去时享受的表情我就不寒而栗。   “啊?”   可惜他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将那个公公卡着胳肢窝举了起来,肚皮对着我,“已经完全长好了,蛋蛋彻底没了!”   我猜他可能将我的话理解成了别抱着公公以免碰到它阉割的伤口。   哎,没人懂我。   我分外嫌弃地瞥了一眼瘪下去的蛋蛋,对这种阉割方式有点不满,“为什么不整根切掉?”   留着一点儿东西,万一成了后患可怎么办?   宋堂主听见我这话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魔鬼,他表情惊诧,语气上扬,充满了不敢置信,“整根切掉——”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将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憋了下去,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整根切掉的话……上厕所还得派个专人给它弄!”   “不够麻烦的,那还不如直接把他弄死算了。”   行吧。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总不能派个人专门给它弄导尿管吧?   可我心里还是有一种隐约的担心,将已经划掉的警惕对象又提了上来。同时还用一种愤其不争的表情瞟了公公一眼。   一点儿都不知道努力,但凡它结成了妖丹,齐根切掉得省多少事儿?   事已至此,我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好在动物修行有成需要的时间比人类要长的多,短时间内我不用担心它翻起什么风浪。   我甚至可以等到它小有所成没有五谷轮回的时候再把它阉一次。   嗯。   就这么定了。   我来去匆匆,宗门改革就是一句话的事,独留茫然不知所以的宋堂主以及一众因为我一句话开始加班加点的弟子们。   回到自己的小窝,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寒潭的处罚对于那一对实在炸裂的情侣来说还是太轻松了。   说不定他们会觉得一直泡在谭水里也是一种趣味呢?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一定要刹住这一股不正之风,肃清门派内的风气。   于是我指尖敲在桌子上,在有节奏的当当声中,大脑运转的飞快,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兵法有云,分而治之。   我眯起眼睛,勾起唇角从储物戒中掏出来一块巨大的玉石,将它削成影壁的样子,在玉石两侧都刻满了阵法,一次我让它循环滚动门派内的规章制度,另一侧则是被我画上了门派地图。   由于我打算把它放在寒潭中间,出于人道主义,为了避免弟子们在寒潭待了十年太过无聊,我提供了门派规章制度供他们解闷儿。   另一侧的门派地图才是我设立它的主要原因。   分而治之。   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门派内的弟子们团结的很,他们沆瀣一气总结了我出现的规律和经常出现的地点,开始和我玩起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就算我修为通天,只要我还是人就总有观察不到,力有不逮之处。   所以……   面对这种团结在一起利益高度一致的弟子团体,我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他们分化,从内部瓦解他们。   我最后一次检查了阵法的逻辑,确认无误之后带着整块玉石来到了寒潭。   悬崖上的那对情侣这会儿已经老老实实的在里面泡着了,他们看见我来了,忙不迭地低下头,一副恨不得整个人都钻水里的样子。   呵。   现在知道丢人了?   回宗门第一天就被我抓住了的那对情侣此刻也在这里待着,他们面对我时倒是比那两个坦荡多了。   我抬手免了他们的行礼,然后将玉石放在了潭水中间,挥手将门派地图显示了出来,语气温和地给他们宣布了减刑规则。   说起来很复杂,实际上很简单。   具体总结来说就是,他们可以在门派地图上标记可能会发生公共play的地点,只要我在他们标记的地点抓住了别人,他们就能得到相应的减刑。   而且减刑没有上限,只要他们抓的多,当日释放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看着这四张呆滞的脸,挥挥衣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临走时我注意其中一个人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收到第一封举报信了。   这一次我占了天时地利,非常自信自己能将这个利益一致的小团体瓦解。   具体时间绝不会超过九天。   因为比武大会就在九天之后。   关在寒潭中的这几个人按理来说直到秘境结束他们都出不来,可是现在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只要将自己的同好交代出来,他们就可以很快的离开这里,按照计划参加比武大会和秘境。   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选择。   毕竟情侣还没有分手,同门关系可以再处,可秘境却机不可失。   我很期待他们的举报。   紧接着,接下来的九天里,我的计划正常进行,预期的目标也完成的不错。   然而我却更烦恼了。   因为预期目标完成的实在有些过于好了。   以至于差不多门派内所有的长老都堵在了我的门口。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   还需要从我放好玉石的那天晚上说起。   那天,我信心满满,为了不错过弟子们之间的相互举报,甚至放弃了休息,久违地开始打坐起来。   入定对我来说不是一种难熬的修行方式,它反而让我放松身心调整心情,是一种享受。   那时,我正体会着灵力在身体里流淌的顺畅感受,忽地就感觉自己留在寒潭玉石上的神识被轻微地触动了一下。   一切正如我所料。   在寒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范围中,那四个人里有人既想举报同门,又不想被其他人发现是自己举报,于是他们当然不能直接伸手标记在地图上。   那么这种情况下,对他们来说更好的方式就是利用神识。   毕竟以他们几个的修为是很难察觉到别人神识波动的。   于是我留在玉石上的一点神识意料之中的收到了第一份举报。   让我看看他们现在倾向于在哪里搞play?   这个举报的弟子还挺用心,他竟然特意用神识放大了我画下的地图,体贴地在宽广的宗门领域内圈下了小小的范围。   可能是怕我找不到耽误他们自己的减刑吧。   不错。   但是当看清具体位置之后,上一秒还在因为自己的计谋成功而快乐的我,下一秒笑容就从我的脸上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举报的范围,脑袋顶上仿佛具现化地顶了一个问号。   这样的地点真的是正常人类能想出来的吗?   为了躲避我,还真是苦了你们了,哈?   我的脸色比黑夜都黑,一言不发地闪现到了举报范围。   现在这里最好真的没有人,如果有那他就倒大霉了。   举报的范围是宗门中河流的一条。   此刻我正站在不大的范围上空,看着下面滚滚流逝的河水。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发现人类的影子,但我并没有松一口气,反倒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指尖颤抖了两下,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捏出一小丝神识探入了水中,在看清里面的人之后又毫不犹豫地捏爆了那一点神识。   它不干净了——   我宁可神识上有一个针尖那么大的损伤慢慢修复,也绝不能容忍它回到我的身体中。   水下的那一对情侣实实在在找了一个好位置,他们躲在水底很多年前蚌妖剩下的壳里,用丝绸装点“新房”,操控着水流的细微流淌深入交流,借着避水珠在水中玩play。   我不理解,但是替那些无辜被闯入了领地的游鱼感到冒昧。   它们要是不小心游进去可怎么办——   我闭了一下眼睛,弹出一点点法力落入水中,将蚌壳连带着他们俩和那一片水域都冻成了冰坨。   够了!真的够了!   这可是宗门内的活水,贯穿整个宗门领地,他们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污染吗?   我怒火中烧,将那块儿冰坨从水中提了出来,远远的坠在我身后一路将他们拖着拖到了寒潭。   我扑通一声将这一大坨都扔了进去,寒潭中的水猛的一下就溅了出来,水珠顺着我的灵力屏障滑落,寒潭中的四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之所以我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道,那是因为在飞过来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一件让我眼前一黑的事实。    第11章   刚抓到这对水下的情侣时,我想的只是他们两个玩的太花污染了水源。   虽然生气,但还能克制。   但在路上,我又恍惚中想到既然这个举报地点一抓一个准儿,那就证明一件事……   这个地点有很多人知道!   曾经有很多人来过这里!   保不准他们之间还会相互交流,说不定还有一个怎么利用这些地点更舒服的攻略呢,比如《躲避掌门最佳地点大全》。   天塌了。   不嘻嘻。   我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强忍住直接阉了这对情侣的冲动,反复告诫自己,他们是虽然行为不端却登记在册的合法情侣,而不是什么搞强制爱的犯罪分子。   罪不至死。   勉强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解开了自己冰冻的法术,那两个人紧接着就灰溜溜地游了上来。   由于没穿衣服只漏出来两双眼睛瞳孔放大地看着我。   哼。   我没有心情和他们多费口舌,只是暗中传音给激情出卖同门的弟子,告诉他天亮时自己离开。   然后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地点。   此刻,我已经顾不得保护举报弟子的隐私了,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了。   没错,就在我将这一对抓捕归案的时候,寒潭里面的人一不做二不休地又举报了其他人。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举报者们的神识,又好气又好笑地发现,寒潭中的所有弟子都参与到了举报同门的活动中。   好脆弱的同门爱!   于是就这样在我超高的工作效率下,以及弟子们对同门的无情出卖下,几天内我就抓获了一对儿又一对儿行为不端的情侣,寒潭里塞的满满当当。   我看着寒潭里一个又一个发色各异的男女脑袋,感慨公共play就像蟑螂,当我发现一个的时候,其实背后里已经有一窝又一窝了。   现在唯一能安慰到我的就是虽然在宗门里抓到这么多人,但他们都是合法登记在册的情侣们,没有一个法外狂徒。   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恪守了某种底线呢。   这证明我的教育方针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对吧?   我在心里呜呜咽咽,脸上面无表情,带着一身肃杀之气,留下了一群天塌了的弟子,回到自己的小窝之后,就立刻瘫在了床上。   毁灭吧,赶紧的,清风正气大业怎么感觉遥遥无期呢?   总感觉弟子们没学到多少行为规范,倒是和我斗智斗勇的技术越来越高明了。   我双眼发直,瞳孔放大,心理和身体达成了身行合一的境界。   一并在床上躺平了。   我想静静。   一个人待在寂静的空间里,就连我也忍不住思考人生。   直到今天早上被聚堆找我的长老们堵在了门口,我的清净就彻底消失了。   此时,距宗门大比还有两天。   一大早,我的感知里就出现了许多人。   他们静悄悄地围着我领地边缘的结界,一个个站在一起凑成了一堆。   他们不说话,互相之间只饱含深意的对视,要不是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围在这儿,我差点儿都以为他们对彼此有意思了。   真有趣。   此时的我早就醒了,但我一点儿也不急着见他们。   身为一派掌门、战力天花板、无情道毕业生、一代仙尊,我难道是什么想见就能随时见到的人吗?   修士寿命慢长,所以我每天都给自己找活干陶冶情操,比如现在。   我放弃了便捷的法术,享受炭火炙烧茶炉时的咕嘟声响,看着升腾的水雾,手往自己的方向扇了扇风。   茶香四溢。   好茶,好茶。   清澈的茶水在杯中摇晃,我慢条斯理地品了一下,味苦而回甘,灵气四溢。   不愧是修真界都鼎鼎大名的好茶,只是可惜这茶火性太足,平添了几分燥气。   我品了品,余韵竟然微辣。   真为难师欲能在魔界那种遍布岩浆的地方将茶树种出来了,这茶树要是没点儿变异都活不下来。   等我喝够了,神识扫了一眼尚且还沉得住气的长老们,这才抬手将结界解除了。   结界一消失,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我面前,一个个的脸上的表情都带着点不自然。   没有一个人愿意率先开口,他们看着彼此,悄悄地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先上。   我看着他们这股子互相推诿的怂劲儿,真的有点儿怀疑自己选长老时的眼光。   山不来就我,我就就山去。   这个沉默终究还得是我来打破,不然这个情景继续下去,难道我要在这里耗一整天吗?   “什么事。”   我明知故问。   这些长老们都是做师父的,门下弟子众多。这些天我抓了不少公共场合行为不端的,保不齐他们哪个就是这些长老的得意门生。   眼瞅着比武大会要开了,这些人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弟子失去进入秘境的名额这才到我这来求情的了。   “掌门——”   最后到底是柳长老忍不住了,他率先开口为自己的弟子兼儿子求情。   别的长老可能还会忍一忍等一等,毕竟他们的弟子很多,得意弟子也不止一个。   倒是柳长老等不了一点,他那个儿子可是爱妻临死前生的,完完全全是他的宝贝疙瘩,就算没有比武大会和秘境在前面等着,他也是受不了让他爱子有一点伤的。   我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听着他说他爱子和儿媳如何如何恩爱,爱到深处情难自抑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他们可是上达天听的道侣,鱼水之欢乃是人伦天常。   他说的有道理,毕竟是夫妻嘛,举办过道侣大典,关系比情侣还更进一步,是人伦常情。   但是!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关起门来玩儿的再花我也管不着,出了门那就是不行。   在我的门派就要守我的规矩,谁的弟子,谁的儿子都没有用。   柳长老声声恳切,我铁石心肠。   面对这帮人替自己的弟子狡辩,我只是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下门派规则。   说完之后,我将端在手里的茶杯撂在桌子上,瓷器和桌面碰撞出一声清响。   这一声过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去,我不说话,他们就看着我也不说话。   半天之后,宋堂主打断了沉默的气氛。   哦,我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我记得我这次抓的也没有他的徒弟,他到这儿凑什么热闹?   “掌门说得有理——”   这家伙上来就是对我一句肯定,可我却不觉得高兴,反而下意识坐直了,浑身都警惕起来。   我盯着他的嘴,倒要看看这小子下半句里给我埋了什么雷。   “掌门的新办法简直是抓捕不良弟子的神器……”   很好,他一句话就拉足了周围这些长老们的仇恨,一双双眼睛或直白或隐蔽地盯着他,我都担心出了这个门,他被别人套麻袋揍一顿。   他倒是丝毫不慌地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但是长此以往会不会助长弟子们之间仇视敌意的不良风气……”   “我门派弟子向来团结,出门在外亲如一家,一方有难彼此支援不记回报。”   “这样强大的门派凝聚力是我们门派的一大特色。要是举报之风盛行……只怕有损我门派根基。”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憋什么好事,妥妥的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才反应过来宋堂主在说什么的其他长老立刻连声附和,为了能说服我,他们甚至还用其他门派弟子们彼此构陷的恶劣事迹举例,试图让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沉思着,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他们就紧张地等我回答。   不得不承认,宋堂主这话说的有道理,将这一条废除掉也没什么,因为这些天他们基本上将自己能想到的地点都举报个遍了。   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还在寒潭里待着出不来,还不是因为实在没有人能被举报了。   于是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语气缓慢地同意了废除举报这一条,但是我可没同意他们把那些弟子们从寒潭里放出来。   他们犯了错,还被我抓了个正着,要是因为有人替他们求情,我就将他们放了出来,这置门规于何地?置其他老老实实完成自己处罚的弟子于何地?   见我不同意,他们还想为自己的弟子再争取一下,一个个的都说他们在修行,一路上有多么大的天赋,悟性有多么多么高,平时修炼有多么多么努力。   没有用。   在我看来,这些长老说的这些个优点都不是那些弟子们在公共场合玩play的理由。   尤其是那几对污染宗门内水源的!   我冷眼看着他们为自己的弟子辩解,他们之中除了柳长老外,平常也不是没有弟子被我抓住过。   那平常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求情呢?   不是因为他们也觉得难为情,就让弟子们老老实实受罚改过。   这回要不是赶上了比武大会和秘境开放,他们估计也不会舍下脸面到我这里求情。   他们叽叽喳喳地都快将我的宫殿吵成菜市场了,就在此时还是宋堂主高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我看向他,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话。   这又是要说什么?   或许所有人都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盯的宋堂主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他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我认为还是不要将他们放出来的比较好。” ???    第12章   哦?   我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家伙也真是不怕被套麻袋,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反话,胆子还真不小。   “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怎么能因为可能错过机缘就将他们放了呢。”   “门规之所以是门规,就是要严格执行才有威慑力。”   “今天因为这个没执行、没处罚,明天就会有别的原因,后天门规就如同一张废纸。”   不错。   他说的这话正戳中了我的内心,我毫不吝啬地鼓了掌,然后在所有人眼睛喷火的目光中对今天的事情下了决断。   允悲,宋堂主。   一路走好,我会记得你对宗门的杰出贡献的!   “举报的事情就此作废,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完成处罚,自然什么时候出来。”   “等等啊——”   “掌门!”   “我觉得举报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有啊!这件事情还可以再商量商量吗?”   噗。   我在心里大笑两声,然后面无表情的抬手将他们全都撵了出去,并且砰的一声当着他们的面儿把门关上了。   这些人一张嘴,我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最初认为没有举报的话这些被举报的人就能撤销处罚。而现在发现没了举报,这些被举报的人还得受罚,就开始想着恢复举报,好让他们自己的弟子举报别人减刑罢了。   真可惜,所有计划都落空了呢。   不过有一说一,今天宋堂主立大功,过两天找他切磋时下手轻一点吧。   不过……   也许他这两天就会被别人揍的下不来床?   那些个长老看他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了,像是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了,里面要是有一两个下手不小心重了的,我一点都不奇怪,心里已经做好了他不能出席比武大会的打算。   所以当我看见他鼻青脸肿的出现在看台上时,心里还是非常惊讶的。   这家伙……   在花市天道这种拥有离谱愈合能力的奇葩规则下,他还能顶着这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这里,实在让我有点怜惜他了。   他怕不是这两天天天在挨揍,顿顿都不落吧?   考虑到那种伤口睡一觉就能愈合的差不多,我认为他很有可能在来这里的路上还被某位长老揍了一顿。   我重点怀疑了一下比他还来的晚一点儿的柳长老,神识扫过他双手发红的指节,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充足的证据。   总之,虽然中间经过了几番波折,比武大会还是照常举行了。   让我看看这些弟子们能打成什么样来?   他们可是恪守门规,清心寡欲的好弟子啊!   让我看看他们能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吧!   当然,尽管我非常期待他们的表现,但我本人并没有到场,而是用神识暗戳戳的看他们比武。   这毕竟是元婴及以下弟子们的比武,我好歹也是个渡劫期修士,连飞升雷劫也扛过几轮,多多少少也给自己留一点神秘感。   毕竟和我同境界的那几个人哪怕是在自家门派里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的逼格也不能比他们少!   可能是由于那些长老们自己的得意弟子们还在寒潭中面壁,他们实在没有了会前讲话的心思,只让充当裁判的弟子简述比赛规则,这场所有人期待已久的比武大会就这么开始了。   这次参加的弟子们从筑基到元婴都有,擂台也分别设了好几个,昨天,众弟子们就按照自己的修为与同境界的弟子们抽好比武的签了。   我在候场区看见了自己非常得意的无情道修士贺千义、前两天才看见的云鹤行以及……   这一届的新生顾天璇、张靖柔、周春海和孟沛。 ???   我不敢置信,反复确认他们真的已经达到了筑基的境界,真真切切拥有了参与这场比武大会的资格。   啊……   好吧……   他们毕竟是拿着强制剧本、人兽剧本、炉鼎剧本和器灵剧本的主角,本身天赋就不弱,再加上这段时间可能确实非常努力,有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意外。   毕竟古往今来十日筑基者也不少。   看来得叮嘱一下他们的老师注意看着他们稳固根基……   不论他们能不能拿到去秘境的名额,单凭他们这种天赋和努力,我相信他们未来的成就也不会低。   只是辛苦我紧盯着一点他们各自的剧本……   这样想着,我赶紧检查了一下孟沛的手镯,看看她那个器灵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看,我大概就知道为什么孟沛能这么快修炼成筑基修士了。   她的蛇镯在这些天里也许是感应到了主人强烈的愿望,器灵自发地向聚灵天赋上发展,源源不断地汇聚着周围的灵气。   在比常人浓郁的多的灵气包裹下,她修行速度快一些也是正常的。   不然为什么大家都争着抢着要一个风水宝地呢?   我确认了这个器灵还远没到化形的标准,想着还好当时没直接把它弄死,毕竟这个聚灵的功能对于修士修炼初期境界低微时,还是非常重要的。   最高修为是元婴期的战斗在我看来漏洞百出,不过以他们的修为来看,哪怕是放在门派外,也绝对能排得上同境界的前列。   不愧是我门下弟子。   给这些尽职尽责的长老们加奖金。   作为一个综合性宗门,门派弟子道各不相同,所持武器也花样百出。   我甚至看见一个弟子的武器竟然是铁锹。   就是那种干农活时用的铁锹。   而且她用起来竟然分外顺手,拍起对手的脑袋来当当作响。   有点意思,我再看看。   别说,你还真别说。   拍、铲、挥、怼。   每一下都力道拉满,搭配着她令人目光扑朔迷离的步伐,只打的对面儿那个用符咒攻击的弟子来不及念咒,终于在又一次被拍中了脑门儿之后,遗憾倒下退场。   很不错。   擂台上比武的弟子换的飞快,擂台下的医修也忙的不停。   就在我欣赏着弟子们热血沸腾的干劲儿时,神识灵敏地检测到了关键词。   【你昨天……太用力了!】   【都说了不要了!】   我的注意力迅速转向了用神识说小话的两个弟子,目光在他们两个脖颈上的青紫痕迹和抓痕上停留。   他们两个在神识里打情骂俏,动作倒还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原来是对正常的小情侣。   我解除了自己的警报,开始继续看擂台上诡计百出的比武。   作为选拔秘境名额的比武大会,这次擂台战是无限制格斗,在不伤及双方生命的前提下,他们可以绞尽脑汁地用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将对方赶下擂台拿下胜利。   当然,贿赂对手是不行的!!!   我黑着脸传音给宋堂主,让他把用一整袋灵石贿赂对手主动认输的弟子赶下去关禁闭,额角突突地跳。   能允许他们用一切办法,是因为在秘境中他们的敌人也不是讲武德的三好修士,本质上是为了让他们更能适应逆境中残酷的竞争条件。   贿赂对手有什么用?   秘境中的别人能被他贿赂到吗?   可恶!   我紧急的给规则又加上了一条补丁,好在弟子中能有那样财力的人终究寥寥无几,其他弟子绞尽脑汁的损招也无非局限于下毒暗器之类,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呕——”   就在我认为他们黔驴技穷的时候,这些弟子们总能给我一点儿别样的震撼。   比如那个把自己暗器铁丸掏空,里面装上大粪和扩香石的天才——   他的对手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歹毒的伎俩,毫无准备地用一指手里剑将飞向他面门的铁丸戳爆。   然后下一刻,铁丸的内容物就飞溅而出,内部铭刻的风系阵法最后一次发挥了它的作用,将里面藏着的东西毫无保留,一丝不落地浇在了他的脸上。   猝不及防受了这一招的弟子下意识地一呕,张嘴时神秘液体水灵灵地流了进去。   嗯……   我光看着汗毛就下意识竖了起来,真替这个直面五谷轮回的倒霉弟子捏了一把冷汗。   这招真脏啊!   咱就说一般人能想出这损招吗?   真就想出了损招的弟子趁对方弯腰呕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挥鞭卷住了倒霉对手的腰。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将他甩下了擂台,拿下了战斗的胜利。   被甩下去的倒霉蛋得到了路过好心修士的水系法术,总算能张嘴的第一时间就是向裁判告状。   但是很遗憾,虽然对手这招用的特别脏,但是他还真就符合规定。   我默默地记住了使出脏招弟子的样貌,以后一定要注意离他远一点。   这招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实在强。   被污染的擂台匆匆忙忙地打扫好了,下一对对手也上了台。   嗯?   有点意思。   我看着擂台上那一对情侣,他们刚才还在下面用神识打情骂俏,这会儿就倒霉地抽成了一对对手,在擂台上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了。   这……   他们两个中无论谁输了,另一个今天晚上都进不去屋了吧?   有趣。   让我看看对他们来说是对象的魅力大还是秘境的魅力大?   我赌一块儿上品灵石,他们今天包分手的。    第13章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他们两个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我敏锐地注意到个子稍矮一点儿的那个弟子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腰。   啧。   明知道今天比武,昨天晚上他们两个竟然还能玩儿的过火。   难道不知道花市愈合铁律中不包含腰酸腿抖吗?   我恨其不争,这样的大事他们晚上是怎么能滚到一起去的啊!   难道就不紧张,不期待吗?   可恶。   他最好别打到一半儿站不住直接倒在地上,不然我真的会很生气的!   我哀怨地看着他们两个打的有来有回,可能是心里已经有了成见,导致我看他们两个的战斗怎么看都怎么觉得缠绵。   那根本不是我的错觉吧——   眼神都要拉丝了喂!   打你们就好好打啊!   持剑相抗的时候,你是怎么有精力伸出手来摸他手腕儿的?!   半空中翻身躲避的时候,你为什么搂住他的腰,避免他摔倒啊?这个时候不一脚踹过去或者一剑刺过去,你在干什么?   刚才他明明都差点儿摔出擂台之外了,你为什么不补一刀反而在他表情露出惊慌失措的时候,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回来啊?!   拜托你看看清楚,我这里是比武擂台大会,而不是什么秀恩爱大会啊!   我看着他们两个明明每一招都是杀气腾腾的开始,进攻的每一下都可圈可点,可偏偏就在分出胜负时,因为对方一个惊慌失措的表情就分分钟切到恋爱模式,脑瓜子都嗡嗡作响,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在玩儿我。   他们总是在我刚要夸奖他们进攻的优点时,紧接着就给我送过一坨恋爱的油腻。   终于,在我忍不住发作之前,个头稍矮一点儿的那个被逼到了擂台边缘,他对象大概是终于想结束这场战斗,这次并没有将他拉回来。   可能他自己觉得已经完成了数次挽救对象的举动,哪怕赢了也能进去屋了吧。   但结果和他预期的恰好相反。   在他对象即将掉出擂台时,他猛的抽出自己的腰带,丝带急速蔓延卷在了他的脖颈上,原本遮的严严实实的外衣敞开一点,里测的V字领露出来一点,令我不忍直视的吻痕在白皙的皮肤上非常显眼。   显然,被勒住脖子的弟子也看的清清楚楚,我甚至明显感觉到他呼吸一窒。   【哥哥,我好看吗?】   一句传音让我扶额叹息,紧接着趁着他因为一句话脸红的时候,即将掉出擂台的弟子猛的抽动丝带,两个人的位置电光火时间就颠倒了过来。   【对不住了,哥哥。】   【别怪弟弟,要不是哥哥昨天实在太过火,弟弟也不至于今天腿软,这才出此下策。】   【等晚上回了房,我们再深入交流……好不好?】   他们之间的神识传音只有我能听得到,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么多人面前,唯独我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   我沉默的看着这弟子松开了捏着丝带的手,他的对象就那样咣当一声砸在了擂台外面。   ……   好好好。   我痛失一块儿上品灵石,不过由于没人知道我打了什么赌,只能又把灵石放进了自己的兜。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人家两个情侣玩儿的开心着呢,纵然有些小心思,显然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他们可真是天生一对儿,我心酸地点评。   一个想着晚上消耗对象的体力,白天在擂台上演它个三救对象,然后美美赢下比赛。   一个将计就计,配合着对方演出,然后在对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来了个两级反转,不仅赢下了比赛,还因为对方先不占理,各个方面都占了上风。   我真是不懂他们这些小情侣。   你们真的会玩。   够了——   让我看一点正常的比赛,养养眼睛吧!   我略过了小猫打架一般的筑基期比赛,但是却意外的发现那四个新生竟然都通过了初赛。   啊?   嗯……   好吧,毕竟大家都是筑基期的水平,同境界之间,单从灵力的差异上看相差并不大,只要技巧、经验、运气有一样能胜过对方,赢下比赛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   虽然作为一派掌门,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自嘲。   但我不得不承认,入门到现在还停留在筑基期的弟子本身可能也并不擅长修行。   当然这也不是他们的错,身为掌门我应该和长老们一起反思。   比如开完这次比武大会,我就要给长老们开开会,具体就讨论一下如何刺激低修为弟子稳步提升境界。   在门派内高修蓬勃发展的时候,我也不能放下这些作为门派基石的低修弟子。   他们既然从众多门派中选择了我,那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一边沉思着看其他境界的比赛,一边摸着下巴思考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要不然……   我专门建立一个小世界,给金丹以下的修士当做秘境吧。   嗯。   就这么决定,那进入秘境的条件除了修为之外,就再加上亿点点私德限制,起码在一定时间内有过●相关处罚的弟子不被允许进入。   我在脑子里思考着这个新点子,完善了一些规则,突然觉得这个点子妙极。   或许我也可以稍微开放一点儿行为限制,毕竟●处罚最多的弟子集中在金丹和元婴……   我将这个灵感记下,等秘境这个事情结束之后再细细思索,现在还是让我欣赏一下弟子们的小猫打架和大猫打架吧。   第一天的初赛众弟子水平良莠不齐,所以比赛结束的很快。   但是我却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弟子。   有武器奇怪的、有暗器用的又好有损的、有全是脏招的。   总而言之,虽然他们花样百出,但是能看到各自对于自己的修行都是上了心的,有在用心钻研。   在这里我点名表扬一下无情道杰出弟子贺千义,他那一手开山斧用的实在不错,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看到一丝道韵存在。   他元婴饱满,我估计要不是因为秘境提前导致比武大会提前开始,他很有可能在下一次比武大会之前突破元婴失去参加资格呢。   好孩子。   你是我们无情道的希望。   另一个我想点名表扬的弟子就是云鹤行,他身上那股书生气质真是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养眼极了,哪怕战斗的时候他看上去也文质彬彬的。   搭配上他所修行的儒道,真是优雅。   就是不知道被他言语所画的仙鹤拎出擂台之外的弟子会不会这么想了。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那只水墨画成的仙鹤。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贺千义和云鹤行最后大概分别是元婴组和金丹组最后的赢家。   初赛的第一天晚上,所有弟子们早早地回去休息了,整个比武大会要持续三天,最终也仅仅选出来三十名弟子拥有参加秘境的资格。   而在比武大会之后,这三十个人会在专门的长老带领下练习一些相互配合的阵法,以便他们在秘境里长老照看不到的时候自保。   在门派内,很多时候这样一起参加秘境的同门们最后关系都不错,有些甚至能在漫长的岁月中成为一对相伴一生的情侣。   后面的两天我没有再去看,而是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领地中享受最后的宁静时刻。   比武大会之后,门派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太虚秘境了。   按理来说,太虚秘境作为老牌秘境,我也去过,应当是没有什么我担心的●事。   但是它这次的提前开放却让我警惕了起来,所以等门派弟子和长老们前去秘境的时候,我要么选择派分身过去,要么选择一个附着物派神识过去。   啧。   麻烦啊……   宗门是我的快乐老家,离开了宗门会让我失去快乐。   尽管有些时候能抓到一些在公共场合玩play的弟子,但至少他们之间你情我愿。   而且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是随时都能看到限制级场景。   可宗门之外那就大不一样了。   有些时候我甚至都不敢大范围地铺开神识,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害怕神识变色。   它不能、我也绝对不允许它变成黄色。   这个世界除了我的宗门之外太过污浊。   我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面对污浊的世界就两眼一黑。   天呐——   为什么门派内只有我一个渡劫期!   当今世上有名号的渡劫期就有六个,就不能再多一个吗?   修炼到渡劫期很难吗?   不难。   我自问自答,用柔软的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能在这样的世界修行至今,全都仰仗我有一个美好的品德。   绝不内耗自己,只会指责别人。   什么是让我不得不离开宗门的罪魁祸首?   是那些不够努力修行的长老们!   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个修炼到了渡劫期,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或者他们中哪怕有一个拥有从秘境中捞人的神通,也不至于动用我这个渡劫期老祖。   你们多努努力,好吗?   就让我做一个门派的吉祥物吧,好吗?   成功在睡前通过指责别人让自己心情不错的我终于闭上眼睛享受睡眠。   然后我又做梦了。   可恶——    第14章   当梦境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又是师欲那家伙来烦我来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有那个胆子说入我的梦就入我的梦?   要知道以神识沟通他人神识入梦,可是一件既危险又冒犯的事。   比如……   如果今天他真的没有什么正事纯来骚扰我的话,我上可以将他的神识打的灰飞烟灭重创他,下可以将他的神识抓住囚禁让他永远也回不去肉身。   感受着自己梦境中的微妙变化,我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门口。   这家伙最近出现在我身边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儿过于高了?   前两天才看到他新鲜出炉的出场特效,别告诉我他今天又想到了别的花样儿来找我炫耀一番——   如果他真的是来嘚瑟的,我今天一定让他好看。   我黑着脸看着自己的小院儿又变成了荷塘,实在不理解这家伙对荷塘哪里来的执着,他们魔宫中那么大一片天天看,还没看够吗?   不觉得湿漉漉的空气待久了会风湿吗?   过去他和我一起修行无情道时,我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贫穷,那会儿他连穿衣都有补丁,服饰也多以黑白灰为主。   后来我们修为高了些,手头也宽裕了的时候,他还是穿黑白灰的衣服,只是没有了补丁。   可是现在……   我看着又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师欲,他还穿着那一身不知道多少层的衣服,每一层都满满的绣着金龙,随着他的动作丝线波光闪烁。   而且这一次他竟然还弄了个环身特效。   两条法力组成的小金龙比蛇大不了多少,可雕琢的确实在精致,这要是真的我就留下来自己欣赏了。   真可惜。   短短的一段距离让他走的极慢,他每走一步那金龙就围着他绕上两圈儿,我的目光就随着金龙移动,很快就受不了地闭上眼睛。   还不如上回那个步步生莲呢。   起码看着不让人迷糊。   不等他走近,我就幻化出一颗石子当当两声弹在那两只小金龙的额头上 将它们打的烟消云散了,这才觉得舒服了。   师欲被打散了金龙也不生气,他只是略带遗憾的看了眼消散的金光,也省了湖面上的走秀,直接闪现到我身边。   “诶诶诶!”   我起手就是亢龙锏直接怼在他喉咙前,步步紧逼将他逼退到凉亭边缘,然后他退无可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刀下留人啊!”   他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嘴角的笑意却怎么压都压不住。   无趣。   连点儿害怕的样子都装不出来,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我深感无聊也懒得再演一些兵戈相见的戏码,省略了无用的寒暄拉扯,直截了当地问他来干什么。   “我们才刚刚见面——就不能聊两句话?”   “怎么直接就要说正事?”   “不欢迎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屁股向一侧挪了挪给我留出一个位置,然后还拍了拍椅面想让我坐过去。   我没有动弹,只是低头看着他,这个角度他仰起头时脖颈被我一览无余。   我喜欢这个姿势,让我有一种随时能干掉他的感觉,因此根本没有打算挪动的意思。   “没错。”   我表示就像他猜测的那样这里不欢迎他。   我只想好好睡觉,行不行?   听他这意思,今天来找我是有正事儿的,那就赶紧说完,赶紧各回各家。   我戳了戳他的肩膀催促,眯着眼睛打量他的表情。   他要是把什么芝麻大点儿的闲事儿都当做正事儿来扰我清净,我绝对让他竖着入梦横着出去。   或者……   我打量了一番身上装饰齐全的师欲,眨了眨眼睛。   要不然干脆用他渡劫期的神识验证一下我新研究的法术……   就将他的神识困住,关在蝈蝈笼子里,然后去给魔域传信让他们花大价钱把魔尊的神识赎回去。   不然我就直接撕票。   大概是我威胁的眼神太过明显,师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连语速都快了很多。   “你今天不开心。”他蹙着眉站起来,又被我按着肩膀坐了下去,“谁有胆子惹我们天下第一不开心?”   “是不是你的那些弟子长老们又惹你生气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等等。   我狐疑地看着他,盯的他脸上的笑容差点儿都要撑不住了,“你是不是在我的宗门安插探子了。”   这家伙……   他话题转换的非常顺畅,我其实没有抓住什么不对,但这并不妨碍我试探一下他,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代魔尊。   我紧盯着他脸上的微表情,从说完那句话之后竟然真的在他脸上看出了一点儿不自然。 ???   你小子?   一抓一个准?   “老实交代,可饶你不死。”   我面无表情将亢龙锏抬起敲在自己掌心。   啪啪的声音,听的师欲眼睫一颤一颤。   “我——”   他试图狡辩,仅挣扎了一秒,就从善如流地背叛了自己的暗线。   “你的小窝对面儿那座山上老槐树顶常停留的老鹰和每天早上在你出门时准时落在院中茶桌上的麻雀以及两天路过一回你小窝领空的仙鹤——”   他一口气把探子全都说了出来,然后举手对天发誓,“这真的只是魔尊例行公事,每个门派我一视同仁——”   “而且只有你这儿我放了几个动物意思意思,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所以……”   “到底是谁让你不开心了?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让我不开心的事可太多了,最近的头号大敌,那肯定就是太虚秘境了。但是我是不可能和他说自己因为要离开宗门而烦躁。   “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   我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现在就想赶紧从梦境中出去,然后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将那几只鸟装笼子里给他送回去。   我一定不会忘记在鸟身上放上监视法阵的。   毕竟作为仙道宗门的领头羊,这也是我的例行公务!   “有有有!”   他一把握住了我准备将他弹出去的手指,然后连忙说起正事,“太虚秘境要开了。”   就这?   我挑挑眉眼神危险。   “我们魔域可都选好了混进去的魔修了。”   “这可是机密。”   他脸上一副求夸奖的表情,我却只觉得他有点儿莫名其妙。   魔修混进各种秘境不是常有的事吗?哪一次他们不来我才觉得稀奇。   就这也称得上是机密,那你们魔域也未免太好猜了吧。   “就这?”   我语气里的嫌弃甚至都没打算隐藏一点,“说点我不知道的。”   “好吧——”   “那你还记得水域秘境吗?”   他表情严肃,说到水域秘境时还放慢了语速,瞳孔颤抖了一下。   水域秘境。   “当然记得。”我垂下眼帘,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秘境对于我来说简直和地狱没什么两样,我就是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把这个秘境忘掉的。   众所周知,这是一个花市的修仙世界。修仙世界少不了秘境,所以花市修真界自然也少不了充满●怪的秘境。   水域秘境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师欲还是无情道修士时,我们两个结伴游历,有一次为了躲避妖怪的追杀,我们逃跑时慌不择路从悬崖坠下落入河流中失去了意识。   等我们再醒过来时,就身处水域秘境中。   顾名思义,水域秘境中没有陆地,只有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海洋。   最初进到这个秘境时,我其实没有多么警惕,毕竟那里全都是海水,需要我们防备的也就是各种海妖,当时的我还很纯洁涉世未深,匮乏的想象力让我想象不到海里会有什么●怪。   可事实与我想象的相差甚远,这个秘境改名叫做●域秘境都毫不违和。   整个秘境里面竟然全都是拥有触手的章鱼怪、体态纤长形如海带的妖怪,各种离谱的软体动物以及……   神秘莫测的水怪。   就是那种浑身上下全都是水组成的妖怪。   犹记当时在水里寻找秘境出口的师欲游在我前面,他游着游着突然回头对着我就是一剑刺过来。   不仅莫名其妙地开始动手,而且一边打我一边脸越来越红,表情羞愤交加。   当时的我不知道他抽什么风,甚至认为他中了什么幻术,直到我将他摁住,剑横在他脖子上,他才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问我为什么摸他屁股。   尤记当时他那一句话让我握剑的手都忍不住颤抖,险些一剑将他抹了脖子。   于是我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了起来,对于●恨之入骨的我怎么能承认这种无端指控,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觉得自己被摸了的师欲见我既不承认还理直气壮更是怒上心头。   于是我们两个一言不合就又打了个天翻地覆。   至于问题怎么解决的、我是怎么证实了自己的青白的。   那就是一件更让我每每想起都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场失忆的事。   当时我们打的热火朝天,水花四溅,兵器碰撞的声音甚至压过了潮水海浪的巨响。   我们那会儿都打红了眼了,都认为对方有病,直到我们都双手持着兵器角力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   去死去死——    第15章   我不记得我当时有没有喊出声了。   但我清楚地记得我看见师欲眼中的自己当场石化。   当时我看着师欲表情呆滞,目光首先移到了我们两个四只手上,这四只手全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完全没有作案嫌疑。   于是我的目光一点点向下挪动,呆滞的看着腰上那一滩透明的海水,抬起头时正对上师欲同样迷茫的表情。   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我就看见师欲背后升起一股水流,水灵灵地在我的视线中又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啊——”   他顿时尖叫一声,浑身剑气不要钱似地向四周狂飙。   可水象无形,他的剑气就算再锋利,也无非是将水珠砍的更小,根本就没能阻止那股水流又重新汇聚成型然后藏匿在大海之中。   当时年轻的我就比他聪明多了。   我不像他那样浪费自己的灵力,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发疯,然后悄悄地着了。   没错,着了。   我用灵力组成的烈火将自己每一个角落的水珠都烧的干干净净,看着水雾直线上升缓慢地变成了云朵中的一员。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两个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相互之间维持着一个能看到对方模糊身影的距离。   默默地把试图用触手将我们捆住的海妖剁成了肉末、把同样擅长捆绑还能分泌出腐蚀衣物的海带精剁成了海带丝。   最惨的应该是和水妖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软体动物精,请原谅我实在想不出它应该叫什么名字,但是当它们成群地扑向我们试图往我们衣服里钻时,瞬间就唤醒了我们两个糟糕的记忆。   于是它们被我活活蒸干了体内水分,一个个只剩下了一张皮。   尽管我们杀掉了很多,可水域秘境中的那些妖怪数量多到令人发指。   最让我们厌恶憎恨的水妖更是杀之不绝。   当时的我们脑子里只有赶紧逃出去,实在来不得多想些别的,可现在他又提起这个秘境,死去的记忆突然在我脑海中复活,我就觉察出一点儿不对劲来。   “那水妖……其实根本没死过吧。”   当时我们认为宽广的海域孕育出了很多那样的水妖,而现在我却觉得水妖只有一个。   无论是师欲的剑气还是我的火焰也都仅仅改变了它的物理形态,根本没有杀死它的神魂。   啧。   那会儿的修为还是太低,感知对方神魂状态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实在是个相当超纲的问题。   “可能吧。”   “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嗯?”   “前两天我路过被我们封印的秘境入口,发现连秘境带封印全都不见了。”   “于是我赶紧感应着自己在上面留下的灵力,一路追踪跨越了两个大洲才找到残损的封印。”   “然后你猜怎么着?”   他说到这里竟然还卖了个关子,我也是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儿。   说话留一半的人都给我去死——   他摸了摸自己被拍红的额头,没有得到我的反馈,只能继续讲下去。   “水域秘境现在的位置竟然就在太虚秘境附近。”   他说着伸出手,比了个一掌的距离。   “就这么远。”   “不但如此,我还感应到了空间残余的气息。”   “很不幸,水域秘境和太虚秘境有极大可能融为了一体,这很有可能就是太虚秘境提前开放的原因。”   什么?   我沉默了。   所以说我马上就又要接近那个●域秘境了?!   “可怜太虚秘境一个好好的正经秘境,怎么就倒霉地将它吞噬了呢。”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有一些正常秘境了?”   是啊,这个世界还能不能有点儿正常秘境了!   我的内心和师欲高度共鸣,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保护的小白菜极有可能落入水妖的魔掌,我就……   不行,我必须得赶在弟子们之前看看太虚秘境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时间紧迫,我得在他们出发之前提前做一些准备。   得到了重要消息的我翻脸不认人,我当时就要将他弹出去,仅存的一点儿微弱良心让我在他即将消失时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去看看秘境里怎么样了,会告诉你的。”   等我看完了,我就把他那些探子全抓住,然后连秘境的消息一并给他打包送过去。   从梦境中脱离出来,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将被子草草推到一旁,我就开始打坐沟通自己很多年前留在太虚秘境的傀儡。   那上面有我一丝神魂,原本是我以备万一的后手,如果我在之后的修行中遇到什么不测难以逃脱,那丝神魂就是我最后的希望。   不过很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没能用的上它,不过现在用起来倒也正好。   我和傀儡之间隔了一个秘境的屏障,沟通起来多多少少有一点延迟,但是很快我还是找到了傀儡所在的位置,顺利地在太虚秘境中睁开了眼。   傀儡还在当年我存放他的那个小山洞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洞中如今长满了爬山虎,这些爬山虎一层又一层地将傀儡牢牢地困在了岩壁上。   我略微挣扎了一下,用灵力将它们切的七零八落,把自己从网状的藤蔓中解脱出来。   山洞外的太虚秘境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我把头发里最后一点枯叶扔掉,直接踏云飞到了天上。   水域秘境是宽广的海洋极具特色,而太虚秘境常见的是江河。因此它们两个要是融为一体的话,想找到水域秘境的部分应该不难。   我只需要寻找那片海洋就行了。   太虚秘境极大,我飞到高处极目远眺也足足飞过了很远的地方,才看到那一抹令我憎恨的蓝色。   果然如同师欲所料,它们两个真的结合成了一体。   我向海域飞去,空气中是我熟悉的腥咸味儿。还没等落地,我就看见了更加熟悉的妖怪,和被它捕获的倒霉妖兽。   我嫌恶地远远看着倒在地上的虎妖和它尾巴根处一直蔓延到海水中的墨绿色植物,冷哼一声,浑身的威压就散发出去。   那海带精感受到致命的威胁,蠕动着从虎妖菊花处抽出去,叶片上带着黏腻的粘液和腥臭的红色血液肉块,一路擦出了长长一条痕迹试图钻进水中。   我抬起手,灵光在指尖一闪而过,一指劈过去连同海带精和那片海域都被我劈成了两半。   海域被我的攻击分开,死掉的不只是上岸捕猎的海带精,还有些倒霉的其它海妖。   死也就死了,我对它们可没有一点儿怜惜,那些妖怪死了更好,活着倒还祸害别的生灵。   地上的倒霉虎妖仅剩下了一张皮,内脏血肉都被那海带精吞噬殆尽了。   没错,尽管那妖怪喜欢分泌粘液腐蚀衣物皮毛,但是最主要的进攻方式是利用它们圆柱状的枝条充当猎食的嘴,从猎物最薄弱的地方伸进去,分泌出大量消化液在猎物的体内就将它们消化成汁然后通过柱状枝条输送到本体。   真是一种又恶心又残忍的猎食方式。   我觉得生物实在没有必要朝这个方向发展,而它真真切切地发展成这个样子,我只能将一切都归于花市天道的恶趣味。   我站在海洋边缘,海浪一波波地向陆地吞噬,浪花拍打着浸湿了更多土地。   和师欲想的正好相反。   水域秘境一直在向太虚秘境扩张。   真奇怪。   哪怕是秘境之间历来也都是强大的吞噬弱小的,水域秘境也就是恶心了一些,真论实力来说哪里比得上太虚秘境。   它到底是凭什么向太虚秘境扩张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不可能坐视这个正经秘境被●域秘境带坏。   带将它们隔开才行。   就浅浅地加上亿层结界吧。   我延续了自己一贯超高的工作效率,毫不吝啬的把自己能想到的适应这种场合的结界通通加了上去,甚至每一样加了不止一层。   最后,忙碌了半天的我看着被裹的像乌龟壳一样的水域秘境满意极了。   这下可怜的太虚秘境终于能留下自己的清白了。   离开秘境之前,我谨慎地巡视了一圈太虚秘境,庆幸于师欲发现的够早,而我恰好有提前进入太虚秘境的手段。   不然到时候看见大变模样满是触手和软体动物的秘境我一定会破防的。   太虚秘境,你可是我的白月光啊!   一定要挺住啊!   神识重新回到本体,我长舒了一口气,浑身散发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气息。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确实是劫后余生了。   我坐在床上歇了一会儿,然后马不停蹄地推开门将师欲留在宗门中的鸟探子挨个抓住了,捆成了一串,草草地将秘境中的记忆抽出来放在玉牒中,划开了一个直通师欲头顶的通道,将它们一股脑的全都丢了进去。   然后满意的听到了一声压抑的闷哼和惊慌的振翅声,心满意足地关上了通道,重新躺了回去。   时间虽然已经不早了,但我这几天又没有什么事,完全可以躺在床上不起来。   决定了。   就这样躺到秘境开始那天吧,如果有人问我在干嘛,我就统一回复他们正在闭关。   小小地闭关到秘境开始。    第16章   习惯了忙碌的我在这几天内也体会到了游手好闲的快乐,并且非常希望能一直持续这个状态下去。   不过很可惜。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在修真界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修士的境界决定了他们所能做的事情的上限。   所以在去秘境的弟子长老们都踏上了飞舟之后,我也悄摸摸地将自己的迷你傀儡也放了上去。   来吧。   让我看看这次秘境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飞舟,是一种修真界传统的飞行交通工具,以容量大适用范围广而闻名。   宗门的飞舟启程而去,远远地在地面投射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这次去秘境的人加上在外面等他们出来的人总共加在一块儿也就一百多人。   所以我本来是不打算开一艘这么大的云舟的,这东西体积越大消耗的灵石简直成倍增长。   也就这帮长老们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非说一定要把我们第一宗门的派头拿出来,硬是开走了我仓库里那艘最大的。   第一又不是拿钱烧出来的,还不是我打出来的。   有什么用?   开这么大的船一个人都能分四五间屋子了。   啧。   我有些不满,他们最好在秘境里给我好好干,要是我最后一算,他们在秘境中得到的都不够来回运费的,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败家弟子们,谁告诉他们的从花销判断宗门的强弱程度啊?   那要这么算我甘拜造化宗为天下第一。论有钱谁能有钱过他们那帮土豪?   我觉得弟子们的价值观需要重新锤炼一下,不要因为我们现在富有了就开始奢靡起来!   要不然来一次忆苦思甜吧?   不然我总觉得自己当年吃了那么多苦,有一点心里不平衡呢。   我咂了咂鸟嘴,鸟喙发出两声轻响,站在船舷上,飞速掠过的云擦过我的羽毛,浑身湿漉漉的。   没错,我的迷你分身是一只麻雀。   灵感来自于师欲的倾情奉献。   你还别说,这种鸟类大概是太过常见,从我混上云舟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   从弟子到长老,仿佛眼睛都瞎了一般。   我把两个小爪藏在腹部的羽毛下,鸟脸上做不出表情,心里却将这帮人骂了两个来回儿。   这也就是我混上了飞舟,要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混上来,只怕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欠练。   我神识扫视过空荡荡的飞舟,瞅着这么大的船越看越来气。   回头都从他们工资里扣,尤其是那些个非要把这个船开出来的长老。   云舟在天上进行速度极快,渐渐地我的神识搜索范围里发现了其他门派的踪迹。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天上遇到其他门派了。   我歪了歪头,爪子挪了挪,将身体调转了个方向看向云舟内部,还算满意地看到长老们从船舱走了出来。   天上可没有什么航道所言,各个云舟依赖自己的探测阵法发现其他云舟的踪迹,然后修士自行转舵躲避。   这就注定云舟的航行拥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那就是每个云舟的制造者水平不一,探测阵法所能探测的范围大小之间犹如一道巨大的鸿沟,以至于经常会出现一方发现了另一方进行躲避,可没发现的那一方却不知道其它船在附近,随后极大可能会发生空中碰撞事故,考验彼此的结界水平。   现在我们的位置离秘境入口处越来越近,碰到其它宗门云舟的概率也越来越高,这个时候就需要高修来操控船只的走向了。   像这种秘境开放的大日子,每一次都有还没等到达地点就撞船了的。   比如正在向我们靠近的那艘探测范围小以为周围没有其他人,仍在加速的云舟。   我的小爪子紧紧抓住了船上的装饰物,扑腾着翅膀稳固住身形,差点儿没被突然加速的云舟甩下去。 !!!   空中飙船,是吧?   就算是为了躲避其它的船,也没有必要突然加速吧!   我都眼见着船边的弟子差点儿没被甩下去。   他最好给我好好开船,我漆黑的圆眼睛窥视着李长老的背影,不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要是把我的船撞了,我就让他全款赔我!   他要是把我的弟子直接甩下去,导致非战斗减员,我就把他也踢下船和他们作伴!   不过好在他的操作技术确实过硬,几个急速转弯漂移升高将其他云舟都甩在了下面。   再加上靠近了秘境之后,各宗门也都降低了云舟的飞行速度,渐渐的天上的众多云舟就差不多像鸟群一样并肩前行了。   有些关系比较好的门派,甚至有弟弟直接从自己的船上飞到别人的船上串门。   不过这种场景是不可能发生在我的门派上的。   得益于我的良好人缘,其他宗门的云舟和我们礼貌地保持了恰当的社交距离。   弟子们好奇地走向甲板,一个个打量着附近的飞舟。   我朝着那辆离我们相对来说比较近的不停向外抛洒花瓣儿的飞舟望过去,沉默地移开了脑袋。   是合欢宗啊——   还好。   在正经的修真界中,合欢宗似乎个于爱情欲望分不开的门派,在花市修真界中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在这种放纵欲望、道德底线极其低的花市修真界,他们对于爱情欲望的高要求反而让他们清白极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旁边是合欢宗也还好的原因,或者我也可以说旁边幸好是合欢宗。   合欢宗的弟子们个个容貌上佳、气质非凡,他们虽然在●上有数量众多的方法、姿势、道具,甚至还能搭配不一样的功法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作用。   但是无论他们玩的有多花,他们对待感情的认真程度是我能稍微接受他们的原因。   合欢宗讲究一个你情我愿,门下严禁各种强制、诱拐、暗示,在众多花市门派中简直正气极了。   当然,他们对于人数上的开放是我难以接受的。   不理解,但尊重,可我的门派不行。   微风拂过,我从那阵带着花瓣的风中嗅到了一丝精心调制的香气。   他们这一趟出来花销可不小啊,那些个花瓣儿香料什么的,这一路烧过来得多少灵石。   靠近秘境入口的时候,云舟一个个地落在了地上,围着秘境规规矩矩停成了几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些云舟都会停留在这里充当宗门的临时住所,直到弟子们从秘境中出来。   我扑腾着翅膀离开了相对显眼的船舷,小小的身体塞进了装饰物的缝隙中窝成了一团,神识伸出去在附近徘徊。   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我就去检查了师欲所说的破损结界,看了两眼之后便不再关注。   那个结界碎的没有一点儿修补的可能,结界另一头的秘境更是气息微薄,只怕是大部分都已经进入到太虚秘境中了。   这样的大事,所有门派都早早的来了,大大小小的门派来的齐全,人也来的不少。   该来的人不该来的人全来了。   啧。   烦。   一个许多年来都非常稳定的秘境突然提前开放,显然不仅是我和师欲认为事情有变,其他宗门的老怪也有同感。   比如话最多最密的这个。   【哟~这不是我们清、心、寡、欲的天下第一吗?】   你看,我就说我讨厌离开自己的快乐老家,一出了宗门,就什么妖魔鬼怪都碰得着了。   这个语气里对我阴阳怪气的是造化宗的太上老祖·渡劫期修士·修真界第一财神爷·鹤发金童·第一炼器大师·发明大王·●趣道具研究大师·飞尘道人。   我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他的众多称号,勾起唇角。   他这要是打架报全名光自我介绍就得一炷香吧。   可能是闲的无聊,他话多的很,神识频道里叽叽喳喳的都是他那少年感的声音。   话太密了,听的我有点烦。   于是根本不想搭理他的我神识动了一下,将他探过来的那一丝神识打到一边。   【呱噪。】   一个人被我讨厌那是有原因的,比如这个飞尘,讨厌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这不同样讨厌他的人也来了?   直接冷声呵斥他的这个清冷女声也是一位渡劫期修士,绝情门的掌门,号称玉女。   她是合欢宗前前前掌门之女,因为看惯了痴男怨女、爱欲沉沦,悟道之时自行领悟了玉女心经。   随后她自立门庭专门收留那些同样断情绝爱的女修士,其门下弟子严禁发生任何男女关系,将断情绝爱发挥到极致。   出于这个原因,我和她说的上是志同道合。   不过她一向看不惯我强制要求弟子洁身自好,她认为爱情欲望是源于自身的心魔淫毒旁人插手不得,只能苦主自身领悟,自己去求得解脱。   因为观念上的不同,她和我不止一次就此事论道,中间也因为观点不同争执过。后来她看我不仅劝不动而且还在这一条路上越走越远,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了。   但不管怎么样,她始终都是我非常欣赏的人。   【阿弥陀佛。】   【施主稍安勿躁,不知诸位对此番秘境提前开启有何高见?】    第17章   佛修,一个需要持戒的宗门,修行者都有一定的信仰。   在花市修真界中,需要戒色欲的佛修数量甚至都没有天财地宝多。   然而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在这种完全违背天道意愿的道路上竟然出现了慧持大师这样的渡劫期佛修。   真是不容易啊!   我感慨着,神识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佛门地盘上他们新选出来不久的佛子。   也不知道这个新佛子能坚持多少年才会被天道诱拐的改换门庭呢?   说不定慧持大师就是怕他这个新选出来的宝贝疙瘩经不住诱惑,这才特意分了神过来,离开了自己清修之地。   【哪有什么高见啊……有机缘就来,出了事儿就捞人,要不然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飞尘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这一副腔调,见着谁怼谁,人家方丈多好的脾气,平平常常一句问话他都要怼人家一句。   太欠揍。   要不是他自己修为已经达到了渡劫期,站在了修真界武力金字塔的尖端,只怕这家伙死都死几个来回儿了。   都是神识赶到这里的我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在我不知道飞尘有没有对我翻白眼儿的时候,他显然也不知道我对着他一副非常同情的眼神。   其实以他这副奇怪的性格到现在都没有人套他麻袋,除了修为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大家都挺同情他的。   此处特指同为渡劫期的其他修士。   大家同情他的原因也很简单。   对于男人来说,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是不能用不了。   飞尘就遗憾地遇到了用不了的情况。   他是个天阉。   天阉,指一种天生下来就没有生育力不能支棱起来的男性。   这病可罕见得很,在正经世界的凡人中这病都是一种数量稀少的存在,修仙者中更是闻所未闻,更何况是花市这种拥有奇葩buff的世界,天阉对于这里的修士来说是比飞升都罕见的存在。   飞尘,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世间罕见修士。   按理来说这样隐私的事情应该是一件绝密,不可能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然而事无绝对。   最初,这确实是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为了通过元婴期的塑身天劫拯救自己的顽疾,飞尘进入造化宗之后,修行极为刻苦,仅用十三年才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成功地度过了自己的元婴期天劫,完美的将自己的样貌维持在了少年体态。   而他想通过结婴天劫重塑道骨解决自己天阉的毛病也在那场天雷劈过之后成为了泡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天道那儿大概已经被钉死了天阉的标签。   彼时刚刚渡劫成功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失败了,他满怀期待第一时间就摸向了自己患病处,发现病情依旧之后他当场破防崩溃,嘴里全都是自己为什么还是天阉、天道负他一类的话。   好巧不巧地,这话就被别人听到了,更巧的是那人是个碎嘴子,于是极短的时间内这件事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有那个好信的不远万里赶去他们门派,就为了看看世界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天阉这种神奇生物。   更有甚者,专门打听了他喜好的类型引诱他,更损的还有开赌盘的,主打一个认为不是他支棱不起来,是那些勾引他的人没有魅力。   于是在轮番打击下,飞尘彻底变态了。   他成了一个虽然自己爽不了,却热衷于看别人爽的人。   为此,他专攻己道,将炼器重点移到奇怪的方向发挥的越来越远,给这个花市本就●值拉满的世界提供了各式各样兼顾自动、放电、润滑等一系列效果的道具,让这个世界在●的道路上日渐前行更进一步。   那些他发明法器的同款我见了不少,大多都是我在公共场合缴获的弟子购买的法器。   我永远忘不了被我抓到他们脸上可惜的表情,更让我气愤的是那些人竟然还遗憾自己用的法器不是出自飞尘本人之手。   更有甚者对我说出,“有生之年想体验一下飞尘道人亲自制造的法器效果。”这类的炸裂发言。   由于我坚持数百年如一日的在宗门内打击飞尘及其弟子的劳动成果,彼此顺利地成为了彼此最讨厌的人。   属于一种巴不得对方赶紧去死,却又不能动手的平衡状态。   以至于这家伙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致力于挑衅我,试图将我变脸的样子录下来反复欣赏。   可惜他一直都没能成功过。   现在,在所有弟子们紧张准备等待秘境开启的时候,世界上仅有的几个渡劫期修士全都聚在了这里,而就这么一只手都能数出来的人数,竟然也能吵起来。   我挪动着爪子向旁边移出个空位来,一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麻雀从善如流地蹲到了我身边。   我一翅膀挡住师欲想叨我毛的嘴,听着飞尘道人和玉女吵架听的津津有味。   那头的慧持大师已经放弃了挣扎,好半天都没听到他传音了。   飞尘和玉女吵的有来有回,也算是给我无聊的等待时间平添了一点滋味。   我双爪抓的紧紧的,肚皮紧贴在腿上,整只鸟下盘超稳,将师欲挤在了这个小空地的角落。   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我觉得其他修真者的脑子都不是很够用,他们宁愿在花市天道的魔掌中自甘沉沦,也不愿意思考一些真正有益于自己的事情。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其实就摆在他们面前。   当世所有的渡劫期修士全都是处子。   无论是修行无情道的我、曾经修习无情道现任魔尊的师欲、持色戒的佛修慧持大师、天阉炼器大师的飞尘道人、自创玉女心经看破红尘的玉女以及没有到场的散修联盟盟主贺惊鸿。   可惜这些人依旧看不清事实,宁肯在天财地宝上苦下功夫,也不肯守住自己的元阴元阳。   哎。   我张开鸟喙叹了口气,和师欲两个鸟头保持着一致的放空,听着飞尘语速快如连珠的话,以及逐渐破防声音拉高的玉女。   这家伙语言的攻击力比他的修为长进的快多了。   我听着他们俩的话逐渐拐到了飞尘的天阉和玉女的守身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两个。   【够了。】   这些年轻的弟子们还没有因为争夺资源而在秘境中大打出手,来这儿给弟子掠阵的宗门老祖要是打起来那像什么话?   而且他们说的话越来越下道,简直不堪入耳。   岂不是平白让魔域的人看笑话?   我迁怒地瞥了一眼老老实实蹲在我身边看戏的师欲,开始转移他们两个的注意力。   【这次秘境确实有些不对劲。】   我提醒他们,透露了一点消息,【太虚秘境大概和别的秘境融为一体了,提前开始估计也是因为秘境内灵气波动太大,达到了开启的阈值。】   【大家别吵了,打起精神来吧,说不定这次秘境有什么变故呢。】   飞尘听见我的话,不情不愿地止住了声,又差点儿在玉女一个冷哼之后又开始输出,不过好在恰在此时秘境入口处开始剧烈空间波动没给他发挥的机会。   我也不再说话,刚才提到水域秘境的时候,过去的羞愤记忆又浮现在我的脑海,这个麻雀傀儡都忍不住炸起了一点儿毛。   师欲在我身边悉悉索索地动弹,将我一侧的毛弄得支棱起来,于是我忍无可忍的重重叨了一口他的脑袋,看见他头顶丢了一大片毛之后才心情舒畅许多。   秘境开启之后,各宗门的队伍遵从着某种不约而同的顺序先后进入了秘境。   等所有人都进去秘境关闭之后,周围的天空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里面倒映的是太虚秘境中的场景。   这东西出现的毫无理由,没有一点合理,但是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这是花市修真界秘境的又一大特色。   所有的秘境在入口关闭而里面开放的时候,都会在外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屏幕,倒映着里面人的景象。   我对此深恶痛绝。   倒不是因为它会暴露出一些人获得的灵草、灵器、传承等资源的事实,因为事实上这个屏幕给外面的人展现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我厌恶它的真正原因是它乐衷于跟踪直播那些被迫经历各种非人类●的倒霉修士以及那些明知道发生鱼水之欢会被直播但却莫名喜欢那种我不能理解的快乐的修士。   我看着这块屏幕,小小的胸膛急速起伏,不存在的牙咬的咯吱作响。   天道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这东西加上了一个永远不会被破坏的铁律——   我不愿回忆自己曾经尝试过多少种毁掉这东西的办法,只能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为静。   天道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热衷于把那种场面直播给别人看啊?   能不能干一点儿正经事儿!   不过还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在这个世界没有遇到我之前,所有人都可能捏着鼻子认了天道这种将所有人隐私置之不顾的行为。   而现在我出现了,天道的克星他这就来了。    第18章   在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进入秘境还要被直播之后,我就开始努力钻研各种制止这种直播的办法。   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发现武力破坏没有用、制止它出现又制止不了之后,我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万能的好主意。   那就是手动给秘境直播打马赛克。   经过我多年如一日的苦心钻研,原本需要人工捏着鼻子分辨添加马赛克的法器,现在已经变成了只需要将它放在地上它就会自动识别屏幕上的违禁内容,实现零延迟全自动马赛克覆盖。   保护受害弟子隐私,维护围观群众身心健康。   法器改进一小步、社会文明一大步。   真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呢。   当然——   我漆黑的豆豆眼扫过这些门派的船,看着站在船头盯着屏幕的这些人,心知肚明,他们中很多人甚至非常期待看到那种画面。   或许他们还十分不满我宗门不需要通知他们就设下马赛克器这种行为。   保不齐背后骂我们欺负人独断专行呢。   我可不管他们背后说什么,晾他们也不敢叫出我的名字。   因为只要他们敢叫,我一定听得到,而且我肯定操纵着天雷送货上门。   嘻嘻。   怎么样?   实力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他们再不爽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得给我忍着,还不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至于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么……   看看真正顶尖战斗力都是什么成分就知道了,他们那种沉迷于欲望的人我便是白送他们几千年的时间他们也追不上我的修为。   这个修真界、爽!   弱肉强食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可取之处,比如这个时候,我就能保住我的眼睛。   我再重申一遍,天道到底是为什么有这种直播●的爱好啊!   【你既然提前去将水域秘境封印好了,太虚秘境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师欲打断了我专心盯着太虚秘境的动作,隐蔽地向我传音闲聊。   他这话完完全全是对我实力的认可,说实话,我听着心里觉得非常舒服。   但是,就事论事,我依旧不觉得高枕无忧。   【虽然我已经将水域秘境封印起来了,但是当时我去的时候,海带精已经在水域边缘捕杀妖兽了。】   【保不齐有什么其他的妖怪在此之前就爬上岸去,躲过了我的感知。】   听上去挺不可思议,但是在花市修真界中一切皆有可能。   让我看看天道在这个秘境中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距秘境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   我一直蹲在这里没有挪过一下,感觉自己已经快变成望夫石了。   稍微动了动爪子,舒展了一下身体,我不怎么紧张的心越来越提了起来。   这三天里太虚秘境和往常一样,进去的那些修士们,各自抢夺资源,下面这些留守等候的就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时不时打起来嘴仗。   什么你家弟子抢了我家弟子的资源,什么还不是你们太弱之类的话。   前段时间秘境里面打的热火朝天,秘境外面也没差多少。   正常来讲太虚秘境没有什么变化,我应该非常高兴放下心来,然而我这个人实在是太懂花市天道的尿性了,它既然让水域秘境融进太虚秘境中,就不可能不做出什么小动作。   要不然它费那么大力气扶持一个弱小的秘境去吞噬强大的秘境做什么?   算它有把子力气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张嘴啾了一声。   贼老天!   太虚秘境安静的越久,我越加肯定天道肯定玩儿了把大的。   师欲一直在我旁边蹲着,对秘境中暴露身份被杀死的魔修没有一点悲伤。   他自顾自的梳理羽毛,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把麻雀这种鸟儿身上每一根毛都弄得锃亮反光。   搞得这种普通的鸟类都有点儿显眼了,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挪动了一下身体挡在他外面,省的被哪个眼尖的看见。   这个角落又隐蔽又能清晰地看见每一处细节,目前我还没有变化位置的打算。   注意到我的视线,正在梳理毛发的师欲立刻停下了嘴上的动作,他扭头看着我还抖了一下身上的羽毛。   我甩了一下脑袋,将它掉的毛吹了下去,然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说它这回会玩儿什么花样?】   我非常确信我在太虚秘境中用来分割水域秘境的结界到现在为止,每一层都完好无损。   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天道还没有一点儿动静,我在秘境中看不到一点端倪。   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嗯……】   师欲沉思地眨了眨黑豆眼睛,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就知道他那麻雀大小的脑子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顿时也失去了和他交流的欲望,继续关注起秘境中的情景。   【以我之见,无论它想做什么,都一定与水有关。】   师欲见我不搭理他了,冥思苦想了半天,才给我一个无比宽泛的答案。   相当于废话。   我伸出翅膀将它探头看我的脑袋压在底下,往身后推了推,这家伙没事儿做这么大动静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正在隐蔽中吗?   【废话,水域秘境不是和水有关还能是和火有关吗?】   被我怼了一句的师欲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他反而扬起脑袋,不大点儿的麻雀身子上做出了骄傲的表情。   【我猜……】   【它也许通过浸湿土地、侵染水源将那些妖兽的种子或者卵送到地面上去。】   【反正太虚秘境还能存在很久,说不定等下一次秘境开放了,那些种子和卵就长大了,这不也相当于将水域秘境和太虚秘境融为一体了吗?】   【不可能。】   我没有一点儿犹豫地否定了他的猜测,我认为天道不会等这么久,它要是真这样完成它的计划,少说也得个几百年。   它肯定有别的主意。   我眯了眯眼睛,敏锐地注意到秘境中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有些阴沉。   【要下雨了。】   我喃喃的说了一句,脑中灵光一现。   【你说……水妖是不是出来了?】   【保不齐它就混在这场雨中。】   师欲沉默了一下,浑身绒毛微微炸起,显然水妖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不愿提起的阴影。   我也想起了当年他被水妖三摸屁股时的炸毛样,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止住了即将出口的笑声,不大点儿的胸膛激动的起伏,被恼怒的师欲叨了一口。   这回我不和他生气,反正也是个傀儡身罢了,就算浑身的毛都掉光了又能怎样?   【好了,快看!】   我抬起翅膀尖尖指着屏幕上所有视野中都布满了的黑云,敏锐的视线观察到云层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我以我的双眼发誓,那绝对是一股穿梭在云层中的水流。   水妖不仅没死,而且竟然真的混到了雨云中。   或者说这场雨就是为了让他混进来才诞生的。   我头一回痛恨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这么好使,怎么就能说什么中什么呢?   还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和师欲两张鸟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严肃,身体也是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的微微炸毛。   秘境中风雨欲来,但这并不能阻挡各门派弟子们探索秘境的进度和热情。   区区一场雨罢了,他们又不是凡人淋一场雨也就淋了。   我猜他们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人将那这雨当做一回事。   可我不行啊,我太知道那雨里有什么玩意儿了,那雨里可都是祸根苗!   秘境中的那场雨下的又急又快,唯一能让我有点儿庆幸的大概就是秘境中的这些人没有省去用灵力挡雨的功夫。   水本无形。   水妖混进了这场瓢泼大雨之中,秘境之外的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过好在目前秘境屏幕上还没有出现马赛克,也就是说还没有弟子遭受水妖毒手。   雨过天晴,秘境中雨后的风景好极了,我却没有一点儿欣赏景色的心思,满脑子都是问号。   天道费尽心力将水妖弄到太虚秘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动作?   天道静悄悄,必定在做妖。   我打赌它要来一波大的。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于是我怼了怼身边的师欲,传音让他在这里看着,我好舍弃了这个傀儡身进到秘境中的那个身上去。   我必须得亲自去办这件事情才能安心。   【诶诶诶——】   师欲听见了我的话,在我脱离这个傀儡身之前蹦起来将我撞倒了,同时超大声的用神识给我传音。   【你就这样去秘境的傀儡身上会被秘境直播出来的——】   【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和后辈抢资源了!!!】   他的声音巨大震的我脑瓜子嗡嗡的,我扑腾着翅膀翻过来使劲甩了甩脑袋才重新找回听力。   【那怎么办?我可不能在这儿干等着。】   【正好那家伙现了身,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儿,但是等我进去,我一定把它找出来,以报当年之仇。】   当年我们俩还没有本事杀掉生物的神魂,水妖这种东西肉身又杀不死。   我可还记着他当年摸我的仇呢!    第19章   【你不想弄死他吗?】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摸了你屁股好几下的你忘了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当时还以为是……】   我一边说着陈年旧事,面前的师欲根根羽毛几乎竖起来,他在我要继续往下说时,死命扑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但是我们用的可是神识传音诶,捂住嘴顶什么用?   【你当年还以为是我摸了你呢,这回见了他还不报仇?】   师欲整只麻雀双眼放空捂着我嘴的翅膀耷拉下来,身体向后一倒,肚皮露出来双腿无力地蹬了蹬。   他做出最后的挣扎,死气沉沉的说。   【那也不能就这样进去啊——】   【就算你乐意被别人说抢小辈资源,我也不乐意被水妖把他摸过我的事情公之于众啊!】 ???   他在说什么?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我记得水妖可是不会说话的!   我疑惑怀疑的盯着他看不出表情的麻雀脸,蹦跶着步步紧逼,将他逼进了角落。   因为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于是我明智地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黑亮亮的黑豆眼死死盯着他,歪着头离他越来越近。   和我僵持了半晌,师欲终究是败下阵来,他仰躺在地上翅膀举起来将脸挡的严严实实,然后才支支吾吾地跟我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当时太虚秘境不是要提前开了吗?】   【我就来这边踩踩点儿,结果正好发现了当年被我们两个封印的水域秘境。】   【还恰好他的封印碎的差不多了,我当时就想起来当年在这里面受到的耻辱。】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脸挡在翅膀下,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单从他颤抖的胸膛和羽毛来看,他这会儿应该还怪难为情的。   【当年那是咱俩没本事,不能拿他怎么样,现在不是今非昔比了吗?】   【那我必定给当年的你我出一口气啊。】   师欲说的义正言辞,我听着也觉得没什么毛病。   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年报不了的仇,现在有了本事自然是要报仇雪恨的。   【所以呢?】   我催促到,同时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家伙不会渡劫期是假的吧?   难道连个小小水妖都解决不了?   【然后我二话不说就进去了,进去之后也是没费多少力,就找到了水妖。】   【我当时只略微一抬手,那妖怪就被我的灵力困住难以挣脱。】   【于是我冷笑一声,再略一用力,就想让他神魂俱灭。】   【可恰在这时他声嘶力竭说了一句话,我只是手一抖就让这家伙逃了出去。】 ???   【然后……?】   逃了就再抓住啊!那么短的时间他能逃到哪儿去?   师欲不再说话,只躺在那里装死,气的我扑腾着翅膀连续给了他好几下,直到爪子摁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才支支吾吾的把那家伙说什么话告诉了我。   【他说……】   【我记得你,你是当年我摸过的那个屁股挺翘的小子,不过你不是我摸着最舒服的。】   【还得是跟着你的那个人摸着得劲。】 ???   找死——   我迅速反应过来,他话中的人物分别都指谁,于是下一刻我的怒火直冲天灵盖,按在师欲脖子上的爪子忍不住一用力当场将这个傀儡身的脖子扭断了。   【不是!你别打我啊,又不是我说的!】   这个傀儡身废了,师欲不知道从哪儿又淘了一个麻雀傀儡,一边传音一边往这边儿飞。   【所以我和你说别这样直接进去嘛。】   【被说和弟子们抢资源那都是小事,万一动手的稍慢一点儿,那家伙有别的分身,他直接把咱俩当时的糗事儿说出来,可怎么办?】   【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师欲匆匆忙忙地落到我身边,继续劝我。   【而且那家伙本身就是水,可以拥有无数个分身,我们要想杀他必须一击命中,不能给他任何分散的机会。】   我怒气未消,一脚将倒在地上的傀儡身踹到旁边,傀儡和船身撞击的声响吓得师欲也抖了一下。   我瞟了他一眼,就这个一惊一乍一点儿都不魔尊的样子,要是让他手下看见了可怎么办?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话里的意思。   【杀他还用思考什么?他便是有一万个分身,杀起来也不是难事,有什么可思考的?】   【咳咳。】   师欲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小小声说。   【你忘了我在秘境开之前就找到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他现在估计谨慎的很呢。】 !!!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将这八个字送给他,然后看着秘境直播中显示的场景,思考了一会儿给这件事情下了结论。   【他一旦动手,我就进去,你在外面将屏幕完全挡住,我们里应外合。】   【挡住?】   师欲看了一眼屏幕下方放着的马赛克法器,蹦跶了两下,转过身来。   【你又改进了?】   【嗯哼。】   我扬起下巴,然后低下头从胸前羽毛中叨出来一个小方块放到师欲脚边。   【新研究的,无论是声音还是画面都能挡住。】   【缺点就是对法力消耗的速度极大,而且随着使用时间增长呈几何倍增。】   【以至于它非常鸡肋,目前只有渡劫期修士能提供那么大量稳定的法力,使用范围小的很。】   严格来讲,这东西是我试验过程中的失败品,我带着它也不过是习惯将所有东西随身携带以及以备万一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东西正好能派上用场。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说完扒拉了一下小方块,冷冷地盯着师欲,低声警告道。   【这回你要是又给我搞砸了……】   【我就直接把你捆起来送到热情魔女屋里!】   我这话对师欲的杀伤力根本不亚于水妖又摸了一把他的屁股,当时就给他吓得瞳孔张大,两只小爪子挪了挪,险些折下去。   他点头如捣蒜,小心翼翼缓慢地挪着,离我远了一点,然后我们两个很是安静了一会儿。   秘境中大雨刚过,被雨水滋润过的植物就开始疯狂成长。   我面色严肃地盯着明显生长异常的植物,翘起一根尖爪敲打地面。   难道水妖顺着水源藏进植物体内了?这未免也太过冒险了吧。   要是碰到什么实力强劲的植物妖兽,真的将它吸收化为己用了怎么办?   在我的注视下,秘境中弟子们的无视下,秘境逐渐变成了一片花海。   各种颜色大小的花争相绽放,霎时间秘境中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   当这些花最开始开放的时候,没有人把它当成一回事,无论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留守的人。   里面还有不少人发现这场雨之后,原本应该很多年之后才会开放的开花灵植现在都开花了,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将花朵收入囊中,感谢上天的馈赠。   【花香肯定有问题。】   我肯定地对师欲说,略一思索,大致猜到了会是什么样的花香,脸色顿时一黑,甚至已经做好了到秘境中去的准备。   在我身边的师欲没有错过我身体紧绷的瞬间,他马上就和我的思路对接上了,声音里满是颤音。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难道现在满秘境都是季节●药?!】   我闭上眼,很不想承认,但是在这个花市世界里,那种药反而是最有可能的。   我的沉默就代表了某种无声的认同,于是师欲也沉默了。   【还好魔域没有什么兄弟爱。】   他感慨道,然后瞥了一眼到现在都没用上的马赛克器,像是忘了我刚才威胁似地靠近了我。   【你不再检查检查你那个法器了?】   【这一会儿它的工作量可不小吧?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我可不想看那种现场。】   【……】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了抖毛打了个寒颤很是嫌弃。   而面对他这话我无比赞同却只能沉默以对。   目前秘境中的画面暂时还算正常,如果我忽略有些境界低的修士脸颊开始泛红了的话。   我简单估摸了一下花朵的数量和修士的人数以及秘境中其他生物的数量,身体十分诚实地用神识重新检查了一下我的马赛克机。   就在我检查法器的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秘境中已经有谨慎的聪明人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我定睛看去,挺起了小胸脯,因为发现异常的正是我宗门的云鹤行。   此刻他正站在树上,用符咒隐蔽身形,悄悄地看着树下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庞然大物。   我的马赛克机也是在秘境镜头随着云鹤行给到妖兽时兢兢业业地发挥了它的作用。   但是还是慢了一点点。   我闭上眼睛,试图将巨蛇缠着白虎的画面忘掉——   啊啊啊——   我不想看颜色那么明显的马赛克色块——   可恶!   为什么变成马赛克之后依稀还能分辨得出来!是因为需要屏蔽的生物体型太大了吗?   就不能智能一点多换几个颜色的色块吗?   不要在附近取色了啊!   该死!   我的眼睛——   果然这东西还得好好改进改进。   我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毕竟是两个动物之间的●行为,是纯粹的野兽本能。   等我再睁开眼睛看一下秘境的时候,眼睛又是一黑。    第20章   天呐!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我的眼睛像灯泡一样一黑、一黑、又一黑,可事实却实在是让我血压直线上升。   我不敢想象我要是没有研究出马赛克机,现在自己看到的得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此刻的季节药在空气中已经有了一定浓度,许多人都中了招正在竭力抵抗,秘境屏幕上出现了一片一片的马赛克将激动的妖兽挡的严严实实,我甚至还看到一个筑基期修士在不停的磨蹭大树!   啊啊啊啊——   我明明刚才检查过了,马赛克机没坏啊!   为什么不把这个画面屏蔽掉?   仅仅因为他没脱衣服吗?   就不能智能一点吗?!变通一下啊——   你完了,必须更新迭代!   回去就更新!   师欲看着屏幕上层层叠叠的马赛克突然开口。   【你们门派的弟子为什么没事?】   这家伙没事儿盯着我门派的弟子做什么?他们魔域的修士这会儿都死了好几个了,他怎么不关心一下呢?   师欲见我不回答,伸出翅膀尖尖戳了戳我的后背。   他这话问的实在有趣,也正正好问在我的心坎儿上了。   我勾起唇角,瞥了一眼屏幕上那些代表着魔修的马赛克,他们魔域弟子这会儿无论修为高低都已经开始放浪形骸了,可我的弟子哪怕是行为最低的筑基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那么问题来了。   我门派的弟子为什么没事呢?   他这话可算是问对人了。   没有人能比我更懂其中奥妙了。   我不动声色地挺起了胸膛,造成这样场景的最大功臣还能有谁?   那必然是我!   季节药——一种经常与●密切相关的神秘毒药,只要用量得当,哪怕是再没有欲望的生物双眼也会变成心形就此沉沦。   此药还十分歹毒,不仅用意识极难抵挡,而且还没有解药,必须通过●来解毒,否则就只能爆体而亡。   此药制作简单,质量好后遗症小的季节药自有其昂贵难寻的原料,质量不好有些后遗症的季节药也有其廉价常见的配方。   其价格由低到高,品质外貌香味儿各异,唯一不变的是其堪称因果律一般的效果,完美契合了各类群众●所需,广受败类好评。   对受害人的身心造成平等的摧残,堪称花市天道下的第一毒药,甩什么断肠散化骨水等等毒药八百条街,天下众人苦其久矣。   而对花市各种●深恶痛绝、立志要改变现状救众生于苦难之中的我,怎么能不防范这种出现频率极高臭名昭著的毒药呢?   自从我下定决心以自己门派为中心向周围辐射清风正气的那天起,我就把季节药列为了头号死敌,对其解法苦心钻研势必要产出这个历史祸患。   因为我深知只要我找不到针对这种药的办法,哪怕我将全世界都变成清风正气的世界也没用。   因为一旦季节药凭空泄露,那我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怎么能容忍、怎能不作为?   于是经过许多年的冥思苦想和坚持不懈的试验,我终于研究出了一种专门针对季节药的解药。   虽然它还不能解开已经中药的人身上的药性,拥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但如果一个正常的人提前服用它,它就能让其拥有抗药性,免疫季节药的药效。   【所以你在饭里给你的弟子们下药了?】   师欲听着我的解释表情渐渐呆滞,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扭过头睁大的眼睛看着我,鸟喙惊讶的都张开了。   我不知道他是在惊讶我研究出了解药,还是在惊讶我给弟子下药这一件事,又或者是对两件事都很惊讶。   我对研究他的内心想法没有兴趣,但却不得不指出他的猜测错误。   也就是在饭里下药这一条。   修士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如果对美食没有什么追求爱好的话,除了些灵果灵食,很多人就不食五谷了。   在饭里下药怎么能覆盖全宗门呢?   他想的方法也未免太笨了,可行性极低。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自己招可聪明多了。   【我改良了宗门内观赏性花和树,让它们的枝叶和花朵散发这种无色无味的解药。】   【同时我还对解药的药性进行了改良,将它从口服才能起作用,改善到了吸入和皮肤渗透都能生效的程度。】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甚至对药性的强度也加以改良,多次试验后的最终改良版仅用三天就能让一个人完全拥有抗药性。   唯一一个遗憾的就是这个药性不能留过天劫。   所以一旦弟子从金丹突破元婴,在经历了塑身天劫之后,必须再回到宗门待三天才能拥有这样的抗药性。   师欲听完了我的所作所为,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严肃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若有所思。   然后他郑重其事地开口。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快想到花香会有问题的原因吗?】   我眼瞅着他干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两条腿不安地在原地踩来踩去,半晌之后他认真地看着我,伸出翅膀指了指我。   【我觉得这个魔尊交给你来当比较合适,你才是真正的魔尊,我甘拜下风,直接退位让贤。】   他说什么胡话呢?这家伙精神状态越来越疯癫了,我就说魔域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能生存的地方。   他一定是被魔域的环境影响了。   我不理会他的发癫,非常满意秘境中弟子们对其他门派的弟子和广大妖兽的突发状况表示疑惑,然后又看看彼此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有些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那都是我的勋章啊。   这叫什么?   这叫绝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你看看这不就是用上了。   我看着秘境中各门派弟子运功抵抗的场景,目光搜寻着水妖可能藏身的地方,务必将这场异变的源头粉身碎骨。   我尚且能忍得住,可有人却比我还紧张里面的状况,率先打破了沉默。   就像我之前说的,佛门修士持色戒,这样的情况显然超过了他们的接受范围。   【阿弥陀佛!】   【诸位施主请恕老衲干预秘境,实在是这也太……】   一直没有说话的慧持大师突然给我们几个传音,我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愤怒情绪。   他说完也不等我们回应,就开始念起了佛经,并且运功自己的声音传到秘境之中。   我不太懂他说的佛经都是什么,只是听着他念的词,觉得应该也是劝人戒色之类的经文。   【“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淫,则不随其生死相续……当观淫/欲,犹如毒蛇,如见怨贼。”】   大师说的都是佛法真言,可惜那些中毒已深的弟子们头脑如同混浆,甭说是这样深奥晦涩的经文了,现在就算是拎着他们的耳朵骂他们,他们也未必听得懂了。   全是季节药的错。   大师这办法太文了,指望这些被药效所控制的生灵突然醒悟清醒,也未免太瞧不起花市季节药了。   这种情况还是得武一点儿才有用。   【我先去秘境一探。】   感谢大师仗义出手,现在也到了我动手的时候了。   听见了我的话,大师一边向秘境内传送佛经,一边还分出神来传音谢我。   我没等他说话,深知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于是先一步告诉他,我会将秘境中的弟子完完整整地带出来。   他又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平缓的声音里我却品出几分压抑的怒气。   见到慧持大师情绪如此不稳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也难怪他如此激动,佛门中的佛子可是他们未来宗门的继承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身份,更换起来竟然比果子成熟还来的快。   没办法,这毕竟是花市天道笼罩之下,自带禁欲气质的佛子在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上来啃一口。   这次慧持大师带着新选出来的佛子来秘境中寻求机缘,此时此刻在花香的笼罩之下,这位新上任的佛子显然也已经中了招了。   他这会儿双颊通红,咬紧牙关,正在勉力打坐抵抗,可颤抖的身子却是忍不住的。   他的状态也实在是岌岌可危了。   造孽啊……   事不宜迟,趁着里面的弟子还残存一丝理智,在抵抗生理本能的时候,我必须赶紧制止这一切。   因为哪怕是在花市这种对●司空见怪,尺度极大的世界里,像这种几百号人和数不尽的动植物一起疯狂的场景,还是有点儿过于超标了。   思及此处,我当下就操纵着神识寻找空间薄弱的缝隙钻了进去,临去时我仍不放心地嘱托师欲在外帮忙照看。   【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外面有事就给我通风报信。】   【我会顺手把魔域弟子也救出来的。】   我也不让师欲白帮我的忙,虽然我们的关系不错,但我也不能不表示表示。   听见我的话师欲点了点头,然后很是不屑的说。   【管他们去死。】   啧。   不愧是魔域,这种巴不得队友去死的心态实在是让我叹为观止,也只有这会儿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师欲已经是一个魔修了。   尽管现在屏幕上满是马赛克,但我依然没有动用秘境中的傀儡,而是用神识凝聚出人形来。   毕竟在这个时期进去的我可是理由充分,光明正大。   神识进去最为恰当。   颤抖吧,秘境。   你的扫●仙尊来了。    第21章   于是在其他几个渡劫期修士的视线里,我毫无掩饰地用神识寻找到秘境与现实空间联系的薄弱处钻了进去。   这比用傀儡身费事多了,但多花的力气很值得。   师欲说的有道理,秘境中有我的傀儡一事实在不能让世人发现。   所谓瓜田李下,如果他们发现我在秘境中有傀儡,那可就真是黄泥抹**,不是屎也是屎了。   人只会坚信自己想到的一切。   到了那时候,无论我有没有在秘境未开放时进入秘境,世人都会认为我之所以能有如今的修为,全靠在各个秘境中安放傀儡掠夺资源。   搞不好他们还会团结到一起,像声讨魔域那样来个六大派围攻正三观?   我被自己想象到的场景逗笑了。   虽然我本身因为强制戒●多次坏他人好事,被认为是多管闲事第一人,人缘在修真界中垫底,但我暂时还不想成为世界公敌。   此时的太虚秘境中花香已经浓郁到一定程度,在天上远远看向地面的时候,甚至能看见一层流动的粉雾。   那是雾吗?   不是。   那是满满的季节药·特效版·Plus。   嘶。   我身处秘境之中,只觉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极其不自在。   就先从斩断众生癫狂的源头开始吧。   我伸出手,秘境中狂风大作,风袭卷着花香,连同花朵一起全都汇聚到我的掌心,浓缩形成了闪烁着粉红色光芒的一个小球。   灵力没有限制地被我用来压缩花香,渐渐的地面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而我的手中多出了一颗波光闪闪的玉球。   我用了些压缩空间的办法,手中的这颗玉球看上去不大,实则里面足足有一片湖泊那么大的空间。   实际上里面也确实拥有一片湖泊、一片球形的湖泊,装的也不是水,而是那些季节药的花香和花瓣,它们随着我临时设下的阵法不断地向圆球中心汇聚,形成了表面不停流淌的波光。   瞧上去还算蛮好看,可实际上却是内藏祸根的恶心东西。   我极为嫌弃地看着悬浮在掌心的玉球,想丢掉却又不能。   只要我前脚敢把它扔了,花市天道后脚敢让它出现在外面,然后顺理成章地被神秘的人捡到,又如有神助地破解我留下的阵法,有意无意地创造一座●城。   这绝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实实在在花市天道干得出来的事。   当年的欢喜城不就是花市天道创造出来的●城吗?   那城池的景象犹在眼前,我自然不可能将有能力创造出第二个欢喜城的东西随意放置。   于是我只能忍着嫌弃,将它丢进了自己的空间之中,任凭它和我收集珍藏爱物放在一起。   算我倒霉,拥有这玩意儿。   可是没有办法,谁叫我能力大呢。   此刻,秘境中总算干净了一些。   我神识扫过秘境,甚至还看到了一些弟子用最后一点理智将自己打晕了,可他们没有神智的身体却仍然在地上蛄蛹。   哎……   花市buff让他们如何抵挡!   别急!有我在!没意外!   我会将弟子们身上的季节药控制住,好让他们身体受神志所控制,继续自己未完成的试炼,不错过这难得的机缘。   然后查清异变的根源,将仇妖打的灰飞烟灭。   我一边神识扫过整个秘境,确定了所有受影响修士的位置,一边现学现卖,也学着水妖的手段在秘境中聚起了雷云。   然后我从储物袋中掏出个瓷瓶来颠了颠。   我就说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现在不是又有一样东西正适合此时用吗?   面对花样百出的天道,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打开了瓷瓶的封口,清凉的气味儿从里面缓缓飘散出来,是浓郁的金钱味道。   但用在制止●上面正是它的归宿。   花费多少都值得。   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瓷瓶是一件储物法器,里面装着的是我针对花市修真界研制的一大秘密液体武器。   我称之为寒潭水Plus。   它不仅兼具了初代版本能让人丧失●欲的功能,同时我还加入了大量提神醒脑的灵植,保证身在其中的修士神思清醒,智商在线。   本来是我准备替换掉寒潭中的初代版,让弟子们关禁闭的时候卷修行用的。   对现在这种情况也正合适。   我端起瓷瓶直接在瓶口上点了一下,里面装着的药水就源源不断地向雷云中飞去。   随着雷云的不停扩张,倾盆大雨又一次浸润了秘境的每一片土地。   只不过这一次雨带来的结果和上一场截然相反。   寒潭水Plus效果斐然,那些遵从于**本性的妖兽顿时清醒过来。   我甚至看见有些妖兽正好发现被自己压住的妖兽在自己的食谱上,直接来了个运动后的加餐。   好一出拔……无情。   我就说花市指定是有点儿什么毛病,能修炼成人形的妖兽抵抗物种本能睡在一起我还能理解。   这些没有一点儿人形,生活完全遵循于本能的妖兽你让它克制住食欲,怎么可能?   兔妖修士和狼妖修士或许能成为情侣,但兔妖兽和狼妖兽却只能成为入口的关系。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不可能的是在花市的季节药下就完完全全地做到了。   不过目前看来,还是我的寒潭水Plus更胜一筹。   我特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着干脆给修真界也下一场这样的雨得了。   我就不信有什么人能在这样的雨持续之中,脑子里还能生出●虫。   不过我也就是想想,多多少少我也是有底线的人,怎么能做出随便给别人下药的事情呢?   不好、不好。   我坚守自己的道德水平,以平和的手段推进自己的扫●大业,有节奏、有条理、有层次地完成对修真界的清风正气活动。   这一场雨过后,整个太虚幻境回到了看似正常的样子。   我谨慎地仍搜索了一遍秘境,确定那些中招严重的修士们全都恢复正常之后,还贴心地叫醒了那些把自己打晕的修士。   现在太虚秘境中的妖兽已经不再沉迷于**,他们这样继续昏迷下去,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现在季节药的药效已经被压制住了,剩下残余在他们体内中的季节药之毒就让他们自己运功慢慢排解出去吧。   反正季节药恐怖的●作用也没了,能保持理智运功的修士自然也不会为其所控制,完全代谢出去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罢了。   我就不包售后了哦。   所以接下来就是找一找那个让我十分恶心的对手了,就让我将这场多年前的恩怨了结在这里吧。   让我看看他的神魂躲到哪里去了?   我操纵着神识组成的身影消失在了秘境之中,重新化作无形的神识侵入地面、河流,以及任何一个有水的地方。   我会耐心地搜索这片天地中的每一个区域,直到找到水妖的神魂将它捏碎。   以我对他的了解,在明知道师欲发现他存在的时候,这家伙出于谨慎,一定将自身的特质发挥到最大。   他极有可能重新融入了数不尽的水流之中,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实体。   那么对我来说,想要杀死他就必须找到他的神魂。   众所周知,一个生灵对应一个神魂,每一个神魂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这个神魂拥有无数个细小分身,我也能分辨出来他们是不是同一个本体。   所以……   那个没有对应肉身,可分身却遍布各地的神魂就是我要寻找的目标。   渡劫期修士神识瞬息千里,哪怕是完成这样细致的搜索,信息量极大的琐碎分析,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所以我很快就理清了秘境之中无数的肉身和神魂之间一一对应的关系,中间筛选掉了不少本身就具有分身能力的妖兽和灵植,没有一点儿意外地找到了我的目标。   果然与我之前猜测的一致。   这家伙随着大雨侵入土地和植物之中,悄无声息地替换掉植物中原本就有的水,然后神魂操纵着水源用自己的妖力侵蚀改造植物,使它们纷纷开花释放出大量含有季节药的花香。   无趣。   话说师欲那家伙让他跑了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被水妖那句话弄破防了吧。   标记好了水妖所有神魂的位置,我就来了一个神魂版的万剑归宗。   瞬息之间,无形的法诀如同利剑一般将所有标记的地点刺穿,下一刻秘境中各处都响起了一声嘶哑短促的哀嚎,紧接着那些被水妖侵蚀的植物也在他死去的瞬间状态萎靡了下去。   虽然它们没死,但想要重新恢复鼎盛状态开花分支,又得是好一段时间了。   水妖那恶贼不仅险些霍霍了这一届修士,现在显而易见的还影响了下一届修士能在逆境中获得的资源。   不过好在祸害不小的他这会儿也神魂俱灭了,算是为他的罪孽偿还了一小部分。   我收回了掐着法诀的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搞定。收工。   这个曾经让我和师欲焦头烂额羞愤交加的敌人,对于如今的我来说也不过是挥挥手就能解决的事。   这感觉真不错。   卷修行果然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回去就将弟子们的课程排的满满的!   年轻人此时不卷更待何时?   这么年轻的修士是怎么睡得着的!都给我卷起来——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么这里就又重新变成了修士们寻找机缘的所在,理论上我也没必要在里面待着讨嫌。   但事实上,总会有一些我不想发现的意外突兀地出现。   我始终坚信这是花市天道针对我的伎俩。   比如现在。   它又开始自己推行自己的全民●●大业了。    第22章   谁能告诉我,好好的、山清水秀的太虚秘境,现在为什么哪哪都是洞——   刚才神识扫过整个秘境搜寻水妖的踪影时,我虽然一心一意地分辨生物的神魂,但也没有错过神识掠过时发现的地形异样。   真是毫不意外地发现了意外呢。   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太虚秘境是个稳定开放的秘境,我曾经也在这里面寻找到过机缘,对整个太虚秘境的地形风貌再熟悉不过。   可现在,太虚秘境不说很多年前不一样,就连和前不久我来时的样子都截然不同。   当然我指的不是表面上,毕竟如果秘境有明显的异样,外面那些看直播的人早就发现不对了。   异常被天道藏的很深。   花市这回竟也懂得遮遮掩掩了吗?   我冷笑一声,觉得那些突兀出现且被隐藏在藤蔓树荫中的山洞,简直写满了天道对我的忌惮。   树林山脉中有些山洞树洞并不稀奇,在正常的世界里也会有。   只不过在不同的世界中,它们承担着一些凛然不同的作用。   如果是正常的世界,那当然是一个用来休养生息调整状态的绝佳中转站,还能兼顾躲避强敌伺机反击的重要作用。   又或者也可以是机缘或危险来临的前兆,里面藏着财宝、秘籍、妖兽。   当然,我不否认极少数的山洞在正常世界中也承担了情侣之间的表白暧昧,是推动感情发展升温的绝佳场所。   而在花市世界中,山洞的作用可就单调得多。   在这里山洞的功能是单一方向上的深耕,没有那么多的可能,只有●场合、●场合和●场合。   我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很难想象目光所及之处无比正常的山脉,里面却像是地鼠打了洞一样的被天道钻了无数个山洞和宽阔的地道。   呼——   我呼出一口气,强忍着自己将山脉移平的恼怒,反复告诫自己,还要留着它们给灵植生根发芽提供土壤。   我不能一刀切地将还没有堕落的秘境弄得粉身碎骨,而是应该想想办法拯救这个岌岌可危濒临变黄的秘境。   总要为修真界留下一点净土吧。   可是真的很难忍住自己想砍了天道的心情啊。   我磨了磨牙,天道真的得庆幸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什么能直接和它干一架的方法,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甚至连摧毁山脉倒也只是想想罢了。   总有一天——   你给我等着!   莫欺千岁穷!!!   我沉默着说不出话来,将耳边师欲絮絮叨叨的疑问全都抛在脑后,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山洞中,看似天然形成的石床,或者是瞅着好像是被截断且恰好横截面光滑平整也似个床的木桩,是认真的吗?   那些东西真的是天然能形成的吗?   我请问呢?   天道?   你做事之前要不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呢?   谁家好人山洞里能有那么大一张石床,石床上还好巧不巧地四边带着凸起的圆环,更巧的是地上总有那么几根看上去枯黄酥脆实则坚韧非常的藤蔓?   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把谁当傻子呢?   那是能天然形成的东西吗?就是真精雕细琢也得好大功夫才能弄成那样吧?   虽然是修真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但你自己看看这东西可能正常出现吗?   我闭上眼,下一刻那些被天道准备用来促进强制以及锁链情节的道具就在我的恼怒中化成了飞灰。   真的是够了!   大概天道也有些广撒网的心思,颇有些力求但凡有人冲动之下生出些歹意,都有一个完美实施犯罪冲动的地方。   谁家正经天道助长这个?   要我说看到这种行为,天道直接降下雷劫才是正常的。   天道不公!   我愤愤地将那些能用来犯罪的道具毁的一干二净,然后面对着剩下的一个个洞发出一声叹息。   真的,天道比兔子都能打洞。   也真是为难它老人家了,连装都不装一点儿,为了推进自己的●指标也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啧。   终究还得是我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实在没想到自己修行多年得来的移山填海的本事,今天竟然用来封洞了。   封的还是天道打的洞。   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取之于天道,用之于天道了。   对吧?   我冷着一张脸,便要将天道在土地上蛀出来的孔全都堵上,才一抬手想要移动泥土山石,马上就反应过来另一件事。   天道那家伙在地上钻孔不需要考虑土搬到哪里,但是我想将土填回去,做不到无中生有啊!   沉默了,我真的沉默了。   纵然土行法术能产生土壤,可那毕竟需要法力来维持,我总不能为了将这些洞填上,无时无刻不释放我的法力吧?   就算我身为渡劫期修士,法力池非常宽广,那也不能这么拿来当驴使啊!   真的绝了。   在这个离谱的世界,天道肆意妄为,身为天道笼罩下的小小修士的我却要遵循基本法的存在。   太离谱了。   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咱就是说你天道能做出来这么不合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死守物质守恒呢?   而且还非常双标,它不用守我却要守。   毁灭吧,这个世界。   我指尖被气得颤抖,深呼了几口气才稳住自己即将火山爆发一般的情绪。   毕竟是我的白月光秘境,还是要拯救一下的。   天知道那些年,当我经历一段没有任何●事发生,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的抢夺资源,修士之间重新回归兵戈相见战斗的美好时光时心中有多么畅快!   再坚持一下,太虚秘境。   你的救星已经在想办法了。   我沉默着将秘境又打量了一遍,怎么找也没找到什么多余的、没有生物的山脉可以让我用来填充空洞。   我摸了摸下巴,对我来说,下策自然是简单粗暴的让山体下沉,将山洞堵上,但这样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许多灵植扎根数百年,依赖着独特的地理环境生长壮大,突如其来的变故很可能导致它们就此灭绝。   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留着山洞在这里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就合该我破财了,是吧?   我极为心疼地从空间中掏出来了指甲盖儿那么大一点儿息壤,抠抠搜搜地抠出来两个丁点儿的土粒,从地上抓了一大把沙土和那两个土粒儿混在一起。   然后非常大方地输出了海量的灵力。   能侵染其他土地并复制的息壤对我来说是个罕见的资源,用起来自然珍惜了些。   而能自行恢复的灵力,我用起来可大方得很。   很快,在我毫不吝啬的灵力输出下,那两个土粒儿的息壤将一小团沙土复制成了一个小山,才渐渐的耗尽了本源的力量,变成了普通的土壤。   我黑着脸看着看上去很不错的小山,都不用估算就能看出来这点儿土壤是远远不够填上洞的。   我沉默来一下,天道挖出来的洞实在太多了,估算之后感觉手上的这点儿息壤都用光了也还差一点。 ???   我看了一眼手上息壤的存量,然后看了一眼转化土壤的效率,继而愤怒抬头,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别看天道这老小子不吱声,但我用脚后跟儿想想,这家伙肯定是算好了我手里有多少息壤然后特意挖的洞!   我愤怒至极反而挤出了一丝冷笑。   总感觉天道每天除了想方设法推行●之外,就是在研究怎么对付我了。   不过没关系。   它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我可不是泥捏的软柿子!想拿捏我这点儿程度还不够。   对付天道,抵制●●,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在明知道息壤不够用的情况下,我自然也不会继续浪费好东西。   因为我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些地方能让我得到大量的土壤。   还不用担心灵植的多样性受到破坏。   我刚刚也真是笨,那么大一个水域秘境就在那边儿被我封印着,我却偏偏盯着太虚秘境不放。   这个脑子怎么该转的时候不转呢?   一定是天道对我下了降头,影响了我一贯不错的智商。   水域秘境依旧好好地被我亿层又亿层的结界封印着,像太虚秘境边缘挂着的鸡蛋壳一样,连一点儿声音影像都透不出来。   啧。   我抬起一只手穿过结界伸了进去,然后脸色瞬间黑到极致,丰沛的灵力化作万千把利剑席卷着狂风将接触到的一切千刀万剐。   放肆!   手上被海浪打湿的地方有种奇奇怪怪的黏腻感。   我知道那是被海浪带起来的妖兽体表分泌掉落的粘液,可这并不妨碍那一瞬间我恶心反胃。   这点神识又不想要了。   烈焰从那只被海浪打湿的手上燃起,高温将这片海域几乎煮熟,隐藏在海里的妖兽由黑转红,慢慢随着沸腾的水泡滚到海面上。   我竟然诡异地闻到了一股煮熟的海鲜味。   有趣。   这就是花市天道的一员●大将吗?   我因为自己即将做的事情而勾起了我唇角。   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是一想到花市天道如果有脸的话,那张脸上的精彩表情,就很开心呢。   我这个人啊,一般不记仇。   因为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秘境,你的报应这就来了——    第23章   虽然水域秘境的海底有大量我需要的土壤,但那里面也同样有很多我不需要的东西。   比如什么海带精的孢子,什么多爪怪的卵鞘。   这些定时炸弹我可得处理干净了,万一它们因为我移动土壤的举措在太虚秘境中繁殖开了,那我的反抗动作岂不是正中天道的下怀?   要真是这样,说实话,那可比杀了我还要来的难受。   我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我不仅觉得这些孢子卵鞘应该被销毁,这个水域秘境也都不必存在。   留着它难保天道不会再打它的主意,万一它又起了心思用水域秘境去感染别的秘境,我可真的是要破防了。   所以就让我将它这一员“大将”斩落于此吧。   我下定决心解除后患,同时也有些让花市天道添堵的心思,自然没有留情,将焚山煮海四个字字面意义上的实现了。   犹记当年初见水域秘境时,我也曾用火焰将自己包围,抵抗水妖的侵扰。   可那时我也是修真路上的一个新手,燃起的寻常火焰威力有限,不过是广阔大海上漂泊的一簇小火苗罢了。   时过境迁,此刻我掌心中一点微弱的火苗落在海面上转瞬之间就能将整个海洋燃烧沸腾。   厚重的水蒸气中一众依托海水而生的妖怪无一幸免。   能命丧在我的手上也是他们的造化。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此修为的人一手都能数的过来,这么丁点儿大的概率让它们碰到,怎么能不说是一种幸运呢?   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顺手将他们熟透脱骨的身体连同漂泊的神魂一起毁尸灭迹。   也算是发挥了一点儿人道主义,将它们火化埋葬了。   沸腾的海洋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一个巨大的麻辣牛油火锅,加之上面不停飘上来的各种烂熟了的海妖,看上去就更像火锅·巨大版。   这一次动手没有留一点儿余地,天道也是在我意料之中地被激怒了。   蒸汽升腾着向天空飘荡,闪烁着的雷光在天空中酝酿。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专心的做着自己煮海的大业,还兼顾着将海底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年的泥沙翻滚起来,确保每一粒沙土都在高温中来一个物种灭绝。   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样类似于翻炒的动作我还真是没白干。   泥沙里真的有我不曾见过的海妖,而且单从它布满粘液的圆柱形柔软外表上,我就能看出它不是什么好妖。   去死吧——   ●妖——   我不说话,只一味地将整个海域秘境翻了个底儿朝天,顶着疯狂朝我劈过来的雷劫,没有一点儿表情地给水域秘境来了个人工的生物大灭绝。   呵。   我也没有浪费天道激情而来的帮助,施了大力气将所有朝我劈过来的天劫全都导入了水域秘境中。   这下在天雷的帮助下,水域秘境真的不存在哪怕一个生物了。   我对自己的成果满意极了,抬头看向天空时,嘴角那一抹挑衅是藏都藏不住的。   当然了,我也没打算藏。   这有什么可藏的?   我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自己成功给天道添了堵。   而且……   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愤恨的情绪几乎藏不住。   天道这也算自作自受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它叫天雷下来到底有什么打算。   这@#×东西肯定打算让我也在秘境之中赤身——   我攥紧的拳指节咯咯作响,天道纯粹是不怀好意,估计里面连给水域秘境报仇的成分都没有它想借直播之手让我在雷劫之后颜面扫地来的多。   呵。   毕竟如果是单纯为了降雷劫惩罚我的杀生之举,为什么不劈我在正三观的本体,反而来劈这个被分出来随时都能舍弃的神识呢?   真让我恶心。   这个天道对于我来说真的有点儿受够了。   看来我还要坚持不懈的卷修行,终有一日我要杀到“凌霄宝殿”,将天道斩于剑下——   你给我等着!#@:( !   请原谅我有那么一瞬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素质底线,实在是天道的所作所为,让我真的很想与它同归于尽。   过去的每一场天劫是我不得不经受的,我没办法只能想法子清空周围环境,迅速将自己包裹住。   但这场天雷可不是我的雷劫,我凭什么老老实实的让它劈着?   不会以为我渡劫时老老实实挨劈就拿天雷没有办法了吧?   讲真的,要不是因为每一次渡劫时的天雷对自身肉身、灵力、经脉、神魂都有淬炼作用,我老早就不想让它劈我了。   真是给它脸了。   被我狠狠耍了一通的天道这会儿老实了,空中再也不见一点儿雷声,整个秘境安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我嘲讽地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将自己从水域秘境中挖土的每一个动作细致的展现给天道看,然后感受着毫无动静的周围嘴上说着无趣,心里却大受鼓舞。   你看。   它其实也不是万能的,对吧?   既然攻击有无效的一天,那防御也会的,是吧?   前途一片大好。   我自觉自己的零点五倍速狠狠地气了天道一顿,对未来看到点儿希望的我心情甚妙,将自己的战利品一个山洞一个山洞的灌进去。   还非常贴心的将它夯实了,确保一般人连将它重新挖走的实力都没有。   如果在我的修为加持下,这山洞还能被重新挖开,那我干脆也别修行了,也别做什么打黄扫●仙尊了。   直接回家吧。   【朝生,手下留人——】   大胆!   哪里来的狗贼敢喊我的名字!   哦,是师欲那家伙啊。   没事喊我做什么,没看见我正在忙呢吗?   我现在做的可是头等大事,他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喊我。   刚才不是都把他的传音屏蔽了,怎么这一会儿就突破了我的屏蔽,又在我耳边吵起来了?   【曰。】   【不是,大哥你动手之前能不能看看洞里面有没有人啊?那里面还有两个大活人在里面躲着呢!】   【你再不将他们两个挖开,那就被活埋了!】   【指望那两个元婴期的小家伙突破你的法力从洞里钻出来,你还不如指望他们俩白日飞升呢!】   咳。   我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尴尬了一下,连忙将那些填上的洞扫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两个艰难撑着结界被土埋的差不多的修士。   我瞅着他们俩因为窒息泛红的脸颊,不由得尴尬了起来。   咳咳咳。   怪我。   实在是今天摆了天道一招心情有点儿过于好了。   这不是心情一好就容易大意吗?   咳咳咳。   我连忙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土移开了,并且轻轻地将那两个躲在结界里闭着眼的家伙挪到了外面。   他们两个怎么就躲在这儿了?   明明我之前扫过的时候,这些山洞里面都没有人的。   【就在你在那边煮海的时候啦——】   【这两个倒霉蛋一路被妖兽追着跑,然后挡着洞口的枯叶被他们两个一脚踩塌了。】   【自然就一下子掉了进去,要不是那个女修反应迅速用手臂撑在地上,他们两个掉落那一下子差不点儿没亲上。】   【……】   很好,是花市天道的风格。   真有它的。   所以说一边儿忙着用天雷劈我想要我在天下面前“坦荡”,一边还不忘记见缝插针试图在我忙着的时候发展一点儿●情节。   好极了。   不愧是花市天道,一心多用真的好熟练啊。   我很难评价它这种行为,同时对它坚定不移要将世界搞成黄色的执着感到头皮发麻。   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小心掉进地洞中,又差不点儿被我活埋的两个修士惊魂未定地在地面上喘了口气,然后警觉地观察四周,发现追踪他们的妖兽不见了,这才略放了心。   然后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不自在。   我猜他们可能是想到了掉落到地洞中的情景。   天道也真是苦心孤诣,生死危机之中,让他们两个掉进去,来个不经意间的亲密接触,这样将恐惧紧张带来的心跳加速误认成两个人之间的爱情火花。   说起来,要不是我突如其来的灌浆,将狭小空间中呼吸清晰可闻、心跳若隐若现的暧昧氛围无缝转换成濒临死亡的极致体验,他们俩这会儿说不定真的就有吊桥效应了。   啧。   不愧是花市天道。   这个见缝插针播撒●种子的行为可真是熟练。   要不是我的神来一笔,他们两个估计还以为是真的相爱呢。   “……”   我为自己刚才那一刹那的想法感到沉默。   突然有了一个绝望的想法。   难道说……   那些个真心相爱的情侣之间,有一些也源于花市天道的精心安排吗……?   我心中一凉,顿觉两眼昏花。   发呆时却看见那两个逃出生天的修士彼此对视一眼,纷纷压制住了眼中的嫌弃,彼此尬笑了两声然后相看两厌地别过头。   紧接着他们两个转头就分道扬镳了。   “……”   不是,就他们两个这个彼此嫌弃的样子真的能变成情侣吗?   就因为一场躲避追杀?   我不信,心里突然就轻松了一点。   好了,现在算是真真正正地完成了工作。   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走喽。   我要抽出神识离开,耳边却又一次响起了师欲极度震惊的传音。   【等等——】   【先别出来!】   【你看大瀑布哪里!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第24章   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能不能做点符合自己修为的事?   我有些疑惑,光听着他的声音就能想到此时此刻他破防的表情,那家伙说不定这会儿浑身的毛又炸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直接闪现到太虚秘境唯一的瀑布旁,目光先是在隐藏在瀑布下的山洞停留了一瞬。   那从洞口处蔓延到外侧、长着结晶状外壳、明显新生的藤蔓吸引了我的注意。   无论怎么看,都很像是水域秘境妖怪的种子。   只不过身上没有一点水域秘境妖怪的气味,是新生的变异版妖兽。   需要处理。   我瞬间就意识到花市天道又开始暗度陈仓了。   我当然不能让它如愿。   不过目前对于我来说,处理水域秘境妖怪的种子已经不是第一要务了。   我定睛看向了瀑布旁边上唯一的人类,也在内心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那是什么?他手里拿的那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啊——   虽然我知道秘境中的天财地宝向来是手快有,手慢无。   但是也不要在秘境里看到什么都觉得是好东西,然后忙不迭地和它之间建立契约啊!   多少也谨慎分辨分辨吧!不行的话算一卦试试呢!   秘境里也不全都是好、东、西!   我的内心有种淡淡的崩溃,耳边响起的是底下他兴奋的声音和师欲传过来的疑问破防声。   在下面的那个正是我门派的弟子,他应该才从瀑布后隐藏的山洞中收集了一番灵植,浑身湿漉漉的,我甚至能透过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隐隐约约地看见他身上的肤色。   别问我他穿的那么多层怎么还会那么透,问就是花市天道的又一条离谱规定。   大约在这个世界里,水本身就被天道赋予了一些神奇的功能。   增加物品通透性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但此时此刻那不是我关注的重点。   我说不上来什么情绪,只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我的弟子。   虽然我目前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但我觉得有一个临时性的外号非常适合他。   倒霉蛋。   【水妖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那个男的手上的是什么?】   师欲的话一连串儿地向我砸过来,我只能赶紧搭理他,避免他持续性高声骚扰我。   【当然死了,神魂俱灭。】   早在他发出问题之前,我就仔细的用神识检查过了,无比确认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神魂。   我看着那个男生掌心才刚契约成灵兽的水流,心里简直有无数句话想对他说。   千言万语最后置换成了说不出口的脏话。   我只能从牙缝里给师欲挤出来一句。   【显然那是一个新诞生的水妖,甚至只有动物本能还未诞生灵智,神魂和之前截然不同。】   该死的。   不愧是花市天道钟爱的●生物,这玩意儿就得非得有不可吗?   一只死了,它马上就要补上另一只。   还生怕我把这一只也扼杀在摇篮里似的,连忙又给它安排了一个签订本命契约的倒霉蛋修士,而且竟然还特意选择了我的弟子!   它意欲何为?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看着那只在弟子掌心活泼的缠绕磨蹭、一路上在他指尖留下湿润水痕的妖兽,脑中又闪过了无数与他们两个相关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   难道我的脑子是什么储存信息的硬盘吗?   不要随随便便就什么东西都往我脑子里塞啊——   我真的受够了!   天道你——   为了恶心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边和我打洞玩躲猫猫,那头劈我想来一场坦荡的交流,同时还不忘记撮合其他修士,竟然马不停蹄的扩展离奇●关系——   你就不累吗?!   我极为恼怒地看了一眼天空,像是要穿过秘境之间的屏障看见无形的天道一样。   对着天道无能狂怒了一番,我又低头盯着男子掌心中无知无觉的水流,听着他自言自语说这纯水所化的妖怪与他水灵根正契合,能得到它真是天道庇佑。   我嘴角简直控制不住的抽搐。   傻孩子,这哪是天道庇佑,这是天道想要玩儿你呢!怎么好赖还都分不出来了呢?   我看着他现在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想着未来不知道你被这水妖弄得泣不成声杀心四起的时候还笑不笑的出来……   等等。   泣不成声?杀心?   我脑中迅速闪过了有关于他和水妖的●片段,瞳孔瞬间放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我又一次为自己极快的阅读速度而苦恼,有些时候当我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什么的时候已经迟了。   我的眼睛!我的脑子!   极佳的记忆力和超绝的动态视觉让我没有忽略每一个细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原来人心中的成见真的是一座大山,刻板印象真的好恐怖啊!   我深刻反思自己,甚至想给几分钟前还在联系弟子的自己一巴掌。   我竟然错怪了水妖!   啊啊啊!   我一定是瞎了、疯了、神志不清、出现幻觉了。   不然怎么能在未来片段中看到这个弟子强迫还未诞生灵智的水妖,让它变成恰当的形状将他那东西塞进去啊——   不仅如此为什么还强迫水妖变成粗细得当的大小塞进——   可恶,快把画面忘掉——   我紧攥着拳,恼怒的情绪无处发泄,最后狠狠地化作一道天雷劈进瀑布,给不肖弟子来个爆炸头理发。   怎么没劈死他呢。   我真的很想晃晃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有什么。   估计他的脑壳里只有一滩黄水吧。   还能不能做一个正常修士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关于我对水妖的恶劣刻板印象,我在此发出诚挚的道歉。   现在看来,不是我的弟子遇到水妖可怜,而是这个新生的水妖被我的弟子签了死契才可怜。   这个刚出生的妖怪得是倒了几辈子都没能碰到他啊!   难道它是为了偿还上辈子身为水妖时做下的孽缘吗——   算我求你能不能换一个偿还方式,以这个方式我觉得不是在偿还自己的罪孽。   完全是在惩罚我——   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此时,我的震惊一点都不亚于当时我看见强迫半妖少年做攻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你!   我记住他了,以往我遇到的都是被妖兽灵植强迫的,他还是第一个强迫妖兽的。   我真不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好,难道要我夸奖一下他?   夸他为之前那些被妖兽灵植强迫的受害者报仇雪恨吗?!   简直倒反天罡——   我额角青筋凸起,突然反应过来,赶忙呸呸呸。   倒反天罡这个词用的不对。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承认被妖兽强迫是天道常理了?   呸呸!   可恶,脑子快清醒一点!   不要被花市天道同化了啊!   我深刻地反思自己,深呼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想核平的心情。   真好,对花市世界的多样性了解又深入了一番。   我觉得从今天起,我对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分辩应该更加谨慎一些。   最起码要将众多离谱可能都考虑到位。   我没什么表情地低头看着仍然非常开心的弟子,目光定定地盯着他,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   阉了吧,要不直接阉了吧。   反正秘境中有什么危险都是正常的,干脆直接把那东西做掉算了。   我觉得有时候人类也不是非得有那玩意儿才行的。   毕竟那东西不是维持生命的重要器官,对吧?   对于已经没有五谷轮回的修士来说,连参与五谷轮回的重要作用也不需要了呢。   无用的东西就应该舍弃。   就让我替他做一次畅快的断舍离吧。   呼——   我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的弟子吗……   我用极其危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打了两个冷颤之后才冷哼了一声。   原本有实力拿到比武最终胜利的弟子,每一个都是我的骄傲。   但现在不是了。   至少这一个已经成为了我的心腹大患。   经历过我的清心寡欲教程之后,他竟然还能强迫妖兽,看来他很值得我单独给他开小灶了。   对付他,我的下策是一劳永逸一刀切。   上策当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感化他。   针对他这种情况,我认为纯属是他精力太旺盛没处发泄。   就先浅浅地安排百八十个任务下去吧。   修行者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为百姓降妖除魔,也是他自己积攒功德,同时还能精进自己修为磨砺自身,此外还能为宗门创造收入增进名气。   实乃是一举三得的一件大好事。   我保证会让他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反正修行者修为日深休息睡觉都不是一件必须做的事了。   没有那些无用的休息占用时间,正好拿来做有用的事。   只要灵力足,修士就是驴。   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多给他一点儿灵石,保证他成为一个灵气充足的任务机器。   年轻人,多干点活也是好的,要不然他那么漫长的修士生涯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对他的未来有了充足的规划之后,我没再跟着不肖弟子,而是将自己的神识播散开来,寻找那些被大雨带到太虚秘境的“种子”。   我绝不允许它们继续在太虚秘境中生根发芽繁育壮大,带坏了太虚秘境中原本正常的生物们。   绝对!   而且我的弟子们最好也没有第二个和●妖纠缠不清的,尤其是没有强迫●妖的……   当然被强迫的也不行!!   让我看看,我的其他宝贝弟子们——   都要好好的啊!    第25章   我的表情看上去平静的很, 没有人能透过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见我波涛汹涌的内心。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我迅速用自己的神识将秘境扫了一遍又一遍,在每一个弟子身上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目前看来我的每一个弟子们都还安全着, 是一个个正在茁壮成长的根苗。   我长舒了一口气, 提起的心向下放了些。   虽然有句老话叫福无双至, 祸不单行。   但还有句话叫可再一再二, 不可再三再四。   就刚刚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 我都收到几个噩耗了?   我默默数了数,细算起来竟然已经有五个了。   从花香到种子, 花市天道给我来了一波组合拳,哐哐哐地奔着我就来了。   也就是我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才能从花市天道的诡计里全身而退。   不愧是我。   既然弟子们一个个的都活的好好的且清白在身, 那我就能安心处理一下水域秘境的遗留问题了。   我是要将太虚秘境中残留的水域秘境种子们扼杀于萌芽之中的。   对于它们,我没有一丁点好生之德。   虽然我一贯对修真界动植物的多样性秉承着一个保护的态度, 但有些东西也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尽管它们在自然界中侥幸得了天命留存至今, 但我也不是没有拨乱反正的本事。   果然,还得是我为了修真界的茁壮发展而兢兢业业奋斗, 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世界!   对于这个世界上站在修为金字塔尖的我来说,有些东西没出现在我面前,没被我发现, 可能会隐藏下去,但只要被我发现了, 它们隐藏的功夫很难继续发挥作用。   知道了这些“种子”耍了什么花样瞒过我的感知之后, 想找到它们对我来说也无非就是轻而易举或者费些功夫的区别。   我一度怀疑天道为了让它们从我手中幸存, 专门让它们朝着屏蔽我的方向进化。   事实上,初步进化的成果确实喜人。   要不是师欲将我喊住了,我也许真的会忽略这一点变化。   不过最后怎么样呢?   天道再算似乎也没算过我, 我一边神识在秘境中仔细的搜寻,一边竟还分出心思想到了另一句话。   天命在我。   天命。   如果能有一点儿天命在身,又怎么能置我于此间炼狱之中?   可见是我自作多情了。   “……”   等等,我到底在想什么鬼东西?   呃——   这句话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让我一瞬间如鲠在喉。   天呐,想到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想到花市的天命呢?   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非得在我身上?   脑子能不能想点儿好的。   我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但又不得不承认,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正常的修真世界的话,我也是很想拥有天命的。   毕竟谁不想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如有神助事半功倍呢。   但这个花市修真界就算了。   除了这个世界的天命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外,和此世天道完全背道而驰的我也是不可能拥有哪怕一点儿天命的。   天道不想刀了我就不错了,还能让我顺利?   不可能。   压下了心底的自嘲,我从数不胜数的石子中分辨出那些动植物后代的形状。   在天道的偏爱之下,水域秘境中的动植物后代发展出了继胎生和卵生之外的第三种繁育方式。   我愿意称之为“石生”。   它们的后代无论从外表上看还是神识扫过,都与真正的石头一般无二。   都没有神魂,如同死物。   我曾经说过,神魂是一个生物独一无二的标志,同时也是区分物体是否是生灵的关键。   所以理所当然地当修士们搜索生命体的时候,首选目标就是搜索神魂,只有那些不具备这样能力境界低的修士才会选择用笨办法大海捞针。   我有多久没有用过这招了?   奇耻大辱!   我咬牙切齿地将这些没发育出来的时候和石子没什么两样的动植物后代筛选出来,其难度完全不亚于大海捞针,着实费了我一番功夫。   不过好在成果喜人。   我一点儿都没犹豫地给它们来了个团灭,然后才挥挥衣袖,一副轻松地离开了秘境。   【怎么不把那个水妖也弄死?】   见我重新回到麻雀身体中,师欲一边和我说话分散注意力,一边悄悄地把踩在我身上的那只爪子收了回去。   幼不幼稚,我三岁就不会玩这一套了。   他难道以为我会看不见吗?   渡劫期修士感知有多敏锐,他又不是不知道。   况且我还没瞎呢。   我能感觉不到自己傀儡身上的毛被踩塌下去一块儿吗?   他的动作本身又不隐蔽,偏还做出了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简直和拿一个箭头指着自己的爪子标了高亮,说这里有问题没什么两样。   他既然露出了破绽,我也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叨了上去。   这一下他实打实地被我咬住了,只能尴尬的将那只受伤的爪子缩回肚皮下,一只脚踩在地面上做金鸡独立的样子。   然后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一下刚才那个问题。   看得出来他确实对水妖阴影不小,对之简直深恶痛绝,就连看到同类型的妖兽都忍不了一点儿了。   当然,其实我对水妖的厌恶也一点儿也不比他少,看到仿佛死而复生的水妖之时,我第一反应其实也没打算留下它的性命。   可毕竟侮辱过我们的水妖已死,而我的弟子才刚到大好年华。   虽然这个弟子在未来做下了让我非常想将他吊起来猛抽的罪恶,但毕竟此时此刻,在未来的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个上进的好青年。   【都已经死契了,还能怎么办?先这样呗。】   我总不能连水妖和我的弟子一起弄死吧。   就算我有修补残破神魂重塑肉身的办法,但是这中间的消耗和收益简直是天差地别。   况且……   我瞟了一师欲,没有脸跟他说在水妖和我的弟子之间,过错方竟然是我的弟子。   这话我怎么能说出口?   这岂不是显得我门下弟子没什么好东西,我的教育方针非常失败了吗?   师欲对我的解释勉强接受,但还是哼了一声不满地嘟囔。   【还是你心慈手软……】   这家伙真是在魔域的杀生氛围里待的腌入味儿了,我曾经那个乐于助人,慈悲为怀的挚友哪里去了——   已经物非人非了!   全都是他喜欢上的那个神秘人的错!   我果断地帮亲不帮理,将一切过错都甩在那个未知的人身上,然后伸出翅膀尖尖戳了戳情绪不高的师欲。   曾经的敌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已经死去,没有必要对旧事难以释怀。   修行的路上还长的很,这件糟心的事情过去了,总还有下一件,没必要放在心上。   我默默的在心里讲了两句冷笑话,考虑到师欲脆弱的小心脏没有说出来,开始转移话题。   【外面情况还好吧?】   【算是……吧?】   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则回复了一个问号。   这个问题有什么可犹豫的?   “算是”是个什么情况?   他咂了咂嘴,简述了一下我进入秘境之后,外面发生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你施雨时放在雨云里的神秘液体?】   【那东西立竿见影,效果强悍的没话说,可算是将这些家伙的好奇心都拉满了。】   【他们都向你门派的长老打听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卖呢。】   【这么看来天下真的苦季节药已久啊!】   【啧啧啧。】 ???   所以……   我该说什么?   吾道不孤?还是吾道日兴隆?吾心甚慰?   不好的点在哪里?   我听了半天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寒潭水Plus要是普及开来我简直喜闻乐见。   创收不创收的倒是其次了,我就算免费又能怎样呢?甚至我还很愿意无偿公开秘方。   推动修真界道德水平发展,肃清修真界风气我辈义不容辞啊!   整个世界全都一起清心寡欲才好呢,这东西要是全都铺开来了,那我的事业岂不是猛地向前进一大步?   前途一片光明——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这可是件货真价实的大好事儿啊?   【善。】   我矜持地点了点麻雀脑袋,眼神中的慈爱简直溢出来了。   【这当然称得上是一件好事喽。】   【但是你也知道你的运气,可一贯是不怎么样的。】   【喏。】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剑宗那个白发苍苍的长老。   【还不是因为有人认为你通过雨水投毒,找你要说法呢。】   【就是那家伙喽!】   【那家伙的儿子在你下过这场雨之后死在妖兽嘴里了,现在正控诉是因为你投毒才导致他儿子没有反击之力的呢。】   【实际上他那个完全是走后门进来的儿子根本就一点本事都没有。】   【要不是季节药的突然出现,那个追着他儿子的妖兽药性大发躺在地上各种翻身打滚,他儿子当时就命丧妖兽口下了。】   【结果他儿子虽然因为季节药躲过了妖兽之口,可还没跑出去多远,自己也因为季节药神志全无。】   【就你之前看到的那个,在树上蹭来蹭去,没有马赛克的就是他喽。】   【你那雨下过之后,季节药效被压制住了。】   【那妖兽挣脱了季节药的作用之后,恢复了神志反应过来,两步就冲到了疲软的他身边,不过是一爪就将他开膛破肚了。】   【结果就是那家伙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的不能再死,哪怕秘境直播清楚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展现出来,他也不管不顾呢。】   【现在就赖上你了呗。】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比你还大个几百岁呢,可见这些年全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哼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你回来之前他已经上你们门派讨要过说法了。】   师欲说到这里,胸膛起伏地笑了起来。   【可惜被你们那个还没他修为高的、板着脸的长老挥袖直接打了出去。】   【现在更加破防了,虽然不敢骂出声,但是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你们呢。】   【你瞧他脸上紧绷的肌肉和攥紧的拳头,我总感觉现在就算是你站在他面前也得挨一拳呢。】   【哈哈哈。】   笑个屁。   【……】   我瞥了一眼颤动着倒在地上的麻雀,抽搐着嘴角听着他说完了前因后果,心里简直无语极了。   他这一段话说的字数不多,可听他说话的我却有无数句话想说。   槽点好多啊——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农夫与蛇?   修真界版的我和剑宗长老?   我还没向他们要出场费呢,来这儿和我碰瓷儿来了?   【揍我一拳?】   【我就是借他两个胆儿,他敢吗?】   我看了一眼神情确实如师欲所说的那样愤愤不平的剑宗长老,心里却实在没将他当做一回事儿。   其实我本不知道他的儿子是谁,但师欲一说蹭树的那个我就知道了。   因为那没有被马赛克机覆盖的画面,实在是让我眼睛差点儿被辣的流泪。   不过我说实话,就他那个儿子四十多岁年龄还困在筑基,而且就这么点儿修为还是用药物堆上来的根基不稳,就这样的状态他是出于什么心态让他儿子来参加秘境?   他难道没发现他儿子和其他来秘境的剑宗弟子站在一起时,给人感觉格格不入吗?   他们的根基、悟性、修为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正常来讲,如果我是他爹,我都不能让他来秘境,秘境中虽然机缘丰富,但同样的危险也一样的多。   更何况以那个剑宗长老的修为,他不能随时进入秘境中捞他的儿子,他就更不应该走后门儿让他儿子进来了。   而且……   【他既然这么宝贝,他这个儿子怎么不多给他塞一点儿防身的法器呢?】   【剑宗虽然不是什么顶顶富裕的宗门,可是论实力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门派,就算不看他的修为,以他长老的身份也不至于穷到这个程度吧。】   难道说剑宗真的日落西山,我可以天凉剑宗破了?   那这么说来这也其实是个好消息,待我将剑宗也并入宗门版图,把他们的弟子长老好好调教一番。   肃清修真界风气的大业又进一步!   甚妙。   我那沉寂多时的事业心悄悄复苏,开疆扩土,哪个人不喜欢?   统一修真界,大势所趋!   【啧。】   【你想什么呢?】   师欲脸上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   【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你的事业!人家好好的呢!】   【哦。】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一下就失去了兴趣,百无聊赖地蹲了下去,打了个哈欠,语气平平地问。   【所以为什么?】   师欲像是早就在等我发问,又是笑的止不住了。   【为什么?还不是他自己作死!】   我瞅了一眼笑的翅膀捂在肚子上的师欲,无奈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没眼看他撇过了头。   【他怎么没给呢?给的还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呢!】   【而且他甚至还嘱咐了其他弟子务必保护他儿子的安危呢!】   【可谁叫他儿子实在是个人才,思维与常人凛然不同。才入了秘境,马上就看不上进度缓慢、行为谨慎的同门了。】   【他甚至嫌弃同门对他严防死守,什么都不让他碰,没到半天自己就受不了了,非要脱离宗门队伍,连随行的长老都拦不住呢。】   【他们宗门的那个带队长老才刚呵斥他两句,就立马被他用自己亲爹怼了回去。】   【天可怜见的,那个长老当时脸就青了,没动手解决了这个孽障,我都算他脾气好。】   【可真是良言劝不住当死的鬼。】   【他自己想死,别人又怎么能强行干涉他的因果呢?】   【所以那个长老就制止了其他相劝的同门弟子,让他自奔前程去了。】   “……”   我沉默不语,因为越听越觉得这故事有亿点点奇怪。   我怎么感觉这样的剧本非常像是龙傲天修真小说中的三章必死炮灰呢?   感觉上去和花式修真界有种格格不入的正常。   嗯……   好了!不要再为一件本就正常的事情烦恼了,这个世界还能存有一点和正常修真界画风搭边的事情,我应该高兴啊——   可恶!要尊重人类的多样性啊!   【这家伙自己一意孤行,脱离了同门的队伍,才翻过了半个山头,就遇到了妖兽。】   【那妖兽一路追,被他身上的法器挡了一路,直到季节药出现的时候,他身上的法器刚好用光。】   【然后就是之前说的咯。】   啧。   我恨自己运转速度极快的脑子,对刚才闪过的灵光一现十分愤恨。   正常了,是熟悉的花市修真界——   太对味儿了。   所以说,如果不是我制止了季节药的话,这个龙傲天流标准炮灰会进行他的人畜剧本?!   “……”   沉默是今天的我。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把他的剧本从花市修真界剧本变成了龙傲天炮灰流?   嗯……   好吧。   虽然对他来说两个结局差不多。   但是怎么能不算是为抵抗花市做出的贡献呢?   一路走好,一点也不冤同学,下辈子换个修真界生活吧,花市修真界简直不是人类能生存的地方。   一点不冤,是我对他的人生总结。   人可以菜,但是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显然这个剑宗长老和他那个儿子就都属于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你没有那个水平就别来,来了之后又不听话,死了又怨别人。   我现在甚至能听到那个剑宗长老阴阳怪气他身边的同宗长老。   具体内容当然离不开埋怨其他长老的弟子不保护他的儿子。   他是一点儿都看不见他那个儿子什么作风。   我认为他儿子今天的死和他的娇惯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现在一边埋怨同宗的其他长老,一边话里话外阴阳我的宗门。   虽然他不敢道我的名姓,可话语中欲言又止的暗示,谁又不是傻子听不明白。   我怎么任由他污蔑我?   我颜面何存!   他可真是勇啊!   还是眼睛瞎了?   没看见我神识进入秘境中大杀妖兽的情景吗?   哦,他不瞎,他看见了。   要不然他是怎么把这一切的锅推给我,让我背的呢?   呵。   他在那里不停的阴阳怪气,好像真的认为我是一个脾气相当好的修士。   那他就错了,大错特错。   我可小心眼儿的很。   我不愿意再听他说个不停,更不可能真正出面回应他的无端指责甩锅。   于是我小发雷霆,轻轻抬了下下巴,青天白日就是啪的一声巨响。   天雷应声而至,正正当当地劈在他的脑门儿上,没有一点儿延迟地将他的护身结界和法器一并劈了个粉身碎骨。   我的耳边也顿时清静了下去,那剑宗长老呆立在原地,浑身焦黑,原本花白亮滑的头发此刻也黑灰地炸起毛,我看着他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只有一股青烟被他从嘴里吐出来。   下一刻他就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身边那些长老甚至连扶他一把的意思都没有,纷纷躲开了,没影响他顺利落地。   这一下他摔的结结实实,脑壳砸在地上的轻响甚至产生了小小的回音。   活该。   在同门中都能处成这样的人缘,他实在应该反思一下了。   嗯……   我两只小爪子在地面上交替踩了踩,换了个姿势蹲了下去,其实目前来看,这个剑宗长老的所作所为也非常像是正常修真界中的炮灰反派。   就是不知道他拿着的炮灰剧本会被花市天道改造成什么样子。   花市、反派。   这两个词语连在一起,我的脑子开始活络起来,我深思熟虑了半天,无论怎么将这两个关键词排列组合,联想到的所有内容都和强制●相关。   “……”   虽然按理来说以他的身份,我劈过了之后这件事情就会被我放下,但是由他儿子身上的剧本变化联想到他身上的剧本,我不由得对这件事情稍稍上了一点点心。   还是稍微关注一下剑宗最近的动向吧。   预防花市天道的诡计,方方面面我都不能放下。   不过在他短时间内都醒不过来的现在,还是秘境中弟子的表现,更值得我观赏。   没有任何●相关的秘境我看的津津有味。   还是正常的秘境养眼,虽说剧情俗套了些,但在花市世界中,天知道这种正常的资源争夺有多么难得可贵。   吾心甚慰!   时间过得飞快,几天之后又到了无论什么秘境中都必有的保留节目。   传承。   一种修真界独特的收徒及遗产继承方式,里面蕴含了大能修士自身的道,以及他们多年修行攒下的财富。   在花市秘境中,不正经的传承和正经的传承对半儿开。   我永远忘不了那些年我在秘境中拼死拼活保护自己清白,绞尽脑汁争夺传承,然后最后看见自己应得的道统竟然是双修/炉鼎之道时是有多么崩溃。   颇有一种拼尽全力就为了抢一口屎吃的感觉。   呕——   是每一次只要想起来就会想吐的程度。   不过幸运的是,太虚秘境中的传承都很正经。   至少此前一直都很正经。   我还挺期待这次传承的,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道统?   比围观的我更期待传承的当然是秘境中的弟子们。   因此,当传承开放的光柱亮起时,所有弟子们都注意到了,并且快马加鞭地向那个方向赶过去。   从光柱产生到传承的门关闭时间有限,这可是真正的手快有,手慢无。   年轻的弟子们都对传承感兴趣,那些修为已经很高的长老们则是毫不在意,他们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寻找那些世间罕见的天材地宝。   传承是那些没有徒弟又意外陨落的大能修士为了自己道统不被断绝才留下的,因此对于他们残留的神魂来说,无论是打算夺舍前来寻找机缘的人,还是真的打算留下自己的传承的人,都会对候选人仔细筛选一番。   那些年轻、天赋好、悟性佳的修士才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这些年轻的修士踏上修行道路的年头和深度有限,很多人甚至还没有真正领悟自己的道在何方,想让他们改道易修可比那些已经修为有成,在自己的道上面钻研颇深的人来的容易的多。   而那些打算夺舍肉身的人就更不可能选择年长修士了。   因为如果年长修士的修为不高,那么显然他的根骨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如果他修为很高,那么他必然经验丰富神魂也相对稳固,难以夺舍容易翻车。   显然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一具好的肉身。   所以当传承出现的时候,那些已经确认了自己道在何方的年轻修士和那些长老们都不为所动。   我门派的长老在护送想参加传承的修士到达目的地之后,也各自散开自寻机缘去了。   这些长老们不是我关注的目标,他们一个个全都是老油条了,保命的手段多着呢。   我稍微关注了一下没有参与传承的云鹤行和贺千义。   他们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无论是他们身上各自曾经带着的花市剧本,还是他们现在茁壮成长的现状,都为我的打黄扫●大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此时,他们两个正在携手对抗守护灵火的妖兽,两个人配合默契,举手投足之间我也能看见他们对自身道的领悟。   从目前来看,他们两个应该在儒道和无情道之上越走越远了。   这很好。   修士修行最难的就是悟道二字,那和可以用时间熬的灵力积累截然不同,有些修士终其一生都不能钻研下去,最终卡在自己的突破大关上,无论多高的修为会随着寿数而烟消云散。   但他们俩不愧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在悟道这方面,他们绝对已经碾压了。   至于修为的增进无非就剩下水磨功夫,耗些时间罢了。   比如贺千义的元婴已经饱满,他极有可能在秘境之中突破。   我啧了一声,翅膀尖尖摸着下巴,开始为他打算起来。   以花市世界突破天雷砸下来的因果律,我非常有必要帮助他把周围的其他人都清走,避免他因为天劫之下衣物尽毁而被其他人看光。   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保护弟子,我很有责!   其他有意传承的弟子们这会儿已经都老老实实的在传承门口附近等着它开放,宗门新一代的那几个被我关注的弟子也赫然在列。   而且我发现了两件令我非常惊讶的事情。   一个是半妖少年顾天璇这会儿竟然已经筑基中期了,而且境界扎实,根基稳固,修行速度之快属实让我非常惊讶。   他这是在秘境中吃什么天财地宝了吗?   可恶,之前我满脑子都是找水妖的踪影,竟然忘记关注弟子们的成长点滴了。   着实是我的过错。   不过不管他吃了什么,或者说得到了什么其他机缘,只要根基稳固,修为长得再快都不是问题。   反正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还不涉及神魂和肉身强度匹不匹配的关节,我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如果他太快突破元婴期,会像飞尘道人一样永远维持在少年模样。   嗯……   看看情况吧,到时候让他的老师提前把这种可能告诉他,让他自行控制吧。   他的事让我稍微惊讶了一下,另一件事则是让我非常、极其、十分惊讶。   那就是孟沛……的蛇镯。   那个曾经被我断定短时间之内不可能修炼出神智的银镯,竟然真的在短短时间内拥有了完整的神魂。   我沉默了,甚至在这个散发灵光的蛇镯上看不到一点之前老旧的影子。   怎么?   难道秘境中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吗?   那为什么我进去的时候时间流速很正常?   难道你也在针对我吗?你可是我的白月光秘境啊!   我内心有一点淡淡的崩溃,仔细看过之后又平增了一点破防。   看样子他现在甚至已经和孟沛之间签订了契约,能通过契约和她进行神魂交流了。   神、魂、交、流!   可恶。   不要在还没能灵活控制神识的时候,随随便便和什么东西都神魂交流啊!   那简直比手伸进别人裤/裆里还冒犯——   所以说他们两个现在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彼此之间想法互通,甚至以他们两个的修为来看,连隐瞒自己的心声都做不到。   我只能说还好新生的器灵现在也就一两岁的智商,以他有限的脑仁大小还想象不到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他们两个之间暂时还能在亲子频道停留一段时间。   啧。   不妙。   危!   一个大大的危字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盯着还没有学会收敛灵光的蛇镯,只觉得头疼。   这怎么一波才平,一波起、一波起、一波又起呢?   才刚解决了水妖的事,紧接着又给我来了一个山洞的事,接着又是水妖2.0和灵植的事,刚又解决了灵植的事,安排好了水妖2.0。   天道你不累吗——   休一休吧,好吗?   我才喘口气,刚看到两个杰出的弟子,欣慰的愉悦心情还没过一炷香,就又看见了以非常不合理的速度诞生了完整神魂并且签订契约了的蛇镯。   啧。   我瞥了一眼尚且弱小,但粘人却已经出现端倪的胖乎乎蛇形神魂,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缠绕在弟子手腕上的动作无比碍眼。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男器灵和女修士也一样。   怎么能因为自己刚诞生还很弱小把主人当成母亲就和主人如此亲密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默默地在心里批判了器灵的十宗罪,无论他现在看上去胖乎乎的蛇形有多么可爱,我眼里的他永远都是未来那个犯罪分子的可憎模样。   我非常需要制止他这种超出常规社交距离的粘人依赖行为。   至于怎么做么……   我摸着下巴沉思了半晌,很快就有了主意。   孩子会变坏,全赖父母教不好。   器灵会变坏,全赖主人教不好。   既然他会学坏,那我就在“教”上猛下功夫。   趁他还懵懂的时候,我要将无情道的主要思想传输给他,从器灵宝宝抓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他能按照我的安排好好学,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   那我也略懂一点拳脚。   我瞅了一眼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历什么现在依旧无比开心的器灵,为自己的心灵感起了个名字。   就叫从零开始的器灵培养计划吧。   先浅浅推行一个《器灵的行为准则》试试水。   正好我门派弟子踏入仙门之后会学习门派内许多课程,这段时间他们差不多用不上武力的手段。   反正他们的器灵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主人一起分开上课,一点儿都不耽误时间。   他们既然化作了人形或者拥有化成人形的潜质,理所当然的也应该学一些人类的行为准则。   此处特指道德水平正常人品达标的正经修士的行为准则,而不是花市修真界普遍存在的修士败类行为模式。   而且……   身为和主人共修大道的器灵,主人修行,他们怎么能不进步呢?   那还叫什么共修?岂不是在漫长的时光中会被主人舍下,凄凄惨惨地放在储物袋中度过余生了?   那和打入冷宫的妃子有什么区别?   我脑补了一下器灵满脸都是“夺我之爱幸,斥我于幽宫”的哀戚模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器灵的职业规划和前程尽心尽力啊!   他们会感谢我的。   嗯……   而且课都上了,那也就顺便多学点儿别的吧,什么炼丹、炼器、阵法、符文全都安排上,就算学不精通也没关系,哪怕只有一点儿了解,面对相关困难的时候也总能给自己的主人提供一些解决思路。   既然这些东西学了,也就顺便儿把什么地图、风土人情、人物志、各国历史什么的也都学一学吧,多学点儿总会用到的,对吧?   反正器灵的神魂强度天生就比人修强一点,记忆自然也强一点。   我总觉得哪怕我一课一考,他们也都能给我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没错,就这么干,我觉得行。   让他们和他们的主人分开上课,一起学习,共同进步,共筑和谐主仆关系,建立正确的主仆观,同时丰富自身技能、开阔知识储备,成为主人不可或缺的臂助。   还能避免他们将依赖亲近认为成爱情,将所有可能导致强制爱的感情扼杀于摇篮之中。   妙极!妙极!   我这灵光一现的想法或许还有许多不完美之处,但这并不妨碍我将它记下,等回去之后和我的长老们好好研讨一番。   现在还非常活泼粘人,在主人手腕儿上转来转去的蛇镯得意不了太久。   我一定从器灵宝宝开始,猛抓道德水平,深抓思想教育,强化自身素质,三手都抓,三手都猛抓,打造五好器灵青年。   我的一句话,器灵的后半生。   相信他们会很喜欢我给他们单独准备的科目的。   毕竟除了我的门派,还有哪个门派能那么好心给器灵上课?   要知道器灵在修士之中可是处于一种修士们既非常想得到,同时又不是很瞧得起的尴尬境地,除非那种已经本身就具有一定修为的强大器灵,很多器灵的身份定位和仆从也差不了多少。   我想到这里又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不仅完成了对器灵的品德教育,同时对于器灵提升社会地位也有很大帮助。   不愧是我,脑子就是灵光。   蛇形器灵在她的手腕上一圈儿又一圈儿的转,好奇的探头探脑,看着周围的人群。   秘境中对传承有想法的人陆陆续续都赶到了这里,此时此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竞争对手,于是气氛也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不需要任何一句话,修士之间自有他们的默契。   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然后沉默地按照自己的门派聚成了一小堆,门派内又根据关系的好坏聚成更小的一堆。   而那些零散分布着离所有人都站的非常远的自然就是散修了。   散修联盟还是一如既往的散,要指望他们团结在一起恐怕比让所有人都戒色来的更难。   在传承没有开启之前,在场的所有人和门派之间维都持了表面上的和谐。   只要传承的门一直没有打开,他们就一直能继续和平下去。   其实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就比如尽管我对花市天道厌恶非常,我也会捏着鼻子承认它的一些优点。   就比如花市天道下的秘境比起其他修真界来说相对和谐的多。   此处特指兵戈相见方面,因为广义的和谐根本就不存在于花市世界的字典上。   像那些小说里写的秘境中满是血雨腥风,各门派之间相互攻伐抢夺资源,门派内部弟子之间也彼此构陷背后下黑手的行为,在花式秘境中我几乎不曾见过。   那种在传承开放之前隐藏于暗处,想尽办法除掉身边的竞争对手的行为更是见所未见。   至于大家为什么不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有花市天道的秘境直播。   没错,造成这样一个和谐美满的现状背后的原因就是那个被我深恶痛绝的秘境直播。   虽然直播重点展现了各种●相关画面,但同时也没有落下其他风景。   各个门派的长老们都在秘境外等着,他们又随时能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弟子们怎么可能不维持点儿自己门派的形象以及个人形象管理呢?   什么暗中下手的龌龊事根本存在不了一点,在天道直播面前,这跟拿着大喇叭满世界喊我是个小人有什么区别?   我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天道直播的小小优点,认命地适应环境变化,不断研究改进自己的马赛克机,争取尽快将2.0、3.0版本推行。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我来守护!   我也将潜心钻研,告诉世界我能行!   得益于所有弟子们早就知道了直播的存在,所以哪怕这些弟子们心里有再多的小心思,如何警惕身边的修士,他们都礼貌客气地维持住了气氛古怪但异常平静的现状。   我就蹲在外面看着那些等待的弟子们维持着假笑,和其他门派的弟子进行一些无用但必要寒暄。   比如……   「“来了?”   “嗯呢,你也来了?”   “是啊。”」   这类毫无营养的对话。   就目前来看,我对门下弟子的表现还算满意,虽然他们表情僵硬了些,动作生疏了些,语调死板了些。   如果他们能在转身之后忍住自己的白眼儿和一秒变脸的话就更好了。   不然给课程再加上一门表情管理吧,感觉有的时候也挺有必要的。   这个修真界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   外面的所有长老们沉默地看着自己弟子一眼假的表演,尴尬地向其他宗门的长老尬笑。   我看着秘境里外保持高度一致的画面,沉吟了一下。   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军带的什么样的兵。   这怎么能不算一种另类的夫妻相呢?   最终,在那些弟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如何和别人礼貌尬聊的时候,传承的门就在他们的殷切期待中,千呼万唤始开放。    第26章   蔓延到云层中的光柱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隐藏在朦胧云雾之后的宏伟宫殿。   嗯。   还不错。   我点评了一下传承的出场方式。   光影是明黄色的,好评,因为我对出现频率最高的粉红色已经PTSD了。   没有音乐特效, 好评, 因为我对出场频率最高的云中仙音也PTSD了。   纯建筑, 好评, 因为我已经厌倦了那些伴随传承出现的天女仙男。   我简单评估了一下这个传承, 没有花式传承惯有的粉红氛围,无比正常平淡的出场方式让我险些热泪盈眶。   好耶!是正常的传承!   太好了!这个世界有救了!修士们有福了!   也不用在直播里看传承手把手教导●姿势和道具用法了。   我提起的心和略微紧张前倾的身体都松了下来, 将傀儡身毛茸茸的肚皮坐在了爪子上。   狠狠地点赞。   随着宫殿逐渐稳定,那扇高耸的门从云雾中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眼前,连上面雕刻纹路都清晰可见。   好评加一!!   我再一次狠狠爱了这个传承, 仅仅因为它连门上面雕刻的纹路都是简单的云纹!   传统审美是最棒的!太好了,不用看形状各异的人物雕刻了!   我就知道太虚秘境不会让我失望的, 不愧是我的白月光, 始终做着我心头好的第一把交椅。   入口的大门在等候的众人面前缓缓震动,他们隐晦地扫视了一眼其他人, 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看着他们斗志满满的样子,我欣慰极了,相信他们能在这个难得正常的传承中得到不小的收获。   这样的传承才真的是极不可失, 失不再来,很是难遇啊!   弟子们都紧绷起了肌肉, 然后在那扇门真正打开, 甚至还没有完全开启的时候, 各施本事化作一道道流光,带着步法各不相同的光影特效,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   我看着自己门派弟子的表现, 蹙起了眉。   啧。   此时此刻,如果我们下的弟子有一个关于我好感度的提示的话,那我相信他们都能听到我疯狂播报的减一减一。   虽然刚才我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现在,我对他们中有一些人的表现十分不满。   修真界人尽皆知,就像秘境有人数限制一样,显然能进入到传承之内也是有人数限制的。   各门派进入秘境的弟子数量,长老掌门都替他们争好了,秘境之内的传承可就没人替他们争了。   只能靠修士自己。   而显然我的这些小弟子们对这方面就欠缺很多了。   那些散修们却是各中行家,论争夺资源方面没有门派全靠自己的他们可是专业的。   所以当我看见其他门派都有弟子没进去,而散修个个都进去了的时候,我的内心无比平静,没有一点意外。   这些想要获得传承的修士修为上下都差不了多少,在这种情况下经验就有了大作用。   别看等待的时候散修站的离光柱很远,可当那扇门真的出现时,他们却是反应最快、前进速度也最快的那一波,一个个的身体都跑出了残影。   最绝的是他们在往目的地狂奔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给前面的竞争对手使绊子,狠狠地给这些没怎么见过这样场面的弟子们上了一课。   比如我那几个没有进去的弟子中,就有非常倒霉的被散修的毒药打个正着的,现在还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瞟了一眼倒在地上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的弟子,心里是不想笑的,可面部肌肉却有点不受我的控制。   其实他们也算是不亏了,十绝软筋散对元婴及以下的修士来说是根本没有办法抵抗的毒药,中招的人就会像他们两个一样丧失所有力气和手段。   不过这种毒药的价格可不便宜,对于本就不富裕的散修来说堪称下了血本。   我能从弟子的眼神中看到不甘和对散修的恼怒,但他们可别想着指望靠门派的长老找回场子。   那是不可能的。   长老们也是要面子的,怎么可能因为弟子不够谨慎,被别人的毒药击中,而且还没有致命伤的前提下因为损失了机缘去找别人麻烦呢?   要是仅仅因为对方使用毒药和偷袭就去找场子,那专门修行此道的修士可就要起义了。   而且……   我若无其事地用尖嘴梳理了一下羽毛,就单单从我门派进入秘境那些长老的行为上来看,他们在抢夺资源的时候也没少使手段。   就比如那几个被他们用迷阵困住的其他门派长老,可能就很有话想说。   咳咳咳。   修士么,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使些手段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然那么多阵法、法诀、符咒和毒药都是谁研究的学来干什么的呢?   上进么,不寒碜。   所以我那些修真小白的弟子们……   如果心里实在不甘,就等他们自己有了水平之后自己报仇吧。   硬要说的话也可以说他们与传承的缘分还没到。   我瞥了他们两眼,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妖兽以及行为不轨的人,无论是他们的身体健康还是清白都不会有危险,也就没做什么反应让他们两个继续躺着了。   修士么,漫长的生命中不吃一点儿亏怎么能成长?   那可都是他们的来时路啊!   如果说他们两个属于输在了不谨慎,缺少警惕上,剩下的那些我认为一点儿都赖不了别人,全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不仅赖不了别人,回到宗门之后我还要给他们加训。   比如那个等传承开放,等着等着自己溜号了,没注意到的那个,就尤其欠教训。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很怀疑他是不是和比干有什么亲缘关系,不然怎么看上去一副没长心的样子呢?   哪个正经修士能在这种时候走神?   还有那几个明明跟着大部队,也在第一时间就往传承入口跑,结果单纯因为自己步法不够熟练,速度没有人家快而被淘汰的。   我的建议是他们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菜就要多练。   我看着被秘境大门挡在外面的一些弟子,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方面他们差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啊,看那些散修可全都进去了。   不管那些散修最后能不能获得传承,在秘境里捞一两件宝物总是少不了的。   没进去的弟子自然懊恼于机缘在眼前溜走,可无论他们怎么抱怨,显然事实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我看着他们兀自在原地沮丧了一会儿,然后打起精神来将倒地的同伴带走一起出发去寻找机缘去了。   虽然我们实力上欠缺了一点,看我们道德水平高啊!   怎么能不算是一种优秀呢?   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准他们虽然没能进到传承之中,但在别的地方也能得到些宝物呢。   如果不能,那也没办法。   修行这条路上,总免不得失去一些什么东西。   比起失去性命或者清白,损失的这点儿机缘在我看来不算什么。   只不过对于经历事情还少的这些小修士来说,或许会成为他们一段时间内的心魔。   不过没关系,哪个修士还没有两个心魔了?   全都是常规操作。   他们心情欠佳,成功进去了的弟子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因为他们距离获得传承还有好长好长一段路和考验要走。   俗话说道不可轻传,法不可轻授。   传承可不像地里的大白菜说挖就挖,无论大能修士留下传承的目的是要夺舍还是将自己的道统延续下去,他们都会考教筛选一番进来的修士,然后选中他们相中的一个或几个传承下去。   没错。   几个。   尤其是那些想将自己道统延续下去的修士,他们是最倾向于多多传播的。   曾经最夸张的一个传承持续出现了几十年的时间,每年开放一次,每次都选十来个修士传承自己的功法。   后来由于他的功法确实不错,加上修习的修士很多,聚集在一起讨论功法共同进步,逐渐发展成了修真界的字画门,至今仍在修真界生长壮大,目前无论是在门派规格还是富裕程度上都已经小有成就。   是广撒网传承的又一个成功案例。   我瞄了一眼秘境中勤勤恳恳探宝的字画门弟子,心里升起了一点疑问。   所以说那些小说主角得到了唯一的传承之后,传承整个就失踪的,那大能能死的安心吗?   万一他选中的人刚得了传承就嘎掉了,怎么办?   哦,对哦。   他们都有主角光环,当然不存在得了传承之后意外身故的情况,而且就算他们不小心死掉了,也会有无数种办法等着他们复活。   或者说就干脆变成鬼修、尸修一类,也不耽误他们在龙傲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听上去有一些合理,可我一代入自己辛辛苦苦修行一辈子,结果传承变成主角的一个技能,成为主角拥有众多传承后宫中的一员,我就觉得自己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除此之外,就事论事,入乡随俗。   这可是花市天道下的修真界,就算真的有主角,那他身上顶着的也不是龙傲天主角光环,而是吸引●的花市主角光环。   显而易见,这种非常正经的传承在花式修真界中是不可能遇到主角的。   更显而易见的是,就算真的遇到了,花市主角光环在传承的延续上也没有哪怕一个铜板的助力。   毕竟当这个光环发力的时候,主角或主动或被动,但都沉迷于●,连站起来都费劲,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修行,钻研大道呢?   依我之见,还得是广撒网,多捞鱼来的实在,毕竟选择的人基数大了之后,能幸存下来的数量和质量也会成比例上升。   这个传承毕竟是正经传承,我还是很希望他能多多将自己功法传承下来的。   要是那种花市经典的传承就算了,我永远忘不了很多年前那次花市传承,留下传承的人选了那么多人走到最后,竟然是为了看所有人一起●。   而且不●竟然出不去。   我闭上眼,那间不大的密室中,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和屋子里奇形怪状的道具仍然历历在目,让我忍不住握紧了爪子在地面上留下几道裂痕。   那一回要不是我在压力和崩溃之下灵力爆棚当场突破,恐怕还真的出不去了。   不过也幸好花市传承的制造人修为普遍不是特别高,留下传承的时间通常距现在也不是特别久远,那个小传承也不过金丹而已,无论是留下的阵法复杂程度还是坚韧程度,暴力突破都是有可能的。   可不像现在这个传承。   我感受着传承上凝实的灵光和残存的气势,分辨着传承中极为陌生久远的阵法,认为这个传承至少也是个渡劫期修士留下的。   当时那个花市传承要也有这个水平,我恐怕直接横剑在颈,来世再来寻仇了。   太虚秘境这次开放的传承制造者显然和我有一样的顾虑,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真理,诚实地把进来的修士平分成了十份,分别塞进了同样的考验之中。   看样子不出意外的话,他这回会选择十个人留下自己的传承。   还是少了点儿,我点评道,不过也还行,这个传承可第一次出现,而且以它灵力强度能出现很多次,以后还有不少继续选择传人的机会。   至于它用来考验传承候选人的方法,在我看来就没什么可稀奇的了。   全都是修真界的老一套,什么幻境、阵法、妖兽,用来考验这些人的心性、品德、智慧和力量之类。   几千年的老套路了,属于换汤不换药。   各个传承的表现方式各异,本质上却没有什么区别,就连现在的许多门派,包括我的正三观在内,选择弟子也都是类似的手段。   这对于弟子们来说就属于开卷考试了。   无论是哪个门派的弟子都没有犯原则上的错误,虽然按照通关时间的长短和自身水平淘汰了不少慢一些的,实力差的,但他们的表现也都可圈可点。   而这个传承的制造者显然也是心肠不错,他让每一个进入到传承之中的人都没白来。   我仔细观察着他设下奖励的方式,觉得很值得我学习。   说实话,我头一回看到这种隐晦、普遍适用而且不会被抢走的奖励。   整个传承空间都笼罩在一个阵法之下,阵法自传承之门开启时就自行运转。   灵力在阵法的牵引下温和地通过每一个人体内,与他们自身拥有的灵根灵骨共鸣,润物无声地开拓身体中那部分隐藏着的没被他们利用过的力量。   相当于把他们原本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灵根利用率提高到百分之二十一。   别小瞧这区区百分之一的提高,要是碰上一个悟性不好的修士,可能用上十年都提高不上来这百分之一。   可着阵法在短短的时间内却做到了。   实在是妙极。   我默默地记下了阵法的运转方式,非常不要脸地决定可以以后宗门内自己创建的秘境里也安上一个类似的。   当然了,我也不白拿,如果我的弟子拿到了他的传承,我也会尽心尽力将这个道统延续下去。   只要和花市不相干,无论什么样的道统终有一天能碰到属于它的天选之子。   这实在是好东西,如果不是灵力的牵引时间过长会影响修士自身功法的运转,不然的话如果时刻都在阵法的笼罩之下,那战斗力得像是坐火箭一样直线飙升。   我专心致志地向前辈学习,可总有人想在我心情不错的时候给我添堵。   【你还真是什么弟子都收啊~不愧是天下第一,这格局就是我们比不了的啊!】   啥?   谁在说话——   这动静我怎么这么烦呢?!   我啧了一声,当然听出来了传音者是谁。   在现场的这些人里,除了那家伙之外,还有谁有事儿没事儿对我阴阳怪气儿呢?   飞尘道人突然出声打断了我对阵法的研学,一张口又是他那熟悉的阴阳怪气的腔调。   听着就来气。   不过他话里的内容倒是实在让我警觉起来。   【少管闲事。】   我还没注意到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不管了,先怼回去总没有错。   怼完了他,我再好好看看我的宝贝弟子们怎么了,怎么就引起这个烦人玩意儿的注意了呢?   【早就听说正三观什么东西都收,今天这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实在是我辈楷模——】   【我真是自愧弗如。】   【呵。】   你知道就好。   就他话多,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多余的心情和他吵架,全部的注意力都留在了传承中的顾天璇身上。   此时此刻我的好心情真的丢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和破防。   我发现我真的不应该以常理来揣度这些手握各式各样花市●剧本的主角,因为他们简直就是反常的代名词。   进入传承之前先是孟沛的蛇镯器灵将常规器灵修行规律打的粉身碎骨,后有半妖少年妖血成长程度远超我预期。   我嘞个——   好一个狼耳少年!   我看着他头顶那一对儿不安抖动着的银色狼耳,毛茸茸的耳朵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以及生人勿近的气质格格不入。   有种该死的反差萌。   嘶——   所以这就是那么多人强制他做攻又做受的原因吗?   十几天前我检查过他的妖族血脉,确认妖血离复苏还远的很,结果他现在就给我露出耳朵尾巴。   我只能说还好这个判断结果只有我自己知道,要不然的话我身为渡劫期修士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而且我最近怎么发现但凡是我下结论的事情,都毫无例外地出现反常了呢?   我不要面子的吗?天道这么弄,搞得我的天下第一像是花钱买来的。   话说他识海中那颗调控妖族血脉的妖丹呢?   那么大一颗妖丹都无了?   我很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连师欲用翅膀尖戳我想和我说话,我都没搭理他。   因为我确确实实的受到打击了。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麻烦事都和战斗力不够以及贫穷相关,对于修真界第一人·战力天花板·钱只是数字的我来说,这世界上凡是能用武力解决以及能强迫对方使用武力来解决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算事。   可好巧不巧的,我碰上的麻烦事都不是能用武力解决的类型。   此间克我,与我八字不合。   我沉默地盯着顾天璇不安僵直着的狼尾,注意到他的耳朵失落地趴在头顶。   其实突然将自己妖怪的一面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尤其是在拥有天道直播的秘境里暴露,几乎相当于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全世界的人,这种情况对于顾天璇来说其实也很不安,很忐忑吧。   说不定还有点儿绝望。   我看到他嘴唇抿的紧紧的,持剑的手甚至用力到发白,没由来地共情了他的感受,心里对他也升起了一丝怜惜。   然后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解决他剧本的大好时机。   他一切的悲剧来源不正是那些犯罪分子用他身份的秘密威胁他妥协吗?   既然他如此恐惧于秘密暴露,而恰好太虚秘境又将他的秘密撒的满世界都是,身为他的掌门,我完全可以解决他的顾虑,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于是我没有一点儿犹豫地在飞尘道人继续抓住半妖身份不放的时候,语气平静地用神识传音到秘境内外,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门派弟子不拘什么身份,无论是半妖、妖怪还是什么其他种族,只要他们遵守门规,就永远享有和其他弟子一样的待遇。】   【所谓有教无类正是如此。】   说完了这句话,我可不管那些与我无关的人心里在想什么,满心满眼的都是里面那个半妖少年。   少年,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你,我罩的,懂?   我敢肯定顾天璇清楚的听到了我的话,因为我有留意到他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眼角略微湿润。   当然更显眼的是他那双嗖的一下竖起来的耳朵以及飞速摇晃的尾巴,连他周围那股生人勿进的气质都缓和了许多。   少年,你多少控制一下你的耳朵和尾巴,你的高冷人设被你的毛茸茸打的渣都不剩了。   好直观的情绪化表达!   离他不远的孟沛看着那不停摇晃的尾巴,表情微妙极了,她偷瞄那尾巴尖晃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它抓在掌心,非常自然的摸了摸、捏了捏。 !!!   我小小的麻雀傀儡身和顾天璇的尾巴一起炸了毛,瞳孔是如出一辙般地微微放大。   天呐!   不要什么东西都非要往手里抓!   尾巴其实是一个非常私密的器官,上面密布血管和神经,是动物的一种非常敏感的部位。   显然对于半妖少年来说,尾巴一样是他敏感的地方,几乎是孟沛抓住他尾巴的下一秒,他整个人就从脸红到了脖子,板着的脸一秒破功,嗖的一下用力抽出了自己的尾巴,然后警觉地后退两步,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   “你、你——”   他身上才平复下去的毛这回又炸了起来,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谴责,“怎么能随便摸呢!”   是啊,怎么能随便摸呢?   突然抓住妖怪的尾巴和摸一把别人的屁股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仍然十分羞涩的顾天璇还有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开始脸红起来的孟沛,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   最终在孟沛一连串的道歉之下,里面的情景又重新恢复如初。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原本完全是人类模样的顾天璇变成了兽耳少年,平白给他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削弱了不少。   我甚至注意到和他一场的其他人可是遮遮掩掩地往他那边儿瞧。   看什么看!   我真应该把多准备几件衣物备用这件事也划成宗门弟子出行行囊必备好物之一。   如果此时的顾天璇储物袋里能有一件备用衣物,他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来系在腰上,挡住因为尾巴的突然出现而破损的裤子了。   我只能说幸好他白色的里衣外还有一层小衣,不然如果仅穿一层里衣那就和赤裸上身没什么区别了。   啧。   还看,还看!   眼睛往哪放呢?!    第27章   我眼神不善地扫过走在顾天璇身后不远处的造化宗弟子, 他那一双眼睛跟粘在半妖少年耳朵上了似的,直勾勾地好像要拖出框来了。   再看他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礼貌吗?你礼貌吗?   难搞啊……   当前形象外貌与其他人的截然不同,显然让顾天璇无论做什么都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大大增加了他被变态盯上的概率。   我现在非常需要等待秘境结束之后好好给他检查一番, 我倒要看看那个限制妖族血脉的妖丹出了什么差错。   除此之外……   我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尾巴比最初出现的时候长了不少, 现在不仅能垂落到地上, 甚至尾巴尖儿还蜷起来向上勾着。   照这个变化程度, 他总不能在这个传承中直接变成纯粹的妖兽形态吧?   嘶——   等一下啊!   刚才的灵光一现显然又触碰到了我警觉的关键词,突然就让我想到了曾经见过的一个总体上你情我愿, 方式上花样百出的花市人修×妖修的剧本。   就是那种修行有成的大妖修,一朝不慎遭人暗算,然后不得不变回原型躲藏修养, 好巧不巧地被路过的善良修士带回了家开始悉心照料,最后发展出了一段超越友情的爱情故事。   当然了, 中间那些促进他们感情的其他男配女配以及增进刺激程度的各种花样道具我就不说了。   总之这一对纠缠了几百年之后竟然还真成了眷属。   虽然他们这几百年修行不得寸进, 该报的仇也没报,但他们实实在在的收获了爱情啊。   真是一段每每让我想起就觉得眼前一黑的爱情, 而我显然从他们两个的故事中吸取了教训。   不然门派规则里那条“路边的妖兽不要捡,尤其是受伤的”是哪儿来的呢?   我脑补了一下顾天璇完全变成妖兽时浑身银发飘逸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他也会被其他修士捡走的错觉。   于是我盯着他那微微上钩的尾巴尖儿, 面色逐渐严肃。   我不允许!   无论是哪里来的小妖精,都不能勾走我看中的无情道根苗!   通通都离我的弟子远一点!   尤其是那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造化宗弟子!   不要再盯着我家弟子的尾巴尖再看了!   怎么?难道他尾巴上勾起的不是毛而是你的魂儿吗?   要不是孟沛注意到了不对劲, 挡在了他们两个之间, 他的眼睛指不定还挪不回来呢。   而且就算中间挡了一个人, 他甚至还不死心地想挪动位置继续观察。   成何体统!   【呵。】   我心情不爽地哼了一声,神识定向传送到飞尘道人的耳边,随后礼貌地问候了一下他关于自家门派弟子的礼仪修行与道德问题的教育心得, 换来了一长段儿飞尘道人语速极高道德下限极低的回复。   不过他话刚说了一半,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素质缺失程度,很是具有教育意义地降下来一道天雷将他噤声了。   我心情好了许多,不再理会这个手下败将,继续关注秘境中的大小事宜。   传承的筛选有时候也并不是摆在明处的难关,更多的时候从传承开启之时一项隐秘的筛选就已经开始了。   就比如现在他们正在经历的这个看不见尽头的回廊。   这路越走越长,周围的风景建筑大差不差可却没有一个重复的,于是随着他们在里面的时间长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了质疑。   于是,纷争就开始了。   这几个考场里面参与竞争的修士就“他们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循环往复的幻境”这个问题开始了争论,争论争论着就有人忍不住动起手来。   我看着他们菜鸡互啄恨不得冲进去猛敲他们的头。   天娘嘞,这整个回廊里除了一个限速的阵法再也没有其他一点儿和灵力相关的东西。   他们到底是怎么想到幻境上去的?   是不是幻境还不会分辨吗?明心诀不会用吗?是不是阵法不会检测一下吗?整个回廊就是普通的建筑连灵器都不是,他们感觉不到吗?   退一万步来说,这些建筑明显被他们杀伤力还不算很强的法术毁的七七八八,显然也表征了它们是普通建筑的事实。   可这些家伙偏偏就在建筑上图画装饰和地面花纹的暗示下越来越暴躁,并且水灵灵地发展成了械斗。   我叹了口气,小小的麻雀身子几乎瘫在地面上,简直没眼看他们的表现,只觉得丢的是我的脸。   算了算了,毕竟只是一些刚踏上修行道路不久的年轻修士,没有经验也是正、常、的!   他们可是最大年龄也不超过三十岁的孩子啊!   在寿命普遍三四位数的修士中还是个宝宝!   要宽容,要大度,要发现他们身上的优点。   我闭上了眼,师欲倒看的津津有味。   【真是有趣。】   他火上浇油似的,小嘴儿叭叭个不停,一字一句狠狠地朝我的弱点猛攻。   【好歹也是筑基期的修士,一些个凡人暗示催眠的把戏,就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看来他们也就修了修灵力法诀,向内修心修神可差的远。】   【还得练啊。】   【要我说你们仙道是怎么教的弟子?啧啧啧。】   我沉默以对,虽然非常想把他每一句话都怼回去,但却实在无话可说。   谁说不是呢?   没看这些个在外面等待的长老们都不像之前一样因为彼此间的争斗呛声了。   他们都看着自家弟子的表现,脸色是一摸一样的铁青,全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哪怕他的那些个弟子在里面战斗力表现的不错,也遮掩不了一点他们被简单的图画迷了心智的事实。   于是非常有趣的一幕就出现了。   每个考场里聚在一堆儿的大部队打的不可开交,那些个走的最快的和最慢的独狼反倒顺顺利利地前行进入下一关。   没错。   这一关真的简单的很,没有任何灵力元素,就是个非常非常单纯但极其长的回廊。   他们只要耐心一点,从头走到尾就能很自然地进入下一关。   看来这个传承的道统对继承人的耐性很有要求……对记忆力和智商的要求看上去也不小。   我瞥了一眼各个考场之中都在努力背书的弟子们,看着他们那股热血沸腾的劲儿抽搐了一下嘴角。   这个留下传承的大能很朴素。   需要筛选继承人的耐心,就弄一个看不见尽头的回廊,需要筛选继承人的记忆力就干脆弄出了几层楼高的图书馆,然后离开这里还需要通过傀儡的考核。   好直接,没有一点套路,就纯选。   按理来说修士随着自身修为的增长,神识不断发育,随之而来的记忆力和运算能力直线上升。   也就是说高修里面没有笨蛋。   相应的,低修里面就不一定了。   比如我目光所及之处就能看见好几个抓耳挠腮的,更有的翻看两页就看不下去了开始尝试和看门的傀儡比武,试图通过武力闯出这道门的。   我拜托他们动动脑子,他们能通过武力闯出去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别看开门的那两个傀儡虽然看上去和那种绘画用的关节人差不多,可实际上一个个都拥有合道期的修为,便是站在那里不动任这些弟子打,累死他们也破不了防。   于是智商不达标的人也水灵灵的被淘汰了。   其实他们闯到这一步就算得不到传承也不亏了,因为我粗略地扫了一眼那些弟子手上拿的书,有不少甚至是已经失传了的,妥妥的都是文化瑰宝,上面记载着的一些法术招式他们若是记下了也很有用,哪怕自己不学,拿出去卖也是一笔意外收入。   你看,我就说这个留下传承的修士是个大好人,他的整个传承上简直飘着金光黄黄的四个大字。   【都不白来。】   而且外面这些围观的人也不亏。   我默默地在心里又开了个冷笑话,大约以这个大能修士留下传承的时间来看,那会儿可能还没有秘境直播这种东西。   因为他所有书上竟然没有一点儿防窥措施,书上明晃晃的内容坦荡的露在所有人面前。   别人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合道期修士和渡劫期修士一定看的一清二楚。   哎。   也就是现在被天道直播逼的,所有宗门进入秘境时候拿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宗门的秘法宝物,要么被一层又一层的进制围的严严实实,要么就伪装成修真界最常见的东西,变得普普通通。   可见这个世界已经被花市天道的花活逼成什么样子了。   我一边嫌弃着天道的离谱措施,一边口嫌体正直地一目十行。   我发誓他的道统我一定好好给他传播,就选最有天赋的弟子继承他的衣钵!   绝不让他这些心血白费!   随着几个考场的最后一关都进入了尾声,这个传承的真实面目也终于揭开了自己的面纱。   各个考场的人陆陆续续推开自己的那扇门汇聚到了一处,天道直播的镜头也顺应着合成了一个,将巨大宫殿的全貌展现了出来。   我看着正中间的庞然大物,饶是以我的见多识广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等一下——   这是修真界没错,对吧?   是古代的修真界,对吧?   那种古香古色的世界,没错吧?   我眼神有些恍惚,可却反复确认过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幻境,那巨大的庞然大物也是真实存在的。   那庞然大物此时如同一只窝在地面上的插翅虎,身上无数根铁链将它固定在地面,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由金属精心打造,乍一看上去和机甲没有什么区别。   我仔细观察,确认整个机甲内部真的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操作室,无数阵法符文从操作室蔓延到机甲各处。   整个机甲覆盖满了各种转化符文、防御符文和输出符文,显然是一种提供防御一体的武器。   但是无论怎么看都非常像是将电线等东西换成符文阵法的机甲啊!   搭配上浑身上下明显的金属感,更是像的不得了。   可为什么纯古代的世界会出现机甲这种东西?   难道我这么多年其实在的是一个赛博修仙世界?   千把年白活了我?   我有些迷茫,身边的师欲看着那东西也啧啧称奇。   【看上去像是偃术的分支?】   他仔细观察了半天,肯定地点了点头。   【和那些以木材做原材料的偃术不太一样,他似乎更喜欢用金属材料,而且区别于以小巧灵敏为特征的偃术傀儡,这个明显大的多。】   我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除了乍一眼看上去极为相似的机甲感,其浑身上下及其精妙嵌套链接的符文阵法更彰显这是一位精通符文的大家。   【而且看上去可不像是给人形操作的。】   我补充了一句,那里面巨大的空间如果是人形的话也未免太过浪费了。   随着传承的人逐渐到齐了,我看着各个门里走出来数量不一的修士,心想这个大能还真是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的道统被广泛传播。   他将所有符合要求的弟子竟然都放了进来,各个门里数量不一,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了。   好一个海王啊!   当这些修士都站好了紧张期待的时候,传承的大能也是维持了一贯的朴素作风,毫无特效唰地就出现了,语气里无甚感情地叙述了一番自己的道统。   这也属于传承中的保留项目了。   毕竟他们想留下传承不想让自己的道统灭绝,当然也是想留下自己对道的修行体悟。   他还算好的,整个叙述里我听着比较客观,有些修士在这个环节则慷慨激昂极了。   他们非常倾向于讲述自己人生中的爱恨情仇、遗憾满足,然后在赚足了这些人惊叹和眼泪之后,有仇家的再留下几个仇家做出师任务,没有的就依依惜别一番,然后才开始传承的重头戏。   这个修士就……   我看得出来他确实对自己的成果满意极了,除了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姓名,生平,剩下开始长篇大论他的研究成果——伪法天象地。   没错,制造这个大机甲的灵感来自于法天象地。   作为一种威力极大,极其高端的身外化身类法术,法天象地不仅对使用者的修为要求极高,而且对其悟性根骨要求更是令人发指。   当今修真界没有一个人会法天象地,哪怕是身为战力天花板的我也不例外。   且不说学不学得会了,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个偃甲还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法天象地相关的东西。   而不是文字记载。   据我所知,这项本领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失传了。   显然,这个机甲的制造者是见过真正的法天象地的,更明显的是他也不会这一招法术。   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他研究了偃术版法天象地,将法术所化的灵力法相转化成了真实存在的偃术傀儡,参考法天象地的灵力灵动方式用符文阵法来模拟。   某种程度上也完成了法天象地。   只不过相应的也对操作者的灵力神识要求极高,同时想要建造一个这样的偃术傀儡所消耗的原料时间更是多到令人发指。   就连他本人创作出偃术傀儡之后,自己都没有充足的灵力去运用,只能将它交给了自己的灵兽,依靠于灵兽普遍大体量的灵力储备才能驱动短短的一柱香时间。   我听完之后咂了咂嘴,简单总结了一下。   这是一件威力极大、成本极高、操作极难的傀儡。   很厉害,但应用范围很窄。   毕竟以这个消耗程度,目前所有的修士里没有一个能操作的起的,包括我在内。   而且真正拥有能力操作它的修士,怕是不用这个傀儡也差不多能打穿这个修真界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主要是修真界退步的太快,曾经那个时常有人飞升,到处都是渡劫修士的现状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个人人都卷修为的漫长时期已经成了过去式。   目前这个世界上的渡劫期修士数量连十个手指都填不满,下一阶段的合道修士也不过小两位数。   显然,修士们辉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这个世界的修士已经不卷这个了,他们现在卷的重心移到●花样和道具上了。   我闭上眼,实在不知道这个修真界怎么就崩溃到这个程度,同时暗恨自己穿越真是没选个好时候。   要是自己在往前穿越个万八千年的,我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个多么开朗的大男孩。   至少这种杀马特风格的头发衣服肯定会换掉!   柠檬了。   我酸溜溜地用梳理羽毛来缓解内心的复杂情绪,不错眼神地看着里面的状况。   看看这个偃术修士对自己的道是多么的钻研热爱,这种热爱持续到他哪怕已经死了这么久,残存的神识中仍然满是对道的向往。   我沉默地看着那虚幻神识闪闪发亮的双眼,突然对自己最近在修为上的懈怠有些愧疚。   我怎么能因为不能飞升而放弃了继续钻研呢?这个仙修的怎么就这么功利呢?   我应该向前辈学习,为自己的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深刻地反思自己,被前辈的热血和执着所触动。   诶?   等等!   我突然反应过了什么,整个人呆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没错呀!一点儿都没错,我明明在自己的道上越走越远,持续钻研!   因为我修的是无情道啊!   我现在正在做的也是无情道该做的事!   嗯……   我做出沉思状,致力于让天下人都进入断情绝爱的状态,怎么能说不算是为无情道鞠躬尽瘁呢?   我分明也对自己的道统爱的深沉!   那就没事了,我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体悟,看着已经进行到教授道统阶段的弟子们,眼瞅着他们一个个的后退一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大能的传承,才平静下的心又激动了起来。   ……?   什么?我的败家弟子们在干什么?   他的偃术,我嫌弃嫌弃也就罢了,他们凭什么嫌弃?   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飘了吗?   作为天下第一的我还很沉得住气,怎么我的弟子们就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传承里,我一贯非常看好的顾天璇拒绝的干脆利落,他给出的理由是他更喜欢利用自身的实力,这种躲在傀儡内部战斗的方法根本不适合他,有违道心。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话又说回来了,都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给你你就拿着不行吗?   大不了你交到宗门换点儿贡献点也行啊,以后有合适的弟子,他自然会选择这一道的。   所以到手的东西为什么拒绝——   这可不像之前那个巨大图书馆里的书籍,传承整个被包裹在玉简里层层禁制之下保护的严严实实,保密程度直接拉满。   我看不到啊——   他们是怎么做到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的?   而另外两个我门派弟子的拒绝理由更是让我血压飙升。   什么叫做他们这辈子都修炼不到能操作偃甲的程度啊——   大的你弄不了,小的你还弄不了吗?   他改良的偃甲术你学不了,改良之前的你还学不了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弟子的品德已经进化到这种送金子都不要的程度了吗?   【哟~真不愧是你!教育弟子方面还得是你有一手!我可真得向你学学是怎么教育弟子的道德水平的,什么时候有空让我去偷偷师啊?】   很好。   看来是刚才天雷劈的他太轻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让他满血复活,又来我这里阴阳怪气找揍了。   飞尘道人竟然有这种需求,那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他。   于是我毫不吝啬,接二连三地降下天雷以一个要给他所在的山峰装修的架势劈了下去,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可恶!   我真的沉默了,心里有千言万语似要出口,可全都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   【真不愧是你门派的弟子,一个个的都是正人君子呢。】   在我旁边的师欲看直播看的哈哈大笑,整个麻雀笑的颤的身子像是在抽搐。   我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黑着脸盯着他笑的忘乎所以的样子,然后毫不犹豫的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远的那个我还只能劈到天雷,近的这个我可以直接一脚踹下去解恨。   【不是我说,你们门派的弟子也未免太过耿直了吧。】   【就算他们本身不想修习这个道统,拿来和门派换资源,或者干脆放到拍卖场上也好啊!】   师欲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道理,并且非常恰当地将我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但这并不妨碍我听他的话觉得非常刺耳,同时将刚飞上来落地的他又踹了下去。   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就不是很恰当了。   多多少少有点不知道礼貌了。   我的尖爪敲在地板上发出几声轻响,也觉得门派教出来的弟子过于耿直了,怎么就不知道点儿变通呢?   你看那个散修,他明明也没打算研修此道,可他收下道统的速度就像生怕谁跟他抢似的,而且还能面不改色的恭维几句,企图再多捞点儿别的奖赏。   虽然我总教导我的弟子们人品端正,但是有时候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端着。   厚黑学了解一下?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唯一还算欣慰的就是同样杀到了最后一关的孟沛没有一点儿犹豫有样学样地也收下了道统,并且学着散修的样子夸了几句,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羡慕敬仰之情。   然后紧接着非常自然的说起了那句成品偃甲,表达了自己对研究它的迫切渴望。   并且非常羞涩地表示自己能不能将它带走,等到有朝一日拥有了操作它的能力,也见一见大能修士当年的风采。   她这一番话是不是心里话我不知道,但是那对自己成品本身就十分满意的大能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舒服,大手一挥就将巨大无比的偃甲收了起来,一点儿都没犹豫地交给了她。   【哟~】   【不错哦~】   师欲在我身边,语气极其欠揍,像是没被我踹的过瘾似的,叭叭地又凑了过来,脑袋贴近我,眼神挪揄,神识的声音极大。   【你这弟子保真吗?我看怎么像是变异了似的。】   【她在你们门派肯定格格不入吧,不如送给我怎么样?】   怎么样?   我看送你一脚不错。   【呵。】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那眼睛闪烁贼光的麻雀脑袋就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扇了一下翅膀,将他摁住脑袋惯在地上,连着踹了好几脚才算解气。   这一次留下传承的大拿不是话多的类型,看样子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传承了。   我瞥了一眼传承外的场景,目光在那几个狗狗祟祟躲藏起来的人身上停留。   看来外面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我由衷地希望他们几个好好表现一番,不要在我的冒火情绪上加一把油。    第28章   一切正如我所想, 传承的蛋糕分的很快,分完之后也没给他们留下一点儿消化的时间,啪地一下就关上了门。   里面的人也是被直接丢了出去, 然后被蹲守在传承门口的几个幸存的魔修逮了个正着。   “桀桀桀!”   出现了, 魔修的经典笑声。   那几个魔修看见从门口掉出来的修士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天财地宝一般, 肉眼可见地马上亢奋了起来, 宛若得了什么病一样, 双颊泛红,眼睛里冒出绿光。   我看了一眼被我压在脚底下的师欲, 眯起了眼睛。   这家伙天天在魔域待着,身边就围着这些神经病吗?   而且,说回来我还没听过这家伙这么笑过……   刚才这家伙笑的挺狂的, 也不是这个动静啊。   我掐住师欲脖子的爪子略动了动,收紧了一点, 然后麻雀脑袋凑近了师欲的脑袋, 盯着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你们魔修竟然都是这么笑的。】   师欲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在他迷茫的眼神中, 我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剩下的话。   【笑一个给我听听。】   “啾——嘎。”   我这话像是什么噩耗似的,惊的师欲在我爪子底下拼命的挣扎起来,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   【我又不是卖笑的——】   【怎么可能笑的那么傻!】   【不笑!】   他和我四目相对, 眼睛明亮的要喷出火来,羽毛支棱着, 张开翅膀一直在挣扎, 即使实在挣扎不过, 也伸着两条腿顶在我肚子上撑着。   【啧。】   【刚才看我弟子的笑话的时候不是还笑的很欢吗?】   【怎么这会儿不笑了?】   我可还记得他刚才句句戳我心窝,以及他那会儿笑的是多么开心,更有他凑近我挖我墙角的找揍举动。   虽然现在不大方便直接揍他, 但是能气气他,给他添堵也是好的。   毕竟我可不是什么泥捏的面人,记仇的很呢。   我仅用了两句话就气的师欲恼怒地从傀儡身中抽出神识逃走了,独留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躺在我的爪下。   桀桀桀。   无趣。   一个傀儡可让我提不起兴致,师欲的神识不在,我自然也没有了折腾傀儡的欲望。   于是我很是无聊地从它身上跳下来,继续关注秘境中的情形,饱含期待地希望能看到我弟子的精彩表现。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碰到魔修。   自从师欲统一了魔域之后,所有魔修被他的结界笼罩在魔域之内,仙魔两道更是自横断山脉分了楚河汉界。   从那之后,仙道治下就很少看见魔修的身影了,连以前常有的除魔任务都少了很多。   感谢师欲同志对修真界界容做出的卓越贡献!   我装模作样地用翅膀尖尖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感激的泪,给师欲颁发了虚无缥缈的奖状。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魔修在修真界的销声匿迹也导致很多踏入仙门晚的弟子根本没有应对魔修的经验。   所以说,连他们碰到魔修这回某种程度上也能称得上机缘了。   嗯……   经验包怎么能不算机缘呢?   魔修。   一种在所有修真界中承担了重要角色的修士,是仙道修士的对照组,构成了修仙界的阴影面,是修真界必要的一环,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在正常的修真界中,魔修以屠城灭国作为经典特色,在杀戮道的大方向上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   而在有些正经修真界中,魔修承担着重要反转角色,往往是一系列背负着重大责任,忍辱负重为苍生做贡献,然后在一系列恨海情天刀口舔血之后真相大白,收获一波愧疚、醒悟、遗憾的重要角色。   在花市修真界中,魔修也承担了非常多的任务,同样不可或缺。   首先,在花市这种没有什么域外天魔,几乎没有什么主线的世界里,魔修承担了阵营划分的重要角色,将整个修真界简单粗暴地分成了仙道和魔道,在本质上无比和平的修真界中添加了一点儿卧底和阵营战元素。   当然了,占比很少的卧底和阵营战元素本质上也不是为了真正的战争而存在,反而为了审问、囚禁等●趣提供土壤,以及还增添了一些忍辱负重苦大仇深的●情节。   毕竟这里可是花市,一切向●看,处处变颜色才是整个世界的基调主线。   其次,花市中魔修的存在给那些仙道人士提供了许多借口和大量黑锅存放处,为仙道修士彼此之间维持表面上的仙风道骨提供了保护伞。   由于花市世界的魔修们不流行屠城灭国,单从行为处事上看,我认为仙道和魔道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魔道犯起罪来光明正大,恨不得将自己的大名写在犯罪现场,而仙道修士们犯起罪来遮遮掩掩,有无数种威胁受害者闭嘴的借口,以及数不清的甩锅给魔修的方式。   甚至仙道之中还有一些已经非常成熟的伪装魔修留下魔气的手段。   这手段迭代飞快、屡禁不鲜。   在花市这种充满●的世界,无论是仙道,魔道,他们犯下最多的也都是强制●罪。   在这方面,那些魔修将猥琐写在脸上,仙道则是将猥琐藏在面具之后。   我抓获到过不少伪装成魔修,进入其他人寝室试图强●的仙道修士,也弄死过不少可以在受害者身上留下魔气的仙道修士。   不过自从师欲统一了魔域,将修真界分割成两半之后,这种简单粗暴栽赃的行为也少见了许多。   他们现在的栽赃手段属实高明了不少。   我沉默地扫过那些站在自己宗门飞舟上观看直播的长老,眼神中满是审视。   由于我太了解这帮道貌岸然的家伙实际上是什么德行,以至于我能用一种平等的眼光看待仙魔修士。   就两个字。   全都是垃圾。   里面的弟子和魔修打的有来有往,外面这些长老们也时不时痛骂两声魔修无耻残酷。   我听着他们正义凛然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笑。   这帮家伙说起这话来竟也真的不觉得心虚。   就比如那个骂的声音最大的老头,我还记得他曾经被怀疑伪装成魔修杀了将自己抚养大的师尊,掠夺了他师尊身上全部的修为才有了今天。   这传闻发生时,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我曾经略了解过一点,猜测传闻可能是真的。   因为自他师尊死后,他的修为在极短时间内就增进到合道期,然后再也不曾寸进。   呵。   像他这样的人最好永远别犯在我手里,不然我可很乐意替他师尊清理门户。   我隐藏在麻雀的身体中,明亮的眼神看着他打了个寒颤。   畜生。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恨不得直接替代他师尊两个天雷劈死他。   在花市的世界中,掠夺别人的修为总是比其他世界容易些。   毕竟这里的双修功法和炉鼎可是一大特色,在天道的倾情相助下,这方面功法发展的一骑绝尘。   就比如我这种非常讨厌不去钻研的人,所知道的能通过●掠夺其他人修为的功法就不下于十个。   我眯着眼看着他茫然四顾不知寒意何来,感受着他突破了上千年也平平的修为,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借口将他解决了。   只可惜当我有能力管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都不说证据,就连传闻也很少听见有人说了。   不过就算不说这远一些的传闻,近一些的他压迫门派弟子的事情可是板上钉钉。   真不知道他们掌门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能把他留在门派。   可能因为他们门派就这么一个合道期修士?   他似乎将莫名其妙来的恐惧转化成了骂魔修的动力,嘴里吐出来的话既狠毒又不重样。   我听着他疯狂输出,心里啧啧称奇。   果然人要是不要脸起来,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我一边听着外面时不时说出口的批判声音,看着里面弟子还算反应迅速的结阵抵抗。   他们来之前教他们结阵的长老是用了心的,所选的阵法在保持一定威力的前提下,消耗的灵力和所需的最低人数是最少的。   而且妙就妙在这个阵法对人数并没有固定要求,少则两个人,多则几十上百人都能施展,容错率极高。   我的弟子团结一致,其他门派的也各施本事。   里面俨然是一副所有门派摒弃前嫌,共同对敌的大好局面。   好吧。   我看着这些门派实际上不怎么默契的配合,极不愿意地将一定程度上的功劳分配给了天道直播。   仙道和魔道的另一区别显然就是相比于魔道来说,仙道的人更要些脸面。   仙道这些宗门彼此之间都卯着劲儿想争一个好排名,门下弟子们也希望自己的宗门蒸蒸日上。   因此在面对敌人时,他们可做不出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逃跑的举动。   要是打不过跑也就跑了,但他们这么多人不战而逃那他们门派的脸也就丢干净了。   啧。   死要面子。   我看了一眼匆忙对敌中几个弟子颤抖的腿,心想其实也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毕竟他们刚在传承这种又动脑又耗力的地方拼搏了一番,哪怕现在逃走也能说得上一句是战略性后退。   到底是年轻呢,脸面比天都大。   由于太虚秘境之前那场瓢泼大雨带来的变故,混进去的魔修也不剩几个了,在这里围堵这些弟子们的也不过五个魔修,和仙道弟子们的数量简直差的远。   优势在我。   我猜他们肯定是这么想的。   因为里面的这些仙道弟子们打了鸡血一样的想要好好表现,给自己的门派添光增彩,同时也能在外面那些长老的眼中留下好印象。   于是里面的情景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那几个魔修就像是吊在他们眼前的胡萝卜一样,勾引着这些仙道弟子追着他们使劲儿地放技能。   一时之间各色灵力交错,功法带着的不同特效混在一起,给太虚秘境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光污染。   “桀桀桀!”   我一贯认为魔修中很多人精神都有问题。   而显然这几个魔修也没有改变我的刻板印象。   他们就给我生动形象地上演了什么叫做“你越反抗我越兴奋”。   真叫人拳头痒痒的。   从最开始这几个魔修拿出来五个人包围他们一群的气势时,我就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现在的情景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们几个好像是真的有病。   精神病。   我看着那几个魔修被弟子们追的四处逃窜、脸颊泛红、呼吸急促,听着他们越加魔性且兴奋的笑声,嘴角抽搐了几下。   我和魔修之间绝对有壁,很难理解他们到底在兴奋什么。   真可惜,师欲这会儿逃的干净利索,不然我还能采访一下他对这些魔修精神状态的理解程度。   也好看看他这么多年在魔域被腌到什么程度了。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杀招,要不是他们身法快这会儿估计早都生死道消了。   竟然还给他们弄兴奋了。   难以理解,但却因为秘境中弟子越来越拉胯的表现开始不满。   对于这些仙道弟子们的表现,我简单总结为几个字。   理论合格,实践零分。   战斗刚开始打响的时候,他们结阵的速度和应对方法还算不错。   可是一旦那些魔修开始逃了,随着他们追击的距离拉长,能跟得上且一边移动一边布阵的人数量越来越少,整个队伍渐渐的因为速度不同拉成了一条长蛇。   而他们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似的,眼睛里只有那几个跃动前行的魔修。   阵法是好阵,教他们阵法的老师显然也经验丰富。   这阵法在人数上的灵活程度使得他们在越来越落单的时候竟还能维持着阵法,试图歼灭魔修。   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给了他们一种力量的错觉,使他们忽略了周围环境的变化。   “……”   我真的为他们的智商捏了一把冷汗,这帮傻孩子还追呢,眼瞅着都要落入魔修的圈套了。   我瞥了一眼魔修前方早早准备好的困阵,又看了一眼无知无觉被牵引着离阵法范围越来越近的各门派弟子。   一时之间真是无语凝噎。   沉默之余我还扫了一眼其他门派的长老,看见他们脸色铁青之后,心情还缓解了一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当所有人中只有你一个丢人的时候会很难堪,但如果所有人都一起丢人反倒没什么了。   我看着那几个速度快的傻蛋儿踏进了阵法,心平气和地看他们被激活的阵法笼罩在其中。   虽然他们几个傻傻的被引了进去,但起码他们速度快步法好啊!   作为他们的师长,我不应该只看见他们的缺点,还应该专注挖掘他们的长处,多采取鼓励式教育,为他们的修行道路保驾护航。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开展一些其他课程,为他们的短处弥补一二。   这些傻蛋儿在阵法运转起来时才意识到不对劲,可显然已经迟了。   因为那阵法不仅是个困阵,还叠加了一个灵力禁用的法术。   此时此刻他们身上的法力都被禁用了。   不过略有惊慌的修士们还算稳得住,我猜他们估计还指望身后那些正在追过来的同门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我看着他们彼此安慰了一下,瞟了一眼困阵外面的罩着的隐匿阵法,对那些没什么经验的弟子找到他们,不抱什么希望。   那几个魔修胆敢用这么点儿的数量去围堵那么多人,显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比如这个嵌套阵法就用的不错,虽然迫于他们自身修为限制,灵力禁用阵法做不到专向禁锢,而是将阵法内的所有人灵力都禁用了,有一点小瑕疵。   但不可否认他们在阵法上还是有些修行的。   而且显然他们也早就知道这一弊端,在适应无灵力的状态下下了苦功,比起那些瞬间腿软的仙道修士,起码从面儿上看他们还游刃有余。   此刻,攻守易型了。   但也不算完全异型。   嘿嘿。   没想到吧。   我门派的弟子也进行了这种无灵力状态下的专项训练,所以说可能没有他们练习的时间长,但是应对这种情况显然也足够了。   倒是其他门派冲进来的弟子状态有些不妙。   我歪着头看着他们艰难撑着剑站立的动作,很想揪住天道的脖颈子扇他两巴掌。   所有修士在没入道拥有灵力之前都是凡人,怎么那会儿干什么活儿都有力量呢?   反而在灵力淬炼过肉身,理论上应该肉身更强的时候,一失去灵力竟然就半瘫了。   这个原理到底是什么!   天道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阵法的奏效和那些弟子明显异常的表现,让这些魔修更加兴奋。   桀桀桀地笑声一波接一波。   饶是如此,这些狡诈的魔修也谨慎的很,占据了优势的时候也没有贸然冲上去。   他们贼笑着从储物袋里掏了一下,趁那些弟子们还在忐忑,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的时候,一股灰烟就被他们抛了过去。   “咔嚓。”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爪子一个不小心将装饰抓出了数道裂痕。   不愧是魔修、不愧是花市的魔修。   进攻还真是带着明显的花市特色呢。   连毒烟都不是普通毒雾,而是浓缩的快速季节药。   显然他们是何居心此刻昭然若揭。   我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捞人。   却也放下了一点心,第一万次感谢在花香中投放解药自己。   同时也祈祷那几个速度快的此刻用用自己的脑子,也学一学旁边倒下的其他门派弟子,来一个伪装反杀。   也好在他们还没有笨到家,又或许是追击魔修的热血从他们的脑袋中冷却了,理智和智商又重新占领神智了。   我看着他们几个茫然的一瞬间,然后也没迟缓太多地倒在了地上。   “桀桀桀!”   奸计得逞的魔修自然兴奋,那诡异的笑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他们极其得意笑的极其猥琐,甚至还挑衅般地对天空看了一眼,气的那些长老们破口大骂。   很好。   他们完了。   我沉默的记住了他们的样子,保证在他们消失在弟子们面前之后,体贴的给他们每个人都送上一份轮回大礼包。   这些家伙也真是嚣张,做的事情本就在我的底线上蹦迪,要不是出于一点儿教育弟子的目的,他们哪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   结果倒使得的他们狂起来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胆敢主动挑衅?   师欲吗?   师欲也没用,他要是真的参与了,我也不介意连他一起毒打。   我一言不发的决定了这几个魔修的命运。   现在就让他们完成身为魔修最后的任务吧。   老老实实地做一个经验包!   在花市这种失去灵力就腿软的离谱世界中,季节药显然给这一条奇葩定律增添了一把火。   那些真真正正中了招的弟子和尸体没什么两样,我不愿看那一团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傻蛋。   只关注了那个握着剑装作一动不动的弟子。   其实他们装的不像,在一众颤抖抽搐呻吟的尸体中平静的十分突兀,但架不住计谋得逞的魔修实在兴奋张狂。   就这样在他们半斤八两的情况下,他的伪装大计也十分成功。   至少那个被他跳起来一剑穿心而死的魔修应该这样认为。   这一剑像是打开了开团的号角,我门派的那几个都冲了过去开始和魔修们来了一场没有灵力纯拳脚相加的对决。   打的竟然还异常激烈。   勇气可嘉。   季节药的失效让这些魔修十分诧异,他们的突然奋起也让魔修猝不及防,难免心生了两份怯意。   于是他们眼见着好几个人都爬的起来,双眼发红地冲上来搏斗,彼此之间对视了两眼也都没了继续战斗的心气,且战且退地先跑了。   留下那一地躺着的修士和我门派的弟子在困阵中面面相觑。   整个过程没有修真界应该有的刺激热血,有从头到脚贯穿的滑稽可笑。   果然在花市世界中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仙魔斗争,只有目的明确的●企图。   我看着那几个弟子分出几个手忙脚乱地将躺着的人打晕了,然后又聚在一起研究怎么解决阵法逃出去。   又瞧着外面那群来的晚些的弟子茫然地搜索周围的痕迹,试图寻找到他们的方位,然后转着圈儿地连着三过阵法而不入。   哎。   我叹了一口气,已经过了最初的不满,现在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反正他们给我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何况以他们的修为和他们踏入修行的年限来看,有些东西想不到做不到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谁还不是从一点一滴的挫败中成长的呢?   每一次秘境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只需要在以后的时光中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好了。   我在心里将这次所有弟子们的表现不足之处都记了下来,回去之后会和这些长老们商量一下如何改进教学内容。   秘境的入口处灵力波动越来越剧烈,太虚秘境很快就要关闭了。   这次开放的时间远远没有以前的长,不过一想到是由于水域秘境的侵入,让它提前开放,现在开放的时间短也在情理之中。   说不定下一次到了原本应该开放的时间,它还会再次开放。   不管怎么样,秘境开放的时间是我们没有办法左右的,各门派弟子们也都匆匆忙忙地赶往了秘境的出口。   除了那几个被困在困境中出不来的,以及那些没有放弃寻找自己同门仍在周围徘徊的。   这挺好。   我看着他们焦急呼唤自己同伴的样子欣慰的很。   在这条与天地万物相争的修行之路上,他们这种不抛弃不放弃的团结精神是难得可贵的。   在秘境即将关闭的时候,我们这几个渡劫修士也都各自出手了。   这正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将自己门派的弟子捞了出来,同时顺手解决了那几个挑衅的魔修,神识也从傀儡身上脱离出来,化作虚影显现在众人面前。   这次突兀开放的秘境也算圆满的划上了句号,我相信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得到了一些收获,也都没白来。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半妖少年的状态,很快就确认了他为什么突然维持不住人形了。   原来是传承中我最先夸赞的那个阵法惹的祸。   那阵法确实激发了修士身体中没有被他们利用的力量,对于其他普通修士来说就是他们对灵力的掌控程度高了。   可对于身为半妖的顾天璇来说,那阵法就开发了他从未利用过的妖族血脉,将血脉的发育程度直接推上了一个台阶。   不过问题不大。   他很快就会适应这种变化,学会如何收回自己的兽化部位了。   他体内的那颗妖丹也会帮助他的。   秘境结束之后,各门派也都各自启程了,下一次这样所有门派聚在一起的盛况估计是另一场对资源的争夺了。   在门派的云舟升天之后,我也消散了身形隐藏在傀儡身中。   因为回头的路上,如果我所预料的不差的话,还会发生另一件事。   渡劫。    第29章   渡劫。   一种修真体系中所有修士必须经历的每阶段升级考核, 能否通过它不仅仅决定了修士境界能否增长,同时还决定了他们能不能在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以及还能走多远。   贺千义, 我重点关注的对象, 无情道的优秀弟子, 他的境界本就在突破的边缘, 在秘境历练一番之后显然压不住了。   果不其然, 在回程堪堪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渡劫的雷云就慢慢凝聚在了天上。   漆黑的雷云几乎将整个云舟都囊括其中, 狂风吹得我身上的羽毛胡乱地炸起。   没办法,谁叫云舟本来就飞行在云上呢。   这架势稍稍有点儿见识的修士都见怪不怪了,长老们也一言不发, 只专注地加快了云舟的速度,尽快冲出去。   倒是那些个仅仅经历过筑基期雷劫的弟子们被吓了一跳。   毕竟这雷光看上去就非比寻常, 和他们经历的瘦弱雷劫截然不同。   雷云聚集的瞬间贺千义就飞出了云舟, 带着雷云离云舟越来越远。   众所周知,渡劫的雷云向来有洁癖, 从不允许它和修士之间出现其他插手的第三者。   并且雷云可小气的很,但凡真的有第三者插足,它就会大发雷霆, 不将多出来的人劈的灰飞烟灭,誓不罢休。   而且这老小子气量小的很, 不只对第三者毫不留情, 就连对它最初选中的那个人也是下手极狠。   因此,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误会,云舟开足了马力,眨眼之间就冲出去老远, 直到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远处天边的一点黑色才停了下来。   操控着云舟的长老收回了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艘船上可不少化神甚至合道的修士,这要是让天道认为他们是一伙的,那雷劫的强度估计能直接把这片天地劈成深渊。   许多人站在云舟的甲板上,远远地望着那片天,等待贺千义渡劫之后追上来。   门派长老们也紧张地关注着他的渡劫状况。   度过了化神天劫,他就是一名新出炉的化神修士,彻底摆脱了修真界实力金字塔的中游,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顶层修士,也不再是宗门的一位弟子了。   而是一名新长老,可以开门收徒了。   化神修士。   听上去上面还有合道和渡劫期,好像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但事实上在这个花市世界中,大部分的门派里化神修士甚至已经是他们的宗门老祖了,甚至于有化神修士坐镇的宗门在整个修真界都能属于二流的顶层。   好耶!我宗门又添一员大将。   还是一位无情道的大将。   这世界渐渐好起来了吗?   我欣赏着他渡劫时的游刃有余,觉得自己当年宁肯干掉一整个家族,也要把他带走的举动简直再正确不过。   无情道未来可期。   我后继有人,吾道不孤啊!   天雷接连劈下,他身上的法衣也变成了片片碎片,整个人自然在天道的规则下**了。   不愧是你,花市!   死性不改!   我贴心地将他身侧一周都用结界隔开,并礼貌地移开了视线,顺手将远远藏着试图偷看的修士眼睛和神识都遮上了,满意地看着败类突然失去了感知,嗷嗷叫着四处乱窜。   让你看,让你看!   活该!   做瞎子去吧!   贺千义修为扎实,悟性高,他的渡劫跟走个程序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一点儿发生意外的可能。   雷声过后他赶紧掏出来储物戒中正三观出行必备清单之一——用来制作法衣的原料,将那么长几匹布熟练地围在身上,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看看我家弟子熟练的动作,可见花市天道将修士们逼成了什么样子?   我好好一个古香古色的飘逸弟子,渡劫之后围着那布,竟然硬生生的变成印尼风格了。   天下苦花市久矣——   贺千义极其熟练地将自己围好,还顺便抽出了几条丝带将容易脱落的地方绑好,然后熟练地控制着动作幅度,尽可能小且迅速登上了船。   在船上围观渡劫争取获得一点儿体悟的弟子瞅了一眼他的身形,体贴地从自己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了他。   “多谢。”   他匆匆忙忙地谢了一句,也不客气,拿上衣服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所有人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一种该死的、见鬼的、甚至不应该拥有的默契。   他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谈论了一下贺千义围制衣服的水平,觉得他不仅天赋高审美也好。   更有甚者甚至想私下找他询问一下怎么围的,自己也好勤加练习。   因为早晚都用得上。   我听着弟子中一声声赞叹,看着长老们欣慰地点头的样子,第一万次想将花市天道揪出来痛扁一顿。   天道狗贼——   我这么好的弟子长老们是它不配拥有的!   花市这样糜烂的土地怎么能开出他们那样绚烂的花——   我抬头看着天空,颇有几分无能狂怒的意思。   天空一如既往不会因为我的情绪有什么变化,我盯着它看了半晌转身跟上了宗门的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今日的我没有什么对付天道的法子,不代表明日的我依然束手无策。   狗贼,你给我等着!   回城的路上,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子们,包括我在内都归心似箭,一路上的云舟加足了马力,烧灵石如流水地回到了宗门。   速度好评,消耗差评。   决定了,就从他们的年终奖里扣。   修真者寿命漫长,相应的也就导致了修士们做事通常以年作为单位。   甚至有时候都是以百年来衡量时间。   然而对于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千百年的我来说,我依旧适应不了这些人低下松弛的办事效率。   大概我天生是个劳碌命,从秘境刚回到宗门,甚至都歇不到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工作。   肃清花市修真界的风气刻不容缓。   我一刻都等不了!   我休息的每一刻,这个世界都朝着花市的深渊堕落一寸。   我不允许——   所以在回到宗门的第三天的早晨,我就紧锣密鼓的开始推动自己打黄扫●的重任。   太虚秘境之中,我针对器灵的教育有了一点简单的思考,回来之后自然也没放过自己的灵感,努力让它生根发芽。   然后发展成为我又一个抵抗花市天道的利器。   在马不停蹄开了会和那些长老简单讨论过之后,我以一己之力压下了所有反对以及诸多认为此事没有必要声音,非常顺利地全票通过了《正三观器灵培养方案第一版》。   在紧急培养了一些器灵教育导师之后,在下一个月初,轰轰烈烈的器灵教育计划顺利开始了。   并且意料之中地换来了许多弟子和器灵不满的抗议。   显然无论在哪个世界,突如其来的改变总是会引起一堆反对的声音。   尤其是这种短时间内看不到受益者的改革。   但对我来说,整个改革相当于用刀剔除腐肉,是完成自己伟大理想的必要一环。   是短痛。   那些反对的声音也不过是这条路上的一些小石子罢了。   除了吵一些,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阻挠作用。   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应对办法。   “咚咚咚!”   就在我草拟一些解决方案的时候,我平常冷清的很的快乐小窝门口却热闹了起来。   门口有两个人胆大包天地不停敲门骚扰我,大有一副如果我不开门,他们就不回去的架势。   我闭上了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如果让我说实话,我宁愿这辈子都不再见到那两个生物。   没错,生物,而且还是两个。   还是两个在我感知一定范围内出现,就会让我无比头疼的生物。   啧。   其实他们不用进来,我都能猜到他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来我这里抗议撒泼,想在我这里开个后门儿,不用上每天那些课程罢了。   那是不可能的。   我整治这帮器灵的心非常坚定,不可能因为自己认识某个器灵就对他网开一面。   不单独给他们加课就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当然了,我是不可能做这种让其他器灵羡慕嫉妒的安排的。   我可是无情道修士,是字典里没有偏爱这两个字的端水大师啊!   在我们无情道修士眼中,人人平等!   所有的器灵在我这里一视同仁,身为掌门的我自然会给门下的其他器灵做个榜样,哪怕是我曾经的器灵也得乖乖的,一节不落地去上课。   没错,我曾经也是有器灵的,而且还是两个。   门外的那两个家伙容颜跟当年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身上那股稚气已脱,看上去如同青年一般活泼,多多少少有点君子的气质了。   不过得装一点才行。   毕竟他们现在疯狂拍门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和君子两个字不搭边。   不过这几百年来虽然没有我的关注,但看上去他们也过的不错。   也是,毕竟他们曾经的主人是我,在我创建的门派中多多少少也有点优待的。   我看着门外那两个死命拍着门,头发因为剧烈运动有些凌乱、衣衫晃动的微微敞开、脸颊带两抹红晕、模样奇怪却眼神坚定的家伙,叹了口气将他们放了进来。   就他们两个这个一副……后的样子在我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品种的渣男呢。   无聊的天道、可恶的巧合。   我目光不带什么感情地盯着他们俩,直看到他们尴尬的整理自己的衣衫,恢复了人模人样。   看样子我没有关注他们的这么长时间内,他们是有在修行的。   不过要说他们有没有努力,那可就两说了。   我的视线落在他们和剑身颜色一般无二的苍绿色头发上,在那几缕挑染着金色的发丝上略微停留,多少有点儿感慨。   他们两个竟然还没有把我系上去的剑穗丢掉。   咳咳。   明明看着他们顺应流行弄的微卷头发,以及明显自己搭配上去的龙形玉坠,感觉他们应该已经学会了打扮自己才是。   还留着那么旧的东西做什么,这么些年了还没腐坏吗?   明明当年用的也不是什么昂贵的材料来着。   我指尖颤动了一下,实在不能理解器灵的脑回路,也干脆不再试图共鸣。   因为这两个来我这里显然也不是和我叙旧的。   至少主要目的不是。   大概是好久没有见过我,他们也确实兴奋许多,稍稍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能入了我的眼之后,他们几乎是没有停歇地就朝我扑了过来,然后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我的结界上,缓缓滑落到地上,眼泪汪汪地站了起来。   然后看着我的诡异眼神让我又觉得浑身像是有虫子在爬。   这也就是冲过来的是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但凡换个别人,我保证他这会儿已经被拍进地里,连抠都抠不出来。   在花市世界就不要做出这种会让人应激的动作了,好吗?   好的,谢谢。   我看着他们这熟悉的动作,觉得那该死的器灵PTSD又来了,死去的记忆它又开始攻击我。   虽然说我对器灵这种生物感官一般,但他们毕竟是和我一起血里来血里去的过命交情,以我的仁义要是没有原因,怎么可能将他们两个置之不顾?   那必然是因为他们做出了踩踏我底线的事情。   啧。   往事不堪回首!   遥想当年在我还是元婴修士的时候,一直陪伴着我的宝剑在元婴天劫下修成了神魂,成为了我拥有的第一个器灵。   当时的小器灵叽叽喳喳地控制着我的武器围着我绕圈圈,激动地一声声连着喊我“妈妈”。   身体,动作,表情都展示了,他非常兴奋。   以及他极其想向我分享这份喜悦的心情。   但很遗憾。   我实在没有办法和他共情。   甚至与之相反,我的心情根本就不怎么开心。   连突破天劫变成元婴修士的兴奋都减退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我是穿越过来的,曾经截然不同的经历导致我和其他人的脑回路不同。   在修真界大方向上都非常期待器灵存在,甚至主动寻求催化武器拥有器灵的方法时,我对器灵却没有什么好感。   而且这份无感和花市特色一点都不相干。   毕竟当时的我还没见过修士和器灵之间发生的●来●去,也想象不到修士和器灵之间竟然还能发生不能描写的秘事。   首先,我并不想无痛当妈,当爸也不行。   其次,我厌烦器灵是因为放在识海丹田之中的死物有了灵魂,会让我拥有一种“有人活在我体内”的感觉。   就……   我的思维里还有一点儿凡人的影子。   虽然器灵不需要吃喝拉撒,但我总觉得作为他生活空间的我会……   啊啊啊——   就很诡异啊!   谁家好人自己身体里还活着个大活人啊!   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脏会说话,总让我有一种今天他不高兴了就想不跳了的感觉。   那种生命被拿捏在别人手中的感受让我毛骨悚然。   可能是我有被害妄想症吧,我总是想着万一自己哪天惹得他不开心了,他直接在我的丹田识海那么脆弱的地方发起火来,我可怎么办?   别和我说有契约束缚,要是契约真的万无一失,那么多噬主反噬的前车之鉴是怎么来的?   而且总觉得万一器灵性格胆小的话,正在战斗焦灼的关键时刻,我这边孤注一掷拼死拼活,他那边心生怯意怂了抖一下或者迟疑一下害得我命丧当场怎么办?   所以当发现自己精心养护的武器有了神魂之后,我实实在在的emo了几天。   最后勉强安慰自己,毕竟是自己从零开始养育的崽,也称得上是半个儿子,怎么说也得给予点儿应有的信任。   我这才勉强将他留在身边。   然后在一个我永生难忘的晚上,他不愿意躺在冰冷的剑架上,非要睡在枕头上。   最后在他半夜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我直接条件反射毫无保留地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踹的像流星一样远远地飞走了,好几天才重新又找到了我。   但我却说什么也不肯要了。   因为他这种明显拥有自己想法并付诸实施的动作,将他是个有思想的生物这一点赤裸裸地摆在了我眼前。   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他明显记得曾经我将还没有神智的剑放在枕头附近枕戈待旦的警惕日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说不定还记得我拿剑当剑的时候,把它放在温泉边自己下去洗澡——   天娘啊。   当时的我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不仅应该警惕人类妖兽,还应该警惕自己的武器。   联想到这一点的我没有当场将它折断,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自然不可能继续容忍劝说自己将它放在识海丹田中。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除非我疯了。   于是在契约解除之后,我的第一个器灵就这样从家养器灵变成半野生的了。   因为哪怕契约解除了,他宁可躺在我的储物袋里也不肯出去另寻主人。   最后还是我看在他终于老实了不动弹的份儿上,才允许他在我储物戒里待着,而且还得被我围上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坐牢。   但哪怕就算这样,他也不肯离开我一步。   尽管在储物戒中他没有什么事可干,只能休眠。   真不是很懂这些器灵对自己主人得执着。   但尊重。   还是那句话,毕竟那么多日子一起求生过,就算我再不喜欢也不能直接将他丢了。   多少得将他生活安排一下。   于是我的第一个器灵就这样在我的储物戒中待了几百年,直到我创建了正三观,他才得以自由活动。   但我得再强调一下,这可不是我非要将他关在储物戒里,是他自己偏爱在那里面待着!   在失去了武器之后,当时修为还不是很够的我当然又寻找了一套材料,照着之前的样子打造了一个新的。   毕竟我修行的时间也长了,惯用的招式和使用习惯已经固定,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还省了我适应的时间。   以免因为对武器的轻微不适,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落了下乘,凄惨丧命。   然而很遗憾的是,大概是我和器灵这种生物实在有些缘分,或者养护武器的水平太高,在突破化神天劫之后,它也有了神魂。   而且好死不死地化形的样子和之前的器灵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以至于我看见他样子的下一瞬间,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按住他的脑袋掼进了地里。   呃。   我是真没有想到材料一致,外貌一致的武器化成了器灵也是一样的,以至于他的脸让我想起了上一任器灵的光辉履历。   导致我在那短短的瞬间回忆了一下自己洗澡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将武器包的严严实实。   我是真的怕了,吸取教训连这没有生命的东西也没忘记防备。   所以当时稍微冷静下来的我看着器灵艰难地将自己头拔出来,心里没有一点儿对新生器灵动粗的愧疚,全是对自己谨慎行为的庆幸。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的我自然没有丝毫犹豫,发现他拥有神魂的下一秒,在器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果断解除了契约,留着他和储物戒中的前辈作伴。   哎。   生物和非生物之间的壁垒能不能坚固一点吗?   他们这样说变就变,让我很烦恼啊。   接连两次武器都拥有了器灵,让我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和剑这种兵器犯冲。   再加上我思前想后,觉得剑这种武器确实拥有剑灵的概率比其他武器要高的多,于是吸取了前两次教训,秉承着事不过三的原则,我果断将自己的武器换了。   甚至宁可呆在结界里花时间适应新武器,也绝不肯再碰剑一步。   我真的是怕了,不要再让我的武器出现器灵了啊——   不过好在我在这种压力下修为进展飞快,很快就到了战斗哪怕不需要武器也能战无不胜的地步。   那全都是被这个该死的世界逼的!   从短暂的回忆中回过神,我面无表情地左耳进右耳出,听着被挡在结界外的两个前器灵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对新课程的不满和抗议,心里却想着别的。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精致的储物镯,感慨好在这么多年用的储物法器都不曾拥有过器灵,不然我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么崩溃。   那跟我的灵石突然有神智了,不愿意被我花掉了,说什么都要留在我身边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储物法器有了器灵之后,直接卷着我的全部家当跑了呢?   难道要上演一出财产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   所以说法器拥有器灵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真的很诡异啊——   我后颈的汗毛悄悄竖起,沉默不语却诚实地将自己的重要财产默默挪进了自己开辟的储物空间中。   现在我宁可看随着自己的空间一起被破坏,也不愿意看我的储物法器成精了,带着我的财产跑。   而且……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无比严肃,吓得两个喋喋不休的器灵一下就消了声。   他们两个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敏锐的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也没有了再在我这里讨嫌的勇气,忙不迭地行了一礼,趁我没有什么动作匆匆跑了。   虽然他们可能误会了我,误以为我突然间情绪变化是因为他们对我政策的不满。   但结果喜人,我的耳朵终于清净了。   我将大门啪的一下关上,手搭在太阳穴上,倚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有些时候我觉得在花市修真界待的久了,也真的有点儿被花市的思维同化了。   比如我刚才在思考器灵的事情时,竟然想到了万一飞尘道人弄出来的那些●相关法器也有了器灵怎么办?   尤其是在那些法器正在被使用的时候,万一突然有了器灵,到底算什么?   算人被活了的法器●还是人强迫法器●?   天呐——    第30章   真让人窒息, 我常常因为自己的联想能力太强而感到苦恼。   而更令我苦恼的是自己天马行空的联想,有时候偏偏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变成现实。   说不定我有着什么幻想成真的金手指?   “……”   真让人眼前一黑。   如果这真的是我的金手指,那它成功的作用方向为什么局限于●方向。   不要也罢!!!   想毁灭世界的冲动压制不住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是一点发生的可能都没有, 毕竟在这个花市世界, ●相关的事情概率几乎都拉满了。   而且他们炼器的修士经常说, 修为越高的炼器修士制作出来的法器越有可能拥有器灵, 这么一想飞尘简直是我的潜在炸弹, 头号劲敌。   看来我有必要劝一下他换个爱好了……   嘶。   好恐怖啊!   咱就是说修士非得使用法器灵器不可吗?咱就不能不用吗?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 靠法器会被器灵●。   其实我觉得肉身也挺好的,不然的话把门下的弟子全都撵去做体修吧。   毕竟身体是属于自己的,总不能修炼着修炼着胳膊或者腿甚至某个器官突然就拥有神魂, 能独立生活了吧。   而且还能强身健体,避免他们因为灵力的消失而变得腰酸腿软。   善!!!   我闭上眼, 将自己脑子里那些恐怖的想法全都赶出去, 决定不为那些未发生的事情烦恼。   宗门今天的公务还一点儿都没有干,未来的问题就交给未来的我吧。   虽然我常常觉得看问题的眼光需要长远, 但是……   有时候短视也挺好的。   至少快乐。   我叹了口气,逃避似的瘫了,整个人有点颓废, 挺直的腰板也塌下来,半倚在椅子上, 一边揉捏着太阳穴, 一边看着桌子上垒的高高的信纸。   这次的改革对宗门来说实在是引起了一番动荡, 虽然说拥有器灵的修士只占修士群体的小部分,但是架不住我们派弟子众多,基数大。   身为我曾经的器灵, 那两个是敢当面和我抱怨的,属于少数中的极少数。   但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一些问题。   器灵们确实很讨厌这样的变化。   更多的器灵没胆子面对我,但他们也没有放弃为自己争取,想尽办法通过其他渠道试图将自己的声音递过来。   得益于我多年前设下的开明政策,他们确实做到了。   有时候我也会反思,自己身为渡劫期修士是不是太没有架子了,动手太温和了,以至于这些小家伙们都敢舞到我面前。   我看着匿名信箱中一沓又一沓言辞激烈的抗议书,拳头攥紧又松开。   与之同时的是我不断上下浮动的底线。   我闭着眼手搭在信封上没有动,沉思了半晌之后叹了口气。   算了吧。   当初设置这个匿名信箱的目的就是让这些弟子们有个投诉长老行为不端的通道。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让他们的举报能绕过强他们数倍的高阶修士,我在匿名和隐蔽上下了苦工。   结果没想到我从大陆各处挖过来的长老们人品竟然意外的不错,这么多年来一封长老的投诉信都没收到,以至于这个匿名信箱最多的用途竟然是他们用来举报同门之间的小事。   以及现在一窝蜂地蛐蛐我。   很难评。   有些东西最后实际应用起来,总和我设置它的目的天差地别。   虽然我对这一次弟子们在秘密信箱里对我的投诉是不满甚至有点火大,以及对我来说想知道到底是谁写的这信并不难。   但我还是觉得一个规则被建立且运行到现在获得了弟子们的广泛信任,就更不应该被打破。   唔。   啧。   烦。   他们不懂我——   算了。   要是人人都能懂我的话,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一副花市的样子了,我肃清修真界风气打黄扫●的任务早就完成并退休了。   我看了一眼手边厚厚的一摞信封,其实也大致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器灵的投诉信虽然又多又厚,但他们投诉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原本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快乐乐摸鱼的器灵生活被各式各样的课程填满,这让这些从诞生起就相当空闲,成天等着主人召唤的器灵难以适应。   仅仅过去两三天他们就受不了了,一封又一封的投诉信将信箱塞的满满当当。   当然,可能我的一天一考也是他们抵抗学习的小小原因。   但我认为更大的原因是这些家伙太久没有动用他们原本应该很灵光的脑袋瓜,突然的用脑让他们有点大脑过载了。   没关系,解决他们不难。   我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在学习和考试上抛头颅洒热血卷起来。   就浅浅地弄个《器灵怨》给他们看吧。   就把那些不思进取然后跟不上主人修为境界,最后弃藏在储物戒中积灰的器灵往事,以及那些自身水平不过关导致和主人一起在战斗中双双陨落或者被主人丢出去拖延时间的器灵事迹,一起弄成个幻境让他们亲身体验一番。   俗话说的好,物伤其类。   我相信他们身临其境之后,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还会嫌我安排的课程不够多呢。   我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对付器灵有了简单的章程,他们相对来说要单纯一些,还是比较好糊弄……   咳咳。   还是比较好教育的,我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然后面色不善地从一大摞信封里抽出那些身为人类的弟子们的投诉信。   器灵的不适应我情有可原,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那直接的改变了他们每一天的生活规律。   但是对于这些弟子们的投诉……   我却货真价实的火冒三丈,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势必要教训他们一番。   这帮家伙一个个心都长偏了,小心眼儿倒是不少。   其实他们反对这次改革的小心思也不难猜,毕竟我对宗门那些器灵每天都干些什么事还是了如指掌的。   我只需要稍微联想一下器灵每天的工作,就能从他们投诉信上看上去大义凛然的话语背后,看清潜藏着的真实原因。   就比如信上说会占用器灵个人生活时间破坏器灵修行进度的,这封信的主人一定每天都让器灵给他赶作业,现在只不过是对自己的作业没有代写发出的破防呻吟罢了。   还比如那个说自家器灵笨,本身也不擅长动脑的投诉信原主,我猜他每天一定指使自家器灵做着仆从的生活自己享受。   我越想越生气,有些事情真是不想则已,一想全是漏洞。   这么看来我们门派的器灵那么多,原本都是大好的劳动力,修为甚至比一般弟子还要强,可却做着一些没有意义的工作,既耽误了弟子本身的发展,又没有给宗门创收。   果然。   器灵觉醒简直迫在眉睫,我要将器灵从无聊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建设宗门的无限征程当中。   他们平常的工作怎么能消耗器灵无需休息的精力呢?   那么多的精力没有地方消耗,岂不是自然而然地会向花市经典消耗精力的方向前行?   我不允许!   绝对。   统统都给我卷起来!   我冷酷无情地把器灵及其主人的投诉信全都一把火烧了,然后传音给宋堂主叫他仔细检查宗门内弟子上交的作业报告是不是器灵代笔,要求他一个不落的将这些作弊的弟子揪出来严惩。   至于那些器灵,我则是交代他们的老师严抓考勤,把那些缺勤的器灵死命地扣他们主人的工资。   纵使他们现在不情愿,可也架不住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我才是那个强权。   啊~爽!   我就喜欢他们这种看不惯我又不得不听我话的感觉。   这个仙修的爽!多年来拼命苦修卷修行就是为了此刻!   文一点的办法让他们精神觉醒,武一点的办法让他们强迫觉醒。   文武结合才能无而不利!   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适应新的修仙生活,毕竟他们可是修士,“风刀霜剑”都能经得住,难道还怕小小的课程与考试吗?   嗯……   既然考勤都抓了,那就顺便和他们的工资也挂上钩吧。   顺手的事。   我相信他们迫于经济压力和修为压力一定会老老实实地上课努力的。   不然他们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其实喝西北风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毕竟我不信两个人都露宿街头了,还能给我发展出一套街边围观人器play。   宗门关于器灵的改革进行的如火如荼,虽然看上去投诉信多的不行,信箱满了一回又一回,但实际上具体影响到的人连器灵算上修士也才堪堪三位数。   毕竟无论何时器灵总是个稀罕物,哪怕在花市修真界这种主动促成器灵play的世界里,数量也没有泛滥。   毕竟既然都是play了,那就得新奇些,稀罕些,要不然哪有看点呢?   我目光沉沉,视线所及的天空依旧晴朗,没有因为我的想法而有一点波动。   它尽管继续催生器灵,我压不下这一股不正之风算我输。   但我希望它还是收敛一点自己的动作。   因为给我逼急了,我真的会一刀切。   不过是些器灵罢了,就是全杀了对我来说也不费事。   我是有好生之德的,我希望天道也能一样。   在一些器灵的不情不愿抗拒中,器灵的教育课程到底是上了一天又一天。   毕竟那些闹事儿的器灵数量少的很,因为更多的器灵都像孟沛的蛇镯一样还处于器灵生活中的宝宝阶段,他们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较强,其主人对他们的依赖程度也几乎为零。   有些性格偏冷淡一些的,很是受不了器灵的粘人程度,对新开设的课程简直欣喜若狂。   这一部分器灵的主人甚至对于宗门开展器灵教育课程时长太少而不满,我甚至接到了他们关于器灵教育深度改革的建议。   有点无语。   他们这是把课程当什么了?   托儿所吗?   虽然他们的愿望没有实现,但是还是痛哭流涕,迫不及待地将器灵送到教室里,然后泪眼汪汪地死死握住讲师的手,希望他们能多多拖堂一会儿。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真的觉得这个充满各种动物、器物形象器灵的教室幻视成了托儿所。   实际上和我联想的好像也差不了多少,教课的老师焦头烂额地拿出了哄小孩儿的手段,既要安抚那些本身神智就是小孩儿的器灵,让他们乖乖坐在原地听讲。   又要拿出哄大孩子/老小孩的心态,让那些年长的器灵也乖乖坐在原地。   我甚至看见授课的讲师实在受不了了偷偷的将威压在闹事儿的器灵身上,才勉强止住了他多动症一般的行为。   嗯……   虽然这个行为不符合宗门讲师行为规范,但是非常时期行非常办法,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也算是在鸡飞狗跳中艰难地将一天的教学课程进行下去了。   我看着教室里心思各异的器灵,目光扫过那些在近两百年内诞生的器灵宝宝,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也许我应该进行一个修真界器灵灵口普查。   到底是我的宗门基数不够大以偏概全,还是这两百年内器灵的诞生速度真的加快了?   平常这些器灵散落在宗门各处,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今天一旦将他们聚在一起上课,我就突然觉察出些异常来。   器灵或许异常的诞生速度代表了什么?   我在心底敲了个问号。   这个发现总让我拥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嗯……   是要好好调查一下了。   我心思沉重,和在教室里上课的器灵却无知无觉。   在所有器灵中占大多数的器灵宝宝们虽懵懂却也听话的很,和那帮坐在后排发呆着拥有完整人形的器灵完全不一样。   我看着他们双眼放空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不过他们也摸不了多久的鱼了。   我在心底狞笑,竟然下意识地桀桀桀了几声,然后手上制造幻境的动作一顿,闭上眼很是冷静了一下。   一定是最近因为器灵的事太忙了,导致我的脑子坏掉了。   怎会如此!   我沉思地看着手上半成品的器灵悲剧特供幻境,一言不发地加大了剧情的悲惨程度,将所有我能想到的悲剧,不管逻辑如何全都缝进去,以极快的速度将它改造好,迫不及待地交代下去,尽快投入使用。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怎么可能我在辛勤工作,让这些家伙在这里神游天外?   没错,我就是小心眼儿,怎么了?   就给这些花市●后备役来一点小小的悲剧震撼吧。   为了完成自己肃清修真界风气的伟大理想、充分将自己打黄扫●仙尊的名头发扬光大、还修真界一片乐土,让器灵与修士重归和谐关系。   秉承着平等的原则,在幻境真的被端上来使用的那一天,我不仅邀请了器灵亲身体验秘境,还邀请了他们的主人围观。   然后……   我看着眼下一片混乱的情景,觉得自己让器灵与修士重归和谐关系的目的可能真的实现的非常彻底。   我就不信在经历过这样的打击之后,他们还能摩擦出爱情的火花或者对彼此的身体产生不该有的●欲。   虽然起效的方式稍稍与我的预期有一点点小偏差,但我对此还能接受。   就是不知道器灵和修士能不能接受得了了。   咳咳。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底下闪烁灵光的人群,悄悄收回了自己的神识,默默地为那些修士点了根蜡烛。   这可不赖我哦,都是你们自己惹的祸。   退一万步来说,谁让你们拥有器灵呢?   而且……   其实修行道路上寂寞一点也是正常的,对吧?   毕竟道各有不同,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所以被器灵弃养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强者都是孤独的!   身为修士,他们自然也应该独立奋斗,用自己的“双手”拼搏出一个明天。   我忍住了自己看弟子们笑话的渴望,回忆着那些器灵泪眼汪汪的从秘境里钻出来,试图从自己主人身上换来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的肯定,结果却换来了自家亲亲主人冷酷无情的发言。   比如「其实我觉得他做的也情有可原,毕竟修行之路辛苦,与其命丧在途中,不如早早的放下。说不定还能碰到其他契合的主人呢」。   又比如「虽然器灵为了保护主人而破碎,但他活下来的主人会永远记得他的,会带着他那份继续拼搏下去,拥有另一个器灵也不是他的错,毕竟修行之路来去据留都是天命,他也反抗不了」。   以及「每一个器灵的修行都不容易,没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怎能让他独自在秘境中苦等寂寞,当然得把他一起带出去,作为器灵你得大度和同僚好好相处。」   又或者「器灵既因修士而得生,又被倾情培育,便是生死道消,也是偿还了恩情的大义之举,在功德簿上一定会好好的记上一笔,待来世才能有个好前程。」   甚至「你,我之所爱,细心呵护。它,亦我之所爱,百般照顾。你要学会宽容大度,不能有嫉妒之举。大家都是家人啊!」   或「宝宝,你想多了,我本来就对你的实力没有什么信心,我养你就行了,你只需要漂漂亮亮地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就好了。我们主打一个养眼,和那些战斗挂不一样。」   等等。   这一系列渣修士发言将那些器灵心里的依赖和懵懂情愫打的渣都不剩,将他们刚从秘境中出来,还来不及消化的悲伤全都转化成了愤怒,于是一言不合在我离开之前,他们就打了起来。   场面一度不可收拾。   太绝了。   我闭上眼,那些器灵眼中的不可置信仍然就在我眼前,我相信他们也是第一次才认识到自己的主人是个什么品种的修士。   感觉他们一瞬间就把雏鸟情节丢的一干二净,对自家主人直接祛魅了。   当然我的弟子们也不全都是渣修士,可那些安慰自家的修士更扎器灵的心。   比如在秘境中大赚一笔现在生活水平,穿着打扮直线上升的孟沛。   她将自家哭的稀里哗啦的蛇型器灵捧在掌心摸头安抚,然后针对自家器灵哀怨的话自信发言,直接将他家器灵的心碎成了一地,比旁边直接打起来的器灵还碎的彻底。   “你想多啦!我们宝宝怎么会去战斗呢?分明是宠物啊!那些战斗系的器灵和我们当然不一样!”   “萌才是你的卖点啊!”   孟沛说这话的时候认真极了,其诚恳的眼神和坚定的语气让那个原本有心拼搏进取的蛇灵直接瘫在她掌心吐魂儿了。   我早就说过器灵和修士之间有壁,爹生娘养的人类和天地所生二次加工的器灵怎么能同频?   不可能!   所以我总结下来就是,所有的器灵和修士没有一对能从我的幻境中幸免。   这一次下来,他们别说谈恋爱发展一些强制情节了,估计不反目成仇都是他们彼此心大,宽宏大量了。   啧。   我为那些丧失了被器灵带飞可能的弟子小小地默哀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巡逻了一番宗门,并且充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改定向地点搜寻变成了全宗门普遍巡视。   当然了,我绝对不是为了看弟子们的热闹,纯粹是又到了一天该巡视宗门的时候了。   我可是事业心点满的掌门,怎么会在弟子们的小打小闹上浪费时间呢。   但是你别说这段时间对器灵的教育看上去成果斐然,我甚至看见了好几个被器灵压着打的弟子。   我相信被痛扁了一顿之后,他们也能痛定思痛,将修行卷起来。   咳咳。   我的神识眨眼之间将宗门逛了个遍,然后收回来时茶水整好是入口最佳的温度。   嗯。   好喝。   目前宗门内打黄扫●成果斐然,我的快乐老家终究成了一片净土。   那些平静下来的器灵修士们此刻也都偃旗息鼓,恢复了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和平。   不过大概他们自己也都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曾经了。   因为我明显发现最近演武的预约频率直线上升,还多了不少注册身份为器灵的新用户。   不用谢我。   斩断你们之间的孽缘是我应该做的,都是小事。   认清了自家修士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人类之后,这些器灵对我安排的课程也不再排斥了,与之前相反,他们现在上课积极的不行,连考试成绩也直线飙升。   我甚至无意中扫到一个器灵,天天将自己全满分的成绩单啪的一下甩在他主人的脸上,然后附赠了一段含妈量极高的嘲讽。   你看,现在这些弟子们不卷起来也不行了,因为他们再这样下去,不仅武力上打不过自家器灵,连知识储备上也要被拉开一截了。   很不错。   门派中又是一片欣欣向荣,又是我将●情节扼杀在摇篮中的一天。   然而我的好心情意料之中地没有持续太久,还没到一个月的功夫,这些才卷起来不久的弟子就又给我搞出了一个大新闻。    第31章   还险些引起了两个门派之间的决斗。   当然, 虽然我的弟子在其中要付一半的责任,但另一个门派也并不无辜。   事件依旧在冤种器灵和他的渣修士之间上演。   只不过从幻境之前的相濡以沫过度了一下幻境之后的相看两厌,直接进行到了锁链情节。   故事进展之快一度让我难以置信。   在器灵改革初见成效之后,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宗门内器灵和修士们之间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直到一个外出历练的弟子带着他的纪念品回到宗门大肆传播之后。   这股微妙的气氛又发生了一点变化, 颇有些向着花市狂奔一去不复返的意思。   很可惜, 他们大概也知道这种东西在宗门内会引起我的怒火,因此只敢在私下传播, 甚至还贴心地避开了一切可能引起我注意力的词汇。   倒还真让他们狠狠传播了一番,直到惹出了事端才被我发现。   显然这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我眯着眼,忍着怒气将手里缴获上来的赃物飞速地翻了一遍, 被那上面露肩又露肉,色气满满生动形象的画作气的眼前一黑又一黑。   该说不说作者画工实在了得, 人物绘画栩栩如生, 肌肤纹理清晰可见,发丝, 衣角甚至飘扬地要飞出来了。   我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刚才自己所说的“栩栩如生”、“飞出来”其实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客观描述。   因为那画上的人物真的能动,而且真的能从特制的纸上飞出来, 演绎着作者安排的剧本。   甚至那美人见我不为所动,还能主动变换姿态, 将细节更加清晰地展露给我看。   这玩意儿还是能感知、可互动的!   啪。   我手背上青筋凸起, 一下合上了那本书, 连同飞舞颤动的人影一并关在书内,啪地一下按在了茶桌上。   还我一双没有见过这本书的眼睛,好不好?   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眼神中带着杀气盯着地上跪着头都不敢抬的弟子。   有种你抬头看看我!   谁给你的胆子敢将这种淫/秽违禁之物带到宗门之中的?   我紧紧盯着弟子颤动的脑瓜顶, 几欲抬手都按耐了下来。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这是我们门派的弟子,我要爱护!爱护!   被我按在手掌下的书触感温润,那里面绘画的内容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太过火了。   太超标了!   @#×!刚才那美人抬手对着我勾动手指的动作,竟然让我有一种被画嫖了的感觉。   我实在忍不住磨了磨牙。   那漫画上不仅人物姿态动作违禁程度拉满,连细节的水痕红斑都刻画的生动形象。   而且漫画的作者显然在此道上颇有研究,搭配的透视图以及想象力极其夸张的道具刻画,更是让我将手中的漫画攥成了一团。   当然这些平面上的刻画相对于将书完全摊开之后,画上绘画的人物真正跃然纸上动起来的变化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此时的跃然纸上不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动词。   放肆!实在放肆!   此时此刻要不是我早早的将●漫画上的灵力散去了,叫它的这个功能没有用武之地的话。   此刻这个庄严的大殿估计就变成长老弟子一起看●片的超纲情节了。   怎会如此?   法术什么时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朝这个方向发展成这样的程度了?   修行修行,他们就是来修这个的?   我沉默着不说话,渡劫期修士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大殿上,巨大的压力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只能五体投地。   整个空间安静极了,唯有他们滴落的汗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非常。   好啊……   真是妙极了!   不愧是花市天道下的修真界,连绘物成真的道统也让这些满脑子全都是蛀虫的修士发展成●的道具了。   我是该夸他们对此道的钻研程度,还是该夸他们敢于创新呢?   他们的祖师爷要是知道他们将自己受尽磨难悟出来的道用在这个用途上,估计都得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清理门户吧。   也说不准有由此道飞升的修士看不惯直接下凡呢?   前辈你在哪里——   修真界需要你!   荒唐、太荒唐了。   我记得字画门原本是个非常正经的门派,甚至前不久在秘境的时候,我刚夸过他们将大能留下的传承汇聚在一起形成的门派蒸蒸日上,前景不错。   这才过去多长的时间,他们就发展成我的心腹大患了?   这个宗门方向上的摇摆和进步是不是变化太大了?   合理吗?   真是越思考越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火清理一下这个世界。   他得庆幸自己用来传播●漫画的是纸质书籍,如果他将这东西弄到玉简里面让我的神识深刻体验一番的话,我决定会不遗余力地将作者找出来,来一场面对面的深刻交流。   保证让他记忆深刻,永生难忘。   所以就是这个被带回来传播的●漫画上的锁链情节给了你灵感吗?   我冷冷地看着被摁在地上的器灵,他现在的模样狼狈极了,灵体虚弱神行都有些不稳,长发如同枯草一般披散着,一部分就在一起打成了结。   那是被刘长老硬生生揪着头发摔到我面前时“不小心”弄的。   他眼神哀怨,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同样跪坐在地上神游的弟子,活像一副被渣男抛弃了的样子。   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我将手里的违禁品啪地一下丢在地上,把这东西传播进来的弟子就是浑身一抖,脑袋都恨不得埋在地底下。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冷汗直冒地将这些书的来源交代的一清二楚,并表示自己只想赚点儿零花钱,而且也没有任何在公共场合阅读的意思,纯粹是拿在自己屋里解闷。   听上去像是没有什么不合规定的地方,但显然却造成了规定之外的结果,我抬了一下手,那个弟子就呜呜嘤嘤地被拽了出去,一个禁闭体罚是跑不了了。   那是他应得的!   倒是下面这两个,他们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一个禁闭能解决的。   今天恐怕势必得见点儿血了。   诚然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是面对这种虽然没成功的强制罪犯,我可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抓到了,他势必没命。   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很想了解一番他的心态,这对我未来肃清修真界风气的重大任务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有时候我觉得想要将他们扼杀在摇篮里,也多多少少需要一点换位思考。   比如我就时常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哦,也不单单是人。   还有这些器灵,他们到底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难道我安排的那么多课程还不能占用他们的时间和精力吗?   难道才经历不久的悲剧秘境还没有让他们幡然醒悟吗?   怎么反倒过火了?   苗头到底是从哪里起来的呢?   我甚至还翻过这个器灵交上来的每日答卷,其答案看上去正气得很,完全看不出来他心里竟然藏着这样的龌龊心思。   我相信字画门的●漫画只是这件事情发生的导火索,毕竟看了漫画的弟子数量可不少,但干出来这件事的却真的只有一个。   我倒是很想了解一下这个犯罪分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   我扫视了一圈站在下面一声不敢吭的宋堂主和受害人的师父刘长老。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让他们两个听了,种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现在知道出事了的弟子数量不少,但他们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得将这件事情藏的严严实实,毕竟这个弟子以后还有大好的时光,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颓废下去。   这类事情就算没有真的得手,无论如何对受害人来讲也是一次巨大的心理伤害。   能少被提起一次,就能少受伤一次。   我更希望这件事情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会被提起。   现在,这里的无关人等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我以及受害人和犯罪分子。   我怜惜地看了一眼依旧呆呆地跪坐在原地紧紧抓着身上的皮裘,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弟子,目光在他裸露出半截的手腕上被勒出来的青紫痕迹停留了一瞬,然后非常不忍心的离开视线,将所有的压力都给到那个尤不知悔改的器灵身上。   倒反天罡的孽畜!   这家伙跟着徐正道下山除妖,然后在他与妖怪搏斗之后灵力不济身受重伤之后带着他逃走。   直到此时,一切还都很正常,但是架不住他带着自家主人一路逃到附近的城池,在旅馆暂时安身之后,一边照顾着昏迷不醒的主人,一边心中竟鬼迷心窍地起了歹念。   也许是躺在床上,无论他怎么清理伤口喂药都没有反应的人让他有了掌控欲,就在他昏迷的两天里,这个该死的器灵邪念顿生,并且恬不知耻地付出了行动。   他在疗伤的丹药中加入了大量的迷魂药,一边给他疗伤一边促使着他难以苏醒,保持沉睡。   然后这器灵就天天不寸眼珠的看着他,对着昏迷不醒的人倾诉衷肠。   但随着伤势的减轻,修为的恢复促使着徐正道渐渐苏醒,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器灵已经在沉默中变态,只以为自己伤势太重还需休养。   可见到他苏醒的器灵却心虚的很,都没等徐正道说一句话,那器灵就像是受刺激了似的将他锁了起来,痛哭流涕地控诉他始乱终弃。   我猜他一定是一脸懵,并且茫然又愤怒的被自家器灵关了起来。   因为他趁着器灵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通过宗门弟子的玉牌传信给他的师长,甚至没忍住直接在玉牌中破口大骂。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   那纯粹是他骂器灵的时候触发了我检索的关键词。   当时我正睡得香,散布在宗门中的神识检索到了言辞激动的关键词,直接将我的睡意震的一干二净。   晴天霹雳!此贼当诛!   我的眼神仿若刀子一样割在器灵身上,直看的他两股颤颤瘫坐在地上。   他应该得庆幸自己胆子小,什么都没敢做。   不然的话我可没什么耐心去听他开口,直接就送他投胎去了。   这家伙抓住了自己主人之后,趁着他暂时没有反抗能力,一直在他耳边絮叨着自己情深几许,主人狼心狗肺,活生生气的徐正道肝火旺盛,吐血三升。   精神冲击极大。   在徐正道的师父全速赶到的时候,器灵躲在房间的一个小角落里,没有放弃诉说衷肠的分分秒秒,而徐正道被铁链拉在床上,死命的往他那边够,双目喷火恨骂不绝,咬牙切齿地像是要咬死他。   我都不敢想这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属实是个孽障,罪无可恕。   这对这个年轻的弟子来说得是多么大的心理阴影,估计在以后的千百年中都难以释怀。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器灵,此刻竟然维持着愤怒哀怨的眼神盯着他,活像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似的。   真是放肆。   “孽障!”   我冷声呵斥一声,从指尖弹出的一点法力像长鞭一样重击在他的胸口,直将他打飞出去,撞在大殿的梁柱上自然滑落。   而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根本都不搭理我,只一味地对着弟子声嘶力竭地嘶吼,控诉自己为什么不能是他的唯一。   “那个女修有什么好的?她能为你洗衣做饭给你写作业出任务吗?”   “她能替你上阵杀敌吗?她能为你甘愿粉身碎骨身死道消吗?”   “你难道忘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是谁守着你安眠的吗?”   “是我!是我!”   “从你踏上仙途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从凡人到金丹修士,我千辛万苦历劫化形,可不是为了看你和其他人卿卿我我的!”   “你个负心汉!”   “……”   那弟子呆呆地不说话,听着他哭诉了半天才缓缓开口,“你有病?”   “两百多年过去,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心思。”   “你*——我拿你当战友,你却想上我?”   他说着瞬间从刚才那种茫然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愤怒的情绪在他身上具现化,他扭过头对瘫在地上起不来的器灵冷言呵斥咒骂。   “我看你真是疯魔了!”   我指尖轻颤了一下,将因为他剧烈动作滑落一节的皮裘默不作声的悄悄往上挪了一截,将他脖颈上明显的束缚痕迹挡住了,同时对器灵的杀意又上一层。   简直不可理喻。   显然这个仍然声声呵斥的器灵,依旧不觉得自己哪错了,他指着那本被我丢在地上的画册,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看上去竟然和怨鬼没有什么两样。   “是你说的,名家典籍自然有至理真言。”   “书上说了,只要我们交流的够深,你会懂我的,对吧?”   他痴痴地看着弟子的摸样,泪眼婆娑的眼神竟有一丝期颐,瞬间就将本就难以接受的弟子气的双眼发红。   “你**!门派规则上说了可以锁——吗?”   “你个*!好的不学你学坏的!解释权在你,是吧?”   徐正道当场破防,语速极快,一个字都不停顿地向器灵输出,我看着他紧紧捏着皮裘用力颤抖到指尖发白的手,感觉他在极力克制冲上去揍他的欲望。   没关系,掌门代其劳。   我体贴且毫不留情地将器灵狠狠压在地上,听着弟子不重样地狠狠骂了他一顿,末了还没忘记吐了口口水在地上。   我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水迹,深刻能了解到这个弟子此刻愤恨的心情。   了解了犯罪分子离谱的犯罪动机之后,我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情听着他自怨自艾了。   对这件事情我的解决方法向来没有余地,就浅浅地让他去投胎好了。   他这种情况多活一秒都会让我难受一秒,道心都不通达了。   下辈子好好做器灵吧,这辈子他是没什么机会了。   杀掉这样一个器灵所消耗的时间对我来说不比眨次眼睛的时间长,仅仅过了零点零零一秒我就将他的神魂压的满是裂隙,下一刹那他就会飞烟灭。   可事情的发展着实超乎我的预料,身为受害者的弟子,此刻就像是鬼附身了一样,挡在了器灵身前。   “……”   其实说实话,他这样挡着没什么用,我又不是拿剑捅的他,挡在身前能顶什么事?   不过看在他身为受害人且大喊等一下的份上,我不建议稍微停一下手,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难道这三天被关出哥德斯尔摩了?   不能吧?刚才不还是骂的很精彩吗?   最好不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我来说才麻烦了。   他见我停了手才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披着的皮裘掉了,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皮裘,然后在器灵一副你终于想开了来救我的欣慰虚弱模样中,毫不犹豫地将凑上来想靠在他身上的器灵推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响。   甚至还踹了一脚。   我就看见他嫌弃地将器灵碰过的地方搓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略带祈求地和我说话。   “掌门,能不能单独将他的神魂去掉?这么多年给他更新换代的材料,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来的。”   “他身上那可是我全部的家当,想要再造出一个这么称手的兵器,先不说材料找起来多费劲,单单是去炼器师那边刷脸的面子我都没有了。”   “……”   你你你。   阿巴。   孩子,我为我刚才怀疑你得了斯德哥尔摩做出深刻的检讨,就你这个心态,你永远不会得这个病的。   真难为你在受了这么大打击后,还能因为忍受不了财产的损失接受同一个物体留在自己的丹田识海之中。   你是个狠人。   比我狠多了,很有前途。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心里却很满意。   看他这个样子,我相信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对他的影响很快就能过去。   这属实是个大好事,我没有什么不应允的理由。   这很好。   虽然这件事情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难以接受是一件重大打击,但是对修真者来说,漫长的岁月总会一点点磨平他们身上的伤疤。   总是要向前看的。   他能很快就从打击中走出来我很欣慰。   更心疼他了。   要不咱别要他这一副看上去就恶心的身体了,我想想办法多给他安排几个价格好的任务,直接打个新的算了。   武器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过现在就先按弟子的想法办,之后的事情我自然会安排下去。   他刚刚这一番话说的冷酷无情极了,而濒死的器灵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这个弟子语气中对财产和心血消耗的可惜有多么深刻,对器灵的心灵伤害就有多么大。   那个器灵倒在地上根本就起不来了,可他脸上的表情比我要将它捏碎时还要破碎。   我很确定这回他一定是心死了。   那就连身体也一并死了算了。   我清楚地看见他嘴唇颤动了一下,似乎又想说什么,但我可不想再听他神神叨叨的话,又一次抬起了手。   “你不能杀我——”   那器灵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大难临头了似的,也不再去思考自己得不到的感情,开始尝试挽救自己的生命。   梅开二度。   不是,你谁啊?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住手啊?   你算老几?   我的灵力扑山倒海般向他压过去,可他却生生顶住了压力,连珠般地吐出一句话。   “我又没有违反门派规定,你凭什么杀我?” ???   你在放什么——   很好。   器灵。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倒要看看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灵力在我手中似长鞭一样卷住了器灵的脖颈将他高高举起,重重砸在梁柱上。   我略松了一点力气,给了他点喘息的空间。   孽障,开始你的表演吧。   我眼神危险,那器灵双手抓着看不见的灵力,艰难地咳了两下,从牙缝里断断续续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讲了出来。   “门派规定禁止的……是强制●,我可……咳咳,什么都没做。”   “我不过是倾诉衷肠,表达爱意,我可连他的手都没拉!” ???   不是我给你机会说遗言,你把我当傻子耍吗?   我心念一动,收紧了些灵力,看着他嘴里吐出些灵光的碎末,继续语气坚定的把自己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哪怕是他身上的锁链,也不过是我们在修行前路上的训练罢了!我之所以困住他,也不过是想和他练习一下脱困的方法。”   “毕竟以后的日子指不定遇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我也是有备无患,为主人进行考虑罢了!”   “你凭什么杀我?”   “你**!我*你**!”   还没等我说一句话,在一旁坐着的徐正道终于忍不住了,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指着器灵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点都没给别人插手的机会。   不过看上去那个奄奄一息的器灵却来了精神,他像是兴奋了,我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两分得意。   “我可是认真上过课的,书上写的什么?我一清二楚,所有被拿来做案例的错误我一个都没犯!你不能杀我!”   啥?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所以说卷子上的满分答案是给老师看的,题干上的错误示范才是你要学的?   这学算是让你上明白了,是吧?   怎么就你那么聪明呢?   我还凭什么,还能不能。   就凭我是掌门,就凭我修为高,凭我有本事,还不够吗?   我面无表情地收紧了手中的灵力,那器灵本就奄奄一息的身躯再也经受不住一点伤害。   砰的一声便化作了逸散的灵光消散于空气之中。   在最后一刻我似乎看见他看向了徐正道,仿佛要说什么。   但我没再给他留下遗言的机会。   犯罪分子就老老实实地死了就好,不必再留下什么酸言酸语让活着的人烦恼了。   也不必再留下什么话,给我添堵了。   讲真的,刚才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这该死的好奇心呢?   答应我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动手,好吗?   “当啷。”   器灵的神魂消散让它迅速变成了原型,一把装饰朴素但用料珍奇的宝剑就掉落在地上,剑锋颤动着发出两声嗡鸣。   那剑身光亮,一看就是主人真心爱护过的。   只是上面已然没有了神魂的踪影,重新变成一个死物了。   还没等我说什么,徐正道自己站了起来,用皮裘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捡起了地上的宝剑,对我恭敬行礼。   我看着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总感觉此刻对于他来说言语上的安慰都没什么用。   于是我只能将早就想好了的借口说了出来。   “器灵噬主已然伏诛,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自有刘长老为你做主。”   我的意思很明显,这件器灵强●事件就在众人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定性为反噬最好,这样他在宗门待的也能自在些。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拒绝了我,并表示毫不介意这件事情的真相被揭露出来。   理由是他想让其他拥有器灵的人都能引以为戒,提前发现端倪保护好自己。   我看着他,语重心长地将可能发生的事情和他解释清楚。   因为尽管这是一个花市修真界,各种强制●的事情层不出穷,所有人都见怪不怪,甚至连更出格的事情众人好像也都习惯了。   但这并不妨碍那些嘴碎心黑之人捏住这一点不放对受害者言加侮辱。   这该死的世界,简直离谱极了。   “弟子自会将每一个人记得牢牢的,也会让他们闭上自己的嘴。”   “终有一日弟子达到掌门的修为,便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   “……”   眼前的弟子又恢复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说的话铿锵有力,满是对自身实力的信任。   话说的不错,但下一次不要拿我来举例了。   告别了我,他堪称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大殿,要不是我很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我都差点儿以为这是我的幻觉了。   他这自我调节能力也太强了吧。   不过……   我等着他和我并肩的那一天。   全都是天道狗贼的错!!!   敞开的门口一股风吹过,丢在地上的书册被风吹动,哗哗响了两声,书页被摊开,里面白花花的图画又映在了我眼中。   是了,还有一个家伙的过错我还没去找。   呼——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修真界人类的智商普遍不低,但很遗憾的是,他们似乎没有把智商用在正路上。   没有用来建设世界,也没有用来推进自身修行,更没有用来开拓道统。   而全都用来研究●,并且手段花样层出不穷,无论是道具、功法、助兴的东西,每一个新发明都让我眼前一黑,火冒三丈。   这一次同理!!!   我就不信我刹不住这一股不正之风了!    第32章   就比如这个字画门新出版的邪物, 就是我要刹住这股不正之风所处理的第一件东西。   把干干净净的宗门还给我!   我的快乐老家不允许这种东西存在。   先让我看看我宗门内还有多少这样的书籍?   这样的祸根苗到底在宗门这片海下传播了多远?   当然了,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弟子们用来交流这件事的暗语。   他们是怎么做到绕过我的神识网络,像这种明显会触发我检索关键词的东西传播开来的?   啧。   我真的感觉我的这些弟子们正事没做多少, 一个个的研究我到研究出花来了。   之前想着花样的变换地点露天●, 甚至不惜总结出了我巡视的高频时间和地点和我躲猫猫。   现在又想着花样地措辞躲避我的关键词搜索神识, 说不定还编出了一个什么违禁词替代版字典。   他们但凡能将用在这上面的心思用在修行上, 指不定都培养出了几个合道修士了。   我应该庆幸他们至少还有底线, 除了那个孽障起码其他人只乐忠于自娱自乐,或者和道侣玩花样吗?   嗯……   而且我怎么总有一种自己越禁止的事他们越好奇的感觉呢。   逆反了?   我思索着弟子们历来的举动, 不再看地上那本书,弹出一点火焰将它吞噬殆尽了。   不论如何,这种东西绝不能出现在我的宗门里。   不仅仅因为画上的东西尺度超标, 更因为……   我站起身将命令传达下去,现在还是检查一下这种新型书籍在宗门中传播到什么程度比较重要。   到底有多少人看过, 甚至有留存?   其实如果单纯从画上的内容来看, 倒没有那么严重。   因为对于修真界来说,这些弟子们除了最新来的那批弟子才十几岁的年龄外, 更多的弟子都起码三位数的年龄起步了。   颜色漫么,私下看看也没什么,都不是小孩子了, 放到人间估计连曾曾孙子都有了。   但是看是一回事,真的信了书上的内容又是另一回事。   当然, 这其中不排除器灵相对心理年龄比较小, 对这个世界还在学习接受当中, 可能没有办法分辩书中的东西到底是精华还是糟粕。   但我绝不允许那个弟子身上的遭遇再一次在其他人身上上演。   这种事情有一次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那可是我的弟子,我精心呵护保护的一员,就那么在执行宗门任务的时候被器灵钻了空子, 险些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那个胆大包天的器灵简直将我的底线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这和直接骑在我脖颈子拉*有什么区别?   啧。   这样想来刚才直截了当地将他杀了,似乎有点太便宜他了。   他的结局对比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有些轻了。   任何与花市相干的罪责在我这里都是滔天大罪!   绝对不能被赦免或者姑息。   如果这样的事情还能发生第二次,我觉得我也别做什么将修真界风气肃清的梦了,干脆洗洗睡了得了。   可恶!   我精心呵护的根苗,我应该拿什么保护他们的身心健康?   要不干脆弄个守宫砂/禁制砂出来吧?   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把那些心生歹意的犯罪分子们掐灭在萌芽之中。   弟子何辜!   我持续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后续,很是担忧徐正道的状态。   不过看上去似乎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对于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令我欣慰的是,宗门内的其他弟子中,我并没有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倒是见了不少弟子们悄摸摸地给他送金疮药的。   好孩子!全都是好孩子!   在当事人自己甘愿将事情传播出去,为其他同门敲响警钟的前提下,这件事情在宗门内传播的飞快。   所以当戒律堂的人上门收缴这些书籍的时候,他们没有一点儿不情愿,一个个激情响应号召,将那些书一个不落地都交了上来。   更有甚者,翻箱倒柜将自己的屋子翻了个遍,把多年珍藏或者压箱底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了。   毕竟他们可能也怕自家器灵/别人家器灵看上自己。   这些人比那些焚书的长老都积极,争先恐后的把自己曾经挑灯夜读的书本全都扔了进去,有些有器灵的弟子甚至一边儿扔一边儿斜眼瞟自己的器灵。   那眼神里“我全烧了,看你怎么学”的意思藏都藏不住。   站在旁边帮他烧书的器灵自然也没错过他诡异的眼神,和自家主人同频之后,那器灵在所有人面前勃然大怒。   “你那俩眼睛不要我就替你挖了!”器灵重重地将书砸进火堆里,火光噗地一下更加旺盛,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拳头直接攥紧了。   我甚至觉得要不是宗门长老都在这里,那器灵保不齐就动手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我眼睛瞎了能看上你!”   “你有流云妹妹流光锃亮吗?头上镶几块宝石啊?你是有修竹哥哥细长、还是有狰弟弟粗重?”   “你怕不是没睡醒,整天脑子里记住的符咒没几个,天天幻想些什么玩意儿呢?”   “我带你出去我都觉得丢人,哪个器灵的主人像你似的?”   “你!”   那头的弟子被自家器灵挤兑的脸都红了,眼瞅着在众人面前又要上演一场械斗,长老们才干咳了一声,打断了气氛升温的两人。   啧。   我回忆了一下那器灵口中的几个人都是谁,将他们挨个对上了号。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流云是一面边缘镶嵌满了宝石的镜形法器,修竹是一柄软剑,狰是个大锤吧?   嗯……   不过这么一想也有道理,在正常器灵的审美眼中,人修确实没有一样能比得过呢。   如此看来,要不是天道从中作梗,器灵根本就不会瞧得上自己主人吧?   那样的话他们和主人之间的感情更多的应该是战友情,再加上少部分的母子情。   果然,全都是天道的错!   我食指搓了搓,低头思考着有没有什么解决天道的办法,正毫无头绪的时候,回过神来就发现被他们交上来的漫画足足堆了一间屋子。   里面的内容更是多种多样,连我之前看见的那本尺度都不算什么了。   我真不知道说他们些什么好,这一个个的没有对象的平常特别禁欲的反而看的最多最过火。   算了。   我就不说他们了,还是给他们留些颜面吧。   随着其他长老们从各峰收来的●画慢慢都堆在了这里,我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因为我看见了比漫画还要过火的东西。   我觉得真的非常有必要和字画门的掌门好好谈一谈,并且进行一下深刻交流了。   他是不是多多少少也应该约束一下门派弟子的行为了?   不要因为这东西赚钱就死命往这方向钻研啊!   修道和钻研道统可不是为了给他们赚钱的——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修士?什么叫做道啊?   钻钱眼儿里了吗?   所以他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他门派弟子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将画灵也弄成●版的?   画灵。   一种由画而生的灵体,听上去和器灵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儿关系。   画灵根本没有神魂,其所作所为完全是由画师设定好的,只要提供的灵气充足,它们就能一直扮演着画师设定好的角色,并且根据设定做出符合人设的动作。   本质上和幻境差不多,除了不同于之前那种没有实体的纸上绘画,画灵是能拥有实体的。   只要灵力足够,画灵的实体就能一直维持。   并且在画卷损坏之前,哪怕没有灵力只要下一次能补上,画灵就依旧能存在。   这种●版的……   他们也不怕精力耗尽吗?   我真的,血压飙升,眼前一片漆黑。   在我看到这种●版的画灵之前,字画门的画灵一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攻击手段。   其形象也多为凶兽神兽,以身形巨大,气势磅礴作特点,战斗力十分惊人。   而且这东西还能提前储备,等到用的时候,只需要将它张开,哪怕没有后续灵力作为补充,仅凭绘画时留下的灵力就能战斗很长一段时间。   其战斗方式主打一个走量。   试想一下,好好的一对一决斗双方势均力敌战到胶着之处,对方突然大喊一声看招,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海量的卷轴然后一股脑的丢过去。   紧接着那原本一对一的战斗就会变成一对一群加一。   这谁在对面儿谁不得掂量掂量啊。   多么好的战斗方式!   也不知道他们门派哪个天才想出来的这种定制版画灵,还颇具商业头脑的根据客户的喜好定制独家外貌身形,从长老们收缴上来的画卷数量来看,这生意竟然进展的还不错。   我恨铁不成钢地扫视了一圈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弟子们,真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了。   就这么放心将这种杀招放在屋里吗?这跟搂搂抱抱亲亲武器刀刃有什么区别?   他们也不怕自己剌了嘴!   哦,对哦。   他们之中也不是没有有可能未来会和身为武器的器灵搞到一起的。   怎么能怕刀刃喇嘴呢?   说不定还会当成什么独特的情趣呢。   我不理解,并大受震撼。   而且这东西以如此庞大的数量放在门派之中,万一字画门那群人有什么远程操控画灵的秘法,直接趁着月黑风高一起激活了,从内部攻打我的山门,怎么办?   这帮家伙怎么就这么心大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在焚烧画卷的火焰中添了一把火,霎时间明亮的火光直接窜到房梁上,将原本烧的并不快的画卷直接灼烧成了灰白的灰烬。   看来有必要制止一下这帮家伙什么东西都往宗门里带的行为了。   难道他们是什么品种的巡回犬吗?啥都往窝里叼。   之前有个带犯罪分子野兽回来的,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一刀切,指不定以后还能搞出什么来。   现在又往窝里带别人家门派赖以成名的杀招。   可真有他们的。   要是再这么下去,他们带回来什么大杀器我都不奇怪。   安检!必须安检!   在秘境里看着啥都契约,现在又瞅着啥心情都往宗门里带。   长此以往那还能了得?   这可是个非常大的隐患。   嗯……   我要将我的护宗大阵改进一下,把安检的功能也加上去。   顺便还能直接检测一下他们有没有带●相关的东西,岂不是又一个协助我肃清修真界风气的重要一环?   而且这样还可以直接将飞尘研究的所有法器拒之门外,直接杜绝了他那些●法器也拥有器灵的可能。   妙。   可恶,我怎么不早一点想到呢?   但凡我早一点想到,我也就不至于因为自己极快的阅读速度,深刻了解了自己弟子喜欢的对象类型。   虽然想到了好点子,但我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真令人沉默。   主要是我没想到顾天璇那种顶着毛茸茸兽耳和尾巴的形象,竟然在宗门内大受好评,以至于出现了很多兽耳娘/郎的画作。   这合适吗?   多冒昧啊!   那些弟子们一个个低着头,将颜色不同的脑袋瓜露给我,我真不知道他们以后碰到了顾天璇可怎么交流。   要我是顾天璇,我一定让他们竖着走路,横着出去。   这些做师兄师姐的怎么一点好榜样都不当?   而且半妖少年知道他们这么喜欢他妖化的特征吗?   我气愤好笑之余,心里也升起了一股好奇。   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无所谓,我会悄悄的惩罚这些侵犯同门肖像权的弟子,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替半妖少年出口恶气。   但如果他知道的话,我甚至不介意将鞭子直接递到他手里,让他亲自去抽,自己解恨。   实在是他的同门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   我记得他一直因为自己的半妖身份而耿耿于怀来着。   他到底会因为同门并不反感,甚至可以说非常喜欢他半妖形象而开心,还是会因为同门对他这类型反差的意想而愤怒?   我默默地在宗门扫视了一圈,迅速找到了被我重点关注的半妖少年,然后就是手一抖,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这双眼睛跟着我也算是遭老罪了,时常能看到一些不堪入目或者辣眼睛特别奇怪的东西。   这孩子……   好吧,看来他明显知道了同门是如何喜欢他半妖形象的,虽然他似乎不为此而愤怒,但明显是有些烦恼的。   因为我发现他将自己耳朵和尾巴上的毛都剃光了……   呃。   虽然评价弟子的外貌对我来说多少有点不礼貌,但是我真的要说没有毛的样子好丑好奇怪——   那么长一个狼尾没有一根毛看上去就像加大加粗的耗子尾巴似的,原本毛茸茸长着长毛的狼耳现在看上去也诡异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曾经吃过的猫耳朵零食,他现在耳朵的样子就像是灰白色带一点红的猫耳朵。   难评。   我默默地移走了神识,看见他有自己的应对办法,我就放心了。   他有主意就好。   然后……   我会将皮鞭蘸盐亲自递到他手里,让他教训一下这些为长不尊的师兄师姐。   一群弟子低着头念头大脑的跟着宋堂主一步一挪地前往戒律堂受罚,一个个的表情都如丧考妣。   当时宋堂主在前面儿步伐轻盈,总感觉他就差举个小旗做导游了。   既然弟子们的事情有了简单的处决办法,那我接下来也得考虑一下门派之间的交流了。   比如针对这种过火行为,字画门应当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交代。   我需要选一个长老亲自去字画门拜访一番。   我就不去了,我怕他们直接以为要开战了。   啧。   我不就是灭了几个乱搞●的家族吗,至于看着我就像看见洪水猛兽一样吗?   至于派哪个长老去字画门讨说法,在我还犹豫不决,没想好点谁的时候,刘长老主动上了门。   嗯……   这老头来找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笑的像开花了似的,如果他能将自己双眼中暗藏的杀气稍稍往下压一压的话,看上去才更自然些。   他坐在我下手的椅子上,双手握在一起搓了搓,眼睛里似有星光闪烁一般,看得我垂下了眼帘。   这要是个少年做这样的动作还蛮可爱的,但是刘长老是个留胡子的中年大叔啊!   拜托你不要冲我卖萌了,谢谢。   你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起了,喂。   我端起茶盏用茶盖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喝了口茶,安抚了一下自己涌动的喉口,才开了口。   “可。”   让他去其实也正合适,苦主的师傅亲自找上门去,也省的我担心拍过去的长老不愿意与其他门派的修士交恶,不能尽最大努力完成我要求的事。   刘长老去就正好。   不仅能完成我的目的,还能给他也出一口恶气。   “那我这就出发!”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蹭一下站了起来,连带着椅子在地面磨出吱嘎一声,但他也没有为此停留,只是弯腰行礼,抬头的时候还不忘记看着我慢慢眨了下眼睛。   “……”   说真的,你不要再做出这种动作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一溜烟儿的离开了我的小屋,几乎是下一刻就察觉到他离开了宗门的结界。   挺好的,至少办事效率拉满了,我可以不计较他奇奇怪怪的表情管理。   能干活,不搞●,好员工!   我相信他一定能完成我交代的任务的,说不定还能多捞点儿赔偿呢。   所以说我不缺钱,门派也富裕,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门派里这么多人,哪个不止我吃喝?   能省就省啊!   当然了,我让他去要赔偿并没有以徐正道的事情为缘由,而是以画灵做筏子。   所以说这件事情徐正道是最终受害者,但哪怕当事人并不介意自己被讨论,可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出了宗门。   我们门派弟子是和谐友爱的乖宝宝,其他门派的可就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了。   再一个,虽说此事起因是由于器灵将画本漫画中的事情当做真的,然后才犯下了滔天大错。   但画本只不过是诱因罢了,毕竟正常人谁会将那里面的东西当成真的呢?   所以我特意嘱咐了刘长老去字画门质问他们将大量画灵放进我门派中是何居心。   他只需要咬死了画灵受字画门锁控制就足够了。   毕竟要说他们赖以成名的杀招不受自己控制,谁信呢?   最多也就是不传之秘,除了真正拿到传承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罢了。   我相信他只要咬死了这点,字画门的掌门会心虚的。   只要他心虚了,那么答应我将我宗门之下所有售卖他们家弟子画作的商铺都终止合作,自然也不难。   画灵作为武器以安全风险为由被禁止,漫画自然也不能幸免。   万一那上面画着的人物能挥袖成刀,十指似箭呢?   谁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做到呢,但这可是修真界,只有修士想不到,没有修士做不到。   字画门那边的事情我不担心,达成我的目的也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而对于修士来说,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我根本没有想字画门会拒绝我提议的可能。   我和他们讲道理,那纯粹是给他们面子,不以大欺小。   但如果他们不讲道理,我也略通一点拳脚。   那边的事暂且不提,这边的宗门之下却要好好的检查一番违禁产品。   所有商铺有一个算一个,我势必要将这东西从我的领地中彻底消失。   苍天呐,谁能懂。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集威力与黄色于一体的东西,既让我心理上觉得不适反胃,又让我觉得如利刃在侧警觉异常。   禁掉,通通禁掉!   烧光,全部烧光!   我要看着这些东西一个不落的变成灰烬!   门下弟子得了我的任务动作飞快,仅用了几日的功夫,就将领地范围内的所有违禁书籍收缴了上来。   字画门这东西还真是畅销,弟子们收缴上来的书将整个门派广场堆的严严实实,生生垒出了一座小山。   这个宗门我记得很富裕啊,怎么现在这么穷了吗?   风吹过那一座山,外围的书页哗啦作响。   然后得益于我极佳的动态视觉以及超觉的阅读速度,我不可避免地在暗中监工的时候又又又看到了些白花花的东西。   从画工上看明显带着字画门的特色,我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但是形式上和我之前在宗门内缴获的那些会动的画却不一样,最显眼的那一本就是普通的纸质书籍。   那是给没有灵力的凡人看的。   他们现在怎么什么钱都赚?   而且凡人买的时候用的是银子铜板,他们到哪儿花去?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门派真的有需要花银子的需求,直接用灵石换不好吗?   那多方便快捷,何必用最笨重的方法去赚银子?   而且……   我实在是想不到一个修真的宗门有什么地方是需要银子的花销的。   至少我建宗立派这么些年还没遇到过需要花银子的。   我搓了搓指尖,灵敏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其中必有问题。   嗯。   调查一下。悄悄地。   这事儿就交给宋堂主吧,我看他最近又开始闲了。   我眼神不善的扫过一边监工一边摸鱼的宋堂主,看着他那时不时瞟一眼人群中顾天璇的眼神,我真恨不得将他眼睛遮上。   难道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有了强迫人家做攻的想法?   我看了一眼顾天璇身上依旧没有毛的耳朵和尾巴,很难以接受,竟然是这一副外表戳中了宋堂主的心巴。   他的爱好竟然如此与众不同,相处了这些年,我竟然一点儿苗头都没摸到。   看来我对人类的了解和分析依旧不够。   果然,宋堂主是我前进路上的重要课题。   还看呢?哈?   我看着那家伙借着扇子的遮掩,一边扇着一边时不时往那边瞟,气不打一处来的给他传音。   【看什么呢?也让我看看。】   我这话没有带一点儿感情色彩,但是宋堂主看上去确十分受惊。   因为他直接打了个机灵,手中的折扇直接掉了下去,然后慌慌忙忙地被他接住。   【没、没什么。】   这家伙语气虚弱地回了我一句,然后低头假装看了一眼手上的扇子,才专心致志的看着火焰燃烧和缓缓上升的青烟。   我看他肯定是又闲了,修士毕竟精力旺盛,再加上我的弟子们又很听话,没有受罚的弟子,他自然工作量也小了起来。   这不心不就野了吗?   【你暗中调查一下字画门的花销,尽快。】   【此事不要声张,需得严密进行,你亲自去,万万不能假他人之手。】   别想着将事情丢给手下的弟子长老!   你!亲自给我去做!   【哦。】   宋堂主恹恹地传过来一句话,我眼瞅着他挺直的脊背都弯了下去。   嘿嘿。   叫他摸鱼!   我在为了整个修真界殚精竭虑,身为我阵营的一份子,他也应该为我鞠躬尽瘁!   可不能玩物丧志。   堆成山一样的书籍烧起来其实并不是太费功夫,在修士的真火之下,字画门供给凡人看的书籍,几乎是眨眼间就烧成了灰烬。   唯有那些销售目标是修士的画卷烧起来费了点力,也仅仅如此了。   海量的书籍最终在一炷香内变成了地面的灰烬,由那些购买了字画门赃物的弟子苦哈哈地一点点扫尽收走。   而且是纯双手无灵力版。   我看着那些弟子们失去灵力时,胳膊腿都在颤抖的样子,一边在心里又一次骂天道不做人,一边忍不住嘴角悄悄上扬。   能想出罚他们在这种失利的情况下干力活儿的点子,顾天璇也是个思维开阔的。   这点子不错,我觉得也可以纳入宗门弟子的惩罚方案之一。   嗯。   这也算是根据花市特色做出的小小改变吧。   有点地狱。   哈哈。   这一场焚书活动过去也就过去了,所有弟子都没放在心上。   毕竟有我这么个事儿多的掌门,门规里禁止的违禁品多了去了。   像这种集中焚毁的活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可能对于他们来说也无非就是一件玩具没了再找一件的事。   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又一次成功的快乐老家保卫大作战。   芜湖。   心情不错的我自然要庆祝一番,于是大晚上的不需要睡觉的我掏出了自己的陈年佳酿,打算对月小酌。   赏月。   我轻轻拨开遮住了天空的云朵,明亮的月光照耀进宗门,我轻轻晃了晃酒杯,杯中的几粒灵米就随着我的动作上下晃动。   味道真不错。   还得是自己酿的最好喝。   我一点也不嫌弃自己酿的口味涩,十分坚信自己是最棒的。   难得这样放松的时候呢,就再巡视一圈儿宗门助助兴吧。   一个和谐美好的宗门比美酒更能让我沉醉!   我神识一边扫过宗门的土地,一边悄悄地将周围的灵气向从门内汇聚一点。   发福利!全都有!   我特别满意地看着有些对灵气敏锐警觉的弟子从睡梦中惊醒,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修行。   宗门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像我宗门的这些长老弟子一样就好了,那这个世界可就和谐多了。   所以说,教育是极有用的!   要坚持啊!   灵气持续向宗门汇聚,其波动连有些弟子都能察觉到,自然也瞒不过修为更高,与天地之间连接更紧密的长老们。   我神识扫过的范围内有些长老推开屋门,干脆也和我一样坐在院落中感受灵气和月色。   他们都知道是我牵引的宗门灵气变化,猜测此时我的神识可能就笼罩在宗门之上。   于是他们有些还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对我遥遥致敬。   虽然他们看不见,但我也举起了酒杯回应。   看,全是我的肱骨之臣!   待朕肃清修真界之后,必在功劳上狠狠的记他们一笔!   无他们何以至朕今日!   但有人……   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慌里慌张地试图将什么东西藏在衣摆之下,然后假装睡着了一样趴在桌子上——   他——到底在干什么?!    第33章   到底是谁在意识到我巡视宗门之后如此慌张?   是宋堂主。   到底是谁欲盖弥彰, 掩耳盗铃?   是宋堂主。   那他到底背着我偷偷摸摸的在做什么?   是什么让他如此心虚、如此慌张,以至于他做出如此拙劣的装睡举动?   他刚才偷偷摸摸惊慌的样子动作实在太过惹眼,让我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这明显干坏事的样子让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同时也警觉起来。   毕竟众所周知, 如果一个人面对老师/上司/掌门查岗时无比惊慌, 那么他就必定做了些规则上不允许做的事, 而且还非常清楚的知道被发现之后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他到底干了什么我不允许做的事?   这家伙本身就是我关注警觉的重点对象, 他半夜三更做贼心虚的举动更是让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拉响了警报。   危!危!危!   我也是一点儿都没思考地直接闪现到了他的小院,等我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 另一只手的酒杯甚至都没来得及放下。   “咕嘟。”   我一口将杯子里剩下的那一点酒喝了,然后手腕一翻,将酒杯收进空间之中。   我酿了那么多坛, 可只有这一坛没有变成醋成功有了点儿酒味,之前连师欲磨了很久也只从我这里强扣走了一个酒葫芦的量, 哪能因为这家伙浪费了我的劳动成果?   这可是渡劫期修士酿的酒, 怕不是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这一坛了。   宋堂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连我刻意做大了声响的吞咽动作都装作听不见。   这家伙打定主意装睡, 无论我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如何用力,他都只一味地头搁在胳膊上趴着,脑袋像粘死在桌子上了似的一动不动。   “……”   这种程度要不是装睡, 那一定是死了。   因为除了修士已经魂归大道,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他警觉性和感知能力变得如此低下。   我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原是死了。”   我松开了手, 在什么都没有的眼角上擦了擦, 青白的火焰跃动在指尖, “可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到头来将止步于此。”   “你且放心地去吧,人间一切有我。”   “你的肉身我也会替你妥善处理的, 我保证不会被什么练尸的修士拿走。”   “我的火焰会将它烧的一点儿不剩,也算是让它重新回归天地之中。”   “你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会一个不落地将灰烬收在坛子里,就放在宗门的祠堂中供后人瞻仰,时时供奉。”   我嘴上说了不少,手中的动作也紧随其后,这一点火光在空气中画出一道缓慢的弧线,在宋堂主紧张的神识颤动之中,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衣摆上。   “烫烫烫!嗷嗷!”   “你来真的!我可是你的得力干将!好狠心——”   这下宋堂主再也装不了睡了,嗖地一下站起来,在地面上来回蹦跶,手中的灵力不停地驱逐着我的火焰。   我听着他的控诉,心想我要是来真的,你这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但我也不急,掌控着分寸,直到他气喘吁吁之后才将火焰熄灭了。   “呼——”   宋堂主惊魂未定,弯着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桌子喘气,衣服凌乱,平顺的布料满是褶皱。   他稍缓了一会儿才抬手将弄乱的头发向后扬,顺手擦了擦额头留下的汗。   刚才属实是给他吓到了,这会儿我还能听到他快的多的心跳。   不过他的惊吓恐怕不能到此为止。   我给了他一点儿整理仪态的时间,抬手将他仓皇躲避时衣摆下掉落出来的东西拿在手中定睛看去。 !!!   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家伙——   好一个监守自盗,滥用职权。   刚才怎么不直接烧死他呢?   我沉默地看着手中一本本从书名就能窥见里面内容是什么的小说,默默地将《××传》、《××秘史》等一系列龙傲天书籍略过放下。   将《春露浓》、《雨打蔷薇》等一看就不正经的书一本本缓慢地摆在宋堂主面前的桌子上。   这家伙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到底在看些什么东西?   宗门中我从各处搜罗过来的功法典籍还不够他看吗?   就算是看厌了觉得无趣,还有那么多弟子从各处搜集来的风物志和史书不够有趣吗?   夜深人静之时偷看这些淫/词/艳/曲成何体统?   我指尖在封面上明晃晃的违禁图画上短暂停留,每一次滑动都能让宋堂主打个冷颤。   “哈、哈哈。”   他尴尬的笑了两声,表情比哭都难看。   现在倒是知道尴尬了,当时看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呢?   还有这个《霸道公子俏奴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书,怎么就他看的津津有味了?   我将手上多达七本的系列书全都摞在他面前,刚要说话,就注意到了堂主看着那一系列书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嗯?   我一下就警觉了起来,脑中的雷达叮咣作响。   此中必定有诈。   “我错了我这就去自罚马上就离开宗门干——活。”   宋堂主伸出的指尖上点着一簇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落在书上,要将它们焚烧殆尽。   如果不是我伸手抓住那簇火焰的话,可能就真的让他将证据销毁了。   他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他心里有什么鬼!   我将那簇火焰握在掌心掐灭,控制着那一系列七本书漂浮在我面前,然后被我操纵着缓缓展开围了我一圈。 !!!   眼睛!我的眼睛!   天呐,我为什么那么手欠的拦住了他毁灭证据的火焰!   还非常手欠的将这么辣眼睛的东西围着自己。   这算什么?   自己上刑吗?   好大的胆子啊……   宋堂主双手撑在桌子上,脸埋在双臂之间,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能看见他不停轻颤的肩膀。   在笑吧?   哈?   是在笑没错,对吧?   big胆!   他还有脸笑。   没事就让他笑吧,我发誓今天过后他应该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觉得哭泣的表情更适合他那张脸!   你完了。   我强行按耐住了自己想将这些书都焚烧掉的欲望,反而硬挤出了一丝微笑,将所有的书放进了空间之中。   这个罪不能我自己一个人受,怎么能不发给当事人瞧瞧呢?   至于当事人是谁?   那就不得不提一提那位远在千里之外倒霉的魔尊了。   那书的封面展开后第一页画着的就是硕大的人物画像,该死地画着师欲那张脸。   那画画的传神极了,不过大约是作者怕被正主找上门来,那五官上明显能看出来绘画者略改动了些,但是其神情动作却极其传神。   叫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画上人本尊是谁。   咳咳。   我不得不承认看见的第一瞬间,我觉得这东西有点儿意思,甚至还较有兴致的飞速翻阅了一番。   当时我想的其实是看师欲的笑话,浅浅品鉴一下以他为模型创作的同人文。   然后……   我就猝不及防地被极其狗血的剧情冲了个正着,更加猝不及防地看见了插画中师欲那张脸和男主角亲吻的图画。   讲真的,这本书中的含●量很少,只有零星的几句话,写的也十分隐晦,以至于显得有些文辞晦涩。   什么“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轻翻轻弄,雪里舞棍”、“金剑刺破菊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等等,但我觉得这些看上去需要意会的文字比那种直白的描写更让我觉得辣眼睛。   实在是因为书中的男主角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代入感太强了啊!   首先,我一想到他那张脸做出那种姿态简直跟吃了一吨苍蝇一样,噎得慌。   其次……   “奴为出来难。”   我实在想不到师欲自称“奴”的娇羞造作样子啊!   这个作者的想象力好丰富啊,令我望尘莫及。   想的挺好,但下次别再想了。   以我的阅读速度将整套书看完也只在眨眼之间。   阅读感受就是整个一套七本书,以文笔流水账般的行文方式讲述了师欲和魔修七生七世的爱恨情仇,结局以两个人死生不复相见的悲剧告终。   七世!   我嘞个老天爷。   身为男主角的师欲在这本小说里经历了乞丐、世家公子、青楼小倌、戏子、将军、俘虏、废太子等多样身份,一次又一次的被男主角拯救于水火之中,然后一次次的爱上男主,又一次次地被抛弃,最后以魂飞魄散做结局。   “……”   其实这本书如果不是中间的插画和●描写实在让我想自戳双目之外,看个乐子倒也不是不可行。   不过到底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写他的●同人文?   而且字里行间死命的虐他,不怕被正主找上门吗?   还有这个。   我看着终于止住了颤抖的宋堂主,这家伙偷偷摸摸的从弟子收缴的书籍中将这些书拿出来,大晚上的自己观赏。   他可真是有闲心。   我交给他的工作干完了吗?   “啊……那个……”   宋堂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两只手像是多动症了一般,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最后吭哧了半天,他低着头乖乖认错,并且保证现在就启程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   “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些书籍的事情,干脆也为刘长老分分忧吧。”   “也正好给你一个混进字画门的机会。”   我指尖一下下敲在桌子上,宋堂主的眼神儿就跟着我的手指上下飘动,在我话音落地之后忙不迭地点头,然后一把抢过了书上的那几本违禁书,化作一道流光就跑了。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   而且一边胆小一边可着劲儿的踩我的底线。   等他走了,我继续回到自己的小窝之中,可喝酒之前的那种快乐心情却没了。   “……”   嘶。   扫兴。   我揉了揉自己有点痛的额角,抬手将传信的信使叫了过来。   好兄弟,好东西,一起看。   我怎么能忘了他呢?   那肯定不能啊。   我将那一系列书妥善的包好了,保证在现实的长途跋涉中,那些书连书角都不带折损一点的。   信使展翅离去,我目送着他离开的身影,迫不及待的连接上了留在魔域中的傀儡,无比期待地驱使着它飞过魔宫的结界,停留在了一颗角度刚刚好,能看见师欲身影的树上。   快看!快看!   我瞅着他一脸茫然地接过仙鹤的包裹,然后面色呆滞的看了一眼小说的名字和扉页,随后速度极快地翻页,刷刷刷一目十行的将那几本小说全都看完了。   之后的事情果然如我所料,愤怒的师欲双目通红,魔气在他身上几乎形成了凝实的黑雾,冷白的火焰从他五指中倾泻而出,差那间就将那几本书燃烧成了灰烬。   连同我的傀儡信使一起。   我摸了摸鼻尖,对傀儡的死有一点点惋惜。   啊……   我真是个损友,看来我在修真界人缘不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我一想到那家伙总是拿我渡劫失败的事情戳我痛脚,就又觉得捉弄他两下也没什么了。   朋友之间的事能叫捉弄吗?   那叫分享。   而且这种明显有人败坏他名节的事,于情于理,我也不能知情不报啊。   点蜡。   我默默地在心里为师欲祈祷,希望他的心脏还受得住。   当然了,如果受不了的话,他自然去找的也是字画门的麻烦。   只要他不做的太过火,我保证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   完全可以昧着良心暂时不去关注字画门可能出现的“魔尊叩山门”。   活该。   我真诚希望字画门能从师欲手中幸存。   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泪珠,我心安理得地盖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愉快的进入了梦乡。   反正小说又不是我写的,我可是好心才让他发现了自己名誉受损的事实,他还得谢我嘞。   这一觉睡得我身心舒畅,醒来之后又是美好的一天。   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波折,我的运气似乎也回归到了正常水平。   每天也就是在宗门里巡视巡视,间或指点一下长老们的修行,重新更新一下宗门结界以及检查检查宗门管辖范围内的所有违禁品。   主要包括各种●书籍和●法器。   虽然门派之前并不禁止弟子自己或者是两个情侣之间使用这种法器促进感情升温或自娱自乐,但自从出了器灵事件,我总是担心这类法器在天道的纵容下也生成器灵。   那画面我一想想就头大,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伤害到我脆弱稚嫩的小心灵,我果断决定防患于未然。   我要进行一个●法器清零活动!   尤其是把那些出自飞尘道人及其门下弟子的●法器清缴处理了。   事实上在这个活动进行之后,我十分庆幸自己敏锐的第六感,并再一次感谢了自己绝佳的联想力和想象力。   天道这狗贼还真是我怕什么它就想来什么。   不过这一次我应该小胜一筹。   加一分!   我心有余悸地把那些东西打包都丢在了飞尘的大门口,换来了他千里迢迢寄过来一封信息量极大的玉简。   我没有打开它,因为我不用打开都能猜到他大概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总之应该是每一个字都会被消音的话。   啧。   这家伙也真是的,比我还年长许多,怎么这么不稳重?   也不看看哪个渡劫期修士天天把别人祖宗十八代挂在嘴上。   以他的年岁,他所骂的人说不定还是他已经先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师长/同门等人的后代。   也没准儿那祖宗十八代里就有他呢。   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把这种凡人对骂的伎俩忘掉。   素质啊,素质!   长修为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的素质也丢掉啊。   哼。   对于飞尘这种无力的报复手段,我直接置之不理。   除了面对面的时候我比较倾向于直接和他动手之外,如果通过玉简对骂,听着他那少年感极强的声音,我总有一种欺负小孩儿的感觉。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那么直截了当的话语不太符合我渡劫期修士的身份。   往后的一段时间内,我几乎将治下范围里所有出自造化宗的●法器全都发回原厂,并且明令禁止了此类产品的再次出现,为了加强弟子对此事的重视,我直接将惩罚系数拉满了。   因为我实在是后怕,又一次非常庆幸自己提早一步发现了这个潜在威胁。   因为我真的在众多那种法器上面找到了一个有些苗头成为器灵的法器。   啊啊啊啊——   噩梦成真!   我的眼前一黑又一黑,血压直线飙升,感觉自己那一刹那都有可能脑溢血了。   苍天在上,你但凡还有一丝羞耻,怎能让这种东西也变成器灵?   窒息。   我看着那奇奇怪怪长刺的东西,深刻意识到自己与年轻修士之间的壁垒恐怕比横断山脉还要高。   不是,他们真的就把这种东西就那么放在脆弱的地方吗?   无语了。   当我看清楚那东西的具体模样并且联想出它的用途时,我攥紧的拳头指节咯咯作响。   真的忍不了一点了!   飞尘你个大祸害。   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那一天我的脑海中真的崩断了一根弦,以至于我实在控制不住地接二连三操纵着天雷,将飞尘的小院劈成了废墟,直到他恼怒地顶着一头发黑的头发撑起了乌龟壳法器我才停手。   不过说实话,我看见他原本的山峰变成凹陷的火山口之后心里确实舒服多了。   但是还是不够。   我黑着脸一不做二不休地划开空间,将那些不能说出用途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全瞄准了他的方向砸过去。   尤其是那个带刺儿的有点儿器灵苗头的那个。   呵。   我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算他小子反应快。   要不是他及时浑身冒火将那些东西灼烧成灰烬,我高低得用它们将他埋起来。   也好叫他受用一下自己制造的法器。   能不能往正道上走一走?   制造点儿什么刀叉剑戟——   等等,剑不要。   总之他努力钻研一下常规武器,咱也学一学古早期的修士锻造点儿什么神器不好吗?   我由衷地希望在这种环境下艰难修成渡劫期修士的同伴们,能名垂青史。   而不是黄史。   他真的够了!   堂堂一个渡劫期修士,请不要在这个方向上努力钻研,推陈出新了!   我看着他扫视了一圈法器的余烬,然后掐着腰指着天空对着我的方向怒骂。   “你*有病吧?脑子进水了——”   “把这些不知道谁用过或者没用过的东西往这边丢,你有病吧?”   咳咳咳。   阿巴。   我默默地切断了联系,临走之前最后向下劈了一道闪电。   芜湖,这回多少有点尴尬了。   我当然不是故意的,属实是刚才气血上头太过愤怒,理智值直线下降才做的——   对不起!飞尘兄弟!   嘶——   我打了个冷颤,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接触过那些东西的神识脏了。   窒息。   我甩了甩头,势必将这件事情忘掉。   永远不要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啊,喂!   呼——   我要永远永远保持冷静。   所以接下来就让我彻底封杀所有●法器吧。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进展起来会简单的很,毕竟把已经存在的销毁掉,然后中断和造化宗的合作,关闭往来的运货通道,理论上就应该已经完成了对造化宗产品的单方向封杀。   但事实上,我大概低估了生物对●的执着。   这些不孝子弟竟然学会了走/私●法器!   要不是我之前率先改进了宗门的阵法,增强了它对我标记的物品筛选的能力,指不定还真让他们成功暗度陈仓了。   可恶!   他们这也变通的太快了吧。   而且到底是因为什么对那些东西那么执着啊!   同时大概是出于某种物以稀为贵的商业本质,以及来往运货之间增大的成本与风险,产自造化宗的法器价格竟然也水涨船高,直线飙升。   涉案金额在极短时间内达到了高峰,数额之大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更让我瞳孔放大的是有人为了能将那东西带进宗门结界之中,干脆把自己指甲拔出来炼制成储物法器,然后再利用符文精妙地将储物法器和指骨紧密连在一起。   很难评。   还好我总是快人一步。   还好我的结界筛选能力强,天知道之前每一次都仅仅是法器被结界弹走,那一次人带法器一起被弹走时我有多么惊讶崩溃。   真的是够了!   先不说你为了这点儿灵石连自己都豁得出去实在让我钦佩,咱就说每次买东西付灵石都从指头缝里掏出来,不觉得奇怪吗?   难评。   狠狠地罚!买卖同罪!不容姑息!   我面色沉沉的看着眼前貌似俯首认错,实则死性不改的弟子,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惊讶于他们所获得的利益而恼火。   嗯。   宋堂主不在,管这方面的话事人去替我干活去了,那理所当然的,我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过他的工作。   比如现在我就要狠狠地处罚他们一顿。   杀鸡儆猴!   我将手中的鞭子扥直了,雷电在上面闪烁着稀碎的金光。   一个个的都给我受罚——   效果其实不错,在我拉满的惩罚和宗门结界3.0的共同努力下,外部泊来的●法器得到了有效的抑制,已经在宗门范围内绝迹。   为此我又一次收到了来自造化宗老祖飞尘的满当当一储物戒的玉简,照例被我丢在了仓库的深处,没有打开。   外部的产品得到抑制,内部的产品却得到了商机。   就像我之前所说过的,我们宗门是综合性的宗门,门下弟子在各个道统上均有人钻研。   身为修真界一大热门专业的炼器自然也不例外。   在过去,造化宗的产品能在宗门内畅销时,他们的东西就销量平平,要不是趁着拿货方便、可私人定制、价格便宜、附带武器保养,估计我宗门的炼器修士都要因为自己修行路上极高的消耗而饿死了。   不过现在他们再也穷不下去了。   在造化宗的商品被禁止之后,我们下的炼器弟子一个个累的两眼通红,眼眶却青。   嗯……   我仅仅心疼他们因加班加点为宗门的弟子打造法器无比疲惫三秒,然后就为他们打造的是●法器而愤怒!   人再穷也要有点底线,不能什么东西都做!   还真是给他们累坏了哈。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无比潦草的发型以及满是褶皱的法衣,心想这帮家伙为了避免造化宗的版权问题,在●法器的创新上还真是下了苦功!   疲惫。   咱就是说就算是想增进一下情侣之间的情/趣,用点普通的绳子和润滑油不行吗?   法器真的不中啊——   你们也不想正到兴头上,两个人之间出现第三者吧?   六。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真难为他们把自动润滑的功能加在了绳索上,而且还贴心的出了一个避免笨蛋不会弄绳扣的自动版。   好贴心呢。   混账!   我面无表情地收缴了他们的非法所得,直击这些弟子的薄弱之处,看着他们一个个瞬间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样子,很确信他们再也不敢销售制造这些东西了。   我还就不信我治不了他们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第34章   秉承着一股不信邪的理念, 我硬生生地放弃了享受每晚睡眠的快乐时间,干脆坐在我的小屋里变成了人形雷达,一天十二个时辰地巡视宗门。   第一天。   风平浪静。   第七天。   依旧风平浪静。   我满意地看着平静的宗门, 心想这些家伙总算是将心思都放在正道上了。   吾心甚慰。   咱就是说修士这么漫长的生命, 不用来拼搏努力多浪费啊!   坚持住啊, 我的弟子们!   宁可累死自己, 也要卷死同门啊!   收回了神识之后, 我总算能稍微放下一点心,也做点儿休养生息陶冶情操的事。   比如说将我那个“呕哑嘲哳难为听”的乐器捡起来。   陶冶情操么, 自己陶冶就行了,我也不用管别人的死活。   就在我沉醉于乐器的奇诡旋律之中时,沉寂的神识网络忽地检测到了重点关键词。   比如“停下、不要”和“受不了了”同时出现。   “嘎——”   我将笛子吹出了个鬼动静, 迅速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定位到了关键人士的所在, 然后疑惑地歪了歪头。   奇怪。   这个弟子明明好好的衣着整齐的在被子里睡着, 连睡姿都是乖巧的双手搭在胸前,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而且重点是他的屋子里有且仅有他一个人。   嗯?   我冒着侵犯弟子隐私的罪名, 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很确定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人以及●相关的道具。   不是睡●。   也不是自●。 ???   难道我的神识网络故障了?   我?   天塌了,神识出了事, 我可怎么在这个世界生活?   难道我最近太累了,生病了?   可是也不至于啊, 区区不到十天没有休息, 对于一个筑基修士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是我呢?   所以……   总不能因为我年纪大了,单纯的老了吧!   我沉思着继续看着弟子的睡颜,然后在我沉重的视线里他蹙了蹙眉, 嘴唇颤动着,呻吟了一声,被子下的身体也颤抖了一下。   “嗯哼。”   这一声挺轻的,却震得我汗毛倒竖,差点儿夺门而出。   还好自己是神识过来的,其尴尬程度只有自己知道,这要是真身过来的,那我只能去闭关了。   好好一个年轻小伙大半夜做季节梦,虽离谱但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原来是我神经太过敏感了。   好吧,好吧。   虚惊一场。   我有些恍惚地离开了他的屋子,来都来了,那就顺便也将宗门再巡视一圈。   很好,一切正常。   我飘忽着离开,放空了自己的大脑,感觉自己和这些年轻弟子之间属实是有代沟的。   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做过那种梦、有过一点那种想法呢。   理解不了。   第十四天。   我已经习惯了纵观一切平静的日子,但依旧维持了自己巡视宗门的良好习惯,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一下我的宝贝弟子们。   然后我的神情恍惚了。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怎么好多人都在做季节梦。   奇怪。   这明显的不对劲让我警戒了起来,如果一个两个人做那梦还能理解,但是宗门弟子成群的做那梦就奇怪了起来。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宗门的空气水源中没有任何致幻的东西存在,一切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同时陷入了季节梦之中?   我表情严肃,第一反应想到了神识。   修士自踏入修行之路起,灵力、体魄、神魂就在日复一日的修行打坐中逐渐强大,其中神魂是所有修士修行路上的难题。   它增进壮大的极慢,但也会随着修士修为逐渐增进日渐强大,从最初的内视审查自身开始,慢慢的能将神识探出体外一定距离,更进一步能通过神识传递信息与他人交流。   神识踏出体外的距离也会随着修士修为增进,对神魂的锻炼增加而逐渐延长。   一般情况下等到了化神期的修为,神识就又多了一个新的作用。   进攻。   粗浅点的用法就是用自己的神识攻击其他人的神魂,是一种冒着风险但也能获得高收益的进攻手段。   除了那些天赋卓绝的,一般来说修士到了合道期,他们的神魂就已经极其稳固。   这个时期的修士甚至能用神魂分割出数个分身,每一个分身甚至都让人难以察觉。   此时他们就拥有了另一项技能。   入梦。   即强行将自己的神识插入他人的神魂之中,完成控制驱使他人的作用。   常用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控制其他修士做坏事,以及迫使其他修士为奴仆。   在花式修真界中,自然也少不了用神识强迫他人●的合道修士。   再加上神识本身运作隐蔽不易察觉,对低阶修士来说,他们甚至很可能都不知道有别人的神识侵入过他们的神魂。   所以更有那些心存歹念的合道修士,充分发挥花市特色,通过神识侵入低阶修士和凡人的神魂,和他们神交。   最可怕的是,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被夺走了清白。   在醒过来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有头昏昏沉沉,睡意难平的情况下,他们只会以为是一场朦胧旖旎的季节梦。   这手段确实防不胜防,但问题是这是哪?   是我神识笼罩下的宗门。   哪个合道及以上的修士有那个本事穿过我时刻运转、密密麻麻的神识网络去伤害我的弟子们啊?   而且我也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其他人的神识波动。   除了我之外,此时此刻,整个宗门范围内都没有第二个人的神识飘荡在宗门领域之中。   如果你质疑我为什么如此坚定?   那我只能非常坦诚地说我的神识与众不同。这个世界上除我之外应当再没有其他人的神识如此特殊。   因为有且只有我一个经历过不止一次的飞升天劫。   当我第二次从飞升天劫中幸存的时候,我的神识就具有了解读其他人神识交流信息的新能力,在搜索和察觉他人神识方面,本事自然一骑绝尘。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的弟子们同时陷入了季节梦之中?   而且我听着他们的梦话,能察觉到他们做的甚至不是同一类型的梦。   因为有些人的喃喃明显体位在下,而有些人则是在上。   但共同点是他们似乎都沉浸其中。   啧。   或许并不是其他人的神识让他们陷入了这种境地,我忽然有种直觉,根本没有人强迫他们。   极大概率是他们自愿的。   我眯了眯眼睛,调转了个方向随机落在了一个弟子屋中。   在我的神识探测之中,所有这些做春梦的弟子神魂没有明显异常,哪怕是有些波动也在常规范围之内。   我需要进一步检查一番。   我谨慎地用神识在周围布下防护,然后轻轻捻着一丝神识自他的天灵缓缓探入他的识海,避免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让他神魂不稳。   当然了,这操作对我来说百分之一百不可能出现问题,能让我如此谨慎,最大的原因其实是我大概能预测到进入他识海中看到的风景。   总归是一些不能播不能写的东西,只捻了一丝进去,也方便我干完正事之后抛弃这丝神识。   我实在不情愿做这事,但又不得不将此事探究到底。   于是我深呼一口气,捏着鼻子直接操纵着神识进去,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误伤。   果然!   我面沉似水,指尖颤抖不停。   纯气的。   我就知道,弟子静悄悄,必是在作妖。   看来我前一段时间的扫黄打●着实是给他们憋坏了。   在宗门内弟子不能从外部得到●法器,自己宗门内的炼器师也被我清缴了非法所得之后,他们确实放弃了传统意义上的●法器。   转头开辟了一个崭新的赛道。   所以到底是哪个大聪明想到在神识上苦下功夫的?   他可真敢想,也是真敢做,这些弟子们也是真敢用。   神魂对一个修士来说多么脆弱,一旦受伤很有可能造成永远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们竟然尝试着将自己的神识在法器的帮助下,捏造成●的形状在识海之中和自己神交自●。   “……”   我说不出话,被眼前这一幕的场景震惊到头皮发麻。   我不得不承认最开始想出这个点子并付诸行动的弟子,确实在炼器上颇有天赋,而且目前来看,我没有发现这种方法对弟子们的神魂造成损伤。   如果不是为了●,我很愿意承认这是一个新发明。   可我还是那话,有这个智商和天赋用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在花市的狂野道路上飞奔。   我脸色不善地看着弟子沉醉的神魂手上的戒指,就是这个东西协助修为尚且不足以分身的弟子们将自己的神魂暂时分离出一小部分,顺应着修士的心意变成他们想要的形状。   然后去做他们想要的事。   最后在他们舒心了之后,再辅佐着被分离出的那一小部分回归本体之中。   ……   六。   这算什么?算水仙吗?   哈?   咯咯。   是我牙齿碰撞的声音。   嘶。   是细小电流的声音。   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瞳孔震颤得看着那戒指上弹出一丝发丝般细的电流,在神魂上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弟子很深一颤,脸颊嫣红,嘴唇水润。   “……”   毁灭吧,赶紧的。   咔。   是我惊醒沉迷神魂的声音。   那弟子恍恍惚惚地在我那一丝神识的带领下睁眼,迷茫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   为了●还真是不要命了!   难以理解,也尊重不了。   实在情难自制,不是有手吗?何必对自己的神魂下手!   很好。   我不知道哪个天才想出的这个点子,但我发誓他完了。   我的心里下小雨,宗门天空下大雨。   恼怒的我也没有了挨个叫醒这些弟子的心情,干脆利落地操控着宗门,天气瞬间变天,寒潭水Plus就顺理成章的随着雨云淋湿了宗门每一片土地。   为了避免没有一滴水被浪费,我贴心地在那些弟子们的屋顶钻了洞,雨水就滴滴答答的正好落在他们额头上。   我看他们怎么还能心生歹念!   至于那个炼器天才,我也找到了她,并且永远地记住了她的名字。   舒狂,是吧?   这么好的天赋,不利用一下怎么行!   以它这个原理,制造神魂攻击的法器对她来说也不难,就浅浅先创新个十个方向吧,每个方向有个大几百件也就够了,堪堪能撑起一片产业链了。   至于她那些个忠诚买家,不正好是帮她打下手的绝佳劳动力吗?   反正他们对此也热爱的很,想必他们也是非常愿意义务劳动的。   这件事给我的冲击太大,我头一次意识到这些年轻的弟子脑瓜壳里都装着些什么天才想法。   而且该死的他们行动力出奇的高,没有不可能做到,只有他们想不到。   啧。   在这一刻,我真的突然非常理解了许多小说中的反派做法。   好想给他们洗脑啊!   天呐!   共情了。   第一个想到洗脑的得是什么样的天才?   可恶。   我真的觉得额头有点痛,禁漫画书是因为怕低龄器灵/灵兽学坏,禁●法器是怕出现器灵,而现在我的弟子们给我搞出了个●法器强化版。   兼具了诞生器灵可能的同时,还拥有一定伤害神魂的风险!   我直起的腰塌下去,向后倒在靠背上,单手捂着脸一言不发。   因为我无话可说!!   想拔刀了。   不过好在接二连三的斗智斗勇,让我的弟子们深刻意识到了我对禁止此事的坚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还真没有发现类似的事情。   不过以修士的效率和平常的时间观念来看,他们说不定会觉得我只是几十年热度,等过了这个风口,就不会关注这件事了。   嗯……   他们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打黄扫●的这条道路上总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样等着我,如果维持着几十年,上百年对一件事情的关注,很容易让我忽略逐年增长的新变化。   难道我要就此放弃让他们如愿吗?   那是不可能的。   我冷笑了一声,掏出了自己储物袋中最好的精铁,开始批量化的制造长时间的自动傀儡。   修真傀儡,解放双手,还我自由!   在我的全力以赴下,一只只和活物没什么两样的麻雀很快堆满了桌子。   再次感谢师欲的创意,该说不说,这样平常体型小的鸟儿真的很难引起修士的注意。   尤其是我将鸟身上的灵光藏的很好。   给这些傀儡设置好了巡视的阵法和识别功能,我推开窗他们就成群地飞上天,在宗门内制造成了一个麻雀网络。   桀桀桀。   如果我的弟子们真的打算等我这股热度过了,那他们可就打错主意了。   颤抖吧,弟子们。   我的眼神中有一种诡异的慈爱,勾起的嘴角也邪恶极了。   呃。   我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可能因为最近消耗的心力实在过多。   应当是累了。   好在宗门剩下的日子风平浪静,其中不乏我狠狠惩罚了一大批弟子,又有一批弟子外出历练,同时还有一批弟子开始闭关消化秘境中的所得的缘故。   宗门也确实冷清了些。   然而,就这样一个让我身心平静的日子也没持续超过一个月。   在一个明月高悬,晴朗无云的晚上,我的宗门结界3.0持续向沉睡的我发送警报,将我惊醒了。   不是?   哪个客人大半夜的疯狂敲宗门结界啊?   来者不善!   脑海中响起的瞬间,我嗖的一下睁开了双眼瞬间清醒,眼神凌厉地将神识蔓延过去,然后微微睁大了瞳孔,瞬间暴怒。   放肆!   那个大半夜没事儿叩我山门的不是外人,反而是我们派的弟子。   这是做什么?   宗门结界能自动识别门派内弟子的神魂,按理来说他们不会被挡在外面。   除非他们带了什么违禁品进来。   那样的话就会像之前那个试图将违禁品藏在体内走/私的弟子一样,被连人带违禁品一起弹出去。   不过他这个显然不大一样。   我闪现到他附近,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本该精神百倍值夜守门,结果睡得大鼻涕冒泡,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听到的弟子身上。   这家伙在门口折腾人的动静大极了,结果这几个竟然还睡得着,这警觉性也太低了。   今天也就是同门在门口,万一哪天真的来了敌人,就以这个姿态守夜且不说能不能给宗门其他人预警,估计自个儿在睡梦中死了都不知道。   我在心里先给他们几个定了罪,然后才将目光落在那个叩山门的弟子身上,被他身后背着的人吸引了视线。   他背上的是一具尸体。   如果是在正常的修真界,我看见一个人背着尸体走会觉得他要么是专门练师的修士,要么就是正准备抛尸越货的贼人。   但这可是花市修真界,我看着我的弟子兢兢业业地背着尸体试图穿过宗门结界,被挡住了一次之后,竟然还将尸体放进储物戒中试图再进来。   可宗门结界在前不久刚被我更新成3.0,检测范围和精度飙升,他应该是许久没有回宗门,还不知道结界的变化。   这一款结界极大的特征就是它能穿过储物戒上的保护阵法,同时迅速地检测里面放置的东西。   虽然这一功能多少有点儿侵犯隐私,但在花市修真界中,不仅我的道德底线能接受这一点,就连其他修士也接受良好。   所以这个弟子你不要试图把尸体放进储物戒中,然后把储物戒放进另一个储物戒中,最后又放进储物玉佩中了。   没有用的。   你就是给他套成俄罗斯套娃,只要储物戒上的隔绝阵法没有改天换地的变化,那他也是逃不过结界3.0的搜查的。   所以你为什么非要把这具尸体搬进来?   难道……   我睁大了眼睛,瞳孔震颤,这、这、这……   难道他对尸体起了那啥的心思?   啊?!   这一瞬间我血压直奔脑门,悄无声息地闪现身形站在了他身后,在他忙着变换其他方式运送尸体的时候,我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在干什么……”   我语气轻缓飘忽,行动间甚至特意带了股冷风吹过。   下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手下这具肉身打了个冷颤,紧接着他浑身灵力翻涌,他反应极快地回手,一个三菱刺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反转着手腕就朝我刺了过来。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压制住武器上闪烁的雷光,冷呵一声。   “放肆!”   “当啷。”   我抓着他的手用力向旁边一甩,他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掌心的兵器就顺着力道向前冲出去,深深刺进了树干之中。   “掌门……”   他看清了我的样子,先是非常惊讶,紧接着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抬手行礼。   “你在做什么?”   我紧紧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一点儿都不心虚,仅有一些尴尬的表情,心里还是挺佩服他的心态的。   被我抓到了都能面不改色,这小子也是个成大事的。   如果不是对尸体有企图就更好了。   他这种行为对我来说比强●还要过分,杀了人之后对人的尸体动手动脚,情节之恶劣我闻所未闻。   他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   或者说他对那具尸体做了什么?   尸体上那么重的怨气!   今天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也是不介意清理门户的。   必须拿他做个典型以儆效尤。   “掌门,您来的正好!”   听见我的话,他竟然高兴极了,脸上的表情由尴尬瞬间绽放出一个笑脸,直笑的的眼睛弯弯露出了大牙。   嗯?   我还头一次见到犯罪分子对警察说你可算来了呢。   嚣张至极!   “太好了!我都快压制不住他的怨气了!”   嗯?   不是?   他不会指望我为他压制住尸体上的怨气,好让他为所欲为吧?   我真的要发飙了——   “掌门!那地方这样的尸体太多了!弟子学艺不精,怨气小些的尚且还镇得住,像这个这样马上要成了气候的,弟子属实束手无测。”   “只能连忙将他一起带了过来,原想着交给擅长此道的同门,不过在这里遇到掌门就再好不过了。”   “天底下还能有什么是您做不到的呢?”   咳咳咳。   我有些尴尬,但是多年来修行我不曾懈怠,对脸皮的修炼自然也是炉火纯青。   还好我养气功夫一绝,没有刚才直接发飙。   显然现在发生的情况并不是我预想的花市情节,刚才的诸多想法属于我被花市迫害的思维僵直了。   差点冤枉了他。   有点尴尬了。   不过好在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颜面也算是保住了。   太难了。   我的颜面时刻在丢与不丢之间徘徊,要不是我沉默寡言的对外形象,说不定颜面早就离我而去了。   “细说。”    第35章   “此事说来话长, 弟子就长话短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套了一层又一层的储物戒拿了出来。   然后先掏出了一块白布垫在地上,再将里面的尸体平稳地放在上面,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表示辛苦, 然后对我说出了这具尸体的来历。   语气里带着两份愤恨的咬牙切齿。   “回禀掌门, 弟子此次下山做的是除妖的任务, 原本一切顺利。可在回程途中弟子路过出云国暂时歇脚, 第二天离开都城时, 行在山野小路之中,远远的就看见山谷中有一处怨气冲天。”   “作为仙道弟子, 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当时我察觉到了异常冲天的怨气,秉承着如果遇到了恶鬼就顺手解决了为百姓除害的念头,我直接杀到了怨气最重的地方, 一路上不知用了多少符咒丹药。很是费了一番波折,历经了辛苦, 才勉强经过了怨气组成的瘴林幻境, 看见了事情的源头。”   他夸张地诉说自己所做的一番功劳,然后指了指平放在地上的尸体, 继续说书。   “那是一片乱葬岗,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着,里面有许多具这样貌美年轻的可怜人, 弟子检查过了,他们都死于精气耗尽, 生前很是遭受了一番磨难, 这才怨念深重不肯离去。”   “他们聚在一起又被暴尸荒野, 再加上山林凹处常年阳光难至,聚集阴气不散,更是让他们逼近尸变怨鬼的边缘。”   “弟子实在不忍他们从此变成山精野怪不能往生, 于是果断出手。”   “只可惜弟子本事不济,只能暂时将他们的冤魂压制在体内,想着随后去打探他们的身份,从源头上为他们缓解怨恨,同时也能解救一下其他可能和他们面临一样困境的人。”   他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见我没有表现出不满来才继续说。   “可事态紧急,恰在弟子转身欲行之时,以我的敏锐直觉发现了众多尸体底层中有似有异动。”   “于是我只得暂停了脚步,就发现了他。”   “大概是他走的早些,异变的程度已经很深了,如果不赶紧出手压制,恐怕他是等不到我查明真相就会变成厉鬼了。”   “可是弟子水平实在有限,虽然暂时压制住了,但却很难保证能压制多长时间。”   “未免发生意外,弟子就只能冒昧将他带了回来,打算问问同门有没有解决办法,也好将他超度了,做件善事。”   嘶。   我听他大致讲完了前因后果,为自己刚才的武断在心里给他道歉,同时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将猜测说出来。   好好好。   弟子一片善心,我却认为他一片●心,也幸好这话没有出口,不然可真是太伤人了。   我忽略了他讲述中那些心理活动的剖析以及对危险场景的渲染,先看了看那具在他口中马上就要变成怨鬼的尸身。   看上去似乎他总是强调的自己学艺不精好像是对自己实力有清醒认识的样子。   然而这具尸骨虽然怨气深重,但距离变化成厉鬼少说还得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   与他说的似乎一致。   可实际上在我仔细观察之后,我敢肯定“学艺不精”绝对是他的自谦之词。   因为以他用来压制怨气封印的符咒水平来看,他不应该是看不出来还有多久时间才会变化的人。   这家伙通过反复强调自己学艺不精,为自己的真实目的遮掩。   “还有时间。”   我替他宣布了正确答案,并且觉得这种搬运尸体的方案多少有点不妥。   这小子不老实啊。   放置在尸体身上的符咒既隐蔽又精巧,堪称是用最少的灵力和符咒数量完成了最大限度的怨气封锁。   而且封印的极好,所有怨气都被困在躯壳之中,寻常人等靠近也难以察觉。   给我从实招来!   我抬眼平静地望着他,眼神中有一丝不容置疑。   来自掌门的死亡凝视!怕不怕!   他怕。   因为我看见他抿了抿唇,这回货真价实地流了两滴汗。   我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但也觉得这种多少不尊重逝者的行为应该被敲打。   “为何不叫人去?反倒惊扰了冤魂。”   “呃。”   听到我的话,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略低着头时不时用眼睛瞄我,最后在我渐渐冰冷的目光中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这……做好事么……我得让人知道啊。”   “一个人做完了就没了,咳咳。”   他抬头瞄着我的表情,没从我的脸上看到什么情绪变化,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然哪能在宗门的业绩上添上一笔……”   “……”   沉默了。   我哽住。   好样的。   你小子算是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什么叫做花钱要花在刀刃上,出力要出在明面儿上,干活要干在上司面前。   你是会混职场的。   这下好了,我甚至怀疑他触动结界的动作是不是都是故意的了。   毕竟要不是结界被触动,这件事估计都用不着知会到我面前。   毕竟放眼整个宗门还有哪个上司比我更上司的?   我可是他们的头!   我不着痕迹地呼了一口气,对他这种行为我虽然不鼓励,但也不至于批评。   论迹不论心。   毕竟他可实实在在的干了好事,哪怕是为了多得点儿功劳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更有点儿别的小心思罢了。   试想一下,他要是没有这个心态,指不定这些冤魂会永远被困在人世间不得解脱,天长日久,说不定还会形成鬼域,祸害了周围的百姓。   行吧。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极大的可能救下了未来的许多条人命是真的。   在他忐忑的心情中,我没有对他这种行为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将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看着身体穿着的那身明显新套上的衣服眨了眨眼。   那衣服上我门派标志性的云纹光洁如新,甚至比这个弟子身上穿的都要新很多。   应该是这个弟子给他穿上的,而且还特意挑了一件自己没舍得穿的。   整套衣服将尸体裹得严严实实,衣服遮盖不住的脖颈和手腕也都被他缠上了布条。   是真真正正的没有露出来一点儿皮肤,我看着那尸体脸上的面具,以及整体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尸体陷入了沉默。   现在好了。   哪怕我不去看,我都知道那布条下是什么样的情景了。   总归是少不了那些红紫斑驳痕迹。   我压住了心底的愤怒,然后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去领奖。”   所以说这孩子将尸体带回来虽然有些邀功的心思,但也确实细心。   一个人的心性如何总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来,我瞧着他储物戒套娃的动作,还以为他是个心大的人。   没想到竟然恰好相反。   好孩子!   体贴!   得到了我的鼓励,他顿时傻笑了起来,发出嘿嘿嘿的迷惑笑声。   然后他趁着我高兴趁热打铁,“那个……”   曰。   好孩子,你有什么话就大胆的说,在我面前不必迟疑忐忑。   我永远是你们的靠山,只要你们不干出触犯我底线的事,我很愿意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中的那个“老的”。   我轻轻颔首示意他继续,于是他声音洪亮,语气轻快地说出了一句让我笑容僵在脸上,大脑暂时放空,心跳差点停摆的话。   “那里的尸骨实在不少……我可用了不少衣服和布料……”   “能报销吗?”   “……”   六。   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这会儿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晃动着脚尖,只留一个脑瓜顶对着我。   动作上确实羞涩,语气里我是一点儿都没听出来。   他那语气坚定的好像是马上要去降妖除魔了似的。   不过,算了。   “报。”   我控制着语气尽量平静,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是在做好事,怎么能让做好事的人心寒呢?   给!   掌门有钱!   这样的善事以后可要多干哦,干多少咱都能给报销的。   多多益善!   推进修真界向和谐方向发展,我一向是不计较付出的。   我这一句话中的真金白银自然只有当事人能理解。   反正他顿时就开心了,甚至忍不住小小惊呼了一声,然后得寸进尺地看着我,眼神亮晶晶的搓了搓手。   “要不……您给个凭证吧,不然金蟾科那帮家伙可小气了,一块儿半块儿的灵石都斤斤计较的,弟子实在不愿意看他们那抠搜的嘴脸,也不想因为这点子小事再去叨扰掌门。”   这小子还真是……   多多少少是和金蟾科那些铁公鸡有些哀怨的,见缝插针的也不忘记告他们一状。   不过他可能会失望,我对金蟾科那些铁公鸡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他们省下来的一分一厘都是我的宝贵财产。   嘿嘿。   虽然如此,但我对弟子的合理诉求一向是能满足就满足的。   “好啊。”   我对着他稍稍上挑了嘴角,直接划开空间,将他丢到了金蟾科的大厅,然后也没有忘记他心心念念的凭证,直截了当地摘下了头顶的发簪,一并丢在了他怀里。   他慌里慌张地接住了,死死攥在手心,张开了嘴全力施展了自己的嗓门。   在空间裂缝关闭之前,我甚至还能听见他高声说自己的名字。   “我是青萍啊,掌门——”   “记功的时候别记错人啦!”   “我的武器还在树上——我的心肝——都是钱——”   啧。   扣死他算了。   武器在这里又不会动,就不能自己来取吗?   再退一万步来说,他就不能将武器召唤回去吗?   修行还是不够!   不过他麻烦我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件两件了,我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于是我二话不说,直接将嵌在树内的武器也给他丢了过去,看着他匆忙躲避疾驰而来的武器勾起了唇角。   晓得了。   虽然我年纪已经四位数了,但以我的修为来看,我还不至于到得老年痴呆的程度。   你小子我记住你了。   在这么多年我收过的弟子中,你是唯一一个不是因为●事被我记住的。   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件事情对于我的弟子来说是一件功劳功德,对于受害人来说,是一次解脱。   而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小事。   我更关心这些人的来历。   这种死在同一地点,被埋葬在一起的炉鼎,让我想起了一些曾经经历过的不好的事。   尤其是据弟子所说,他们还是死于●。   就更让我心头火起,杀念顿生。   所以我说,那个叫青萍的弟子,这回恐怕真的做了大功德。   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是类似寻仙楼那样的组织抓炉鼎揽财,只怕修真界又得见些血光了。   看来当年寻仙楼修士血流成河,尸骨被我悬挂在城墙之上尤不能警示后人。   也是,毕竟时间过去三百多年了,当时的尸骨只怕现在连白骨都剩不下了,就连当时悬挂尸骨震慑的城池,如今也改朝换代更名异姓了。   时光荏苒,没能让这种罪恶的买卖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反倒让它死灰复燃了。   这具被弟子带回来贴心地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尸身,被我放在了宗门的正殿之中,白布盖在他身上只将他的轮廓透出来。   说来可笑,生前说不定未着寸缕,死后倒遇到好心人遮的严丝合缝。   作孽啊……   我看着他,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哒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响。   今夜我是睡不着了。   也属实没有睡觉消遣的心情。   我在思考这次怎么用更恐怖一点的手段才能让后人都引以为戒不敢再犯。   这很重要。   虽然我觉得把尸骨钉在墙上装饰的动作已经很超标了,但是目前看来似乎还不够。   可能是城墙上的血迹已干,又或者我许久没干那种冲上人家门动刀的事情,让他们觉得我现在脾气好了。   无论怎样,我势必要让这些败类成为前车之鉴。   以前常听说历史的事情周而复始,换汤不换药,但当我真的感觉到一个类似寻仙楼的组织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心绪难平。   买卖同罪。   一定是我当时杀那些喜欢豢养炉鼎的家族杀的不够多、不够绝。   当时就不应该听慧持大师的话停手的。   虽然说那么动手修真界会少一半的人,天雷的强度估计差不多要把我劈死。   但也很值啊。   至少比现在强吧?   我看着白布之下的尸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多年前和寻仙楼之间的纠葛。   其实这么多年来,除了寻仙楼规模最广最猖狂,除掉它的时候功夫废的最多,其他零零散散的拐卖炉鼎的组织我解决的数不胜数。   只不过寻仙楼被解决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听说过有任何类似的组织出现,还以为这个买卖算是绝种了呢。   前有炉鼎弟子,现有炉鼎尸骨,蟑螂已经在修真界繁殖起来了,势必得再见些血光了。   夜深人静,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正殿之中,大殿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只有偶尔的风吹过。   实在是很适合深夜emo。   我也升起了些悲伤春秋的心思,竟然开始追忆往昔起来。   其实这么一想,我专注打黄扫●这件事已经进展了有八百多年了,其中更是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和修真界盛行的炉鼎以及贩卖炉鼎的组织作对。   想想自己还真是初心不改,十分执着呢。   我撑着头靠在扶手上,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emo。   果然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爱胡思乱想,连修仙者竟也不例外。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正要从头回顾一下自己的扫黄历程,就感觉宗门的结界又一次被不停的触动。   比之前弟子的方式还过分,这个人触动宗门结界的方式堪称强盗拍门。   不是?   梅开二度?   我不耐烦地抬眼,穿过层层山峰看见了那个不停撞击结界的东西。   是一只海东青。   看上去是这样的。   但神魂却明晃晃的表现出师欲那家伙的特征。   这家伙大晚上不休息,千里迢迢地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挑了一个我心情不佳,没有空跟他玩闹的时候。   我捏了捏眉心,在将他打跑还是放进来之中,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毕竟不久之前我才将他的同人文特意拿给他看,这家伙说不定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要是不哄一哄,我实在怕他一怒之下讲字画门灭门。   我的刘长老和宋堂主还没有把我要的赔偿带回来,字画门没了我的精神损失费怎么办?   为了避免麻烦,就让我稍微忍受一下他的呱噪吧。   毕竟将同人文连夜快递给他的我为他的情绪也应当付一部分责。   师欲不死心地对着结界撞击,我估计他可能非常不理解,明明之前都能飞进来的,为什么现在不行。   我倒是对这个结界的筛选结果非常满意,不愧是我精心制造的3.0,效果斐然,连创佳绩。   我抠搜地将结界敞开一个刚好够师欲的海东青傀儡钻进来的洞,看着他又一次撞过去却发现没有障碍物时滑翔了一段的呆滞样子。   神识一路追随着他飞的乱七八糟地身影,直到肉眼看着他飞进大殿之中才收了回来。   “啾——”   【朝生——】   【你怎么不睡啊——】   【我等了好久!】   【气死我了!!】   他整个鸟甚至脑袋才进了大殿的范围之内,呱噪的声音就已经响彻了我的感知。   哦?   看来这家伙又寻摸着和我入梦了,不过他必定会失望,因为今夜的我实在是难以入眠。   我被夜叩山门两次!两次!   而且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噩耗。   就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睡得着啊?   自然是眼睛瞪得像铜铃。   而且我不仅睡不着,我还在这儿emo呢,这家伙将我因为回忆升起了一点儿感慨之情打的渣都不剩。   【我跟你说我真的要气死了——诶?】   他叨叨着大概是想和我说那本同人文的事,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飞在半空中将要落在我膝盖上的身影一顿,调转了个方向,围着地上的尸身转了两圈。   【大半夜的在这儿干什么呢?赏尸?】   【你的爱好什么时候这么奇特了?】   【当年不是找你赏月,你都嫌文艺矫情,怎么现在喜好天差地别,往变态的方向上发展的一去不复返了。】   我赏你个大头鬼!   这家伙满嘴胡话,也不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东西。   我啧了一声,抬起手指对他勾了勾,师欲顿时就对地上的尸骨失去了兴趣,扑腾的翅膀带着风落到了我的膝盖上,被我抓了个正着。   “啾嘎!”   我双手将它连翅膀带身子握在中间,鸟类蓬松的羽毛触感占据了我的感官,这家伙偏爱鸟型的傀儡,而且对打理外表来颇有心得。   无论什么时候,他傀儡的身子摸上去总是柔顺蓬松的,比起我制造的傀儡来说,精致的不是一点半点。   怪不得曾经和他一起化作鹰逃亡的时候,这家伙在半路上竟然还能碰到有雌鹰向他求偶。   果然。   师欲的骚包程度数年如一日。   就瞅他这个状态,我看他好像其实也没有多生气么。   我大拇指搓了搓海东青胸脯上的毛,将原本一根根妥帖的羽毛搓的支棱起来,惹得师欲恼怒地用尖嘴叼住我的大拇指。   【你够了啊,不知道梳毛很麻烦的吗?还搓再搓都秃了。】   【而且你还没跟我说,你大半夜的在这儿看尸体做什么呢?怨气这么重,留在这里多伤身。】   【不然我替你解决了,一口火的事。】   “你别管。”   我听着他语调上扬叽叽喳喳的话,感受着掌心鸟类快速的心跳,冰凉的指尖都开始暖了起来。   然后两只手指捏在了他尖尖的嘴上,虽然实质上并不能阻断神识传音,但是师欲还是配合地闭上了嘴,用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我。   嗯……   说实话,以鹰的头颅形状实在不适合正面看我。   多少有点儿损害他英俊的气质,看的人有一点儿想笑了。   这么一想,这家伙今天确实气昏头了,不然他以前以鹰形出现在我面前时,从来都是侧着头的。   于是我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在他愤怒的眼神中松开了捏住他嘴的手,改成摸了摸他的头毛。   “大半夜的飞这么远过来做什么?”   【哦……还不是你惹的祸。】   【要不是你特意送过来那一套奇奇怪怪的书,我也不至于生气。】   师欲摇晃着鸟头,躲避着我抚摸毛发动作粗暴的手指,斜眼看我。   【先不说那个,你这边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在这里装什么文艺青年呢?看上去心情欠佳。】   他嘴上不停说着我不爱听的话,却探头探脑地观察我,于是我叹了口气,接着他的话抱怨起来。   “可不是嘛,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我将他调转了个方向抱在怀里,继续对他胸脯和翅膀下暖烘烘的毛下手,冰凉的指尖激的他打了个哆嗦,然后用翅膀将我的手牢牢盖住了。   其实还真别说,师欲这家伙没什么事老爱怼我,但其实他还挺关注我情绪的,有时候也会做出那么一两个让我心里一暖的动作。   如果他不会说话那就完美了。   这家伙嘴毒到有的时候我真想给他毒哑。   我将指尖往他翅膀下藏了藏,抬着下巴示意他看向地上的尸体。   “弟子的日行一善,我的日增噩耗。”   “我很怀疑是一个和寻仙楼类似的组织。”   我简单将事情的前因和他说了说,然后师欲长大了嘴,嘎巴了两下。   【肯定不可能是寻仙楼的余孽,我保证当时你绝对斩草除根的彻底,连一点儿传承都没给他们留下。】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竟然又有炉鼎的买卖了。】   【看来我们当年杀的还是轻。】   师欲不大的胸脯起伏了几下,小小的鸟身杀气顿生。   我摸了摸他头顶翘起的呆毛,目光也温和了下来。   是啊。   当年的我们可以说是下手极狠,奉行斩草除根的准则,主打一个一个都不放过。   我听着师欲语气里对这种行为的愤慨,以及用炉鼎修行修士的不屑,这回由衷的有一种吾道不孤的感觉。   其实那么多年和这些组织作对的时候身边从来没缺少过志同道合的伙伴。   无论是我还是师欲,又或者那时候还叫贺癫的贺惊鸿,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拨乱反正。   “是呢。”我点了点头,安抚了一下鸟脸严肃的师欲,“当年我们不正是因为这种事认识的?”   “你,还有贺姐。”   我回想着当时我们初见时的搞笑情景,再也提不起一点悲伤春秋的emo气质,甚至还笑了出来。   “我发誓,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狼狈根本不亚于水域秘境被摸!”   我这话让师欲整只鹰都呆住了,卡带似的一帧帧转动脑袋,瞳孔放大地看着我,鸟喙颤动了几下。   整只鸟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一句话。   那就是“那些年只有你和我知道的黑历史为什么又被翻出来了?”   嘿嘿。   我眼神和唇角的笑意实在藏不住一点,于是师欲破防了。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第36章   他整只鸟浑身都写满了, 被戳中黑历史的恼怒,头顶的羽毛气愤的张开,整个鸟看上去都胖胖的。   【你就记着我狼狈的样了, 那会儿可是我救了你一命。】   【你就不能对你的救命恩人好点儿吗?】   【比如现在!】   【不要再搓我的毛了!】   师欲对我不停搓他毛的动作忍了又忍, 终于忍无可忍地发飙了, 尖嘴死死地叼住我拇指不放, 咬的我指尖生疼。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我对他口中的救命恩人四字的含金量深表怀疑。   事实上, 我认为我才是那个救命恩人,毕竟当年要不是我手里恰好有存货, 又好巧不巧地迅速闭气,还指不定落得个什么样的后果呢。   “真正的救命恩人是我才对。”   我语气坚定,将拇指从他的嘴里拔出来, 更加用力地搓了搓已经很凌乱的羽毛。   说起来当年和师欲见的第一面就是我救了他,不仅救了他的命, 还保住了他的清白。   当年我还只是个即将突破金丹期的修士, 对这个世界的险恶有些了解,极其警觉那些大喊救命、道友留步、前方何人等的修士, 日常将自己生人勿进不好惹的气质拉满,独来独往地修行。   凭借着这样警觉的心态,我也算是安全的度过了许多个独身的夜晚。   为了保持自己的清白, 给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将自己的发型衣着打扮的极其没有性张力, 硬生生弄成了一副看上去精神就有问题的样子。   这一招在凡人的城池中尤其管用, 因为一般情况下人总是会躲的离精神病远远的。   但我确信是他们的审美有问题, 我这一副打扮无论是从外观上还是功能性上来说都好的很。   我很爱。   和师欲认识的那天,我刚从一个●秘境里钻出来,又一次反思了自己为什么与妖兽战斗的时候没再小心一点, 怎么脚一滑踩到了地上的坑,崴了个脚就被拉进秘境里了。   不过还好,那时候我修为虽然不怎么样,但已经熟练了掌握如何快速从秘境中逃脱的办法。   于是在秘境中跑酷数天之后,我顺利完成了修真界版密室逃生,打算到附近的城池吃点美食,安慰一下自己脆弱的心灵。   说实话,那天吃到的那晚没什么油水、就连葱花也放的可怜的面条几乎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那味道直到现在我想起来都会流口水,只可惜再也没有吃到类似的口味了。   当时我正吸溜吸溜一碗碗吃着面条,然后得益于我出色的听觉,远处的对话被我一个字都不落的听见了。   那是另一条街人牙子的对话声。   由于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那样的事,最开始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听着听着我渐渐觉察出了些不对劲来。   他们话里话外说的什么“指标”、“差一个”、“明天交货”、“漂亮娃”,怎么听上去这么像拐卖人口的呢?   我听着听着吃面的嘴顿住,确定了他们在说什么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败类!该死!   我抬起面碗,将最后一口面条倒进嘴里,把面钱放在桌上,走到隐蔽处将隐身的符咒贴在了身上,提着剑就向那两个人牙子的方向靠近。   当时还没怎么和人类白刀红刃见血的我第一次对同类杀心旺盛,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实在是这些拐卖炉鼎的人实在该死。   炉鼎。   这个词自我来修真界之后可一点儿都不陌生,因为在修真界利用炉鼎修行差不多成了一个时尚。   甚至一度发展成了哪个修士府上没养着两个炉鼎说出去都叫人笑话,以至于更有败类还会交换炉鼎取乐,毫无底线。   想当年刚踏上修行之路不久的我第一次接收到小型修真家族的宴会邀请时还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总算也能够到一点儿上流的圈子,结果去宴会当日看到那些衣冠禽兽顶着模样清秀的脸庞做出下流猥琐的举动,别说笑了,我直接吐了,连夜逃跑。   从那之后我对什么宴会之类的简直有了心理阴影,避之不及。   也正是那时,我第一次了解到炉鼎的处境,对他们深表同情,只要我帮得上忙就总会出手。   虽然那会儿我的修为有限,能做到的也实在不多。   但是做的少也总比不做强吧。   正因如此,我才坚定了自己打黄扫●肃清修真界风气的决心。   所以当我发现了一伙拐卖炉鼎的人贩子时,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既然让我碰到了,能杀一个败类是一个,能救一个炉鼎是一个。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还在争吵,我悄无声息地将剑横在手上,就要取了这两条人命。   他们这样的畜生在世界上多活一秒钟都是对空气的浪费。   隐藏身形的我挥剑时甚至不见剑光,以我武器的强度看下这两个毫无修为凡人的脑袋是不可能失败的事。   但就在我剑锋刚要贴在他脖颈时,我却住了手。   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他口中说的“上头”。   难道他们是有组织的?   我沉思了片刻,缓缓收回剑,跟着他们慢慢在街道上晃悠,直到他们走进一个小巷中时,我瞧着四下无人动作飞快地布下了结界,然后显现出身形困兽绳抛出去,将他们牢牢缠住了。   “说!把你们藏人的地点、街头的时间暗号通通说出来!”   “你们最好乖乖的听话,还能留着条命在,如若不然就得让你们尝尝修仙者的手段了!”   我将提前准备好的狠话放了出来,一字一具咬牙切齿,同时当然也没有忘记用杀气狠狠地洗礼他们一番。   我眼神凶神恶煞,手中的剑配合着我的话横在那个年长一些人贩子的脖子上,一道血痕顿时在他皮肤上浮现,鲜血顺着我的剑刃一滴滴向下流。   我原已经做好了将那些曾经只听说过的酷刑一一试验一番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两个败类实在是个软骨头,一个字没隐瞒地吐了个干脆。   甚至一度让我怀疑他们是随便编那些瞎话来敷衍我。   可哪怕我用了些烈火焚身的符咒逼问,他们虽然哀嚎着求放过,却也不改一词。   也是,指望这些败类有些骨气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们这样倒也好省了我的时间。   我遮住了自己的鼻子,有点儿受不了空气中浓郁的尿骚味儿,皱着眉忍着恶心,从他们头上一人拽了一把头发,然后在他们惊慌的眼神中干脆利落地一剑捅了下去。   既然我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那也是时候该送他们去投胎了。   他们总不会觉得自己乖乖的说出来就能活命吧。   那怎么可能?   我顶多让他们死的痛快些。   既然知道了他们拐卖人口交易的具体方式和内容,如此大好机会自然应该顺藤摸瓜,将这个拐卖人口的小组织直接一网打尽。   我拿着这两个人的头发,掏出了自己珍藏的傀儡小人,让它们变成了那两个人的样子,然后让傀儡学着平常抓人的手段把我也捆了起来。   傀儡尽职尽责地执行任务,甚至不忘把我搬起来对折塞进那两个人贩子的竹篓之中抬走。   我强忍着自己胳膊肘怼在胃上的不适感,随着上下一晃一晃的颠簸被他们两个搬到隐秘的院落中,然后打开竹篓的盖子,他们两个一个人扯着我的手,一个人搬着我的脚把我拖了出来。   不是,至于吗?   我非常怀疑这两个傀儡公报私仇,咱就是说我不过是想混进炉鼎堆里搭个顺风车跟着一起混到地点而已。   现在来收货的人又没来,这俩傀儡至于吗?   我虽然说了让他们像那两个人贩子平常拐卖那样把我绑起来,但也没说要做到这么细节啊!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下一刻就只听得咣当一声,我就被丢进了笼子里,重重地砸在笼子里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   而这个非常不幸,被我结结实实的砸个正着的人就是师欲。   【你当时差点没把我砸的隔夜饭吐出来。】   师欲对我刚才所说我才是救命恩人,那句话表示非常不服,并且跳脚着抗议。   那咋了!   “那能怪我吗?那时候我不也才筑基期,制造傀儡的水平本身就有限,那两个傀儡能正常行动,能听懂我的指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十分不得体地翻了个白眼,“谁叫你的修为也不到家呢。”   “以我那时候的傀儡水平,但凡换个金丹修士来一眼都能看出那是傀儡,不是真人,只要看出来了那肯定当场就会表明身份。”   “哪像你似的还在那里装被拐来的炉鼎,比我演的还像呢!”   “我都想好了怎么救脆弱少男脱离苦海了!”   “要是早知道那些家伙一共就抓了一个炉鼎,而且还好死不死地是你这个修士,我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你!】   师欲显然对我的说法非常气愤,他尤其不服,继续反驳。   【那他们上峰来取货那天怎么说?要不是我,咱俩都得被晕着带走!】   “还怎么说?要不是我手里有药,你能动弹吗?”   我这话可不是瞎说,实在是当时的场景确实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那会儿还是太年轻,做的计划一点儿都不周密,要不是当时我们两个有点儿时运在身上,别说是捣毁拐卖人口的窝点儿了,就连自个儿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   当时的我苦哈哈地在笼子里躺着,感慨好歹身后还有个人肉靠垫能让我倚着,除了有点硌脊椎,其他一切都还好。   甚至为了能躺的再舒服一点,我昧着良心挪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将头靠在了他被绑起来的胳膊上。   然后一边在脑袋里模拟着到时候怎么将他们的据点儿砸的稀巴烂,一边忍受着哪哪都不舒服的环境。   等待的时间非常煎熬,我双眼瞪得像铜铃,看着天边升起的那一丝日光,觉得整个人都光明了。   那不是阳光,是我等待的希望!   和他们接头的人比预想的时间来的早一点,天刚蒙蒙亮,月亮甚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的时候,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地由远及近。   是他们的上峰来了。   来的正好!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如此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我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差点儿就要冒出来的杀气,装出一副可怜害怕的样子,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   给我等着,败类!   我要为所有惨遭毒手的炉鼎以及自己的脊椎复仇!   赶马车而来的人正如那两个人贩子说的那样,是两个炼气期的修士。   气感上刚能修行不久,而且丹田虚浮,明显是吃药堆上来的。   不足为惧。   一招能搞定。   战斗力上没有困难让我更加心安理得地装晕,直到我看见那两个修士朝我们走过来,和傀儡敷衍地通过暗号接头了两句,然后打开笼子一副要查货的样子,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撒出了一把软筋散。   完蛋!   什么时候暴露的?   我睁大的眼睛那会儿真真切切的有了一丝惊恐,可想要动手却已来不及了,只能匆忙屏息减少药量。   说真的,幸好他们用的是普通的软筋散,效果虽有用,但是代谢和解毒都比较容易,要是他们拿出的是十绝软筋散当时的我们俩才真的完了。   啧。   我一想起来当时差点儿翻车的倒霉经历,就觉得年轻的时候还真是鲁莽。   当时的我浑身无力地瘫在笼子里,被我压着的师欲却比我还激动。   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无奈他也中了药,而且不像我一直睁着眼,在他们抬手时有了防备吸入的不多,他闭着眼装晕可是货真价实地药量拉满,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两个只能听着那两个可恶修士的猖狂笑声。   “我就知道谨慎点儿准没错,你瞧这不就碰着爱多管闲事儿的修士了吗?”   “谁不说是呢?那帮家伙天天想着要替天行道,害得我们软筋散的消耗直线上升,现在都成了每次验货的必备药品了。”   “不过也好在我们这回准备了,不然像前几回似的无论是让他们跑了,亦或是把其他炉鼎放走,我们都少不了好果子吃。”   “可不!”   “也不知咋的了,偏你我兄弟两个倒霉,时不时就要碰上两个修士,怎么不见其他人有这个经历?要不咱俩去庙里拜拜吧?也让菩萨保佑保佑。”   “你自己去吧,你不亏心,我可怕。这菩萨爷看见了我,不得降两个天雷把我劈死。”   “而且你说其他人没经历过这话不对,我听他们说他们也经历的不少,只不过他们效率高些,每次被放跑了货总能抓到新的。不像咱们兄弟俩,遇到的全是些歪瓜裂枣。”   “安啦~这回我们俩早有准备,倒是发财了。有修为的炉鼎价更高,就这一个就够软筋散的消耗了,还能剩下不少够我们兄弟俩好好快活快活!”   “干活干活!”   我心情特别复杂地听着他们讲话,也不知道是愤怒占上风些还是欣慰占上风些。   看来这个世界上不单单我一个人对这种拐卖炉鼎的行为不能容忍,有许多和我志同道合的人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为修真界的和平做贡献。   我心中沉甸甸的,听着他们话中的意思有些庆幸,还好其他修士听上去像是顺利逃脱了。   但我确实没想到,这些家伙看待同类竟然直说出了一句修士的价格更高。   还是人吗?   该死!   我非常想咬牙以表示我的愤怒,可是在软件散之下,连咬牙我都做不到。   可恶啊!   该死的傀儡——   能不能智能一点啊?   看见你主人我被撂倒了,就不能主动过来战斗一下吗?   没有命令就一动不动,是吧?   能不能看一下场合,我倒是想下命令,我也说不出话来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呆傻的傀儡!   我又急又气,最终却只能恨恨地和我压住的修士一起被搬上了车。   我们俩被粗暴地丢上了车厢,他超重的身体狠狠地砸在我身上,脑袋重重磕在我肚子上,那一瞬间疼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车轱辘上又一次响起,这辆车像他的目的地而去,我听着外面的声音也冷静了下来。   据那两个人贩子所说,这一路上要翻过两座山,距离很远,我吸入的软筋散的量不算太多,估算了一下距离,我觉得差不多要到地方的时候,我应该就能代谢掉药效了。   但还是有点晚。   毕竟解了药效是一回事,瞬间拿出来战斗力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不能全指望这个,我还得想一想别的办法。   我拼命地试图调用灵力想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可绕是我已经竭尽全力,能调用的灵力也只有一丁点儿。   刚好够我打开储物戒。   我的储物戒中恰好就有一枚解毒果,是我一直没舍得吃,原本打算拿到拍卖会上去换钱的。   如果我能将那枚灵果吃了,就能恢复灵力将这两个修士斩于剑下。   但问题是我的手被捆的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又提不起一点力气,而更巧的是我的手离我的嘴很远。   这一米左右的距离对平常对我来说连眨眼的时间都用不上,可对此刻的我来说却宛若天边。   那两个修士在外面驾车,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低着头看着压在我身上的脑瓜顶。   是和我一样想拯救别人却连自己也搭进去了的倒霉修士。   他更惨些,没忍住直接暴露了自己的修士身份,此刻头朝下压在我身上,呼吸急促灼热到透过衣服清晰地传到我的感知之中。   他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了。   我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看了他半晌,感受着他嘴唇的位置,调动着仅有的那一丝灵力打开了储物戒,圆溜溜的解毒果就从里面滚了出来。   那果子随着车的移动晃悠,下一刻我就感觉紧贴着我的脑袋呼吸一滞,进而变得更加急促。   显然他也明白了我的意图,此刻正努力够那枚灵果。   是的。   比起我离储物戒的距离,显然他要近的多。   而事实他也果然不让我失望,那枚灵果成功地进到了他口中。   我听着他压抑的咀嚼声,眯着眼紧张地盯着他,倒不是担心灵果不起作用,我只是单纯地怕他恢复了之后转身就跑。   毕竟修士么,冷血无情的人可多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这些修士们的普遍思想。   我不能因为他想解救炉鼎的举措就把他单纯的认成一个好人。   不过好在这一次我的运气不差。   他很快就恢复了灵力,恢复了之后也没想着跑,赶忙将我扶了起来,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掏出了两枚解毒丹给我塞了进来。   好兄弟!   我们俩都不说话,先沉默了半晌,等灵力完全恢复了之后,通过神识聊了起来,并且初步制定了一套反击的计划。   那时我才知道他原来叫师欲。   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当时我只是想着他怎么起个假名字都起的这么不用心,不像我,取个胡青的假名,有名有姓的,起码听上去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那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合力把这个组织解决掉。   目前看上去是有点困难的,据师欲所说,他调查了很久,这个小贩卖团体行为最高的是一个金丹修士。   不过他已经确认过了,那金丹修士去秘境之中了,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   所以此时此刻那里行为最高的是筑基巅峰,剩下的全是些炼气修士,少有几个筑基修士也才初期。   以我们两个合力,将他们团灭应当是不难的。   但为了避免中途翻船,直接一路打过去,当然是下策中的下策。   所以还是得智取。   这就是为什么师欲明知道敌人老巢在哪里,却还和我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打算以炉鼎的身份混进去的原因。   因为这个身份会让我们直接进入到据点的内部,方便下黑手。   比如说混进去之后用些毒药迷药之类,先让他们丧失了抵抗能力再动手,才是真正的两全其美。   师欲对我扬了扬他早就准备好的迷药,眉毛上挑,表情中满是得意。   不过他虽然准备好了道具,却也没有料到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志同道合的我。   所以他的计划显然也可以变一变。   我们两个相视一笑,在那两个驱车赶路的修士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师欲掏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傀儡符,精准又迅速的贴在他们后背。   紧接着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话术,将他们去往据点的路线、交头的暗号通通问了出来。   然后我们两个默契地将他们两个打晕,师欲将定魂针打进他们识海之中,保证他们再也睁不开眼睛,可肉身却永远的活着。   二换二。   现在身份调转了。   我们两个成了运送货物的小兵,而他们两个身份就变成炉鼎了。   这可比师欲原本的计划强多了。   我动作麻利地将他们两个严严实实的捆成木乃伊,将自己被傀儡捆住的不爽全都发泄到了他们两个身上。   也算是让他们体验一下自己曾经做过的恶性。   活该!   报应!   当然了,做完这一切,我们两个也没有忘记变成他们两个的模样,也没有忘记给他们两个变换一个样貌。   失败总是败在细节之中,头一次合作的我们俩将严谨发挥到了极致,确保不会因为细枝末节而失败。   马车咕噜噜前行,我们也很快临近了目的地,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这两个人贩子修士的同事。   而且更巧的是那两个人明显认识他们俩,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冤孽,离老远的看见了我们都不忘记高声嘲讽几句。   “哟~这不是常年垫底的人吗?怎么这回完成指标了?”   “真是恭喜啊!”   我俩对视一眼,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植物人,然后看了一眼他们俩同样身为练气期的同事,以及他们身上明显穿着不错的衣服和金光闪闪的配饰。   显然,比起我们车上装的这两个,那两个祸害的人更多。   确认过眼神,是修为不稳的人。   搞他!   我们两个下了决心,势必要让他们同事之间团圆。   于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我们俩将马车赶到一边,靠着灵活的步伐和娴熟的隐匿功夫靠近了他们,站在上风口就是致死量的软筋散撒了过去。   咱就是说,这一招也算是让我们俩利用上了。   咕咚咕咚**倒地的声音在我们两个此刻听来简直悦耳极了。   活该!   我俩赶紧将对那两个人做的事也在他们身上重复了一遍,然后拿起了绳子,在动手捆之前,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握住了他的胳膊。   “先给他们换身破烂的衣服,这穿金戴银、织金绣红的,太显眼了,说不定到了那儿会直接被识破。”   显然师欲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他点了点头,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他们扒的仅剩个里衣,可就算只穿着里衣,那洁白舒适的布料也不像是被拐的样子。   我默默挪开了眼,听着师欲叹息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清脆的裂帛之声,等我再转头的时候,那些人身上已经穿着寻常麻布衣服,连头上手上的金银首饰,储物戒全被薅了下来。   那可都是好东西,我们两个毫不客气的瓜分了包括脱下来的衣服在内的所有东西。   对我们两个穷鬼来说,这可货真价实的是行善路上的意外所得。   劫富济贫!正义之财!   将他们打扮的像些寻常人了,我俩又将他们捆的和之前一样,然后粗暴地丢上了车。   将这两个危险源解决,我们俩赶忙又将他们抓过来的炉鼎给放了,当然也没有忘记给他们一些防身的东西和钱财。   甚至为了以防他们在半途中再倒霉地遇到败类的同事,师欲让我自己驾着车慢慢前行,他用着神行符将这些人一个个地都送到了距离最近的枢纽城市。   严谨!   我在心里为他的严谨行为点赞,慢悠悠地驱车前行等他。   他神行符用的熟练,一看就是逃跑的熟练工,没用我等他太久,他就嗖地一下跑到了车上。   甚至因为速度太快,险些被我一剑捅了过去。   有点尴尬了,一时间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   当远远地看见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烟霞城的时候,我们两个默契地起身,先是检查了一下车厢里的四个人是不是真的成了植物人,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伪装,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驾着车头也不回地朝城池去了。   惩奸除恶,正在此刻!    第37章   高耸的城门和敞开的大门像一个张口的巨兽, 我们两个也不由打起了精神,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驾车进去。   抢过来的腰牌在通过城池结界的瞬间闪过一道白光, 我们两个伪装的身份就这样被确认了。   通过了结界之后, 我回头看了一眼城门, 深刻觉得这样的结界筛选人员的方式太粗糙了。   如果我以后要设立这种守城的结界的话, 一定不能用玉牌这种会轻易被掠夺伪造的东西, 如果是我,首选一定是识别修士的神魂。   毕竟这世界上目前还没有能伪造神魂的方法。   那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想东想西地分散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去往据点儿的路上,我们一路躲避退让那些身份显赫的修士队伍,绕来绕去才从小巷绕了进去。   还好临时遇到了师欲。   我们两个有惊无险的用从那两个修士身上套出来的方法经过了检测, 拉着车上的人越走越深。   我擦了擦额头,头一次切身感觉到这个做炉鼎买卖的组织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虽说他们的领头金丹修士不在, 但那种布下的阵法可实在阔气的很。   我敢打赌要不是提前拿到了通行证, 我肯定是暴力突破不了的。   还好还好。   计划目前还很顺利,我们马不停蹄地接着计划进行。   按照他们的要求, 我们两个沉默地又给这四个人换了身衣服,让他们穿上了那种薄纱的透视装,把该带的什么臂环、锁链、项圈一一都戴上了, 然后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匆匆给他们装进了鸟笼里,拉着锁链摆成了扭曲的样子。   随后领着他们四个的卖身钱, 我们这个身份的任务就完成了。   接下来, 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也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按照之前得来的消息, 在拍卖开始之前,整个小楼内的机关管道里就会释放催/情的迷香,刺激来参加拍卖的修士消费, 是一种十分糜烂的手段。   但现在,他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刚好能让我们两个利用上。   甚至大大的减少了我们动手的风险。   我们只需要悄悄的去香料房将原本准备用来催情的香料换成迷魂香。   一路上还挺顺利,毕竟虽然我们两个的修为在整个修真界来说还不算高,但是在这个小楼里能和我们两个筑基巅峰比拟的只有去秘境的金丹修士和留守的筑基巅峰。   谨慎些,问题就不大。   我们两个动手毫不留情的干掉了香料房中正在研磨香料的修士,屏着呼吸生怕将那些极细的粉末吹起来,小心翼翼地换成了我们的迷药。   甚至为了防止味道相差太多,没等药效发作就被发现,我们甚至还掺了一些他们准备的香粉进去。   现在万事俱备,只待拍卖开始的时间。   我们俩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专注的看着屋顶的金铃铛。   当拍卖开始的时候,这个铃铛就会发出声响,也就到了我们动手的时间。   有点紧张。   我默默地先将香料添一些在斗里,只带铃铛一响就哗啦一下全都倒进管道里,而师欲已经在鼓风处就位了。   等待的时间照旧难熬,我们的心里还多一些对战斗的紧张,因此这会儿我们俩不单单讲香料准备好了,还没有忘记将武器擦得雪亮。   我盯着剑刃上自己的倒影,从眼神中看到了即将喷薄的战意。   今天,和他们拼了!!!   天祝我俩,计划实施的非常顺利,根本没有人想到会在这种情/趣上动手脚,再加上我们两个加料加的也谨慎,在香味儿没有变化的情况下,没有人意识到暗地里发生了什么。   估摸着药效发作的时间,我们两个算计着大个月所有人都会中招的时候才提着武器准备动手,临走时我为了以防万一又往香道里添了大量的迷药。   用掉,全用掉!   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   提前吃了解药的我俩一刀一个败类,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儿想象中的紧张刺激和打群架。   谁叫师欲准备的药效确实顶尖,我面无表情地刺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冷酷无情的犁地机器。   甚至有点儿在这种重复作业中感觉有些疲劳。   枉我还将自己会的法术招式都回忆了一遍,生怕自己打群架是一个紧张失误。   结果现在这像什么?   割麦子恐怕都比这费劲些。   不过算了,毕竟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可是救人的,能少些波折自然少些的好。   路过关押关押的房间时,师欲在外面守着警戒,我在里面挨个将他们叫醒,一人一个解药的喂下去,不忘把正常人该穿的衣服交给他们。   然后叫他们在这里等着我们两个。   因为我实在不放心他们就这样在烟霞城大街上走。   我怀疑这座城池和这个组织之间恐怕有什么包庇关系。   还是让他们在这里稍微等一等,等我们两个将所有修士都解决了,然后再从暗处逃走。   毕竟这里的通行腰牌多的是。   不过大概我们俩命途里都是多些坎坷的,尽管我们两个提前打听好了,那个金丹修士在秘境之中肯定回不来,但谁能想到原本镇守的筑基巅峰修士好巧不巧的,就在我们来之前不久突破金丹了呢?   这也太巧了吧!   写小说呢?   师欲准备的药药效确实好,连金丹修士也中了招,但他毕竟修为水平在那里,哪怕才刚突破,甚至雷劫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新鲜着,也不耽误他还有力气一个打我们俩。   那会儿的我们两个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这个才刚突破,身上还顶着药物debuff的修士竟没有一丝退意,愈战愈勇。   那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和其他人配合默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你突然之间多出了一双手,一个脑子。   也不知道才认识的我们两个打哪儿来的默契,进攻防守搭配相宜,整个战斗节奏好极了。   可修为上的差异到底是实打实存在的,那个金丹修士的金丹可是货真价实的,哪怕突破雷劫之后还没来得及稳固修为也是一样的。   我们两个虽然有一战之力,但应对起来也还是很吃力的。   “轰隆——”   那修士的拂尘缠绕在我的剑身上,试图将武器夺走,见行不通要迅速收回浮尘,朝我打了过来。   我连忙举剑相抗,那饱含灵力的浮沉就正打在我的剑上,力道之大不仅打的我握剑的手颤抖不已,还将我整个人迅速向后砸去,重重砸在地上,整个人都嵌进地砖之中。   我一声闷哼,觉得自己肯定是受了内伤,忍不住咳了咳,吐口唾沫到地下时都带着血色。   我坐起来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全都是金星,感觉世界都离我远去了似的。   这一下子不能给我砸傻了吧。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抬着脑袋呆滞地望着天上。   天上灵光闪烁交错,显然有别人在替我们和那金丹修士战斗。   我定睛看去,是个不认识的女修士,手中的长枪武的虎虎生风,闪烁的雷霆顺着枪尖所指的方向接连向金丹修士劈去。   “哪儿来的金丹修士好心相助?”我侧头看向专注学习的师欲,有些好奇。   毕竟这属实是瘫浑水,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好心的修饰愿意帮忙。   这可不是什么扶老奶奶过马路,而是真刀真枪提着脑袋的帮忙!   呜呜。   妈妈,我在修真界也遇到好人了!   而且还是两个。   我对着不明所以地师欲笑了一下,看着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眼神中似乎询问我怎么了。   “没事。”我扭过头继续看堪称教科书般的战斗,“不要上去帮忙吗?”   “呃。”   我这话像是什么开关似的,师欲当时就有些尴尬,他用手扯了扯衣角,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我见他没吱声,又向他看去,结果好巧不巧的正看见他衣服上随着拍打的动作越来越不明显的脚印。   “……”   “噗。”   好吧,我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多半是师欲正和那元婴修士战斗的时候,路过的女侠实在看不过去英雄救美。   只不过救人的方式好爽了些。   估计直接一脚将师欲踹走了。   哈哈!   女侠确实好强啊……   几乎肉眼可见的将那修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而自己连衣角都没被他碰到。   我什么时候能到这个水平啊?   我看着天上两个人你追我赶的身影,哪怕离得很远,站在地上都能感受到灵力波动如同翻涌的巨浪一般。   真让人羡慕。   如果我有这个水平的话,也就不用劳烦女侠动手了。   想到这里我戳了戳师欲的胳膊,“走!除根去!”   当时在我们解决那些败类的时候,还没有做完那金丹修士就冲了出来。   现在正是我们将未完成的事干完的时机。   师欲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用手指了指外面,“我去外围你看里面。”   “好!”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将手里的剑玩了个剑花,粘稠的鲜血就顺着剑锋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   这小子浑身上下都是土和血,这会儿还有心思耍帅呢。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从储物界里掏出了帕子,将溅上粘稠的血迹擦掉,然后掏出长布条,将剑柄缠在自己手上。   这是我穿越到修真界几十年中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掉这么多的败类。   虽然他们修为有限,以我的修为来说完全是碾压,但是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啧。   我呼出一口气,继续砍瓜似的挥剑补刀。   地上隔几步就躺着几具尸体,他们身上的那身制服此刻已经满是干枯到发黑的血迹。   从痕迹上我甚至还能分辨出他们到底是死在我手上还是师欲手上。   嘶——   还好没有忘记打扫战场,不然这痕迹留着岂不是等着别人找到我们吗?   我眼中闪过一丝庆幸,手麻利地掏出了一个瓷罐,符咒封口的瓷瓶看上去小小一个,可实际上里面装着什么吃的修真界特供版灵蚁,简直是处理现场的好帮手。   我颠了颠瓷罐,不过现在还不到用它的时候。   这东西我要是开了罐子可就收不回来了,这蚂蚁的战斗力不强,对活物一点作用没有,万一里面还有活口岂不是疏忽了?   我搜索着犄角旮旯里每一个不动弹的人形,挨个地对准了天灵和丹田补刀。   总之。   我以我多年看话本的经验发誓!   今天没有一个喘气儿的能离开这里,除了那些受害者。   你还别说,这一路上还真有装死试图躲过一劫的。   我看他装的辛苦,体贴地帮他变成了和其他尸体一样的样子。   希望他不要太感谢我,毕竟我这个人生来就乐于助人。   允悲。   我真心实意的祈祷他们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就算做不了好事,也不要再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了。   当然了,我在忙着补刀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被我安置在同一个屋里的可怜娃,一路上顺手将那些腰牌收集了起来,等夜深人静之时带着他们通过结界赶紧离开。   清扫了楼中的隐患,我带着那些受害者一起沿着来路返回,在临近门口的时候撕开了陶罐上的封印,把罐子放在地上,然后赶忙离开了现场。   这些灵蚁除了活物不吃,其他什么都吃,无论是这些建筑还是建筑附近的土地,都没有办法从它们的嘴中幸免。   溜了溜了。   我可不想又一次被倒塌的建筑压个正着。   此刻阳光正好,我抬头眯着眼,伸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向天空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女侠和修士的身影。   师欲也不在。   我蹙起眉,有点担心。   他们可千万别出事啊!   可恶,好想去找他们,可一时又不能脱开身。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光从声音我就能听到灵蚁种群有多么活跃。   从这个愈演愈烈的声响上来看,它们的数量肯定在以指数增长,建筑物木纹断裂的声音虽小,可架不住积少成多,竟也如同裂帛一般刺耳。   我心情有点焦灼,忍不住在原地走来走去转圈。   之所以我不敢动身,那是因为我必须等这些灵蚁将现场清理的干干净净之后,一把火将它们全都烧光。   不然的话,只怕这方圆多少里内都会逐渐被吞噬干净。   谁叫我得到它们的时候,忘记了顺手把它们的天敌也抓了呢。   绝不是因为我打不过它们的天敌。   因此在这种没有天敌且它们本身食谱广泛,给口泥土都能活的情况下,我要是真置之不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听到这里爆发灵蚁灾了!   我一边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谨慎地把包围着建筑的结界扩大,确保球状的结界完完整整地将灵蚁和所有该清理的现场包裹在内。   这样等一会儿我放火烧的时候才不会错过一只灵蚁。   为自己的谨慎点赞。   不过好在我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唯一有点儿出乎我意料的就是师欲和女侠一起走了回来。   而且竟然女侠提溜着师欲走回来的。   不是!   就让你去周围清扫一下,甚至都有可能不存在的余孽,你是怎么把自己搞得七窍流血,奄奄一息的啊?!   兄弟!你在搞什么兄弟!   我大惊,赶忙冲了上去,将被女侠捆在枪上的师欲解了下来放好。   “多谢女侠!”我探查了一下师欲的状况,特别震惊的发现他出去这一会儿把自己神魂都搞得不稳了。   只怕是一时半会儿都醒不来了。   啊?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女侠,“这位女侠,他这是……”   “叫什么女侠?叫人怪别扭的,我叫贺癫,瞧你们两个年纪不大,可以叫贺姐!”   贺巅?   这名字好生猖狂!好一个雄心壮志!   不过以贺姐的修为本事来看,这名字倒正衬她。   贺姐将长枪戳在地上,枪尖指着天空,上面带着金光的血迹流到红樱上,黏在了一起。   “他太倒霉了,正赶上那老不修自爆前瞧到了他,宁肯让我一**穿了心脏也要冲到他面前才自爆。”   “不过还好他自己也有本事,反应的速度怪快的。”贺姐脸上没有一点对师欲的同情,全都是对他运气的幸灾乐祸。   “咳咳。”   她摸了下鼻尖,将搭在胸前的马尾甩在身后,又捋顺了下辫子改放在胸前。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直白,她赶紧找补了一下,“问题不大,休息个一个月俩月的也就好了,只不过这段时间智商会不怎么在线。”   “你多照看着些就是了。”   “多谢贺姐出手相助!”我将没有一点儿意识的师欲背在背上,不停地将他滑落的手挪上去,最后见他实在瘫软的不行,干脆也学着贺姐运输他的姿势,抽出布条来将他绑在肩上。   那场景真是每一次想起来都会让我笑的程度。   我心情好了些,嘴角略微翘起,心里起了一些调侃的心思。   宗门正殿此刻仍昏沉沉的,殿顶的宝珠将月光笼罩下来,微光照在我和师欲的身上,将海冬青凌乱的毛发照的发亮。   “当时要不是我心善,就你那一滩烂泥的样子,谁能背着你四处跑啊?”   “而且你就偷着乐吧,至少我没像贺姐那样把你捆在武器上,对你还不好?无论怎么看,我才是你的救命人吧。”   师欲呆呆地看着我,眼神放空。   他也是第一次在我的口中得知那回他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贺姐是怎么把他带到我面前的。   咳咳。   毕竟那么带人总感觉像是将人穿成串儿了,要上火烤了似的。   贺姐可是在他昏迷的时候特意跟我说不要让他知道的。   【你们——】   师欲气冲冲的炸了毛,看了我半晌又泄了气。   【那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也就那会儿我狼狈了些。】   【但是后来我们一起扫荡拐卖组织的时候,我还是很英勇的!】   那确实。   师欲这家伙平常说话举动骚包了些,办起事来还是很靠谱的。   在那之后将近两百多年的修行里,几乎每一次剿灭拐卖组织都有师欲一份大功。   毕竟能做到穿女装引诱他们直击老巢的也就是师欲了。   我甘拜下风。   这真得好好的夸夸他,在这条路上他付出了太多。   我张了嘴刚要说女装二字,师欲瞬间就和我同频猜到了我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了我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好了——】   【旧事勿提!这个新出现的组织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我眼底的笑意瞬间散去,不带什么感情的,看着微光照耀下的尸骨。   此时此刻,我尚且还不知他的名姓。   待替他报仇之后,也不知道烧给他的人头上要写着谁的名字签收。   不管怎么样,这份仇恨我正三观一定会替他了结。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武器已经多年未曾饮血,我将它拿出来擦了又擦,把每一个缝隙都擦的反光。   也不知道这个在寻仙楼之后出现的的后继者都是什么样的修为。   最好没有到需要我出手的地步,不然他们的下场只怕会很难看。   我不介意像之前一样再将他们的尸骨钉在城墙上,而且我现在对神魂的研究也颇有心得,说不定还可以试着将他们的神魂和尸体一起钉在那里,也好叫他们忍受折磨。   嗯……   这个修真界的魔修的手段全都和●相关,只怕是我做的再血腥也不会被说是入魔了呢。   妙极。   你还真别说。   距寻仙楼完全覆灭已经有三百多年。   这三百多年过去不仅我的武器有些渴望饮血,就连我的弟子们也很久没有经历过那种全宗门出动的讨伐局面了吧?   毕竟在修真界这种崇尚一对一战斗的世界里,打群架可是少之又少的体验。   尤其是两个宗门体量的敌对势力,那更是几乎一生只能得见一次。   我闭上眼,当年围攻寻仙楼的情景又让我杀气旺盛,摸着师欲毛的手也忍不住用了点力。   “啾!”   他叫了一声,显然也发现了我的异常。   【到时候动手的话记得叫上我,这样的大场面我怎么能缺席?】   【很久没动手了,再不动手,我这老胳膊老腿儿都要僵住了。】   师欲扑腾着翅膀从我手里钻出来,飞到和我脑袋齐平的位置,翅膀扇的风就差点直接糊在我脸上了。   我忍不住将他推远了一点。   要迷眼睛了!   【对了!】   他咋咋呼呼地说,突然的高声让我耳朵嗡的一下。   【我来本来是想和你说字画门的事情来着!结果扯的远了!】   【别想那么多了!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他那双明亮的鹰眼中闪烁着贼光。   【去找字画门的麻烦去!不正好他也得罪了你吗?跟我一起,狠狠出气!】   “这……”   听着他的话,我指尖轻颤身形晃动了一下,差一点儿就要起身了。   可是脸上却违心地做出了犹豫拒绝的表情。   “我可是名门正派,正道魁首。这么对同阵营的宗门动手不太好吧……”   “这传出去,是不是……”   我特别心动,整个人表情与气场都透露着一种你再邀请我一次我就去的感觉。   师欲也真的没让我失望。   【那有什么的,我动手你看着。】   【咱又不是去灭门的,只是出出气罢了。】   【你不也有好多傀儡吗?】   【他们又认不出来你,你只管看热闹就好了。】   【反正你现在不也等着天亮和长老们开会解决这个组织吗?我们速去速回,连一个时辰都用不到。】   可恶。   师欲这个家伙字字句句都戳我心坎上,让我这愚笨的脑子甚至想不出来一句拒绝的话。   不愧是魔尊!   一贯是引人堕落的!   狠狠谴责!    第38章   果然, 抵制诱惑无论什么时候,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包括我。   可恶!   明明年纪都上四位数了,怎么定力还是不够呢?   怎么能因为一点点小小诱惑就堕落呢?   我一边唾弃自己, 一边身体却诚实地拍打着翅膀和师欲一前一后的在天上飞。   我看着近在咫尺, 毛发凌乱却飞的稳稳当当的师欲, 一时间到真的有点儿后悔。   这要是被人发现了, 我堂堂仙道魁首和魔尊一起去找正道门派的麻烦, 那我可就出名了!   我表情严肃,觉得自己这回真是舍命陪师欲了。   嗯……   不对, 怎么能这么说呢?   什么叫做我和魔尊一起找正道门派的麻烦?   那分明是我提前打探到魔尊意图对正道门派动手,为了修真界的大义,为了修真界的爱与和平, 我不惜化作乌鸦,放下身段, 千里迢迢地紧盯着魔尊, 为修真界的和谐做贡献!   我肯定地点头,这才是我跟着师欲一起前往字画门的原因。   要不是为了制止魔尊可能发生的暴力事件, 我为什么不派傀儡而是真真正正的肉身化作一只乌鸦跟随着他呢。   还不是怕这家伙万一一时气上头来动手失了分寸,导致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然后傀儡身能动用的力量有限无法阻止他, 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真尽责。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并且深刻认为和魔尊一起找正道麻烦之语, 纯属无稽之谈。   我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   污蔑!   字画门离正三观远的很, 鸟类的飞行速度并不快, 师欲和我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前行,拍打翅膀间云层上湿漉漉的空气就穿过我的每一片羽毛。   其实还挺舒服的。   我低头看着下面漆黑的风景,忽然就觉察出些不对劲来。   不对啊——   我沉默了一瞬间, 有点儿对我们两个的智商表示深切同情。   当然了。   我承认这种在天空中感受气流波动的感觉挺美妙的,而且在风中飞翔明显的宽阔感觉确实也会让人身心舒畅。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可是去万里之外的字画门,以我们所化身的鸟类的飞行速度来看,从正三观飞到字画门恐怕得用上个几年的功夫。   说好的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呢?   所以……   【我们为什么不划开空间直接过去?】   我以平静的语气发出了一个疑问句,对师欲的不靠谱程度又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家伙刚才催促着我和他去看热闹,见我变了形之后,二话不说拔地而起飞上了天。   我一路跟着他,还以为他有什么安排呢,不过当我眼睁睁地看着前面原本飞的平稳的师欲在半空中一个踉跄,连忙扑腾了几下翅膀才稳住身形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哪里有什么安排?   纯粹是他忘了罢了。   我沉默,对他开始诞生了一点儿迟来的关心。   难道这家伙老年痴呆了?   嗯……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他可比我大上几岁呢,而且魔域那地方本来生存环境就恶劣,常年在糟糕地方生存的他衰老的快也在情理当中。   不然想办法给他补补脑吧。   大约是我怜爱的眼神太过明显,又或者是目光太过灼热,在我直愣愣的视线之中,师欲整只鹰缓缓炸起了毛,变成了风中的一只蒲公英。   飞的更慢了。   风阻啊!风阻!   果然应该给他补补脑了。   【……】   他沉默着没说话,我歪了歪头加快了速度飞到他上面低头看着他,正对上师欲那双有点呆滞的红色眼珠,换来了他哀怨的一眼。   他张嘴啾了一声,薄雾从他身上飘出来,空间划分的波动就随着那雾飞快的将我们两个包裹住了。   果然。   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忘记不了他对华丽的追求,一如既往地骚包。   连开空间这种挥手一下的动作,他都非得弄出来点儿带金闪的薄雾出来,在我看来除了多费些力量,增加了施法时间之外没什么可取之处。   早些年一起历练的时候,迫于灵力储备和水平有限,他这种追求外观的爱好还没有怎么显现。   等到他突破合道渡劫了,仗着修为上已经难逢敌手,对特效和外观之间的研究也是与日俱增。   几乎每一次我看见他,都会发现他给朴实无华的法术换新皮肤。   太奢侈了。   我内心感慨,实际上改良了之后除了外表不一样,穿梭空间时隐约能感受到的空间乱流依旧,整个穿越体验感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而且消耗还增加了。   没什么用。   我对师欲的新法术给出了个差评,但是离开了空间顺利到达字画门附近的山林时,面对师欲站在树枝上优雅的动作以及比平常高扬了一点的脑袋,我还是很违心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创意。】   创新性拉满,实践意义为零。   不过算了,他开心就好,毕竟这可怜娃在魔域那种鬼地方生存下去本来就艰难,有些消遣也是好的。   得益于字画们独特的功法手段,他们宗门的每一个建筑都将这种特色发挥到极致。   与喜欢简约,图案多爱用仙鹤云纹的我不同,字画门就喜欢将建筑的每一块砖每一面墙和梁柱上都画满神兽瑞兽。   我俩蹲在同一个树枝上,出色的视力能清晰地看清满绘着龙凤的墙体建筑。   【其实当时建造门派的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师欲将被我搓的凌乱的羽毛捋顺,看着那些神兽不由得感慨。   【这种平常做装饰,战斗时能做武器的建筑,比起那些用阵法符文堆积起来的宗门防御不知道好了多少。】   是的。   我赞同地点头,符文法阵需要时时更新维护,宗门越大符文法阵需要的越多,也越容易出现局部损坏或者被其他人动手脚。   总之是一种需要消耗人力和财力的防护方式。   但他们这种墙体绘画就没有这种烦恼,这些绘画根本无需维护更新,就连灵石上的消耗也比法阵少的多。   【倒是可惜了。】   我语气里有些怒气不争,平心而论,字画门的独特功法优点我能说出来一箩筐,只可惜当时传承功法的大能估计也没有想到,他的不肖弟子竟然将这么好的功法用来●。   【只可惜用错了地方,白瞎了前人的一番努力。】   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做了简单总结,同时悄悄动了一下翅膀将师欲差点推下去。   这家伙不是说带我来看热闹的吗?   时间紧迫,我还急着回去,不想跟他一直在这儿站在树枝上吹冷风。   我的档期可忙的很呢。   “啾。”   师欲小小声地啾了一声,干脆顺着我的力道蹦下了树枝,又一阵带着金闪的云雾将他笼罩在内,下一刻就变成了穿着满绣金线龙纹宽袍的人形了。   【……】   我知道这家伙向来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从这家伙每一件衣服上都是满绣的金线就能看出来端倪。   但也实在没想到,他现在已经发展到连所有的法术都要带上金光闪闪的特效了。   【低调点!】   我神识传音的声音阴恻恻的,这家伙大晚上的弄得这么金光闪闪,是生怕别人看不见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悄声些,低调些,难道我们做的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师欲显然知道我在顾忌什么,这家伙和我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他眼睛一下子就弯了起来,要不是我死死盯着他目光凶狠,说不定他都掐腰笑起来了。   “哈哈……噗。”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捂着嘴轻笑了几声,伸手想把我抓在手里,却没想到我反应飞速的躲开了,让他抓了个空。   这家伙颇为遗憾地虚弱了下手掌,表情上明晃晃的写着让他摸摸怎么了几个字。   呵。   凡人。   我可不是你想抓就能抓住的鸟。   “你不会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   师欲忍着笑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我站在那里,然后配合着我的心情低声说,“我可是来找麻烦的,不光明正大的怎么行?”   “好歹我也是一届尊者,偷偷摸摸的,哪里符合我的身份?”   “我不仅要光明正大的出现,我还要把排面拉满!”   【……】   我表情凝重又狐疑地看着他,瞬间有点儿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字画门了。   我那蠢蠢欲动的直觉又告诉我,也许师欲今天会给我搞一波大的。   该死。   我踌躇地抓紧了脚下的树枝,一时之间难以做下决定。   “你不会反悔了吧?”   就在我还没想好的时候,师欲那家伙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内心所想。   【怎么会呢!】   我装作翅膀根痒痒,一边说着一边把脑袋埋在翅膀根底下,胡乱地梳了几下羽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是那种会反悔的人吗?】   “哦,那走吧!”   师欲语气欢快,难得地我从他脸上看到了一股兴奋的表情。   “‘替天行道’组合今日重出江湖,势必要给传播●的字画门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   够了!   我在内心化作尖叫鸡,整个鸟恨不得现在有个地缝就钻进去。   师欲你真的够了!   能不能不要毫无征兆的就把过去中二的黑历史翻出来啊?   你已经一千多岁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几百岁的小年轻了!   就让我们两个的黑历史以及中二的过往在时间长河中消失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把它翻出来?   别问,问就是后悔。   今天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我就不应该将他放进来,我不将他放进来今天就不会出门,今天不出门就不会听到自己的中二外号。   啊啊啊啊——   所以说当年为什么起了个这样的组合外号自称啊?   我当年是怎么想的呢?   就算是为了打击圈养炉鼎的家族,防止被报复做些伪装,也不至于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吧。   悔。   要不我现在就跑吧,就当做我没来过这里。   我整个鸟在树枝上装作一个鸟形的石头,闭着眼,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我社死了。   死去的回忆它毫无预兆的开始攻击我。   很难理解当时我看见写着我们两个外号的通缉令时,竟然还颇为自豪的和师欲庆祝。   中二是魔鬼啊!   师欲朝我伸着手,催促着我赶紧和他去字画门,可我现在实在不想理他,脑袋一歪就当做没看见。   直到……   “堂堂正道魁首,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吧。”   师欲该死的不停地拿话来激我,不断地进攻我的心理防线。   总之,在他怀疑的眼神之中,我只能不情不愿地将自己不祥的预感压了下去,十分勉强地张开翅膀嫌弃地落在他肩膀上。   心里甚至还想着要不假装自己生病了,赶紧跑吧。   毕竟我的直觉可是非常准的,而且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嘶。   我压下内心的忐忑,在他肩膀上抓了两下,觉得他衣服上绣着的纹样凉凉的,同时有点庆幸自己选择了化成乌鸦的样子。   这要是个别的什么颜色的鸟儿在他黑色的衣服上,那得相当显眼了。   现在这个颜色正好,待会儿若是事情不妙,我就整个蹲下来,黑色的身体完全能和他黑色的衣服融为一体,到时候再把他散着的黑发也叼过来,笼罩在身上。   我相信没有人能看得起我。   当然了,我更希望师欲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是以这家伙过往的信用来说,我对此深表怀疑。   并且又一次唾弃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按耐住心中的一时冲动,答应了他这种无理要求呢?   冲动是魔鬼!   师欲这家伙就是魔鬼的头!   可恶!   因为一时冲动而被蛊惑了。   可此刻的我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僵硬着身子站在他的肩膀上,忍受着第六感的疯狂预警,麻木地看着他大摇大摆地靠近了字画门。   这家伙在抵达字画门结界的时候,颇有心情的屈指敲了敲,强大的魔力随着他的动作将结界积出了一圈圈的水波纹,自然也惊动了字画门的守卫。   夜半三更,魔修来叩山门,结界忠实地将这股极具威胁的力量传递给了他们的掌门鹤山。   我眼瞅着他怒气冲冲地冲过来,沸腾的灵力将他那一头白发都吹了起来。   果然。   够嚣张。   不愧是你!   这家伙还真没有堕了他魔尊的名头一点,将嚣张两个字表演的淋漓尽致。   甚至连目中无人几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举动。   因为他眼看着鹤山怒气冲冲的身影,连敲门都不敲了,背着手步步生莲地穿过了结界。   当然,这都不是最气人的。   毕竟他是魔尊嘛,当时仅存的几个渡劫修士之一,能破坏一个二流宗门的结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主要是这家伙炫技似的嚣张,他不但穿过了人家的护宗结界,还在穿过的瞬间反向更改了他们的阵纹,直接反客为主地将自己标记成了主人。   六。   身为结界的掌控者,鹤山自然能感觉到结界的变化,可以说当他发现自己被踢出了管理者身份的时候,原本因为愤怒涨红的脸颊直接抽搐了几下,整个人的脸色又红又青又白又黑。   咳咳。   不要笑啊我!   要时刻牢记自己的阵营啊喂!   反省。   可能是师欲怕天黑他们看不清自己脚底下的莲花特效,还贴心地给花瓣带上了微光,而我则是悄悄地将身形缩的再小一些,恨不得整个鸟都埋在他头发里,只露一双眼睛。   看不见我,都看不见我!   你问我为什么不抬头?   因为当我有师欲这么一个审美异常的挚友时,我常常抬不起头。   随着师欲一路炫光的特效在字画门越走越深,原本因为愤怒冲过来的鹤山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他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变成了均一的白色,最后颤动的嘴唇挤出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僵硬地吐出来一句不欢迎的话。   “魔尊深夜来访,还真是叫我门派蓬荜生辉。”   “不知尊驾有何贵干?”   师欲抬眼瞟了他那张脸一眼,语气温和。   “慌什么?”   “我不过是想着许久没有来你们门派了,今天冒昧来访,鹤掌门不要介意啊……”   他嗖地一下子闪现到他面前,要不是我早知道这家伙爱搞幺蛾子,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只怕这会儿就被一下子甩下去了!   我是绝不可能让他们看见我的!绝不!   我死藏在他头发里,连将他头发打成结都顾不得,只在发丝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师欲将手搭在了鹤山肩膀上,活生生将这老头儿吓成了木头人。   也就是鹤山没有心脏病,但凡有点儿病,这会儿师欲都得跪着求他不要死了。   【他一个化神修士,你可别这么吓他了。】   出于对同阵营修士的微妙同情,我实在忍不住劝了两句。   【这家伙化神巅峰都困多少年了,我估摸着他大概也要大限将至了,你可别用力过猛了。】   我估摸着鹤山的身体状况,感觉他要是这十来年里不能突破到合道期的话,等我下一次再派弟子来字画门,应该就是参加他的羽化典礼了。   倒也难为他这时候还不去闭关拼死突破,反倒为宗门的事操尽了心。   只可惜操心操错了方向,往哪个方向操不好,偏偏向●的方向推陈出新。   你糊涂啊!   赚那么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这不现在就被魔尊找上门了,恐怕他得狠狠出血一番才能将师欲打发走了。   毕竟无理的话,这家伙凭着魔尊的身份都能胡搅蛮缠,更何况现在他可是占理呢。   【啧。】   【怕什么。】   师欲可不像我似的为鹤山的小命操心,他不满地冲我嘟囔了两句,话里话外都是我不信任他的委屈。   【我动手你还怕没分寸吗?你尽管放心好了,这老小子还有十来年能活,肯定不会死在我手里。】   他信誓旦旦,我却就当自己没听见。   师欲的嘴,骗人的鬼!   我有点儿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给我来个灵机一动,并且将自己以为的绝妙点子付诸行动。   这家伙笑呵呵的,拍在鹤山肩膀上的手就没停下过,弄得人家“不介意”三个字强从牙缝里挤出来。   师欲揽着鹤山的肩膀,强带着他顺着字画门的山路向上走,一路上像是在自己家似的,对人家的建筑风格可着劲儿的点评。   可怜鹤山根本不敢拒绝,只哼哼哈哈地应付,末了还要时不时被师欲质问两句,是不是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我都有点可怜起他来了,要不是我的眼睛还没有忘记他门下弟子的巨作对我的冲击,只怕我这会儿都直接制止师欲了。   其实师欲这家伙说的很对,鹤山就算是突破不了,也还能活十好几年呢,今天要不是让他吃足了这件事的教训,估计在他的带领下,他的弟子们还能恶心我十几年。   这么一想完全都不觉得他可怜了,甚至觉得师欲这种不痛不痒的恐吓都算不得什么了。   就这?   魔尊?   啧。   不过如此。   大概师欲也察觉到了我态度上的转变,他原本还算和善的聊天画风突然一转。   “听说贵门派有个名字叫做‘天命史官’的弟子,在文坛上颇有姓名啊。”   “不知道我今日来访能不能有幸一见尊容啊!”   来了!   磨磨唧唧半天终于说到重点了。   我目光炯炯,十分期待得看着师欲能说什么出气的话,而那正是我们俩大半夜直接闯到别人宗门的目的。   天命史官。   正是那个写师欲同人文的作者笔名。   我悄悄露出一点脑袋,紧盯着鹤山那张老脸,倒要看看他怎么回。   他最好别跟我装傻说什么那人是谁之类的。   因为在师欲说出那个笔名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鹤山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他要是不知道内情才是真的有鬼!   “尊驾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呵。”   师欲当然也知道鹤山在死鸭子嘴硬,于是他二话不说冷哼一声,脚尖略一用力,一道裂缝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在山路上蔓延,正好将他们门派标志性的那棵桃树拖进了地缝之中。   “鹤掌门年纪大了,贵人多忘事。”   师欲做完了这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威胁,“不如再好好想想,总不能是我打探错了消息,闹出了笑话吧。”   ……   六。   你都这么说了,鹤掌门今天不知道也得知道了,毕竟他哪有那个胆子让你成为笑话。   我默默点评,一点儿声音都没出来,实际上心里也非常好奇,那个胆子大到写师欲●同人文的作者到底长什么样子。   然而我穷尽想象力却依旧败给了离谱的现实。   天命史官的作者任凭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竟然是鹤山的化名。 ???   这合理吗?   一派掌门,一介化神修士。   你不好好带领弟子钻研仙道,反倒带头写●文,这个表率作用也算是让他做到极致了。   我最开始还只以为是他没有把握好门派发展的方向,现在看来是哪里没把握好啊?   这明显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不过师欲好像早就知道了到底谁才是写他同人文的作者,对鹤山支支吾吾地承认身份的行为不置一词,只表情夸张,语气奇怪地阴阳怪气他的好文笔,听的鹤掌门冷汗哗哗向下流。   他现在才是真的怕了。   我都能看见他藏在衣袖下的手不停的发抖,额角的发丝甚至已经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他脸上,看上去好狼狈的样子。   不过也不是我说他,既然有胆子写师欲的同人文,他就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被当事人找上门的一天。   啧啧啧。   干点啥不好呢。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替他捏了把冷汗。   实在是师欲这一副信息在手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到我那里发泄一番的临时起意。   而是早有准备。   嘶——   我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重,第六感叮叮当当地吵的我头疼。   不妙!   危!   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我瞬间炸起了毛,那不妙的第六感好像有了着落。   师欲这家伙专门先到我那里,和我聊着聊着就将我拐到了这儿来,现在又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我不知不觉地也向鹤山一样有点想流汗了。   以我对这家伙小心眼儿的程度了解来看,我能百分之一百肯定,他这一趟来不只是为了折腾鹤山,肯定也不忘了我。   毕竟我可是专门儿给他送去同人文,还兴致勃勃地猫在树上准备看他的笑话。   嘶——   想遛。   可恶!   我的心开始七上八下,师欲却还在表演他预定的剧本。   此时此刻,他也不再阴阳怪气地嘲讽鹤山了,转而从袖中掏出了一套又厚又重的书籍,啪地一下甩到鹤山身上。   鹤山慌里慌张地接住了,下一刻表情呆滞,直接愣住了。   嗯?   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我连忙神识向拿书扫去,也陷入了沉默。   《那怕是性转掌门也要和自己谈恋爱哒!》   嗯???   什么?   什么性转?什么掌门?   我心里一咯噔,难道是我的同人文吗?难道我也没能逃了这帮人的毒手吗?   我呆若木鸟,颤抖着心仔细看一下封面,然后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诶。   太好了!   但……   我提起了兴致,性转可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头一次听到的词语,是个新事物,值得我这种老古董仔细看看。   所以我目光难掩好奇地在封面上停留,在明显略改动过五官的封面画作上仔细分辨,然后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好家伙!   原来写的是他!   哈哈!   对不起,我不应该笑的,但我真的忍不住啊。   哈哈哈!    第39章   报应啊!   活该!   叫他偷偷摸摸写别人的同人文四处传播, 这下好了。   也有人写他的同人文,而且我不用看内容,光从名字和封面上看就知道那人的脑洞可比他大多了。   估计里面的措辞也更大胆。   性转加水仙。   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看到这种词汇组合。   今天还真是没白来, 长见识了。   老话说, 活到老学到老, 诚不欺我。   果然, 人的年龄哪怕达到了四位数, 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仅仅是一小部分呢。   如果说我和师欲在这里有一种“看,轮到你自己了吧?”的幸灾乐祸, 那直面自己同人文的鹤山可就笑不出来了。   他死死攥着书,将封面攥的褶皱,眼睛盯着封面上那两个搂在一起的人, 差不点儿要喷出火来。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指尖冒火,眨眼间就将那本厚厚的书烧成了灰烬, 然后吐出了一口气, 再也装不出恭敬的样子。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鹤山愤怒地看向师欲,这会儿他完全已经忘记了师欲对他的恐吓, 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我感觉他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人了。   “鹤掌门这么生气做什么?”   师欲不慌不忙,“我看鹤掌门写的尽兴, 还以为您爱这个,这才千里迢迢地过来投你所好啊……”   杀人诛心!   他真的要抽过去了!   “你、你!”   鹤山哆哆嗦嗦地指着师欲,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话, 颤抖着嘴唇呼吸急促, 等得我都要着急了他才把剩下半句憋出来。   “成何体统!”   “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叫我稀奇了。”   师欲阴阳怪气的功底不减,鹤山一下就想到了师欲来这里的目的,硬是将无数句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不情不愿地总算说了句师欲想听的话。   “你到底想怎样!”   他怒气冲冲,活像一副师欲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一样。   不愧是年岁长的修士,这一张厚脸皮就是我修行这么多年还没有达到的境界。   看来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修行。   师欲听见他这话哈哈笑出了声,“我不怎么样,只要鹤掌门现在将所有弟子都叫过来,将这本书声情并茂地朗诵一遍。”   “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这么点事情还不至于拿着不放,你大可放心。”   什么?   在这一刻我和鹤山的心情高度重合,在那一瞬间我非常怀疑自己灵敏的听力是不是出错了,或者干脆是我出现了幻觉。   刚才我听见了什么?   书、声情并茂、朗读,还得在所有人面前!   哇!   师欲你好狠毒!   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小气?   你怎么说的出的口的!   这主意是我们名门正派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   不愧是魔尊!   魔域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以前可没有这样的点子的!   你变了,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我颤抖着瞳孔看着师欲特意放慢了动作,势必让鹤山看清楚他从衣袖中将那本被烧掉的书又一次拿出来的每一个细节。   甚至还贴心地将封面捋平了放在他面前,将那两张和他长得十分相似的脸庞正对着他的双眼。   鹤山瞳孔放大,我极为不忍心地从他眼中看见了一个女化版的他和男版的他深情脉脉的对视。   咳咳。   如果不从画上人物的原型以及动作来看,其实他弟子画的这一本还是很传神的,起码那化作眼神中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至少从封面上看内容应该是本小甜文。   对吧?   总比他将师欲虐的死去活来来的强些。   但是……   【不是,你真的打算让他念这个!!!】   我实在克制不住自己一贯维持的高冷形象,语气几乎破音。   这一本肉眼可见是●文的著作,要是在所有人面前声情并茂的朗诵出来,我觉得不光是鹤山会社死,就连看热闹的我也会无地自容!   别的不说。   我绝对能在师欲肩膀上抠出一座宫殿的。   他是认真的吗?   【对!】   师欲无比肯定的语气几乎同时给我和鹤山判了死刑。   我就知道这家伙突然找到我准没好事!   一肚子坏水!   不管了!   我眼中寒光乍现,今天我宁可不做君子了,反悔怎么了!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个说出的话做不到的时候了。   况且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这只乌鸦是我呢?   如果师欲敢跟别人说这只乌鸦是我,那我绝对也敢和他动手,势必要让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我打定了主意,尖嘴几下就把师欲缠在我身上的头发叨断。   跑了跑了!   此贼害我!   我将他那又长又打结的头发一一弄断,一边抱怨着这家伙不好好梳理一下长发,一边忘记了到底是谁把他头发弄乱的。   总之那一刻我的鸟喙都要冒火星子了,然后当我鸟鸟祟祟地打算趁着师欲和鹤山深情对望时溜走的刹那,他赶紧装作捋了一把头发把我按住了,同时连声传音安抚。   【放心放心!】   【咱俩什么关系?我能害你吗?】   【那本书里没有一点儿脖子以下的情节,我发誓!】   他语速飞快,生怕我这会儿跑走,话里话外想用我们俩的交情让我相信他。   怎么可能?   谁会相信犯罪分子说“你别怕,我不会动手”啊?   我信他才有鬼呢。   不跑的是傻子。   我超级凶地一口咬在他手指上,力道之大差不多要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师欲见我逃跑的心坚决,尤不死心地继续劝我。   【说好了今天带你来看乐子,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变成乐子的。】   你还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可见我的担忧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那我怎么能继续呆在这里?   师欲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可信度极低,连忙给自己打补丁。   为了加强我对他的信任,他这一回也算是下了狠心,干脆发了个毒誓,然后才让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不是我这个人心软好骗,实在是他发的毒誓对我来说太有信服力了。   【我发誓,但凡那本书里有一点儿脖子以下的内容,就叫我和魔女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嘶——   我听到他发誓的内容之后,所有逃跑的想法都没了,因为师欲但凡敢将这句话说出来,那就是他一定对自己口中的话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但凡有百分之一的意外,他都不敢说出口。   毕竟这可是修真界,不像其他普通的世界,发誓也就发了,跟放屁没有什么区别。   在修真界里,凡人还好。与天地沟通,夺天地之造化,增进自身的修士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天道记录在册。   这样的修士所发的誓言无论是以什么形式出口,都会被天道记录下来,如果修士最后违背自己的誓言,那么当时发的毒誓都会一一应验。   这样的誓言对修为越高的修士束缚力越大,像炼气筑基期修士数量众多,且与天地之间的沟通能力差,他们所说的誓言还有一定概率不被天道听到。   但师欲可是渡劫修士,是整个世界里和天地沟通最紧密的一批人,像我们这种修为,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连我们放个屁天道都得记录上。   更何况是这种誓言呢。   所以既然这家伙敢出此毒誓,我自然也敢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看戏。   看来今天是我多虑了,这家伙应该没有捉弄我的报复我的意思。   啧。   真没想到啊。   原来他也能有大度的一天。   真是成长了。   吾心甚慰!   此刻我安心了,鹤山也裂开了。   因为他强忍着怒意和恐惧与师欲对视了半天,从他那双赤红色眼睛的坚决中清楚地意识到了今天他要是不按照师欲所说的做,那此事绝不能善了。   可显然他也知道,他的弟子们平常都在写些画些什么,他甚至不用看书的内容,单单就看那极其炸裂的文名和封面,就能联想到里面到底写的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想也知道没有哪句话是他能光明正大念出来的。   更何况师欲还要求他声情并茂的在所有人面前朗诵。   我估计这一刻他宁可师欲是打上门来的,那样的话至少他还可以拿出点儿修士的骨气来,破罐子破摔地和魔尊打一架,就算身死到时候他也能名垂千古了。   而且一旦真打起来,还有更大的可能是会有其他门派相助。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突然感觉也许师欲打上门来对鹤山来说结局更好些。   嗯……   允悲。   场面一度沉默,师欲抖了抖他手中书籍,催促的意思十分明显。   鹤山闭了下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死意。   但出乎我意料的,他并没有放弃挣扎,只下一刻他就睁开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像是垂死挣扎的猛兽。   “我就是不做又能如何?”他故作镇定,“我也不妨告诉你,正三观的长老现在可就在我这里,难不成你还要打我山门,直接动手吗?”   “你敢吗?你就不怕无情尊者找上门吗!”   他这话说的超有底气,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在说什么?   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就一个看戏的,不想变成今天的主角啊。   而且你这个超级硬气的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呢?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靠山了?   你问过我了吗,就扯我的大旗。   礼貌吗!   【你门派的长老来这里干什么?】   师欲听着鹤山的话,自然少不了问我两句。   【你又失忆了?还弄来干嘛?这家伙把他们的画灵弄得我满宗门都是,那么危险的东西往我宗门群发,我不得来找他,要点说法?】   【哦,懂了。】   【你也是来打劫的。】 ???   他在说什么鬼话?   我恼怒地掐着他肩膀,尖爪用力锋利的爪子直接刺破了他法衣的布料,疼的师欲肩膀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连忙为自己说错了的话找补。   【补偿!补偿!你可真是我的祖宗,你轻点儿。】   这话听上去还像那么点儿意思。   哼。   算他识相。   师欲既然知道我派长老来字画门的目的,明白我和字画门之间目前也有过节,而且现在鹤山还明说了我派来讨说法的长老没有离开门派,更是说明了这过节目前的赔偿还没有谈妥。   也就是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正三观的人来干什么,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来帮你吗?便是帮你,有能出几分力?”   “而且……便是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又能奈我何?”   师欲语气中的嘲讽连一点儿遮掩的意思都没有,我总感觉他再说一句话就要把鹤山气死了。   然而他下一句话不是奔着鹤山去的,竟然是奔着我来的。   “你别说无情不在这里,他就是在这里,难道我就怕他吗?”   “便是真的交起手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   不是,你?   兄弟。   我还在这里呢。   你当着我的面儿拉踩我,真的好吗?   欠揍!   我尖爪更加用力,师欲察觉到我的爪尖已经抵在了他的皮肤上,他一点儿都不怀疑我尖爪的锋利程度,只是一边强撑着嚣张的样子,一边默默地将自己那块皮肤防了一层又一层。   好好好。   他暗戳戳的魔力调动自然瞒不过我的感知,我也没说话,配合着小小的爪子上显现出一点灵光。   你小子还敢和我较劲,是吧?   现在就看看到底是你硬还是我硬。   于是在鹤山自认为坚强的对峙之时,实际上是我和师欲两个人之间悄无声息进行的攻防战。   最后结果当然没有什么意外,是我胜一筹。   爽了。   我感受得到爪子间传来的温热湿濡触感,顿觉身心舒畅。   果然呐。   缓解心情和压力最好的方式就是狠狠地打师欲一顿。   谁叫这家伙实在是太欠揍了呢。   芜湖~就是这个感觉,爽!   此时,我们两个的心情其实都不错。   在座的所有三个人之中,大概只有鹤山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我相信他是极不想在弟子面前做出那种不体面的事的,因为他见威胁师欲也不好使之后,果断能屈能伸地放软了语气试图利诱,破财消灾。   他表示只要他私库里但凡师欲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可以全都拿走。   甚至他为了想让师欲放弃自己的要求,还主动让他的徒弟把他宝库里顶好的灵药丹丸都端了上来,毫不吝啬的摆了整整两排。   样样都是珍品,实实在在地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   哦豁。   我瞅着灵药上的氤氲具现化的珠光宝气,想着这家伙确实挺有钱。   看来在花市修真界中,真正的市场还是要看●相关的需求啊!   难评。   东西虽好,不过以我对师欲财产和性格的了解,这家伙不是那种为这点钱折腰的人。   然而今天师欲像是专门要和我作对似的,他看着那些灵药,虽没说话却在眨眼之间将它们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继续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凝视鹤山。   “……”   鹤山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地面,又抬头看了一眼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师欲,表情忽地一松,笑了起来。   “徒儿,快去把为师的珍藏拿过来给尊者观赏。”   很好。   现在被人家当成打秋风的了。   【这就是你魔尊的牌面吗?】   我多少觉得有点丢人,这明晃晃的强盗行径真的好吗——   【那怎么了?我还嫌他给的少呢。】   师欲倒不觉得有什么,他理直气壮的继续等着鹤山将财宝搬过来,收下的速度丝毫没有一点儿减缓。   【也不知道他用我的形象赚了多少,但就算他没赚到一分钱,以我的身份出场费这些也是不够的。】   【见者有份,我们俩五五分啊。】   【不了,你自己留着吧。】   我婉拒了师欲分赃的邀请,他魔尊做出这事来毫不违和,甚至还颇配合他的声名。   但我可不一样,要是被人发现了上贡给魔尊的东西在我那里,那我不就成了倒霉蛋了吗?   这可要不得。   我又不差那一点儿东西和钱。   最后我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师欲一点点将鹤山的私库都掏空了,欣赏那老头儿越来越黑的脸色。   最后他看鹤山实在拿不出更多的好东西了,这才继续将手放在那本书上敲了敲。   意图简直不要再明显。   鹤山显然也看懂了他的暗示,这老头再也忍不了一点,直接拍案而起,指着师欲的鼻子怒斥。   “你不要太过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   鹤山才提起来的怒气在师欲上挑眼眉挪揄的眼神中渐渐衰落,最后站起来紧握着拳,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白着脸让他徒弟去敲钟,把所有弟子都叫过来。   【嘿嘿。】   师欲非常满意自己看到的结果,他语气轻快上扬,和我保证。   【我敢保证,过了今天之后字画门再也不敢弄这些书发行了。】   【什么小●文,同人文,他们绝对不敢再写一点了。】   【他要是再敢写,我下回就敢让他当着修真界所有人的面大声朗诵。】   【我可一点儿都不介意花费些功夫,替他将声音传播到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我倒要看他还能不能有胆子继续干。】   咳咳。   师欲话里话外是满满的恶意,我算是看出来这家伙确实对他的同人文深恶痛绝,在不方便真的弄死鹤山的情况下,选择最大限度的让他社死。   估计今天之后鹤山连掌门都没有脸再当了,可以说是颜面扫地。   说不准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嘶……   【这招也太狠了。】   我语气迟疑,有点儿犹豫要不这么算了。   但是一想到师欲连狠话都放出去了,鹤山也妥协了,要是我出手制止此事,估计师欲的脸也挂不住了。   算了算了。   今天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来过好了。   今天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无情仙尊·正三观掌门·正道魁首,只有一只弱小可怜无助并想看热闹的小乌鸦罢了。   于是在师欲的强烈要求以及鹤山的无奈妥协之下,字画门的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了宗门的广场之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的掌门以及陌生的师欲。   鹤山的脸色难看的很,自然也没有什么诉说前因后果让自己更加难堪的欲望,他死死攥着那本书,眼睛眨了一下闪过了一丝亮光。   “近日我发现那些有趣的东西,心痒难耐,与大家分享。”   鹤山稍微收拾了一下表情,看上去镇定自若,他的弟子们听闻此话一个个也专注的抬头看着他。   只有我清晰地看见了鹤山翻开书本时颤抖的指尖。   不愧是一派掌门!   这份镇定到哪里都拿得出手。   大概是鹤山秉承着一次就让师欲满意,不至于还要在弟子面前念第二次第三次的心态,他呼出一口气,朗读时确实颇为深情。   至少我感觉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已经很想替鹤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其实。   他也罪不至死吧——   天呐!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深情朗诵一边面不改色的啊!   【嘻嘻。】   师欲看戏看的欢快,整个人就差拿一把瓜子在嘴里了。   【你还真别说,不愧是擅长诗情画意的门派,身为掌门,鹤山这家伙也确实挺有文艺风范。】   【倒还真难为他将如此肉麻的一部小说念得深情款款了。】   【啧啧啧。】   师欲一边观赏着底下弟子迷茫困惑的眼神和呆滞张大的嘴,一边没有错过鹤山脸上每一块肌肉的颤动。   我艰难地将放空的大脑归位,缓过来听了两句鹤山的朗诵,觉得自己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掌门虽已年迈色衰,可风韵犹存,对镜自怜时依稀能看见年轻时迷倒万千的风范,可真真让人忍不住怜惜。显然连他本人也是那么想的。”   鹤山颤抖着瞳孔说出了书上无比自恋的话,我将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带入了一下,觉得多少有点想呕了。   真的够了——   “他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容貌,忍不住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脸庞,随后目光迷离地摸向镜子中的自己,瞳孔微微放大。”   “因为他惊愕地发现镜中的模样开始变化,五官一点点变得柔和,束起的发冠也变成了戴满朱翠的发髻。在短短时间内,镜中的人形竟变成了女人的摸样,而且竟和他的样貌如出一辙!”   “掌门看着镜中女化版自己的朱唇,竟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以自己的容貌,哪怕是女化的样子也惊为天人。”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他那颗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苍老的心突然活了起来,目光饱含深情地注视镜中的人影。那人缓缓睁开眼睛,对他勾唇一笑,然后慢慢的镜面如水波般荡开,那镜中的人儿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看着那人衣袂飘飘,像是风一吹就要飞走了似的。连忙上前一步将月初镜面的人揽着腰搂在怀里,那一刻掌心传来的温度是他此生都没有体验过的温暖。”   “他有些着迷了。”   “我爱上了她,掌门心中忽地闪过这样一句话,急速的心跳带动血液流淌,他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两色红晕。羞涩的气质吸引了怀中女子的全部视线。”   “视线相对的电光火石之间,爱意就悄悄在空气中浮现。不需要缘由。”   ……   “如果说一见钟情是掌门沉迷于她身上那种和自己极其相似的面貌,那深陷爱河一定是沉沦于她身上那种难掩的气质。”   “无论是抚琴、点茶、吟诗,他们之间的默契就像是共用了一个大脑,常常掌门说上句,她就能猜到下句。”   “爱意蓬勃的时候,掌门便爱做情诗,每每当他回应出下一句的时候,他们总是不受控制的时间碰在一起,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侧过头,只露出隐约瞥见一点的粉红脸颊和赤红的耳尖。”   【……】   我沉默地听着,真的忍不了一点。   你但凡是两个俊男靓女,这一幕想象上去还能有几分一见钟情的唯美,但你让我想象一个老头儿和一个老太太……   说真的,你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这本书到底是谁写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问师欲,到底是哪个天才能有如此奇思妙想,感觉这本书写出来除了恶心到别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还能是谁?就在鹤山的言传身教之下,你猜呢?】   【我当然知道是他弟子干的,不过哪个弟子胆量如此出众?叫人佩服。】   我真的很好奇啊,到底是字画门的哪位勇士?   我目光扫过字画门所有弟子的脸,没有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些端倪。   难道不是字画门的人写的?   我沉思了片刻,整只鸟呆住了,转而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师欲。   你你你——    第40章   难道是他……?   我头一次感觉到如此震惊, 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正中我脑门。   虽然被以自己为原型写一篇小●文放到谁身上谁都受不了,但是也不至于直接变态到这种程度吧。   这么变态的一本性转水仙文真的是他能写的出来的吗?   我非常怀疑,但心里又隐隐约约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这刺激说实话真的不小, 他年纪也大了, 一时间承受不了也是能理解的。   但身为他的挚友, 我还是要劝一下的。   【师欲……】   我犹犹豫豫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生怕自己哪个字没说好, 又刺激到他脆弱的小心灵。   难办。   要不还是和他打一架吧?   没有什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就来两场。   我迟疑的语气让师欲本能地觉得不妙,离他非常近的我甚至看见他脸上的细小的汗毛在那一刹那竖了起来。   【我不管你现在想什么,但我拜托你不要再想了!】   他生怕我继续发散思维, 赶紧把谜底揭露了出来。   【是他徒弟!】   师欲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刚才给他搬财宝的那个弟子。   【就是他。】   【这个世界上除了字画门, 还有哪个门派能写出谜一样的文字, 并且配上情绪满满的插图?】   【嗯。】   我点点头,不是他就好, 不然我真得考虑考虑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了。   但……   我看着站在鹤山身边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徒弟,无论怎么看都从他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尴尬的事情来。   这家伙就这么听着他师傅读他写的同人文,不觉得无地自容非常难熬吗?   好定力!   字画门太可怕了, 我愿称之为真正的魔教。   言传身教竟然恐怖如斯。   鹤山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徒弟!   同人文的回旋镖终究还是扎在了他自己身上。   点蜡。   此时此刻,鹤山嘴里的小说情节已经进展到了两个人面对世俗的流言蜚语仍旧坚持握在一起, 生死不离不弃的感人情节了。   好好好。   他徒弟构思这篇文章时是有点儿巧思的, 性转、水仙拉满了新颖度, 背德、禁忌拉满了●张力。   如果写的不是他的掌门,带入的形象不是老头和老太太,我敢说这篇小说绝对在文坛上能有一席之地。   故事也进展到了尾声, 鹤山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诡异的社死境况,语气也越发沉着从容。   显然他已经破罐子破摔,又或者是脸皮已经磨练到位了。   我很钦佩。   鹤山将两个人最终躲在了镜中世界双宿双飞的结局朗诵了出来,然后平静地合上了那本书,目光凌厉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弟子,将那本书举在手上晃了晃。   “从今往后,要是让我再看到类似的文章,谁写的我就让谁在所有人面前朗诵,也好叫你们品品自己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鹤山神色坚定,一副要在宗门里杜绝所有类似书籍的样子,然后转头对师欲摆出了笑脸。   “尊驾可还满意?”   “嗯……”   师欲拉长了语调,拉的鹤山的心脏提起来,半晌之后才勉强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表演,并且冷酷地说了句没有下次,紧接着就已包裹全身的金雾做退场,在鹤山很想咬人的眼神中消失了。   终于——   解脱了!   此时此刻我又一次和鹤山高度共鸣。   总算告一段落了。   不光是鹤山汗流浃背,我感觉我也差不多了。   过去的每一次都是我的眼睛遭受荼毒,这一次我感觉我的耳朵也受到了伤害。   因此从字画门消失之后,我狠狠地瞪了师欲一眼,没等听到他张开嘴想说的话,我迅速在空气中划了一道钻进去直接消失了。   呜呜呜。   我的快乐老家,我想死你了!   我心有余悸地闪现到自己的卧房,直接一个猛子扎在了床铺上,整个人埋进柔软的皮毛里瘫成了一张饼。   “唔。”   我舒舒服服地变成人形,哼了一声,将被子团了团搂在怀里,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安静的环境也让我的耳朵得到了片刻喘息。   我真的很难理解人类的癖好,他却深刻认识到了人类的多样性。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对着鹤山那张老头的脸幻想出他女性化的样子,并且写出一篇双宿双飞的同人文的呢?   理解不了。   我甩了指头想让自己尽快把这件事忘掉,并且发誓以后再信师欲一句话,我就随他姓。   魔尊的嘴,骗人的鬼!   他还说没想报复我?!   我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可恶啊——   刚才揍他一顿,再离开好了。   我真是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不过没关系,等天亮还有其他人能让我发泄一番。   这个时候犯到我手里,算是他倒霉!   此刻的我将一个时辰前的主意全部推翻。   让弟子历练什么的以后自有机会,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与其制备周密计划严格执行,不如直接武力镇压降维打击。   干脆让他们查明敌方老巢的位置,我直接冲过去来个一网打尽,然后让弟子们清扫战场,去追击那些散落在各地的余孽。   如此,不仅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救那些被困的受害者,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与其打了小的来老的,不如直接老的上!   这么一想感觉比之前干掉寻仙楼的方案好多了。   我在枕头上蹭了蹭,沉思着将过去解决寻仙楼的那段经历从记忆里扒拉出来,突然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嘶——   完蛋!   很想吐槽自己怎么办?   此刻距离天亮已经不远,我没有丝毫睡意,开始回忆起寻仙楼的旧事,势必要将那些我觉得蠢的事情杜绝掉。   至少这一次我不会因为处在闭关之中而导致一个地下组织发展壮大。   在我捣毁的所有组织之中,寻仙楼是修士数量最多、修为最高、据点分布最广、扩散速度最快的一个。   他们傀儡法阵都有研究,又学会了改固定的营业地点为流动场所,再加上不知道哪个天才搞出了个邀请介绍制,其难对付的程度前所未有。   不仅找到他们的据点相对来说困难的多,   甚至他们为了避免我门派弟子截断他们运输炉鼎的通道,仗着自己做的是是无本的买卖,又服务于权贵,财大气粗的很,很是奢侈地建立了大陆之间的传送阵,在各个城市之中设有小传送点。   其猖狂程度前所未有。   我愿称寻仙楼为修真界的蟑螂,因为在我彻底解决他之前,捣毁的寻仙楼据点数量竟然比其他被剿灭的组织加一起还要多。   秉承着以解救受害者为主的思想,只要遇到寻仙楼相关的事情,门下弟子就立刻回宗门搬救兵,保证遇到一个据点毁掉一个,看见一个传送阵拆一个。   这种打击方式虽然加大了战斗的频率和工作量,但效果竟然意外的显著。   持续不间断不计代价的打击让寻仙楼委靡不振,财力和精力消耗巨大。   同时随着我们针对寻仙楼的行为人尽皆知,迫于对实力的妥协,愿意加入寻仙楼的修士数量直线下降。   最后哪怕他们开出了高价招聘修士做护卫,都很难招到人了。   只有那些同是亡命徒的败类才同意他们的邀约。   这样下去自然他们的据点逐渐在大陆上被一一拔起,要不是他们那两个合道修士在空间上的研究确实出众,躲藏的本事一流,而恰好我正在闭关,他们也不至于嚣张了许久。   我不在的时候,苦于那两个合道修士极其高明的逃跑法术,门下长老多次被他们从手中溜走,早已攒了一肚子怒气,等我出了关,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将探明的寻仙楼可能藏匿的地点交给了我。   地图上被标记了一些高亮的地点,以及画着虚线的圆点,看上去有点儿抽象。   但我懂。   这就像地鼠打洞一样,为了避免敌人到处逃窜,我需要狡兔三窟才行。   而恰好这样跨过几片大陆的结界封锁需要极高的修为和精妙的掌控力。   非常不巧,作为他们敌人的我,刚刚就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于是二话不说,宗门迅速清点了人手清巢而出,我身先士卒,先将门下长老和弟子们探查好的地方通通封印住,然后将神识刺探出去,搜索寻仙楼合道修士的动静。   然后——   “轰——”   我抬手一指,灵力倾泻而去,在天边拖出一条长虹,跨过了数条山脉精准地命中正准备撕破我的空间结界逃走的合道修士身上。   这攻击来自千里之外,速度快到他甚至还维持着掐诀的动作,灵台神魂就已经被我碾压得粉碎,徒留合道期修士富含灵力的身躯在半空中一边化作逸散的灵光,一边坠落。   精准命中!   十环!   我揉了揉自己的指尖,这种全力而出的感觉特别爽,尤其是看见那家伙脸上凝固的表情,就更舒心了。   败类!   要不是我担心他们修行日久有什么反击的法子平添几分事端,我更倾向于将他们抓住狠狠折磨。   毕竟此间百十年来的诸多罪孽全都是他们的庇护下生根发芽。   实在是万恶之首了。   这会儿的战斗已经打的火热,弟子们也不让我失望,不仅打起来勇往无前,而且分工明确,干架的、救人的、上药的井然有序。   俨然是一副已经习惯了这种战斗,并且进化出了一套应对方法的样子。   可见我门下弟子和寻仙楼到底打过多少交道。   我仔细分辨着战斗中的每一个神魂,寻找着始终不见人影的另一个合道修士。   可绝不能让他逃了。   毕竟放虎归山,然后一看一出什么又臭又长的复仇连续剧可不是我的性格。   我一贯是不喜欢续集的,势必一次就让寻仙楼大结局。   因此,空间被我封锁的很好,每一个试图触动空间结界逃走的人都被我平等地劈得魂飞魄散。   可那个合道修士却依旧没有踪影。   躲起来了是吧?   行。   我倒要看看是你能躲还是我能找。   渡劫期的第一次战斗,这种神识之下万物无所遁形的感觉实在让我着迷。   所以说这种卷修为的快感他们能懂吗?   肉身上的感受能与这种身心愉悦的感受相比拟吗?   在我的神识感知下,每一个生物的神魂都暴露着它原本的样子。   就比如那个外表上是一株野花,可神魂却无比强大的植物,毫无疑问的就是那个藏起来的合道修士了。   我坏心眼儿地将他变化的姿态封印住,然后点了一簇真火从植物的根部开始向上灼烧。   烈火焚身的感觉不好受吧?   天知道每一个炉鼎在你那里过的是什么烈火亨油的日子。   他最好好好体验一番,毕竟这滋味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受得住的。   没了修为最高的坐镇,剩下的也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哪怕修为仅次一段的化神也不过是稍稍延长了一点他存在的时间罢了。   没有了可随时穿梭地域跨越千里万里的本事,在我结界笼罩之下,瓮中捉鳖的结果自然没有一点意外。   这个在修真界曾经盛极一时的势力,终于拉下了帷幕,成为了过去式。   寻仙楼盛传的各种炉鼎功法典籍连同他们仅剩的建筑一起成为了搓都搓不起来的灰烬。   但还没完。   还有些不在据点之外的败类需要我去一一处理。   我将从一个化身修士神魂上剥离的印记拿在手里,感谢那两个合道败类生性多疑,其门下走狗不论修为高低,连炼器他都不放过,有一个算一个的身份上都有他标记的神魂印记。   咱也不懂这些人怎么就乐意把这种奴隶印记往自己身上安。   但不管了,他们俩过去的谨慎可是便宜了我。   我再说一遍,渡劫就是好!   还有谁能在修真界这么宽广的土地上通过特殊印记,反向追踪神魂呢?   我顺利地将那些漏网之鱼一个不落的找出来。   然后……   我握住掌心,那枚小小的印记发出轻微的爆炸声,从指缝中流出来细碎的灵光,那些同样拥有印记的修士,一个个不论在干什么在我合掌的下一瞬间,都会化作烟尘消逝在这个世界之中。   考虑到他们身边其他人的心理承受程度,我还非常贴心的宁可多花了些灵力,也没让他们当场变成番茄酱刺激其他人。   还能有哪个修士像我这么贴心!   在强大的实力以及细致的神识之下,寻仙楼可以说彻彻底底地被灭了门。   而确实如当时我预料的那样,寻仙楼实实在在地给其他有类似心思的人敲响了警钟。   在那之后的三百多年直到现在,寻仙楼这个名字都不曾被提起。   平心而论,我当时还算满意,但现在想想自己完全是用了最笨的方法。   当时一定是昏了头了,可能是完成合道到渡劫的突破让我太兴奋了,一时之间难免心痒,想试试水平。   啊啊啊——   所以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做出隔千里之外打击目标的行为啊?   比起更消耗灵力,声光特效极强的打击方式,直接随便抓住他们一个人,通过他们神魂上的印记反向推导,直接顺藤摸瓜的连枝带根一并解决掉不好吗?   那岂不是更快?更安全?   所以我到底出于怎么样的心理状态选择的攻击方式啊……   我当时是不是把自己当洲际/导/弹了?   人,总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回想起以前的蠢事,然后因为自己当时得意的心态开始羞恼。   就比如我现在。   有点绷不住了!   天娘啊……   我迅速在床上扑腾了两下,举起被子将自己老老实实的盖住了,嗡声嗡气地哼唧了一声。   都是师欲的错!   要不是他把我们“替天行道”中二组合的旧事翻出来,我也不至于回想起自己傲娇的心态啊!   人不能,至少不能几百岁了还中二。   修仙就是有这一点不好,活的久了,寿命长了之后,记忆力竟然也越来越好,导致我们的黑历史越堆越多,甚至时不时回想起来的时候,先不说什么建筑、场景、人物、表情的细节,就连当时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能回忆的一清二楚。   然后后知后觉地品味一番脚趾抓地的感觉。   呵呵,连天雷都摧毁不了的身体质量也觉得脚趾发酸了呢。   毁灭吧。   我发誓,这一次我一定不能像师欲那样搞什么大特效,咱就普普通通一挥手,“举重若轻”不比声势浩大来的有威慑力的多?   嗯。   就这么定了,我可不能在同一件事上产生两个黑历史。   毕竟往后我指不定活上个几千年,这些事要是反复被我想起来的话,我觉得我可能不是死于天人五衰,而是被尴尬死。   成为这世界上第一个死于尴尬的修士。   说不定那名头会比我打黄扫●仙尊还来的响亮。   呼——   那股疯狂涌上来的尴尬感渐渐退去,理智重新回归我的脑壳。   其实我个人非常喜欢寻仙楼那种通过傀儡印记标记自己属下的行为。   多好啊。   那实在是一个控制属下保证他们忠诚的绝佳点子,一道标记就能将那些贪生怕死的亡命之徒牢牢地绑在他们的船上,出那点子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如果这个新组织也喜欢给自己同阵营的修士神魂上打印记就好了。   那样的话甚至连广撒网搜寻余孽的功夫都省了,我只需要吸取经验,找到一个,然后像上回那样,一握手——   他们就灰飞烟灭了。   妙啊!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个损招。   咳咳。   是高招。   我给自己不当措辞打了个补丁,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向下挖掘。   那种在神魂上标记印记的方法并不简单,实际上对操作主体的修士修为和控制力要求很高,因此在修真界这种方式并不是很常见。   但我又实在喜欢这种一锅端的便捷途径……   不如——   我把它简化一下,降低一下操作成本和难度,然后专门传播到修真界的黑市怎么样?   毕竟这种明摆着控制其他人的法术,名门正派向来是不屑于用的,而用这种法术的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饼。   然后我只要狠狠地宣传一番这法术的好用,不仅还能大赚一笔,而且等那些违法分子用了之后,我甚至可以定期清理一波!   哇哦!   我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突然旺盛的灵感简直妙极了。   虽然这方法看上去有点钓鱼执法的意思,但我是真的觉得很好用诶。   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万一有人被强制打上印记,也会被连座。   有可能被误伤啊……   甚至大概率还不小啊。   尤其是那些心思坏的,万一就喜欢奴役压迫别人可怎么办?   待改。   我将这灵感记在小本本上,有缺陷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可以慢慢思量一点点打补丁。   主要是这种远在万里之外,一握手就能解决败类的方式实在太让我心动,难以割舍啊!   就在我优化搜索傀儡印记逻辑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宗门的修士们也一个个地卷起了新的一天,开始晨起跟随天地间上升的清气修行。   这是一天中最能感受到天地脉络变化的时间。   此刻距离见到尸首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在今日日落之前,我定要将心腹大患斩草除根。   我从床上爬起来,远处的朝阳正映在我的眼中。   这样美丽的日出有些畜生不配看到下一次。   时间紧迫,还要速速查明对手的位置为先。   杀敌心切,我也顾不得最后一个出场,早早地就到了正殿之中,指尖一下下敲打着扶手上的木雕,看着那些接到我开会的消息,陆陆续续来到这里的长老们,然后暗戳戳地听着他们疯狂传音给自己的老同事。   【速来——不妙!掌门已经就位!心情很不美妙!】   【有开刀的可能!】   【大事不好!勿请假,别装病,恐生变!】   呵。   我不置一词,只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平常有八百个不重样的理由请假,今天一个个甚至还没来得及梳头整衣就匆匆忙忙赶来开会的长老们。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你们懂吗——   可恶。   我将“只有要倒闭的公司才会猛抓考勤”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才按耐住了那种“工资没发给对的人”的微妙情感。   抛开了匆匆赶路的细微慌乱,所有人一进来第一眼就先落在大殿正中央白布之下的尸体上,然后一个个的脸上都没了笑脸,变成了和我同款的严肃表情。   毕竟以他们的年岁来说,有一个算一个都经历过我满世界杀●家族的时光,有几个甚至还是我在杀人的时候顺手捞到宗门里的。   所以……   我抬手指了指那还不知名姓的尸身,多余的话一句都不必再说。   他们懂我。   “迅速查明此事,确定地点交给我。”   说完这句话我就有了离开的打算,毕竟神魂印记的事情非常复杂,想要事办的周密也不是一日之功,可我既然急着看成果,那就得加班加点的研究。   清扫这样的组织对宗门来说早有一套方案,更何况这次我又不需要他们动手。   我动手,只需要一个坐标罢了。   这对门派所有人来说又不是个难事,哪怕没有一点线索而他们用最笨的方法地毯式搜索,以修士的感知范围,我们班所有人加起来也差不多能将修真界地表覆盖了。   更何况堆积尸体的地方就明晃晃地在那儿摆着,正午之前他们要是给我拿不出来一点儿消息,我完全可以认为他们没把我当一回事,要造反了。   因此我不认为会有任何疑问,自然也不想浪费时间。   可我屁股才刚要从椅子上抬起来,站在最前面的柳长老就发出了个疑问句。   “掌门?这?啊?”    第41章   嗯?   这还能有什么疑问?   “掌门, 您这是自己动手吗?”   “自然。”   我语气平静地回复他一句,目光扫过在场人略有些呆愣的表情,勾起唇角浅笑一下, 身影就消失在了正殿之中。   “正午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离开时我留下这一句话, 神识暗中看着他们匆匆离去做事之后, 才满意地收了回来。   趁此时间我又琢磨起了神魂印记, 等待他们带着结果来找我。   时间在动脑的时候飞速流逝, 我留给他们探查的时间本就不长,但当他们提前上交调查结果的时候, 我真是有点意外了。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们,办事效率可以啊。   我放下手头的事,接过柳长老递来的玉简, 神识探进去浏览的时候甚至还在思考用什么法术将他们解决。   但我没想到犯罪分子的手段竟然超乎我的意料。   甚至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了。   怎会如此?   【凤凰台】   是玉简上所写新违法组织的名字。   呵。   这些败类一个个的倒还喜欢彰显一下自己的文学水平。   从寻仙楼到凤凰台,一个个名字起的实在雅致, 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嗜血吸髓的肮脏买卖。   何其可恨!   柳长老带来的信息不多, 但也够用了。   我闭上眼将玉简扣在腿上沉思。   刚才我还以为他们探查消息的手段出神入化,这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提交任务报告。   然而事实确是对手隐蔽谨慎的很, 他们倾尽全力得到的信息有限。   我曾经以为寻仙楼的会员邀请制就已经是谨慎的极限,没想到凤凰台在前人的手段上竟然推陈出新了。   他们摒弃了一切客户主动找上门的机会,放弃了圈养炉鼎待客的收入手段, 转而开展了调教炉鼎送货上门的业务。   这种方式让他们从等待客户上门变成了主动寻找客户出击。   得益于花市修真界中大量存在的炉鼎需求,在爱好炉鼎的都是同一批人的前提下, 他们找那些有财力的的主顾, 打探了他们的喜好, 先一步寻找炉鼎量身定制成他们喜欢的样子,然后直接送货上门推销。   在这方面他们属实是有一手,据说他们送上门的炉鼎就没有被拒绝的, 而且个个价值不菲。   这样的经营模式让他们整个交易都隐蔽异常,整个交易过程中除了炉鼎本人就只有买卖双方知道。   虽然说他们这么弄导致成交数量寥寥,可架不住他们选定的目标个个都不差钱,只要炉鼎对他们口味,便是多少钱那些人也都出得。   好好好。   走稀少定制数量了是吧?   我说呢。   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组织了。   原来是他们手段更高了。   但没关系。   有玉简上最后一行那句话就足够了。   【周氏宗族附近有陌生修士轨迹异常】   周氏宗族……   那不是周春海的家族吗?   也是,他刚来门派的时候,家族就给他带了个炉鼎过来一起考核,能被这个组织看上,购买其他炉鼎也再正常不过。   “掌门若有需要,此刻那些人身边正有我们的弟子,即刻就能将那贼人捉起来。”   “不必。”   我抬手拒绝了柳长老的合理提议。   不是我不相信我们派弟子的判断和实力,主要是我对这个一旦涉及●相关的事情就会十分宽容的世界信不过。   很难保天道暗中做什么手脚帮助贼人逃脱,使察觉到自己暴露被通缉的贼人开始隐蔽。   然后又开始和我拉长战线躲猫猫。   这事儿天道也不是没干过,所以为避免出现意外,还是让我省略中间那些你来我往的步骤吧。   “我亲自去。”   我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宗门之中,独留柳长老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了句不至于吧。   至于啊——   我走的急,只能在心里默默回复。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懂天道的小心思了!   我就是它肚子里的蛔虫!   呸呸呸。   死嘴,不会比喻就不要瞎说,我暗自唾弃,在心里又骂了天道八百回。   它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吗?   周氏是个修仙大族,家族人口众多,其族群聚居之地堪称是一座城池。   他们探查的地址说是在周氏家族附近,实际上和那座金光闪闪的城池足足隔了有两个山头。   我落在了他们给出的位置附近,环顾四周时,顿时就明白了他们到底是怎么的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可疑人物的。   修真界草木旺盛,便是有天那么高的树都不奇怪,更何况紧挨着山林区区一颗几米高的小树了。   我的目光落在那棵树上,在树上精妙绝伦的傀儡符文上停留了片刻,视线顺着符文流淌的回路看向树根蔓延的地方。   一直以来我都只管接受他们的调查结果,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到底是怎么搜罗情报的。   很精妙。   这种炼化活的植物的手段一看就是巫当的手笔,身为巫族的她对植物的亲和力非比寻常,只有她能做到不伤害树木本身施加法术了。   她在这里挑选了一棵树,通过符文改造,于是树根系所蔓延的领域就全在她的视野之中。   只要在一些关键的地点都用上类似的手段,自然就能完成一片监视网络。   好主意,干的不错。   只是万一被发现就不太好了。   隐蔽性做的不错,但还不够多。   我直接弹出一点灵光将树覆盖上去,放缓了叠加符文的速度,保证神识停留在树上的巫当能清晰地看见记住每一个符文。   学会了吗?亲爱的属下。   请尽快把所有监控都更新一个版本,谢谢。   我从那树身旁走过,树叶哗啦啦的响了几声,几片落叶正落到我身前,在我眼前晃悠着不肯落地。   我没有搭理通过树监控暗戳戳观察我的长老,并且拒绝了她的落叶传音,直接推开了可疑人士的聚集地的大门。   层层叠叠的结界笼罩在这间宅院,但也就那样了。   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我轻松推开门,里面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聚集在我身上。   竟然不跑?   我挑了下眉,视线扫过他们时甚至能清晰的看见额角渗出的汗珠。   做贼心虚,到还有点胆量。   见到了我竟然没有一点儿逃跑求饶的意思,到底是亡命之徒,果然是不怕死的。   这地方也没来错。   我神识飞快地扫过整座宅院,所有人的位置尽收眼下,那两个在后屋的炉鼎自然也没有错过。   证据确凿。   很好,给办事儿的长老弟子们加鸡腿。   我暂时停住脚步,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勾起了唇角。   既然他们都认识我,那就太好了,还省去了我许多口舌的功夫。   可以直接动手了。   此刻气氛剑拔弩张,他们一群人紧张地凑了个半圆形围在我身前,竟然有围攻我的打算。   真稀奇。   无需多说,我和这些筑基期的修士之间更没有什么紧张刺激的环节。甚至我说抬手就将他们解决,那都属于夸张了。   实际上,将他们全都撂倒,只心念一动的功夫。   俗称想想就行了。   我瞥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有点儿理解为什么柳长老听说我要亲自动手时,十分诧异了。   这这这……   就这?   这比起寻仙楼简直差到一定程度了。   难道真的是我太多虑了?   嗯……   不管了,先让我和这些年轻人来一场“敞开心扉”的交流吧。   比如说,先对我坦诚开放一下记忆怎么样?   稍微来一场搜魂的交流如何?   搜魂。   一种广泛存在于各种修真界,上到即将飞升的老怪,下到刚刚踏入修行的小孩,几乎人人都会的一项必备技能。   只是在有的世界里,搜魂被认为是禁术,使用者要么是臭名昭著的魔修,要么是偷偷摸摸的伪正道。   但是在花市世界么……   曾经有一段时间,这里流行过搜魂的一种用法。   那就是通过搜魂的方法将●记忆提取出来存放在玉简之中复制传播,让持有玉简的人能亲身体验●的神魂意志流。   亲身体验程度极佳,尤其受到那些有受虐倾向的修士喜爱。   不过自从我垄断了储存记忆玉简的原料之后,这东西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其实我原本也非常想把搜魂这种功法断了传承的,可惜这法术流传时间实在广泛,分支变种也很多,想要彻底禁了差不多是不可能的。   嗯……   我将自己所知的数种搜魂方式都过了一遍,非常从心地选择了提取记忆效果最好的那种。   至于说被搜魂对象的神魂健康,我感到非常抱歉,那可不是我要考虑的事。   毕竟修士对搜魂的承受能力取决于神魂的强度,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那我只能说他神魂太过脆弱,下辈子好好修炼修炼吧。   我从空间的角落里掏出来了一块儿储存记忆的玉简,随后只见在这些人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乳白色的记忆就如同蛛丝一般被我抽了出来飞速浏览一遍,然后装进了玉简之中。   等我解决了他们的总部,长老们就可以从这些记忆中的琐碎地方寻找他们散落在各地的同事,同时还能通过他们的记忆找到过去那些受害者。   可不能将他们忘了。   至于现在这些人么……   啧。   没用了。   我摇了摇头,那几个人就断了气,随着微风吹过,变成烟尘一并散去。   我真是不理解这些年纪轻轻的修士,好不容易修到筑基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的把自己的道德水平丢掉了呢。   大好的前程,这不都没了?   我诚挚地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好好反省一下。   既然从他们的记忆里看见了凤凰台的大本营所在,我抬头看了一眼尚不到正午的太阳,转身离开了这座宅院。   临走时路过那棵树,我停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它。   巫当又一次操控树叶哗啦啦响,表示她在这里。   “那屋里两个炉鼎你们处理一下,我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处理——?】   巫当疑惑的声音几乎破音,我抽搐了一下嘴角,感觉有点怪怪的。   怎么她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我要将那些炉鼎弄死似的呢?   不生气,不生气,这家伙和她的树木一样是个呆子。   “问柳长老。”   我懒得和她废话解释细节,宗门这些年解救的炉鼎没有上万也有几千,早就有了一套成熟的运作方式和专门负责的人,用不着我操心。   也就是巫当不太关心这个才不知道。   不过她竟然觉得我会把炉鼎杀掉,属实是让我有点意外的。   这家伙把我当什么人了?   虽然说我杀的人确实数不胜数,但他们都是些人贩子/强●犯等,怎么感觉在她眼里我成了杀人狂了?   扣鸡腿!   原本还看在她收集情报不错的份儿上,想给她涨工资呢,这么一看等下回的吧。   初次见面,虽然凤凰台的修士修为不怎么样,但他们能发展成现在这样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比如说单独占有了一个小秘境,获得了秘境的操控权,将整个组织搬到秘境之中,通过专用的器物与神魂识别筛选准入者,极大程度上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方法好是好,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点儿花里胡哨还是不够看。   我从那些人的记忆中看到了他们穿梭秘境的动作,自然而然地也知道了穿越秘境的入口及位置。   镜子。   整个秘境竟然以反射面做入口建立在镜中。   我倒属实头一次看见这样入口的秘境,以往遇到最多的除了像太虚秘境那种有固定空间裂口的,就是那种突然开在脚下/眼前/身侧将人拉过去的。   这么文艺的到头一回见。   我向着那人记忆中的位置在空间中疾行,对这个凤凰台的头领十分恼火。   除了对他祸害炉鼎的行为非常愤怒,我还特别愤恨他拿我当年被通缉的照片给那些人看,让他们看见照片上的人迅速传讯给总部躲避。   首先,他对我的实力也未免太不信任了。   众所周知,战斗开场时打断敌方通讯是必要且应该最先做的一环。   战斗经验丰富的我怎么会忘记封锁空间阻断通讯呢?   还是他觉得凭借着他们的传讯玉符能突破我的封锁?   未免有些无知无畏了。   其次,我就不信他手上没有我别的画像,为什么偏偏拿出了我金丹期时和师欲一起被通缉时的通缉令呢?   天知道我从他们记忆中看到那硕大的“行道”两个字时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这通缉令是不是师欲故意散播出去的,不然怎么头一天晚上我才听到“替天行道”组合这个沉寂已久的中二名字,后一天上午就看见了更加久远的通缉令呢?   关于这个通缉令我就先不说上面中二的名字以及画的和我本人仅有三分神似的抽象人像,单单只说上面的内容。   那上面我被渤山李氏通缉的时候才金丹期,你既然让别人躲着我,你好歹给人家拿点热乎的情报啊——   金丹到渡劫中间那是多少个大境界啊?   我就说那些筑基期的修士怎么看见我不跑,还将我围上了,有种跃跃欲试想要打一架的错觉。   现在看来恐怕那不是我的错觉,而是他们组织给出的错误情报,让他们有了团结起来可以一战的错觉。   啧。   不愧是违法组织,对待自己人都如此心狠。   我感慨了一下,人却已经离开了空间乱流精准定位到了秘境的入口。   秘境的入口设立在繁华的城池之中,正是青萍发现大量尸骨的出云城。   “……”   我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成衣铺子,一时间觉得额角有点痛。   所以这帮家伙就这样直接将尸体从秘境拖出来扔到出云城附近?   而且还扔在了一个那么容易养尸聚气的地方,也不怕亡魂来复仇,直接将他们来往的交通要点堵住吗?   很难评。   但我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和他们的思路同频的,我是单纯的为了送他们去见那些亡魂的。   所以没有一点儿犹豫,我直接推开门走进了铺子之中,一眼就看见了屏风后那面等人高的铜镜。   那些人就是通过这个铜镜从秘境出来的。   我看了一眼没有注意到我,依旧专心卖衣服的店铺老板,目光在他身侧垂落的玉佩上短暂停留。   看来在他们组织之中也不是所有人的地位都一样的,起码这个老板身上的玉佩就能检测他的生命状态,而那几个人就不能。   那就先让他多活一会儿吧,省的他死了之后,秘境封闭起来,重新变成广阔空间海洋中漂泊的浮萍,那找起来可就麻烦多了。   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他们动手了,实在不想再填些波折。   我安排好了他的结局,然后抬手贴在镜面上滑动,感知着空间残余的痕迹寻找到了秘境的位置。   随着镜面波纹荡漾走进去时,我没有忘记弹出一点灵力落在店铺老板身上。   等到我从秘境离开之时,就是他投胎之日。   这个秘境整体不大,只有一片湖泊和一整片开着不知名火红色花朵的树林,以及湖边的一个五层高的阁楼。   我进来的突然又悄无声息,阁楼里的所有人还在做着调教炉鼎的工作。   截然不同的体位让我省了分辨谁是受害人,谁是犯罪分子的功夫,简直直接在身上贴了标签,告诉我谁是我需要处理掉的人。   真……好。   不然的话以花市人均颜值都在水准之上的现状来看,保不齐有人换套衣服打扮打扮,装模作样地混在炉鼎之中滥竽充数呢。   恍惚间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一边走一边锁定了所有需要解决的目标。   然后灵力铺天盖地地倾泻而出,狠狠地压在他们的身上,直接压得他们跪在地上,头重重磕在地板上生生将地板磕出裂痕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阁楼内所有人都受到了平等的惊吓,除了那些被我死死压住的人痛呼哀嚎,那些好好站在一旁的炉鼎们也吓得不轻。   咳咳。   不好意思哈。   刚才一时激动,动手粗暴了些,我应该更温柔一点儿的。   比如将他们直接炼化成灰就好了。   这样省的弄得地板血呼啦的。   我怜爱地看了一眼炉鼎们苍白虚弱的脸颊,轻轻用一点灵力擦掉了他们脸上溅上的血珠。   结果灵力触碰脸颊的动作让他们更受到惊吓了,被我擦掉血珠的那个炉鼎直接呼吸一窒,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我就听到一个屋里其他的人大喊“鬼——有鬼!”,然后兵荒马乱地四处乱窜。   “……”   我有那么吓人吗?   我沉思,突然意识到对于没有灵力的凡人来说,好像眼前的施暴者突然血溅当场喷了自己一脸,然后脸上的血珠凭空被擦掉,自己又感觉到有细微的触感却看不见身形,似乎……   是有一点恐怖?   惊恐在他们之中迅速地传播,为了避免他们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和精神再受到惊吓,我干脆也将他们打晕了。   就让他们先睡一会儿吧,等他们醒来,就是和平温馨的新生了。   嘶……   等弟子们来接人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他们煮些安神汤要挨个灌下去。   果然,人越在愤怒的时候越要保持理智,不然就会像我一样一个不小心平添了许多麻烦。   现在,无需担心炉鼎们的身心健康,我可以放开手脚好好惩戒一番这些败类了。   我挨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灵力如同散发的触须一般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平等的对每一个人进行搜魂,然后对他们的记忆稍加篡改灌输了回去。   灵感来自于之前那种记忆玉简,虽然我觉得体验别人的●记忆实在让有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但是能让这些施暴者体验一下被折磨的感受,然后在烈火中焚尽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当然了,按理来说身为修为高他们许多的前辈,我应该给他们一个痛快,而不是仗着修为高深还要先折磨他们一番,再让他们解脱。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人家又该说我持强凌弱,虐待生灵了。   但我觉得,我的人缘在修真界已经属于低谷了,再低又能低到哪里去?   再者……   拜托,以我的修为地位,我需要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吗?   我不仅觉得我做的对,甚至觉得我做的还不够。   只要这些家伙在记忆中体验一番滋味实在是太轻了!!!   可恶!   但是让我上手用皮鞭……什么的……   我感觉更受惩罚的是我。   啧。   要不让这些受害者们亲自动手?算是为自己报仇了么。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点子妙极,但在看见他们那一个个纤细的手腕儿时,我又忍痛将这个主意抛掉了。   就他们这个柔弱无骨的力道打在人身上,说不好,这些败类还怪享受的。   毕竟据我所知,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偏偏就爱把自己放在受虐的那个角色上,而且还颇为享受。   呼——   算了,让他们赶紧去世吧。   我任凭那些败类脸色或青或白地在地上翻滚呻吟,连带着流出来的血滚的到处都是,自己则往阁楼上走,直奔他们的头走了过去。   身为秘境的持有者,他确实比其他人抗揍的多。   因为在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的修为和肉身抵抗我的压力时,他能通过秘境舒缓一大部分压力。   由于我顾忌着秘境承受压力的上限,只能遗憾地将他刺穿固定在那张椅子上,然后走上去亲自抹去他的神魂。   毕竟这里面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炉鼎,万一秘境直接崩塌了,化作碎片朝四面八方飞去,就算我能将他们都找回来,也保不齐在乱流中他们会受多大伤害。   我慢悠悠地踩在木质楼梯上,地板发出轻微的颤声,灵敏的听觉已经听见了血液在地面上缓缓流淌的声音。   所以。   罪魁祸首,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第42章   “叮铃——”   眼前那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在我即将靠近时自行打开了, 门上的金铃发出一声清响。   我挑了挑眉,看着大敞四开的房间,觉得这家伙也算还有两份骨气, 就冲着他干脆利落得开门迎接我, 我就大发慈悲的稍微让他少受两分钟折磨吧。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罪魁祸首和之前被我抓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他倚在贵妃椅上抽气, 皮肤皲裂向外滴血, 单从相貌上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是能做出这么残忍事情的人。   而且还是个头。   我瞅了瞅那人的样貌, 有一瞬间甚至觉得他比底下那些炉鼎还像炉鼎。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我能从他眼睛中看到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恨不得将我扒皮抽骨的恨意。   太正常了。   毕竟他即将死于我手, 我总不能奢望他感谢我惩奸除恶吧?   我一步步向他走近,他也不说话, 只抿着唇死死盯着我。   挺好的。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自然乐得清静, 安静的等死总比过去那些唧唧歪歪质问我的人强得多。   我可不想从他这张嘴里再听到什么诸如“你违背天下大势”、“依靠炉鼎修行自古有之”之类的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 让我将秘境从他身上剥离开,然后送他去和他那些手下团圆,黄泉路上也好不寂寞。   他被我灵力化成的钉子死死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我靠近他,手搭在他额头上, 探入他神魂之中寻找秘境的印记, 然后在我表情逐渐疑惑的时候, 突然哈哈大笑,然后一口血沫向我喷过来。 ?   我反手将血液打在地上,收回了手,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很勇。   在各个方面。   甚至相比于他的疯狂思路,这种主动挑衅我的事情都算不得什么了。   这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我看着他眼神中的得意挑衅,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心想他可真疯癫。   刚才我将他的神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他与秘境的契约,直到我仔细观察他的神魂时,才发现他做了个多么疯狂的事。   修士自入道起就知道神魂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而他,竟然疯狂地将自己神魂从肉身中剥离出来,然后用自己的神魂取代了秘境原本的运行核心,反过来把肉身当做是操作控制秘境的中介。   倒反天罡。   简单来说就是他一番疯狂的操作直接让自己变成了秘境,而原本的肉身则变成了秘境的傀儡。   真是疯了。   此刻我眼神中的诧异大概太过明显了,他也看见了我的神情,然后忍着痛更加猖狂的笑了起来。   “想不到吧——”   “哈哈哈哈!”   “这都是你的报应!”   “谁叫你当年——”   啧。   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很安静吗?   我在他张嘴要说话的时候就烦躁地伸手掐在他脖子上,简单粗暴的将灵力灌输进他的经脉之中,触碰到他与秘境密不可分的神魂,然后没什么技术含量,全凭一股大力直接将他的神魂硬生生撕扯下来,然后掏出来一个麻雀傀儡,用它替代神魂和秘境连接在一起。   一场虽然不太精妙,但操作时间极短的秘境神魂版手术。   我满意地看着取而代之成为秘境主人的傀儡麻雀,以及稳稳当当没有什么变化还能好好存在很多年的秘境。   果然,不愧是我。   在极短的时间内面对从来没有见过的意外,也能非常快的寻找到应对,办法并且顺利实施呢。   这叫什么?   这就叫无敌!   至于那个被我强行从秘境中扯下来支离破碎的神魂么……   我确实有点儿遗憾的,毕竟还没来得及让他体验一下那些受害者的感受。   多多少少死的有点轻易了。   至于他那句没说完的话——   谁在乎呢?   这可是分秒必争,血雨腥风的修真界,不是什么仙侠恋爱的画本子,我可不想听他们那些作案动机,什么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一类的自白。   他可不像之前那个在我教育下成长的败类器灵,我能听那个器灵说遗言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的教育哪里出了问题。   他又不是我教育的弟子,便是他过去有什么苦衷受过什么磨难,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需要确认他是这个组织的头目,是罪魁祸首就够了。   那些什么抱怨埋怨的话,下地狱去给那些直接或间接死于他手的受害者说去吧。   嘁。   傀儡鸟已经全面接替了秘境的权柄,此刻这个秘境已经成为了我的所有物。   我感受了一下,将一众之前秘境联通过的所有地点在脑海中一一标记,等待会儿交给弟子们挨个解决。   这可属实比从那些人的记忆中寻找要快的多,而且更准更无遗漏。   挺好的。   给我一种翻阅系统查看日志的感觉,也算是在修真界中体会到赛博科技了,甚妙。   此刻的秘境中安静极了,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儿和焚烧过后的灰烬气息。   这个秘境我打算留着,但这个阁楼却没必要存在了,我将秘境的大门联通上宗门的水池,然后顺利地通过水面回到了宗门。   还挺方便。   突然波动的空间力量惊动了宗门内的长老,他们可能是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宗门结界没有阻拦的空间跳跃,一个个如临大敌地围在了水塘附近。   所以当我从水面缓缓出现的时候,第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紧张气氛。   “……”   我默默地扫视了一圈对准了我的各样武器,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紧张状态转为松弛,然后问都不问地三两成群散了。   “回来。”   这些家伙为什么每一次在我想夸他们的时候都会做一些我想批判的事?   能敏锐感觉到宗门内的空间波动,没有完全信任结界的判断,迅速集结警戒,这很好。   看见是我之后完全放弃了防备转身就走,需要批评。   这些家伙对我也未免太过信任了,万一是什么人伪装成我的模样进来了可怎么办?   啧。   等忙完了这件事专门给他们开个会培训一下。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君不见那些个龙傲天小说里顶尖宗门都是怎么一夜之间覆灭的?   还不是因为一些细枝末节?   处处都得谨慎啊!我亲爱的长老们!粗心大意要不得!   因为身为修真界第一宗门的我们已经成为了“一夜之间消失在大陆上”的高危分子啊!   咳咳。   这件事记下来,先把手头上这要紧的事干完再说。   我看着被两个字叫回来,乖乖围在池塘边稀稀拉拉地站了一圈儿的长老们,凭空踩在水面上,涟漪过后,一个稳定持久的秘境落点就被我建立在这里。   “从这里过去直接到秘境之中,将那些炉鼎一一安置好,然后按照傀儡中枢标记的地点挨个清理掉大陆上零散的余孽。”   我言简意赅地说明了现状,留下一个稳定的入口,挥挥衣袖离开了这里。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来做吧,我只需要通过傀儡中枢简单监视一下,确保整个过程别再出现意外就好了。   感觉这一次还挺简单的。   唉。   我叹了口气,看来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干的多了,熟练了,就会变成一件轻车熟路的事。   太地狱了。   我沉思,继而恼怒地磨了磨牙,这该死的天道将它笼罩下的修士都逼成什么狗样子了!   不过……   从这次从事傀儡买卖的修士修为来看,从事此职业的败类们修为是越来越低了,炉鼎也是。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我有点不太确定地想,我记得以前和师欲到处偷袭那些喜欢炉鼎的家族时,还能看见不少金丹期和元婴期的炉鼎来着。   不过目前大多的炉鼎都是凡人,极少数有修为的最高也不过筑基期,能提供给修士修行的力量骤减,感觉从一定程度上来看也减少了炉鼎的数量。   嗯。   不错。   说明我将那些炉鼎的修炼功法摧毁是有用的。   这不,现在这些炉鼎修炼起来困难多了,灵力的积累也慢的多,自然而然的能通过双修供给修士的灵力也少得多,需求自然就下来了。   再接再厉!   我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通过傀儡中枢看着他们一个个将炉鼎们抬起来搬出去,然后又通过秘境传送到其他凤凰台余孽所在地。   感觉这个小秘境就像一个空间中转站。   我摸了摸下巴,既然这个秘境只要知道明确坐标,而且坐标附近有能形成光滑反射的镜面结构就能穿越的话……   那么对我来说,岂不是相当于可以通过这个秘境不惊动结界想去哪去哪了?   嘶——   哦豁!   我收回这个秘境仅仅是一个小秘境的话,这哪里是小秘境啊?   这简直是功能性秘境。   妙极了。   完全是个任意门!   我沉思了一会儿,对那个原材料非常简单的傀儡中枢反复叠加符文强化。   感觉当时用的材料还是有点儿草率了。   要是早知道这秘境还有这作用,哪能用这么简单易损坏的材料?   怎么说也得用点高端的东西才好。   不过现在才发现到也不晚,虽然材料用的仅仅是一般木头,但是只要有了我亲手施加的符文在上面,它就已经是个顶尖傀儡了。   我满意地看着现在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金光的傀儡鸟,心想还是自己的手艺看上去安全可靠。   长老们领着弟子熟练地做着收尾的工作。   我关注了一会儿,看着他们井然有序的行动逐渐放下了心。   嗯。   不错。   我对我手下这些长老给予了信任,相信他们会妥善安排每一个炉鼎的去处,自己则继续研究之前的神魂印记。   有点难。   这种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挑战性刺激了我专注研究的欲望,渐渐的我思维全部都集中到了推演印记当中,情绪亢奋之时,甚至打算闭个关,什么时候将这东西研究完善出来,什么时候再出关。   谁能懂啊?   这种全力思考,偶尔灵光一现能有一点收获的感觉有多么美妙。   这才是修仙的奥义所在啊。   不断研究推演,将前人留下的功法完善深化,衍生分支出新的用途,那种感觉简直妙极了!   我眼神发亮,专注地看着在我操纵下不断变形扭曲的混乱线条,时不时调整它的走向,期待看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这个课题,爽!   感觉大脑完全转起来了!   那种贯穿脊柱的酥麻感,以及灵力在指尖翻涌时带来的触电感,和经脉中保持着大通量高速流通的力量带来的微涨饱满的感觉,每一个都让我神情亢奋,思维活跃。   这感觉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我餍足地叹息一声,浑身都舒畅极了。   终究是自我变成天下第一之后就丧失了这种快感。   但此时此刻,熟悉的思维高潮感回来了!   泪目。   太让人着迷了。   灵力构成的符文能有多少种变化?   我不知道。   那些符文组合在一起又能有多少种组合?   我也不知道。   它们组合在一起又有什么效果?   我还不知道。   但只要我一一推演,它们就像那个摘掉面纱的第一美人,将自己惊艳绝美的脸庞展现给我。   独占先给我一人。   我全神贯注地在神魂印记的基础上不断推测演化,正在紧张期待的时候,忽地感觉到自己的小院的结界被触动。   有人在持续不间断地敲打我的结界,明摆着不得到我的回应不肯罢休。   “……”   *的——   到底是谁?!   是谁在敲打我的窗?!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怒火取代了之前那种身心舒畅的感觉,我难掩眼中的愤怒,站起来哐地一下退开门,怒气冲冲地走向门口。   连能用灵力开门都忘了。   谁懂啊……   那种正在兴头上,一切都很顺畅的时候,忽然被打断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恼火!   萎了。   他最好是天塌了才不得不找到我,不然我真的很想拔刀了!   他知道对我来说,找到一个会让我感觉到爽的课题有多难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问题就来找我!!!   我站在门口深呼了一口气,反复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费尽心思才找来的优秀长老,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损害了工作关系,再找一个称职听话任劳任怨的老黄牛现在很难了——   才勉强按耐住了自己忍不住攥拳的手,将那扇门打开了,以一种死气沉沉的眼神看着他。   “何事扰我?”   你最好真的有事!   我不像往常一样还有心情让他们进来给他们泡茶品鉴,此时此刻我站在门口,手搭在门上,只想听他赶紧说完了,然后将他撵走。   “掌门,那些炉鼎如何安置?”   嗯?   我听见他问出了这么一句话。火气顿时就有点压制不住了。   如何安置宗门内不是早有了一套章程?   怎么如今又来问我来了?   我蹙起眉遍要发火,柳长老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连忙为自己的话做补充。   “按照之前的惯例,那些有家可回愿意回家的,我们直接将收缴上来的钱财给他们一部分将他们送回去。那些没家可回不知去处的,凡是有些天分的便可在宗门外稍作修行,等待收徒的时候考核入门。”   “那些既没有去除又没有天分的,若有些能谋生的手艺,便为他们置办些财产住所自行谋生。”   “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便在宗门的范围之内分一块田地耕作生活。”   所以?   我听着更加迷惑,这规定都实行多少年了,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出错,所以他到底说这么一长串想说明什么?   “那些能谋生的或有去处的还好,依照往常安排就是。”柳长老继续解释,“但那些一无所有的目前却难寻旧例了。”   我抬眼,催促他赶紧说重点。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铺垫这么长一串儿的,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宗门内能用来耕作的土地毕竟有限,这些年来逐渐交给那些被解救来的炉鼎耕作。”   “他们就那样依靠那片土地在宗门附近繁衍生息,如今几百年过去,一代代生存下去,宗门附近的那些土地已然不够分给新来的人了。”   “所以……”   “您看这些人现在如何安排?”   柳长老说完了,就站在一旁双手搭在一起乖乖地等着我回复。   他问我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不是?   我宗门占地范围这么广,那边那么大一片平原都交给他们种植灵米,你现在跟我说那些被解救回来的人代代相传下去,竟然不够用了?   啊?   难道……   我表情严肃起来,曾经看过的那么多权谋剧在我脑海中疯狂掠过。   是不是有人利用那片土地兼并侵占,导致没有土地可分?   不至于吧?   这可是修真的世界,实力为尊的地方,这种事难道真的存在吗?   可能是我眼中的困惑有点明显,柳长老继续解释。   “虽然这些年安排到那边的受害者数量有限,但是架不住几百年就这么过去了,他们凑在一起组建家庭,繁衍生息。”   “而且大概处于某种未知因素,他们的后代多是多胞胎,又好生育,于是人数增长的飞快。”   “等到了今天土地就不够用了……”   柳长老摸了摸鼻尖,对我耸了耸肩,表示是真的一点土地都没有了。   “……”   好好好。   好生育加上一胎多宝是吧。   我眼前一黑,万万没有想到没有土地可分竟然是这种原因。   这到底是什么玛丽苏古早设定啊!   受不了了!   可恶!   柳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他认为我一定有解决办法。   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样的错觉,但我现在真的是觉得有点束手无策。   嘶……   让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困难的组成,从根源上寻找解决办法。   当下的困境主要来源于土地面积过少和人口过多。   那么解决困境最直观的方法就是增大现有土地面积,或者减少人口数量。   而身为名门正派,作为正道标杆的我,显然是不能选择减少人口数量的。   那么当前有且仅有一个办法就是增大土地面积。   所以……   我到底应该到哪里去开疆扩土啊!   我总不能毫无缘由的把附近那两个小国家打下来吧……   有点头秃了。   恍惚中我甚至看见我有几根头发缓缓落地。   嗯……   等等。   我有主意了!   “不是一直有人想给自家器灵开个托儿所吗?现在正好有现成的劳动力,给他们培训一下,让他们去带那些刚诞生的器灵,还能将暂待这一工作的长老解放出来做别的工作。”   说实话,我觉得让这些有炉鼎经历的人去带那些刚诞生的器灵,多多少少有点儿冒险。   但我发誓这只是权宜之计!   先把在这里等待结果的柳长老打发走,我连夜制造出一个秘境来,把手里那些息壤都用上,在不要求土地灵力含量前提下,那么多的息壤足以制造出一片非常广阔的平原了。   然后就把他们都丢进去耕地!   柳长老从我这里拿到了解决方案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不仅需要赶紧找两个人教到那些受害者怎么带那些活泼好动的器灵,还要布置一个禁用灵力的场所,以免那些器灵玩耍时没有分寸,伤害到那些人。   我一句话之下是他肉眼可见的工作量,但我也闲不着啊!   我一点也不同情立刻繁忙起来的柳长老,因为作为上司的我不仅给他布置了任务,就连自己也没能躲闲。   现在,我需要放下自己十分感兴趣的课题,转而消耗大量的灵力和精力捏造一个具有完整时间流动,天气波动与普通世界看上去别无二致的秘境。   听上去只有几句话,但是做起来超难的,好吗?   因为那本质上可是编造一个小世界啊!   我干的可是盘古开天的事,这万一小秘境里运行出现什么bug,那可直接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了。   啊!   我忍痛将能愉悦到自己的课题放到一边,开始构思其秘境的构造来。   唉……   这个工作它怎么会繁殖啊?   真的很烦这种突如其来增加又不得不加急赶紧做的工作啊……   果然只要还是人,就总是讨厌突然来的加班的。   修士也不例外,哪怕到了渡劫期依然很讨厌加班!   我烦躁地思索着准备一个秘境需要的具体材料,不仅要考虑它们在一起能不能组成一个我需要的秘境,还得考虑到成本问题。   毕竟这个秘境制作出来单纯的给那些炉鼎生活耕作用,产出也是一些价格非常低廉的灵米。   如果成本过高的话,虽然我不是拿不起,但显然也没有必要。   我沉默地看着自己空间中的资源储备,又将宗门内库中的其他材料一一扫过,不断在脑海里排列最优解。   正在我反复比对实施方案的时候,身为秘境中枢的傀儡鸟突然向我发出预警。   “……”   梅开二度!!!   想要来一场酣畅淋漓不收打扰的思考,就这么难吗?   我挺直的脊背瘫下去,捏了下鼻梁,才匆匆将注意力转移过去,就看见有一个弟子从出云城的秘境入口匆匆忙忙钻到秘境之中,连滚带爬地冲到傀儡鸟面前将它捧起来,表情惊恐地大喊。   “不好了,掌门!”    第43章   他喘着粗气,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似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破防又崩溃的气息。   以至于他捧着傀儡中书的手颤抖个不停。 ???   我迷惑地操纵着傀儡鸟扬起脑, 豆大的小眼睛看着他, 啾了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倒是快说啊, 光说不好了有什么用?   这种时候就不要卖关子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大喘气, 心想身为修士就算是再匆忙地赶到这里, 也不至于这么半天还没缓过劲儿吧。   他怕不是在玩儿我。   这家伙从出云城的秘境入口进来,可出云城能出什么事儿呢?   我沉思着将每一件事情飞快的从脑海中掠过, 思考着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却没有想到任何能被称作大事不好的事情。   出云城里需要弟子们善后扫尾的事情也无非就是那几个凤凰台的余孽,以及收敛那些受害者的尸骨。   再剩下的勉强称得上事情的, 我也就能想到那个被用来安置秘境入口的成衣铺子需要接管。   可这芝麻大小的事儿连放在日程表上都没必要,更不可能出事了。   难道真是凤凰台在出云城的余孽?   成衣铺子里那两个早在我离开秘境的时候顺手用火焰烧光了, 弟子们过去也就是把灰收一收, 检查一下出云城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凤凰台的人。   大概率是没有的。   难道是对受害者的收敛安葬出了问题?   可之前青萍已经封印安抚过了,他们只需要再超度一下就好了, 这能出什么意外?   如果真在这里出了毛病,那我就要怀疑他们平常上课都学些什么了,总不至于出了宗门就全都还给带课长老了吧。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喘了, 赶紧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出来。   这要真是万分火急的事情,就他喘息的这一会儿功夫, 人都死八百回了!   我操纵着傀儡中枢低头狠狠啄在他掌心上, 将那一块儿白皙的皮肤当时就啄的青紫, 然后傀儡鸟小嘴一张,一个字就那样被它吐了出来。   “曰!”   那弟子见麻雀说话了,才意识到和我搭上了线, 嘴里嘶嘶哈哈地抽气,将傀儡中枢慌慌张张地放到另一只手上,然后甩了甩自己被啄的那只手。   才将发生了什么讲了出来。   其实你可以把傀儡中枢直接放在桌子上的……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弟子们呆呆的。   明明当时筛选入门者的时候也有筛选他们的智商,怎么依旧会不经意的时候表现出那种呆滞的模样呢?   我听着他语速极快,但还算条理清晰的话,伸手捂住了额头,觉得又有点儿头痛,于是嘴角放平,吐出了一口气。   我耳朵没问题吧?我脑袋没问题吧?   怎么我突然感觉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了呢?   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我在自己的小窝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准备用来制作秘境的材料都不便宜,要是被我盛怒之下扫在地上坏了,我会心痛死。   这才勉强止出了自己即将喷薄的怒火。   什么叫做他们追踪余孽的时候,那余孽慌不择路逃亡途中掉进了河里,然后追击的弟子一箭过去正中他腰上挂着的储物袋,不小心将它划破。   然后那个质量非常劣质的储物袋在压缩空间的阵法毁坏之后,竟然没有将储存的东西一并销毁。   而是好巧不巧地将里面所有的季节药都释放了出来,又恰好他储存的季节药是水溶性的那款,于是眨眼之间所有季节药就完全溶解在了水中,顺着流淌的河水污染了整个水源?   而且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大量的季节要污染了水源之后顺着河水流动传播,在并不湍急的河流流速影响之下,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季节药扩散到整条河流经过的地方。   更巧的是,身为对水源需求没有那么紧要的妖兽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在水源被污染之后,全都去喝了水?   以及他们不仅喝了水,还好巧不巧地全都被不知道让河水稀释了多少倍的季节药控制,难以抵抗丧失了理智。   丧失理智且不提,既然被季节药的药效控制了,那它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抑制住本能,没有对身边唾手可得的其他妖兽下手,反而不约而同地成群结队集去围攻出云城的呢?   呵呵。   好难理解啊……   可真不容易。   真难为他们那么轻易的就受到了季节药影响,却还能努力勉强克制住自己的行为,保持着清醒的目的和方向感,一路翻过山脉,穿过树林,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赶到人类城市。   合理吗?   好合理啊……   凤凰台的修士携带着大量的季节,要当然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这可是他们的老本行,吃饭的家伙,非常合理。   我门派弟子修行刻苦,能一箭射穿储物袋的法阵再正常不过,很合理。   储物袋的压缩空间阵法破坏没有影响里面的东西,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如果运气好也不是不能发生,合理。   至于水溶性的季节药溶解在水中,那简直是天理应当,在水中流动扩散更是再自然不过,合理。   更别提妖兽饮水了,这世界上谁离了水能生活呢?   简、直、太、合、理、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蝴蝶煽动翅膀,就能在大陆的另一侧引起风暴吗?   果然修士活得久了什么都看得到。   目前看似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凤凰台那只蝴蝶不小心掉进河流之中所引发的连锁反应。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暗中推动,就是为了将它们集结在一起,形成兽潮围攻城市一般。   到底是谁干的呢?   好难猜啊……   该死的天道!   贼心不死,死性不改!   人家正常修真界发生兽潮都是因为妖兽想要和人类争夺生存空间,所以才集结在一起围攻人类的城市。   你花市修真倒好,妖兽围攻人类城市产生受潮竟然是因为收了季节药的影响。   滑天下之大稽!   我心情不爽的很,傀儡鸟身上的气质便也严肃得多,那个来报信的弟子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整个人头皮发麻,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捧着傀儡鸟的身子,眼巴巴的看着小鸟欲言又止。   他颤动的姿态让我回过神来。   其实这事根本不赖那个不小心划破储物袋的弟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暗中推动事情发生。   他们只不过都是天道想让事情发生的一点儿借口罢了。   “无事。”   我宽慰了一下明显紧张的弟子,让他集结附近的其他同门先行抵抗,绝对不能让那些妖兽攻进出云城的城门,损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   而我会叫其他长老去坐镇对付妖兽。   这件事情其实没有弟子想象的那样后果严重,解决起来也不会太费力。   因为出云城附近的山脉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灵脉汇聚之地,灵气不足,妖兽自然修炼困难。   便是有妖兽最高修为也不过金丹元婴期,连化形都做不到,聚集在一起也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我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我被天道暗中的小心思恶心到了。   它故意让那些发狂的野兽去人类的聚集地打的什么主意,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十分了解它的我能不知道吗?   我冷笑一声,决定这件事情不仅要解决,而且还要恶心着天道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一起呕!!!   一想到自己要坑天道一把我的思维就极其活跃,此时此刻大脑转动的飞快,几乎是在和弟子说完话的下一瞬间,我就有了一个完整的想法。   有想法就要去做,这种能给天道添堵的事情,我可拖不了一点。   急急急!   我以极快的速度想好了整件事情怎么做,并且飞快地挑出了一个合适的执行人选。   嘿嘿。   我神识飞快掠过还在宗门之中的所有长老,只将没有事干、不擅长动脑,却武力值拉满的上官文博叫了过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上官文博往这边赶的时候,我非常快速地掏出一把精铁叠加其他炼器的材料,直接在手中燃起火焰将他们融合在一起,然后用灵力牵引着在手中揉搓定型,捏出了一把法宝级别的铁剪子。   嗯……   完美。   我满意地看着刀刃闪烁着寒光,一看就是把无物不剪的好剪刀,一想到他接下来的作用就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上官文博一路带风地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推开了我撤去结界没有保护的门,在我面前直接将它推倒在地,然后才减缓了自己的速度,装作若无其事地抓了抓头发,干咳一声凑到我面前,扯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掌门有何吩咐?”   我看了一眼在地上躺尸的门,又看了一眼这么多年来依旧身量纤细,宛若少年的上官文博,抬手示意他将手伸出来,将自己新鲜制造的剪子搁在他手上让他握紧。   随后我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握紧剪子的手,表情凝重严肃。   “上官长老,兽潮一事就交给你了。”   “此事不难,不过有一事你需要切记。”   “上苍有好生之德,那些妖兽受了无妄之灾,牢记莫要伤了那些野兽的性命,才彰显修士顺应天命,广修功德的正道精神。”   “你就用我交给你的这把剪子,替它们去除世间的烦恼根。”   “如此便省的它们再被外物所动,闯出祸事来,相信它们经此一役之后也会学会克制。”   “这便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只是辛苦了你些。”   我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让上官文博毛骨悚然的话,然后用非常信任你的眼神和他对视,势必将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   然而上官文博似乎并不领情。   此时此刻,他握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抗拒,脚也在悄悄地一点点挪动,试图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   “掌门……”   他用另一只手抓在我的手腕上,试图和我较劲,将我握住他的手,连同强行塞在他手里的剪刀一起推拒掉。   但以他的力量怎么能和我相比呢?   于是迫于力量悬殊,他实在没有办法将我的手拿开,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一闭,心一横,干脆直接将拒绝的话说了出来。   “要不您换个人呢?”   他睁开眼,眼神坚定极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本书没有看完,实在是对书中精妙的话语爱不释手,要不你看看别人呢?”   “我门派长老个个英勇非常,相信您无论委托给谁,他都能完美的完成您的要求的。”   “只是我水平有限,实在是怕辜负了您的期待啊!”   傻长老。   傻借口。   全宗门的人都知道,书本对你来说比安眠药都好用,你就算是想找个借口敷衍我,就不能好好找一个合理一点的吗?   “你就是最合适的。”   我坚定地将剪刀塞进他手里,把他手指一根根地合上,然后也省了通过秘境中转的功夫,干脆利落地划开一道空间缺口,将他一脚踹了进去。   “你是最合适的,没有之一。”   我十分肯定地将这句话也丢进空间裂缝之中,然后毫不犹豫将裂缝关上,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发呆。   上官文博。   一款听名字知识渊博,看样貌开朗柔弱的合道长老。   实际上本人和他的名字以及外貌没有一点关联,不仅一点儿也不文博,而且也不开朗。   他是整个宗门中脸皮最厚、行为最阴的一个长老。   虽然修为已经到了合道期,又是以体入道的修士,可是实际上他偏不爱各种武器体术,独爱招招都往其他人下三路招呼。   主打一个我输了丢脸,你输了没有子孙后代。   修真界人送外号“上官断绝”,以表明他让无数曾对他样貌抱有好感的人断子绝孙的丰功伟绩。   因此刚才他委婉地表达说他做不到这件事情,简直是太谦虚了。   我发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他更能胜任这件任务。   让他去做这件事,我简直不能更放心。   而且这件事让他去做不仅能解决那些野兽的劣性根,还能让他精进一下他那套独特的攻击方法,在修行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就算是精进不了,没能体会到新感悟,熟练一下过去的攻击方式也是好的。   毕竟这些年在宗门之内,他总也找不到其他长老和他对练,我相信他现在也手痒的不行。   修士么,总是要将自己所会所学勤加练习的,不然怎么在大道上钻研呢?   因此有这好机会,身为掌门的我可千万不能忘了他。   不用谢我。   我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思维放空着想象了一下出云城现在的场景,随后坐起身身沉思片刻决定也去那边看看情况。   当然了,我是个正经人。   我去那边可不是为了看热闹的,只是实在担心弟子和长老们以及那些普通群众的安全罢了。   兽潮攻城毕竟是大事,我身为一派掌门去给他们掠阵也是应该的。   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我像刚才那样划开空间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我只是单纯的隐匿了身形,没有变成动物的模样。   因为我实在怕上官文博那家伙剪上头了,万一看见了我,举着剪刀奔我冲过来,那将是我一生的阴影。   虽然他没有碰到我的可能,但我实在担心我当场表演大变活人之后,将他吓出个好歹来。   所以为了我们两个的身心健康,我还是用一点儿常规的手段吧。   就这样隐身着看他们表演也挺好的。   咳咳。   好好表现啊,我的弟子们。   在这些凡人面前拿出点儿修士的风度和实力来,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修仙者应当是什么样子的。   我打量了一番出云城临时搭建起来的结界,对这个结界的布置还算满意。   整个结界将出云城连同城外的一大片农田全都包裹在其中,把那些冲动而来的妖兽拦在结界之外,让其他弟子和长老们则冲出结界之外与妖兽搏斗,保护结界和城池。   布置结界的人挺细心,将农田包裹进来这样的小细节让我非常满意。   现在的夏季已经已经到了尾声,即将迎来秋天,如果农田在这个时候被妖兽摧毁殆尽,那么出云城的人这个冬天恐怕就要闹饥荒了。   看来我的弟子们虽然在修行路上不断前行,和凡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   太好了!   这说明我在将弟子们教育的离花市越来越远的同时,也没有让他们朝着修士之下皆蝼蚁的方向前行。   我先视察了一番结界,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然后维持着非常好的心情,打算欣赏一下修士与妖兽搏斗的精彩画面。   当然了,如果能顺带看到出云城的人对我们拍弟子的赞赏就更好了。   这可是一个宣扬门派思想,扩大门派影响力的大好时机。   于是我饱含期待地将视线挪到结界之外的战场上,然后才勾起的嘴角缓缓放平,慢慢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   想象中的出云城居民看着修士大杀四方,现实里完成了一半。   只完成了“出云城居民看着修士”这部分。   我默默地扫过城墙上一个个手持弓箭站在上面,表情呆滞张大嘴巴看着我门派弟子表演的守城将士,将目光挪到结界之外配合井然有序的弟子们和上官长老之间。   平心而论,如果以成败来评价这场战斗,那我的结论就是这是一场成功的战斗。   因为每一个胆敢来犯的妖兽都毫无例外地被剪掉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并且有一个算一个都失去了攻击战斗能力,老老实实地像尸体一样在城外的土地上整齐躺着。   但这场景和我想象的仙气满满潇洒帅气,毫不相干。   整个场景甚至得说有点儿搞笑了。   上官文博不愧是我选择的执行者,我就知道让他来干这事儿准没有错。   他确实将我交给他的任务严格执行,在妖兽群里杀了个七进七出,在他的努力下,战场上的妖兽正在飞速的完成从雄性到无性的转变。   其身影飘忽不定,挥舞着那把大剪子毫不留情,每一次挥舞手臂的时候都能从妖怪身下带起一道血线,随之而来的就会响起一声动物凄厉的哀嚎,以及他们明显夹着后腿瘫倒在地抽搐的诡异姿势。   啊……   如果战斗仅仅进行到这里,那和我想象的还能沾一点儿边儿,真正让这场战斗变得诡异搞笑的是接下来给上官文博扫尾的弟子们。   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到的灵感,又是谁教给他们的动作,我只看到我的弟子们拿一个个大锤跟在上官文博身后严阵以待。   然后在他动手之后,趁着妖兽们还沉浸在失去子孙后代的痛苦中时,抡圆了锤子,对准脑壳砸过去,帮它们暂时从痛苦中解脱。   到这里看也算还行吧,毕竟发挥一点儿人道主义,让它们少些痛苦么,也算是我们修士的内在品德。   但是我很想问问他们,打晕了那些妖兽之后,为什么将它们挨个侧躺着放爪子一个个搭在前一个的身上,还不忘记将舌头都扯出来放在外面呢?   “……”   很好,这显得一个个原本面容凶恶的妖兽都看上去呆萌了。   更显得本应该神兵天降的修士看上去……   算了。   只不过是我的宗门被当成变态罢了。   多大点事。   咱就说是不是顺利地保护了当地百姓吧。   其他都不重要,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说服了自己,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难以挽回了,总归是中间发生了些意外,但真正要完成的两个目的不是都实现了吗?   细节就不要在意太多了。   我的目光从一排排妖兽身上挪开,看向远处树林中晃动的影子。   他们在这里解决的干脆利落,但想要制止兽潮,单单凭借解决这些妖兽的孽根是不够的。   一剪子下去能轻松的解决在场这些妖兽,但河流奔流不息,那些新中了药的妖兽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边赶来。   我神识向远处扩散出去,简单的感受了一下那些人在往这个方向前行的妖兽数量。   啧啧啧。   以目前情况来看,恐怕是这附近所有的妖兽一个不落的都喝了那些水了。   妙啊……   照这个趋势看来今天这一场断子绝孙之后,如果没有外地迁入的妖兽,恐怕这附近几百年后妖兽就要灭绝了。   感谢天道。   它可真是为了人类的生存空间绞尽脑汁,为了促进人类的繁荣昌盛,甚至不惜牺牲了同样在它庇护之下的妖兽。   可见天道到底是有多么爱人类!   身为人类的我简直与有荣焉。   妖兽们既然已经都喝了河水,就让他们顺着天道的安排去断绝子孙吧。   但被污染的河流却不能不管。   我发誓如果那条河没有人管的话,他就会携带着满满的季节药流入人类的城池,然后——   我拒绝想象。   上官长老在这里解决连锁事件的末端,河水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我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弟子,对他们能想到处理河水并且顺利解决,根本不抱希望。   想要将溶解到河水中的季节药从奔流的河水中分离出来,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就算他们选择更粗糙一点的办法,想将所有受污染的水源收集起来,都很难做到。   毕竟修为和河流的水量在哪里摆着。   还得是我出手。   他们就在这里配合着上官长老完成野兽性别改造就好。   离开了战场,我身形一晃就到了河流附近,打算速速解决了这件突然插入我日程中的意外。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到达河流边缘的时候,已经有人替我将想做的事情做了。   这倒是有点稀奇了。    第44章   我挑了挑眉, 看着那人努力的样子欣慰极了。   因为在哪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门派的弟子。   他正在努力操纵水流,虽然不能直接将溶解的季节药分离, 却也尽力将富含季节药的水流浓缩, 从河水中分离出来。   思路正确。   虽然做的挺艰难, 而且以目前的进度来看, 完成程度估计也不好。   但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看着他眉头紧皱,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的样子,暗中助了他一臂之力。   我勾了下指尖, 没有改变他牵引水流的速度,而是帮助他先一步将被污染的水分离出来,随着他引动水流的动作向他汇聚, 不断蔓延剥离出来一点点粉色液体,灌入他手中的储物法器中。   我做好事不留名, 默默地帮助他做了最难的事情, 感受着河水彻底被净化之后才打量起他,惊讶中带着几分满意。   他就是那个在太虚秘境中与水妖的转世签订契约, 精力旺盛强迫水妖变成●的形状,史上强迫妖兽第一人。   当时离开秘境之后,我让他师父给他安排了大量的任务, 试图通过大量的任务在给宗门做贡献的同时消耗他的精力,以免他行将差错, 变成红线之下的败类。   没想到他此时此刻竟然也在这附近。   不过也是, 清扫像凤凰台那样的炉鼎组织向来是宗门的头等要事, 他在这里倒也情理之中。   我看着他将装满季节药的储物法器收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干脆毫无形象地躺了下去,瘫成了一张饼,手放松下来搭在河水之中。   河水在他手边微微晃荡,一股透明的水流逆着河流的方向向上窜出来,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落在他手腕。   然后打着圈地缠了上去,慢慢地也瘫下去不动了。   是了,怪不得他敢对河流动手呢。   这就是以他能牵引河水移动的原因了。   水妖。   身为先天和水属性亲和力拉满的妖怪,水妖在控水上显然具有独到的天赋。   在水妖的帮助下以及他自身水灵根的配合之下,他这才勉强的能摸到一点分离水的苗头。   想法正确。   但是太冒险了。   不是今天我来的及时,他在消耗完自己体内的灵力之后,估计就得从灵石中汲取灵力了,而想将所有河流中的季节药都被分离开来,这个弟子应该这一次干完之后就破产了。   不仅会破产,而且短时间内大量输出灵力的同时,从灵石之中吸收灵力不等转化过滤就灌输到经脉之中,对他的经脉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很可能会导致杂质在体内堆积,减缓他日后修行的速度。   心是好的,属实有点儿冲动了。   我瞅着他和水妖两个都瘫倒在地上的样子,很是无奈地在他们身上留下了防护的灵力,然后才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宗门。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天道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就比如这一次。   哪怕我没有过去,最后河流中的污染源也会被解决。   只不过时间长了些,我的弟子吃亏些。   但如果天道在太虚秘境中没有强行留下个水妖的转世,并且马不停蹄地让他和我的弟子之间签订死期保命的话,今天我不来这里,说不定想解决河水的污染问题倒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啧。   难道这就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吗?   有被笑到。   真可惜我看不见天道的表情,不然它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精彩。   出去一圈看了一趟好戏,我接连被别人打扰,以及被天道耍了一通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总算能安安心心地继续手头的工作了。   嗯……   我低头看着桌子上和离开时别无二致的秘境准备材料,忽然就觉得一种疲惫涌上心头。   嘶。   虽然没干什么,但是就觉得好累啊。   要不……   先干点别的?   还是弄自己比较想弄的符文吧,毕竟那些人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做托儿所的老师多做一段时间。   我难得地也起了些逃避的心思,转头开始愉悦地体验符文变化的奥妙,一时间倒也没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   总之,等我对神魂印记有了一点点研究结果,从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中剥离出来时,长老们早就将凤凰台的扫尾工作做完了,包括兽潮的后续任务也都解决好了。   我听着柳长老跟我汇报事情的后续,看着被整齐摆在我面前,一箱又一箱的撒发着朦胧光晕的金银财宝和灵石,神识扫过简单数了一下数量之后不由得咂舌。   这个数量……   凤凰台到底害了多少人才能积累下如此财富。   更何况就这目前些还是已经扣掉了用来安顿那些受害者花销之后的。   我看着一箱箱的财宝,抬手勾起了一颗银元宝在手里掂了掂。   银元宝沉甸甸的,铸造的工艺看上去也不错,整个元宝光滑发亮,连民间经常流通验银的牙痕都没有,我虽然不懂银币,但也觉得这样的品相就算是在银币中也属于上乘了。   啧。   还真是敛财不菲。   我又一次觉得只是让他们在记忆中体会一下那些受害者的感受,然后就将他们烧成灰,真的是有点儿过于温柔了。   就应该让他们也亲身体验一下的。   该死!   要不是找不到能执刑的人,我其实也不介意豁出老脸来把这一条做实的。   柳长老继续跟我汇报了其他的一些扫尾工作,桩桩件件都合情合理,我对他们的做法挑不出毛病来,干脆大手一挥,对此事有贡献的所有长老弟子们都重重有赏。   咳咳。   尤其是对兽科圣手上官文博,要重重地赏。   我听说他现在那个上官断绝的外号叫的更加响亮了,连宗门内的弟子灵兽都开始躲着他走了。   可怜见的,长相多么温柔开朗的一个长老竟然在宗门内被排挤了。   必须要好好安慰才行。   不然下一次再有这个工作,我找谁干呢?   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宗门又恢复了往日和平的状态,也算是进入了宁静枯燥的修仙日常。   弟子们一个个老老实实勤加修炼,和往常一样上课、比武、做任务、摸鱼。   没有外力的打扰,我也开始顺利地完成我的每日日程。   比如说随机不定时地巡查宗门各处。   这一点目前来说我非常欣慰。   自从秘境开始之前的那次大规模举报事件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宗门的公共场合看见任何情难自禁的情侣们。   那些宗门内的风景终究还是回到了它们本来应该有的作用。   太棒了。   我巡视了一圈之后,回过头来看着空荡荡的寒潭多少有点感慨。   我立上去的那块门规石就这么没有用了吗?   简直可以说是上岗即失业了。   虽然说它没有用了,证明没有弟子犯错总归是件好事,但还是有点儿心疼那块儿材料的……   把它挪到一入山门的正门口吧,既能提醒弟子们不要违规,又能充当门口装饰,这不和剑宗一入门写着剑来两个大字的石头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每一个踏上山门的人看到它的第一瞬间都会感觉到威慑力吧。   或许可以改名成劝退石,给每一个踏上山门的人一点小小的规则震撼。   我确信地点点头,抬了抬手将它换了个地方。   完美。   我十分满意地看着白色石阶上的黑色巨石,感觉这个配色看上去还是蛮和谐的。   下回谁借着我头发的奇葩配色说我审美不行,就让他来这里看看!   黑白撞色道运满满就差溢出来了,简直和修仙门派不要太搭。   好看。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造型,反正我自己是有被愉悦到。   我的宗门我做主。   嘿嘿。   我高兴了,就又一次牵动了灵力向宗门内流淌。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让弟子们也高兴高兴,然后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那些摸鱼的家伙挨个抓住了。   毕竟拿了我的好处怎么能不干活呢?   我将那些上课开小差的家伙挨个记下来,报给他们的师父,然后在宗门里没有目的地闲逛,觉得宗门内树长得旺盛,花开的也正好。   香味里散发的药效依旧,给我带来一种满满的安心感。   舒服。   总在自己的小屋里搞研究,爽是爽。   但是长时间不出门总是让我觉得浑身骨头都要锈掉了,哪怕神识不会错过千里之外的变化也一样。   这纯粹是一种心理感受。   我正感受着山风吹动树林带来的清爽感觉,忽然敏锐地察觉到宗门内有轻微的一点空间波动。   这点波动力度极小持续时间又很短,要不是我非常信任自己的感知,我都差点儿以为是错觉了。   嗯?   不是吧?   我眉头微皱,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天道你就不能有一次让我完完整整地好好的开心一天吗?   非要在我每次非常开心的时候给我添点儿堵。   你自己反思一下这样合适吗?   我垮起脸,笑不出来,连忙神识扫过那里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好不是什么精通空间法术的做贼修士,而且他的意图也最好不是想玷污我的弟子。   毕竟在这一刻,我上一秒还非常开心的时候,我实在是不想听见、看见任何与花市相关的东西。   这会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手段难免也会血腥一些。   我拿出了对天道恶意最大的揣测,等真的看见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发变化时,疑惑地歪了歪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就这——   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呢。   原来只是一只筑基期的小兽,那模样应该是狼型的妖兽,估计是受到空间波动影响,不小心掉落在这里的。   至于我为什么不怀疑它是花市派来搞我的妖兽,实在是因为它太小了。   它也就普通的小狗那么大,对于妖兽来说应该还是吃奶的年纪,浑身通体黑灰色的毛发,嘴边那一点黄色的胎毛甚至都没有褪去。   此时此刻,它整只兽惊慌极了,但是又由于不怎么会走路,四条腿在地上扑腾了半天也没能将身体撑起来,最后实在累了瘫倒在地上,费劲儿地仰起脑袋,发出了两声稚嫩的嗷呜。   哟~   还会骂人呢。   我虽然听不懂它的狗言狗语,这小狼也没有学会神识传音,但对于好坏的语调我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而这家伙现在明显就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有趣。   模样还怪可爱的。   既然以它的年纪独自一兽生活不下去,那在门派中养它一张嘴也不是不行。   而它只要失去一点点东西就可以在这里永远的生活。   我瞟了一眼它尾巴下面尚且稚嫩的器官,嘴角翘起来。   小狼的体型太小了,蛋蛋甚至还不明显,不大能看出两个球形,只能看到那里的毛毛似乎比别的地方稍长一点点。   没事,这个年纪嘎蛋正好。   它现在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对蛋蛋的留恋,丢了也就丢了,就当不曾拥有过。   等它年纪再长一点嘎蛋才让兽难过。   毕竟有一句话不是叫做什么“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么。   小可爱。   我不会让你体会到丢失的痛苦感的。   嘿嘿。   我暗自怜爱了它一番,正想要闪现到那里将它带走,可神识却已经看到有其他人循着声音在往那个方向赶了。   是巡山的弟子。   还不错。   还挺敬业。   这个弟子比起其他那些找个树上。睡一觉,把巡山时间睡过去的弟子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   点赞。   既然有人去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亲自将它丢过去绝育了。   我一边在山道上慢慢地走,一边用神识关注着那边的情景。   倒不是怕这个弟子道貌岸然地想对小动物动手,主要是担心他一时被小狼可爱的外表迷惑,忘记了将它绝育的门派规定。   虽然这小狼年纪小又可爱,但我是永远不会忘记警惕花市世界中的每一个动物,每一个人的,尤其是那种从路边捡的。   更是高危分子。   所以我不得不关注一下,以免天道暗中使了什么暗示的小伎俩,让这个弟子昏了头,直接将它抱走。   小狼显然也听到了弟子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它努力将自己调转了个方向,头朝着声音来的地方,然后张开嘴又叫了起来。   太好笑了。   我勾起嘴角,看着它睁大眼睛专注的样子,心想不愧是个小狼,连警告的叫声都没有一点儿威慑力,显得软趴趴的。   倒像是在撒娇了。   你独自一个兽在野外可怎么生活啊!   现在贫道有一个大好的机缘交给你,只要你舍下了尾巴下面的两个无用之物,告别凡事的苦恼,便能享受一生的衣食无忧。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千万不要错过你面前的这个弟子,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带你走向终生幸福的引路人。   我默默地给他们两个的初次见面配了音,然后看着我的弟子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小狼的头,顺着它的耳朵跟掉转方向挠了挠它的下巴。   那小狼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警觉示威,整只狼眼睛眯上,耳朵向后倒去,全然已经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它温顺的享受抚摸,我的弟子也摸的上头,而我就那样悄悄地暗中注视着他们足足摸了一炷香,甚至将那小狼摸的四脚朝天露出了毛茸茸暖乎乎的肚皮。   看上去是相当好摸了。   我垂落的手指尖轻颤,怎么办?   也有点想摸摸试试呢。   不过……   我搓了搓自己空无一物的指尖,这家伙到底摸到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的门规呢?   啧。   玩物尚志。   他不仅忘记了关于妖兽管理的门规,还忘记了自己正在执行巡山的任务。   可恶。   扣钱!狠狠扣钱!   我死亡凝视着非常和谐的一人一兽,倒要看看我的好弟子什么时候能想起来门派规定。   那弟子察觉不到我的视线,只管专注的享受野兽肚皮的温热触感。   他从小狼的嘴巴开始向下摸,反复摸了几次,直摸到小狼躺在地上摇晃着尾巴。   然后等他看着小狼懒洋洋晃荡的尾巴尖儿的时候,摸着肚皮的手突然一顿,发出了一声“咦?”   嗯?   难道他终于发现了?   我挑了挑眉继续关注,然后就看着他摸了摸下巴,眼睛一亮。   “哇!是一个有蛋蛋的小狼诶。”   “哇塞,在宗门之内你竟然能保留下蛋蛋!”   他语气惊奇,卡着小狼的胳肢窝将它抱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摸了一下它的鼻头,将它牢牢抱在胸前。   “你可真是个稀罕物。”   他感慨了一句,将小狼换了个方向背靠着他的胸膛,伸手又揉了揉小狼的肚皮,然后手不老实地向下摸去,直接捏了捏还没有得到完整发育的蛋蛋。   “哇哦~”   “手感真的不错!”   “就是小了点。”   他突如起来的动作显然吓了那小狼一跳,我明显看到小狼呆滞了一下,金灿灿的瞳孔放大,下一刻他就夹起了尾巴,仰起脖子凄厉地嗷嚎。   “哟~还会生气呢?”   我的弟子根本没有把小狼的气愤放在眼里,胡乱地又摸了摸狼的脑袋,使劲儿揉了揉它的耳朵,然后哈哈大笑,亲了小狼的额头一口。   “没事啊~哥哥再也不摸了~”   他抱起小狼开始下山,一边哼着歌一边说出来一句让小狼十分激动的话,   “因为哥哥再也摸不着了呢。”   “这就带你去嘎蛋去!”   这一句话直接让小狼浑身僵硬,然后下一瞬间它尖爪伸出来死命地扑腾,将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只为了从我弟子的怀抱挣脱。   傻狼。   我怜爱地看了一眼浑身肌肉都在用力的小狼,心想你一个筑基期的妖兽怎么能打得过金丹后期的弟子?   他要是真不小心让你挣脱了,那我可得好好质问一下他的老师了。   这孩子金丹期的修为得灌多大的水,才能让一只连走路都不会的小兽逃脱?   总之,尽管小狼已经拼尽全力挣扎,但它还是没能逃过弟子的怀抱,一路上嚎啕着被带着离嘎蛋的地方越来越近。   “你可真活泼。”   我的弟子感慨着将它带进了那扇改变妖兽性别的门,冷酷无情地将它放在了桌子上,招呼着同门准备动手的东西。   小狼一进了这扇门,整只兽浑身炸起了毛,语气激动的嗷呜大骂,更是用尽了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量,卯足了劲儿地想往门口冲。   “师妹,你快安抚安抚它。”   那个弟子被小狼死死地咬在手腕上,这一口大概它也是竭尽全力了,竟然生生咬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流了出来。   “诶哟哟!”   弟子嘶了一声,将手腕儿从小狼嘴里拽出来,伸手弹了一下它鼻尖。   “好哇你咬我——”   “那哥哥今天就亲自操刀帮你变身!”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张靖柔端来的篮子里拿出来一个小剪刀,然后语气温和地对她说,“师妹,拿出来你的天赋来,帮师兄安抚安抚。”   “我手生,万一多减掉点儿不该减的东西可就惨了。”   天赋?   我挑了挑眉,张靖柔我记得,是那个从路边捡不知名野兽,然后开启花市剧本的弟子。   刚才我看见她在净身房里出现,还想着她也算是替未来的自己先行报仇呢。   没想到她在这里工作竟然是因为她有天赋?   有点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赋能搭配净身房这种地方啊?   难道是……   好吧,我想不出来。   于是我好奇地紧盯着张靖柔的动作,茫然地看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狼的脑袋,下一刻原本还激动挣扎的小狼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眯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抚摸,然后就那么水灵灵地被四脚朝天捆了起来。   啊这……   记忆消失术?情绪安抚术?   有点儿奇怪啊……   我一点儿灵力的波动都没有感觉到啊。   那真的就是一个非常普通,非常平常的摸摸头。   从哪里来的这么神奇的作用?   不理解。   再看看。   张靖柔一边摸着小狼的脑袋,一边把它捆好了,那头的弟子桀桀桀地笑了两声,举起剪刀对着它尾巴下面就要动手。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一丝,正巧照在剪刀明亮的刀刃上,反射光被小狼注意到,下一刻它就从那种享受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继续疯狂地挣扎尖叫。   “师妹师妹——”   “快快!”   小狼挣扎的厉害,身体不停晃动,举着剪刀的弟子左右比划两下,没敢下刀,只能喊张靖柔继续安抚。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看得我忍不住停止了溜达的脚步,一手扶在树上,一手抚在肚子上。   忍不住了!   太好笑了!   净身房现在的场面就是弟子移动剪刀,小狼发现挣扎,张靖柔上手安抚,小狼安静。   然后弟子再动剪刀,小狼再挣扎,张靖柔再安抚,如此反复循环。   哈哈哈!   有趣。   我没想到净身房的日常竟然这么欢快,看来以后我没什么事儿可以在这边常逛逛。   真的看的人身心很是愉悦。   不过你堂堂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这点儿眼力和手速还没有吗?   那就直接手眼合一,看准了咔嚓一刀,直接解决烦恼不就好了。   结果现在弄得怪搞笑的。   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敢下剪刀。   那头净身房的弟子被这一通折腾的开始流汗了,最后可能也是受不了了,干脆一咬牙,一只手按在小狼的尾巴上,一只手掐着剪刀“咔嚓咔嚓”试了试手感。   然后下一刻眼疾手快的将剪刀伸了过去——   好!   我暗中给他加油鼓气,同时怜爱了一下马上就要身蛋分离的小狼。   然而,就在弟子的剪刀即将碰到小狼毛的下一刻,我就见到台上的小狼身体白光一闪,然后噗的一声——   等我定睛看去,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很快地想通了前因后果,原本扶着树没有笑出声来,这下真的却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嘎嘎!   对不起,我不应该笑的——   但是太好笑了!   哈哈!    第45章   很多时候其实不是我不想维持我的高冷的人设, 实在是真的会遇到一些让我忍俊不禁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   反正这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没有人会看到他们平常常年面无表情的掌门此时此刻拄着树笑弯了腰。   我笑一笑又能怎么样呢?   之前不笑那是因为没碰到让我想笑的事,可不是我生性不爱笑。   我也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啊!   咳咳。   我的良心隐隐作痛, 看自己的弟子笑话实在不是一派掌门应该做的事情。   道德感让我止住了笑声, 勉强控制住了表情, 看向净身房中的兵荒马乱。   太精彩了。   我默默地想。   真是很久都没有看过这种小品一般的场景了, 还挺怀念。   刚才那弟子的剪刀即将命中目标的下一瞬间, 四肢被白布缠着拉在工作台上的小狼浑身上下突然冒出了刺眼的白光。   那光芒实在强烈,连用神识观察的我都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更别提在场那两个修为远远比不上我, 同时还用肉眼直视发光小狼的弟子了。   他们俩可以说是本能反应地举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睛里涌出来,原本拿在手里的剪刀早就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离得远远的我眯了一下眼睛, 向工作台警惕望去,看清了小狼的状况之后, 也实实在在地被惊讶到了。   只见工作台上那只被捆起来的小狼早已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则是浑身上下重点部位围着兽皮,手腕脚腕还被拉伸性极强的法器版白布捆着, 表情惊恐坐在台子上的顾天璇。   没错。   那只萌萌哒小小的狼崽在眨眼之间大变活狼了。   此刻的顾天璇瞳孔放大,脸色清白,变成人形的第一瞬间合上了双腿, 呆滞地感受了一下,双腿忍不住颤抖, 下一刻直接尖叫出声。   “啊——”   他受刺激的尖叫声让被光芒晃的睁不开的两人警觉起来, 一个个强撑着通红的眼睛, 顶着哗啦啦淌眼泪的现状后退了一步,警觉地看着声音的来源。   然后就都被眼前的情景镇住了,三个人很是茫然地六目相对, 然后张靖柔略微低头看着自己仍旧搭在顾天璇头上的手,又看了看胸前身下裹着小狼同款颜色的兽皮的不检点男人,颤抖着手,呆滞了片刻,瞳孔骤缩,随后爆发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   伴随着尖叫的同时她抡圆了手,牟足了劲,一巴掌狠狠敲在顾天璇的头上,力道大得他直接偏过了头,脸上顿时出现了指痕。   嘶。   暗戳戳围观的我忍不住炸了下眼睛,已经替可怜的顾天璇感觉到痛了。   怪倒霉的这孩子。   不仅受到了惊吓,还被直接打了一巴掌。   我看着他脸上迅速浮现的掌痕,心疼他三秒。   嗯……   这场景多少有点尴尬了……   此时此刻,我相信净身房内在场的三个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无数句话要说,可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我能从他们的动作中窥见一二。   就比如那个将顾天璇一路抱到净身房的弟子此刻已经麻爪了。   他麻木地看着依旧被捆着的师弟,又看了看一直在尖叫连连后退甩手的师妹,抬手封住了自己的听觉,然后才上前一步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解开了顾天璇身上的束缚。   我甚至看见他解开白布时颤抖的指尖,以及他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到顾天璇皮肤的可怜样。   最后他深深低着头,只露出头顶,顶着顾天璇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从储物戒里拿出了自己原本准备应对渡劫的衣物,伸手递给了他。   那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摸的动物其实是人的张靖柔受到的冲击一点都不比顾天璇少。   我叹了口气,代入了一下她的经历,此刻完全能想象到她的内心活动。   天娘啊,谁懂啊!   好好的一个送来绝育的犬科动物幼崽,本来在她的抚摸之下温顺听话,乖乖等待兽生转折。   结果在绝育大夫即将动手的时候,它突然砰的一声大变活人。   大变活人不要紧,更令人破防的是变成的人还是她非常熟悉的人。   而她,就在刚刚还对那人摸头安抚。   嘶……   那是很变态了!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紧紧打了顾天璇一巴掌的张靖柔简直情绪不要太稳定。   好一个镇定的弟子!   不过幸好她只是摸摸头,没有像那个弟子一样不止亲了顾天璇,还狠狠摸了他的肚皮,顺手捏了捏他的蛋蛋。   嗯……   太变态了!   我相信张靖柔此时应该非常庆幸她没有做出亲亲小动物或者是猛吸小动物肚皮的举动。   狠狠同情了。   估计她以后应该也不敢再做那种动作了。   真可怜。   此刻的她心态完全崩了,胸口极速起伏,抬起手颤抖着指尖指着顾天璇,大有要冲过来再给他一巴掌的意思。   “变态!”   她涨红着脸怒斥半妖少年,眼神像是要活撕了他。   其实他也挺惨的。   在差点儿被断绝子孙后代的顾天璇没有功夫反驳的时候,我默默地替他辩解了一句。   可惜那三个人都听不见。   其实此事颇有蹊跷。   首先,身为人妖混血的顾天璇就不应该具有完全妖化的能力,此处特指从身体上、气味上以及灵力的波动上完全如同纯血妖族一般。   其次,宗门的结界记录了门派内每一个弟子的神魂,当发现宗门内有轻微空间波动,看见了引发波动的小狼时,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神魂波动能和宗门内任意一个登记在册的成员对上号。   也就是说,至少在顾天璇兽型的时候,他整个人从内到外,从**到神魂全都发生了变化。   这我倒是头一次看到。   按理来说,生灵自诞生之日起,无论神魂强弱程度如何变化,甚至于如何分割,其本质的特殊波动是不会变化的。   这也是我之前能从秘境无数的生物中精准歼灭水妖每一个分身神魂的原理。   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   我叹了口气。   但凡是他的神魂没有发生变化,我就能立刻发现这只小狼其实就是顾天璇。   他也没有必要差点儿受阉割之苦了。   估计剪刀带起的寒风都吹动小狼蛋蛋上的绒毛了吧?   真刺激。   只能说幸好那个金丹期的弟子迟迟不敢下手,不然的话……   我就要多一个太监弟子了。   还好还好。   至少他现在还是完整的。   我用一种庆幸的眼神看着匆匆忙忙将那身外袍穿上的顾天璇,视线在他不住颤抖的手上停留。   这倒霉孩子直到现在脸色还白着,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   可见是吓得不轻。   我摇摇头,那头闯了大祸的弟子一句话不敢说,完成了解救师弟以及服侍更衣之后,他默默地退到一旁,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下去。   可见也收到了冲击。   哎。   我说什么来着。   路边的野兽不要捡,哪怕不会发生什么●,也会出现这种尴尬情景。   全都是教训!没有一条门规是无的放矢!   可怜在场一共就三个人,都没有一个人能完完整整地从这场变故走出去。   顾天璇也算是好不容易将自己穿戴整齐了,从那个留下无数妖兽蛋蛋,依旧散发着隐约血腥味的台子上跳了下来。   然后我看着他凝视地上那个险些用在他身上的锋利剪刀,扭头和用“你是变态”眼神瞅着他的张静柔对视,随后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低着头背对着他研究地板上花纹儿的师兄,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又松开。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要告长老!!”   嗯……   哈哈。   我听着这句和我要告老师没有什么区别的修真界版本,捂住了脸遮掩住了自己上翘的唇角。   不是。   我之前只觉得顾天璇浑身上下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疏离感,再往后一点儿的时候,能从他身上长着兽耳兽尾的模样看出来点儿反差萌。   怎么今天我忽然发现这孩子隐藏在俊秀外表之下,竟然有一种搞笑的气质呢?   好吧。   毕竟人是多面的,性格也是可以变化的,能理解。   但是,我的半妖少年啊,你身上的滤镜已经碎的一干二净了!   后面的事情我维持着上翘的唇角全程围观。   他们三个直接闹到了执法堂,每个人都能从自己的视角将同一件事说出个不一样的故事来,场面一度混乱,三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当然了,主要是顾天璇再骂将他抱来的那个弟子,而张静柔在说顾天璇居心叵测。   唯有那个弟子喏喏地低着头小声为自己辩解,可怜巴巴地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   而旁听在侧,拥有上帝视角的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顾天璇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时警觉的叫声,其实不是在示警威胁,而是在庆幸有人发现了他,是在求救。   哈哈。   真难为他突然变成妖兽姿态,既不通兽语,也不会四肢行走了。   整件事从他变成妖兽到净身房里大变活人,归根究底不过是一场误会。   执法堂的值班长老调解过后,他们三个也各自开解过来,握手言和了。   在不知道小狼其实是门派弟子的前提下,每一个人都在完成自己的任务。   其实他们都没有做错。   有错的是那个无缘无故将顾天璇变成兽型的天外来物!   是的。   如果说变身成妖兽之后的事情是生活中的一点搞笑调剂,那怎么让他变成妖兽才是我应当关心的事情。   据顾天璇所说,当时他好好地在山里练着步法,突然就感觉到身边有一阵狂风,随后一个石子凭空打在他脑袋上将他敲晕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小狼的样子。   完全可以说是天降横祸了。   我认为他应当没有说谎,因为他神魂上的变化是实打实的。   这家伙在执法堂吵架的时候,情绪到了激动处连着两三回不受控制地从人变成小狼,又从小狼变成人。   也算是让我好好研究感受了一番他形态切换时的神魂变化。   我很确定,他的兽形态和人类形态的神魂根本不一样。   这一点,宗门结界也是一样的判断。   他的人类形态可以顺畅地穿过结界,而妖兽形态则会被挡在结界外面。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将他的妖族血脉激发到和纯正妖兽无二的程度,还有这样能更改神魂的神奇能力呢?   要不是我仔细检查过发生变化的两种神魂强弱一致的话,我差点儿都怀疑顾天璇是不是让什么老妖怪夺舍了。   至于他说的那个从天而降的石子,我将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没发现那东西的一点儿踪迹。   唯一可以称得上发现的就是他识海中那颗妖丹已经不见了踪影,完全和他身体融为一体了,以至于顾天璇直接变成了筑基期大圆满的修为,随时随地都能突破到金丹期。   要知道他现在踏入修行之道还不足一年!   太夸张了。   混血儿的天赋都是这样的吗?   如果混血儿的天赋都这么强大的话,我非常采访一下顾天璇,为什么在我看见的话是未来之中他会因为自己混血儿的身份而自卑呢?   这可是本应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   按道理来讲,混血的半妖应该受到追捧才对吧。   不能理解。   不过以目前这种趋势来看,我曾经看见的那个花市剧本和他再不相干。   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至于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导致的难以控制人类和妖兽形态的现状,解决起来根本用不上我动手。   虽然这种神魂变化还没有找到原理,但想抑制这种不受控制的形态转变,只要控制住导致他变身的原因就行了。   将他的情绪控制住。   一个项圈就能搞定。   呃。   我看着长老专门拿给顾天璇的项圈陷入了沉默。   身为一个宗门内有大量妖兽的宗门,考虑到妖兽们各自不同的领地习性和性格,为了防止它们在天性的控制下独居性和占有性发作,在宗门内大打出手。   御兽的修士们有针对性地研发了一种稳定情绪的法器。   只不过因为是给妖兽用的,法器的外形做成了项圈的模样。   此时拿来给顾天璇用,带上之后多多少少有点让他头顶冒火了。   而且花市含量可能有点儿飙升。   不过好在那个长老在顾天璇带上之后也觉得不对劲,摸了摸下巴,没等他出执法堂的门,就将改造版的手镯形态情绪稳定器拿给了他,也算是能让他带着出门了。   不过,我看着明明一起离开执法堂的门,却朝着三个方向越走越远的三个弟子,估计他们之中无论是谁都忘不了这一天了。   至少一个再也不敢猛吸妖兽肚皮,一个再也不敢将妖兽往回捡了吧。   这件事由于当时的三个人都难以说出口,因此没有在宗门内激起一点水花。   对于此,我是有点庆幸的。   因为我实在怕那些对毛茸茸毫无抵抗力的弟子偷偷摸摸将顾天璇控制情绪的手镯薅下来,就为了看看他的动物形态。   毕竟他们对之前兽耳样子的喜爱还历历在目。   能不随意转换成兽形之后的顾天璇很快就从这件窘迫的事情里脱离出去,每天继续像平常一样修炼。   独留我一人因为始终没有查明变化的起因而头疼,甚至将检查顾天璇的状态也变列了我的每日日程之一。   这家伙已经成为了我的最新课题,连什么秘境符文都排在了后面。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唉。   我叹了口气。   因为顾天璇的事情我将发现空间波动的那个山头翻来覆去搜索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愣就是没有一点线索。   好像那个砸中顾天璇的石子是凭空出现似的。   理论上,此时此刻我应该怀疑的头号罪魁祸首是天道狗贼。   但平心而论,如果是那家伙一力促成的这件事,是不会有那么明显的空间波动的。   所以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件事真的让我有点儿抓心挠肝了,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顾天璇依旧是那个样子。   勉强能算是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夜,之前被我打发去字画门要赔偿的刘长老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马不停蹄地落了地,也不管我睡没睡,直接冲到我小院附近,临到门口时才慢下脚步整理了下衣领,敲了敲我的门。   “掌门——”   “睡了吗?掌门——”   “掌……”   啧。   他这么大声,这么用力的拍我的结界,我就是睡了也得醒好吧。   不是,我们门派这些人怎么从弟子到长老,没有一个人给我一点儿和我修为相匹配的待遇呢?   拜托他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修为!   大半夜的主动过来吵醒我,也太不像话了吧。   虽然我没睡。   我在他不厌其烦的呼唤声中刷地一下把门打开,使得他又一次敲我门的时候手一个落空,差点踉跄。   不过他显然不在意这点小事,只管冲到我身边,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然后挤眉弄眼地弄出了一个超级委屈的表情看着我。   “……”   够了!   他这张脸难道就不能做出些正常一点儿的表情吗?   那段时间临走的时候对我单眨一只眼睛卖萌,现在回来了也没忘记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击我——   “何事?”   我问这句话的本意是让他有事赶紧说事,然后快点离开我的院子,不要再继续打扰我休息。   然而他似乎会错了意,以为我在问他为什么委屈。   脑补要不得啊……   我麻木地看着他装模做样擦了擦眼泪,字字句句全都是对字画门的控诉。   “掌门——他们欺负你!”   “……”   我不想搭理他这发疯的话,指尖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说重点。   “鹤山那斯出尔反尔,实在不堪为一派掌门!”   “那天我们才到字画门说明了来意,他们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们的要求,话里话外都表示要给我们大量的灵石赔罪,还当场约束了门下弟子不许再做此类画作。”   “他们答应赔偿答应的痛快,只不过说调用那些灵石需要些时间,让我们稍作等待。”   他说到这里越说越气,也觉得口渴,一点儿也不讲究地将我的茶壶整个拎起来,对着自己的嘴就倒了过去。   “……”   我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深刻怀疑他其实就想让我嫌弃自己的茶壶,然后把这个价值不菲刻满阵法的茶壶带走。   能不能稍微有点修士仙风道骨的样子啊……   他咕嘟咕嘟的将茶水喝光了,擦了擦唇上的水渍,继续控诉。   “他们本来答应的好好的,谁知道魔尊半夜三更的闯他们山门,还二话不说让鹤山读了本什么水仙的小说。”   “然后等魔尊走了之后,第二天鹤山就舔了张老脸和我们说,钱财都被魔尊抢走了,让我们看在同为正道修士的份儿上互相帮衬。”   “竟然不仅不想将答应给我们的赔偿给我们,还想从咱们门派中借钱周转。”   “那我能答应吗?我肯定不能啊。”   “于是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字画门和鹤山扯皮,直到弄得鹤山实在没办法了,那厮才答应打了个欠条,承诺等他们门派缓过劲来,如数送到我们府上。”   刘长老说着将字画门的欠条拿了出来推到我面前,“不过依我看,恐怕很难收到手了,毕竟鹤山那家伙寿命不长了,等他人没了这债自然也成了死债。”   嗯……   我在他说到魔尊攻打字画门山门的时候,所有气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因为实在没有人比我更能懂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咳咳。   可惜我什么都不能和他说。   于是我只能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听着他抱怨,直到他自己说的尽兴了,口也干了,茶水一滴都不剩了,这才止住了话头,转头将宋堂主托他带给我的信交给我。   “掌门,那小子说这是您让他调查的事情,目前有了些眉目。”   “不过他说还有些东西的去向没弄清楚,等过段时间弄清楚了再回来。”   好的。   那就过段时间再说。   我们可是寿命以千年记的修士,区区“过段时间”等等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他拿着我的茶壶离开了我的领地,从储物戒里掏出来一套新的放在桌子上,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平复了一下自己非常心虚的心情。   咳咳咳。   好吧。   其实当时跟着师欲去字画门里看热闹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   虽然说那本水仙……   稍微有点超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没想到我看师欲打劫字画门一时爽,他表面上拿的是鹤山的财富,实际上拿的是我的。   唉。   不过看在鹤山那家伙脸面丢尽的份上,这件事就这样吧。   至于他那张欠条嘛……   我拿起那张欠条,看着上面饱含灵光的字迹,其实鹤山这家伙一笔好字写的是真不错。   不过这内容估计再也实现不了了。   毕竟他已经大限将至。   那……   我若有所思地拿着那张欠条晃了晃,然后非常珍惜地放进了自己空间底部,妥善的用盒子装起来保存。   不是说对于书画这种艺术品来说,等作者去世之后价格会飙升吗?   那说不定这张欠条到时候也价值不菲呢!   我深吸了一口蒸腾热气里的茶香,觉得自己真的挺有投资眼光。   果然。   这宗门没有我能行吗?   嘿嘿。   那件事过段时间才能有结果,也就是说我还能稍微感受一下这种平和的日子。   挺好的。   不然每天都为了抵制花市而奔波,多少让我有些疲倦了。   毕竟我可是个人,而不是转圈拉磨的驴。   总得休息休息吧。   我抱着这样的心情,再加上宗门内的弟子长老这段时间确实省心,我实实在在地度过了一段相对惬意的时光。   然而日子哪能一平如水,就在我等待我辛勤的宋堂主回来的时候,一伙意外的访客声势浩大地临近了我宗门地界,一封封加急的通讯隔着千山万水摆在了我的案头。   很好。   人果然不能念叨。   我才说自己过了一段惬意的时光,这不,麻烦事儿就找上门来了。    第46章   堪称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在我的桌案上放了一摞又一摞, 和它们放在一起的是来客送过来的拜访通知。   通知。   这个词语和拜访连在一起多少有点微妙,有一种扑面而来的被压制感。   但我发誓我的用词一点都没有夸张。   之所以称这封拜访信为通知,纯粹是因为寄信的人甚至都没有等我回复的意思, 就已经快马加鞭地朝我宗门赶来了。   以至于他的拜访信和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一并送到了我的案头。   我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临到我宗门地界了, 才想起来需要提前告知预约拜访。   实在是很不礼貌了。   不过一想想来这里的是妖修就又有点能理解了。   毕竟他们不仅没长脑子, 而且在礼仪这房间也好似活在上个纪元。   实话说我挺意外意外。   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妖族为什么非要来我宗门, 而且甚至急到等不得我的回复就匆匆赶来了。   声势还如此浩大。   他们到底要干嘛?   我首先排除了他们意图与人修开战的这个可能, 左思右想也没有头绪,干脆拿起了一封加急信, 直接在书案上展开,信上记录的画面就直接被投影了出来。   没错。   身在修真界这种将唯物主义踩在脚底的地方,加急送过来的书信自然不是普通的文字, 而是视频。   我倚在椅子上,看着信所展现的画面里甚至都没能完整录下的妖修队伍, 以及那顶红彤彤布满羽毛装饰的显眼花轿, 陷入了沉默。   那顶装饰极其华丽,颜色非常艳丽的花轿吸引了我的全部视线, 以至于连它身边那些个跟着花轿前行毛发靓丽反光的大妖都显得没那么显眼了。   不是……   他们到底要来干嘛?   我不太确定地将他们寄过来的拜访信展开仔细又看了一遍,万分确定上面甚至连修辞客套话都没有的信只说了要交流一下功法共同进步,而不是在什么角落里藏了一行小字说要来求娶我门派弟子之类的话。   所以说那顶花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顶花轿像是用来成亲的啊。   危!   警报警报!   我有点儿疑惑, 脑中的雷达叮当作响,有些迟疑地仔细想了想。   难道是我门下哪个弟子招惹了妖族, 惹的妖族要将她娶回去发展一段人与妖兽?   我表情渐渐严肃, 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在花市的世界里, 两个生物之间想要摩擦出点爱情的火花,有时甚至不需要眼神的接触,面对面的对视。   甚至极有可能在爱情的小草生根发芽的时候, 他们连彼此的存在都不知道。   一点残留的气味,梦中朦胧的倩影在花市修真界中都能完成情侣匹配任务。   没错,姻缘来的就这么简单,即便说是上天给你发对象也不为过。   所以说,到底是谁有意或者无意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以我对妖怪的种族特性了解来看,说不定是有谁的贴身饰物遗落在外,好巧不巧地被妖怪捡到,于是乎事物上面残存的气息刺激到了妖怪敏感的嗅觉,让他欲罢不能了。   整个逻辑听上去十分离谱,但在花市世界中简直再正常不过,十分的合理且不罕见。   呼——   我呼出一口气,简单估算了一下那群妖怪的速度和他们到达山门的时间,心想着时间还足够我找到那个吸引了妖怪注意力的人。   我需要先一步了解情况,以免那群妖怪真的来了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求婚。   我联想了一下那场景,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为了不让弟子们社死我真是耗费了心力。   天底下还有比我更称职的掌门吗?!   没有!   于是乎,为了有充足的时间自查应对意外,在妖怪们赶来之前,我先是让沿途的人以招待他们休整和通关检查为由,拖延一下那些妖怪们到来的时间。   然后争分夺秒的在宗门内开启了自查活动。   主要是让我的弟子们回忆一下有没有在宗门内/外/秘境等一系列可能有其他生物存在的地方看见过妖修,包括但不限于什么幻境、集市,甚至是擦肩而过,又或者是镜中折射过来的一点模糊影子。   以及检查一下自己随身的衣物饰品,甚至包括只用过一次小物件如荷包等,是不是还好好的放在自己的储物戒中。   还有那些个爱睡觉,又经常睡不安稳,做梦的。   更是要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梦到过什么朦胧的人影、巨大的野兽、前世今生、洞房花烛之类。   我将一条条要求都安排下去,非常确信自己没有再错过其他可能。   我可是花市修真界中的老油条了,这种小意外我手拿把掐,方方面面考虑的绝对滴水不漏。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由于那头想来宗门拜访的妖怪们没什么恶意,也不想和真的我们宗门交恶演变成一场武力冲突,因此找各种借口将他们拦住检查的长老们任务进行的也很顺利。   反倒是我觉得万无一失的宗门筛查竟然毫无结果。   所有弟子都信誓旦旦地发誓没有遇到过我所列举的任意一种情况,当我反复确认这一结果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用怀疑的眼神挨个扫过我的长老们。   我的宗门人数就这么多,弟子没有问题,那就只能问题出在长老身上。   我可不觉得这些家伙修行时日长、经验丰富,就不会遇到这种意外。   毕竟有宋堂主在未来强迫他人做攻的事迹摆在前头,我对这帮家伙也是警惕的很。   尽管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蓄须的中老年形象,也不能说明他们在这件事上就安全了。   毕竟各花入各眼,有人喜好年轻的,那就有人喜好年长的。   各个年龄段的人在花市里都不是很安全啊!   更何况常年修仙让他们每个人身上气质非凡,很高的修为又让他们个个独有风韵。   饶是我欣赏不到这种年龄段的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是风韵犹存。   更何况以他们的修为来说,便是想化作年轻的模样也不难,又不是没有那个灵力支持他们全天十二个时辰都维持伪装。   所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是不是在暗中给我搞什么大动作呢?   我颇具气势地挨个紧盯着他们表情的变化,盯到他们觉得莫名其妙,但都对我发誓保证自己绝对清白为止。   很好。   出鬼了。   既然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敢对天发誓,那我姑且相信他们句句属实。   那么排除所有不可能,真相应该就是那些妖怪们找错了地方。   嗯……   我指尖敲打在扶手上,越想越觉得有理。   毕竟以那些妖怪寻找伴侣的眼光来看,他们更喜欢那些膘肥体壮、毛发靓丽、尖牙利爪的形象,万一哪一个真的鬼迷了眼了,相中了人类,估计他们也是被人类身上的气质所迷惑,认错了脸,找错了地方也情有可原。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放他们过来将误会解除。   除此之外,他们毕竟市打着交流功法的旗号赶来,那就这样让弟子和他们之间比试一场也不是不行,毕竟和妖兽战斗与和妖兽战斗实在是两种不同的事。   带来的经验和体悟完全不一样。   而且只要有战斗就免不了会受伤,那我完全也可以和他们交易一下他们身上的上好材料。   比如什么牙齿蛇蜕之类的,反正也会受损脱落,我完全可以狠狠地压价大赚一笔。   有利可图,我连他们进入宗门之后肉眼可见极速增加的巡逻量都能忍受了。   不错。   我回忆起从加急信件中看到他们个个毛发柔顺,鳞片发亮的强壮样子,发誓不将他们薅秃,绝对不将他们放走。   一起来好啊,实在是个大好事啊。   我应该收回前不久觉得他们是大麻烦的话。   这哪里是麻烦呢?   分明是来给我送钱的财神爷!   美滴很美滴很。   不就是他们来之后我没法休息,得时时刻刻巡视宗门,保护双方的身心清白吗?   有什么难的?!   拼了!   真君子从不向财神爷说不!   而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君子!   于是在我的暗示之下,那些绞尽脑汁拖延越来越暴躁妖怪们的长老终于松了口气,以一种送瘟神的内心态度忙不迭地将他们送走了。   似乎也是被路途上的拖延惹的有点儿恼火,那些妖怪们才一上路,个个鼓起狂风助阵,卯足了马力朝我宗门的方向飞行,一路上紧赶慢赶,竟然比信上说的预计到达时间还要早一点。   感觉我的长老们拖了个寂寞。   我站在宗门的山峰上,远远地看见了天空中越来越大的黑点儿,神识更是早早地就感受到了这一行妖怪队伍的气势规模。   他们这是倾巢而出了吗?   我眯起眼,所有妖修之中,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竟然都在这个队伍之中。   之前看视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什么,此刻定睛看去时,那拉着花轿的马妖不正是那只龙马妖修吗?   他不是一向以神龙的后代自居吗?   怎么竟然舍得放下身段儿干起拉车的活儿来了。   不妙。   我蹙起眉,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他们这个架势看上去也不像是找错了地方,便是妖神在世,出行也差不多就这个规模了吧?   因为但凡想要排场再大一点儿,这些妖怪们都拿不出来呢。   我怀疑起来,猜测是不是自己哪个弟子或者长老宁愿冒着被天道惩罚的风险也要撒谎。   “……”   像是回应着我波涛汹涌的心情,就连山顶也起了风,风大到我甚至差点儿站不稳,忍不住略眯了一下眼睛,挡住风沙。   “……”   好好好。   真有他们的。   这是在对我发泄他们在路上被怠慢的不满吗?   啧啧啧。   我扫了一眼因为狂风摇摆的树木,低垂下眼帘,浑身气势再无掩饰地覆盖了整个宗门范围,将那股鸟妖掀起的狂风强行压住了。   霎时间风平浪静,我看着已经紧挨在宗门结界附近的妖兽队伍,轻哼了一声,有来有往地也将自己的威压压在他们身上,让那些飞在天上企图直接飞到我宗门的妖修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压在了地上。   这给他们狂的。   到我的地界竟然敢来给我下马威了。   所以说不愧是妖兽的脑子吗?   果然和人类的思维方式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本身就已经是客场作战了,而且实力上也不占上风,竟然有胆量刻意在我宗门内掀起狂风来挑衅我。   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怪不得人家总说别人胆子大,会说“吃了熊心豹子胆”呢。   如此看来他们确实胆子大些。   老话诚不欺我。   此刻那些飞在天上拉长了队伍的妖兄们被我强行降落,一个个紧挨着落在地上一个动静都没有,也算是在实力面前老实了下来,连原本桀骜不驯的眼神看上去都清澈呆萌了许多。   很好。   我出了一口气身心舒畅了不少。   天知道这些家伙的突然到来给我添了多少堵?   没有真的动手都已经算我很克制了。   试问天下还有哪个我这般修为的人如此温和?   没有!   那些妖兽被压的吐气,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为首的那个狼妖就顶着压力双腿颤颤地向前两步,抬爪敲在结界上,还挺有礼貌地把自己的尖爪收了回去,只用肉垫拍了拍。   呵。   我清晰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按理来说,秉承着待客的礼仪,我应该将他们迎进来好生安顿。   可是架不住这一伙客人来的实在不够礼貌,而且更大的可能所谓的交流只不过是他们的借口,实际上则是给我带来麻烦的一群妖修。   来者不善。   此时此刻,我不仅想将他们在外面晾一会儿,给个下马威,更想干的事情其实是直接将他们打回去。   啧。   拳头痒痒的。   我看着那些妖修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结界开门的样子,再将他们迎进来面对麻烦和将他们打回去不痛不痒地被骂两句之间,选择了直接让长老把他们打发走。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人修和妖修之间没什么可交流的功法,物种的壁垒坚不可摧,完全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啊!   长老如实地把我的意思传达出去,而且还颇带个人色彩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咳咳。   我发誓我门派内其实是不歧视妖修的。   之所以这些长老对这帮妖修如此有意见,多半是因为他们来访时带的那顶奇怪花轿导致的宗门内筛查,那种被怀疑清白的感觉让他们将过错全都归咎于这些没事找事的妖修。   可事实如此啊!   鬼知道这帮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连平常不对付的妖修都能凑到一起组成这个队伍,我警惕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这些妖修想进来的坚决程度非比寻常。   面对长老和我的冷酷态度,他们一反平常的高傲姿态,不仅没有生气,甚至呜呜咽咽地和长老们商量,为表诚意直接将带来的宝物摞成了小山。   嗯?   我打量了一下那一堆天材地宝,心想这帮家伙所图不小。   平常这些妖修和人修买卖的东西都是他们身上脱落的物件,明明取之不尽,可偏偏这些家伙知道人修喜欢,一个个恨不得把价格拉到天上去,平常更是直接将这些东西当作昂贵的礼物送出去,怎么这回没有一件他们身上的东西放在里面?   不妙……   我皱起眉,恐怕今天这事真的不能直接简单将他们打发了。   无论是从他们来的这个队伍规模上还是带的这些财宝上看,这帮妖修都是很用了心的。   嗯……   先看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吧。   【将他们悄悄地放进来,不必叫弟子们迎接。】   【只管引到大殿之中,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此事轻易躲不过,那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直接叫他们进来开门见山的交流就是。   面对这些脑回路与人修截然不同,同时智商也不是特别高的妖修们,我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们玩花活。   直截了当的问就是。   可我没想到这帮家伙比我还着急,在大殿之中他们被要求变回人形,一个个甚至等不及坐在椅子上,才看见我的身影就要开口。   甚至因为太过激动着急直接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要不是柳长老拦在前面,这家伙估计都要直接冲到我面前了。   怎么,在修真界搞刺杀呢?   我知道妖修们没什么讲究,但也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讲究。   行吧。   我大度,不和他们计较。   我抬手,示意柳长老不用和他们计较,刚要问他们来干嘛,就听见那个要求超大声地吼出了一长串话。   什么?   他在说什么?   我抬在半空中的手顿住,忍不住微侧了下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太好使了。   什么叫做“我等恭迎妖尊回归,特意携带宝物来给妖尊赎身,还望仙尊应允”啊!   怎么每一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块我就听不懂了呢!   妖尊、赎身。   啊?   先不说他们那个传说中的妖尊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是谁。   就单单“赎身”这两个字就已经让我很迷惑了。   我这里又不是什么青楼楚馆,干的也不是什么人贩子的买卖。   赎身二字从何提起啊?   我眉毛一挑,便有点生气。   这帮家伙不通人情世故我能理解,那也不至于上来就污蔑我吧。   怎么能将我和我最讨厌的那种人相提并列呢?   要发飙了!   该说不说这些家伙虽然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脑子只有一根筋,但兽类的本能还是让他们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情绪的变化的。   比如这家伙明显就感觉到了我有些生气。   他磕磕绊绊地给自己找补。   “前不久我等察觉我妖族圣物有了气息,那一瞬间空间波动令每一个妖修都感觉到了妖尊的气息。”   “不仅如此我们还不约而同地看见了妖尊的样貌和周围的环境。”   “因此在比对了环境具体的位置之后,这才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还望仙尊能看在我们不易的份上,允许我们用这些财宝换妖尊的自由之身。”   嗯?   等等?   妖尊、圣物、空间波动……   我听着他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刚才说的什么妖尊啊、赎身啊,我联想不到。   但你要说圣物和空间波动的话……   前段时间不是正巧有个让我疑惑不解的事情发生吗?   难道他口中的妖尊是顾天璇?   我沉思了片刻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算顾天璇现在能变成妖类的形态,可他本质上还是个人妖混血,就算真的有妖尊转世,那也应该是个纯血妖族吧。   怎么能是混血呢?   难道……   我面色凝重,联想到顾天璇妖类形态时的神魂变化心下一沉,难道是我看走眼了他真的被妖尊夺舍了一部分?   比如人类形态时的他还是他,但是妖兽形态的他却被妖尊占据了?   我联想到这个糟糕的可能手握住了椅子的扶手,不需要经过思考,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真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我宁可和妖族全面开战,也会将占据了我弟子身体的妖尊神魂打得灰飞烟灭的。   我不管他是谁,只要他敢夺舍,便是天神下凡也得给我死回去!!!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止住了那个妖修继续要讲的话,没有什么心情听他絮叨,只传音给长老们,让他们把顾天璇带过来。   我要当着这些妖修的面,把他们那个不讲武德占据他人肉身的妖尊打得灰飞烟灭。   也好断了他们心中那些念想。   至于说和妖修之间开战么……   那我只能说感谢他们用如此大的架势恭迎妖尊回归了,我扫视了一圈大殿内的妖族顶梁柱们。   念在他们对妖尊如此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保证不会让他们的尊上等他们太久的。   不能与尊上同生,便与他们的尊上共死。   这事传出去,怎么能不说是一片忠心耿耿的佳话呢?   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我明显叫人的动作也让这些妖修们兴奋异常。   他们大概是没想到我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一个个激动的双眼放光,脸颊红扑扑的。   我总感觉他们要不是顾忌着一会妖尊会到这里,都想给自己的尊上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会儿怕不是直接躺在地上打滚了。   于是在片刻之后,众人翘首以盼的妖尊顾天璇缓缓走了进来。   他一脸迷茫地被叫到了这里,才一踏进正殿的门就将所有的妖修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些妖修们一个个双眼冒绿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将顾天璇吓了一跳连迈进来的脚步都有些迟疑了。   “喏。”   我抬手指了指有点呆滞的少年,“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妖尊了。”   顾天璇看着我手指的方向,听着我的话茫然地伸手指了指自己,语气又轻又迟疑。   “我……吗?”   好好看看你们的妖尊吧,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我沉着地扫过每一个妖修的脸,思考着一会怎么样不给他们一点反击的机会,直接一招拿下。   可我没从那些妖修的脸上看到见到妖尊的兴奋,反而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般地困惑表情,以及他们不约而同地齐刷刷转头看着我。   这是怎么了……   这些家伙不应该特别激动吗?   怎么感觉他们情绪平平的呢?   我有些疑惑,方才说话的那个妖修便又上前一步。   他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一个画卷来,交到一旁的柳长老手上。   “仙尊误会了。”   他指了指柳长老手上的画卷。   “那个才是我们的妖尊。”   嗯?   我缓缓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发呆的顾天璇。   不对吧?   这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我只能想到他啊……   难道那画卷上画的是顾天璇的兽型吗?    第47章   应该就是这样了。   毕竟顾天璇的兽形和人形截然不同, 这些妖修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没事。   待会儿让顾天璇把情绪稳定器摘掉,变回兽型他们应该就认出来了。   我不觉得自己的猜测会出错,也没有打算看那张画卷, 只想着告诉顾天璇把手腕上的法器摘下来, 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可站在我身下的柳长老这会儿倒是尽职尽责, 他三两步就跨过了台阶走到我身边, 将画卷递了过来。   “……”   我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眼他双手举到我身前的画卷,多少心里是有些无奈的。   行吧。   这都递到我手上了不看看也不是那么回事, 总不能辜负了手下人的一番辛劳。   我将画卷接过来,打开的时候甚至还在想着不知道以妖族的画功能将顾天璇的兽型画成什么样子。   毕竟他们之中有文化的实在不多。   平心而论,我还挺喜欢顾天璇的兽型的, 毛茸茸的小狼看上去挺可爱的,摸上去估计也挺好摸。   只可惜是妖尊那个老不休的奸计。   我多少是有点遗憾自己没能摸到的, 不过也算是在弟子的面前将自己的人设维持住了。   这些家伙看来对妖尊实在重视, 区区一个画卷竟然也裱过,还十分奢侈地用了上好的玉轴。   真有钱啊……   我感慨着缓缓展开了手中的画卷, 画像上的内容自然也映入了我的眼帘,可画着的却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画看上去根本不是顾天璇兽型的小狼样,而是我叫出名来的不知名野兽样。   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都不大。   不过这画卷上的野兽也太胖了一些。   嗯……   我不太确定地看着画上那多多少少有点抽象的妖兽的样子, 有点怀疑地瞥了一眼那群眼巴巴的妖修们。   真的不是他们画功有限实在画不出来吗?   这话怎么看怎么有种Q版的感觉呢?而且好似用了夸张的画法似的……   他们的妖尊难道是个球?   不是我不想相信他们,而是无论他们给人修留下的刻板印象, 还是这张画卷上实在不像是写实的妖兽画像, 都让我难以相信他们的水平。   我对这帮妖修的信任真的是零。   我将画卷合上, 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叫顾天璇把他手腕上的情绪稳定器摘了下来,然后稍微的刺激了一下他让他变成了兽形。   这有一个现成的, 要不我们先看看实物呢?   万一真的是他那事情不就简单了?   我刀都准备好了,只待你们点头确认,就送你们和你们的妖尊一起团圆。   看我多好,连别人寂不寂寞都得考虑到。   所以——   “画上画的不是他吗?”   我展开画卷和地上的小狼对比了一下,其实有些地方还是很相似的,比如头部的依稀轮廓轮廓,比如说相似的尾巴。   如果画功实在不好的话,画成画卷上的样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那些妖修看见混血的顾天璇变成了完整兽形之后一个个只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浑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非常坚定地和我说他们妖尊不长这样。   并且很是确信地表示他们的妖尊就是画卷上的样子,丝毫不差。   “……”   我沉默地看着画卷上的不知名小兽,大脑飞速运转,几乎将宗门所有登记在册的人修妖修妖兽都过了一遍。   然后我忽地从记忆中拽出了一个妖兽的身影,拿着画卷的手忍不住攥紧,陷入了沉默,脸上面无表情,脑子里却已经掀起了狂风骤雨。   这这这……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些妖修就以为我不想将妖尊交给他们,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带来的所有天材地宝都拿了出来。   毫无保留。   数量之多甚至差点直接将正殿的空地填满了。   嘶……   不愧是生在山林长在山林天生地养的妖修,比起我们这些人修寻些天财地宝需要经历的困难和风险来看,他们离天材地宝的距离显然比我们要近得多。   就目前来看似乎拿到那些东西也比我们要容易一些。   更别提有些灵植灵草本就是他们看护的,拿起来自然也不费什么力气。   多少有点让人羡慕嫉妒了。   很容易让人回想到自己寻找灵植时经历的坎坷时光。   啧。   这些妖修不会把自己家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了吧?   数量之多连见多识广的我也被天材地宝会聚在一起时所形成的珠光宝气闪了眼睛,更别提顾天璇所化作的小狼了。   几乎是在那些天材地宝被堆出来的瞬间,他就抬起两个前爪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嗷呜一声向后仰倒躺在地上。   模样看上去好不可怜,哼哼唧唧的也惹人怜爱,然而却连那些妖修的一个眼神都没收到。   可见那妖尊真的不是他了。   咳咳。   好吧。   说明我的猜测全都是错误的,不过也好,至少他不是被夺舍了。   嗯……   顾天璇既然不需要我担心,还有别的事需要我头疼。   而且是一件会让我的头非常疼的事情。   比如说画卷上画着的那个妖尊。   其实我已经想起来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但正因为我想起来画的到底是谁,才没有办法和那些妖修开口。   这个到底怎么说啊——   难道今天这场战斗必不可免了吗?   哎。   其实没有发生妖尊夺舍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必要真的将妖尊干掉的,自然也没有必要将这些要求一并处理了。   可一旦妖尊的状况被他们知道了,我敢保证这些为了妖尊甚至有些疯魔了的妖修当场就会爆发的。   头秃。   就在我思考怎么措辞能不刺激到这些本来情绪就激动的妖修们时,一直负责交流的那个妖修将所有的天材地宝都倒了个精光,然后又取出了一个精雕细琢过的金板,语气严肃凝重地继续说。   “此外,我等顺应天命,替妖尊向贵门派的贺千义提亲,我妖族愿聘其为妖后,已经准备好了人修流行的聘礼仪式,只待你点头便可以大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早点完成仪式,将他和妖尊一并带走。”   什么什么?   啥?   他这句话实在太惊世骇俗,饶是以我的镇定也忍不住手一松,手里的画卷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一路顺着台阶滚到了那堆天财地宝旁边。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向谁求婚?什么妖后?要谁点头?   他到底为什么会同意你们的求婚啊?什么叫做我点头马上就能举行仪式啊!   离谱。   啊?   “你说什么?!”   柳长老的震惊掩饰不了一点,他惊怒的声音差点要捅穿了天花板,什么风度此刻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此刻我的心情和柳长老高度共鸣,非常感谢他替我将我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贺千义可是我非常看好的无情道苗子,一路上走出当年的阴影,勤加修炼直到化神,他容易吗?   你妖族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决定他的婚姻大事?   这是没睡醒就来了吗?   实在是不知所谓。   贺长老质问一句之后尤不能解气,他和贺千义的关系非常不错,本身也非常欣赏他的努力,再加上以他和贺千义的年龄和认识的时间来看,如果说一句贺千义是他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如今听到了这妖修堪称侮辱一般的话自然怒不可遏。   他甚至等不及那妖修回复,继续怒喝一声,说他放肆,两步就冲到他面前,没等那妖修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虽朴实无华却毫不留情,柳长老全力扇下去,我甚至能在正殿之中听见巴掌声的回音。   可以说是余音绕梁了。   嗯。   打的好。   给他的牙打掉,看他怎么再红口白牙地说出侮辱人的话。   爽!   此时此刻,我愿意称柳长老为最强嘴替和最强打替。   这样的手下我真是爱了!   完全是想我之所想,做我之想做。   那妖修被打了一巴掌也没敢吱声,只是默默地退后了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脸,目光躲闪着柳长老愤怒的视线,低下了头。   看来他们也是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人话,哦不,是不是妖话。   我目光幽深,看着那被打的妖修猫在其他妖修后面揉了揉脸,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红肿的脸颊,嘟嘟囔囔地继续说。   “就好像我们瞧得上你们人修似的……”   “一个个的连毛也没有,利爪也没有,更别提亮闪闪的鳞片和羽毛了。”   “要不是得了上天启示,说妖尊与他结为伴侣能生下天赋前所未有的后代,改善妖族天赋,我们还瞧不上呢。”   “更别提你们人修还是个公的,天知道想要让他怀孕得消耗我们多少好东西,想想都要心疼死了。” ???   他声音很小,抱怨的又很快,但是架不住在场的所有人最低修为也是化神期的修士,可以说这间正殿里哪怕一个呼吸声都不会被忽略,又何况他的话呢?   “狂妄!”   我听着他话里话外还有些瞧不上的意思,怒喝一声,瞬间止住了他还想要继续抱怨的话。   好大的胆子。   我冷冷地看着他伸出来能舔到自己脸的长舌,抬起手灵光似箭一般打在他的舌头上,那条纤长的舌头瞬间就被斩断,鲜血顿时喷出来糊了前面那个妖修满背。   大殿之中响起了一声痛苦的哀嚎,董玉的血腥味很快就充满了这个房间。   场面见了血腥,血腥味明显也刺激到了那些到了我宗门之后一直压抑着自己天性,难得温顺平和的妖修。   这会儿他们一个个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野性了。   不是人终究就不是。   无论他们化形的样子有多么完美,看上去有多么人模人样。   妖修就是妖修。   嗜血的天性是他们永远也忘不了的。   他们一个个抬眼看着我,瞳孔中闪烁着带着怒火的兽性,之前拉车的那个龙马上前一步,抬着下巴眼神高傲,竟然拿出了点作为妖王的气势。   也不知道他们在高傲什么。   孰强孰弱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至少那个龙马根本看不清形势,他嘴一张,谴责的话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说了出来。   “我等上门好生商量,还备了厚礼,不过是出言稍有不妥,可他毕竟年幼,你何至于下如此重手?”   哦。   你也知道你出言不妥啊。   我下的手重吗?我怎么不觉得?   这才见了点血,刚才我还打算把你们在这里都杀了呢。   这伤口也就看上去血腥罢了,若真要恢复起来就算是人修怕不是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上,何况是本身就皮糙肉厚的多的妖修呢?   再者说年幼两个字你也真的好意思说出口。   那妖修多大岁数了?   怕不是两个我都没有他岁数大吧?   我懒得搭理他,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于是那个本就挨了打的妖修,因为龙马的煽风点火又被我一巴掌拍进地里,扣都扣不出来了。   这下子才是真的伤的不轻。   我保证他此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距离死也就差一口气的功夫。   我没在看那个兀自挣扎的妖修一眼,平静地对怒发冲冠的柳长老说,“把正殿的损耗记下来。”   我命途多舛的正殿才重新装潢多久,这就又损坏需要返修了,便是我家大业大也受不了这样造作啊。   柳长老听了我的话冷哼一声,勉强将已经抽出来的剑塞了回去,唰唰唰地掏出自己的小本本,记了一行又一行。   我没有对他夸张的记账手法表达不满,这些妖修赔偿我多少都是他们应该的。   毕竟像他们这种主动上门来挑衅我的,这些钱财就当做他们的买命钱了。   那龙马也没想到我一言不合继续动手。   他“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最后目光瞟到了滚落在地上的卷轴才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怒气。   “此事暂且不提,总能让我们见见妖尊了吧!”   暂且不提?   不提怎么能行?   就这些满脑子里只有血脉的妖修还想着给妖尊延续血脉?   还指望通过他的后代增加妖族修炼的天赋?   那可真是遗憾了。   这算盘恐怕是打不响了。   我眯眼看了看他,扯出一抹冷笑,语气意味深长。   “只怕是你们的妖尊此生再也没有后代了呢。”   “你什么意思?”   听见我的话,一个个妖修脸上都闪过疑惑不解,表情变来变去,最终都变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愤怒。   我实在是不理解这些家伙对妖尊的崇拜,不过我这话显然是戳了他们肺管子。   那些个脾气暴躁的妖修爪子都忍不住露了出来,要不是我的威压在大殿中蔓延,死死将他们压在原地,只怕这会儿正殿之内就已经打了起来,躺了一地的妖修了。   我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举动,那些妖修身上的压力倍增,就如同被定身了似的,一个个脸颊涨红,眼珠几乎要脱出框来。   嘻嘻。   爽!   这个世界无论怎么向花市的深渊中前行,无论有多少离谱不合逻辑的事情,实力终究也还是硬道理。   就比如现在。   这些妖修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着上天启示,说着顺应天命。   结果呢?   他们顺应天命来到这里,还不是被逆天而行的我压在这里动弹不得?   天命有什么用?   我只要说一个不字,他们也无非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哼。   也不知道他们一会儿见了太监妖尊之后是什么表情。   啊~   有点期待了呢,怎么办?   此刻的大殿中满是那些妖修急促的呼吸,我蹙起眉,觉得有点吵闹。   好像无数个鼓风机围在我面前似的。   噪音大极了。   我真是年纪大了,喜欢清静。   “吵。”   我警告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被我注视的妖修都呼吸一窒,冷静了不少,总算是让这里稍微安静了些。   至于那些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东西吵之后,咬牙切齿的妖修们的心情,就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将妖尊请过来吧。”   我对柳长老说,同时传音告诉他哪个是妖尊。   【就是之前被宋堂主阉了的那个,现在好像起名叫“土豆”的妖兽。】   【啊?】   柳长老抬头茫然地看着我的时候,额角愤怒的青筋还没有平复。   显得他眼神都有些溃散了。   我平静地和他对视,眼神中催促之意明显。   然后我就看见回过神来的柳长老脸部肌肉像是抽搐了一般,嘴角蹦迪似的上下晃动,最后勉强固定在一个僵硬的表情,眨眼间就从正殿之中消失了。   呃。   我完全能理解他失败的表情管理。   别说是他了,就连我一想到那些妖修看见他们非常尊敬的妖尊失去了蛋蛋变成了公公之后的表情,就想笑。   更别提那些家伙还指望着他们的妖尊传宗接代呢。   而且还胆大包天地盯上了我宗门的长老。   还想用丹药法术让他生育!   异想天开。   实在是……要按不住刀了!   呵。   我会让这些现在满脑子都是愤怒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比如他们就错在压根就不应该来。   柳长老估计和我有着一样看热闹的心思,他速度极快地将土豆抱了过来,还坏心眼儿地伸手捂住了土豆尾巴下面,确保他们不会轻易地看见土豆已经消失的蛋蛋。   嗯……   咳咳。   好吧。   我会配合他的表演的。   重新回到大殿之中的柳长老将所有妖修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这回他们没有像看到顾天璇似的很快就挪开了目光,而是一个个眼睛发亮,目不转睛地盯着随着柳长老逐渐靠近的动作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土豆。   那激动的神色甚至掩饰不了一点,以我的视力甚至从几个妖修的眼角看见了泪珠。   看来这个土豆真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妖尊了。   我看着被柳长老捧着,比第一次见他时不知道胖了多少倍的土豆,感觉这家伙在宗门内实在是吃的太好,整个身体别说看不出来纤长的样子了,完全可以说就是俩球加上四个突起一个棍组成。   甚至已经胖到看不出模样了。   但意外地和画像上比较抽象的兽形对上了。   其实,要不是他胖成了这个样子才被这些妖修画在画上,我看见画卷的第一瞬间就能将它想起来。   它现在怎么长得这么抽象?   很难评。   我不知道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的妖尊能不能完成他们口中的振兴妖族的任务,但最起码,他们想要完成的传宗接代肯定是不行了。   真为妖族的前途感到悲哀。   我强行按捺着自己忍不住上挑的嘴角,示意柳长老将土豆交给他们。   赶紧把太监妖尊交给他们稀罕稀罕吧。   瞅瞅给这些妖修都激动成什么样了?   得了允许,那些妖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直接冲到柳长老面前,将他怀里的土豆抢走了。   他们围成了一圈,将柳长老生生挤了出去,甚至差点踩到了底下还是兽形的顾天璇,如果不是他机灵地顺着柳长老的衣摆爬到了他身上的话。   他们一个个非常虔诚,挨个将土豆举了起来,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它的额头,情绪到高处竟然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淌。   一个个都快哭成狗了,和他们刚才那种高傲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坐在高处拄着下巴,看着他们击鼓传花似的将土豆传了个遍,心里估算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妖尊缺了点东西。   还等着看热闹呢。   我拿出了全部的耐心等着他们将他们认为的某种仪式做完,然后看着那个龙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土豆的毛发,爱惜珍视之意溢于言表。   “等等……”   一个鸟妖有点迟疑地看着被龙马抱在怀里抚摸的土豆,他歪了歪头,不太确定地凑起没凑近了仔细瞧。   然后我就看见他赤色的瞳孔放大,惊叫一声后退了两步。   “妖尊的子孙根呢——”   “怎么不见了?!”   惊惧之下他这一声分贝极高,可我却没有提起半点想斥责的心,因为我全部的心力都用来压住自己忍不住想上挑的嘴角,在这些妖修面前艰难地维持住自己天下第一的风范。   喔喔喔!   是我想看到的表情!   【稍微克制一下。】   我暗中传音给又开始脸部肌肉抽动的柳长老,甚至通过他身上的灵光感觉到他已经行岔了气。   那些妖修们先是被鸟妖的话震了一下,然后一个个紧张地将土豆翻了过来,三两只手齐上地将它不断挣扎的四肢和尾巴全都按住了,目光炯炯地看着它尾巴根处,表情渐渐呆滞。   “怎么会?”   龙马不敢置信,他瞳孔震颤着伸手戳了一下,十分确信自己没有感受到鼓鼓的球状物。   “这不可能……”   他喃喃地说了一声,又伸手沿着蛋蛋的前端戳了戳,试图看见会伸出来的传宗接代必备好物。   然而什么都没有。   明晃晃的事实刺激了这些妖修们,他们这一下是实打实的暴怒,一个个再也维持不住完整的人形,毛发尖角从他们的头上长出来,已经全然是站立行走的野兽模样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对妖尊做了什么?”   嗯……   此刻我也沉默了,心中的问号说实话不比这些妖修们的少。   由于我实在是非常想看他们的热闹,不想错过每一个细节的我神识始终徘徊在他们身上,那龙马的每一个小动作我当然也没有错过。   全程围观的心情都不错,甚至龙马戳向没有蛋蛋的部位的时候我还想笑来着。   但是……   我记得他不只是被割掉了蛋蛋吗?   那棍什么时候也没了?   妖修们愤怒地质问我想让我给出一个解释。   但天可怜见的,我还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它棍呢?   难道……   这妖尊也是个天阉?    第48章   我难得地觉得神情有些恍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那些妖修惊惧交加, 也让我觉得迷惑不解。   面对妖修的质问我沉默不语,只是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天阉……   不,不是。   我否定了自己刚才脑中的猜测, 土豆在我最先看到的那个未来之中可是大玩各种play的●犯, 怎么能是天阉呢?   虽然说他擅长用各种绳索做道具, 但我敢肯定它那个功能绝对在。   所以……   他棍呢?   什么时候丢的?   我将自己与土豆相关的回忆都唤起来, 非常确定最近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被宋堂主抱在怀里。   那时候我甚至还曾问过宋堂主为什么不把他直接一刀切, 而是只切了蛋蛋。   所以那时候他的棍还在身上呢。   所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弄的?】   我干脆直接问柳长老,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内情。   因为此刻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看热闹的兴奋。   果不其然, 听见了我的传音这家伙瞬间就兴奋了起来,他倒豆子似的,语气里全都是幸灾乐祸。   【原来是只切了蛋蛋的。】   【但是宋堂主说, 您对仅仅切了蛋一事有点不满,觉得应该连根切掉才算干净。】   【但是连根切掉会影响土豆上厕所, 他觉得有些麻烦。】   【不过自从您那回说了这件事之后, 宋堂主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整根切掉的好,省得您没事老惦记, 别又找他的茬了。】   【所以那家伙干脆将阉割的技术研究了一下,推陈出新了。】   【土豆就是新技术的第一个体验者,不过目前来看, 结果似乎还不错。】   那可是相当不错了。   我看着那些妖修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瞅着他们紧张地将土豆四脚朝天按住, 在那一点点地方反复检查了数遍, 也没有发现他们想要的器官, 然后一个个垮个脸眼神哀怨又愤怒。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断子绝孙的是他们呢。   嘻嘻。   当然了,作为被他们得罪了的人, 此刻我没有一点同情他们的意思,甚至听着柳长老的解释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好我定力够。   我暗自庆幸,抓着扶手的手却忍不住用了点力。   【真是可怜了这些妖修了,他们还在那里觉得等土豆突破元婴期之后,在重塑筋骨的天雷之中能将自己的器官长出来呢。】   【殊不知宋堂主那家伙将阉割的事情做绝了,他特意炼制了一套专门用来阉割的法器,但凡被那柄小刀割过的地方,没了就是没了,据他所说连天劫之下也不会再长出来了。】   【还省了因为突破境界要重新割一遍的苦楚。】   【也算是那家伙难得智商在线,思虑周全咯。】   【啧啧啧。】   柳长老一边给我传音一边遗憾地摇头,看着土豆的眼神中充满了可惜。   【可怜的小土豆,那东西要想再长出来就只能指望宋堂主那家伙学艺不精了。】   【不过也说不准,那家伙的水平……】   我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柳长老,这家伙从给我传音最开始到结束都带着浓浓的个人情感。   里面不仅有对妖修的幸灾乐祸,更有着暗戳戳给宋堂主穿小鞋的心思。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还会背地里跟上司告状这一套。   看来他还记恨之前他儿子被关在寒潭里时,宋堂主煽风点火的事儿呢。   我为宋堂主心痛一秒,修士的寿命漫长,瞧着柳长老记仇的样子,这家伙估计还要被暗戳戳的念叨个几百年。   嘻嘻。   有消遣了。   我真坏。   不过宋堂主这家伙倒还真的有点让我意外。   之前也没听说过他在这方面上有些天赋,没想到阉割这活竟然还真让他干出花样来了。   六。   但我对结果非常满意。   只是这些妖修们可能不这么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底下的龙马见我迟迟不语,怒意更盛。   哦,差点把他忘记了。   我回过神来,面对妖修们头顶冒火的样子丝毫不慌,只是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就让那些妖修暴跳如雷,几欲冲上来揍我,然后又被我压得动弹不得。   多少有点可怜了,我看着他们气到发抖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属实是有点以大欺小了。   瞧给他们气的。   “阉了。”   这两个字轻飘飘地,却像是两座大山一样狠狠压在他们头上,直压得这些妖修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嗯……   至于吗?   正殿之中,哭声此起彼伏。   这些妖修一个个的嗓门还极大,此刻都在这里抹着泪哭嚎,恍惚之中我甚至感觉我的正殿变成了灵堂似的。   “你放肆!”   龙马哽咽地抱着土豆,流出来的泪水甚至打湿了他一部分皮毛,湿漉漉的感觉让土豆不舒服,于是挣扎的更加剧烈,可龙马却死死地抱着他哭丧。   “哦?”   我音调上挑了些,语气里带着两分危险,妖兽的本能让龙马生生将剩下的那些话全都咽了回去。   “进了我的门派就要守我门派的规矩,怪只怪他来了他不该来的地方。”   谁不说是呢,我觉得我的话没有一点毛病。   要怪只能怪他们的妖尊不好好地待在妖族的领地偏,偏出现在我的山门。   身上也没带个什么铭牌,他但凡在脖子上挂个牌写上妖尊两个字,说不准我心情好的话还能给他送回去。   啧啧啧。   真可怜了,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公公了。   我用一种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挣扎到大喘气的土豆,同时也刺激到了本就气在头上的龙马。   “你!”   龙马抬起头,瞳孔震颤嘴唇轻颤,我猜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没事。”   龙马深呼了一口气,低头用温和的语气对土豆说:“妖尊天赋非比寻常,修行日进千里,元婴天劫有重塑筋骨的作用,等过了雷劫自然身体健全了。”   龙马的话土豆不明白,只一味地在他手中挣扎试图将自己翻过来,用尾巴藏住不停被别人抚摸的私密部位。   但他的话明显安慰到了那些愤怒悲伤的妖修们,可以说让他们一个个破涕为笑都不为过。   “对!”妖修里有人连声附和龙马,“是极!待过了天劫就好了,照样能繁衍后代。”   还挺乐观,我看着底下明显情绪缓和了不少的妖修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土豆那东西已经长出来了呢。   真的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泼他们冷水啊……   可骗人不是我的性格,骗妖也不行。   于是我只能遗憾地打断了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语气颇为遗憾地说,“阉割的技术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为了避免动刀的小家伙们再受二遍罪,特制的法器会让他们彻底失去某些东西。”   “哪怕度过了天劫也是一样的。”   所以,你们懂了吗?   你们所谓的让妖尊娶了我门派的长老,延绵子嗣后代,振兴妖族的妄想是不可能能再实现的了。   我目光扫过那些几乎石化了的妖修们,看着他们卡带似的低下头,瞅着土豆胖乎乎的样子,和他挣扎期间不经意地会露出来的那种部位,嚎啕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唯有龙马的神情与众不同,他虽然也没控制住瞬间又红了眼眶,但情绪上还稳定得住。   他语气里满是庆幸摸了摸土豆的头,哪怕被狠狠咬了一口都不在意。   “没……事。”   “我妖族至宝同样具有重塑筋骨激活血脉的作用,日前那宝物就已在圣地之中激活,远遁千里寻找妖尊而去。”   “此刻应该已在妖尊身上,只待融合——”   龙马一边说着一边探查土豆的身体,试图寻找到他们圣物的踪迹。   “……”   我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挪到贺长老怀中的顾天璇身上,眼神诡异。   现在我真的有点同情这帮妖修了,要不还是稍微对他们好一点点吧。   我真怕他们直接在这气死。   这还真是……   恐怕是老天爷都注定要让土豆这辈子都做公公了。   这可怪不得我啊,虽说是我导致的他棍蛋皆无,但可不是我让他们的圣物找错了兽。   怪只怪他们的圣物眼神不是很好使,千里迢迢划破空间跑过来,融合的极为果断。   除了找错了目标这点,其他都做的挺好的。   估计是沉寂了太久坏掉了吧。   毕竟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物件了,突然被启动有些故障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只是希望这些妖修们还稳得住。   可别一个激动一头撞死在这里。   我在心里默默地腹诽,检查土豆的龙马却越来越紧张慌乱。   情绪不稳之下他动手也难免失了些力道,不经意间应该是将土豆弄得痛了,惹得他仰头嘶吼。   我甚至能从土豆张嘴嚎叫的声音中听到愤怒的咒骂。   但那些都没能让龙马回过神来。   他翻来覆去不知道检查了多少遍,忽地抬头,双目通红地看着我,眼神中不仅有愤怒此刻也带了些憎恨。   “我妖族圣物呢——”   “无情!你也配人称一句仙尊吗?”   “我们处处退步,处处忍让,你也不要太过分!”   “还不将我们的圣物还给我们!你难道真的想和我们妖族开战吗?”   嗯?   什么?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无语地看着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天地为证,他们的圣物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这会受的真是无妄之灾。   太冤枉了。   这也能怪我吗?   “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看好你在这问谁呢?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连自己族内的圣物都看不好找不到,可见你们也不是用心的。”   “还口口声声妖尊妖尊的,鬼知道你们打的都是些什么主意!”   “休在此地血口喷人!”   柳长老又一次和我心有灵犀,他一手抱着顾天璇一手指着龙马,将他愤怒的视线硬生生拽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语速快如连珠全力输出。   将仇恨拉得满满的。   龙马非常恼怒,我看着他胸膛急速起伏呼吸,浑身上下已经愤怒具象化地燃起了烈火将周围的温度立刻就拔了上去。   感觉这两件事加在一块已经快要将他气死了。   想想也是,他们期待了那么久,声势浩大千里迢迢地来这里迎接妖尊回去,不惜将家底掏空了为妖尊赎身。   结果他们妖尊不仅变成了太监,连妖族的圣物竟然也丢了。   这会儿怒火上头,龙马也顾不得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几乎要将来这里之后吃过的所有瘪都喷回来。   于是在我的面前他们和柳长老骂的不可开交。   哎。   我听着柳长老舌战群妖,感觉自己的正殿现在就像村口的菜市场一样。   什么礼仪、优雅、气质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这段对话放在电视剧里都是需要被消音的程度。   “吵。”   我揉了揉额角,很是双标的唯独给妖修们上压力,也算是止住了这场看不见头的吵闹。   被我强行静音的妖修们怒不可遏,龙马浑身的肌肉鼓起来,就要变回原形大打出手。   然而他才变了一个脑袋忽地就呆愣在原地,眼珠几乎要脱出框来,顶着压力向前走了两步,抬起手锋利的指尖颤巍巍地指着被柳长老抱在怀里的顾天璇。   “我妖族圣物为什么在他身上?”   “还说不是你夺走了它?!”   龙马一边愤怒地质问一边挪着自己的手指从柳长老身上指向我。   “枉你声名赫赫,竟然做出如此小人行径!真是耻与你为伍!”   “敢做竟不敢当!” ???   他又在发什么疯。   我抿唇,觉得这妖修可能是疯了,我和他之间别说不是同一类人了,就连同一物种都不是。   再说了,这件事我真的是无辜极了。   “放肆。”   “你妖族圣物自然在妖族之中,与我门派何干,与我弟子何干。”   顾天璇都要哭了好吗?   你以为他很想要你们那个劳什子的圣物吗?   要不是因为你们那个圣物青天白日地就砸在他身上,他也不至于变成妖兽的模样,更不至于被抱去净身房,差点从此断送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我还没向你们索要弟子的精神损失费呢。   要知道当时净身房里的那个三个人受到的冲击可都不小。   差不多都是心理阴影了。   这万一成了心魔可怎么办?   “你还狡辩!”   龙马根本不听我在说什么,他认定了此事就是我所为,于是上前两步直奔顾天璇而去,要不是柳长老挡着,他就直接将小狼拽走了。   “嗯?”   我疑惑地哼了一声,加大力气压在他身上,当时就将他头顶无比坚硬的龙角压出裂痕来,鲜血顺着他头上狰狞的鳞片滑落。   不过龙马这回也硬气了不少,愣是顶着我的压力站住了,活生生地将我可怜的地板压出了无数条裂痕。   这是要动手了吗?   终于要快进到通过武力解决事情了吗?   那可太好了。   我非常喜欢用武力解决事情,那对我来说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而且这些妖修说不定还真的能让我活动些筋骨。   我兴奋地指尖颤了颤,灵力已经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先下手为强。   虽说我的修为实力能碾压他们,但小心能驶万年船,先手优势也丢不得啊。   可龙马直到这个时候也还维持着一丝理智,他硬生生咽下了一口血沫,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让我等将圣物取出来总行吧?!”   他死盯着我,咬牙切齿的,一副我不肯将东西给他得模样。   无语了。   咱就是说除了他们谁还想要那个所谓的圣物啊?   天知道那东西已经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了。   “当然,怎么取?”   只要不伤害到顾天璇,尽快将它取出来才好呢。   这种不受控制地在人形和兽形之中转换已经让他不堪其扰了。   此刻,听见这句话维持着兽型的顾天璇激动地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龙马,眼神里全是激动疯狂点着脑袋。   眼见有戏,能拿回来圣物让龙马冷静下来不少。   他抬头,用一种非常嫌弃的眼神打量着顾天璇,审视了他半晌才开口,语气里满满地都是勉强和施舍。   “取出来不难,看在仙尊的面子上,我们就也不用杀人取宝的那招了,虽然旁的方法委屈了妖尊一,但我们大度吃些亏也就吃了。”   “只要妖尊临幸了他,水乳交融之时自然生物就会转移到妖尊体内。”   “当然了,妖尊也不介意纳他为侍妾,也算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哈?   才这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对话的走向越来越让我迷茫。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还什么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杀人取宝,说的好像是他能做到似的。   好一个临幸,好一个侍妾。   还真拿自己当王当帝了。   这家伙头顶上长个龙角就拿自己当摄政王了?   我看他那两只龙角是不想留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我硬生生叫他给气笑了,看着他眼神冷得吓人,将龙马生生地吓后退了两步。   可就算他退的再快也没能快过我将那两个角从他脑瓜顶上齐根斩下来来的快。   那两根坚硬无比闪烁着金光的龙角虽已经有了些裂痕,但还是件上好的炼器材料。   我听着龙角撞击在地板上的金玉之声,只觉得声音清脆悦耳极了。   比龙马的声音不知道好听了多少倍。   失去了龙角显然让他痛苦不已,他弓着腰,两只手捂在额头上,鲜血就顺着他指缝向外流。   我看着那艳红中带着点金光的血迹,觉得就这样浪费了多少有点可惜。   拿来炼丹也是个好材料啊。   活该。   我可不是逞凶斗狠的人,要不是他接连出言不逊太过过分,我本来可是打算好好招待他们一番的。   啧。   自顾自地就下决定你问过妖尊了吗?你问过顾天璇了吗?   “嗷嗷嗷呜!”   顾天璇听到了他的话呆愣了一瞬间,直到龙角被我斩断鲜血喷涌出来他才反应过来。   随后便嗷呜嗷呜地破口大骂,然后情绪一个激动身上白光一闪,水灵灵地在柳长老怀里又变成了人形。   “放你的狗屁——”   顾天璇此刻之间那种高冷气质荡然无存,可以说人设崩塌程度已经是搓都搓不起来的那种。   也许被刚才柳长老和妖兽的骂战带偏了。   我就当自己没有听到他接二连三出口的粗俗话语,目光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扫过,思考着是不是要给他准备一件法器,不然他这样子随地变身多少有点……危险了。   这可是花市。   高危行为要不得。   此刻突然变回人类的他依旧是那身只遮点了重点部位的兽皮装扮,四肢和腰腹的大片皮肤裸露着,白皙的皮肤和深灰的毛发皮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本抱着他的柳长老手心是毛茸茸的皮毛触感,此时此刻也变成了皮肤的温润感觉。   柳长老下意识地动了下手掌,才要撒手将他放下,就被本来神情紧绷的顾天璇回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一通闹剧。   要不是还有这些妖兽在这里我真想抬手捂眼睛了。   要不是顾天璇那巴掌在半空中又因为情绪激动变回了小狼,这会儿他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被柳长老的护身结界轰飞出去。   柳长老面沉似水,他一言不发地使了点灵力,将地上滚落在一旁的情绪稳定器勾了过来,二话不说咔嚓一声就套在了顾天璇的脖子上。   那个改版了之后其实是套在手上来着。   顾天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瞄柳长老的面色,哪怕觉得有点不舒服也没敢吱声,只是默默地低头瞅着疼到面色发白说不出话的龙马。   我真的是有点受够了这一波闹剧,现在只想赶紧将他们打发走。   把他们那什么妖尊带得远远的,至于那些他们带来的天财地宝,刚好可以拟补我大殿翻新以及这些日子将妖尊养得膘肥体壮的花销。   至于那个什么圣物……   待我好好研究研究给它取出来也一并扔的远远的。   连自己主人都能认错,真不知道这些妖族选拔圣物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带上你们的妖尊立刻离开。”   我盯着那些还想说什么的妖修,将深陷在地里那个也抠了出来丢在地上。   “待我取出了圣物一并扔走。”   我给这件事情下了结果,无论哪些要求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甚至眼尖地看到有一个妖修手摸向了那个刻着婚书的金板,当时反应飞快地就将他压在了原地。   休想肖想我门派的长老!!!   迫于我的压力那些要求无奈之下只能抱紧了土豆,打算先行离开。   然而无论是我还是那些妖修都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没有询问土豆的意见。   当意识到自己要被这些同类带走之后,土豆开始声嘶力竭地哀嚎。   用的声调还是那种幼兽失去母亲时的叫声,听的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他头冲着我和柳长老的方向使劲的伸,眼神模样都可怜极了,但是架不住我们两个一个赛一个的铁石心肠,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表现而动容。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爱与不爱表现的十分明显。   比起我们的不为所动连眼神都吝啬的样子。   土豆凄惨的叫声叫那些本来就听得懂兽语的妖修心疼不已。   他们抱着土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在原地犹豫了半天,顶着越来越肃杀的气氛,喏喏地说出了自认为的解决方法。   “不然……”   “妖尊实在不舍离去……我们可否留下两个照顾妖尊。”   鸟妖感受着身上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冷汗都冒下来了,他抬手擦了擦,连忙说“我们可以付钱!”   嗯……   我沉思了一下,看着他们这眼巴巴的样子,忽然觉得暂时留他们在门派之中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的门派可不是说留就能留的。   他们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行。   “想留在我的门派到也行。”   “依我们门派对妖兽的规定来看,想要留下……”   “那得阉了才行。”    第49章   说完这句话我微微抬起下巴, 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怕了吗?   怕了就赶紧带着你们的妖尊有多远滚多远。   速速消失在我的感知里!   我这要求可称不上是合理,显然让这些妖修们难以接受。   几乎是听见我的话的瞬间,他们就后退了两步。   哼。   我很满意他们瑟缩的小动作, 有被他们夹紧双腿的样子愉悦到。   我就知道, 这些满嘴都是妖族血脉的家伙们是不会舍下自己的子孙后代的。   我甚至猜测他们对妖尊的推崇也不过是因为它能改善妖族血脉罢了。   嘿嘿。   这些家伙总算能离开了, 我看见他们就觉得头痛。   然而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这些妖修们有一个算一个确实舍不下自己的子孙根, 不愿意付出这种代价和妖尊留在这里, 但他们竟然能舍得下妖尊本兽,只是互相看看沉思了一下, 就将土豆放在了地板上,灰溜溜地跑掉了。   嗯?   就这么走了?走的这么干脆利落?   这妖尊就这么不要了?   所以说他们来这里就为了挨一顿揍,被搜刮了一顿, 然后说走就走?   我有点迷惑,可他们确确实实地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我宗门范围之内, 朝自己妖族的领地飞速遁去了。   “……”   我有点沉默, 将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试图用妖修的思维来解释一下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   可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   最后我摸了摸下巴, 给出了一个自己能接受的解释。   他们……怕不是抖M吧。   啧。   我将这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甩出脑海之中,略低头看向不大点却仍朝着妖修离开的方向狂叫不止的土豆。   看来那些妖修们疯狂摆弄他,在他隐私部位戳来戳去围观的架势属实是将他惹急了。   呃。   为那些妖修点蜡。   总感觉他们和自己期待已久的妖尊见的第一面, 就已经把妖尊得罪到头了。   真不知道他们以后可怎么办,我甚至有点为他们的前途感到堪忧了。   不过……   现在的地板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球状的土豆, 刚才那些围在一圈的妖修现在连个毛都看不见了。   这妖尊的不行啊……   手下的忠诚程度真是有限。   都是上了年纪早就成名的大妖了, 一个个在外面也是称王称霸的, 没想到连挨一刀的苦都不愿意吃。   不过既然他们能丢下妖尊就跑,想来他们对自己以后的前程也是心里有数的。   毕竟都是几千岁的大妖怪了,也犯不着我替他们操心。   啧。   我感觉我可能是当掌门当的实在久了, 现在不仅看到弟子的时候会思考一下他的前程,竟然看见妖修也忍不住像谋划一二了。   天呐!   我难以置信。   难道我现在这么好为人师吗?   不要啊不要啊!   我倒吸一口冷气,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也许他们一路上声势浩大的行为不过就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实际上他们对妖尊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对妖尊的忠诚更是了了。   说不准他们根本就不想让妖尊回到妖族。   毕竟他们称做妖王做了那么久,怎么会平白无故欢迎一个幼兽压到自己头上,低人一等呢?   被放在地上的土豆兀自咆哮怒骂了一番总算是舒服了,他解了气摇头晃脑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小短腿就往柳长老的方向走。   路过龙马留下的那滩血迹时他停下了脚步,歪头盯着那滩灵力未消的血看了半晌,然后慢慢地挪了过去贴近嗅了嗅。   嗯?   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想要是这家伙现在觉醒了妖尊的记忆,我就马上把他丢到那群妖兽身上去。   也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这家伙几乎是个肉眼可见的麻烦,我的直觉告诉我尽管那些妖修现在走的干脆,但他们是不会就这样把妖尊放弃的。   就算他们不在意妖尊本身,也不会放弃所谓的妖尊血脉的。   他们一定在想些别的招。   烦……   这土豆怎么看见那么多同族没有一点想和他们离开的想法呢?   人堆里就这么讨他喜欢?   这家伙不会看上哪个人修了吧?   我目光危险地看着他,第六感让土豆炸起了毛抬头茫然四顾,可他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又扭头凑近了那滩血伸出舌头舔了舔。   一边舔还一边疯狂摇尾巴,看上去心情超级不错。   脏——   我承认那滩血确实是炼器的好材料,但问题是它现在已经和地面的灰尘,以及地板倒塌崩溅出来的砂石混为一体,再加上流下来也有了一段时间,稍微有些凝固。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能入口的样子。   也就是妖兽才不在意这些了。   还好这家伙不是我养着的,要不然的话我非得将他翻来覆去洗个八百回才能放心。   土豆的事情目前来看我恐怕只能关注着妖修那边。   我思考了一番,真心实意地希望那些妖修不要给我搞出什么大幺蛾子来。   而且这家伙我也得警觉着。   我看着尾巴摇得飞快的妖尊,忽地掏出了玉简,将现在这一幕诚实地记录了下来。   真希望他恢复记忆之后看到这个玉简会开心。   记录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   妖尊幼年瞬间get   我满意地将玉简放在空间最深处,这东西总有一天用得上。   说不准它会是我空间中所有物品里最值钱的。   想到这里我便又有些遗憾。   当时给他阉割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录下来呢?   那可是一生只能有一次的体验。   没留下些影像资料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恶,当时只想着给门下弟子解决了一个未来隐患,根本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兽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以后应该把每一个妖兽阉割的过程都给它记录下来,说不准他们以后又会冒出来什么妖神妖帝什么的。   错过了一次记录可不能再错过 第二回了。   我打定了主意,准备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情交给净身房。   我目光幽深,思考着要不要交代照顾土豆的御兽修士多多地录一些他的出丑视频,就看见专心致志舔血的土豆可能是吃的爽了,浑身炸成了一个毛团,本来显得就很短的四肢现在这下更是基本看不见了。   很好。   现在彻底变成一个球了。   就这么个球是妖尊?   我很怀疑。   有他们的圣物选错了主人在前,我对那些妖修的所谓判断也不是很相信。   算了不管了。   他们说是就是吧。   又不是我的王。   到是顾天璇我势必得管一管。   今天和妖修的这一场会面虽然说是鸡飞狗跳不明所以,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至少我知道了之前那个让我遍寻不着百思不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妖族圣物。   这东西没有人看到过,连我只是听说过一点。   在今日之前,我甚至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个传说,是妖族杜撰出来恐吓别人,增强族内的凝聚力的神话故事。   还真没想到不仅是真的,而且还和我的弟子融为一体了。   难办。   我微微蹙眉,对柳长老摊开手,他就忙不迭地把顾天璇堪称是扔一般地丢到了我手里,自己则迅速转身抱起来孜孜不倦舔着鲜血的土豆,眨眼间就消失在我面前了。   “……”   柳长老疾步带起的风吹动了大殿垂落的帷幔,此刻他人已经消失,晃动帷幔上悬挂的金坠却叮当作响。   我低头看了一眼小狼,他的耳朵紧紧贴着后脑勺趴着,神色泱泱的。   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尴尬和躲闪。   咳咳。   我当然知道他在尴尬什么。   不就是变回人形的时候因为被柳长老不经意间摸了一下腰,从而条件反射地给了他一巴掌吗?   又没真的打到怕什么?   以那家伙小心眼儿记仇的性子来看,我估摸着他这点小仇也就记个百十来年。   很快就过去了。   毕竟都已经是修仙人士了,要稍微放宽一下自己的时间尺度。   而且柳长老那家伙虽说非常记仇,但也不是会暗中下损招的小人,他顶多就是偷偷摸摸套麻袋揍你一顿,或者在上司面前给你说两句坏话罢了。   你还是个弟子,柳长老既不能仗着修为揍你一顿,又没处说你的坏话。   你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啊!顾天璇!   不要怕!   我沉默地安抚了一下他,干脆伸手挡住了他湿漉漉的眼睛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   既然他现在这么尴尬局促,那就让我们做一些缓解情绪的事情吧。   趁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会担心有人打扰,我要将他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个遍,好找一找那个圣物的踪迹。   那些妖修说可以通过**或者是杀死宿主让圣物重新脱离出来。   只要能取出来,就一定有其他方式也行。   我得好好想一想。   不仅千万不能损伤到它的根基而且取出来的时间还得越快越好。   在不知道圣物具体的作用方式时,融合的时间一旦长了,会发生什么后果我也难以预料。   听说那东西可以腐骨生肉、断肢再续、血脉返租,好像没有什么坏处。   但我对拥有一定灵智的器物的信任历来有限。   还是警惕一些的好。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操纵着灵力神识自顾天璇的额头缓缓探入,一寸一寸地扫过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包括但不限于骨骼、皮肤、血肉、经脉、灵力和识海。   此刻的我堪称一个修真界灵力驱动的全自动三维立体扫描仪,给顾天璇来了一个全身无死角的CT。   这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检查都要细致的多。   甚至因为检查的太细致,那种识海中存在感极强的陌生人气息以及身体上流窜的他人灵力让顾天璇都有点忍不住挣扎了。   不过他强忍住了。   我感受着身下炸了毛的小狼,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眼睛睁得大大瞪得溜圆死死看着我。   瞳孔都收缩了。   我没有去安抚他,而是选择尽量快把这一套动作都做完。   然而最后的检查结果告诉了我一个沉痛的事实。   那就是我竟然照样什么发现都、没、有!   怎会如此!   人生中第一次在弟子面前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感觉。   很难评。   我和顾天璇四目相对,一时之间都无话可说。   该死!   我沉默着,故作高深地若有所思,停顿了半晌之后才对顾天璇说。   “此事……”   “你近日先不要离开这里了。”   就先在我这待着,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办法的!   可恶,那个妖族圣物到底到哪里去了?   当时真该留下一个妖修仔细问问的。   啧。   那些妖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们离开了之后,除了顾天璇身上的异常,宗门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至于妖修几次提及说是要娶作妖后的贺千义,他压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事。   也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不然以他的性格,我估计他直接提剑就杀去妖族的领地了。   倒不是说他不能杀,而是我怕他去了之后,天道暗中使些什么小伎俩,导致他遇到意外直接留在那里,正合了天道的心意。   毕竟那些妖修也是口口声声说着上天启示的,焉知天道会在什么地方暗中帮他们一把?   时间在我研究顾天璇的日子里飞快地过去,仅仅一周之后,那些妖修竟然又回来了。   只不过与上次带着财宝而来不同,他们带来了别的东西。   一样的是,他们将东西放下之后又匆匆地走了。   “……”   我沉默地听着柳长老的汇报,神识扫到了净身房中乖乖排队,一个个毛发顺滑眼神明亮但都还是幼兽的妖兽,简直又无语又头疼。   那些修为已经达到妖族内顶尖的妖王们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己阉了侍奉他们的妖尊的,倒是很乐意把自己族中的幼年妖兽送过来与妖尊作伴。   六。   把族内的幼崽送过来阉割了之后,让这些幼崽替他们在妖尊面前争宠。   这种同胞爱可真是让人羡慕。   倒是可怜了那些尚且懵懂的小妖兽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决定了以后的命运,成为自己种族讨好妖尊的牺牲品了。   我心里是有点替他们可惜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少管闲事!   我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情不用再管,就随那些妖修们去。   既然他们都送来,那就好好地阉的干净些。   “记得要住宿费。”   该有的花费可别忘了管那些妖修们要,他们可有钱着呢。   将这些妖兽幼崽留在宗门之后,那些妖兽总算是消停了,我专门派过去监视妖修动向的傀儡再也没有向我汇报过他们的异动。   也算是让我暂时放下了心。   估计在等到土豆恢复妖尊时的记忆之前,他们应该都不会再来了。   我将妖族送过来的宝物照单全收,至于那些妖兽们被照顾成什么样子,我门派的御兽修士全是个中的好手,用不着我操心。   其实他们送过来的是妖兽幼崽也挺好的,也省得那些御兽修士惦记着繁育,试图将它们的血脉天赋遗传下来。   庆幸。   等到这些妖兽都老实下来之后,我针对妖族圣物的研究也终于有了一点进展。   这件事上土豆立了大功。   在我怎么研究顾天璇无论是人形还是兽形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时候,我终于打算换换脑子,稍微分点注意力给那个被妖族寄予厚望的妖尊。   好吧,说实话我就是有点好奇所谓的通过妖尊的血脉改变妖族的天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加上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好奇转世的本质。   毕竟土豆长得看上去也不像什么神兽的样子。   心里想到了,我就将土豆弄了过来,像是检查顾天璇那样的仔仔细细地给他也来了个全身扫描神识版CT。   这一扫描下去,我忽然就明白了妖族的圣物到底藏在顾天璇身体的哪处了。   说到底还是我对妖怪的具体构造了解的不够深入。   毕竟之前和妖怪的接触绝大部分都停留在你死我活的阶段,而想顺利度过这一阶段根本不需要我多么了解他们的构造。   只需要奔着脑袋、心脏、丹田、识海四个重点方向猛攻就行了。   我感受着土豆浑身闪烁着金星的骨以及流淌着灵力的血液,脑海中不停将他的与顾天璇的作对比。   这样细致的检查第一次还是在顾天璇身上,第二次就是土豆了。   然后我就发现,相较于土豆这个纯血的妖修,顾天璇的骨骼之中也有大量的金光闪烁,血液中也流淌着闪光。   但他们是不一样的。   土豆骨骼中闪烁的金光大小一致,而顾天璇的骨骼之中数量最多的是那些小而碎的星光,占据面积最大的却是那些大而圆的金光。   而只有那些小碎的星光才在他的血液中存在。   我垂眸沉思,手指抚过土豆的后脑勺,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个我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圣物,应该就是融合在了顾天璇的骨骼之中。   按理来说身为半妖的他,骨骼中拥有的星光数量和大小肯定是比不上纯血妖修的,毕竟那可是象征着妖族血脉的东西,无论将妖族血脉遗传给他的血亲血脉等级多么高,可纯度是他更改不了的。   但那个传说之中能够提纯血脉的圣物却做到了。   他骨骼之中的星光应该和血液中的一样大小和稀疏才对。   而现在骨骼之中却有大量浑圆的星光。   应该就是妖族的圣物了。   或许它本身就是妖族血脉!   既然知道了妖族圣物到底存在在哪里,以什么形式存在,我很快就想到了将它拿出来的办法。   如果不考虑到宿主的状态,常规邪修用来掠夺他人血脉的办法应该都行得通。   至于那些妖修所说的通过**来转移,应该也是一种能掠夺他人血脉的双修方式。   可这两种方法无论哪一个都会对顾天璇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那么……   我还有另一个非常安全的方法。   只是辛苦顾天璇努力些,还要让那些妖修再多等一些。   天雷。   修士突破元婴期的时候,会有此生仅有一次的机会去改变自己的筋骨外貌,重塑肉身。   只要他在渡劫过后的金光之中,主动选择将圣物剥离出来就可以了。   至于那圣物在期间在他体内因为提升他身体素质而产生的损耗么……   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那些妖修若实在要怨也就怨他们的圣物自己没长眼睛吧。   嘻。   这么一看顾天璇这小子还挺有运道的。   这样的好东西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到他身上,还好巧不巧的正正好好能提升他的能力。   怎么能说不是一种幸运呢?   至于拥有它而带来的一系列麻烦,现在想来也是他应得的。   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修真界也没有免费的宝物。   福兮祸所依呀。   妙啊。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事情等到他修为增长到元婴期自然能解决之后,我也没有必要将这小子留在我身边了。   这段时间我们俩过的可都不自在。   有他在我的小窝里,虽然他本身挺安分不大动弹,但我也丧失了瘫成一团的放松方式。   时时刻刻板着自己也是很累的好吗?   就算是掌门、是仙尊,我也需要自己的个人时间啊!   于是在我将事情告诉给顾天璇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将他赶走了。   不过我看着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我有那么吓人吗?   他至于跑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撵他似的吗?   不过……   算了。   我看了一眼衣服上和椅子上以及地上随处可见的狼毛,手指颤了一下,回忆这些天他头上的毛摸上去时的变化。   感觉他确实压力不小,都渐渐的秃了。   行吧。   将妖尊和顾天璇全都赶走了,我的小窝里也终于就剩我一个活物了。   清静多了。   我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大中午的太阳,觉得正是睡懒觉的好时机,于是干脆将自己的躺椅拿了出来摆在院中躺了上去。   嗯……   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造了个躺椅为什么选择了用玉做材料呢?   这东西躺上去的时候还怪硌人的。   不过好在自己身板够硬,也算是能躺得住。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安逸。   享受。   放松的时间对我来说真的很难得,以至于太阳落山之时我明明醒了却依旧没动弹,哪怕这个躺椅再硌都没能让我挪动分毫。   直到月上中天,玉质的躺椅实在冰凉我才起了身。   虽说温度对我来说能够忍受,但太凉了我很怕自己老了之后膝盖疼。   要好好爱护自己啊……   我将躺椅挪到一边,把平常爱坐的那个搬了出来,毛茸茸的垫子放上去,整个人坐上去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明显的下陷。   舒服~   我长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珍藏的最后一点酒倒了出来。   又到了一天的晚上正是赏月的好时候。   我靠在椅子上发呆,心想这个修真界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消遣,晚上除了做那些不可说的事情和正事之外,也就是喝茶、喝酒、赏月、观星或者下棋了。   下棋倒是一个娱乐项目。   只可惜我孤家寡人的,一个人下棋没得什么意思。   我慢悠悠地吸溜,看着月亮的眼神涣散。   天知道我这会儿有多么怀念以前那个日日夜夜熬夜happy的时光。   修真界这个文娱行业什么时候能发展起来?   我思索着要不要在这方面推上一把,不聚焦的眼神却发现了月亮上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   嗯?   难道是什么东西从月亮上飞下来了?   嫦娥?    第50章   那黑影极像是从月中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差点真的以为神话故事是真的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   我挑了挑眉,回神来仔细看去,然后又瘫在椅子上成了一团。   原来是送信的傀儡。   无趣。   我看着那傀儡轻巧地穿过门派的结界, 心想着师欲那家伙真的是又有点欠揍了。   我记得我更新的结界明明把他的傀儡加在结界黑名单中了。   看来这家伙破解结界的手段也增进了不少。   大晚上的来打扰我不说, 连点基本的礼貌也没有。   竟然就那么嚣张的在我面前钻我结界的空子奔着我来了。   嗯。   还是得再更新。   但此时此刻我也没有干活的意思, 只是抬起酒杯将最后一滴酒倒在嘴里抿了抿, 看着那傀儡一路风驰电掣地砸在了我的桌子上。   “咣当。”   傀儡爪子上抓着的东西和我的桌子碰撞出了不小的声响, 这要是易碎的东西都已经碎成八瓣了。   那傀儡匆匆忙忙地摆正了身子,鸟头调转看着我, 下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鸟要抬起头,嘴里吐出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号外——”   “前所未有的新鲜事!”   “魔域惊天大变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手新闻由本站一线记者师欲为您独家报道!”   师欲的声音从傀儡的嘴里吐出来, 叽叽喳喳的一点也不消停。   我略直起身,靠在桌面上对着很是神气的傀儡勾起嘴角,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手在他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一下。   这一下在他的脑门上敲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将师欲整只鸟都敲得向后仰退,踉跄了几步, 扑腾着翅膀才站稳了身形。   “你干嘛——”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我可是巴巴地不远万里来给你送魔界的最新消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这么凶的?”   师欲操纵着傀儡鸟在桌子上踱步, 探头探脑地伸长了脖子瞧我放在桌子上的酒壶,还歪着头尖嘴几乎将酒杯挡住, 嗅了嗅残存的酒香。   “怎么?”   “大半夜的又在这里做文艺青年呢?”   ……   真是够了。   我真的觉得这家伙每回来找我的目的都是为了气我一顿, 至于其他说的那些正事闲事不过是他气完了我避免挨揍的由头。   想到这里我也没了刚才的好脸色, 板着脸冷声质问。   “哪里来的宵小擅闯我宗门,报上名来我让你死个痛快。”   我这话说的虽带了两分杀意,但师欲可一点都不怕。   他侧着脑袋单用一只眼睛瞅我, “你怎么把我拉黑了?害得我进来费了好一番的功夫。”   “要是我今天进不来,你都看不到这场好戏了。”   好戏?   我对这家伙一来就说的什么魔界的大新闻不感兴趣,没理会他岔开话题的举动,揪住了他闯过我结界这件事不放。   我一下下地戳着他质问,将他戳得步步后退,直到那家伙差点被我戳下桌子的时候才将他通过结界的方法告诉了我。   末了他仰着头,还挺骄傲地说,“我这也是帮你检查一下结界的漏洞,防患于未然。”   “你可得好好的谢谢我。”   我信你个大头鬼。   我在心里腹诽,感觉师欲这家伙开屏的孔雀人设不倒。   但凡他能有一点用来炫耀的东西,不得到我两句夸奖他是不会放弃絮叨的,而且这两年还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实在让人头疼。   要是平常的事情夸他两句也就算了不痛不痒的。   但这回是因为什么?   可是因为他突破了我亲自设下的结界啊!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夸他两句?   我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我装作没有听懂他话语里的暗示,伸手将散落在桌子上那几枚他带来的玉简拿起来,在师欲眼前晃了晃。   “这就是你说的新鲜事?”   果然。   我这一句话同样戳中了师欲极为旺盛的分享欲,他几乎一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想着的事,晃着头目光紧盯着我手的动作。   “是极!”   他语调有些诡异,一下子让我警觉了起来。   这家伙的语气让我觉得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   他怕不是用来整我的吧!   我深表怀疑,本来想打开玉简的手一下子就有些犹豫了。   倒是师欲敏锐地发现了我的情绪变化,二话不说伸嘴叨了一口我手里的玉简,直接将它打开了。   等等!   我看着玉简散发出的光芒,第一反应竟然是想伸手将它挡住。   你等我先做一下心理建设再打开啊!   可恶。   我按捺住了自己忍不住抬起了手,感觉就这样将玉简关上好像我怕了他似的。   多少有点没脸。   没事。   我看着遇见逐渐处于稳定的光芒默默想,如果这家伙真的是故意来耍我的,正好最近没事,我直接就杀到魔域非得将他揍得几个月都下不来床不可。   几天不打他就要上房揭瓦了。   我攥紧了拳,玉简也被彻底打开了。   打开的玉简如同一幅画卷铺展在我面前,里面的景象赫然就是魔界中的风景。   而且考虑到我对魔界中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画面的抗拒,师欲还非常贴心的将除了展示的重点外其余的部分不管有没有●,全都虚化贴上了马赛克。   不用说,显然他参考了我的创意。   但效果我很满意。   对他的识相程度也非常满意。   虚化的大背景上唯有那诡谲多彩的天空清晰非常,甚至还有那随着画卷展开一并传来的龙吟之声。   嗯?   我听着无比耳熟的龙吟,颇为意外地看了师欲一言。   对龙这种鳞片做成衣物能在天劫下幸存的生物,我可是垂涎已久。   怎么现在魔界里竟然有一只?   那必须得拿下啊。   不。   不能将它杀了,要将它养起来,完成鳞片的可持续化发展。   太妙了……   都怪自己当年遇到那条龙的时候下手太重直接将它杀了,要不然等到现在,以龙这种生物伤口愈合的速度来看,说不准我门派的弟子人均能有一套龙鳞做成的法衣呢。   哪里还用得着怕天雷之下走光了。   啧。   我指尖敲打在膝盖上,脑子里已经盘算出了龙的一百零八种用法,而玉简画面中的魔域异象还未停歇。   魔域的天空不再是平常的土红色,而是从天空投射下无数道金光,带着朦胧的光晕,竟然给魔界填了几分仙气。   太格格不入了。   和背面花里胡哨的马赛克一点都不搭啊。   我仔细看着这明显异常的景象,心里被他勾引出了一丝好奇。   以我的阅历无论怎么看这景象都非常像是天才地宝出世时的天降异象啊……   所以魔域到底出什么好东西了?   我略带惊奇地挑眉看了眼乖乖蹲在桌子上的师欲。   这家伙竟然这么好心和我分享好东西?   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我要是拒绝他,他会不会很没面子?   但是这种让他特意来通知我一声的天才地宝应该非常罕见出色吧?   我留下也不是不行。   可能我眼中的诧异太过明显,师欲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翅膀挡住了嘴干咳一声。   “你继续看吧,后面有的是让人意外的东西呢。”   嗯?   这话说的怎么像是你别高兴太早似的呢?   难道有诈?   我转过头紧盯着玉简中的画面表情严肃了起来。   可直到整个天降异象消失了,我不仅没有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引起的,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嗯?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完了?连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告诉我?   师欲这是干什么?   这跟说话说到一半儿,剩下一半吞回去有什么区别?   不是吊人胃口呢吗?   我迷茫、疑惑,伸手就要抓住傀儡鸟,誓要从师欲嘴里问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家伙是懂我的,几乎是在我抬起手的瞬间他就知道了我要干什么,不等我逼问他他就麻溜地开口。   “你一定猜不到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天降意向。”   他语气中带着一股一言难尽的感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他声音总感觉其中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引发这么长时间的天降异象的不是什么灵植、灵兽、法宝秘籍,而是一个人。”   “一个婴儿。”   啥?   婴儿?   我迷惑了一瞬,先是有些意外,但也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这可是修真世界,什么大能转世投胎自然不是传说。   就比如刚才还叫我头疼的土豆不就是妖尊转世吗?   至于人修,虽然我活了这么久不曾见过,但也曾听说过。   据说修为到顶尖的人转世投胎之后,出生之时会天现异象,而且这种异象通常与他们所修习之道有着密切联系。   难道这个婴儿是修行御兽或者王道的大能转世?   毕竟诞生之时身伴龙吟,感觉和这两个方向比较搭。   我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始猜测这两个方向有没有哪个出名的修士,见我迟迟不答话的师欲就率先揭开了谜底。   几乎将我的三观震得粉碎。   “一个极品炉鼎身的婴儿。”   哈?   什么东西?   你再说一遍?   这个发现显然也让师欲震惊不已,他在桌子上焦灼地踱步,羽毛摩擦的梭梭作响。   我竟然从他下一句话中听出了颤音。   “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是一个炉鼎诞生了!”   “一、个、炉、鼎!”   师欲震惊地扇动翅膀,带起的风吹动了我的头发。   但我的震惊其实也没比他少多少。   那可是天现异象。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中,但凡有这样的动静都是祥瑞宝贝降世,必将会掀起一场争夺的腥风血雨,推动世界变得天翻地覆。   我听过神兽、灵植、神器、圣人降世有天降异象,这炉鼎降世我可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么大阵仗。   哪怕这是花市的修真界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   合理吗?   什么样的炉鼎有这样的阵仗啊?   各式各样被评为所谓的等级的炉鼎我见的多了,也没有哪个夸张到这种程度啊。   这样规模的天现异象,难道这炉鼎拥有了就能飞升不成?   很难评。   我哽住,有什么话就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谁家好人世界炉鼎会有天现异象啊?   闻所未闻。   连小说话本子里都不曾见过,这回倒是见到真的了。   啊?   不得不说,不愧是你,花市天道。   你真是众多修仙世界中的一股“清流”啊!   你是真奇葩!   天道——   我坐在椅子上抬手堵住了自己额头,闭上了眼,现在就是非常想揪住天道的脖梗子,使劲儿晃晃它,听听它脑子里是什么样的水声。   这花市天道,但凡跟正常沾边一点儿的事情它都不干,反倒是和●相关的事情它干的花样百出,手段层出不穷。   不断地刷新了我对花市的认知。   真有它的。   我抬起手捂住眼睛,企图让自己震惊的心情平复下去。   深呼了几口气之后,我怀揣着一点微弱的希望抬眼看向整个鸟都炸了毛的师欲,语气中竟带着一丝脆弱。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这家伙眼珠子红彤彤的,若是有点什么病也是保不准的。   万一视力就出现了点问题呢?   “哈?!”   师欲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语气坚定地说那就是一个炉鼎婴儿,要是他看错了现在就五雷轰顶。   好吧。   我麻木地抬眼看向天空,此刻天空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打雷的意思。   该死。   我竟然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能有天雷劈在师欲头顶。   可惜没有。   行吧。   我烦躁地抬起手,十指穿过自己的发丝捋顺。   “所以那个婴儿呢?”   既然事实如此,那现在还是那个婴儿比较要紧。   结果听见了我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师欲更加焦躁了,他走圈似的在我桌子上晃悠。   “该死的,我明明看见了那个婴儿,以我的速度赶到那里也只在眨眼之间,然而他竟然就那么眼睁睁地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连一点气味都没有留下。”   “竟然叫我找都没处找去!”   “真的是奇了怪了。”   “而且魔域这帮家伙现在都和疯了一样!”   他咬紧了后槽牙,整个鸟腮颤动了两下,这几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总感觉他要咬人了。   咳咳。   “现在好了,那帮家伙什么都不干了,天天在魔域里四处乱窜,拉帮结队的势必要将这个炉鼎找出来。”   “不仅如此,尽管那帮家伙连炉鼎的影儿都没见着,但争斗的倒是挺欢。”   “练尸的修士到是大丰收了,忙都忙不过来了呢。”   嗯……   啧。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师欲说所有人都为了炉鼎大大出手之后,内心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真不愧是花市修真界下的修士,被天道狠狠腌入味儿了。   “不单单是魔修,最近可有不少仙道修士狗狗祟祟地闯过两界关,拉帮结伙的在魔域中搜寻。”   “呵呵。”   “不过很可惜他们的修为有限,很是不幸地永远留在了魔域。”   “可见仙道修士也不是什么好饼。”   师欲每句话里都带着浓浓的个人色彩,我听的默不作声。   骂的挺好,但下一次请把我门派踢出去,谢谢。   我们门派可没有这样的败类!   我摸了摸下巴,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了,魔域里那么大动静的天降异象,师欲不可能不立刻探查一番。   以他的水平都没有找到这么个炉鼎,那这小小婴儿到底去哪儿了呢?   我眯着眼,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魔域都要让我翻个底儿朝天了,也都没有找到这个祸根到底在哪儿,反正这事儿蹊跷的很,你这边注意这些吧。”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的。”   “修真界就这么大,魔域里既然毫无踪迹,那保不齐就在你们仙道这边。”   “你好好搜索一下吧。”   “这可是个大祸患。”   师欲说到这里抖了一下,浑身的毛颤了几颤。   “苍天!我可真的不想听到我们修真界打成一锅粥的原因是争夺一个炉鼎!”   “真的要命!”   我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就以目前这个事态发展的样子来看,以这帮人的疯狂来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可以容忍什么因为抢夺神器、报仇雪恨、争夺飞升等一系列原因引起的修真界大战,但他唯独不能是争抢一个炉鼎!   不过这个婴儿也确实应该找一找,依现在这种情况,他无论落到谁手里,都跑不了一个凄惨的下场。   一般的炉鼎在花市修真界中就已经够可怜了,更何况这个身负天现异象出生的炉鼎呢?   而且他才出生还是个婴儿,要是落到那些家伙手里我都不敢想那场面。   嘶——   现在这个消息在魔域已经泛滥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修真界都会知道了。   以我对修真界的了解,这帮脸上道貌岸然的败类一定不会错过这个炉鼎的。   说不定他们会打着拯救炉鼎的名义暗中将他养起来行不轨之事。   更有甚者,万一他们等不及让他自然成长,用些法术芽苗助长,强行将他拔到成年也不是不可能。   那帮家伙什么都做的出来。   嗯……   一定要找到那个婴儿。   此事容不得片刻耽误,我也顾不得师欲还在这里了,暂时没有心情和他胡闹。   我赶紧拿出了几个新的玉简,将傀儡信使召唤过来,把炉鼎的事情填了进去交给它,让它带给其他几个渡劫修士。   面对这个天道投下来的重型武器,我对这些被天道影响很深的修士都说不上信任。   在这个时候也唯有坚守住自己元阴元阳,修炼成渡劫期的修饰能得到我一点儿信任了。   一定要安然无恙啊!   小婴儿!   我心中有一种微妙的预感,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即将发生,而且大概率还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我心中沉思之时,一直没走的师欲又开了口。   “听说那些妖族突然来你们门派了?”   嗯?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消息还挺灵通,不过一想到那些妖族大张旗鼓的架势就也不意外了。   “嗯。”   我简单说了一下妖尊的事,听的师欲啧啧称奇满脸不屑。   “我要是有他们那样的手下,早都撞墙自尽了。”   “这帮家伙一个个的也就做些表面的功夫。”师欲一个劲儿地点评贬低那些妖修,漫不经心地将他们的小心思全都戳穿了。   “这些家伙其实没有一点对妖尊的尊重忠心,一个个的也就是看上了妖尊的血脉。”   “眼见着他们的妖尊实在是失去了生育的功能,能重塑筋骨的天雷也治不了,而能腐骨生肉的圣物又落在了你弟子手上。”   “他们又没那个胆子对你的弟子下手将圣物生抢回来,现在我估计他们已经将妖尊放弃了。”   我靠在椅背上听着师欲侃侃而谈,对他说的大部分话还都是很同意的。   唯有一点我不是很认同。   谁说那些妖修对妖尊没一点尊重的了?   至少他们拿钱还拿的蛮大方的,带来的那些天材地宝里可属实有不少难得的好东西。   “这些家伙眼见着自己的希望落空,走的干脆利落。”   师欲咂了咂嘴,摇了摇头。   “他们要是干脆利落地直接走了,彻底将妖尊放下,我还敬他们有两分胆气。”   “结果我猜那帮家伙回到了妖族之后左思右想还是割舍不下,又或者怕妖尊恢复了之后找他们的麻烦。”   “还眼巴巴地送了质子来讨妖尊欢喜。”   “啧啧啧。”   “哪个妖怪是他们的亲族可倒了血霉了。”   师欲叭叭叭地吐槽了他们一番,像是把在魔域受到的气全都撒在了那些妖族身上,一番输出之后这家伙总算舒了心,我默默地倒了一杯茶推了推,他也是毫不犹豫地探嘴就喝了几口。   等他喝完了用翅膀尖尖擦了擦嘴角,看着我叹了口气有点颓废。   “魔域现在乱的像一锅粥了,我也不多说了。总之这个炉鼎你多看着点吧,我先走了。”   这回师欲来还真的全都是正事,带来的消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很认真地看着傀儡眼睛露出的两丝疲态,伸出手指摸了摸他头顶的毛,表示仙道这边有我他尽可放心。   所以。   请好好地把你的魔界控制好。   加油吧!魔尊!   离开时这家伙没再操纵着傀儡鸟飞走,而是干脆利落地控制着傀儡自燃了。   “……”   不是这家伙既然不想要这个傀儡了,那为什么还要喝我几口茶呢?   而且他傀儡化成的灰全都落我茶杯里了。   算了。   看来这家伙今天确实消息送的紧要的份上,我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师欲走之后我的小院又安静了下来。   宗门夜晚的天空依旧晴朗无云,明月静静地挂在天上,我却先一步感觉到了点儿风雨欲来的气息。   等一下——   这不是错觉——    第51章   而是真的在宗门内聚起了狂风雷云啊!   嘶——   我看着瞬间阴下来的天空, 僵直的脑子有一瞬间甚至以为我的修为已经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   比如心想事成什么的。   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劫云!   到底是谁突然在宗门内渡劫啊?   不知道渡劫要到提前准备的空地上去吗?   渡劫又不像三急,急起来憋不住,但凡他稍稍忍一下快马加鞭冲到渡劫场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啊——   宗门这么多人, 他在这里渡劫搞不好会将别人都卷进去!   风险极大!   而且就算不会把别人卷进去,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雷劫劈的赤身裸/体也很难为情吧!   到有屏蔽阵法的地方不好吗?!   那可是我斥巨资专门应对宗门内弟子们渡劫的场景打造的, 可以说是完全贴合了花市渡劫的特点, 全方位无死角地保护弟子的生命健康和隐私安全。   有这好东西咋不用呢?   天呐。   我嘞个——   我看了一眼天雷的规模, 只能庆幸幸好是筑基期的雷劫,只要是个元婴以上的天劫我真的要炸毛了。   感叹想想雷劫过后宗门内损坏的建筑所带来的财产损失, 我就觉得肉疼。   还好。   我飞快地用神识在雷云中心附近搜索了一圈,迅速锁定了即将渡劫的弟子将他直接丢进了渡劫场地,看着跟随他飞速移动的雷云离开了宗门的腹地, 我才松了口气。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渡劫的人我不仅熟悉而且还有些意外。   怎么会是他呢?   怎么能是他再度筑基期的天劫呢?   我蹙起眉,神色有些沉重。   这个渡劫的弟子我在熟悉不过, 他就是那个被器灵囚禁险些发生些花市剧情的倒霉弟子徐正道。   前不久他还是金丹期修士。   他……   我感受着雷云里传来的信息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   此刻我没有一点儿因为无情道又增一员大将而带来的开心, 而是满满的都是对花市天道的愤怒和对弟子的怜惜。   如果这是一个正经的修真界,这么一个在剑道上颇具天赋的弟子何至于横遭此劫道心难平, 改剑道为无情道弃道重修呢?   好好的一个金丹修士,两百多年来的苦修,一朝之间就化为乌有了。   这种心情我体会不到, 也没见过师欲弃道重修之后是多么的艰难,但我看见过他改道异修之后的刻苦和疲惫。   此刻看着雷光中的身影, 也能感受到徐正道此刻的决绝。   他此刻对无情道的坚持估计说不好比我都坚定。   不然的话这才多久的光景, 他怎么就重新开始马上筑基了呢?   要知道放弃原本的道之后, 不仅修士的修为会从头来过,在踏上新的道途之前还会有许多经脉和根骨上的问题需要他们适应。   哪怕就是这样,他竟然也如此快地筑基了。   天资卓绝。   此刻我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 对天道的杀意又上一层。   修士们投胎托生到这个地界,上辈子定是做了些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不然今生也不至于受此折磨。   徐正道是个多好的孩子!   天赋、努力、心性,样样都能在前列。   我关注着渡劫的情况,默默地给他加油鼓气,同时也做好了随时准备出手救人的打算。   弃道重修之后,或许由于天道的某种惩罚机制,同境界的雷劫会比之前他们经历过的那次要强很多,以至于目前这个筑基期的雷劫硬生生地劈出了金丹期的气势。   雷光闪烁不停照亮了我瞳孔中的寒意,我挪了下视线落在了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刘长老身上。   他忐忑地凑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在天上看着接连劈下的雷劫。   这家伙比我就要紧张多了,我眼瞅着他眉毛都要皱在了一起,两只手交替抬起来擦额头上的冷汗,甚至已经焦灼到在原地踱步了。   毕竟这可是他引以为傲的爱徒,其中的真心爱护旁人未必能懂。   他攥紧了拳,看着被屏蔽结界挡住的模糊身影,欲言又止了几次才下定了决心,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掌门……”   我看了他这迟疑的样子,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这弟子……您看如何?”   嗯?   我有些疑惑,但却从他那双眼睛中能看到不舍和期待。   等等……   我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他到底要干嘛了。   “……”   “甚好。”   虽然我大致明白了他问这话的意思,但这回答可不是敷衍。   我真的觉得他非常不错。   “您看我是个剑修,对无情道没什么了解,不然您看看指点指点?”   我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这可是他的爱徒,时常放在嘴边夸赞,连不怎么参与他们茶话会的我都听说过两句,怎么今日竟也忍痛割爱了?   说来也是,要不是他实在爱惜这个徒弟,担忧他外出历练时刻等着他的消息,也不会那么及时的发现异常并且赶到。   不然万一他闭个关,以修士闭关动辄几年,数十年的时间长度来看,短短失踪的三天大概率不会被人发现。   这可真是……   “你也舍得。”   我叹息了一句,也有些被这种诚挚的情感触动。   “难得您指点几句,是他徐正道的福气,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刘长老没有直接听到我的拒绝,估摸着也觉得此事有戏,便搓了搓手继续夸耀。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雷光逐渐消散,一个消瘦的身影走出阵法,迅速将自己收拾好了,远远的看见了我们就飞了过来。   刘长老很是关切地将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遍,又探出手掐在他的手腕上,感受了一下他体内灵气和经脉的状况,确认他真的没事之后,迫不及待的拉着他的手拽到了我面前。   “叫师父。”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催促着又拉了徐正道一下,同时不停地伸手戳他的手背。   这突然的一句话叫他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在他师父不断的催促中,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什么。   然后这孩子做了一个让刘长老既生气又欣慰却完全在我意料之中的动作。   他拒绝了我。   而且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多谢掌门抬爱,弟子与师父多年情谊,没有改立门庭的打算。”   “你——”   刘长老实在是惊讶极了,他拽着徐正道的胳膊抖了抖,催促他赶紧将自己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我一个修剑道的,哪里有本事指点你无情道的修行!”   “徒儿道虽更易,可剑不离手,如何不可?”   “此时我意已决,如若不然,便是退出宗门也绝不另拜入他人门下!”   说完这句话,徐正道吸了下鼻子,带着微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眼角,语气里带着两分恼怒。   “近日山下不大太平,弟子领了清查灭门之案的任务,时间不等人,这便下山去了。”   他一口气将这话说完,甩开了刘长老想抓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只留下他师傅对着我尬笑,干巴巴的给他徒弟分辩了几句,然后在我说了无事之后赶忙也走了。   我沉默地看了眼刘长老仓皇追去的背影,回消息刚才徐正道跑远了时抬手抹泪的动作,感觉他这回想哄好自己的徒弟怕是得耗些功夫了。   适才他那话是真的伤了人心了。   虽说他也是一片好意。   啧啧啧。   人都说如师如父,我感觉刘长老应当是做到了。   真叫人艳羡。   多好的一对师徒。   这才是正经师徒该有的样子!   真应该让那些执着于在师徒关系中发展出一点儿强制情节的人好好向人家学学!   要是所有的师傅和徒弟之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那花市世界都得太平三分。   我思考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得是曾经的花市世界太平三分,最近的恐怕不太好说。   因为最近的修真界属实不怎么太平,一波又一波的事情接踵而来,完全不符合修真界正常时间尺度中大事发生的频率。   总给我一种赶紧过,过完世界毁灭的感觉。   而宗门任务就忠诚地体现了修真界中的这一变化。   在往常的时候,宗门的日常任务基本上都是一些数量极少的降妖除魔任务,加上占了大头的收集材料、探索秘境、寻找失误和一些需要动脑的研究型任务或者建造任务。   而最近,降妖除魔的任务数量直线飙升,同时还多了许多袭击案件。   身为掌门的我自然没有错过宗门中的这点并不能说得上是小的变化。   但也仅仅如此了。   对我来说这些弟子们能解决,并且探查收集线索的任务远远用不着我出手,不然这么大一个宗门上上下下的事情加一块都能将我累死了。   而且我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今夜之前,这些更重要的事情与妖尊和妖族圣物紧密联系。   至于今夜之后。   则没有什么能比那个神级炉鼎更加重要了。   那可真的是一个处理不好就能引起整个修真界大战的毁天灭地级事件,已经将我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后面,成了我需要立刻马上采取行动的事情。   事实上要不是徐正道突然渡劫,在师欲离开之后我就已经应该开始行动了。   至于频发的极有可能是连锁事件的灭门案件,就等弟子们探查出了些结果我再看需不需要我出手。   现在,就让我做才被岔过去的事情。   我要在自己的领地范围之内一寸一寸地,地毯式的搜索神级炉鼎的踪迹。   这是个大工程,极其消耗心力。   毕竟我宗门领地范围内的大小国家就有两位数,中等宗门和小型宗门则更多,更别提还有四条广阔的山脉和两个贯穿整个领地范围内的河流。   但是想想自己不仅要搜索地表,还要深入地下和地面建筑仔细探查,我就已经觉得神经抽痛了。   上帝啊——   我虽然是天下第一,是渡劫期修士,是经历过数次飞升天劫的人,但我也还是人啊!   唉。   我叹了口气,先将自己的小窝结界布置好了,然后掏出了大量的傀儡割开空间将它们丢在领地内各处。   想要完完整整地完成如此大工作量的神识搜索,单单依靠自己的神识从宗门内扩散出去,虽可行,但消耗程度飙升的同时搜索的精度也会骤降。   所以现在我用大量的傀儡在宗门领地范围之内构建出不同的神识中转点,组建成一个庞大的傀儡网络。   让自己飘散出去的神识以每个傀儡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然后反馈给本体进行分析整合。   这样的消耗程度虽然没比前一种方法少多少,但精度却提升了数倍不止。   正适合这种细致的搜索工作。   我沉下心,耐心地同时沟通了自己的所有傀儡。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型的监视器,而每个傀儡则是我的摄像头,每一部分分割的神识则像是操纵摄像头转向移动的操作手,而身为本体的我,则像那个坐在监控中心,同时观看无数个分屏的大屏幕的保安。   ……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被自己脑海中的比喻惊到了,但仔细想想感觉做的事情又实在和比喻的没什么差别。   啧。   可能和保安唯一不同的就是正常屏幕里摄像头展示的是平面,而我的每一个小屏幕里展示的都是三维立体透视图。   包括地上和地下,以及一切大小能藏下一个婴儿的空间建筑。   所以我说这个工作量真的是海了去了——   我沉下心,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搜索之中。   这件事情实在紧迫,但凡我能再早一分找到那个炉鼎婴儿,就能少一分变数。   为了这个修真界的和平我真的是操碎了心!   就在我为了修真界紧锣密鼓地搜索的时候,笼罩在领地上空的神识感受到了领地边缘其他人的神识波动。   嗯。   是其他渡劫修士的。   看来大家已经都收到我的传信了,并且都很重视这件事情。   我稍稍放下了一点心,要想将整个修真界翻个底朝天那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或者说就算是我能做到但也离累死差不了多远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么!   大家一起动手事情的效率和准度不就上去了?   我更加细致地搜索领地内的每一片区域,发誓不能放过一点异常和可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差不多连偏远村庄村头大妈的菜窖里放几个土豆都记住了,可就是没有找到那个神奇炉鼎婴儿的所在地。   想到这里我真的很想将师欲叫过来暴打一顿。   天现异象就发生在魔域之中,那家伙也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然而就算这样,且不说神魂波动这类能明确标志生物特征的东西,就连一张可以改变的画像他都没能给我。   我要他何用?   啧。   由于不知道那个神奇炉鼎幼儿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显然给我们每一个搜索他身影的人都带来了莫大的麻烦。   在整个搜索过程中我顺手举报了●犯无数,其他盗贼无数,抓到了企图炼制邪法的修数人,然而就是没有找到一点神级炉鼎的影子。   说实话,这次搜索我确实找到了一些炉鼎交给门派解救安置,但无论哪一个都绝对不是那个神级炉鼎。   所以一个大活人到底去哪了啊?   我蹙起眉,为了不错过一点,我甚至暗中将领地内的每一个婴儿小孩都摸过了骨,但我发誓他们之中确实有天资卓绝者,有根骨上佳者,也有炉鼎体质,但他们都远远达不到能引起天现异象的标准。   根本就不顾世间罕见的程度啊。   长时间细致的搜索工作让我也有点感觉到头昏脑胀了。   我收回了自己扩散的神识,让那些承担了神识中转中枢的傀儡执行一些监视的任务,时时刻刻徘徊在我领地之中搜索可能存在的可疑人员。   至于我自己则按了按抽跳的眉心,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犯疼的额角。   实在是有些疲倦了。   我脊背一松,挪动着身体瘫倒在床上,十分安详地将手放在了腹部闭眼。   然而就算身体得到片刻放松,我的精神也时时刻刻紧绷着。   不将神识记录的东西反复检查几遍我实在是放不下心。   但这种时时刻刻全神贯注进行高消耗的工作还真是累人。   我平稳地呼吸,灵力在身体内流转,一点点驱散身体的疲惫。   至于精神上的感受那恐怕就要等这件事被彻底解决之后才行了。   可恶。   都是师欲的错。   那家伙但凡再多一点本事,就算没有直接将引发异象的婴儿留下,在他身上加一两个标记也是好的。   也不至于现在找起来这么大费周折还一无所获。   实在是让人头疼。   我反反复复地仔细观察,忽地感觉宗门的结界被一道神识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来者十分礼貌,没有带一点恶意,并且生发触及到其他人的敏感神经,只是轻轻地像敲门那样敲了两下,然后就开始等待我的回应了。   不用想我就能猜到这敲门的人是谁。   在这个时间,这么礼貌,还有这样实力的人恐怕就只有慧持大师了。   之前我搜索领地内不小心触碰到的神识波动也是他的。   难道大师发现了什么?   我沉思着打开了结界,修真界那么大那神级炉鼎不在我领地范围之内也是正常的,如果在慧持大师的领地范围内也是件好事。   佛家以慈悲为怀,相信在他佛宗他能成长的很好。   而且慧持大师之前就收养过不少无家可归的孩子,在带孩子这方面,他可以说是我们几个中最有经验的了。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慧持大师的虚影就跟着我一并来到了我的小窝之中。   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慧持大师也没有什么唠家常的意思,甚至等不得我泡杯茶出来,他就直接开门见山地将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硬生生地让我将刚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我在佛宗笼罩之下仔细搜索了一番,都不见任何能与施主所言相关的孩子,实在是一无所获。”   啊?   我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提起茶壶的手一顿,将才倒了水的茶壶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皱起了眉。   既然不在我们两个的范围之下,那或许在其他几个人的范围之中也说不准。   我将自己探查领地内的结果简单说给了慧池大师,同时将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然而慧持大师听见我的猜测之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中全是悲悯。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长长的白须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我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疲惫,佛宗的范围虽然没有我宗门的范围大,但也不小了。   慧持大师又不善傀儡之道,硬生生地将领地内仔细搜查一遍显然也让他累得不轻。   佛家人以慈悲为怀果然不是嘴上说说的,尽管在已经非常疲惫的情况下,慧持大师竟然依旧不远万里来到我这里和我面谈。   这显得用傀儡通知他们魔界发生大事的我,多多少少有点不上心了。   咳咳。   慧持大师大概是念了几句佛家的典籍,我懂的不多,没认出来是哪本经书的。   念完了之后,慧持大师睁开眼,神色严肃认真。   “我的其他分身去了飞尘、玉女和盟主那里,情况恐怕不太乐观。”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仙尊可否介意诸位一同面谈?”   哦?   我缓缓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但是面谈嘛,那可太好了。   这样的大事还得是大家一起出力才好呢,不然我一个人在这上面用力,不说其中消耗的心血,单单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就够磨人的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略挑一下嘴角说了句请便,然后我就开始仔细盯着慧持大师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我还挺好奇他这个所谓的面谈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来谈,要知道我们几个人的方位不仅跨过了天南地北,中间还可能涉及到空间的跳跃和转移。   如果说真正的面对面坐在一起,不提前个十天半个月约好那是不行的。   现在如此突然,大师要用什么方法让我们见面呢?   好奇。   我故作平静地将刚才加了水的茶壶里倒上了茶叶,把手贴在壶壁上,灵力流转之间将水加热到了恰到好处的温度,倒了两杯茶在桌子上。   可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了慧池大师。   嘿嘿。   让我学学~   慧持大师对着我笑了笑,也没有掩饰地伸手结印,然后他抬头,神识化作的身体吐出一团烟雾来。   那烟雾无风自动缓缓地飘在我们两个眼前,在半空中兀自扭动,逐渐化成了几个身形。   那几个身影从虚幻到凝实,倒像是被投影仪投射下来似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光晕。   我看着他们各自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才要开口说话,就看见飞尘那个招人嫌的嗖地一下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窜到我面前弯腰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想戳戳我的脸,结果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   “啧。”   “这就是你说的面谈方式?”   “怎么触摸不到啊?我还以为隔在万里之外能掐掐他那张烦人的脸呢,这多无趣。”   “大师,你要不将这招教教我?”   “我改进改进?”   “……”   飞尘那张脸几乎就贴在我的鼻尖,此刻他的胳膊从我左脸伸入自右脸穿出。   虽然是投影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但还是让我整个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真的让我很想给他一巴掌。   但不仅他们对我来说是投影我对他们来说也一样。   此刻的我们虽然能看见对方,听见声音但根本是触碰不到的。   我深呼了一口气,放在桌子上的手由掌变拳。   为了修真界的大业!   绝不能面谈刚开始就打起来啊!   要团结!   团结才是胜利!    第52章   啊啊啊啊——   真的有点要忍不住了, 这家伙实在是太欠揍了!   我眼神微闪深呼了一口气,反复告诫自己,既然已经成为了天下第一, 那就要拿出来点天下第一的胸襟来。   不要和孩子心性的人计较, 哪怕他比我年纪还要大些。   拿出来点大人的宽容!   比如现在, 我应当将飞尘那些絮絮叨叨的话抛在脑后。   同时假装没看见他围着我四处转圈打量的身影, 忽略他时不时伸手穿过我身体的动作。   可恶啊!   我闭上眼, 眉梢抽搐了一下,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放在嘴边。   不管怎么样, 这家伙围着我转来转去,一副看动物园里猴的眼神,真的很让人不爽啊!   嘁。   忍不了一点了!   我目光看着杯子里茶水的水面, 飞尘那张脸被晃动的水波搅得支离破碎,竟然比直接看着他那张少年脸让人舒心的多。   哼!   我扬起手唰的一下将茶杯里的水甩了出去, 一小团水如同利剑一般裹挟着灵力, 直接穿透了飞尘的胸口散落在地面上。   嘁。   真可惜。   在飞尘触碰不到我的时候,显然我也是触碰不到他的。   这一小团水穿过的仅仅是飞尘的影像, 但却一点也不耽误他吓了一跳,直接身体后仰踉跄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茶不好, 大师不远万里辛苦而来,这样的东西怎么入得大师的口?”   我不等飞尘指责, 率先开口转移话题。   这会儿我实在不想和飞尘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浪费时间, 还是赶紧将话题转移到大师身上, 说炉鼎的正事才好。   要有个轻重缓急啊。   那家伙实在是小孩心性,但凡我搭理他一点就没完没了了。   不搭理他他就得寸进尺。   这会儿稍吓唬他一下,他虽然生气, 却也老实多了。   “都是一样的。”   慧持大师笑了一下,他知道我的意思,抬起茶杯抿了一口,便要开始说起正事来。   那头的飞尘坐在椅子上指着我,满脸愤慨。但是见在场的五个人没有一个人搭理他,终究还是甩了下衣袖抱着胳膊,抬起下巴不吱声了。   总算安静了。   我和慧持大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勾起唇角,玉女则就毫不客气地直接笑出了声,换来了飞尘一个白眼。   我看了眼多年不见的贺惊鸿,以及一见面就必定掐架的玉女和飞尘道人,以及坐在我面前的慧持大师。   真是难得大家聚的这么齐了。   看见大家都还好好活力满满,我就安心多了。   此刻在我看来他们不是其他宗门的老祖,而是解救炉鼎小分队的力工。   都有着一把子好力气。   嘻嘻。   这样的小伙伴要是能再多两个就好了,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飞尘,默默地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精神状态正常就更好了。   我不由得心生出了点感慨,其实偶尔和他们在一起小聚我也挺开心的,如果不是因为炉鼎的事情聚在一起就好了。   贺惊鸿还像往常那样干脆利落。   她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率先将自己探查的结果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   和我一样,她也一无所获,毫无发现,那边的飞尘和玉女也应和地点了点头。   “我也一样。”   我轻声说出了自己这边的情况,于是我们五个便陷入了沉默。   魔界师欲已经探查过了,第一时间到达意向现场的他根本就没找到那个婴儿,这会儿的魔修都已经开始因为寻找不到炉鼎而癫狂了。   “这倒是难办了。”   我指尖敲打在桌面上,心里沉甸甸的,抬起头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这倒真是件奇事。”我笑了起来,“修真界拢共就这么大,不在魔域也不在仙道,倒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都已经将修真界翻个底朝天了竟然找不到一个活人。”   我轻笑了一下,语气里有点自嘲。   “倒显得我们很是无用了。”   “谁不说是呢!”   飞尘拍了一下桌子,“这炉鼎的事情保真吗?以我们的水平这样细致的搜查下去能有什么东西能躲过?”   他皱着眉,转头用非常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魔尊那家伙是不是没事闲的耍着人玩呢!”   “别这会儿看着我们像无头苍蝇似的他在那边偷着乐呢吧!”   啧。   我看了一眼飞尘,虽然我对师欲没能拿个画像标记供我寻人一事有点唾弃,但我知道他还是有正事的,这样的大事不至于拿来当做瞎话耍我。   “确有此事。”我语气沉重,“我见过了那天现异象,其中祥光龙吟做不得假,确实隐约能感觉到仙光。”   听见我肯定的答复,贺惊鸿嗤笑了一声,“这世道真是稀奇,竟然连炉鼎的诞生也能有仙光龙吟了,真是闻所未闻。”   “可不!”飞尘对此事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想我炼器这么多年,能达到引发异象水准的神器也就才那么一件,多年修行竟然输给一个或许都没睁眼的婴儿了。”   “我倒还真想见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他抱怨着,我默默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低垂眼帘挡住了自己的眼神。   其实我觉得他练器才引发过一次异象说不准是因为他练的都是些什么●法器,上限实在是有限。   但不管怎么说,在我们认真细致的搜查之下竟然没找到一点人影,实在是让我们也提着心,分外凝重。   飞尘没个正样,烦躁地盘腿坐在椅子上,抓了把头发乱糟糟地揉成一团。   “我都快将领地范围内翻个底朝天了,倒是抓着了不少盗版我法器的劣质贩子,可说的那什么神仙炉鼎竟连个影都没有。”   “我还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我那么多监视用的法器全都是摆设?”   “他最好真的不在我的领地范围之内!”   “奇耻大辱!”   “你瞅瞅!”   他摊开手,可怜巴巴地看着手中的发丝,轻轻吹了一下,掉落白色的发丝就缓缓飘落在地上。   “我都要秃头了!”   “哼。”   玉女冷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扫了一眼飞尘的发顶,眼角微弯似乎带着点嘲笑。“我宗门笼罩范围领地小,人口也简单,出入通关复杂。”   她将手里拿着的玉简放在了自己桌子上堆成山的一摞中,“每一个人我都核对过了,没有一个未登记在册。”   “新生儿我也都检查了,虽说有那么两个炉鼎体质的,但要想引起天降异象那是不可能的。”   “以防万一我甚至用血缘法术查探过,父母亲缘均与记录一致。”   “总之,绝不可能在我的领地之中。”   玉女这话说的比我们这几个用神识探查的要坚定的多,但她说的也有道理。   由于玉女对花市行为的厌恶,她的宗门被她藏在了折叠空间当中,与修真界仅留下一个连接点,以及连接点附近的两条山脉为她所掌控。   宗门在折叠空间之中,来回若有人出入宗门必然要经过结界的审查,是不可能瞒过玉女的感知进去的。   可以说是人口流动量极少,安保性质拉满。   如果硬要说,我甚至觉得玉女可能认识她领地中的每一个人。   她语气平静坚定地下了结论,然后叹息了一声,虽然传到我这里的仅是她的影像,但她身上那一瞬间的杀意依旧没有被我错过。   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激怒了这个一向不管他人死活的玉女了。   “这些心思腌臜的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玉女皱眉拍了下桌子,“现在竟然把脏手想往婴儿身上伸了!真应该千刀万剐全都拉去下油锅!”   确实。   我对她的话深表赞同,但是架不住我们之中有一个总爱挑事,张嘴全是阴阳怪气的人。   飞尘那家伙着实是皮痒,他一边点头赞同女的话,一边还不忘记转头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扫视玉女,嘴里也是一刻没闲着。   “你不一向说着‘叫人自求解脱,不出手干涉’,什么‘尊重他人命运’吗?”   “倒是难得你这么积极了,我都还以为你不会管呢。”   “怕不是让人夺舍了吧?快叫我仔细瞧瞧!”   他又找雷劈了,我眼神幽深,坐我对面的慧持大师也皱了眉。   人家玉女不辞辛劳仔细核实领地内人口,集中辛苦同样经历了这件事的我们自然知晓,偏这家伙脸上倒是赞同的样子嘴却不饶人。   真是……   这修真界怎么就没有出名的毒修呢?   要不然我好叫他练两副对渡劫修士也能起作用的哑药,将他毒哑了算了。   好好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年偏就长了张嘴会说话。   我瞟了一眼他欠揍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玉女额角跳动的青筋,伸手将茶杯里的水又嗖地一下朝着张嘴就是阴阳怪气的飞尘泼去。   玉女虽然一向信奉“不作为”,但不也得看看对象吗?   这回可是个婴儿!是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小孩!   他有什么自愿可说?若是落到那些人手里……   我都不敢想!   我狠狠地瞪了飞尘一眼,这家伙刚才的话也太过分了!   “嗷!”   嗯?   我有点惊奇地看了眼飞尘明显被沾湿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茶杯,然后看向默不作声饮茶的慧持大师。   啊……   所以说这影像原来其实也可以碰到的。   只不过是慧持大师控制了一下没让我们碰见而已。   不愧是大师啊……   就知道我们要是面对面在一起保证能打起来的。   防患于未然啊。   以为不会被泼到连躲都没躲一下的飞尘被浇了个正着,他愣了一下,弹了弹自己衣襟上的水痕,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慧持大师。   可能也没想到一派和蔼的大师竟然也有这样捉弄的小心思吧。   “那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就合该在旁人的保护下生长!现在了无踪迹,定然不是好事。”贺惊鸿很是不满地指责飞尘,将飞尘才张开了的嘴生生地堵上了,同时伸出自己的手虚虚地拍在玉女光影的手背上。   “玉女仁善之心,不忍孩童受苦,这才不辞辛劳,飞尘一贯是嘴欠的,不必理他。”   “善哉。”   慧持大师也应和贺惊鸿的话,于是飞尘一句话同时集齐了其他几个人的不满,在玉女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下,他手动在自己嘴上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再也不说话了。   哎。   我刚才因为搜索领地的消耗有些头疼的脑袋这会更疼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凡飞尘在的场合,我总觉得充满了孩子气。   天知道在场这五个人加起来岁数恐怕都得有个五位数了,结果竟也如同村口小童一般斗嘴。   这可真是……   远看群英荟萃,近看萝卜开会?   还能不能干点正事了?!   还得是靠你呀,慧持大师!   你可是我们之中最年长最有阅历的,这个时候还得是你来主持会议的方向!   我已经不敢开口了,生怕激活了飞尘的阴阳细胞,导致玉女攻击性拉满,整个会议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就宣布解散了。   至于为什么解散,那一定是因为参与会议的人进行线下PK了。   我揉了揉额角,不经意间给了慧持大师一个眼神。   而慧持大师不愧是大师,当即就接收到了我的信号,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将话题又引向了正事。   再加上飞尘明确的表明自己闭嘴之后,我们总算商议起了这件事。   显然,目前来看这个引发异象的婴儿肯定是失去了踪迹了,尽管我们没有放弃继续搜索,但心里大约也都明白,目前这种搜索方式肯定是找不到他了。   而一个真实存在的活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既然他看上去消失了,那反倒证明了一件事。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所为。   “我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法术能一并瞒过我们的了。”   飞尘这话说的自信张扬,我默默颔首心里也是十分赞同。   在这个世界里只要我们几个人不去阻碍彼此,无论单拿出谁来,想要将整个世界毁灭也无非是时间长短的区别。   想要在我们利益一致、目的明确的情况下将我们联手的搜索躲过,那这人要么修为通神,要么就是有种我们都不了解未曾见过的隐匿手段。   这太难了。   我蹙起眉。   我们之中有阅历丰富的慧持大师,佛宗源远流长,其中门派内的藏经阁著作经典数不胜数,法术功法更是包罗万象。   也有散修出身,精通奇门诡道了解不少偏门法术的贺惊鸿。   还有个精通炼器,花样百出的飞尘。   以及非常擅长空间法术,以折叠空间闻名的玉女。   更有什么都懂一些,浑身上下有的是力气和灵力的我。   就算是这样,我们集思广益也实在是没有想出来有什么方法能从这种情况下隐匿脱身。   而且还带着一个不能控制自己行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闹出来点动静,身体也十分脆弱的婴儿。   这还真是……令人绞尽脑汁了。   于是,在短短的时间内我们分别提出了不少站在自身角度认为能躲过搜查的方法,然而却一一被其他人有理有据地否决。   桌上的茶水被我换了两壶,这会儿甚至都有些觉得喝饱了。   还好已经是不依赖五谷轮回的修士,喝的茶水也是灵泉水泡的灵茶,没有什么杂质。   不然的话就这种头脑风暴的程度,我们几个恐怕得时不时举手打断表示自己有急事了。   再将自己脑中的猜测方法都掏干了之后,我们相继陷入了沉默。   这种一筹莫展的感觉还真是……   很让人火大啊!   我们各自沉默,不过几息之间慧持大师摸了摸胡子,讲起了别的事。   “除了需要寻找一下那位引发异象的小朋友,还有一事十分紧要。”   “目前已经有了一些仙道修士得知了天现异象的事情,甚至已经有人动身前往魔界。”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眉眼中全是慈悲。   “那些人一去不返……”   “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人我却不得不考虑。”   “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人尽皆知了。”大师叹息一声,“修真界怕是要陷入混乱之中了。”   这是必然的。   我点头赞同。   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级炉鼎,还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如同白纸一般的婴儿。   有的是人会打他的主意。   之前师欲来的时候也说了,已经有仙道修士进入魔界之中,只是他们都没能得逞,埋骨于那里罢了。   这些人属于修为不足的,很难保之后会不会有高修也打起了炉鼎的主意。   是得提前防范一下。   贪心不足啊。   “不如我等合力在两界山制造结界,将修真界与魔域彻底分割开。”我提议道。   之前师欲通过结界将魔修挡在魔域之内,但他一个人撑起那么大的结界还要时时防备魔修们暗中破坏,总是难保有那么一些精通此道的修士钻空子。   若我们五个人合力贴着两界山制造结界,将仙道罩在其下,那势必会比师欲笼罩魔域的结界要紧密的多,想来大部分仙道修士都会被结界挡在里面。   也不用担心他们去魔域枉送了性命。   更不用担心他们伤到小婴儿了。   如果他真的在魔界的话。   “不妥。”   贺惊鸿直接否决了我的提议。   “那些家伙虽没有什么本事,但一张嘴皮子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这结界真的拉了起来,不等那个炉鼎现身,先到马上就能打起来。”   她神色冷凝,语气嘲讽。   “那些败类嘴里说什么我都想得到,无非就是些独裁强权之类。”她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反倒笑了,“只怕有心的还要喊两句宁有种乎了。”   噗。   贺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我代入了一下他们的性格,觉得也确实像他们能说出来的话。   这结界一建好我们五个人马上就会成为独裁修真界的暴君了,而他们则是在我们压迫下艰难求存的百姓,要扯起大旗起义了。   呵。   虽说如此,其实他们真正这么做背后的原因我也不是猜不到。   无非就是认为当我们的结界笼罩在整个修真界的上空时,既怕我们能率先一步掠夺资源,又怕自己暗中干的事情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啧啧啧。   真是烦。   我突然觉得自己干嘛要管他们死活,就像玉女说的那样,人的命运都是自己求来的,他们竟然喜欢去魔界打生打死,那我何不成全了他们?   不如让师欲把他的结界打开吧,也给那些家伙大开方便之门。   我阴恻恻地想,身上不经意间便露了两份杀意出来,惹得我对面的慧持大师身形一滞,抬手干咳了两声。   “阿弥陀佛。”   “施主稍安勿躁。”   他温和地出声,缓解了一下逐渐肃杀的氛围,等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之时,他给出了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   “修真界日新月异,大小宗门层出不穷,其中有些道统方法就连我也觉得稀奇。”   “所谓闭门造车不可取,趁此机会不如举办一场修真盛会如何?”   “既是将大家都聚到一起就此事约法三章,也是彼此交流共同论道。”   “岂不美哉!”   嗯?   我眨了眨眼,慧持大师这几句话说得轻巧,但做起来我可不觉得比建个结界要简单。   修真界这些宗门,大师想都聚在一起可真是太难了。   但……   我皱眉沉思了一下,忽地觉得这样也可行。   这炉鼎之事早晚会传遍整个修真界,与其让这些家伙暗中狗狗祟祟拉帮结派,不如直接光明正大地拿到明面上来说,直接在地上划个道来规定他们的行为,也确实能减少不少浑水摸鱼的人。   其次,或许可以用些难得的宝物做盛会的添头,将那些有些本事的家伙都吸引过来,这样一来可以监视他们的动向,二来也可以让他们没有机会去寻找炉鼎对他下手。   而且……   我眯了眯眼睛,只要我们拿出来的添头够好够罕见,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来参加的人,岂不是……   想到这,我抬头看向照样温和微笑的大师,突然觉得他的笑容似乎变了模样。   这和尚怎么?   突然感觉坏坏的呢?   刚才我还想着结界建成有人会觉得我们监视他们的行为呢。   没想到大师直接一步到位,来了个愿者上钩加瓮中捉鳖啊!   果然。   修真界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小觑,就连修研佛法的大师也有一肚子的坏水。   也是。   我笑了一下,毕竟是在花市修真界都能坚持色戒修成渡劫的佛宗大师,怎么能是手软的人?   大师这话我们各自思量,眼神交错之间,其中的意思不必言说。   “大师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飞尘那家伙一贯是管不住嘴的,不过这回他说话倒是不讨人嫌了,而且直戳了我们心中所想。   也算是做了一回嘴替。   “此事可行。”   玉女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吝啬。”我笑了一下神识在自己空间中搜索了一番,有不少名贵稀罕我却用不到,但存量大的东西可以充作这次盛会的奖励。   其他人自不必多说,身为渡劫修士的我们这点财力还是有的。   诱饵完全不必担忧。   就算有人真的视金钱如粪土,那能提高修为的丹药灵植呢?   我不信有人能拒绝。   就算这里是花市特色的修真界,只要还是修真界,修为对每一个修士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不然为什么在没有高修为的炉鼎之后,连炉鼎的数量都开始降低了呢?   还不是因为那背后暗藏着的也是他们想通过炉鼎来提高修为罢了。   所以……   那些想寻找神级炉鼎的人应当也是为了修为吧。   既然是为了修为,与其说找一个不知去向、不知面貌、没有特征的炉鼎。   还是我们的奖励更容易得到吧?   抢起来也容易得多,对吧?    第53章   在我们极其默契且友好的面谈会议之中, 这一场由渡劫期修士牵头的盛大集会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地点就定在佛宗。   严格来讲佛宗并不是一个举行集会的好场所,毕竟是清心寡欲的清静之地,是庄严肃穆的场所, 那么多人到那里吵吵嚷嚷逞凶斗武多少有点儿不敬佛祖了。   而且佛宗人数本来就少, 占地面积也不够容纳那么多人的。   但我们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在佛宗最好。   不为别的, 只为了佛宗到处都存在的净心法阵, 是稳定修士情绪的独门利器。   毕竟我们干的是以盛会之名行监视之实, 全力运行的法阵能让修士减少思虑,忽略身边的有些异常, 信任程度直线飙升。   当然了,慧持大师良好的名声也是能得到修士信任的关键。   这活如果开在正三观,那这些人估计来不来都要考虑一下。   说不定还会想着是不是我找些借口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要一网打尽了。   可见这就是口碑了。   啧。   总之,那天晚上, 我们集思广益, 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丰富了修真集会的内容,并且将盛会的举办消息扩散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参与修士的条件拉低。   保证但凡是修士,无论他藏在哪个深山老林中,都能知道并且有资格参加。   秉承着将所有人都不着痕迹地留在盛会之中监视筛选的目的, 我们也算是绞尽了脑汁。   我甚至参考了前世的记忆,把那些小说游戏中的各种比试方式全都拉了过来, 只为了丰富修真界单调的比武形式, 增加趣味的同时也延长完成比武的时间。   为我们寻找炉鼎的踪迹提供丰富的时间。   因此, 在不断的增添细节之后,整个集会无论从规模上还是从形式上都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参加集会的人不限宗门修为,只要能感受到灵气就有资格参加。   集会的内容也不仅仅限于武力的比拼, 还包括诸多比如炼丹、炼器、符文、阵法等方向上的友好比试。   确保来的修士无论修行哪一个方向,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的比赛场合。   比试的形式也一改以往一对一的战斗,增加了双人三人和不限人次的群战。   甚至为了增加比武的多样性,慧持大师还非常大方地拿出了门派的须弥芥子,设置了多样的战斗环境以供比赛抽取。   同时为了增加观众们观摩的积极性,我参考了花市天道的创意,日夜赶工制造了一个专门匹配的芥子观察法器。   保证全方位无死角地将须弥芥子中的情形,以投影的形式直播给在场的观众,以确保那些不参加比武的人能在这场盛会中体验到乐趣。   为了揽客我们也是费尽了心!   当然了,各式各样动脑的比试方式也不能少,奖品同样丰厚。   就连飞尘那个见钱眼开,铁公鸡一样的家伙竟然也放话出去可以专门为各项比试第一的家伙量身定制法器。   也算是对此事异常上心了。   而作为盛会最为关键的诱饵,提升修为的宝物自然是重中之重,我们精挑细选了些交给提供场地的东道主——慧持大师来保管。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让我非常意外的事情。   众所周知,出家人不打妄语。   也就是说持戒的和尚是不撒谎的。   然而慧持大师却生生地打破了我对佛修们的刻板印象。   那个将增加一点突破机会、稍微延长一点等级寿命上限、提升一节小境界的丹药描述成一颗下肚马上渡劫,两颗下肚境界翻番,三颗下肚立地成仙的真的是慧持大师本人吗?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慧持大师这回真的是拿佛修的名誉来给大会和奖品做担保了。   是一旦暴露就会名誉扫地的程度了。   他牺牲好大!   呜呜。   哽咽了。   大师!   这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不愧是慈悲为怀的大师,出家人淡泊名利不在乎名声诚不欺我。   实乃是我辈楷模。   我一边感慨着,一边在宗门内紧急开了个会,把我那些颇有前途的弟子们全都带上开着飞舟就去参会了。   飞舟在天上朝着佛宗的方向疾驰去,我将神识扩散出去,甚至发现神识笼罩的范围之内,诸多大小不一的飞舟从各个地点启航,但从飞舟的航行方向上来看,显然我们都有同一个目的地。   非常好。   我站在甲板上眺望,抬起手又放下。   啧。   这个时候要是有胡子就好了,我就可以做一下谋士经典的捋胡须的动作,用以表示自己计谋得逞时的愉悦心情。   哎。   连个羽扇也没有,真叫人有点扫兴呢。   计划第一步进行的很顺利。   差不多修真界所有的门派都聚集在佛宗了,那些有名有姓的散修们也都来了,还有许多修士的穿着是我没有见过的风格,应当是那些避世修行的修士。   竟也来了。   很好。   我数了数自己短时间内丰厚了不少的钱包,真心觉得慧持大师这一招方方面面来说都有不错的效果。   修真界到底地域辽阔,再加上这场盛会我们开的又急,所以那些地处偏远的门派想要来的这里少不得就要通过传送阵。   而有些地方又远又没有飞舟相对贫穷的门派想要御剑过来自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这个时候传送阵和租赁飞舟的业务就非常火爆了。   在下不才,也就是传送阵全是我建立的罢了。   咳咳。   当然了,毕竟整个修真盛会的主要目的是将修士们集结在一起方便监视和筛查,以我的良心自然做不出大发盛会财的事情。   我不仅没有涨价甚至还很大方地打了折。   但是架不住需要使用的人多啊!   我默默地将各个地点的传送阵使用情况飞速地统计一下,然后拿出了自己的修真界地图,在标记的门派上写写画画。   嗯。   这个来了,勾掉。   那个也来了,勾掉。   这个没有,画个圈看看是不是开的飞舟?   感谢我当时为了方便统计传送阵的使用里程,合理制定单次传送的价格所制定的传送阵登记业务。   说实话,我当时制定这个小功能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它竟然被我用来做集会出勤考察。   但是竟然意外的好用呢。   谁来了谁没来简直一目了然。   嘻嘻。   果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多思多虑只会方便我自己。   爱了爱了。   原本清净的佛宗,此刻虽说没有达到人声鼎沸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我估计单位面积内修士的浓度应该已经能破记录了。   全都是人!   大约只有我们几个在的这个小院已经是佛宗内仅有的清静之地了。   此刻我统计好了宗门出勤情况将记载着门派山川的地理图志合上放在了桌案上,非常满意。   “看来奖品实在丰厚,有一个算一个的倒是都来了。”   “善。”   慧持大师抬手又是一句阿弥陀佛,其他几个人也是神色一松。   这些门派来到这里表明我们的计划是切实可行的。   不管后续发展成什么样子,一个计划能有个开门红都是让人开心的吉利事。   哎。   说出来多少有点心酸。   作为修士的我们此刻竟然没有办法依凭自己多年修炼扎扎实实受苦得来的实力,而是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   真是让人不爽啊。   等我抓到了罪魁祸首,只将他下了油锅那都是我当天在吃斋念佛!   我暗暗在心底扎起了小人,神识在这些赶来的修士中徘徊了一圈又一圈,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到点神级炉鼎的线索,好缩短一下计划的执行周期,让整个炉鼎事件尘埃落定。   也好过天天在这里忧心那个无辜婴儿的现状却无能为力。   实在是磨人。   “那些个有名有姓的修士大多也都来了。”贺惊鸿抬手捏了捏自己肩膀,把手上的玉简往桌上一撇。   “剩下没来的,要么在闭关要么就是死了。”她浑不在意地说,也很难给出个准确结论。   这再正常不过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当今人类早婚早孕,又崇尚多子多福,能提供到修真界的新鲜血液数量非常多,再加上修士寿命漫长,之所以没有将整个修真界填满的原因得得益于修士的死亡率高得惊人。   若是些投身于大门派/家族/联盟的修士还好,至少会不定期地清点一下宗门内的人数,稍稍上一点档次的小宗门还会有一些监测弟子生命状态的法术法宝。   虽不求能在危急时刻及时救援,但至少知道死活还是没问题的。   而那些什么都没加入的修士们多的是昙花一现的名人,很多甚至连落得个什么下场都没有人知晓。   还真是残酷呢。   果然,血与刀才是修真界的底色。   而黄色,是根本不应该存在在修真界中的异类!   我嗖嗖嗖地在心里戳了天道八百刀,那头的贺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至于我们联盟里那些散修就不用担忧了。”   “他们的命灯就在祠堂里点着,临出发之前我特意改了一下命灯上的阵法,这会儿他们的位置、灵力调用程度、元阴元阳的波动均在我的掌控之中。”   “……”   啊?   等等你在说什么?   我有点呆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瞳孔多少有点涣散。   这这这……   我记得在座的各位都是名门正派的修士,对吧?   这话怎么怎么听怎么不像是正道修士能干出来的事呢?   嘶。   贺姐这个监控程度显然那些被监控的人应该不知道吧!   严格来讲这个监控程度已经能被称作是变态了。   我觉得我对门下弟子的神识关键词搜索监控就已经很变态了,没想到贺姐竟然比我还胜一筹。   我……   竟然输了?!   还是输在这个方向!   我有点难以置信,其他人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之间小院内落针可闻。   飞尘那家伙看了看贺惊鸿,眼中的震惊之色简直溢于言表,甚至还悄悄地挪了下自己的椅子,宁可靠近玉女的方向也要离她远一点。   咳咳。   虽然有点变态……   但……   贺姐,求教学啊!我也想要!   好东西当然得拿出来分享,就比如那个通过命灯检测元阴元阳水平变化的符文,我就很想要啊。   我门派弟子在祠堂中也点有各自的长生烛,这东西要是加了上去,我睡觉都能多睡两个时辰。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我暗中给了贺姐一个眼神,示意我们私下商讨,然后又和大家确认了一下我们的计划细节。   商讨之前我还特意把小院的结界加了一层又一层。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今天这个院落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能传到外面。   属于是但凡一句话传出去,所有人都会身败名裂,被修真界集合征讨的程度。   我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在修真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人缘或好或坏不论起码都属于常规意义上的正道。   估计其他修士以为我们聚在一起会讨论道法修行,就道的领悟各抒己见呢。   谁能想到我们聚在一起话里话外干的都是违法违纪的事情。   什么囚禁、监视、搜身、诱捕,以及这场盛会的另一个重头戏——闯空门。   没错。   我们现在谈的就是趁那些宗门家族里有头有脸的修士都来这里的时候,亲自去探查一下他们宗门家族的隐秘之处,看看是不是有些折叠空间之类的藏匿场所,掘地三尺的寻找炉鼎婴儿的踪迹。   所以说今天无论哪句话被其他人知晓,我们都会变成那种反套路文中披着正道魁首的皮,实则干着幕后反派活的大BOSS。   为了增加效率,我们飞快地将修真界分成了五瓣,各自领了一份准备待盛会开始之后,人坐在看台上供其他修士观赏,实则分身匆匆忙忙干正事。   真刺激。   好好的渡劫修士,结果天天在这研究怎么偷鸡摸狗。   我就问还有哪个修真界能像我们这个花市修真界一样!   你瞧瞧把我们都逼成什么样了!   我默默地瞟了一眼慧持大师,心想大师这回也不知道犯了佛家多少忌讳,真是太难为老人家了。   其实到目前为止,跟我们的计划还是稍有出入的。   就比如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原来修真界中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多到哪怕佛宗已经通过空间法术增加了门派内的空间,也还是差点放不下了。   而且对于攻击范围广的修士来说,这种抬手就能碰到人的修士浓度实在是让他们神情紧绷。   要不是佛宗内到处都存在的佛家雕塑兢兢业业地运行着阵法,我都怀疑会不会有些修士应激没等大会开始就打起来。   这样不行啊……   参会体验感多少有点差了,万一有那个社恐的直接跑了怎么办?   计划可不能夭折在这里!   我思索了一下,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还能稍稍拉高一下囚禁的程度……   我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来了这么多的修士挤挤攘攘的,若是损坏了佛宗内的建筑就不好了。”   我看着玉女,勾唇一笑惊得她皱起眉直接站了起来一脸警惕。 ???   至于吗——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和玉女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最终玉女伸手理了理自己衣领又缓缓坐下才结束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咳咳。”   我轻轻咳了两声,继续自己被打断的话题。   “与其让这些修士没有足够的空间去施展自己的所学,不如我们干脆将整个大会的场地挪到空间中去。”   “如此一来既能保下佛宗多年来的古建筑,又能将他们都留在盛会之中,倒省了我们的事。”   “只是恐怕要多劳你出些力了。”我看向玉女眨了眨眼睛。   而她用面无表情来回应我,最后在我的灼灼目光中嘴唇一颤,“以目前的人数来看,想要构建一个范围如此之大的稳定空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饶是以我对空间的理解,想完成这样规模的空间构建,消耗的灵力也是海量。”   我懂。   玉女没有说她做不到,只说消耗不菲,我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   这种事情就该大家一起出力,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辛劳?   “怎么能让你独自劳碌?”   我心里的小人甚至已经拍起了胸脯,“灵力的事情只管包在我身上,要多少有多少。”   好耶~   快点让事情恢复到用实力就能解决的程度吧!   让我们来点简单快乐不用动脑的事情!   碾压爽啊——   然而上天大概注定不让我体会到实力的爽感,在旁边一直没做声的慧持大师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插入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我佛宗至宝须弥芥子完全可以提供一个足以容纳所有人的广阔空间,与提供比赛的场地之间并不冲突。”   “而且如此一来但凡修士出入须弥芥子之中,都瞒不过我的感知,倒是省了些对场内人监视的功夫。”   好吧。   我默默地放松了腰上的肌肉,稍稍塌下了点肩膀靠在桌子上,没什么语气的说,“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还是得劳烦施主操纵一下芥子。”   慧持大师伸出一只手,掌心中一点流光显现,一朵重瓣的莲花随着流光旋转浮现在他的掌心。   “这便是须弥芥子了。”   “到时我控制着芥子里面的诸多世界提供作为比赛的场所和观看区间,但想叫那么多人同时主动的收入芥子之中,还得是施主动手才稳妥。”   “不然,如此庞大的数量我恐有遗漏。又或者消耗甚巨,影响后续分身去探查个宗门内部。”   “好。”   大师所言我无有不应的,对我们来说这场盛会再怎么宏大也不过是方便我们调查炉鼎一事提供的借口。   借由此次大会调虎离山,我们真正的任务在于分身去探查修士都离开了的空巢宗门。   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咳咳。   虽然这个正事严格意义上来讲是私闯空门,由我们几个正道扛把子来做多少有些毁三观。   但只要没被发现怎么能算是私闯呢?   而我们是不会被发现的。   绝对。   要是谁被发现也别做渡劫修士了,直接撞墙自尽好了。   总之在我们几个和其他修士们共同期待的情景下,这场修真盛会终于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佛宗大小林立的佛像妆容肃穆,略微低头眼神慈悲,佛像眼睛上刻画的法阵也带着宁神严肃的威亚,而众多修士站在佛像之下宛如小人。   理论上来讲这种场景多少会带着些朝拜的庄严。   然而我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这场第一届的修真盛会多多少少有些……   好像菜市场啊!   饶是佛宗的占地面积很广,佛宗弟子也加班加点地对广场空间进行了临时扩充,但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修士显然也是杯水车薪。   然后佛宗弟子们就给我展示了他们独特的脑回路。   我打赌想到这个好点子的绝对是佛宗里面的武僧。   他们在平面上已经无法增加空间的前提下,聪明地选择了增加空间的高度。   然而他们并没有选择常规的悬浮看台,而是选择根据门派特色来了场佛宗风范的增高。   他们竟然在正殿广场上临时放了许多高低不一的梅花桩,将空间扩充在梅花桩面上,还颇具审美地摆成了莲台云纹的模样。   而这种独特的广场造型显然让这些来参加盛会的修士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围着梅花桩转了转,彼此之间茫然地对视,然后人群中新的聪明人展开了自己的猜测。   我默默地听着他们传音的内容,用尽了自己的克制力才没有笑出声来。   【我懂!这是说在我们进入广场的一瞬间比试就已经开始了!】   【比如说第一关就是大家争抢这些梅花桩,只有成功站到最后的人才能得到奖励。】   【老套路了。】   【我以前没有灵力的时候,习武的师傅总玩这一招。】   六……   他们传音里讨论的热火朝天,行动上比传音竟还快一步,就那么水灵灵地开始争抢起梅花桩来。   “……”   我假装伸手捋了下刘海,悄悄地拿眼神瞟了一眼慧持大师,也是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他十分僵硬的表情。   啊……   佛宗点子王,允悲。   慧持大师的脸色越来越黑,终究是忍不住抬手挥了挥,佛宗内硕大的青铜钟就被他敲响,在场“活泼可爱”的修士们一个个像按了暂停键似的停了手。   好好好!   到了我们该出场的时候了。   正常来讲,作为最后出场的大腕,我们应该来点震撼的出场特效,给这些修士们一点点修为上的震惊,让他们修行路上有个追撵的目标。   不过考虑到毕竟地点在佛宗清净之处,不易奢华,而且我们后续还有的是耗费灵力心力的地方,谨慎的习惯让我们吝啬地安排每一丝灵力的应用。   但作为东道主,慧持大师还是得有些排面的。   于是大师趁着修士们都安静的时候伸手一挥,传说中的功德金光就那么水灵灵地被他融在雨水之中,朦胧轻缓地落下,为修士渡去苦厄。   我听着底下此起彼伏的感叹,看着慧持大师又一次抬起了手上的须弥芥子,我就知道也到了我表演的时间了。    第54章   问:将修真者密集程度堪比沙丁鱼的人群转移到巴掌大的须弥芥子中需要几步?   答:一步。   我伸出手, 指尖闪烁过一点灵光,下一刻佛宗内便吹起了微风,人群安静的很, 无数双眼睛都紧盯着我的动作, 像是一群炸了毛的野兽。   不是, 我口碑就这么差吗?   我非常无语。   但行吧。   开始我的表演!   我面无表情, 摊开手掌便有一条小小的金龙在我掌心眨了眨眼睛, 游动一圈,腾空而起, 迎风便长。   龙身蜿蜒直向苍穹而去,龙吟之声震耳欲聋。   “昂——”   我对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龙身勾了勾手指,那龙便在众人的呆滞目光中嘶鸣一声, 从云层中露出一只金瞳探望,继而俯冲而下, 眨眼间便逼近了人群, 随后龙尾一扫——   等所有人从龙威中缓过神来,僵直的身体能挪动的时候, 他们就愕然发现自己站在了龙背之上,随着蜿蜒急行的龙身向云层之上急冲而去,穿过霞光, 得见天门。   【等等!这是……幻象吗?】   【我嘞个!幻你个大头鬼!这龙鳞片滑的要命,我刚才一个出溜差点没掉下去!!!】   【嘶——】   【你锵锵锵的在干嘛?不要再抠那龙的鳞片了啊!你没看别人回过神来都瞅你了吗?能不能不要再给我丢人了?!】   嘻。   我站在龙头上, 听着身后修士们神识叽叽喳喳地交换信息, 以及个别修士试图扣龙鳞弄出来了的金玉之声。   个、别、修、士。   所以飞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站在我身边的飞尘自从神龙现身之后, 整个人五官就挤成了一团,反复用手抓了头发四次,眼睛增大又变小, 整个人仿佛要测试脸部肌肉的灵活程度上限似的。   还好他现在是背对着那些修士的,不然和他站在一块的我都有些替他觉得丢脸了。   能不能拿出来点金字塔尖端人士的气势来!   不要再暗戳戳地试图把龙角弄下来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有的龙?】   飞尘眼神迷茫极了,难得地表现出了清澈愚蠢的样子,倒是非常衬他外表的年纪。   【整个修真界不也才有一条龙吗?而且不是早让你弄死了?】   他眨了眨眼目光停留在我的下半身,害得我条件反射地甩了下衣袖挡了挡。   大庭广众之下视线往哪放呢?   真的好想引雷劈死他,让他醒醒脑子。   要不是我现在干着打包空间转移的活,真的很想动手了。   我懒得搭理他,只管操纵着金龙向着彩光梵音的芥子而去。   直到金龙追到了莲花盘桓缠绕在它身上的时候,众人只见近在咫尺的巨大莲花浮散出瑞气千条,随后眼前白光一闪,龙吟声久久不散。   等他们再回过神时,便已身在天上宫阙,云雾盘桓,灵气成露的地方了。   【啊?】   【这这这……就成仙了。】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听着修士有点呆傻的传音,思考自己这回特效是不是有点弄得太大了。   但是……   天上宫阙诶!   岂不正应景!   这会儿我们几个已经坐在了云台之上,看着底下暗戳戳围观周围建筑的修士,很是耐心地给了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所以你龙呢?】   飞尘才一坐下就赶紧给我传音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算是看出来他对这龙真的是很好奇了。   【我还以为当时那龙让你杀的干干净净的,还真想到你竟然能饶它一命。】   【那就对了!这种修真界仅此一只的生物,你便是想要它的鳞片养着就是了。】   【还不是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所以快拿出来让我看看,龙鳞卖我点,不差钱!】   飞尘这家伙对金龙的觊觎简直溢于言表,然而他没有一句话说对了。   我略微抬眼瞟了他一眼,心想着这家伙在修行上果然不够用心,真的假的他怎么分辨不出来?   这家伙怕不是吧这一出的目的给忘了吧。   我略带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戳了他心口一剑。   【没有,假的。】   那龙早就死的透透的了,我怎么可能养着他?   这要是平常的修真界养个龙也就养了,既能拿来做坐骑,又能提供炼器材料,还能用来装……充当门面。   但这是哪?   这可是花市修真界,我养那么个玩意儿在宗门里面,和炸弹放在宗门里有什么不同?   龙性本淫啊。   正常修真界中都如此,何况花市呢?   【嘁。】   【小气就是小气,何必拿话来骗我?】   【真真假假我怎么能分辨不出来?神龙威势可没作假!】   【小气……】   我冤。   我窦娥冤。   这年头怎么说真话还没人信了呢?   【算了……】   【你们门派不是但凡妖兽都要阉割吗?】   【这龙你阉了没有?切下来那玩意给我一根呗,反正他有俩呢!】   “……”   飞尘你真是让我无话可说。   【没有。】   我又重复了一下,语气里有种淡淡的死感,为避免他不信,我干脆将那龙多年以来被我消耗的仅剩一点点的神魂丢在了他手上。   【都死了多少年了?连神魂也就剩这么一点了。】   刚才那神龙幻想之所以如此真实,我强大的实力和构建幻境的本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也少不了这点残魂的功劳。   不愧是天生地养仅此一只的灵物,仅剩的一点点残魂都威势犹存。   啧。   搞得我都有点后悔杀了它了。   真可惜。   如果当时它看见我的第一瞬间不是向我求婚就好了。   这么一想它又死的不冤了呢。   至于飞尘说的龙根……   那玩意早都碎成粉粉了估计拿笤帚搓都搓不出来,我上哪给他找去?   懒得理他。   我看了一眼将那一点神魂在手中反复摊开揉合的飞尘,心想这家伙摆弄神魂的架势颇像玩橡皮泥的小孩。   幼稚。   不过他总算安静下来也是好事。   我垂眸看着这些对周围建筑已经震惊完了的修士们,眼神冷漠。   现在,只等着慧持大师完成了东道主的发言任务,我就可以装成神坛上的泥塑金身了。   然后去偷修士们家。   如此一想这用须弥芥子来装人的方法简直再好不过。   只要发现了谁不对劲,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如此,办起事来才干脆利落。   甚妙。   嘁。   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像反派了。   这种引诱、围困、一网打尽,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道人士该做的事。   但谁让这个修真界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呢?   生活在修真界之下的修士们疯癫一点也很合理,对吧?   太对了——   此刻的我已经分身脱离了芥子之中,划开虚空疾行,直至自己被划分的辖区边缘,开始由远及近地挨个搜索。   作为违背物理定律的修士,对空间的研究从未停歇。   小到储物戒,大到小世界。   修士们几乎将空间玩出了花来,连我也不敢保证自己知道每一种利用空间的方法。   自然也就不能确定自己神识扫过之处能将隐蔽的空间法术藏匿之下液翻个底朝天。   因此亲身去探查就至关重要了。   此刻的我们几个已经都脱离了芥子,独留自己的肉身端坐于云台之上,装成泥塑金像,留下一点意识操控空间和盛会的正常运行。   我抽空将神思挪回肉身之上,垂眸向下看那些修士的时候,恍惚间觉得便是神仙也莫过如此了。   飞不飞升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   我甩了甩头,将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甩飞。   今天装的实在有点多,弄的我都有点忘本了。   就目前这个修真界实在是不给我一点稳坐神坛的机会,反倒全都是需要亲身下场的麻烦!   呵。   早晚有一天……   我神色晦暗,在这个小宗门内徘徊,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宗门内的隐藏空间,确认没有目标之后又迅速离去。   时间紧任务重。   我像赶场似的挨个家族和宗门搜,虽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却已经对这些宗门家族的财产状况以及个人偏好了如指掌了。   该死。   我心里骂骂咧咧,手却已经诚实地在地图上给各个宗门家族添好了标记。   这些信息虽然感觉上去没什么用,但是万一呢?   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起到大作用。   有备无患么。   我刷刷刷地记好了,合上地图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现在很像那个锦衣卫,天天鬼鬼祟祟地监视那些个大臣。   这个仙修的没有一点排面。   呼——   悬崖上的疾风吹动我的头发,我凝视着如同利剑插在地底一般的山崖,看着剑宗完全展开的护宗结界眯了眯眼。   这结界剑气逼人,不断有银白色的剑光随着结界流转。   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结界,而且防御性攻击已经拉满了。   不过,他们没事闲的全力展开结界做什么?   剑宗虽然规模不小实力也不错,可贫穷一直以来也是他们除战斗力外的特色。   这样张开结界和烧钱无益的行为实在是不像是这些剑修们勤俭节约的风格。   这结界要一直运转到他们从比武回来,会不会把剑宗整个烧破产了啊?   有鬼。   我走过了这些个宗门,虽然都因为宗门内人数大点而张开了结界,但没有一个像他们这样如此防备的。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是他们门派内有什么带不走又至关重要的宝物,要么就是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可得仔细搜查搜查。   我跨过了剑宗的结界,结界内的剑宗安静的吓人。   特别安静。   因为整个宗门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空的!   啊?   嗯?   这对吗?   要知道剑修可是自古以来修真人士选的热门专业,而身为剑道中的魁首,剑宗的弟子数量可并不少。   我站在空荡荡的宗门内,神识扫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整个宗门内那叫一个干干净净,干净的甚至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踏入结界之后就进入了幻觉,以至于我反复审查了数遍。   是真的没有人啊。   神隐了?   我迅速翻出来盛会中的剑宗人员,十分确定去参加盛会的人不是剑宗的全部。   那剩下那些人都干嘛去了?   怪不得他们全力张开了护宗结界,敢情是在这里一个人没有怕偷家。   这算不算是修真界版的空城计?   毕竟那结界上的剑光还是挺唬人的。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也没耽误将剑宗翻了个底朝天。   虽然我依旧没有找到那个炉鼎婴儿的踪迹,但在他们这里倒还真的不是一无所获。   就比如,原来正如我之前所想,魔界天现异象的消息竟然已经传到这里了。   我将他们掌门桌子上的玉简放回原位,直接被气笑了。   干脆将他直接在盛会之中杀了算了,我看他也别出须弥芥子了。   说不准将他弄死还是我的一件大功德呢。   我冷漠地扫了眼桌上被分成三摞的弟子名单,看着那张摊开的两界山地图眼含杀意。   我现在算是知道剑宗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他们可真是行动迅速果断呢。   剑宗的掌门宋天和在得到了炉鼎的消息之后,或许根本没有犹豫地就定下了要去争夺的想法。   我将那摞完完整整地写着参加盛会人员的名单忽略掉,将分出来的另外两摞全都记下来。   我猜突然召开的修真盛会可能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我们拿出来的奖励又实在是让他割舍不下。   于是宋天和还是决定分出了一部分人去参加修真盛会,而剩下这两摞要么其中一摞是试图钻过两界山空隙去魔界搜索,要么全都是。   啧啧啧。   这家伙准备的还挺齐全。   我看了一眼地图上对师欲设下的结界添加的小备注,把他写的结界薄弱出全部都记下,一并通过傀儡快马加鞭地传给师欲。   让这家伙天天整些有的没的,不好好完善巩固一下他那个结界。   现在好了薄弱处都让人家找到了吧。   我完全忽略了师欲一个人不停歇地撑起那么大一个结界的艰辛,将桌子上放着的法器图纸拿在手里,有点恼怒。   宋天和还真是万事俱备只欠炉鼎啊……   我看着法器图纸上写着的“能装活物、加速时间”的要求,简直双眼冒火。   当我看见图纸上明显的飞尘独家印记之后就更生气了。   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难不成这家伙和剑宗是一伙的都想打炉鼎的主意?   枉我还非常欣慰他鞍前马后的寻找炉鼎踪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胸膛急速起伏了一下,眨眼之间便又回到了本体之中。   修真盛会吵吵嚷嚷,到处都是修士们的欢呼叫好声。   我侧过头看向与我邻座的飞尘,他目视人群的样子显然也不在本体之中。   我瞅着他这张单纯稚嫩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奔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该打!   “你干嘛?”   感受到危机的飞尘零帧起手回到本体之中,侧头躲过了我的手,然后他扭头捂着被长风擦到的耳尖一脸警觉。   【干什么?要打架吗?】   【不就是偷偷把你的龙魂带走了吗?你至于吗?】   【还你就是了。】   他哼哼唧唧地从袖口中掏出了那一点儿残存的龙魂,整个表情上都写满了你可真小气这几个字。   更生气了。   我盯着他并不出声,只伸手将我拿到的法器图纸拍在了他的脸上。   瞧你干的好事!   还装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就算没有法器图纸上他独家的标记,这天底下除了他,还能有谁炼制的法器能加速时间呢?   至于为什么非要一个能加速时间的发现那更不用多说。   【嗯?】   他将脸上的图纸拿下来,在手里看了看,先是有些疑惑,但紧接着看到我严肃的表情,飞速地意识到了什么,脸黑了下来。   【我冤啊——】   【你知道的,我一向是见钱眼开的,从来不问人家做来干什么。】   飞尘搓了搓脸,做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恶心的我差点吐出来。   【他实在给的多,人家拒绝不了啊。】   【闭嘴!】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摁在了他的脸上,将那张诡异的表情遮住了。   【活干完了吗?】   【哈?】   飞尘不敢置信,像是没听清一样抠了抠耳朵。   【不是你——】   【算了。】   他在我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下默默地转过头,恢复了垂眸的模样,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啧。   那张图纸在他腿上被风吹动,翘起了角飘了起来,又烧成了灰烬落了下去。   这属实是一场盛会。   我看向人群,短短的功夫竟然已经有人立起了碑石,开始排榜了。   可惜了。   这些人里有多少人揣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呵呵。   我不信只有剑宗打那炉鼎的主意,只是剩下的还没有被发现罢了。   心态转变之后我看向这些生龙活虎的修士,总觉得一个个都变得有些面目可憎了。   不管了。   我收回视线,还是继续探查一下,待我有了证据……   呵呵。   剑宗的弟子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魔域之中,我真心希望他们能平安的回来。   那些魔修一个个可不是好相与的。   不过就算他们没能回来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谁叫他们自己起了歹心呢?   都是自作自受。   离了剑宗,我在他们宗门附近没有发现其他有关于任何炉鼎或者是魔域天现异象的消息。   想来是身为地头蛇的剑宗得到了这消息之后封锁的及时。   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做派,都开始排除异己想吃独食了。   不过也是,这毕竟不像什么法宝灵植,一个大活人便是想分也无处可分。   我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给剑宗记了一笔,继而用更加谨慎的心态去检查其他宗门。   有时候当你发现一只蟑螂在明面上的时候,其实背后已经繁殖一窝了。   不过实际情况可能比我猜测的略微好一点?   我不大确定,但已经确确实实翻过了几条山脉河流,都没有发现附近有其他类似想法的宗门。   倒是看见了一个被蛀空的山脉,里面在热火朝天的练兵,像是准备改朝换代了。   不过我并不在意。   因为这事我实在是看的多了。   顶多因为他们把山掏空的壮举惹得我多看了两眼,也仅此而已了。   接连的一无所获竟让我心情诡异的好了不少,虽然没有发现炉鼎身在何处,但至少给我排除了不少潜在的警戒对象。   因此心情不错的我甚至还在一个小宗门的留守弟子打算卷款跑路的时候,顺手将他打晕了绑在了门派的旗杆上,连同他身上的大包小包一起留作罪证。   做好事,不留名。   以后请叫我红领巾仙尊。   太善了我,各个方面上都是。   我一路心情不错地来到了前不久刚来过的字画门,随后我的好心情更上了一层楼。   你瞧瞧我看见了什么——   我离得很远就看见了那个我非常熟悉瞧这背影有三分孱弱的身影。   那正是我多日不见的宋堂主!   此刻,光天化日之下,他穿着一身夜行衣,顶着障眼法和护身结界小心翼翼地提着衣摆在字画门光明正大地潜行。   而且还颇做贼心虚第四处张望。   这家伙干什么呢?   我有点好奇,默不作声地将自己藏了起来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只见他一路在山路的树下走过,一点点靠近了鹤山的小院,鬼鬼祟祟地撬开鹤山的结界一角钻了进去。   我站在结界外,看了一眼和上次师欲来时一般无二的小院,眯起了眼睛。   我记得我让宋堂主去查一下字画门庞大的白银需求,去调查他们的资金流向来着。   怎么这家伙狗狗祟祟的来搜家了?   咳咳。   我选择性地忽略了自己也是来搜家的这一事实,非常从心的跨过了结界,追逐着他的步伐一路来到了鹤山的书房。   鹤山不愧是字画门的掌门,时时刻刻将书画都当做特色,甚至连他书房用来遮挡的纱帘都被换成了他自己所提的字画。   好吧,虽然他写的挺好,但是拿画纸做纱帘遮挡不觉得怪怪的吗?   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挺自恋。   而里面已经进入到书房深处的宋堂主还颇为谨慎地拿出玉简,将书房内所有东西的布置方位都录了下来,方便后续归位。   哟~   这家伙正经的样子还真是少见,所以字画们到底是干了什么大事能惹得他如此?   白银能惹出什么祸事来?   我也收敛出了笑容,最初让他来查白银走向也不过是我心念一动的些微预感,没想到看现在的样子倒像是歪打正着地抓住了件大事?   就在我沉思之时那头的宋堂主已经将鹤山隐秘的储物格子打开了,掏出来一个玉简,脸色凝重的很。   “果然如此,这个败类!”   他义愤填膺地怒骂两句,神识扫过玉简上的内容捂住了嘴几欲作呕。   到底啥东西啊?   他这一番动作让我的好奇心几乎都压不住了。   于是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背后,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    第55章 这章有个反派做了非常恶心的事(预警预警!……   宋堂主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紧接着袖中白光一闪,腰身一拧便是一柄短剑直奔着我心口刺了过来。   还算反应迅速。   我双指夹住剑锋轻轻一弹,力劲便顺着颤抖的剑身传到他手腕上。   他死死抓住了剑柄, 才要念咒时看清了我的脸, 又惊叫了一声。   “你怎么——”   “在这儿。”   他收回了剑, 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见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可要吓死我了——”   宋堂主颇为埋怨地说, 还一边用谴责的小眼神瞅着我。   谁叫他自己做贼心虚。   你看我同样干的是暗中闯人家山门的事,我多坦荡啊, 哪像他似的一点小动静都能吓他一跳。   刚才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要不是早已提前布下了结界,说不定他那一声都把周围的人引过来了。   不过我大人有大量, 不和他计较。   我摊开手掌伸了过去。   “那是什么?”   我来这可是有目的的,不是单独为了吓他一跳的, 快点将事情做完我还有的是事要干呢。   档期很忙的勒。   结果我这一句话大概是问到了宋堂主的心坎上, 他不仅立刻就没有了心有余悸的样子,而且无缝切换成了义愤填膺。   他生气地啪的一下就玉简拍在我手里, 弄得我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被他打了一巴掌。   “您看吧——”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鹤山老鬼便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这是怎么了这是,鹤山到底干了什么,瞧给他气的。   我有点疑惑, 猜测着那家伙是不是画了他的春宫图一类。   我握着掌心中的玉简,玉石冰冰凉凉的, 弄得我心里也升起了两分忐忑。   呼——   我做好了迎头面对春宫图的心理准备, 才小心地探出一丝神识到玉简之中接收信息, 然后瞳孔震颤,缓缓闭上了眼睛,手头一个用力便将那玉简捏出了裂痕。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捏碎, 那还是因为我想留下证据将鹤山缉拿归案。   真是没想到啊……   我举起那枚玉简,阳光透过它在我的脸上照下一小片朦胧的暖光,我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这玉简是一门功法,叫《换日决》,是一门实打实的邪功。   主要内容讲的就是怎么将特殊的根骨体质取出来,然后移植给另一个人的具体方法。   按理来说这样换灵根换灵骨的方法在修真界中应该不算什么罕见令人意外的事情,也不至于让宋堂主如此反胃,也让我心冷。   真正让我们很难受的是功法上鹤山添加上去的备注。   【能取炉鼎之根骨,将母体全部精魂淬炼其中,再植入容貌上佳者,如此根骨反复淬炼,便可使炉鼎修为日增,待时机成熟便可为我所用,助我突破。】   【第一次尝试,取出时不够熟练,未等完全取出,立毙,好在尸身完好,尚可享用。】   【第三次尝试,根骨取出时略有损伤,植入时或不够贴合,仅活四个时辰,遗憾享用,可惜。】   【第二十次尝试,取出及植入效果均不错,炉鼎的修为很快就超过了母体,享用过后,复又取出,植入旁人,效果更佳。】   【补充,植入三次之后,不知为何,便很难再完整取出了,待研究。】   实在是……   恶心至极!!!   我现在就想把那家伙弄死,让他多呼吸世界上一口空气都是我心慈手软!!!   此刻我气的不行,杀意弥漫之中离我很近的宋堂主默默后退了一步打了个冷颤,他瞧了瞧我,轻咳了一声,又拿出另一个玉简放在我的手上。   “之前所说白银一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所有内容都在这上面,您自看决断。”   “我……我先撤了!”   他语速很快地说完了这一串话,丝滑地转了个身,速度极快地跑掉了。   而我也没有搭理他,将它放在我手上的另一个玉简拿起来。   让我看看鹤山还能做出什么更恶心的事情?   我不信。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拿活人做这样的研究,并且还让他们死都——   那几个字我连说都说不出口,有人竟然做了不止一次。   天地之间怎能有那样的败类?   我强忍着杀意将宋堂主交到我手上的另一个玉简浏览了一遍,然后心里忽地就有了些后悔。   太果断了。   当时自己没听凤凰台幕后主使的自白,直接将他杀了个干净,做的还是太快了。   我应该听一听的。   如果当时我听了,说不准早就知道鹤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发现这件事,白白让那家伙在这世上多活了几天。   就应该直接让他去陪凤凰台头目作伴的。   妈的。   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不听反派叨叨叨,根本没想到还能有这一茬啊!   我看着手心中的玉简出神,实在没有想到大限将至的鹤山为了突破自己的修为上限,能如此丧良心。   他没想着闭关打磨修为,也没想着寻些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反倒将主意全都打在了炉鼎的身上。   我该说不愧是花市修真界中的修士吗?   一遇到困难了想到的也全都是一些花市特色的办法。   他不指望自身,反而指望从双修上获得炉鼎的修为。   然而他的修为比现在的炉鼎不知道高出去多少,便是直接将炉鼎吸干了,得到的也不过沧海一粟。   哪怕如此这家伙也没放弃从炉鼎身上打主意,竟然开始想方设法的去提升炉鼎的修为去了。   真的要给人气笑了。   何其荒唐。   他竟然去给炉鼎提升修为!   有那个本事怎么不提提自己呢?   更该死了!   按照宋堂主的调查结果,这家伙最开始的时候是给炉鼎喂丹药,然而这办法提到筑基炼气或还可行,提到金丹却是痴人说梦。   天劫雷云可不管你是通过什么方法突破的上限,天雷之下人人平等,那些勉强在丹药的提升下触摸到金丹雷劫的炉鼎,便是运气好的也才撑了三道天雷就灰飞烟灭了。   于是鹤山尝试了几次都不见结果之后,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相对他后来研究来说,还能算得上是正常的办法。   虽然我觉得单这件事就已经足以让他千刀万剐了。   但比起他后来做的事,这点甚至都不足以写在他的罪证上了。   罄竹难书!   鹤山见此次不可为之后,依旧没有选择去打磨自身修为,开始转而研究其他增加炉鼎行为的方法。   于是乎,在他游历的路上,宋堂主根据他途中失踪的时长来看,猜测他应当是进入了某个秘境之中,拿到了那本《换日决》。   然后他就开始了他近乎疯狂的实验。   可这实验每一次抽出根骨其宿主都会死去,为了能有源源不断的炉鼎和貌美的佳人供他实验,他千挑万选给自己挑了一个实验对象。   那就是凤凰台的头目——春宵。   根据宋堂主的调查,那春宵原本是一个被拐卖的炉鼎,后来成为了那家春楼的头牌,不知怎么的学会了功法,自己杀了老鸨得了自由身。   然而自由了的他却没有放下过去追求新的生活,反而将春楼继续经营了起来,比之原来的老鸨更加变本加厉,甚至自己独断了一城。   而且据宋堂主调查的流言蜚语,说这个春宵当年被拐子抓走,原本是他们想要送到寻仙楼做投名状好享荣华富贵的。   结果没想到他们才抓了人,千里迢迢还没等赶到地方,寻仙楼整个就被我杀的一个不留了。   所以才被卖到了别的地方,心中对我怨气深重,尤爱从别人身上去看我的影子,然后变本加厉地折磨那些或和我有一点相像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就被鹤山相中了,逐渐经营起了凤凰台。   鹤山财大气粗,有的是金银支用给春宵,叫他不必四处拐卖,免得有人报了官惹到我的注意。   而是用那些金银去买那些孩子,若要遇到根骨好的,父母若不愿意便下重金,凡人少有不愿的。   于是乎鹤山那家伙带着弟子们去画●绘本,写●小说从民间揽得金银,省过了用灵石换金银,避免了登记暴露的风险。   然后用金银去买孩童,一边用来实验他那本功法,一边还能送到各大家族换些宝物。   上一次我杀春宵杀的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要不是我清扫门派内违禁产品时看到那些给凡人的绘本,觉得字画门里凡人的金银也要揽财有些奇怪。   然后派宋堂主前去调查此事的话,说不准这件事情还被遮掩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揭露呢。   啧。   别问,问就是后悔。   当时春宵嘴里说了“当年”之后我就应该停手听听的。   这死手怎么动刀动的这么快?   应该好好将他拷问一番的,等问完了,再杀也不迟啊。   毕竟以我的修为就算听他叨叨两句也不至于叫他跑了。   这又不是小说——   不会因为多听手下败将说两句就被反杀啊!   我终究还是太过谨慎了,此刻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哎。   我叹息一声,目光沉沉地扫过鹤山的书房每一处,试图再发现些什么。   等到什么发现都没有的时候,我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够增加我对人类的多样性的容忍程度了,总算没有再变态一些。   还剩下几个宗门了。   我展开自己的地图看了一眼,估摸着剩下几个地方便有两个时辰也足足够用了。   然后我就可以回到盛会之中,将鹤山当众处刑了。   还能以儆效尤。   临走之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满是诗情画意的书房,很难想象它的主人竟然是个十恶不赦的败类。   连带着我看这些画作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嗯……   到底以什么姿势弄死这个鹤山才算能为那些枉死的冤魂讨回一二呢。   我沉思着往外走,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   有人在看我!   那目光一闪而过,可我却不会感觉错的。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就能不错过诸事的目光,更何况我还是个修士。   我只会比他们更加敏锐。   我抬起了脚顿住,唰地向回头,目光凌厉地扫过书房的每一寸,同时封锁了这间屋子,转身慢慢在屋中踱步。   到哪儿去了?   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其他人存在的气息。   但那眼神做不得假。   这里一定有个人,只不过是藏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低垂下眼帘,袖中一点青光,亢龙剑就出现在我手中轻抵在地面上。   能如此悄无声息,还沉得住气。   修为怕是不低。   说不准是什么隐藏多年的老怪,便是比我修为高也保不齐。   我警觉起来,心跳加速,浑身肌肉紧绷已然调整到了战斗状态。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疑惑修真界的高修为什么突然断代,难道今天这断层的修士就出现了?   那可真是……   书房内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动静。   我站在原地也没有感到那目光再出现。   不对劲。   我相信自己多年刻苦得来的感知绝对不是幻觉,可无论神识还是视觉听觉都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生物存在的痕迹。   我沉思着,缓缓将目光挪到书画做成的纱帘上。   那纱帘上笔触饱满字体秀丽,配画是一个树下点茶的女子。   若从我感知到目光的方向上来看,则正是这女子的位置。   难道是她?   我稍上前一步,伸手用武器点在画上,纱帘微微晃动可画上人影依旧。   我知道画中的画灵,但我敢肯定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画,连纸张都是易碎的宣纸,笔墨更是平常,画轴的边缘大概是由于经常撩动甚至有些破损发黄。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会动的样子。   但……   我思考了一下,秉承着绝不放过一点异常的心态,干脆将这书房内的所有字画都收了起来。   尤其是用来充当纱帘的这几幅,特殊被我单独存放。   如果这个画上的女子有问题,在另外几幅画着村庄阁楼的,便也都逃不了。   先带走再说。   待我得了空仔细研究研究。   原来不是什么隐士的修士,我多少有点失望,上回在太虚秘境中看到的过去大能的身影着实让我有点手痒,还想着能遇到两个值得我全力出手的比试比试呢。   修为达到顶尖之后连找个人共同比武都找不着,我这身子骨也都快锈住了。   将字画门翻了个遍,我还找到了鹤山用来试验《换日决》的密室,只是里面现在干干净净,并没有看到他用来研究的炉鼎。   难道他放弃了?   又或者是已经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不对。   前不久我见他时他还大限将至没有突破,近日也没有收到他突破之后的庆祝请柬。   或许他换了研究的地方。   我确定没有其他暗藏的机关,就将里面的作案工具一并带走了。   这都是指认鹤山的关键证物,可少不得。   这回一定不能直接将鹤山杀了,我得吸取春宵的教训,好好将他审问一番。   得问出来还有没有炉鼎在他手上?   而且……   我可不信如此沉迷于炉鼎的老家伙会不知道魔界那么明显的天现异象,而且我没有在他的书房和宗门范围内找到任何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   很反常。   倒像是他特意将相关信息抹去了似的。   越是如此才越是有鬼。   得重重地审他。   也就是他的掌门身份略有点棘手,但众目睽睽之下被揭露罪行也算是给他这个身份排面了。   心里想着这件要紧的事,我的动作也快了不少,连预计的两个时辰都没用上,才一个时辰多一点我就完成了自己分配的任务,回到修真盛会之中了。   这场大会我们安排的赛程实在是多,这才大会开始的第一天,许多赛事甚至连海选都没有完成,整个盛会也只能算是热了个场子。   我扫了眼热热闹闹围在一起看着屏幕,对参加比赛的修士指指点点的修士们,目光在不断改变的排行榜上停留。   我沉默地看着并排排列的数个榜单,指尖颤动了一下,很想将整个榜单扬了。   这些个什么剑道、刀术、符咒排行都还算正常,也能起到激励修士向前努力的作用。   那这个法术华丽程度榜单、最消耗灵力法术榜单、最帅招式榜单,到底有什么用?   用来耍帅,用来避雷吗?   我真是……   给你们的自由过了火!   我才被鹤山的变态程度打击到,紧接着又被这帮修士看热闹的离谱程度给震惊。   没眼看。   我忍不住拄住额头闭上了眼睛。   好吧。   至少他们没给我弄出来一个什么美人榜单,什么最想嫁的男神女神榜单。   哽咽。   我对这个世界的底线已经如此之低了,请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   我缓了缓神,看了眼身旁这几个没有干完活的同伴们,心想这一个个低垂眼帘,盘坐在云台上的姿势倒还真像是泥塑金身了。   没有活气。   飘渺的云雾将我们和底下的修士们略分隔开,以他们的视角只能看到我们朦胧的身影。   但这就够了。   能看见我们在这里他们就能安心地在这个空间中继续呆着,再加上空间内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梵音静心,他们也会安定许多。   感觉像是在洗脑。   越来越像反派了啊!   连魔尊都没干过这活,结果我们几个正道修士干得无比顺手。   啧。   这般想着,我继续将自己的底线丢掉,开始搜索起来鹤山的身影。   那家伙是来了的,早在最初统计门派出勤率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的。   只不过现在找起他来略有一点麻烦。   在这个为观众准备的世界中,我扫了几圈竟然都没有找到鹤山的身影。   没想到这家伙身为掌门竟然也亲自下场了,多少有点意外。   要知道掌门参与这种比试那是很少的。   毕竟做一派掌门的人多少都有点自持身份,与小辈同台竞技,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输了更损伤脸面和门派名气。   无论怎么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万一他拿得了头筹能得到增加修为上限的奖励。   倒也算是能解一解他的燃眉之急。   啧。   总不会是这家伙放弃了在炉鼎身上下功夫,转而寄希望于这次盛会的奖励了吧?   那他估计也会失望的。   毕竟慧持大师可是夸张了不老少。   我压下了对他的嘲讽,转而将视线挪到不同方向垂落的大屏幕上。   这种分割成不同世界,每个世界用来做单一比赛的须弥芥子就这点不好。   并不是芥子主人的我神识就算再强,能扫过的也仅仅是自己存在的这一片世界,想要知道其他世界中发生的具体情况,要么依靠我制造的大屏幕挨个看过去,要么就只能等慧持大师回来,让他帮忙搜索一下或者借用一下芥子的权限了。   我侧头看了一眼旁边闭目捻着念珠的大师,心想他们恐怕还得一会儿时间。   先看看大屏幕吧。   鹤山是化神期巅峰的修为,我首先就将目光挪到了化神期的场次。   现在正是比赛的海选时间,无论是单人场还是多人场大屏幕上都被分割的密密麻麻,要从如此密密麻麻的分镜中寻找到鹤山那张脸,看的我都有点恶心了。   失策。   当时制造这个大屏幕的时候应该再改进一点的,这小分屏也太小了。   也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一定修为的修士,不然的话估计没谁能看得清。   饶是如此我也注意到有些神识修为不佳的看客看一会就要揉揉额头。   咳咳。   对大脑容量的要求确实有点高了哈。   毕竟是第一次嘛。   我也缺少点经验。   这么一想能同时观察这么多屏幕和分屏,排列出那老些榜单的人有两把刷子。   这脑子的运算能力可以啊。   我对这个不知名人士升级了点好奇,也有了些爱才之心。   等我有空的。   我将这件事暂且记下,飞快地扫过鹤山能参加的场次,在人群中终究是找到了他那张老脸。   啧。   人不行就别下场了啦……   瞅瞅这被比自己境界还低的小辈打的满擂台乱窜真的好吗?   我叹了口气,其实看着被贺千义打得满场乱窜的鹤山心里还是觉得有点解气的。   好歹也算是我弟子先替我出了口气。   不过贺千义也是打得皱眉,动起手来多少有些忌惮。   显然他是认出了鹤山的身份的,我估摸着他可能是怕将鹤山揍得太狠,打下擂台的太快会有损两派之间的友谊。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他想的太多了。   首先,我们和字画门本身之间就没有什么友谊,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和字画门是债主与欠债者的关系。   其次,我非常希望贺千义赶紧把他淘汰,这样我就能把他抓住严加拷问了。   然后和字画门之间的关系就会水灵灵地变成你死我活,更没有什么情义可言。   啧。   我瞅着鹤山苍老笨拙的身影,心想这家伙怕不是已经要死了吧。   怎么说也是化神巅峰的老家伙,经验丰富,被刚突破化神期不久的贺千义这样压着打,这对吗?   我凝视着鹤山的身影,越看越觉得他挥墨甩出的文字与在书房中看到的略有不同。   不对劲。    第56章   字画门可是以字画作为攻击手段的门派。   而众所周知, 每一个人写出来的字迹和画风是不一样的,自然而然的字画门的每一个修士就算用的同一个招式,呈现出来的样子也是略有不同的。   鹤山的字迹我是熟悉的, 无论是在他书房之中拿到的书画, 还是之前就在手上的欠条, 和这个鹤山显示来的都截然不同。   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好吗?   我眯起眼睛, 指尖一下下地拍在膝盖上, 不错过贺千义和他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我看着鹤山脸上滴落的汗水,虽然是中场才关注这场战斗的, 但贺千义我是很熟悉的,他有多少灵力我是心里有底的。   那么通过目前所见他们之间战斗的灵力消耗,我就能简单估摸出鹤山的灵力存量。   然后简单一算觉得更不对劲了。   甚至不是觉得, 我能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鹤山。   这个模样和鹤山一模一样的人灵力含量根本达不到化神巅峰,也就是化神中期, 而且还是属于境界不是很扎实, 用了丹药助力的那种。   这倒有点意思了。   他若是不来也就罢了,这个修真盛会又没有强制要求谁来到这里, 虽然我们确实拿出了修士难以拒绝的诱饵,但毕竟说到底也是自愿的。   所以他明明没有来,却偏偏叫一个人伪装成他来到这里, 这不明摆着他有问题吗?   所以他本人到底干嘛去了?   他的宗门是我搜查最仔细的,我敢对天发誓他绝不在宗门之中。   就算他改变了面貌, 可修为却是改不了的。   他们门派压根就他一个化神巅峰的修士, 我不可能看不见。   这……   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我关注着假鹤山和贺千义的战斗, 开始盘算着真鹤山到底去了哪里。   这家伙如此痴迷炉鼎……   他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悄摸摸地去魔域了吧?   我的手顿住,想了想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还很高,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做实验的那个地方现在如此干净,不见一个人影。   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耗费那么多心血,不断的转移炉鼎的根骨,单独打造一个修为极高的炉鼎,而是可以直接将那个神级炉鼎抢夺到手。   简直一步到位。   还真是……   就好像这个炉鼎是他的机缘似的,这个修真界还真是疯癫。   擂台上贺千义皱着眉艰难地将一场碾压局打的势均力敌,然后终究在一个转身躲避之后猛的踢腿,正中假鹤山的胸膛将他一脚踹飞了。   这一下绝对是带了真感情的,我敢保证贺千义绝对是不耐烦而且受不了他了。   假鹤山倒在擂台外面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然后我就看他仰面躺在了地上似乎是想呻吟,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个激灵直接站了起来,勉强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抽搐着发白的嘴角开始cosplay。   这家伙到了这个时候竟然将鹤山的人设想了起来,操着鹤山的语气和声调,说了几句后生可畏之类的场面话,听得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贺千义翻了半个白眼。   剩下半个估计是因为他想起了要维持门派良好关系这回事,愣是挤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跳下擂台和假鹤山周旋。   这孩子自从成了长老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他只会毫不留情地将对手打得晕死过去,然后转身就走只留给观众一个潇洒的背影。   所以现在是从男孩成长成男人了么?   我就喜欢门派里这种有主人翁精神的长老。   堪称是以宗门为己任了。   这很好,但对这个假鹤山就不必了。   就比如他现在这种拉着贺千义的手不放的动作,就应该直接被他一脚踹飞。   往哪摸呢?!   嘁。   最终他们之间的友好交流以贺千义强行抽出了自己的手做结束,假鹤山被淘汰就只能遗憾离场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他体会不到擂台上的惊险刺激,但起码可以体会到来自我的。   那不比擂台上的来的罕见珍贵的多?   多有排面啊,就连真鹤山来了也得感恩戴德吧。   我没打算给假鹤山一点与其他人交流的机会,深谙手快有手慢多变数的至理真言,就在他离开擂台小世界,回到这个看台世界的一瞬间,我便直接伸手将他抓了过来。   对于假鹤山来说,他只是照常走进擂台世界的传送阵,然后眼前白光一闪回到的不是他来时的传送阵,而是我的面前。   怕了吧。   我看着他没说话,假鹤山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红,倒像是个调色盘似的,更遑论还有他额头上刷地一下冒出来向下流的冷汗,更像了。   他颤抖了下嘴唇,强装镇定,抬起发颤的手捋了下胡须,说出的话却稳的很,依旧是鹤山的语调。   “仙尊这是何意,倒吓了我一跳。”   “便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您只管召唤一声就行了,哪里还劳您自动手传送。”   还装呢。   明明刚才看见我的时候吓得腿肚子都打颤了,思维竟然还挺敏捷,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质问我。   这家伙明明看上去一副胆小的样子,实际上恰恰相反,到现在竟还稳得住。   不过也是,好歹也是个化神的修士,这点心态还是有的。   我冷静地看着他,视线和神识在他身上细致地扫过。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装扮成鹤山的。   没有易容的法器,也不是障眼法,更不是什么人皮面具。   我没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类似的东西,但他那张脸却实实在在的和鹤山一模一样,细致到每一个皱纹都是我回忆中的样子。   难道……他和鹤山是双胞胎?   我沉思着,注视他的目光深沉,最终在他越来越紧张的神情中抬起了手,指尖轻轻一勾——   然后假鹤山就顶着惊诧的表情,嘴里喊着你你你的被我抓在了手里。   笑死了。   这家伙不会还以为我会和他聊天打机锋吧?   开什么玩笑?   我要是没有什么武力,或者武力解决不了的动动脑也就动了。   但是拜托——   我现在既有证据,站在大义一侧,又有武力可以单手拿捏他,我何必多费口舌?   “诸位仙尊均在这里你岂敢……”   假鹤山惊慌失措地将目光投向了飞尘他们几个,然后就看见了几尊神像,张开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我的同伙,其实他们现在虽然看上去不像活人,但对周围的感知还是在的。   此刻之所以依旧一动不动,那是因为信任我。   这个假鹤山懂什么?   嘻嘻。   我们才是一伙的,你懂吗?   他懂了。   因为他现在脸上绝望的表情衬得他有些呆傻。   真可怜。   谁叫他站错了队伍,跟错了人呢?   我也懒得和他解释,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找到真鹤山的踪迹,与其刑讯逼供弄得血腥,还不如直接搜魂来的畅快。   还保真。   我食指并拢成剑指点在他的额头,指尖便有一点金光闪烁,假鹤山很快就双眼放空一副安息的样子。   其实这一次我搜魂的手段还是很温和的,这家伙对我来说还有点用,也属于呈堂证供的一类,多少得弄的体面一点。   现在,他安安分分地瘫软在我手里,像一本等待我翻阅的书。   让我翻翻他和鹤山一起做了什么勾当?   以及真的鹤山到底在哪里?   还有他们那个试验……有没有继续做?   要紧的事情太多,我简单思考了一下,决定先从为什么是假鹤山来这里开始看,也省得真鹤山在外面搞事情,害了旁人的性命。   我迅速将他的记忆翻到我们将修真盛会的消息传播到大陆各处的那一天,然后非常满意地看到了真鹤山和他对面而坐。   “孟苍啊,来了。”鹤山对推门而入的孟苍笑了笑,招手让他坐在自己对面。   “深夜叫你前来实在是有大事相托,宗门上下也唯有你我信得过。”   鹤山拉着孟苍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信任。   有点让人作呕了。   我看着他们俩“互诉衷肠”的煽情戏码,忍着恶心将这一小段搜魂得来的记忆加速了一下。   鹤山一个老头子握着青年模样的手,不停拍着不放的动作实在让我有点炸毛。   搜魂就是这点不好,记忆永远是以第一人称主视角展开,导致我围观的时候代入感实在是有点强。   啧。   我就像看电影似的不停地加速,终于将鹤山那一堆啰里啰嗦的话给略了过去。   鹤山摸了摸胡子,将桌上的玉简推了过去,表情哀戚,一副十分忧愁的样子。   而孟苍不明所以地拿起玉简观看,然后有些茫然,“这是最近的灭门惨案么?竟是魔修所为!”   “我可即刻点弟子出行,想要荡魔。”   “唉。”鹤山一脸为难,欲言又止地看了孟苍半晌,然后一咬牙很是犹豫地说,“如今修真盛会在即,这可是大机缘,你怎能错过?”   “我一人之机缘哪有天下苍生重要,这些模型日渐猖狂,连带着被灭门的小家族与日俱增。”   “机缘算得了什么?日后再寻就是了。”   “可人死了就彻底死了,绝不能让魔修继续作恶!”   孟苍一段话掷地有声,至少他此刻这么说的时候每一句话都源自真心,就连观测他回忆的我都能感受到一点心潮澎湃的感觉。   真看不出来啊……   我低头瞅了一眼依旧一副安详模样的孟苍,然后又被鹤山那张老脸冲击了一下。   不过看样子这家伙三观挺正的,那他见到我如此心虚害怕是做什么?   我揣着疑惑,继续看孟苍回忆中鹤山的倾情表演。   说实话鹤山的演技有些浮夸了,我一想到他做下的那些恶心事,再一看他装出的那一副忧心天下的神情就觉得令人作呕。   “你能有这份心我实在是欣慰。”鹤山笑得一副慈祥,“如此,便叫你去我才是真的放心了。”   “掌门尽管交给我,我必万死不辞!”   “魔修猖狂,我正道人士不能坐视不理。除魔卫道乃是我辈修真人士的使命。”鹤山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你也知道魔尊在两界山设下结界将魔域与修真界分开,从那之后修真界便罕见魔修的踪迹。”   “这么多年来也属实太平了不少。”   “然而最近灭门惨案实在频繁,现场的魔修痕迹藏藏掩掩。”   “罪魁祸首再明显不过,可其他宗门却毫无动静,实在是让人疑惑。”   “我多次去事发家族调查,发现这些作案的魔修修为可能最高也不过化神,可动手的人数量实在是多。”   “照理来说如此数量的魔修穿破两界山的结界,魔尊不应该发现不了。”   “因此我觉得疑惑,越加深入调查。”   鹤山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颤抖着瞳孔看向孟苍。   “那魔尊和仙尊很有可能是一伙的!也正因为如此,魔尊放魔修来修真界杀戮,可正三观却没有一点针对魔修的意思!”   “他们一定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将我等视为鱼肉!” ???   我看到这里真想冲过去给鹤山一巴掌,他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谁说我正三观没有管最近的灭门事件来的?   离开宗门之前我还看了弟子们递交上来的初步调查报告,报告上确实说了有发现魔器和残存的魔界兵器,但是否是魔修所为尚且存疑。   毕竟修真者模仿魔气作恶也不是什么一天两天才有的稀罕事,便是说人人都会也毫不夸张。   怎么到他这里就确定是魔修所为了?   还是按师欲专门放出来的!   还我和师欲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他这么会脑补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哦,对。   他已经写了。   我磨了磨牙,忍着怒气便要看鹤山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这家伙绝对就是看我和师欲两个人都不顺眼!   “无情在修真界只手遮天,我等对付他那就是蜉蝣撼树,简直是不自量力!”   鹤山悲愤地握起拳,老脸上淌下一行清泪。   “然而我辈修真人士素来逆天而行,怎能知难而退?”   鹤山唰地一下抬头,目光炯炯,眼角还噙着一滴泪。   “所以我要趁修真盛会渡劫修士齐聚的关头,暗中去他们宗门搜寻他的罪证,然后赶在盛会结束之前在整个修真界面前揭露他的丑闻。”   “将他的罪行揭露于阳光之下!”   “也好叫其他修士和仙尊将他拿下!”   “如此才是万全之策。”   鹤山说完这句话直接站了起来,两步冲到孟苍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   “可我这个身份确实必须参加盛会的,我思前想后门派之中也唯有你的修为能伪装成我,好不引起他们注意。”   鹤山这话说的认真极了,记忆里的孟苍和记忆外的我一样茫然。   谁让谁身败名裂啊!   不是这个鹤山说的全都是我的词儿啊!   在修真盛会这个场合里身败名裂的应该是鹤山才对吧。   反了他了!   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好好好。   气笑了。   所以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也就是说在我偷鹤山的家的时候,鹤山也在偷我的家是吧?   太妙了。   我目光阴沉,可万分确定自己没有收到结界有异常人员的预警。   不过……   我又一次仔细扫过这个假鹤山的样貌,在盛会开始之前他能完全伪装成鹤山的样子通过我们的考勤,说不定鹤山真的有什么能突破结界的法子。   我压下心底的杀意,搜魂的力气难免大了两分。   “可寻常易容幻术根本躲不过无情仙尊的法眼吧……”   孟苍语气迟疑,内心里根本不赞同鹤山的方法。   然而鹤山却非常自信。   “我今日修行颇有体悟,在字画一道上自问已经出类拔萃,我既然想出这个办法就自然有躲过渡劫期神识阵法的方法。”   “你可是我的得力爱将,我怎么能让你身陷险境呢?”   “你侧过来。”鹤山拉出了自己的法器狼毫,将孟苍挪了一个方向。   “我字画门以书画入道,是整个修真界中独一份。而且字画一道传承自上古修仙大拿,其中深奥也只有我门派才懂。”   “前些日子我修行有所顿悟,便领悟了这画皮之法。”   鹤山非常自信地挥舞着手中的法器,灵力的墨点不断落在孟苍身上的每一处,由鹤山操纵着在他身上精雕细琢。   “世人常道画人画皮难画骨。”鹤山冷冷笑了一声,“殊不知世人还是太猖狂自大了。”   “一些连画皮也未曾掌握的人竟然感道画皮易。”   “何其可笑。”   鹤山一边嘲讽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此刻他勾起了孟苍的下巴,拇指摸过他脸庞。   “闭上眼,我为你画脸。”   随后记忆里的世界便一黑,唯有鹤山炽热湿漉的手擦在孟苍脸颊上的感觉,以及毛笔在眉眼处描摹的痒感分外清晰。   好恶心——   已经确定了这个假鹤山和鹤山的恶心实验没有关系,同时也知道了鹤山瞒天过海的手段,我也实在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太恶心了。   我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尤其狠狠蹭了下嘴唇。   我是真觉得鹤山那个老不死的在占这个修士的便宜。   画唇就画唇,弄那个拇指蹭来蹭去的干嘛?   给他剁了。   我眸色幽暗,盯着假鹤山那张与鹤山一般无二的脸狂飙杀气。   待我抓到了鹤山,在他临死之前,我肯定将他那二两肉和他的两只手剁成肉末喂狗!   等等,有点恶心狗了。   不然喂他自己吃下去算了。   我盯着假鹤山那张老脸,心里已经想出了一百零八种处理鹤山的方法。   我觉得之前小说中常写的那些个酷刑都可以试一试,可以排着队挨个来。   毕竟他可是化神修士,**的损伤就算看上去再重也是吃吃药就能好的轻伤,但疼痛可是实打实的。   总感觉对这样的货色直接将他干脆利落地杀了,对他来说都是种恩赐。   妈的。   呸呸呸!   “你的审美什么时候这么重口了?”   “难道你这么多年清心寡欲在无情道的路上狂奔,都是因为没有碰到对胃口的人?”   在我火冒三丈的时候旁边的飞尘大概是干完活回来,然后他零帧起手就说了几句让我更加火冒三丈的话,硬生生地将我对着鹤山狂飙的杀气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可真是大公无私啊……   我目光幽怨,盯着他的眼神里含信息量极大,于是在和我直愣愣地对视当中,飞尘突然打了个寒颤,盘坐的姿势唰的一下变成了抱膝的姿势还向后蹭了蹭,险些掉下了云台。   “你你你——”   “我可不好你这一口啊!大家都在呢,你不要过来啊!”   我*你——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黑着脸将我从字画门拿到的玉简劈头盖脑的全都砸向了飞尘。   这家伙天天嘴里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便是干正事的时候也管不住他那一张嘴。   真该给他毒哑了。   至少他闭嘴的时候看外貌还有那么两份少年气,而不是张口闭口就是爱不爱的流氓感!   不过人最爱以己度人,飞尘如此想我,其实也暴露了他内心所想吧。   于是我干脆抬手一挥,将假鹤山也一并扔到了他怀里。   “你搜魂看看,就从我们将修真盛会的消息传出的那一天起。”   我收拾了一下表情,用一副严肃的眼神看着他,“实在太过震惊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你亲自看看吧。”   “我保证超出了我们每一个人的认知。”   “前所未有。”   飞尘那头才浏览完了玉简上的内容,嘴一张一合的,皱着眉说不出来话,后脚就被假鹤山在怀里砸了个正着,看见他那一张脸一巴掌就按在了他鼻子上。   此刻听见我一本正经的话时,他正把粘在手上的血点燃了,嫌弃地甩着少到几乎看不见的灰烬。   “嗯?”   飞尘不明所以,但他才看过了我的玉简,只以为我说的和玉简上的内容相关,因此毫无防备没有犹豫地探入了一点神识进入了假鹤山的灵台。   嘻嘻嘻。   小样。   让你话多!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绝对不能错过他的每一个微表情,甚至还非常体贴地拿了个玉简要将他接下来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录下来,以供他自己观赏。   我可真是太贴心了。   于是在短短的几期之内我就看见飞尘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拧着眉,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一脚踹在假鹤山的胸膛将他踹飞了。   这一脚绝对是出自飞尘的本能,几乎没有一点留守。   要不是我出手挡了一下,这个被鹤山利用的倒霉蛋估计直接就归西了。   “做什么呢?佛家良善之地,你们俩再胡闹也不能如此磨人啊。”   “就算飞尘是孩子心性,朝生怎么也和他一般了?”   我——   我冤啊——   贺姐!我冤死了!都赖飞尘!    第57章   我真的要冤死了。   我现在就像那个一天从早到晚都在家里认真做作业, 结果才做完,刚玩了五分钟手机,就被回家的家长抓个正着的孩子似的。   我发誓。   即便我这种故意坑飞尘的行为是在胡闹, 那我也才胡闹了一两息!   怎么好巧不巧的就直接被逮了个正着。   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冤枉啊大人!”   飞尘听到贺惊鸿的指责之后当即高声抗议, 同时还抬手做哭天抢地状。   而我还没有从那种被家长抓包的幻觉中挣脱出来, 一脸麻木地看着飞尘声泪俱下的表演。   心里简直乱成一团。   他说的也是我的词啊!   我默默地注视着唱作俱佳的飞尘, 眼神逐渐放空。   他到底——   好歹也是个渡劫修士, 到底是怎么样舍下脸面做出如此撒娇狡辩的动作的啊!   可恶。   我也很冤啊……   我目光幽幽地看着脸上写满了不赞同的贺姐,有无数句为自己的辩解的话在心里过得飞快, 可嘴却像是缝上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飞尘的撒泼在前,我若是平静的解释便显得苍白, 可要我如同飞尘那般坐态……   我又做不出来。   千百年的时光我长的不只是年龄还有修为,身上背着的偶像包袱也愈来愈重。   大庭广众之下多多少少得注意点形象嘛。   我可是正三观的门面担当。   于是我抿着嘴, 最终在飞尘越来越夸张的表演之中硬挤出来了两个字。   “聒噪。”   “嘁。”   飞尘嫌弃地白了我一眼, 然后将那个被他踹飞的假鹤山又勾了过来,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贺惊鸿面前。   “我不和他一般见识。”飞尘将自己的头发缠绕在指尖, “我可是在干正事。贺姐,你看这个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假鹤山挪得离她更近了些,“这些家伙又要挑事了。”   飞尘抬手示意贺惊鸿搜魂看看, 也没忘记将我扔在他怀里的玉简捡起来,一并交给了她。   “真是世风日下啊……”   他装模作样地感叹, 眼睛却紧盯着贺惊鸿不放。   这家伙。   我看着他一波接一波无缝衔接的表演, 抢在贺姐搜魂之前把假鹤山抢了过来。   飞尘这点看热闹的小心思我是心知肚明, 他现在估计想着自己受了这番恶心,也得拿出来和别人好好分享一番才行。   属于有难同当的坑人心态。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但我可不能坐视不理。   就贺姐这暴脾气,我敢打赌, 她看完之后不仅会一枪怼死假鹤山,还会一道送走飞尘。   还是挽救一下他的小命吧,毕竟他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将假鹤山藏在自己云台下,若无其事地开始转移话题。   “我这一次……”   可还没等我完整的把一句话说出来,飞尘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一手指着我一手拉住贺惊鸿的衣袖。   “你看他——”   “有重要线索都不给你看!他包藏祸心!”   飞尘暗戳戳地挑拨离间。   贺惊鸿不为所动。   毕竟飞尘的人品路人皆知,但凡这家伙越迫切的想让你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就越不含好意。   显然贺姐也是知道他的秉性的。   在我拒绝让她搜魂之后之后,她连看都没看假鹤山一眼,只拿起了玉简浏览了一番,脸色铁青。   连带着飞尘表演的声音都越来越小,只敢用挑衅的眼神看我,张嘴欲说些什么。   还没完了是吧?   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套极其强劲的禁声咒Plus。   舒服了。   就该将这家伙声音和神识传音一并禁了,不然连办事效率都降低了。   我十分满意现在安静的现状,顶着贺姐一副不认同的眼神,心平气和地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   “是有此事。”   贺惊鸿握着玉简不放,脸色沉重,语气里也都是压抑的怒气。   “目前已经有不少宗门和家族组织队伍前去魔域了。”她沉声说,“而且我还发现有宗门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帜,哄骗了些什么都不懂的小散修加入。”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掏出了一张图展开在我们面前。   “这些家伙胆子够大,行事也够残酷。”   “他叫了那么多散修,嘴上说着召集所有人一起,先练阵法后再去魔界出征。”   “可这阵法一旦到了实战之中,只要阵心中的掌控人稍稍变一变阵法纹路,就成了个献祭的阵法了。”   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   “就这个招人的规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算和魔尊一较高下呢。”   还真是……   我倒是没想到区区一个炉鼎现世,竟然将这些平常尸位素餐的修士们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的正道之心唤醒了。   左一个右一个都说着除魔卫道。   也不知道谁才是魔,谁才是道。   毁灭吧,这个世界。   我冷眼看了眼假鹤山,这还有个想让我身败名裂的呢。   正说着,玉女和慧持大师也回来了。   于是我找到的玉简轮班在几个人的手里过了一遍,大家的神色也是出奇的一致。   “所以,我们就这么做贼似的仔细搜了一圈都没有搜到一个活人的踪迹?”   才解开了禁言咒的飞尘拧着眉,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倒不信一个活人就能这么没了!”   玉女本来就常年冷着脸,这下子听到了所有人的结果,加上看到了玉简之后脸色更加阴沉了。   “倒是活见了鬼了!”   “阿弥陀佛。”   慧持大师双手合十,捻了捻手腕上的念珠,直摇头。   “婴儿尚且不知去向,又有不少的修士如今在两界山蠢蠢欲动,甚至有些已经找到了空子进入到魔域之中。”   “此时还是生死未卜,如此……”   “怕是要再起烽烟啊。”   “管他们去死!”   慧持大师的忧心玉女可管不了一点,她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一次如此出力也是看在那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份上。   但凡换成一个成年人,她连来都不会来的。   “我看也是。”   贺惊鸿跟着帮腔,“这些人本就包藏祸心,死了也就死了,反倒是让修真界清静了些。”   “关键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她这话一出场面又是一下沉默,然后下一瞬间我就感觉到几道视线定在我身上。   “……”   我麻木地抬头,多年修行以来的稳重让我绷住了没有后退。   不是。   都看我干嘛啊!   我现在也没招啊!   老实说,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我头一回如此无助。   这种能想到的办法、能考虑到的方面都考虑到了,然后还一无所获的感觉谁能懂?   显得我们很无能啊!   我沉思了半晌,余光瞟到了无知无觉的假鹤山,身上的视线让我略有一点苦恼。   等等——   视线!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   虽然现在关于炉鼎之事没有一点线索,但是方才探查之时,仍有一事我还未明白。   不管了。   先拿出来说说。   总比大家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沉默要来的强吧?   这样真的很尴尬,而且还浪费时间!   在所有人注视之下,我缓缓从掏出来自己打包带回来的众多画卷,操控着它们漂浮在半空之中,唰地一下展开了。   为了确保还原当时的场景,我甚至是按照它们在鹤山书房中的布局而展开的。   用来充当纱帘的画卷每一幅都是单独的画作,人物、花鸟、村落、山水应有尽有。   我指着画卷,便将自己在书房中感受到过的那一道诡异目光说了出来。   “我环目四顾,未见任何身影。”   我单独将那张画着女子的画像稍向前挪了挪,“唯一能称得上有目光的,便也就是这画中的女子了。”   “还有鸟呢!”   飞尘见缝插针地怼我,我呼吸一窒,气血翻涌,攥紧的拳头指节咯咯作响。   我哑药呢——   快来人给朕毒哑了他!   为了避免这才进入正题的谈话又滑向了嘴头上的针锋相对,我强按下了怒火,将这件事情记到本本上以后找回来,控制着这几幅画卷分别落到他们手里。   “这些画卷应该有异,可我反复探查却没有发现。”   我手里拿着一幅画卷,指尖摸过宣纸粗糙的表面,画面上墨迹浓厚之处甚至还透出点墨香来。   再一次研究这画卷,我依然觉得它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可直觉不会作假。   画卷和字画门。   这匹配程度也太高了。   在明知道鹤山不是个好人的前提下,这画卷也属实让人怀疑。   天底下的秘法千千万万,前有一个画皮能瞒过我们的感知伪装成另一个人,后也难保他们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改造一个普通的画卷。   集思广益啊!朋友们。   我转头用期待的目光挨个扫过低头看画的同伴。   鹤山可才是化神期巅峰,而且还是大限将至的那种。   而我们几个无论外表看上去年龄有多么大,但可都是正当壮年的渡劫期修士!   这要是让他耍了一回又一回,传出去我们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不能输啊——   此刻我用期待的眼神挨个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看着他们专心研究的样子很是欣慰。   飞尘翻来覆去地将手上的花鸟图看了又看,灵力细致地在画卷表面扫过,然后挑了挑眉。   不是吧?   我没有错过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心里非常复杂。   难道竟是这家伙最先看出来不对劲吗?   我心情沉重,甚至已经预想到他会拿这件事说我多久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有种被抓住了把柄的感觉?   不过算了,有发现总是件好事。   以鹤山对炉鼎的痴迷程度来看,我敢打赌这画卷和炉鼎脱不开关系。   总算能稍微推动一点进度条了。   然而,已经做好了全部心理准备的我万万没想到飞尘下一步的动作。   他感受到了我的视线,抬头对我露出了一个露齿的笑容,然后抖了下画卷,火焰轰的一下就将那幅画鸟图灼烧成了灰烬。   快到我甚至来不及出声阻止。 ???   这就烧了?   我蹙起眉,脸上写满了你要不给我个解释我就让你好看。   这家伙是喜欢胡闹的,我希望他在正事上能多少正经一点。   起码他现在烧画卷的举动最好不是为了气我。   不然……   哪怕是佛宗清净之地也少不得得见点血腥了!   面对我的威胁,飞尘毫不在意。   他吹了吹指尖残留的一点灰烬,“既然你觉得画卷之中有人在看着你,又找不出这画卷的异常,干脆就烧了好了。”   “如此,便是真有人藏在画卷之中,不也直接变成了灰烬?”   “岂不干脆利落!”   他说到这视线上下扫过我,做出了一副惊奇的样子。   “你不一向是能动手就不动脑的吗?怎么这回做起事来拖泥带水的?”   “倒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啊!”   他说着说着脸色严肃了起来,看向我时目光凌厉,一脸警惕。   “说!”   “你到底是谁?你怕不是也是画皮?”   飞尘紧盯着我,试图从我无语的表情中看到点不一样的信息,甚至还身体前倾,试图伸手捏我的脸。   “啪!”   我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毫不留情地打得他手背通红,收回手在嘴边吹了又吹。   他真是皮痒了!   “能打破你的防御,可见是朝生本人了。”   贺姐!!!   怎么你也如飞尘一般了!!!   “我当然知道直接烧掉画卷一了百了,现在不是想知道点炉鼎的消息么?”   “鹤山对炉鼎如此关注,又没有见到他去魔域的举动,总觉得他另有打算。”   “保不齐画卷上就有点什么信息。”   “这下好了,让你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我叹了口气,面对飞尘冲我张开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把剩下的画卷再给他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来给我添堵的,打从见到他起就没碰到一件让我顺心的事。   我俩绝对八字不合!   “这画卷上没有灵力的痕迹,摸上去却也挺普通,连笔墨都是一般的,不像是修真者用的,倒像是凡人的工具。”   还是慧持大师靠谱,专心致志做正事,我连忙接过话头,同时警告地瞪了飞尘一眼。   “是极。”   我肯定的点点头,“这上面的字迹画风又实在是出自他的手笔,到显的画卷的材料更加奇怪了。”   身为以字画入道的修士,鹤山用什么珍奇难寻的绘画材料都不稀奇,反而是这种凡间随处可见的材料让他用来才叫奇怪。   这画卷简直越平常越有鬼!   “嗯……”   我沉思着,这画卷没有一点灵力波动。   它就在我们手上,只要它有一点灵力,就绝对逃不掉在场每一个人的感知。   可就是没有。   我伸手摸在画卷中的瀑布上,心想这要是鹤山平常的画卷,这水流都是会动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浪花僵硬地停在岩石之上。   见过了字画门4D的画作之后,连这种颇具意境的山水画也感觉有些普通了。   啧。   我看着画卷出神,余光扫到了假鹤山那张脸,更觉得厌烦。   这字画一道是不是有点过于花里胡哨了?   无论是4D的小黄书,还是会动的春/宫/图,甚至是画皮伪装,哪一样都很炫技了。   尤其是这画皮,竟然能躲过我们的感知。   要不是他参加了笔试暴露了自己的字迹画风,我还……   我忽地睁大了眼睛,又一次将倒在那里的假鹤山勾到身前,伸手在他那张脸上摸了又摸。   没有灵力、触感真实。   难道!   俗话说一通百通,道的本质殊归同途。   鹤山的画皮留下的成果竟然能做到毫无灵力,那么要让自己的画卷也毫无灵力,无非是做些更进一步的改良罢了。   我摸到了些思路,试探性地用灵力在那张画皮之上试探,想将鹤山画上去的那张脸弄下来。   “不是。”飞尘咋咋呼呼地开口,“你摸来摸去的怕不是……”   我收回了打出禁言咒的手,继续在他脸上试图找到比如小说中说的那种易容痕迹。   脖子下面也没有缺口啊。   完全是浑然一体。   这画皮的水平是不是有点超标了?   我思索着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然后食指划过假鹤山的脸庞,灵力如同尖刀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   没有血珠。   果然。   我满意地顺着自己划出的伤口,探进去一丝灵力,像是剥香蕉一样将他身上的那张皮整个拨开,然后才得以见到这个假鹤山的真容。   “原来如此。”   我眼神中划过一丝了然。   继而将假鹤山丢到一旁,用灵力在画纸上轻轻地划出个缺口,试图如法炮制地将这幅画的真容也展露出来。   然而结果却和我预想的完全不搭边。   轻轻撕掉那层画作之后,底下露出来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画布,而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露出点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啊这……   “噗。”   那头被我禁言了的飞尘还没能说出话来,但这并不耽误他从鼻腔里发出两声气音表示嘲笑。   我闭上了眼,在睁开时内心已经平静如水。   “如此看来,应当是我想多了。”   “都烧了吧。”   我挥手在面前点燃了一大团火焰,将那张撕开的画作连同底下的画布一并扔到了火焰之中。   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   我盯着飘扬的灰烬,既然这上面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那手头上唯一能提供点有意义价值的也就是这个假鹤山了吧。   但搜魂时却发现他似乎并不知道鹤山暗地里的勾当。   倒像是被扔出来挡刀的。   啧。   见这画卷被我翻来覆去地折腾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贺惊鸿干脆也将手里那幅村庄图卷了起来,扬手扔到了烈火之中。   “这倒是个僵局了。”   她语气里有两分不耐烦,我看着火舌舔舐上画卷,下一刻睁大了眼睛,神色一肃,身上的披帛便如同长鞭一般,携着万钧之势冲向了火团。   “哗——”   被火焰点燃的村庄图扭曲了一瞬间,紧接着墨水便如同洪流一般从那张图里席卷而出。   我在看见画卷上虚影一晃的时候就意识到此图有鬼,披帛迅速蔓延将墨水团困在了里面。   而我却从漆黑的墨水之中看见了两个人形。   好啊……   我咬牙切齿,原来那些画卷不是每一个都被鹤山动了手脚!   我没去管被披帛缠住的墨水团和里面的两个人,反而将目光放在了慧持大师手中的美人图上。   当时我就觉得有人在看我,这个美人图就是我头号怀疑对象。   现在我更觉得这图里或许也有人。   慧持大师会意,抬手轻扬,那画卷便也落入火焰之中。   美人图几乎是挨到火焰的瞬间就变成了飞灰,就如同之前被我丢进去的画卷一样。   “……”   不是?   感情这就是一个单纯的画?   我不敢置信,心想鹤山这家伙这么反套路的吗?   难道说是我思维太刻板了?   不过算了,至少这图真的是有问题,而我们应当有新的突破口了。   我心念一转,披帛便插入墨水团之中,将那两个人团团捆住,拖拽出来摁倒在我们面前。   好么。   瞧瞧,这是谁呀?   这不是集天下大义于一身的鹤山吗?   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要趁着修真盛会我不在宗门的时候,去探我的宗门,寻找我的罪证吗?   怎么没去呢?   反而藏在了自己书房的画卷之中,一路见到我闯入书房,拿走了他藏起来的玉简,也没敢说一句话?   这可真是。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想找到炉鼎遍寻不着,留后再议的鹤山倒是出现了。   被我发现的鹤山显然也吓得不轻,又或者他还没从差点被烧成灰烬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总之,他此刻被绑得严严实实,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青白。   而他旁边那个……   我在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停留,一时之间有些震惊到说不出话。   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和他那双小鹿似的纯洁眼瞳对视的瞬间,我呼吸一窒,心跳也停跳了一拍,身体更是忍不住向前微倾,很有一种将他眼角湿润的泪珠拭去的冲动。   我心跳有些快,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气血翻涌之间脸颊或许都红了。   我看着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滚烫感觉让我回过了神。   嗯?   只是什么感觉——   我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自己的状态异常,于是非常从心地讲储物空间里的布匹掏出来,兜头盖在他的头上,将那张脸挡住了才松了一口气。   【这人……】   我试图从自己的同伴上找到状态异常的原因,可神识传音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得到哪怕一个人的回应。   就连飞尘这会儿也安安静静的。   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才将他禁言那回事,直接侧头去看他们,然后瞳孔震颤,挥出一道劲风打在他们身上。   怎么回事!   快都醒醒!    第58章   这一下我属实受到了惊吓, 出手时又快又急,卷起的狂风劈头盖脸的砸在了他们身上,然后又被他们各自的护身结界挡住。   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比言语更能让我们恢复理智保持清醒的永远是危机和杀意。   这也是每一个修真者能活下去的必备技能。   显然我突如其来的攻击对他们来说应对抵抗完全出自本能, 他们一个个几乎是先亮出了各自护身的法术, 然后瞳孔才缓缓聚焦抬眼看着我, 表情上再也没有方才那种茫然沉迷, 转而十分严肃凝重。   玉女脸色黑的吓人, 她垂眸看向年轻人被笼罩后的样子,攥紧了拳, 指尖轻颤,随后捏住了自己的袖口,陷入沉思。   贺姐回过神来倒是一脸兴味, 而慧持大师则是又捻起了念珠,单手持礼又念了几句什么。   他没出声, 但我从他的口型上看好似在说什么“无常观”、“不净观”之类的。   我猜那应该是佛家某种对皮相的看法。   这几个人回过神来之后倒都安静的很, 而飞尘那家伙却与众不同。   【发生什么了?!】   飞尘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随后麻木地在自己人中摸了一下,看着指尖湿漉的血迹瞳孔震颤。   【何人害我!!!】   害你个头。   我隐晦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虽然大家都被这陌生男子的美貌震惊失神, 心跳加速脸颊泛红,但也只有飞尘一个人竟然直接流出了鼻血来。   此刻我们凝视着还没缓过神来的鹤山和被我罩住的年轻人, 心中各有思量, 没有一个人搭理咋咋乎乎的飞尘。   只是我没想到, 这家伙没安静下来,反倒是更有两分惊慌了。   倒像是真心被吓到了。   【我的天老爷啊——】   【难道我大限将至了?怎么——】   【我心脏坏掉了吗?】 ???   我迷惑地朝他瞟了一眼,就看见他此刻面颊泛红, 耳尖也红得滴血,可嘴唇却苍白的吓人,连带着瞳孔也收缩着。   不是?   嗯?   他这是怎么了?   飞尘捂着自己胸口,塌着肩膀拄着地面,垂下头,以手拍地。   【我还这么年轻——】   【难道就到了天人五衰了吗?】   【说好的渡劫修士能有万万年之长寿呢?】   【我还不到三千岁啊!】   【呜呜。】   我听着他在神神传音里哭嚎,抬头时正看见贺姐和玉女凑在一起看向飞尘,眼神嫌弃。   真让人沉默。   飞尘这家伙现在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他不会连什么叫做心动,什么叫做被吸引都不知道吧!   鉴于这家伙前科累累,此刻我非常怀疑他言语中的真实性。   嗯……   其实这么一想的话,飞尘毕竟是个天阉,生理功能也不完备,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收敛了下心神,打量那个被我用布罩住,可褶皱垂落转弯也勾勒出了他的身形,是纤细娇弱的模样。   **,见鬼。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身影动作,可偏偏看到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去脑补那遮掩的身影,很是有一股掀开遮挡的冲动。   这对吗?   我略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云台之上,双手搭在丹田,十指交错掐了个隐晦的雷符。   于是被我控制的恰到好处的电流,沿着经脉穿过五脏六腑直达天灵。   脑子清醒多了。   我缓缓眨了下眼,眼中的雷光还未完全散去,可思维却无比清晰。   那种自从看到那人之后,就被烟雾笼罩的迷茫追逐感再也没有了。   我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连带着看向那人的目光都似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高喊着敌袭。   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了。   我超进化了!!!   这家伙简直太不对劲了好吗?   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见多识广?   什么样的美人什么样气质的美人我们没见过。   而且平心而论,我们几个哪个不好看?   就算是白发苍苍,蓄须长眉的慧持大师,我都能说他是风韵犹存,别有一番气质。   我们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的样貌,仅仅一眼看过就有种把持不住的冲动呢?   此刻,我心跳已经平复,可脸颊上带起的红晕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消下去,连带着呼气都比平常炙热三分。   这个毫无修为,眼神清澈,身形有些孱弱的年轻人,让我觉得非常危险。   这危险不来自于他本身,而源自于我的内心。   他似乎有种引诱人失控的魔力。   耳畔里除了飞尘唧唧歪歪地说着不想死之类的酸话,还有被严严实实笼罩住的年轻人挪动布料的窸窣声。   【死不了。】   【祸害遗千年,你比天地都长寿。】   我出声打断飞尘的持续语言攻击,效果斐然。   我敢肯定我在飞尘的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因为这家伙一听到我说话之后连什么忐忑的话都没有了,紧接着我话音刚落,他不需要思考怼我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千年?!】   【那和夭折有什么区别?】   真是够了!   既然这家伙恢复了活力,我便也不再搭理他,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分给了那个在布料下面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边缘探出了几跟白皙手指的年轻人。   那手指头一看就软的很,指尖透着点淡淡的粉色,指甲也圆润修剪得当。   不知道对这样一双手上上夹板能不能逼他把自己做了什么交代清楚?   比如他到底为什么和鹤山在一起,又比如他施了什么无痕法术有如此诱惑的能力。   我脑子里对这样一双孱弱的手想了八百种应对方式,可那被笼罩的人却感受不到我灼灼的目光,只自顾自的一点点露出身形来,顶着那一匹布半落不落地在头上,探出个脑袋抬头看着我们。   眼神中既清澈又满是好奇。   而且他此刻头发散落着,又是爬在地上,身上穿着的大概也是鹤山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大了。   至少从我这个角度甚至能看见他仰头时露出的小半个胸膛。   我抬手挥了一下,灵力卷着布匹在他身上变化,好歹也算是裁了一身大小得当的衣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了。   只不过我这动作像是刺激到了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鹤山,差不多时在灵力脱手的瞬间,被捆成粽子样的鹤山打了一个机灵,触电般地弹了一下,以和他状态极其不相符的灵活程度挡在了那年轻人身前。   俨然是一副舍身相护的姿态。   嗯?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仔细扫过他们两个的五官,除了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之外实在没有找出什么共同点。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这么一个以同伴作为实验材料,不计代价的完成自己目的的人,能做出舍命相护的姿态?   我将目光从鹤山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的年轻人身上移开,放在了鹤山那张老脸上。   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一副惊惧害怕的模样,而是满脸怒容,这会儿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活像是要冲上来将我撕了似的。   今天还真是每一件事情的发展都出乎我的意料,全都反套路,主打一个出我不意。   我还没在这把他的罪状一一数明,对着他飙杀气呢,难道他竟然用杀气锁定我了。   这合理吗?   “哼。”   我冷笑了一声,将搜查的来的玉简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精准地命中他的脑门,砸的他头破血流。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见到了熟悉的玉简,鹤山并没有计划败露的歇斯底里,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那玉简一眼,而是拧过身把自己头上的伤口挡住了,对着他身后的年轻人轻声安抚。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说这话时语调温柔缱绻,搭配上年轻人迷茫清澈的眼神,整个画面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此刻到不像是我在审问他们了,反倒是像他们在抵抗反派的迫害。   我呼出了一口气,鹤山竟然一直藏在画卷里,那他肯定没有错过宋堂主在他书房中的鬼祟行动,也明明白白地看见了我的身影,清楚自己计谋败露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连一句话都不为自己狡辩,只一味地安抚那个年轻人。   这和他贪生怕死,想尽办法抵抗大限将至的作风可不一致啊。   “他是谁?!”   飞尘指着那个年轻人,显然他对鹤山的兴趣远远比不上那个让所有人失神的陌生人。   我也挺好奇的。   可鹤山此刻就像是半个疯子,对我们每一个人的提问都置之不理,倒像是他现在眼睛里只能看得见那个年轻人似的。   我终究还是失去了耐心,决定用点别的手段干脆利落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搜魂,它真的。   我愿意称之为修真界最高效率的法术,是刑讯、解密、挖掘真相的不二法术。   比如此刻,我伸手以一个电视剧里反派抓住主角脖子的姿势将鹤山捏在手里,双指并拢点在他额头上,指尖泛着白光探入他天灵之中,然后向外一拉。   他的记忆就如同喷泉似的站现在我们面前。   感谢前人对搜魂这种法术的不断研究,以至于我应对不同的场景甚至能淘出不同的搜魂法术来应对。   比如现在这种所有人都想知道事情原委的时候,我就可以掏出来一种堪称修真界第一电影的搜魂版本。   毕竟如果我们像是传递玉简一般将鹤山传递一圈挨个搜魂,不仅耗时,而且多少有点不像样子。   怎么说也是个见不得台面的法术,用起来不好大张旗鼓的。   这里可有个慧持大师在呢,怎么说不也得考虑一下大师的心情。   搜魂在佛宗可是禁术来着。   还是这个法术更合适一些。   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在内的我可真是太优秀了。   我一手控制着鹤山一手在他的记忆中翻翻找找,手指像是滑摸触摸屏幕一般,在半空中滑来滑去。   那些应该打马赛克的场景都略过。   他做人体实验的残酷场景也不必再看。   我倒是看了一眼那从炉鼎身体中取出来的根骨。   小小的,泛着赤色光芒的一小团。   原来这就是害得她们落得一个凄惨境遇的由头吗?   如果这一小团东西没有耗尽宿主的神魂气血,还是单独将它取出来的话,那这法术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了。   能消除他们命运的祸根,倒也能称得上算是功德。   我飞速地越过他不断增强炉鼎跟骨的过程,心中倒是粗略估算了一下在整个过程中丧命的人数,超级记忆的手段更粗暴了些。   罪无可恕!   粗浅算来竟然有上千位之多!   该死!   怪不得这家伙宁可亲自下场写●文化●图去换真金白银。   要不是他将这些人买下来,就这样数量的人口失踪和死亡早都被人发现了。   他思虑还挺周全的哈!   作为掌控着他记忆进度的我,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被迫观看了一遍整个过程,心理感受就如同吃了屎一般。   堵得慌。   我走马观花地观看他的记忆,掌控着进度条的手一下子顿住。   瞧瞧我从他的记忆里看见了什么!   是天现异象!   看见那祥云的瞬间我收了手,睁大了眼睛。   这天仙异象的仙光龙吟我在熟悉不过,那可是师欲不远万里给我送来的第一手消息,仔细研究过的我甚至连那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龙每一瞬间的移动痕迹都记得一清二楚。   无论是仙光透过云层的丁达尔效应还是云雾遮挡后的鳞片。   我都记得。   而鹤山记忆中的这场天现异象竟然和魔界中的那场一模一样!   而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们发生的地点。   鹤山记忆中的天现异象也发生在魔域,可不是修真界的魔域,而是画中的。   我仔细地看着水墨组成的土地,丹砂绘成的花朵,以及唯一不是画成的天现异象,神情渐渐麻木。   不是,这字画一道属实是有些过于花里胡哨了吧?   合理吗?这合理吗?   我不敢置信地在鹤山记忆中飞速翻到了与此有关的法术,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会儿。   写生。   这两个字我认得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的原意是绘画者将真实存在的景色画到纸上,用来表现静物的生命力和绘画者情感的一种绘画方式。   然而我实在没想到,以绘画入道的修士竟然将它玩出了花来。   没错,鹤山用的这一招就叫做写生。   他这一招是将现实中存在的景物拓印到画上,通过他们独有的手段将景色保存下来,同时在画与现实景物之间建立一个连接的锚点。   然后当施术者进入画中时,在画中所做的一切改变都能被他们有选择地操作,投射到现实存在的景色场景当中。   比如这个天现异象,就是鹤山在画中搞出来的,然后这幅画通过与现实之间的连接将画中所出现的天现异象展现在真实的世界当中。   也就是师欲和所有魔修所看见的天现异象。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明明看见了异象,感受到了引发异象的是一个婴儿,可等到他到时却什么都没有,怎么搜索都搜索不到的原因。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位面之中。   我反复的搜索也没有找到的原因大概也是一样的。   鹤山这老贼做事都谨慎的很。   他不仅将整个事情都在画中完成,而且还专门在画上面又画了一层皮,用来遮挡灵力和空间的波动。   啧。   这家伙在字画一道上确实钻研颇深,竟然掌握了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手段。   这要在以前我还以为他们只有画灵这一招呢……   如此看来道既然存在就自有它的优越性,至于能否展现出来,那得看行走在道上的人的本事了。   而鹤山明显就是他们中走的最远的那一个。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神情呆滞的鹤山,可无论我对他此道上的天赋有多么惋惜,都改不下他罪行累累的事实。   也不能更改他注定命丧于此的结局。   好了。   既然知道了天现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让我再往前倒一倒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天现异象吧。   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追逐着记忆中的虚幻身影跑来跑去的年轻人。   他这宛若智障的行为让我不妙的感觉愈来愈重。   记忆中的时间倒流在天现异象产生前不久。   那时的鹤山还在做着转移炉鼎根骨的实验,手中的赤色小球也越发明亮,大小约远胜于最初的数倍,其光芒流转之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吸引力。   至少鹤山为此而着迷。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的,那是因为以第一视角展开的记忆,鹤山的视线有足足几日的时间都没有离开他捧在掌心中的那个小球。   其视线专注程度让我差点以为他要把那东西吞在嘴里,咽下肚去。   而随后的一段时间,他焦躁地独自踱步,手里攥着那枚红色小球,最终还是决定将它用掉。   然后他带了一个容貌温婉的女子过来。   就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在那女子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忐忑听话的时候将她锁在了床上,做着他已经非常熟练的事。   他将那个令他万分不舍的红色小球利用换日决上的方法,塞到了女子体内与她融合。   然而这一次,那个不知道浓缩了多少人的根骨竟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创造一个品质更佳的炉鼎,还是在女子痛苦的哀嚎声中浓缩在了她的腹部。   在鹤山急促的呼吸之中,缓缓地在女子的腹部有了心跳。   那东西竟然活了。   竟然变成了一个胚胎!   哈?   “这对吗?”   飞尘指着被我暂停住的记忆,那女子腹中跃动的红光耀眼极了,每一次跃动的心跳也清晰无比。   “这算什么?女娲吗?”   不只是飞尘惊讶无比,连我也是难以接受。   一个不知道融合了多少人神魂性命的东西,竟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它就那么落在人身上,竟然生根发芽了。   对我来说这比变成别人的根骨还要恶心。   变成了根骨,那是因为法术。   变成了人,那因为什么?   而且这个有众多无辜者神魂组成的东西,变成了人之后,那躯壳中的神魂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   那还是人吗?   我脸色铁青,又一次将目光放到那个独自玩累了,坐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   不是吧,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我压下了心里的不安,继续去看鹤山的记忆。   当时的鹤山也着实吓了一跳,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手在女人腹部上放了又抬,我估计他是在想现在将小球取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最后可能是考虑到怕万一取出来前功尽弃,他终究还是放弃了那个打算任他自行发展。   于是被囚禁在画卷之中的女人就只能躺在床上,日复一日地感受着腹中胎动越加强烈,以及越来越耀眼的光芒,和时不时环绕在她腹部的灵光。   好么。   我默默攥紧了拳。   此刻那个小球的发展俨然是一副天材地宝即将现世的模样!   怪不得鹤山能控制这天现异象在画卷中发生呢,而且还是一幅魔界景象的画卷。   原来是他早早地看清了即将诞生的异象,专门提前准备了一副这样的画卷,就是为了把天现异象引向魔界。   嗯……   这一步其实多少有点多余了。   他要是不弄那么一出,估计都没人知道这世界上诞生了这么一个炉鼎。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记忆里的鹤山一边怒骂师欲羞辱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制作画卷,只为了将天现异象引到魔界,打的是引起魔界动乱的主意。   或许也有借刀杀人的打算。   比如那些已经围在两界山甚至已经进去了的修士,就垂直咬在了鹤山这个虚假的饵上,打算一去不复返了。   鹤山啊……   你这如此成功的祸水东引实在不像是花式修真界中的修士能想到的办法。   在疯癫的世界中,他这招可以说是格格不入了。   有些过于常规修真界了。   我默默地为师欲点了根蜡。   严格来讲魔界遭受的这场属于无妄之灾了,毕竟师欲之所以去羞辱了鹤山一番,也是因为他死不要脸地写了师欲的同人文。   师欲属于是正常的报仇。   但架不住鹤山不那么想。   所以他宁可大费周折,也要出了心中的这一口恶气。   至少这家伙看到魔界有天现异象的玉简之后笑的像菊花似的,等他看见了已经有修真人士去两界山之后,笑得更是五官挤做了一团。   总之,经过了一番麻烦,那个女子终究还是在魔界的画作之中分娩了。   于是随着一声婴啼落地,预想之中的天现异象如约而至了。   我看着记忆中鹤山怀里抱着的小孩,将他的面容与那个懵懂的青年一一对比。   嗯……   好吧,请原谅我没法从婴儿皱皱巴巴的面部看清楚他五官的特征。   但我敢拿我的清白对天发誓,他们绝对是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   我冷笑了一声,指节咯咯作响。    第59章   因为在我看到那个婴儿的一瞬间原本平静的心跳又开始凌乱急促了起来。   我看着记忆里的虚幻身影, 再一次感受到血液沸腾的感觉,同时额角的青筋也不受控制地凸起。   气笑了。   如果说看到了成年版的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这种生理反应,我还能理解成被美色所诱惑。   但是你告诉告诉我, 就这样一个脸上湿漉漉、没有什么头发、五官皱在在一起、眼睛都没睁开的婴儿, 到底怎么能让人受到美**惑。   得是什么样的审美才能从一个婴儿身上感到美色?   这一刻, 我只感觉这该死的天道连演都不演了。   此刻围观的我们几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与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一同而来的则是心中的怒气和杀意。   至少玉女此刻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   不过好在她最后忍住了。   我感受着身侧沸腾了一瞬间又消弭的灵力, 心中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既然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引发天现天线异象的炉鼎婴儿,再加上又知道了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所化, 我现在心里是非常纠结的,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阴阳交合所诞生的生命,那无论什么情况, 至少他都应该得到正常的教育和保护。   而无关他身上那种致命的引诱力。   就算这股引诱力的程度明显异常,我想的也会是怎么解决它, 而不是解决这个能引诱他人的炉鼎。   至于那些被引诱的人我只能说是修为还不到家, 定力不够还得练。   但是现在吗……   我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睡熟了,甚至轻轻打鼾的年轻人, 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集无数人的神魂根骨所画,借由女子腹中托生的“人”,真的是人吗?   老实讲我很怀疑。   单纯从**和神魂上看他似乎是个人。   但究其诞生的来源却是由根骨所化, 给我一种器灵的感觉。   很难定义啊……   我从那个年轻人身上收回目光,而此时记忆中的鹤山已经深深被这个婴儿所吸引了。   他爱不释手地抱着他, 老泪纵横, 俨然是一副感谢上天的架势, 看得人眉头紧皱。   这家伙怕不是激动的要撅过去了。   不过他好歹也是个化神修士,一时之间就算因为过度兴奋而忘记了呼吸也不能置他于死地。   不过感觉他好像确实受了不小的刺激。   我看着那过去发生的事,在短暂的欣喜若狂之后鹤山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双手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湿漉痕迹,然后喃喃地说这些什么绝不能让其他人抢走他的话。   已然是有些疯魔了。   在得到了他之后鹤山就犯了一种所有人都会和他抢夺的被害妄想症,尤其是在他得知越来越多的修士都感到了两界山之后。   失去的不安占据了他每一根神经,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占有欲。   他无比迫切地想要尽快拥有他,不是想利用他突破自己即将到来的大限,而是纯粹的想要占有。   yue了。   我抬手摁在胸口,身体一阵阵的反胃。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一副癫狂又虔诚的模样,强忍着难以抑制的恶心往后又翻了翻,看了一下他到底是怎么将一个婴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催生成体态完整的成年人的。   因为我想将这个婴儿的神志从成年人的身体中解脱出来,让他重新变成一个小孩。   至少也完整体验一下人类生长的必经阶段吧。   而不是像一个智障一样顶着一张容貌绮丽的脸,弱柳扶风般的身姿无意中吸引每一个人的视线。   这样的他空有一副皮囊,连想教他一些保命的手段都做不到。   因为以他的智商根本就理解不了!   而对着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像照顾婴儿那样事事兼顾,无论我让谁去做这件事情都有一种强烈的生理性不适。   这和原本就是成年人只不过因为意外神智不清或者变成小孩心态它不一样啊——   简直是个烫手的山芋。   已经熟睡了的年轻人缩成了一小团,拇指就搭在他自己的唇边,还时不时伸出舌尖吮吸两下。   好诡异!   救命。   我只感觉整个人都裂开了,麻木地掠过鹤山记忆中一系列占有欲极强的表现,包括但不限于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他,以及神经质地四处张望,又或者是莫名其妙地对某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拔刀。   感觉他是真的疯了。   从他身上我没有看到一点夙愿成真的喜悦,只有恐惧失去的疯癫和扭曲的怜爱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病态占有。   那些曾经刻在他身上的书生气质早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大限将至将他逼成了一个没有人性的魔鬼,炉鼎的诞生又带去了他仅存的神智。   鹤山迫切地想让这个小婴儿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成年人,但自古以来涉及到时间的法术都是最神秘的。   他疯狂地翻阅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古籍,也没找到一个能单独作用于某个人加快他的时间的。   我看着记忆里的鹤山灵机一动,卡在他脖子上的灵力差点一个用力将它扭断。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理解。   明明还是一副真爱怜惜的样子,怎么给他喂速生丹的时候如此果断迅速呢?   那是给人吃的吗?   退一万步来讲那是给哺乳动物吃的吗?   再退一万步来讲那也不是给幼生期的生物吃的啊!   速生丹。   是植修研究出来的一种促进植物生长的丹药,通常被他们用来给那些即将开花结果但却始终差了一步的植物增加营养,促进生长的。   其本质上就是一枚融合了各种营养物质以及强大灵力的丹药,从效果上看像是提前促进植物开花,但从其本质上来看,这丹药只不过是给予了植物生长所需要的一切原料。   与其叫速生丹,我觉得叫营养丹来更恰当些。   所以那东西是给人喂的吗?   难以置信。   我认为鹤山的智商一定随着他的理智一去不复返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一个哺乳动物不是说一次性给予了成长的营养就能立马成年的。   但鹤山就这么做了。   而且更该死的他的灵机一动竟然成真了。   简直将修真界的自然规律按在脚底下摩擦,天道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看到这里我已经知道了整个炉鼎事件鹤山也不是罪魁祸首。   他只不过是那个天道让这个炉鼎诞生的由头,不是他也会是别的任何一个在打炉鼎主意的家伙。   因为天道想让他现世,他就必然会出现。   既然如此速生丹能让他成长也完全可以理解了,因为天道想让他尽快拥有成人的体态。   不然一个那么大点的小孩子怎么●呢?   天道让他现世,还顶着一个炉鼎的身份,以及如此夸张的特效,又给他加上了没有缘由的极强引诱力,不就是打着让他吸引这些人为他奋不顾身,一并在花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在那一瞬间我打定了主意,就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干脆利落的将天道投放下来的祸根苗斩草除根怎么样?   也免得他将修真界搅成一团浑水,又给我平增了不少工作量。   我冷眼看着那一小团,灵力已然压在了他身上,距离真的杀死他只差我一个心动。   但我最终还是闪过一丝犹豫,停了手。   因为我突然想到天道既然能借着鹤山的手让它诞生,那就也能是别人。   一旦他真的在这里死了,天道的小算盘全部落空,保不齐他又会给谁下达了一个冥冥中的灵感,又平白害了许多人。   与其让天道的下一次动手藏在暗处,不如把这个人放在身边……   天道的棋子这会睡得熟,像是做了梦,又或者是觉得这里的光亮太过刺眼,他像小猫似的将头往手里埋了埋,又蹭了蹭自己的手挡住了眼睛。   看得我一边生理性心跳加速,一边又心理性反胃作呕。   天地良心,我不讨厌小孩子,也对智障没有歧视。   但只要一想到他是天道投下来祸乱修真界的棋子,我就心理性的恶心。   鹤山的记忆里尽是他的痴态,我默默地翻着,要有点庆幸自己调查的及时。   当宋堂主赶到鹤山的书房时,他那会儿刚将棋子催生成成年的体态,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见了我的身影。   而我在他书房中感觉到的视线就是画卷中的鹤山。   我看完了炉鼎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于是直接将鹤山摔在地上砸了个七荤八素。   这次搜魂的时间可不低,被翻动的记忆时间范围又广,而我又没怎么小心,因此对鹤山的神魂冲击有点大,导致他躺在地上依旧双目无神。   估计没有个一段时间是反应不过来了。   现在。   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怎么处置他。   这个恶贯满盈的罪魁祸首哪怕是被天道利用了,也是因为他心中本就有这样的龌龊心思,并不能成为他在我这里减刑的依据。   而且我还会迁怒他。   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   无论是谁只要站到了花市天道的那一边,那他就是我永远的敌人,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收拾不了天道,我还收拾不了修真界的人吗?   “诸位怎么看?”   我缓缓开口,将视线放到自己这几个同伴身上,希望能得到一点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比如关于鹤山,又或者是这个年轻人。   当然,如果有人能主动将他接手就好了。   我实在不想带孩子啊,而且还是天道生的,又是成年人的模样。   想到这里我又狠狠瞪了鹤山一眼,衣袖摆动时带起的狂风将他吹得又翻了个个,滚了两圈。   这家伙但凡用什么阵法加速时间我甚至都觉得好办,毕竟是阵法产生的效果很多都不是持续性的,我或许能将他变回婴儿的样子。   可偏偏他用的是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营养即刻到达。   现在这种情况让我将他变回婴儿和把人已经消化储存脂肪的能量重新变回食物有什么区别?   所以现在这个年轻人就是一种既没有办法学习思考需要人照料,又维持着成人体态时刻引人遐想的定时炸弹。   我越想越觉得头疼,内心非常抗拒带孩子这回事,同时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就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期盼。   在座的每一个拿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聚在一起也是集思广益,区区一个带孩子,对他们来说也不难的,对吧?   就比如慧持大师。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盯得他捻着念珠的手一顿。   佛宗内许多修士打小都在这里生活,从一个小沙弥开始一点点修行,那么身为整个佛宗掌门主持的慧持大师应该非常擅长这方面吧?   带孩子么,新手来做总会遇到许多问题,哪怕这年轻人看上去是成年状态瞧着不那么娇贵,但儿童心理学也不简单啊!   这种时候就非常希望有人能有经验了。   “……”   我和慧持持大师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竟相顾无言。   倒是其他人没有理会到我和慧持大师之间的气氛,甚至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个的沉默是因为那个年轻人。   “依我看,现在正是个好时机。”   玉女非常嫌恶鹤山,她瞥了一眼瞳孔涣散微张着嘴甚至都有点流口水的人,浑身上下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   “此人便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恰逢如今修士齐聚一堂,正适合杀鸡儆猴,也能还修真界一个清净。”   “就是。”   飞尘点头应和,这大概是他头一次赞同玉女说的话,出口的瞬间就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硬生生逼得他干咽了口唾沫。   “看我干什么——”   他身体稍微后仰,继续说,“依我看,不止要杀了他,还得将他做的这些恶心事都公布出来才行。”   “也好叫别人看看,这次以正道的修士暗地里干的都是些什么猪狗不如的事。”   “也好严惩他以儆效尤。”   “至于方式么……”   “我听说民间常会将有罪之人速成泥像,使其长跪不起,我觉得我们可以学习一下。”   飞尘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事不难。”   “我甚至可以将他整个人都炼制成石像,还能保证他的神魂永居其中,好叫他日日夜夜都受此煎熬,也算是赎罪了。”   嘶——   我听着飞尘的话,便突觉一股寒意。   你这家伙比我狠多了,以后谁再说我心狠手辣我和他急。   和飞尘一比,我感觉我那种让人在记忆里体验受害者感受的方法简直是不痛不痒。   甘拜下风了。   但我觉得这招挺好。   比起一刀直接让加害者身死道消,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折磨或许更配得上他残酷的行为。   这家伙也算是有点作用,我愿意原谅他接二连三挑衅捉弄我的行为。   “不妥。”   贺姐突然出声,打断了还在赞许飞尘点子的我和玉女。   我挑了挑眉,贺姐可一向信奉斩草除根的,平心而论她可比我嗜杀多了,怎么今天竟然投了反对票?   “佛宗清净之地,历来不易见血腥,在这里行此等杀戮之事,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   她看了眼依旧面带微笑的慧持大师,颇为嫌弃地瞟了我们几个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谴责。   “你们几个在这里聊的火热,也没考虑下大师的心情。”   “出家人哪听得了这个?”   她挥了挥手,对慧持大师表示歉意,然后换来了他老人家一个微笑的摇头。   “行了。”   “这事听我的。”她语气坚定,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势,“干脆提到佛宗外面去杀,我觉得飞尘的方法就挺好。”   “我散修盟有一大片广场,平常空荡荡的,现在用来摆他正好。”   “多留出来些位置,以后再有此类人,便都摆成一排,这警示效果岂不是拉满了?”   嘶——   好好好。   不愧是你。   我原以为她要拒绝我们的提议呢。   刚才她说佛宗之内不宜杀戮的时候,我还在想有什么不见血的高招,结果给我来了一句提出去杀。   果然。   还得是她杀性重,而且还有远见呢。   我觉得广场上排列展示这招简直妙极了,很让人有一种将修真界翻个底朝天,把这些人都拉出来,排排摆展示的冲动。   这和集手办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一个死的,一个是半活的。   一个是好的,一个是臭名昭著的。   修真界版手办!   该死的。   我那沉寂多年的二次元的心好像又在胸腔里重新跳动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家乡的呼唤呢?   我那曾经的故乡啊,离开你多年的游子虽然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但他似乎能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味故乡的事物了呢。   此刻我们思维高度一致,观点极其相同,便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了起来。   言语之间不仅选择的地点被定了下来,飞尘还给出了具体的操作方案,甚至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动手了。   恰在此时,慧持大师叹了口气,打断了我们愈加火热的交谈。   他没有评论我们的想法,只是说他是这里的东道主,这件麻烦事只管交给他就好。   于是慧持大师就水灵灵地掏出了他们佛宗镇压着的万妖塔,表示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佛宗一旦抓到,就会把他们关押到此塔之中。   这塔共有三十六层,每一层都有七十二尊佛像,佛像日夜不息遍诵经文,以经文度化罪恶。   而若在此塔之中受刑,持罪之人便如同在世界之中轮回,反复遭受苦难,将那些他们所造下的罪孽一一偿还到自己身上。   阿巴。   我听着慧持大师明确拒绝了我们的提议,同时给出了他们佛宗的经典解决方案,突然陷入了沉默。   佛宗的方法好似没有人头落地的想法,而是将他们囚禁起来,一边不停地用佛经来念叨他们,一边仿照六道轮回让他们在塔中不断地轮回,去体验那些受害者所经历的一切。   然后每一次从轮回中解脱就又受佛经的折磨。   听上去多少有点不痛不痒的。   我看了一眼悬浮在大师手上的佛塔,感觉自己坐在这里都已经听到里面重重叠叠的诵经声了。   啧。   到底是出家之人。   咱就是说佛宗那么多功法,那么多战斗技巧,咋就不能来点狠的?   而且这些人关在塔里也不处决,万一他们像养蛊似的除了两个厉害的来复仇可怎么办?   我总有一种养虎为患的感觉啊!   哎。   不过算了。   我看了一下同样陷入沉默的其他几个人,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可我……   我委婉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为了避免场面不那么尴尬,我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提议。   “鹤山到底是字画门的掌门,如何处置总归得问过他们门派的人才好。”   “不然倒显得我们独断专权了。”   “善。”   慧持大师点了点头,收回了他手中那尊金光闪闪的宝塔。   而我松了口气,将那个被我们忽略了多时的假鹤山拽了出来。   哦,他是叫孟苍的,被鹤山耍的团团转,以为自己来到修真盛会是做正义之士,揭穿我的恶行的,结果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口口声声天下大义的掌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将孟苍弄醒了,将他丢在鹤山的身旁。   然后时间紧急,我急着将鹤山弄死好处理那个天道的棋子,便也不和他多费口舌,只一股脑地将那些记忆全都塞在他脑子里,好叫他仔细查看。   然后还没反应过来的孟苍,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似的青白交加,直接吐了出来。   “……”   好的,我知道这些回忆很恶心,但还是希望他能多少控制一下自己的。   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的修士就没有傻子。   他好骗容易被煽动,但同时也非常容易相信别人,就如同他轻易地相信了鹤山毫无证据的几句话一样,我拿出来铁证一般的记忆显然更有说服力。   于是他甩了甩头扭过头指着鹤山便要张口怒喝,结果好巧不巧地侧头的时候看见了睡得正香的棋子。   然后好死不死地被他吸引走了视线和神志,呆呆愣愣地跪坐在那里看着他,甚至有想要上前的趋势。   祸水啊!祸水!   我心头一梗,挥袖便是一阵风拍打在他面门上,不过好在伴随着他流血不止的鼻子总算是将他的神智换了回来。   随后他哆嗦着手指了指棋子,又指了指鹤山,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闭上了眼,下一刻倏地睁开,神情悲戚又决绝。   下一刻他抬手就对准了自己,灵气化作利刃,毫不犹豫地向身下斩去——    第60章   这一刀干脆利落, 不留一点余地,看的我恍惚中也感觉一痛,身侧的飞尘更是捂住了嘴轻嘶了一声。   孟苍脸色青白, 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他没有出一声, 可鲜血从他下身一点点浸湿了衣物, 血腥之气难以遮掩。   这家伙竟然毫不犹豫地自宫了!   啊?   他可真是个狠人, 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这可真是……   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我只看见了他的忐忑恐惧,倒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给我感觉有些胆小的人对自己竟然如此狠绝。   可见第一印象也做不得数。   我眨了眨眼, 也不是不能想到他这样做的原由。   这是从鹤山的记忆中看到了这其实是个孩子,而自己竟然被一个孩子所引诱,觉得难以接受了吗?   之前看他记忆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正直之人,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能正到这个程度。   但其实不至于自宫的……   真的。   这事说实在的不怨他,连我们这样的修为都顶不住天道给他的棋子加上的引诱buff, 更何况是他呢?   但这果决属实是震惊了我们。   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这一手给镇住了。   以至于他声音虚弱却坚定地表示希望将鹤山拿回字画门处置到时候, 在场没有一个人拒绝他。   反倒是飞尘兴致勃勃地和他分享了那个泥塑的新点子,而且意外地得到了孟苍的认同。   并且孟苍表示希望泥塑能放在他们宗门, 就放在正对着宗门的山道上,让每一个来来往往的弟子都能唾弃到他们这位罪孽深重的掌门。   这这这。   也好。   这恰合我的意。   作为字画们的一员,这种在修真界堪比病人家属的身份让他得到了鹤山的优先处置权, 而他对鹤山这种“泥塑”的处决虽然得到了我们几个的同意,却还是让慧持大师忍不住出言相劝。   而这小子此刻也拿出了那股倔劲儿来, 一如他坚定地信了鹤山来这里与我作对那样, 此刻他认准了鹤山罪有应得, 便将慧持大师一系列“度化”、“教化”一类的话置之脑后,端地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甚合我心。   好吧。   我得承认我不是个好人,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挺不满什么放下屠刀一类的话, 总觉得佛宗动起手来还是太过温和了。   但毕竟是别人选择的道路,我既不明白,也不应当出言指责。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孟苍和慧持大师对话,心里其实对他能坚持己见挺满意的。   毕竟这家伙之前见到我时的瑟瑟发抖还在眼前,此刻面对同样层次的慧持大师竟能寸步不让,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家伙现在不仅不怕,而且越说越激动,整个人脸色涨红,衬得他的嘴唇甚至都有些发青了。   言语到激动处,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表情僵住脸色白了不少,连身影也有些摇晃,嘴唇颤抖着将自己剩下没说出来的半句话憋在了喉咙里。   大约是痛的。   我漫不经心地想,眼尖地看见他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那双眼睛即便是充满了血丝,也紧盯着慧持大师不肯挪开。   恰在此时,我灵敏的听觉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坠地的声响,心里一咯噔,很快就意识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将眼神匆匆忙忙地从他身上移走了。   我不想看——   要老命了。   这位兄台你要不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呢?   我很想捂住自己的脸,最终只闭上了眼睛,以免自己在不经意间看到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那一声坠地的声响让慧持大师也只住了话头,叹了口气。   此时安静的很。   唯有孟苍急促凌乱的呼吸声和那伤口流出的鲜血浸透了衣物向下滴落的滴答声十分响亮。   这样的场面对我们来说大约也是头一遭,慧持大师几次张口都没能再说下去,最终只摇了摇头,说:“随你吧……”   可我没想到孟苍忍痛之中似乎又对这种方法有了些不满,他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声音也远没有之前响亮,“还不够!”   他怒声道,“如此败类我等修士持与之为伍!和该让天下之人共唾弃!”   “如今修士齐聚一堂,正式个好时机。”   他语气肯定,低下头透过血迹和飘渺的云层看向底下数之不尽的修士们。   “烦请仙尊允许我借用此地,将这恶贼的逆行公之于众!”   好!!!   我简直不能更赞同了!   这原本就是我想做的事,如今鹤山的“家属”主动提出这事真是再好不过,但仍有一事不易大白于天下。   最好没有人知道才好呢。   “善。”   事情的发展太过顺我心意,以至于我此刻看向孟苍的眼神温柔极了,这和我将他抓在手里搜魂的时候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就连我说出来的这两个字都很温和。   我温柔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掠过了一瞬间就开始放空,而且还有点后悔去看他了。   啧。   我收敛住心神,将血呼啦的东西忘掉,开始说起正事来。   “如此甚好。”   我坚定的语气给孟苍吃了颗定心丸,他到底是身上疼痛难忍失血过多,泄了心气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有一事不宜声张。”   我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气息,“关于炉鼎一事还是让它归为子虚乌有的好。”   “也免得天下人为此奔波,再起兵戈。”   我又一次和孟苍对视,企图让他从我的眼神中看明白我的暗示。   但显然这家伙脑子里是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整个人只一根筋,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疑惑的几乎头顶上顶了一个问号。   如今,修真界中知道这炉鼎之事的恐怕过半,更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行动准备前往魔界。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炉鼎就在此地,我估摸着哪怕是畏惧我们的实力,也免不得聚在一起壮壮声势,来向我们讨要说法了。   倒不是我怕他们,只是我实在忧心。   主要是担心自己看见他们那一副嘴脸一个忍不住又来一次血洗修真界的活动。   而此时,我已经先所有人一步找到了这个炉鼎,再加上鹤山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过这个炉鼎,也就是说整个修真界也只有在场的几个渡劫修士和孟苍知晓此事。   这正是将此事掩埋的大好时机。   唯有天现异象一事不好解释,但只要孟苍配合,解释起来也不难。   我完全可以说是鹤山为了报复师欲对他的羞辱,利用他们字画门的秘技,通过临摹绘画出一个假的天现异象,故意虚构出谣言来,只为了让正道修士引起争夺之心,好聚集起来讨伐魔界,为他出一口恶气。   这解释实在是天衣无缝。   因为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只有真话才能没有破绽。   我看着孟苍越来越呆滞疑惑的眼神,能感觉到他在试图理解我说的话,也能感觉到他竭尽全力思考之后的迷茫。   哎。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将话说的明白些。   可恶。   我的正大光明形象就这么被破坏了吗?   我指尖在膝盖上敲打了几下,决定和他讲清楚说明白之后还是将他这一段记忆以及炉鼎的记忆一并封上为好。   免得有人将他抓住对他搜魂,让我掩埋隐藏的事情重新展现在众人面前。   毕竟天底下也不是所有人都信我们说的话的,哪怕是在花市修真界,逆天而行去谋长生的修士们骨子里都有一股谁都不信的倔强。   等关于天现异象的解释一出,有的是人会盯上孟苍。   或许还有被制成石像的鹤山。   毕竟他的神魂一直在石像中受苦,也不是不能被锁魂。   嗯。   一并封印上。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于是我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的打算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果然换来了那小子并不赞同的话语。   这家伙认为根本不应该隐瞒众人,就应该该像公布鹤山罪名一样,一并坦坦荡荡地揭露,才称得上正大光明。   不是,你没事吧?   这个炉鼎堪称是取乱之道,你竟然还要将他推在天下人面前,你是怕修真界人太多,还是怕大家旧不动武身软体乏?   我看他忍着疼痛仍要和我分辩,心里是知道像他这种一根筋的人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扳过来的。   而且又想到我之后还要将他的记忆封住,顿时也没有多费口舌的心思,直接干脆利落地在他和鹤山的记忆中将这个天道的棋子诞生的记忆给上了一把锁。   以及我刚才的提议。   我敢保证,这锁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   而他想要看见自己的这段记忆,估计得等他也修炼到渡劫期才有可能了。   至于他能不能到达这个境界吗?   我觉得很悬。   毕竟他连现在化神期的行为都根基不稳,用了外物助力,更遑论更高的层次呢?   将记忆封住了之后,我也没有忘记将那个熟睡的炉鼎遮掩起来。   毕竟孟苍这时已经完全不记得炉鼎相关的事情了,可不能在这种细节小事上穿帮。   当一个人没有一点怀疑的时候,他会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可一但怀疑在心底产生,那迟早有一天他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我可不会留下这种破绽。   无需与他人费口舌之后事情的进展都快了很多。   对于孟苍来讲,他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自己将鹤山罪名公之于众的提议就被我们同意了。   于是他用殷切期盼的眼神看向了飞尘,同事嫌弃地踹了一脚神情呆滞的鹤山。   “哦,哦。”   飞尘缓了缓神,身体向旁边挪了挪,挪的离我远了些,而且一反常态地没有就我刚才的行为怼我两句。   这要是平常,他肯定会说点什么,主要以我身为正道魁首的身份来攻击我,再加上一些自愧弗如或者向我学习一类的话。   这会儿的安静倒让他显得有些乖巧了。   我看向他,他打了个哆嗦迅速收回了视线,挺直了脊背,目光严肃地看着孟苍。   “你可想好了吗?”他表情凝重,像是要做什么大事,“我从未炼制过……这样的法器。”   飞尘指着鹤山,对着孟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中间要是有什么意外也没有办法挽回。”   孟苍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又点点头,表示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接受。   这是怎么回事?   飞尘有点反常啊。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打从刚才我抹除他们两个的记忆开始,他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就比如现在,他一贯是自诩练器第一人的,曾经跟我放话说这世界上只有他想不到的法器没有他炼不成的法器,怎么这件事这么难吗?   我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的鹤山,想了想,还是把他的周身灵穴都封印上了。   虽然他到现在都没从搜魂中缓过劲来,但很难保飞尘的第一次尝试会对材料本身造成多大的损耗,万一将他惊醒了拼了命的挣扎又平添了一点波折。   这回没有什么意外了吧?   我做完这一切侧头看向他,正对上飞尘难以言说的目光,让我更加迷茫了。   咋了?   他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连个声都没有?   飞尘看着我保持沉默,属实让我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奇奇怪怪。   不管了,快干活啊!   【你到底能不能做到?行不行?】   【赶紧!】   我催促他。   这一天天的事情排着队的等着我来干,赶紧将鹤山的事情解决了,我还得处理这个炉鼎呢。   他才是重头戏。   被我质疑了业务水平的飞尘果然也不再墨迹,他站起了身,很平常的抬手。   于是一股我能清晰看到流动轨迹的灵力,在我的注视下将鹤山团团包裹住,同样被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缠在鹤山身上各处,却发挥了我难以琢磨的作用。   那灵力堪称凭空造物一般,非常违反修真界常识的变化成了许多不同的、但又实实在在存在的物质,它扭曲了鹤山的姿态,将他变成了五体投地的样子,然后灵力变化出来的不知名东西像是泥壳一样自下而上的将它团团包裹住。   最终鹤山在我的神识和肉眼之中都变成了一个实心的石像。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这是一个大活人变成的,真的很难相信落地邦邦有声的沉重东西竟然不是顽石雕琢的。   所以说练器一道也很花里胡哨啊。   而且还挺装的。   飞尘轻松地甩了下衣袖收回手背在身后,坐下时还不忘抬起下巴瞥了我一眼。   好了。   我知道你行了。   我板着脸,反复打量着石像,试图从他里里外外找出来一点儿和人相关的东西,可却一无所获。   明明我清楚的看见他灵力是怎么流淌的,以及那灵力在空中纠缠连结的曲线,可我深知哪怕是我完全重复出来,也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我曾经试过。   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堪称神迹呢。   我很不情愿地在心里夸了飞尘两句,心里却觉得哪怕是在已经很唯心的修真界中,炼器一道也还是过于唯心了一些。   就比如我这种什么事情都想追根究底,研究个法术也想探究一下背后的原理符文的,在炼器一到注定就做不到顶尖。   「万物皆源于一物,故一物的思索可演化为万物。」   这是他们每个炼器修士奉行的真理。   每一个练器修士都以“所想即所得”作为目标,区别在于目前也只有飞尘能做到罢了。   我懂他们的。   并且知道他们说的是“一”和“万物”的衍化,但那颗该死的唯物主义的心总是时不时地就占据思维的高地。   【如何?】   飞尘很是矜持的给我传音,邀功似地换来了我一个点头,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看见了他悄悄用灵力失去额角汗水的动作,但很体贴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偶尔让他装一装,他心满意足的时候干活也能积极些。   慧持大师念着阿弥陀佛,打刚才起就没睁开过眼。   糟糕。   我心里暗恼。   刚才明明和贺姐说好了提到外面去弄的,怎么刚才一着急起来反倒把这事忘了?   我悄悄地用余光瞄了慧持大师一眼,没从他的脸上看出喜怒来,便也将这件事情暂且放下了,因为孟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鹤山做的事公之于众了。   不过也是,这些事要再不干,不赶紧让孟苍带着石像回到字画门的话,他估计就要因为自宫而失血过多晕倒了。   果然,不论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有些地方永远都是人的弱点呢。   于是应孟苍的祈求,慧持大师敲响了佛宗钟的钟,并且将那声音干脆利落地挪到了芥子之中,让它响彻芥子的每一片世界。   随后自然就是孟苍声嘶力竭的谴责,和语气坚定吐字清晰的罪状陈述,以及那些看热闹的修士从“不会吧,他也不像这样的人啊?”逐渐转换为“天呐!他竟然如此道貌岸然,真是信错了人。”这样的经典场景。   乏善可陈。   这些人脸谱化的表演让我提不起一丝兴趣。   他们也就在这里嘴上谴责谴责鹤山罢了,说不定背后还会和别人说,鹤山做的不小心,被人发现了真倒霉呢。   保不齐这里面有多少人是那种货色。   我思索着,突然觉得也不一定。   因为那些和鹤山一类的人这会儿是不是都在两界山呢?   应该都琢磨着去魔界寻找炉鼎吧?   但应该也有现在这里。   因为当孟苍说到鹤山的临摹之作和天现异象的时候,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直接开口相问了。   “所以魔界的天现异象是假的吗?竟然是画作?”   说话的人明显不信,而且带着一丝恼怒的质问。   作为被他质问的对象,孟苍直接拿出了有力证据,于是鹤山的记忆就又一次在众人面前展开了。   铁证如山。   从此鹤山的罪在无争议,他也将永远地被钉在修真界的耻辱柱上,成为了酒足饭余之后修士们批判的谈资。   成功完成了让修真界众人引以为戒的成就。   慷慨激昂地陈述完了鹤山的罪状,又说了一大堆关于异象的事情,孟苍也觉得有些疲乏了。   他激动的情绪退去,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就充斥了他每一根神经。   他有一点茫然。   那疼痛可非比寻常,感受到疼痛的第一瞬间他就低下头去,然后呆滞地缓缓挪开了脚,在看清自己踩着什么的那一刻他条件反射地伸手在身下摸了摸。   然后抬起手看着自己满掌湿濡的血迹,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怎么太监了——”   阿巴。   是的,你已经成为太监了,而且还是你自己割的。   我沉默着,飞速地思考怎么和他解释。   说他自己果断自宫是不行的,因为他自宫的原因是看见了那个炉鼎,心中产生了欲望。   而现在他所有关于那个炉鼎的记忆都被我封锁住,可**上的伤痕却没能治愈。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没了呢?   我现在非常需要嘴替!!!   但当事人却似乎不需要我给出一个解释,因为他茫然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上鲜红的血迹,然后扭过头去看五体投地的石像鹤山,表情一下变得愤怒憎恨。   并且两步冲了过去狠狠地踹了一脚。   然后脸色更加青白了。   应该是扯到了伤口吧,而且那石像应该很硬的,估计他的脚也不怎么好受。   “鹤山老贼!手黑至此!”   哦。   他觉得是鹤山做的。   挺好的,我喜欢这种会自己寻找原因并解释的人,并且诚挚地希望他能担任字画门的下一届掌门,好好整治一下他们门派内的风气。   至于鹤山身上多了一条莫须有的罪状么?   我看了一眼永远动弹不得的石像,心想他就算是有一万句话想为自己辩解,也永远说不出口了。   只能受着。   个中滋味就让他自己品味去吧。   将鹤山解决了,事情的发展也恰如我们预期,甚至效果更好。   毕竟我们最初计划的直接劝阻修士们去魔域探索,显然这种明摆着的假异象更能劝退。   在鹤山被扒个底朝天的同时,虚假的异象可信度明显急速降低。   据慧池大师所说,在鹤山的记忆展现之时,从这里传出去的各种通信都让他险些忙不过来了。   我看着他们暗戳戳穿信的小动作,心想这一回应该能劝回不少本就没那么急迫想要找到炉鼎的人,以及那些本来就在犹豫的人。   已经很好了。   至于那些根本不信,仍旧对炉鼎有些妄想的,我相信他们在魔域也能得到自己的归宿。   至于死活,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年龄都是三四位数的人了,可不是小孩子了。   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然也能承担自己所作所为导致的后果。   就比如鹤山,怕以后这个我老老实实地跪在他们宗门的山门上,说不定就算他们宗门不复存在了,他都还在那跪着呢。   这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帮他突破了大限将至?   毕竟不会因为修为寿命耗尽而亡了嘛。   怎么能不算一种如愿以偿呢?   所以在今天这个场合,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鹤山得到了长生。   孟苍得到了正义。   而我,得到了那个让我将修真界翻了个底朝天的炉鼎。   没错,这个炉鼎最终还是到了我的手里,尽管我最初恨不得将他丢给旁人,尽管我也曾想要杀他。   但这一切都在我试图将这个烫手山芋甩走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异常那一刻化作乌有。   因为我突然觉得他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或许足以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整个修真界的命运。   也许他真的能让我得偿所愿。    第61章   事情还要从孟苍踉踉跄跄、魂不守舍地带着他被自己蹂躏的分辨不出形状的肢体, 以及沉重的石像版鹤山离开整个修真盛会开始讲起。   从孟苍的视角来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太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的太监。   这孩子挺惨的。   我看着他的有些佝偻的背影, 很想抬手摸摸鼻子, 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还是悄摸摸地给他送一点能再生肢体的丹药吧, 还好他用的不是宋堂主研究出来的阉割方法。   不然才叫真的回天乏术了呢。   关于天现异像的揭露让这场原本气氛轻松的修真盛会变了味。   根本不知道有这事的人后知后觉地才开始打探消息, 而早就知道的人要么根本不信, 要么就是信了我们的说辞在谴责鹤山。   我甚至有听到他们传言说寻个机会去字画门看看能不能从石像中得到些什么线索。   真可惜。   还是我先人一步,考虑的周全。   关于异象的讨论一时半刻也未能平息, 连带着鹤山在这些人嘴中出现的频率也直线上升。   不过那都不是我在乎的事,我目光发直地看着地面,瞳孔甚至都没有聚焦。   那个炉鼎醒了。   而他苏醒来之后就在地上爬来爬去, 哼哼唧唧没有一刻消停。   “所以他怎么办?”   飞尘很是嫌弃,“我先说好哦, 我可不带, 别往我这放。”   “我宗门不收男子。”   玉女紧随其后,拒绝之意明显。   我分神听着他们推来推去, 眼神却一直没从那个炉鼎身上移开。   比如他现在爬累了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将拇指塞进自己嘴里, 扭了扭仰面倒在地上,眼神乱瞟。   然后他就和我对视上了。   我看着他那一双黝黑的眼睛, 瞧着他看见了我, 忽地视线顿住, 缓缓眨了下眼睛。   而且还是一只眼睛!   随后他翻起了身,朝着我的方向爬了过来。   “……”   莫名其妙的,我忽然觉得他似乎在勾引我,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恼怒,手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衣服捏出了褶皱。   他的动作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也都止住了自己的话头,全都在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于是在我们的注视之下,他缓慢且坚定的离我越来越近,笨拙的爬到我面前,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衣角,并且得寸进尺地想爬到我的腿上。   “哟。”   飞尘指着他笑呵呵的,“看来不用我们争论了,人家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爹了。”   爹个鬼——   我冷眼看着被我的护身灵气挡在外面,徒劳地不断伸手向我够来的炉鼎,心中的天平一点点的倾向将他直接掐死算了。   飞尘还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拱火,更可气的是连贺姐和玉女也都十分赞同。   这些家伙有时候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我心下恼怒,对这个顶着成年人的脸动作却婴儿的人忍耐力直线下降。   杀了算了。   我默默地想。   他无论在谁的手里对谁来说都是个麻烦,对我来说更是,不停的被他骚扰的我已经觉得留下他的收益远远比不上给我精神带来的挫伤了。   这么想着,护身的灵气屏障便波动起来,只待下一刻就能变成夺人性命的利刃。   骤然变得肃杀的气氛让原本还在不停拱火的他们全都消停了,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不会要动手吧?”   飞尘难以置信,挑着眉,表情夸张。   我确实要动手。   不过是刚才,现在我可改变了主意。   原本变得锋锐的灵气瞬间平和了下去,我甚至连护身的屏障都撤了下去。   没有了阻碍的炉鼎也如愿以偿地搭在了我的膝盖上,两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将脑袋探得离我近了些。   正巧方便了我掐住他的脖子。   我捏着纤细的脖颈将他拽得离我更近了些,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稍往上边一点的位置。   就在刚才他不停地想穿过我的结界,而我动了杀心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他的头顶好像有一股极细的青烟,长长的,向上飘荡。   而这一股青烟在我的神识中却毫无踪影。   我捏着他的脖子向下按了按,另一只手摸在他的头顶,仔仔细细地在我看见的地方摸寻。   什么都没有。   就连视线中也再也没有了那股青烟的身影。   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我仔细回忆着刚才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自从我看见那股青烟开始,我的视线就没再从他头顶上移开过。   而在我掐住了他的脖子拎到近前时,那股青烟便突兀地消失了。   “嗯,嗯。”   可能是这种拎着的感觉让他有些窒息,他还是不是的哼哼几声,指尖搭在我的手上无力的推了推,在我松了手后直接滑了下去,蜷缩在我的脚边,又一次将拇指塞进了自己嘴里吮吸。   又像之前那样旁若无人了。   不对。   他绝对不只是一个天道创造的,用来引诱其他人的炉鼎那么简单。   且不说那缕不明来历的青烟,就单单他无比坚定地选择我这一件事上就透露着不对劲。   如果他真是一个婴儿的思维,无论怎么看选择的也会是慧持大师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和气息的人,而不是我这种已经要按捺不住杀机的人。   趋利避害可是生物的本能!   最小的孩子面对杀气的时候也会本能的感觉到恐惧,而不是飞蛾扑火一样的执着的要扑过来。   他这会儿极其乖巧地团着,只顾着舔手,甚至舔得啧啧作响。   这会儿我脑子里全都是那一股直上的青烟,第六感告诉我那对我非常重要。   可是一时又没有头绪。   “……”   我极其无语,对他这副样子也非常的嫌弃,但还是违心地开口。   “就交给我吧。”   我勉为其难地说,然后急于探查他身上的那股异常让我无心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我简单的说了一声,拎着炉鼎的后脖颈子就消失在了这里,连夜兼程赶回了宗门。   于是我就开始过起了一边忍受着心律不齐,一边带娃的生活。   我坐在大殿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个木棍,上面绑了个毛球漫不经心地四处晃荡,他就追着毛球努力的爬。   在毫不在意他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其实带孩子对我来说也挺简单的。   辟谷丹喂到饱就行了,还省了一系列的五谷轮回带来的麻烦。   于是省去了带娃的琐碎工作,我有了充足的时间来研究他身上的异常。   并在这两三个月的不懈努力和试探中,已经得到了初步结果。   以至于我现在每天的心情都好的很,连带着看他愚蠢的行为也顺眼了许多。   如果这种会造成心律不齐的被动效果能取消就好了。   虽然修士不会因为心律不齐而丧生,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照就让人很不爽。   我抬起手将逗娃棒抬得更高了些,他就努力地直起身子去够它,实在够不到的时候还努力蹦哒了一下,然后还没有完全驯服自己四肢的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嗯……”   摔在地板上的疼痛让他顿时红了眼眶,他眼角噙着泪,很是委屈地伸手揉着自己受伤的地方,独自呻吟了一会儿,再抬头看向我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了。   他咬着下唇,蹙着眉,对着我一颗一颗地流泪。   没错。   一颗一颗。   谁家好人眼泪是一颗一颗向下落的?   不过他可怜的样子并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也根本就不会可怜他。   因为他受伤完全是我故意的,我不仅没有在冰凉的地板上铺上毛毯,还刻意引他跳起来,就为了让他露出这样一副姿态。   当然了,我可不是什么变态,也没有被他引诱到。   我目光落在他头顶又出现了的那一股青烟上,这才是我想看到的东西。   在这一段时间内我已经发现了这青烟出现的规律。   每当他露出那一副引诱人姿态的时候,那股青烟总是先一步出现,在发现反复努力可我却不为所动之后便会消失。   而他也会又重新变成那一副智障的样子,直到下一次又有了恰到好处的引诱时机为止。   于是已经摸出了规律的我决心这一次将自己的研究再深入一下。   所以对着他含泪的样子,这一回我一反之前的冷眼厌恶和不屑一顾,而是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半天,从他的那张脸挪到了他揉着的膝盖上。   我强制将自己的目光弄得温柔一些,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站起了身,缓缓走了下去。   我在他身边停住,蹲下身,轻轻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滴,叹了口气。   这短短的一口气之间,我反复催眠暗示自己,告诉自己忍一时之恶心,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我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中便憋出了一丝怜爱,直接伸手搂在他膝弯上,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一挥衣袖就出现在了正殿的屋顶上。   “别哭了。”   我说出让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看月亮好不好看?”   这话一出,他兴致勃勃地揽着我的脖子,仰头看着月亮,是很认真听话的样子。   我却汗毛乍起,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请原谅我实在没有什么勾引别人的经验,连试图说两句哄人的话也显得干巴巴的。   但这其实也挺符合我人设的,对吧?   让一个常年在无情道深造,致力于拆散每一对非法情侣的我说说情意绵绵的情话,别说是天道了,就连三岁小孩也会觉得这其中有鬼吧。   导致这种干巴巴生涩的话语,和纠结犹豫的动作,或许更能演绎出一副被引得心动挣扎的样子。   多真实。   反正我自己是有被恶心到。   我得庆幸自从这炉鼎来了之后,我的大殿便已经是其他人禁止出入的状态了,就算此时在大殿的屋顶上,我也没有忘记用结界将我们照得严严实实的。   我还不想晚节不保呢!   炉鼎专心致志的听我的话看着月亮,我则目光迷离地盯着他,主要看他头顶上那一丝青烟。   然后视线顺着那缕青烟缓缓向上,我也缓缓抬起头好似在去看那一成不变的月亮。   实则在追踪青烟的踪迹。   我觉得这青烟和天道之间一定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的每一次大概是我太过冷淡,这青烟出现的时间太短,根本都不够我研究的。   这次我的牺牲可不小啊……   我胃里一阵阵的翻涌,脸上却还得摆着温柔的样子,强忍着他搂在我胳膊上的那双手不安分地勾着我的头发。   早晚把他这双手剁了。   我暗暗发誓,待我研究明白他和天道之间的沟通渠道,就是他丧命之时。   而现在,我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那青烟无穷无尽,只一丝聚而不散,朝着天穹没有尽头的延伸,穿过了云层一直向上,直到在某一个高度突兀地消失了。   哪里……   是天道所在的位置吗?   天道就是这样通过这一丝青烟,不定时地降临在他的身上,抓紧一切机会勾引我,让我也朝着花市堕落吗?   我心中怨气横生,感觉自己比鬼道的修士怨气都重,甚至已经到了想和天地同归于尽的地步。   尤其是那个倚在我胸膛上开始用头蹭我的脑袋,更是让我想伸手把不安分的东西捏下来当球踢。   妈的。   受辱至此!!!   很好,今天已经给足了天道甜头了,而我也多多少少的可能摸到了一点天道所在的位置,同时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再也忍不了一点了!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玩着我头发的炉鼎自然没有什么力气在我不再抱他的时候挂在我身上,于是他整个人直接从我怀里滚了下去,沿着倾斜的屋顶滚了好几圈,到了尽头啪嗒一声滚到了下一层,继续向下滚落。   再忍一忍。   我告诉自己,做戏既然已经做到了这里,那就发挥出来一点演员的自我修养来,把被引诱到的堕落和坚持己道得纠结演出来的。   所以按照剧本,我现在应该是在堕落中恍然惊醒,大惊之下下意识地逃离,然后又在天平中反复摇摆,最后在他坠落之前将他拎住。   随后我就能以调整心态为借口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看到他那张脸了。   很好。   在**和瓦片撞击的咕噜哗啦声中,剧本已经进展到了我将他拎住这一幕。   作为导演兼唯一演员的我,此刻唯有脸上的凝重是真的,硬要说的话,举着他衣领伸长胳膊的举动也勉强算得上吧。   下班了,下班了!   我不由分说地拎着他直接将他扔在了他该待的位置,然后冷酷无情地伸出手掰开他的下巴,用给野兽灌药的姿势直接将那颗浑圆的辟谷丹塞进了他嗓子眼里。   在我彻底研究明白,抓住天道的小辫子之前,他在我这里还是个死缓。   我冷眼看着他干咳,在那一股清烟消散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在我漫长的生命之中,他绝对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生物。   不,他不是生物。   其实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活着的傀儡,天道的傀儡。   这比他是那么多生灵所化的更让我觉得恶心。   一个天道精心制作的傀儡,连意识都能随时被天道所掌控,实在是让我的杀心每一刻都在沸腾。   因为天道在他身体里的每一刻都让我清楚的明白,哪怕我目前还没有干掉天道的实力,但这个天道所积聚的傀儡我想解决他不过是心念一动的事。   这怎么能不心动?   而我现在不仅能忍住,甚至还能给自己拍剧本演戏,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好吗?   韩信忍受胯下之辱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他被我关了起来,也塞了足量的辟谷丹,加上剧本符合我人设的行为又足以让我有一段时间不用去看他,可算能让我稍稍治愈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了。   离开了他的房间里,我直奔自己的汤泉而去,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跳进了池水之中,身上这一件衣服自然也直接变成了灰烬。   还好我没穿那件渡劫专用裤子,不然我得心疼死。   这炉鼎碰到过的每一片衣物都被我烧的连渣都不生,被他食指缠绕过的发丝也被我一并斩断烧了,而被他不经意间碰到过的皮肤则是让我在水池中多呆了两个时辰。   直到搓得发红了才肯停手。   妈的。   谁家天道主动送傀儡下来,就是为了勾引自己笼罩下的生灵啊?   将自己洗了几遍勉强觉得自己恢复了干净之后,我像个游魂一样神情恍惚地瘫在了自己的床上,将脸使劲埋了埋,被子团成一团搂在怀里。   心里凭空生起一股委屈来。   人家穿越勾心斗角、刀光剑影,一路上斩杀仇敌收获宝物逐渐达到顶尖层次,怎么我这一路上不是在保护自己清白上努力,就是在打黄扫●上越走越远呢?   我恨穿越。   我暗自磨牙,狠狠地捶了一下床。   现在就非常想杀几个败类助助兴,不然我感觉这股火憋在我的心里迟早要给我憋出病来。   这个境界提升的太快也不好。   想当年我还是金丹元婴期的时候杀了那么多蓄养炉鼎的人也不过是收到些通缉令不痛不痒的,哪成想现在天下第一了动起手来反倒束手束脚的。   可恶。   我独自懊恼,郁闷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迫切研究天道的心思占领了上风,将那些负面情绪全都挤到角落中去了。   好了,emo时间到此结束。   我缓了口气,开始整理起今天的发现来。   今天的发现绝对是个重要突破。   人类对于天空的向往从来不曾减弱,哪怕是我之前所在的那个没有灵气的世界,也有的是飞天的传说。   而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对天空的探索也向来是重中之重。   我还记得科技探索中的天空和太空,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学会了飞,闲暇时候也不是没研究过天空。   就比如我曾经就测试过御剑飞行的高度极限,修为达到渡劫之后又因为飞升不成,甚至赌气牟着劲儿向天上飞,试图找找那个传说中在天上的宫阙到底在什么高度。   而我丰富的探索经验告诉我,天就是天,天上除了云什么都没有,无论我飞得多高都是一样的,只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厚看不见方向的云。   甚至连太空我都没见到过影,什么大气层更是在修真界中是没有的事。   但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那股青烟的尽头还没有我曾经飞的高度高,但截断处的整齐却明晃晃地告诉我其实天上也存在着一个空间,只是我一直未曾找到罢了。   那应当就是天道的所在。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明亮,似乎都要喷火了。   将兵器拿在手里,我掏出帕子仔细地将每一个角落都擦了个遍,甚至拿出了自己许多年前为剑保养购置的剑油,在亢龙锏上抹了又抹,直将它擦得反光。   当一个修士想要将天道解决的时候他需要做些什么前期准备工作呢?   我认为首先,他得知道天道到底在哪里。   其次,他得知道天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以什么形式存在。   这样他才能知道什么方法能杀死它。   然后,他还得知道到底怎么样能到达天道所在的区域。   当这三样东西他都有的时候,杀掉天道自然就是可行的事。   我将亢龙锏竖了起来,冰凉的武器每一个面都能清楚地照见我的面容,但眼神中烈火一般怒意更是清晰明显。   我闭上了眼,在一息之间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现在的我才知道了一样,距离自己的目的还远的很。   但比之之前那种无能狂怒的状态已经进展了许多。   我现在才一千多岁,就已经完成了目标的三分之一,可我的寿命还有大好几千岁,哪怕是目前这个缓慢的进度,我冲到天道面前和它一对一的时候也还正当壮年呢。   未来可期。   我给自己加油鼓劲,神识默默地向天上攀登,在那股青烟截断处仔细徘徊搜寻,可除了云就是云。   根本就看不见别的空间的影子,更别提找到空间的接口了。   也是。   我压下了心中的焦躁,要是天道这么容易就被人把老巢掀出来,古往今来那么多得天厌弃的修士岂不是早都将修真界扬了?   那可是天道啊……   掌控着所有修士的命运,掌控着此界的天时,拥有绝对权威的天道啊……   可不是什么贩卖炉鼎的小喽啰,他会比我以往的每一个敌人都难对付的多。   但我不怕。   甚至还挺开心。   其实今天我得到的消息不只是天道所存在的空间位置,还有个更重要的。   那就是原来天道并不是像所有典籍中说的那样是无形之物。   它有存在的空间,那它就必然是实体。   既然是实体,就总能有办法解决。   我对着武器的镜面看着自己的容貌,伸手将自己的嘴角向上推了推,然后在眼角处用力摁了摁。   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怎么能让天道放心?   应该学一学,嘴要常笑些。   可眼睛多年来的习惯让它的轮廓总是凌厉冷酷的,怎么办呢?   我看着那双无论怎么看都带着冷酷的眼睛,按揉眼角的力度更大了。   嗯。   努力了半天之后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要这样,发红的眼角多少能修饰它的轮廓了。   至少看上去软了不少。   “我见犹怜”也就是这样了吧?   啧。   我看了半晌,抿了抿嘴拉平了唇角。   其实这样子倒也没有多深情,看着就冷淡。   但我深知自己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就刚才自己推脸的那一刻,我看着自己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天呐!   还好下一次去见那个炉鼎便是放在一个月之后也不突兀,不然天天瞅着他,和他对戏我真的要疯了!   现在急需干点别的事情来分散心神。   急急急!   宗门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都给我端上来!   我现在工作欲旺盛的很!    第62章   人生最痛苦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想摸鱼的时候有干不完的工作, 可想工作的时候又无事可做。   多少有点空虚。   比如我现在就很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我那无处安放的工作热情终究是败给了宛如一滩死水的安定宗门。   此刻我站在自己的小院里,十分茫然地收回了神识。   曾经那么多个日夜里我和弟子们斗智斗勇打击●的时候,他们就像地鼠一样此起彼伏地冒头。   可现在, 当我真的想抓到一两个违禁弟子的时候, 整个宗门内竟和谐的异常。   这这这。   多少有点不是时候, 我心想。   这让我在那个炉鼎身上讨到的不痛快根本无处发泄啊。   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的我尤不信邪地又一次将宗门翻了个底朝天, 甚至为了能抓到一两个犯错的, 我连宗门内明确标志的违禁物品都查了个遍。   一无所获。   他们这么听话实在是让我有点不适应,甚至总让我有一种他们在暗戳戳的搞出来什么大事的感觉。   嗯……   说不准是我选择的这个时间不太好。   毕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们要么在打坐静心要么就已经入睡了,没搞别的东西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们连违禁物品都没有属实是让我难以置信。   那些出自造化宗的各种●法器竟然真的被我禁的一干二净了。   整个宗门干净的让我差点都以为之前为了能拥有●法器,研究出了各种走私方法的弟子们是我的幻觉了。   不过也挺好的。   我收回了徘徊在宗门中的神识, 那股工作的冲动也消散了不少,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当然了, 我感觉疲惫并不是因为神识搜索的工作量大, 毕竟我还年轻,这点工作量连塞牙缝都不够。   真正让我疲惫的是和炉鼎的相处, 那可以说是每分每秒都让我煎熬万分。   我得竭尽全力抑制住不停反胃的恶心,持续心律不齐的不适,以及专心致志地演绎自己的角色剧本。   可以说是让人心力憔悴了。   宗门安静得连飞鸟的叫声都听闻不见, 我望着宗门内层叠的山脉,舒出一口气。   终于, 在我日以继日的不懈努力之下, 我的宗门终于是名副其实的快乐老家了, 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脱花市入正常的壮举。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维持住当前的工作成果,进一步辐射改造范围,打造一个没有任何非法●的理想国。   以及等我缓过劲来, 再去研究一下那个天道的傀儡,争取早日完成修士起义。   我目光沉沉,但其实心情这会儿已经缓和了不少。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一个自己理想中的宗门都能让我信心倍增。   宗门不负有心人!   那现在,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比如来一场无敌深度的睡眠。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想这炉鼎的事。   也不知道师欲那边怎么样了。   不过也没有听说到谁宣扬自己干掉了魔尊,他应该还活着。   那就好,不然还得给他收尸,怪麻烦的。   我将被子拉到胸口,然后缓缓举过头顶,又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等一下!   还有一件事是我睡觉之前必须做的,不然我想体验睡眠又是一句空谈了。   我伸手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结界如同水波一般将我团团覆盖住,然后我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如此,方才万无一失。   如果你要问在层层结节保护下的宗门,我为什么还要单独给自己加上结界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这是单独针对师欲的独家防护。   鉴于那家伙之前有过几次入梦的前科,以及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在我面前露脸,导致现在属于师欲出现的高发时期,我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保护自己的睡眠,我容易吗我。   虽然修真界的法术很多都很方便,但相对应的,想要抵抗防御也就麻烦了许多。   就比如今天晚上,睡得正熟的我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魔力在敲打我的“窗”。   是师欲那家伙在试图敲打我睡前布置下的新结界。   嘻嘻。   我就说多做点准备总是没错,这不就用上了?   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一个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我任凭他不停地敲打着结界,没有一点回应的欲望,转而从待机状态转为深度休眠了。   结界,一款维持良好睡眠的好帮手,修真界居家旅行必备之法术。   给自己点赞。   这一觉可以说是睡得神清气爽昏天黑地,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真颓废啊。   我伸个懒腰抻了抻自己睡到发酸筋骨,活动之间甚至能隐约听到关节处传来的微响。   身子沉了。   我暗自唾弃自己的摸鱼行为,并且发誓以后绝对要维持良好作息。   一日之计在于晨!   修仙不早起,大限两行泪。   平时少睡两个时辰,渡劫少批两道雷。   吾日反思自己,今天睡懒觉错了吗?   没错!   我都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就不能多休息休息吗?   多少也得给后来人一点追赶的机会吧,不然独在山巅是多么的寂寞!   我站在宗门的悬崖上,眺望远方时不经意间看见了那颗悬崖上断掉的树枝,其断口处已经长出了新芽,甚至有一窝鹰在上面筑了巢。   多么熟悉的树啊。   看见他我就想起了那一段给我带来小小震撼的情侣呢。   啧。   悬崖上的风很大,吹得我衣袖飘荡,头发也飘扬着,再加上我手持武器背负而立的样子,这会儿要是有人给我拍一张照片绝对仙气满满。   我十分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感受了下山间灵气和风的舞动轨迹,开始来一点热身运动。   武器随着我的心意跟随着我的动作切断风流,然后又在挥舞之间带起新风与风流汇聚在一起,不消多时风便顺着我的引导卷起了落叶与我共舞。   只可惜这山崖上只有树没有花,不然这场景应该挺好看的。   我动作越来越快,风流便也激烈了起来,席卷的落叶在碰撞中化成糜粉,树木的清香便充斥了我鼻尖。   嗯。   我细嗅着枝叶的香气,在心中评判给树加的药量变化几何,心里盘算着也是时候下一场雨加点量了。   虽然宗门中目前还挺安定的,但防患于未然仍不可少。   必须将他们对季节药的抗性拉满了,以保证无论什么种类的季节药面对我的弟子的时候都是过期的。   我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思考着或许也是时候再做一次修真件季节药的药口普查了。   毕竟这些修士们的想象力与创作力齐头并进,保不齐市面上又有什么新品种了。   我刷刷刷地在日程表上把这一项填了上去,停止动作站稳了,手中的亢龙锏便轻轻点在地上,失去了引导加成的风流也恢复了平静。   热身结束。   理论上我接下来应该进一步做点激烈的运动,但是考虑到自己的修为以及自己激烈起来造成的后果和损失,我只能遗憾的将锻炼止步于此。   什么时候能彻底放开了手脚放肆一回?   在我的宗门是不可能的,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全都是我的心血,更是我的财产,有一点损失都会让我心如刀绞,全都没了更可能刺激的我天地同寿。   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战场永远不要放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我深谙这一点,因此对在魔域水深火热的师欲抱有一万分的同情。   希望这场战乱之后他不会变成穷光蛋。   嘻嘻。   我摸了下自己连汗都没有出的额头,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了,接下来便又是摸鱼时间。   我又一次扑在了自己的床上,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刚才起床时剩下的余温。   然后翻了个身笑了出来。   过去人家将温酒斩华雄,如今也有我锻炼暖被窝。   妙啊。   我在床上又翻了个身、还翻了个身,最后抓抓头发坐了起来。   该死的。   怎么闲下来的时候自己反倒闲不住了?   难道只有忙里偷闲的摸鱼能让我身心舒畅吗?   这会儿大片的时间空闲竟然让我满脑子都在思考还能干点什么工作。   合理吗?   我抓着头发,脑子转得飞快,一件件事飞速地从我脑子里掠过。   这个不想干、那个不着急、这个还能拖。   休息又躺不住。   我眼神茫然,十指抓在自己的被子上,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为什么修真界娱乐活动这么少。   天道也真是没有脑子,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其实要我来说,他与其用那个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智障的炉鼎来引诱我,还不如用丰富的娱乐活动来腐蚀我。   说不准我真的会堕落呢?   最终我在床上坐了半天,差不点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处理一点宗门事务。   嗯。   我摸了摸下巴,觉得此事可行。   就从宗门考勤开始。   比如先让我看看我那些平常开会甚至能拿出痛经做借口的长老们,到底有没有在宗门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我下了床将自己穿得板板正正,然后开着隐身在宗门里逛悠。   “扣工资。”   我将趴在桌子上看小说的宋堂主逮了个正着,成功让他从嘿嘿嘿的迷惑深情转化成了迷茫呆滞。   满足。   看来我出了门直奔他而来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我就知道这家伙是摸鱼的专业户,但凡我要查考勤他就绝对跑不了。   我的业绩加一。   随后我溜达这,欣赏了一下我弟子们刻苦努力修炼的样子,同时抓住了上课期间让弟子们互相比试,而她们对坐下棋的摸鱼长老两名,围观群众长老四名。   并且顺手制止了两个因为看热闹差点打起来的长老,维持住了宗门内师长岌岌可危的形象。   业绩加一。   目前在宗门内断层领先。   我心满意足地看着排排站恢复了仪态的长老,遗憾地结束了本次考勤工作。   相信经过这一次之后短时间内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光明正大的摸鱼了,而我也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提起考勤的兴致来了。   这种活动偶尔进行一次会让我身心愉悦,做的太频繁了多少会有点影响我们和谐的上下级关系。   身为掌门,为这个宗门我真的是操碎了心。   不仅要维护众多人之间宛如蜘蛛网一般的人际关系,还要掌握宗门内的财政支出,以确保能供应这些破坏力极强的修士们挥霍,让宗门得到长远的发展。   所以身为掌门,查账也是一门必修课。   相比于我穿越之前的世界,修真界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要好得多。   修真界的假账那叫一个凤毛麟角,在账本上动手脚也差不多可能率为零,为我这种半路出家从零开始的掌门节省了很多的工作量。   在修真界,差本记录在玉简之上,查账的我只需要神识一扫,从门内大小支出和收入变尽在脑海之中。   这也是我说没有假账的原因,在修为能够碾压的前提之下,他们无论在玉简上动些什么小手脚都难逃我的神识搜索。   我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简,觉得宗门内财政情况还算健康。   整个门派的收入虽然比不上造化宗那种财产来源广泛的宗门,但也碾压了其他一众大大小小的门派,维持了修真界富裕程度的第一梯队。   嘿嘿。   其实我门派的弟子相对来说也挺听话的,那种由于门派内修士之间的冲突而造成的固定资产损失基本没有。   这可是修真界门派财政输出的大头,远远超过弟子日常生活所耗,以及培养弟子的花销。   这得归功于我的先见之明,演武场极强的防御结界和写满了修复符文的台面是整个节约的大功臣。   不过最近这几十年宗门内弟子服的消耗直线上升,导致门派内采购的布料消费增长了不少。   我甚至在这一条后面看见了长老们的批注,他们甚至花了一大笔钱引入了制衣的原材料,打算从养蚕开始节省花销。   然后又因为养殖不当导致这一笔钱连一点价值都没有创造出来,最终无奈放弃。   等等。   也不能说完全都没创造,至少负责养蚕的御兽弟子就因为给蚕喂食了私人改装饲料导致蚕大批死亡而交了一笔不菲的罚款。   这是这笔钱造成的唯一收益。   可以说是投资血亏。   不过好在我的长老们能从错误中总结技巧,他们放弃了自己从零开始的养蚕伟大计划,转而花大价钱派人去学习了养蚕缫丝的技巧,打算等学成归来再开始养蚕大业。   然而修真界物价变化飞快,没等他们学成归来丝绸的价格就暴跌了。   于是这一笔投资也以遗憾告终,整个服饰支出也已囤积了一大批布料作为结束。   末了负责此事的长老在最后批注,表示如果宗门内弟子渡劫时都能直接光腚去那么这一笔支出就能省下大半。   同时还拨了一笔钱,打算在渡劫专用场地建一个更衣室,方便弟子们在那里脱光,坦坦荡荡地接受雷劫。   嗯……   我真的是沉默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和我的长老们思维同频。   就比如这种为了节省开支而直接脱光的想法我就想不到。   通常情况下我是很支持大家发散思维开始创新的,但有时候也没有必要那么创新。   因为会创死我。   虽然我已经接受了整个修真界的修士们在渡劫之后都是赤条条的模样,但很难想象一个修士赤条条地去接受天劫的样子。   真的够了。   就算是顺应环境的变化也不能顺应到这种程度吧?   不可以!!!   我很庆幸他的更衣室提议由于没能顺利地将整个更衣室接入我的防雷阵法,导致更衣室没有办法从雷劫中幸存而无奈放弃。   虽然说这一笔投资显然收益也是零,但我很欣慰。   花市修真界已经够癫了,就让我身边的人多多少少正常一点吧。   抹泪。   除了衣物消耗的异常增长,其他支出倒也正常,都是很常规的消耗,没有什么特别的。   至于宗门内的收入么……   我宗门维持住了一贯的以量取胜的销售策略,再单个法器、符咒等产物不如专攻此道的宗门质量好的前提下,以量大价廉占据了庞大的低端市场,创造了不菲收益的同时竟然将那些弟子们的练手之作当作廉价盲盒出售,销售的还异常火爆。   这真是……   好吧。   干的不错。   我目光在盲盒二字上稍作停留,盯着那个提出建议的名字看了半晌,从庞大的宗门人员中找出了他的样貌,并且迅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每次搜查宗门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实在是这两个字太有现代既视感了,不过看他之前的行为我又不太确定了。   左丘鸿博。   我记住了这个有点花里胡哨的名字,随后就抛之脑后。   至于他到底真的是不是穿越者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做出什么诸如认亲之类的诡异举动的。   就让我们在这个世界里各自安好吧。   陌生人。   哦,不是陌生人。   是我的杰出手下。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因为下一行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就又出现了。   他绝对称得上是杰出手下四个字。   【完成了低端符咒生产自动化,彻底占据了底层符咒市场,通过单张符咒价格仅覆盖成本,以微薄的盈利、极多的数量、稳定的品质,完成了简易符咒的垄断,目前在试图提升辅助水平上努力。】   “……”   很好。   他真是好样的。   这算什么?   算修真界的工业革命吗?   符咒版的“珍妮机”?   不是他们这么干不会让符宗的人破防吗?   阿巴。   六。   作为赚的盆满钵满的人我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只默默地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n条应对符宗针对的方法。   并且在发现不难解决之后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小问题。   毕竟这种低端的供给练气和筑基期修士应用的符咒她们向来是看不上的,他们每一次出手的符咒那可都是得放在拍卖行里的。   根本就没在一个层次上竞争。   放心大胆的干!   我心满意足地结束了查账工作,顺手检查了一下宗门内仓库储存的材料和法宝与账册上面记载的有没有出入。   结果是当然没有。   毕竟这可是修真界,修士神识一扫便能统计出里面各类物品的存量,没有人工动手,误差接近于零。   之所以查一下也是让我自己体验一下数钱的快乐罢了。   比起知道那里有钱来说,更让人高兴的显然就是那钱是自己的。   快乐。   宗门内的一切都运转正常,我在宗门里四处闲逛,入目所及之处所有弟子们都在热情地讨论改进攻法,或者是进行友好地探讨教学活动。   是一副积极向上勤恳努力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听到她们神识传音中讨论到我就更好了。   这一个个的……   【听说掌门现在在巡视宗门,兄弟们好好表现!】   【别摸鱼了!长老都被逮到好几个摸鱼了!】   【我们要用自己的勤奋和长老的摸鱼形成鲜明对比,然后在咱们的心中取代他们的地位,完成正三观弟子的起义活动!】   我听着他们传音中生龙活虎的交谈,看着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样子,假装没有注意到他们衣服内藏着的发热符和保暖符。   真心觉得我宗门弟子敷衍我和监视我是有一手的。   啧啧啧。   我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这里,任由他们对着空气继续自己的激情表演。   好了。   巡视宗门的摸鱼活动到此结束。   接下来,我实在是得干点正事了。   就比如之前那个修真界频发的灭门惨案是不是应该有点进展了?   鹤山还打算用这个来污蔑我来着,恰好最近闲得慌,关注一下。   我直接去了任务堂,将相关的卷宗都调了出来,然后震惊地发现这事竟然仍在调查之中。   嗯?   我记得他们的工作效率挺快来着,这时到现在得有三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结果?   我刷刷刷地浏览着相关内容,在看到诸如描写魔气、魔域武器残片等内容的时候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敢打赌,最后的罪魁祸首一定跟魔域没有半点关系,百分之一万一定是正道修士所为。   他们还真是数年如一日初心不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执着将一切黑锅都甩在魔修身上,哪怕连修真界目前魔修的痕迹已经非常稀罕了都不放弃。   这真的不是我的成见,而是以我对师欲的了解,有能力直接团灭修真家族的魔修全都在他的重点观测名单上,轻易是出不了两节山的结界的。   更不会因为战斗直接崩断自己的武器,也不会没有能力抹除自己留下的魔气。   并且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以魔修的性格更有可能直接在现场留下自己的大名,更有甚者得让别人看清了自己的样貌后才会满意离去。   这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那些嚣张的魔修所为。   所以除了魔修还能是谁干的呢?   可真难猜。   到底是哪个正道修士又皮痒了?    第63章   全是疑点, 尽是破绽。   我叹了口气,将这些卷宗仔细地看完了,然后就随手丢在了一边。   里面所有针对凶手的指向性线索就没有一个不是障眼法的。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对这些在甩锅这个方向上刻苦钻研的修士说些什么好。   你说他们马虎吧, 他们倒还是从灵气到伤口到战场痕迹都进行了伪装。   但你要说他们谨慎吧, 每一个伪装还都能留下破绽。   且不说别的, 就单单是这一条【伤口为斧制兵器造成】以及后面紧跟着的一行小字批注【疑似嫁祸】就能窥见一二了。   斧头。   看上去十分合理, 是魔修的常见兵器。   但是谁家拿斧头做兵器, 结果使的却是剑法啊?!   他用剑法为了什么?   为了给自己增加战斗难度,体验生死之间的刺激吗?   还是他平生非常倒霉, 这辈子就没有接触过一个适合自己兵器的战斗法术?   那对吗?   咱就是说你既然打算嫁祸给另一种兵器,是不是多多少少得用一下人家兵器的使用方法呢?   演戏尚且还做全套,这甩的要命的锅他竟然也不仔细一点。   我叹了口气, 其实从这些卷宗上对尸体的影像来看,行凶者也不是没有注意自己武器的使用方法。   从那些明显年轻的修士或者是那些不在家族核心的外围人士身上, 我还是能看出来他有在用斧头的使用技巧。   但等到了与一个家族的顶梁柱作战的时候, 显然他用的就是剑法了。   因为那具尸体上有许多刺击伤口。   如果他手中拿的是剑,那么就会在尸体上形成明显的贯穿伤, 可现在他拿的是斧头,武器独特的形状就导致了他伸手将斧头刺出的时候,刃口会在**上形成一面锋锐一面顿挫的伤痕。   这显然就是他没能像之前那样通过实力碾压这个修士了, 哪怕是他占了上风最后成功杀了人,但焦灼的战斗情况让他显然无法兼顾陌生的武器使用技巧了。   生死关头的本能让他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   啧。   怎么偏偏就是剑呢?   剑作为修真界的热门武器, 就算没有一半的修士使用, 那也得有三分之一了。   就连我曾经也是有过两把剑的使用记录。   所以想从武器的独特性上来锁定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在脑子里翻翻找找, 在有能力击杀这一个家族的修士修为等级划了一道线,排出了大半的修士,但剩下的、仍符合条件的修士照样数不胜数。   因为这个小家族的修为属实不高, 哪怕是家族的顶梁柱也只是化神初期而已。   不过……   那人身上层层叠叠的伤口让我陷入了沉思。   能和化神期打斗胶着至此,修为应当也不至于是合道及以上。   那又能排除一小部分人了。   但依旧剩下的不少。   所以我才说整个卷宗总结下来全都是无效的线索,也就是说从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件事情一无所获。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嗯……   当出现了这种宗门内弟子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作为掌门的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理论上,我应该让修为更高经验更丰富的长老去解决此事。   但是现在我又很闲,恰巧也起了兴致。   当然,对我来说让我亲自去调查这件事情的最根本原因,其实是我要拒绝那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更老的的基本修真界套路。   我要直接空降。   实力才是碾压阴谋的最好手段,远胜谨慎的态度、变态的智慧。   我是不可能承认我就是想抓住罪魁祸首出气的。   我做的每一件事可都是为了修真界的和平发展,无论是打黄扫●还是缉拿真凶,甚至是配合天道表演,桩桩件件没有一件是出自私心!   论大公无私还有谁能及我?   我将这几件事情的地点熟记在心,划开空间便挨个探查过去。   修真家族的坐落地向来是山清水秀藏风聚气之所,稍有些实力和财产的家族甚至能将自己的族地放在灵脉附近,以享受更好的休闲资源,完成家族实力的正反馈。   虽然我刚才说家族的顶梁柱才只是化神修为,但其实放眼在外化神已经不低了。   毕竟这个世界修士的平均水平并不怎么样,能突破金丹甚至都能称得上一句前辈了。   多的是卡在练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   这么一想我门派弟子直到元婴期都还是弟子倒还真的有些奢侈了。   要不怎么说我是天下第一,我的门派也是天下第一门派呢?   那都是我辛苦耕耘的结果啊!   我站在佘氏家族的门口,原本巍峨的大门现在已经被当中斩断坍塌在地上,上面挂着的繁复花灯更是已经破烂的看不出样子了。   不过现在已经闻不到一点血腥气了,倒是有淡淡的花香。   整个地区都被结界所笼罩着,结界波动之间我门派的专属印记若隐若现。   没错,我的弟子们以非常嚣张的姿态在别人家族的废墟上面不止建了结界,还贴了封条。   完完全全杜绝了一系列怀揣着“一鲸落,万物生”想法的清道夫修士。   虽然他们家族族地惨遭灭门,但也不是说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卷宗上写明了他们家中还有外出历练的子弟呢。   等到抓住了最后的凶手,他们家中遗留下的财产当然毋庸置疑是那些幸运的、没在家中的孩子的。   而不是这些守在门口试图分一杯羹的游手好闲人士。   我掠过了神识覆盖之处那些隐藏在暗处时刻关注着废墟的小修士,光明正大地抬脚走了过去,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吸气声,以及神识传音之间的交流。   【他为什么能进去?这结界怎么不放电了?】   【坏了吧?毕竟这结界也支了三个来月了,说不定本来就不是那种长效的结界。】   【那我们也去,说不准还能捡到什么宝贝呢?】   【你先去看看,我在这里给你望风。】   【你怎么不去?我更擅长望风!】   他们神识中吵闹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我相信他们最后更有可能是一起来试探结界,然后一起被结界的防御姿态轰飞出去。   结界之内的建筑倒是比大门看上去要好得多,是那种稍微修补打扫一下就能重新入住的程度。   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将这里买下来了,毕竟这差不多每一片墙上都粘满了修士的血。   这可是修真界,鬼魂怨念可不是小说故事,而是一种普遍现象。   现在这里除了已经被安葬的尸骨,所有的一切还维持着他们遭受到袭击之后的情景,那些打碎的花瓶,砍成两半的石椅仍能让人窥见当时战斗的激烈。   可见那个修士真的修为并不高。   就如同卷宗里说的,伴随着那些墙上干涸的血迹,仍有淡淡的魔气萦绕在其上。   我伸手摸了一把,那魔气便如同被搅散的烟雾一般,先散了,又缓缓聚集了起来。   一种经典的模型制造方法,动手的人甚至都懒得找些偏门罕见的。   可真是嚣张啊。   啧。   我走在残破的回廊上,神识早已将整个家族的建筑细节、藏匿的空间都展现给我。   很奇怪。   我又一次确认了卷宗上所写的内容,整个家族值钱的东西根本没有被拿走,无论是宝库还是藏经阁,里面的东西都好好的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   不求财。   也不像是仇杀。   不仅仅是动手的人没有虐杀的行为,从整个战斗的时间上来看显然也没有那种内心剖白的时间,更重要的是这些惨遭灭门的家族之间天南海北的也没有共通性。   更麻烦了。   我思索着。   这种激情冲动随机的案子最难破了。   我完全想不到他到底为什么动手,就连花市修真界最常见的灭门原因——抢夺炉鼎都不是。   因为这些家族根本就没有圈养炉鼎。   我心中思绪万千,倒是也升起一丝感慨来。   看来自己当时对那些圈养炉鼎的家族动手还是挺有用的,也确实威慑了一些人,推动了修真界和谐发展。   此时此刻我已经将这里仔细探索了一遍,站在他们家住在池塘旁,盯着已经盛开了的荷花发呆。   难道连我来这里也无功而返吗?   不行——   我表情凝重,决定去他们埋骨之地看看。   当然了。   我也不是什么变态非要将他们都挖出来扰人清静,我只需要站在地面上,让神识深入土藏棺椁之中探查一番就好了。   他们又不是那些死有余辜的败类,对于倒霉的受害者,哪怕是想为他们伸张正义也得多少注意点动手方式的。   新坟上连野草都还没来得及生长,一个个墓碑排列在一起,有些写了名字,有些甚至都是空白的。   修真界到底是无名之辈多一些。   或许也就他们家族自己的人能叫出来那些人的名字了。   我只扫了一眼那些墓碑,便开始自己的验尸工作。   尸体上那些表面的伤痕不是我要关注的,被伪造的魔气也不是探查的东西。   我决定用点稍微不那么正道的方式,来尽快获得一些线索。   动手的人没有放过他们的神魂,这些人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但也恰恰是他们的神魂被破坏,说不定能留下一点线索来。   那个动手的人修为并不是顶尖,他所破坏的神魂或许不那么彻底,而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从这些尸体上搜索到他们神魂还未来得及完全消散的碎片,从那上面读出来点信息来。   而唯一能有留下信息可能的就是那个化神修士,至于其他人,哪怕他们当时的神魂能留有碎片过了这么久也早都消散了。   而修士修为越高神魂越强,碎片能在人间停留的时间也就越久。   这就像秘境中留下来的传承似的,留下传承的修士修为越高,传承能开放的次数就越多,维持时间就越久。   我精准地找到了一众墓碑中唯一一个有道号的,一息之间将他的尸骨来来回回扫了无数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连一点微弱的神魂碎片都没留下!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连战斗都打得十分焦灼,怎么可能有实力将他的神魂捏到粉身碎骨一丝不剩?   我不敢置信,放慢了速度又仔细地巡视了一番,然后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所有尸骨上都没有一点神魂存在的痕迹。   难道那修士真的是魔道修士?   是用神魂炼丹修行的修士?   我不信。   可事实就是真的没有一点神魂的痕迹。   我又一次将神识覆盖在了化神修士的尸骨之上,里里外外的也不知道进出了多少回,然后终于有了点新的发现。   我麻木地看着被我那一丝神识触碰了一下就碎成了糜粉的骨骼,脑中第一瞬间闪过的竟然是它在碰瓷。   天呐。   我敢发誓我力道控制的很好,保证不会破坏到他们的尸身一点。   所以他突然就碎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苍天明鉴我绝对是冤枉的!   我麻木地抹了一把脸,坚信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肯定是亡者的在天之灵不甘心就此沉冤,想尽办法给我的一点小线索。   于是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骨粉,倒还真的让我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修士的筋骨肉身经过天雷淬炼,其强度早已远超凡人。   而且修士的筋骨血肉之中都饱含灵力,哪怕修士身死,骨骼血肉中的灵力也会留存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慢慢消减。   可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骨骼中的灵力都只蕴藏于表面,相当于一个毫无灵力的空腔外部附着了一个灵力薄壳。   这显然不正常。   有人抽走了他们骨骼之中的灵力,也带走了他们全部的神魂,只留下一点微薄的灵力用作伪装。   这方法怎么让我感觉有点熟悉呢?   倒像是……换日决。   我将记忆里那些鹤山记忆中的实验过程翻出来,如果忽略鹤山弄得血肉模糊的外表,单看骨骼和神魂,倒确实如出一辙呢。   只不过一个动手生疏不留余地,一个显然控制得更好甚至能留下伪装。   这个凶手比鹤山还要擅长换日决。   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嗯……   我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但是还得先看过了其他几桩灭门案才能决定。   先让我确认一下这些到底是不是一人所为。   是。   我沉着脸离开最后一片埋骨之地,捏紧了拳。   这样残忍的功法竟然被这个人运用熟练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他到底用了多少次害了多少人了。   尽管目前还没能抓到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换日决显然也给我带来了新的寻找方向。   我应当去字画门一趟。   此时我有点庆幸当时没有直截了当地将鹤山杀了,而是抱着一种报复惩罚的心理,将他变成了石像放在自己的宗门之中,忏悔受罪。   让他受罪的前提毫无疑问的是得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可是自己却动弹不得只能承受。   所以他到现在神魂还都好好地待在石像之中,也给了我探究此事的机会。   我隐匿着身形来到了字画门,果然在他们门口一抬眼就看见了鹤山五体投地的石像。   不过他们宗门比起我上次来变化可不小,宗门内的弟子少了得有一半左右,长老更是。   想来是鹤山的罪孽深重让他们门派中的一些人难以接受宁可离去,再加上应该也有一点字画门现在这种半景点化的情景让他们觉得不安的原因在内。   正如我之前预想的那样,哪怕是我们已经给那场天现异象一个合理完美的解释,照样有的是人根本不信我们说的,而是选择来字画门探查。   并且手段主要以对石像内的鹤山神魂进行搜魂为主。   嘶——   等等!   就字画门这个宗门结界展开的程度来看,他们宗门这段时间或许用人来人往来形容应该也不为过了。   我甚至已经预想到了一个大家排着队对鹤山搜魂的场景,突然就有点沉默。   哪怕是修为再强的修士神魂的承受能力也是有上限的,区别无非在于承受的上限高低不同罢了。   这些来对鹤山搜魂的人水平不一,动手或许也没个轻重,三个多月过去他们不能把鹤山的神魂搞崩溃了吧?   我总不能来晚一步吧……   我有些迟疑地穿过了他们宗门的结界,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听一下他们从门内弟子长老们的交流,企图听到点关于鹤山的消息。   比如他们有没有稍微保护一下鹤山的石像啊?   当然了,我知道这和惩罚他的初衷有些违背,但是还是很想为鹤山祈祷,希望他还能等到我给他搜魂。   我真的很需要一点新的线索啊!   结果事情果然朝着最坏的地方发展,他们宗门内的人一点都不在乎鹤山的石像,别说是别人动手多少回了,就连他们自己也没少动手。   很好。   至少初衷完成了不是吗?   而且……   我神识扫了一眼坐在鹤山那个掌门专属书包内的陌生人,没有想到最终做到掌门之位上的根本不是孟苍,甚至从他们的谈话之中发现孟苍还变成了整个门派的叛徒。   这可真是……   不过那都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我自己的门派就已经够让我操心的了,别一点心力都没办法分给其他门派了呢。   我倒是希望字画门赶紧倒闭,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开疆扩土一点?   也好给那些被我收留来种地的炉鼎更多的耕地面积,也改善改善他们的生活水平。   我闪现到鹤山身前,不用仔细探查都能感觉到鹤山神魂非常虚弱,一副被频繁且反复蹂躏过的样子。   咳咳。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的形容让我有些绷不住了,我甩了甩头表情严肃起来,稍稍给鹤山的神魂续了口气,然后便开始了他今天又一轮配合搜魂的工作。   不给他续一口气不行啊,虽然这种程度不耽误我搜魂,但是他的刑期满打满算也才三个多月,哪能让他就这么魂飞魄散?   我桀桀桀地在他神魂之中翻翻找找。   首先确定了所有灭门惨案和他之间没有直接关系,既不是他动的手,也不是他指使或者合伙做的。   这家伙和灭门惨案唯一的联系就是他忽悠孟苍的那一套,也就是想将那魔气嫁祸到我和师欲之间的关系上。   而且这家伙竟然不只是让孟苍假扮他来迷惑我们的说辞,还是真真切切地写了好几封信寄给了那些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宗门。   只是没有得到回应罢了。   好好好。   我冷笑一声,将他的神魂翻了个仔细,甚至连他最初练功的时候偷了多少懒都看得一清二楚。   更遑论我最关心的换日决的事了。   气笑了。   我额角青筋凸起,血压直线上升,恨不得直接将鹤山一脚踹进地里。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境界的?   一路上靠运气吗?   难道他就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获得换日决的过程有蹊跷吗?   就这么心安理得兴高采烈地直接开始投入实验了?   我难以置信。   是的。   我承认。   修真界中确实有天授一说,具体主要指修士在某一刻忽然有某种预感,或者是恍惚中看到了某种片段,而那些片段通常预示着未来某些即将发生的事情,或者是与他们至关重要的一些机缘的某些零碎线索。   但是,我可没听说过谁得到的天授如此细致清楚,就像鹤山梦中的那种似的。   谁家天授直接让他做了一个完整的梦,直接让他以自己的书房做起点,一路上前行的细节标志物一个不落,秘境出现的地点也精准异常,包括进入秘境的方法,在秘境中前进的道路,一路上各种机关危险都被标志得清清楚楚。   当然了,更关键的是获得换日决之前的考验连标准答案都给的极其详尽,像是生怕他拿不到似的。   这和通关秘籍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自己不动脑想想,这种天授符合天道那种神秘莫测的风格吗?   但凡他动脑思考一下都会觉得不对吧?   如果是我的话,我或许会出于好奇尝试着走一下梦中走过的路,但肯定会再发现几处都和梦中一模一样之后连夜跑路。   这这这……   这就好比是一个连稻草都懒得放在坑口的陷阱,只等着路过的傻狍子掉进去。   而鹤山应该是傻狍子中的傻子,简直是垂直入坑。   而鹤山不仅垂直入坑,而且在神志清楚的时候像是木偶傀儡一般一步步都按照人家规定的方向走,甚至连面对秘境中的考验时都懒得想些自己的话,还是把梦境中的一个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   很难评。   他哪怕是自己抄个近路呢?   绝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授,那是神识入梦啊!    第64章   哎。   我叹了口气, 对于修真界修士的平均智商产生了怀疑。   这不是赤裸裸的在打我的脸吗?   我之前说过那么多次修士的智商会随着修为增高而增长,但是目前来看这似乎是我的刻板印象呢。   啧。   记忆中的鹤山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那个引他去得到换日诀的人,毕竟他坚定的认为那是天授, 是天道勉励他修行的奖励, 甚至都没有产生过一点怀疑。   而观看以他为第一视角记忆的我, 能得到的有限信息也都来源于他当时的感知, 自然也没有见到那一个幕后推手了。   而且这个人还挺谨慎, 就连传承时所用的虚拟形象也是一个煤球一样的黑团,吝啬的连五官都不肯露出来, 显然是藏头露尾的行家。   我将鹤山的记忆继续向后翻,一直翻到他被当做石像放在这里开始,将每一个对他搜魂的人的样貌都记在心里。   我听说作案的人总会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成果, 说不定引导鹤山的人也会来这里看看自己工具人,或者他会不会来对鹤山的神魂做些手脚呢?   然而很遗憾, 虽然我想的合情合理, 但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每一个人都只关注炉鼎的消息,在发现确实是假消息之后又沮丧愤愤离去。   而且来的这么些人修为水平都有限, 完全不像是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细致入梦的人。   不中用了。   我收回自己的神识,淡淡地看了一眼五体投地的石像,觉得鹤山这家伙这么多年来真的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且先不说他连那么明显的异常都发现不了, 而且他竟然不时时刻刻展开自己的实时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恨铁不成钢地最后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字画门。   真的很不理解。   修士不应该一天二十四个时辰的将神识外放,警觉观测着周围环境吗?   修真界这么危险, 拥有更广阔的视野范围是多么的重要, 怎么能只有当自己意识到需要用神识的时候, 才将神识探出去呢?   他到了大限还不能突破实在不冤,完全是他不努力的缘故。   离开了字画门,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快乐小窝, 而是拥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且打算先去暗访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证据放在他们自己的地方,然后忽略掉一系列的调查取证阶段,快进到审判阶段。   果然呐,闯空门这种事情一旦得到了甜头就很难忍住下一次。   但是它真的很好用啊!   我都放下了自己的身价连名声都弃之不顾了,让让我怎么了?   难道我的到来不会让他感觉到蓬荜生辉吗?   虽然没有从鹤山身上得到一点直接的线索,还被他的愚蠢狠狠气了一顿,但是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么能白跑一趟呢?   神识入梦差不多已经是修士使用神识的最高境界,对修士的水平要求不低,尤其是那种程度的梦中场景,更是直接淘汰了大部分人。   修为不低,用剑。   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照样有不少修士符合要求,但其中有一个矛盾的地方差不多直接锁定了嫌疑人。   一个修为不低能熟练入梦的修士,但同时竟然又和化神修士打的难舍难分,属实是一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但我思考了一圈,竟然真的有一个人完美的符合了所有的要求。   而且还是一个熟人。   是剑宗的那个欺师灭祖的老败类,不过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只知道他道号好像叫玄诚子。   颇具反讽意味。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维持着合道期的修为,入梦对他来说已经是一项熟练掌控的技能了。   如果他现在身体状况还不错的话,按理来说他应当能轻松完成灭门的举措,而不至于和化神期打的有来有往。   但架不住他现在的状况不怎么样,不仅仅是他本身就根基虚浮夺来的境界也不扎实,更主要的原因其实和我有不小的关系。   是他完全可以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罪魁祸首的程度。   因为我狠狠地劈了他,就在太虚秘境外围的飞舟上,我将他劈的不省人事。   听说他被那些极其嫌弃记他的同事直接丢在了甲板上,连那些从秘境中出来的弟子都没有一个能搭把手的,就这么任由他在急速行驶的飞舟上滚了好几圈,直到被抬回了宗门都好久没有醒过来。   等他醒过来那都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而他的修为也在天雷中受损不少,连带着在宗门中的地位都直线下滑,甚至在后续的宗门招新中都没有弟子主动选择他了,很是成为了修真界的一段笑话。   其流传程度连我都略有耳闻。   这不就对上了吗?   用剑的、能神识入梦的、打起来又力有不怠的。   或许还得再加上一条不是好人的。   如此多的信息综合在一起我甚至找不到第二个能符合要求的,简直和将他的身份证号写上去没什么区别。   换日决。   就单从那修士尸骨上此法诀的熟练程度来看,我有理由怀疑玄诚子就是这么干掉他师尊,掠夺他的修为完全继承的。   但是似乎没有从鹤山身上看到的那个很绝。   不过考虑到他拥有这个法诀的年限来看,中间他删改增进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果然,人尝到了甜头就总会在这个方向越钻越深。   他掠夺了一次他人的修为根骨,便就越想掠夺更好的。   就比如我闯了一次空门拿到了罪证之后也想闯第二次。   呸呸呸!   怎么能将自己和他那种人相提并论?   感觉受到侮辱了。   我站在剑宗山门附近,抬头望着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完全展开的结界挑了挑眉。   修真盛会已经落下了帷幕,我记得剑宗的弟子也拿了一项魁首,怎么这结界还这样支着?   难道到这个时候了宗门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将自己隐匿好了抬脚跨了进去。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里面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我还在掌门宋天和的书案上发现了他也在打炉鼎的主意,甚至向飞尘定制了加速时间的法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上回还真的没去玄诚子那看,这回也算是弥补了上一次的小遗憾吧。   剑宗风景秀丽,也是一个山清水秀灵气丰满的宝地,不过里面的人是什么东西就不好说了。   一个门派连掌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下面又能有多少人出淤泥而不染呢?   更何况他们首屈一指的长老在本就有弑师嫌疑的前提下,竟然也能留在门派中这么多年,便足以看出他们门派的门风了。   很难评。   就这种情况下来剑宗求道的人多年来竟然只增不减,剑修的魅力如此恐怖。   啧啧啧。   偌大的剑宗一个人都没有,我站在剑宗的山道上多少有点茫然。   玄诚子……   他住哪?   他可不像是宗门的掌门,永远住在最高最大最华丽的地方,是一个宗门里最显眼的中心位置。   他只是一个长老啊!   像他那样的长老剑宗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几个的。   我看着剑宗排列并不整齐的宫殿,表情严肃。   真的不是我没有社交分寸非要挨个的去搜家的,实在是我不熟悉剑宗的分布啊!   我心下叹息,秉承着不探寻隐私的原则,简单地在几个可疑房屋之间扫了一圈,然后悄悄擦了下额角的汗珠,直奔其中的一间而去了。   还好玄诚子那家伙平时行事张扬,为人又自负,他之前许是为了炫技所留下的典籍批注,此刻竟成为了他的门牌。   感谢他不仅有批注的习惯还有署名的习惯。   我看着他书案上整齐摆放的一摞典籍,挥手翻了一下,忍不住扶额。   这么大点的一本书都差点放不下他的批注了!   而且他将自己的名字写的那么大到底要做什么?!   真的以为自己批注的很深奥吗?   白瞎了这本书了。   我将那本流云剑书放了回去,开始寻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玉简,如果能直接标示他罪证那就更好了。   然而很遗憾,他这里倒还真的没有什么相关的东西。   我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换日诀,倒是从他的画卷里翻出了一张鹤山的画像,让我大为震惊。   画像边缘有些褶皱,倒像是经常会被展开观赏的样子。   “……”   我看着画像上十分传神的鹤山那张老脸,脸上每一道褶皱都能和真正的鹤山对应上去。   沉默了。   我脑中回想起来玄诚子那张同样充满了皱纹,头发花白还留着长胡须的脸。   这么一想他们俩倒也挺般配的哈。   我将那卷画合上重新塞回了画桶中,将自己刚才那个颇具花市特色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情情爱爱上想啊!   他经常展开鹤山的画卷观赏抚摸,说不定也是觉得这个工具人看的正合他心意呢。   也许是对勤奋傻子的欣赏。   只是不知道他将换日诀交给鹤山是想引诱他做些什么。   是想借他之手得到一副极好的根骨吗?   只是估计他也没想到鹤山竟然没从修士身上下手,反而将主意打到了炉鼎身上吧。   这倒也说得通。   无论他到底想利用鹤山做什么,他总不至于将鹤山晾在那里不管,平常的监视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应该就是剑宗如此快地得到了天现异象的炉鼎消息,并且倾巢而出的原因吧。   就连在大部分人都相信了天现异象是假象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儿将宗门弟子撤回来的意图,导致山门到现在还空荡荡的。   一下子就合理了起来。   所以他们已经进入魔域时间不短了。   或许不用管了。   我觉得他们根本都不能从魔域活着回来,我怀揣着巨大恶意去揣度他们的结局,也不再待在剑宗中浪费时间,直接划开空间回到了宗门。   然后我竟然在自己的宗门里看到了剑宗的人!   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整整有一小撮!   哈?   太有趣了。   现在修真界剑宗弟子人数最多的地方应该不是魔域就是我正三观了吧。   连剑宗的大本营含人量都是零了诶!   笑了。   我看着十分狼狈的宋天河,他衣袖这会儿破破烂烂的,连头发上都沾了不少血迹,甚至已经干涸结块了。   有魔修的气息。   我冷眼看着他被我门派长老拦在大殿之外,心想他们果然没能在魔域中讨得了好。   那么他们现在来我门派到底想干什么自然也就不难猜。   这是打不过被狠虐了一顿来我这里搬救兵了。   笑死了。   把我这当成什么了?   宋天和并不理会长老们叫他们去简单修整清理下自己的要求,只是一味的试图穿过他们进到大殿之中,嘴里还不停嚷嚷着我的名字。   “仙尊——”   “此刻也唯有您了!”   “求您出手荡平魔域,挽救仙道同辈的性命啊!”   “仙尊!”   啧。   他不顾身份地坐在地上嚎哭,而我却没有一点怜惜或者是想攻打魔域的打算。   要我说他们都罪有应得。   如果他们再听到了炉鼎消息为假的时候就离开两界山不再去魔域,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个程度呢?   而且比起其他不知情的被煽动者,有明显目的倾巢而出的剑宗显然不值得同情。   他此刻竟然还想道德绑架我逼我出手。   笑死了。   我有道德吗?   至少我面对他这种人的时候心里是没有多少道德的。   【吵。】   我直截了当地给我的长老们传音,并且希望他们能尽快将这些不速之客都撵走。   我好不容易才让我的宗门和谐非常,处处洋溢着勤奋修行努力拼搏的气息,可不能让这些黑心肠的家伙给破坏了。   【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可别在我这哭哭啼啼。   大头得到我明确指示的长老们开始想办法怎么能尽赶他们出去又不至于失了体面,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   而我却没什么心思再关注他们那边事。   主要是宋天和想说什么我都能猜得着,无非就是一些他们是正义之师,团结起来讨伐魔域,结果魔域负隅顽抗,他们一时不察遭了暗算损失惨重,只能转攻为守让一部分人出来求援。   大差不差,总的来说套路就是这样。   把自己那些肮脏的心思都包裹在正义的外皮之下,倒打一耙也是他们这一类人的老招数了。   毕竟也是他们这一帮人高喊着除魔卫道,太虚秘境之前的群情激奋犹在眼前,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的心态也不会有变化的。   就交给我的长老们好了,我很相信他们。   只不过他们最后找的借口和我预想的有点差别,其他的过程则丝毫不差。   宋天和口中的灭门惨案触发了我的关键词,我也是没想到他竟然将那些人身上明显假的不能再假的魔气做证据,直接甩锅给魔域,同时打着替天行道的借口去魔域。   倒打一耙。   他句句都是大义凛然,听得我眉头直皱。   【灭门一案已经可以确定非魔修所为。】   我语气坚定地告诉那个正在不停尝试劝阻宋天和的长老,让他放心大胆地对灭门惨案下结论,有我在后面给他兜着。   可宋天和听到我门派对灭门惨案的调查结果之后,竟然直接哭天抢地,只说我不应当让个人感情蒙蔽了视线,小心被人欺骗了尚不知情。   “......”   他这是在点我呢吗?   嗯?   是可忍孰不可忍,妄我还一直想着没有抓到切实证据之前不好说出口,现在反倒让人家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他和鹤山是一家的吧!   还是说同一类人之间的思维总是同频的。   又或者他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便都是那样的人,属于将以己度人发挥到极致?   既然他如此想我,那又何必还在这里赖着不走试图向我求援呢?   眼见着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天,这些人依旧在这里口出妄言,我干脆直接一挥衣袖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同时还不忘记给宋天和传音堵住他那张嘴。   【本尊已经知道了是何人行灭门之事,宋掌门若是在我公布之前自行解决,此事尚可隐藏。】   他一听见我这话,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脸上的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显得整个人有些滑稽。   “仙尊这是何意?”   他反应的还算是很快,几乎只有一瞬间便装作什么都不懂一副被污蔑的样子,怒气冲冲地质问。   他声嘶力竭,我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论。   看来果然是玄诚子干的,而且这个宋天和和他还是一伙的。   倒也合理,这恰恰也能解释了为什么一个饱受争议空有修为实力一般的修士能在宗门之内一直嚣张了。   原来一切早有缘由。   没有得到我回应的宋天和自顾自地在宗门外的空地给他的弟子们表演了一番。   当然了,他没敢再说些什么灭门惨案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全都是指责我们不顾仙道情谊见死不救。   他倒还真的说对了,我就是想见死不救,不止不想就甚至还想写信告诉师欲动手再狠一点。   这可全都是功德啊!   这些人身上指不定做了多少恶呢,要都死在了魔域,倒也是还修真界一片净土了。   我畅想了一下那场面,忽地笑出了声。   该不会这一场滑稽的仙魔大战结束之后,师欲因为斩杀了太多正道的败类,身上直接功德金光堆满了吧!   他身上本来就不少,这会儿说不准比我身上的还多呢。   多有意思。   魔修因为杀了正道修士而获得功德。   这无论在什么样的修真界中都应该是一件非常炸裂的事吧。   嘶。   完蛋。   我也有点眼馋功德了怎么办?   突然好想把自己伪装成魔修啊……   功德真的很难得的!   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眼馋师欲将魔域从修真界剥离出来时所获得的功德了。   越想越心动了。   嗯。   稍微关心一下师欲在魔界的近况吧,顺便将今天宋天和来访的目的告诉他。   既然我没有答应出手援助,他肯定还会去别的宗门,提前告诉他一声也好让他有个防备。   但这都不是我和他通信的重点。   我详细地将换日诀和与之相关的一系列事情包括炉鼎和灭门惨案在内全都写了上去,并且重点让他关注一下在魔域中的玄诚子,就直接让他在死在魔域中最好。   如果他实在忙分不出心来,我也正好可以理直气壮地进到魔域中赚功德了。   傀儡星夜兼程,带着我的玉简去了魔域,又丝毫没有停歇的从魔域飞回来。   在充沛的灵力加持下,跨越了整个修真界,穿过魔域密集的交战区找到师欲,跑了个来回儿也没用上半天。   我坐在自己小窝院里,感受到结界被轻微触动,然后就看见傀儡穿过结界,悄无声息地落在桌子上,张嘴吐出了一块儿玉简。   我将自己准备好的魔修服饰扔到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水滴形的玉简拿在手里。   今天东跑西跑的忙碌了一天也没有睡,就是为了等这个东西。   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要接受来自魔域的第一手战斗资料,心里甚至已经预演了好几种玄诚子的死法。   结果!   我不敢置信地又扫过一遍玉简,瞳孔微微放大,反复确认了那里边儿真的只有一句话。   更准确点说不是一句话。   而是一个字。   我的傀儡来回跑这么一趟,他竟然只给我回了一个字!   我写了那么长一段儿,逻辑清晰字迹秀美,还贴心地将宋天合是如何抹黑他的如何诬蔑我们之间关系的,再加上简要分析了一下宋天河还可能去的求助对象,方方面面考虑的极其周到,整整写了满满一块儿玉简。   这家伙——   就回我了个【嗯。】   嗯???   玩呢?   闹呢?   我看他真是皮痒了……   太欠揍了!   真就不应该心血来潮关注一下他!   我真是欠的!   我握住拳,掌心那枚玉简当场就连着师欲的话一起化成了飞灰。   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么费时费力的通信方法,他竟然就给我回了一个字。   我闭上眼,能感觉到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动,甚至还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磨牙声。   我真是多余关心他的死活,刚才就应该同意和他们一起征讨魔界的。   师欲不中用了,杀了吧。   我怒气冲冲,武器拿在手里擦了又擦,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操控着天雷对准了师欲的宫殿狠狠地劈。   尽管师欲此时并不在他的宫殿之中,但感受到结界被破坏以及宫殿的倒塌声之后,我才长舒一口气,感觉念头通达了不少。   啧。   反正他们要一起讨伐的又不是我。   师欲那家伙自己都关心,我关心什么?   他又不是皇帝,我也不是太监。   都是渡劫修士了,也不是三岁小孩,人各有命,我管他去死——   我暗自在心底记下了,发誓下次见到师欲之后一定要将他揍的鼻青脸肿,整个人回了屋窝进软软的床里,缩成了一团闭上了眼。   总重他人命运,享受美好睡眠。   这一觉我睡得非常香,期间三次将师欲试图和我沟通的神识打了回去,维护了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   我睡得迷迷糊糊,筋骨舒畅,完全将师欲抛在脑后,只是觉得这种在睡梦中有人试图连接我的梦境却被我打回去的场景,有点莫名的熟悉,好像前不久才刚经历过似的。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也是门下弟子难得的休沐日,那些家伙从繁重的课程中解脱出来,几乎在宗门里玩儿疯了。   我窝在自己的小院儿里都能听见他们在天上嗷嗷叫的声音,有点儿后悔同意他们举办什么御剑比赛了。   更加后悔的是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一瞬间想不开给他们的比赛提供了一点儿跑酷的新思路。   我当时只想着最近的宗门实在非常和谐,自己的清风正气活动才从门内也取得了阶段性的圆满成功,便也非常大方地允许弟子们小小地放纵一下。   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像是峨眉山的猴一样——   野了!   祭奠宗门死去的安静,我也是凶手之一——   可恶,为什么不带我玩!   哎。   终究是年轻弟子们的活动,我也就是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品品茶,然后用神识暗中窥视他们激情拉满的比赛。   同时或经意或不经意的扫过,某几个一不小心从飞剑上掉下来然后被路过的同伴拦着腰接住,在空中旋转落地的浪漫桥段。   啧。   请原谅我实在体会不到爱情的萌芽到底在这个过程中在哪里盛开,我只关注到了那个掉下来的弟子只顾着背朝大地挥舞四肢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还有法力法术可用的蠢样。   单凭这一点,他在我这里就能顺利的拿走一个加训。   就在弟子们激动地争先恐后穿过天上的障碍物时,一大群来自四面八方的传信傀儡通过宗门结界的验证呼啦啦地飞了进来。   比赛之外的障碍物让这些偷偷提前打探过场地的弟子们猝不及防,正在天空中高速御剑的他们反应慢点的几乎擦着信使而过,然后控制不住地从飞剑上掉落下来,下饺子一样的往地上落。   真没眼看。   我喝了一口茶,看着兵荒马乱的弟子们,才勾起的嘴角就放下,再也笑不出来了。   “……”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群信使没有像往常一样被落到宗门专门处理来信的地方,反而是目标一致的朝我飞快的飞过来,接二连三地砸在我小院儿的结界上落了一地。   这些信使秉承着不达目的不放松的精神,尖嘴儿哒哒哒地敲着我的结界,清脆的声响此起彼伏吵的我耳朵生疼。   我抬手将这些傀儡定住,将每个傀儡上带着的玉简都吸了过来,一并扫过,然后头又开始疼了。   师欲!   宋天和去哪儿了?   但凡他这个时候再来找我讨伐魔界,我肯定提刀就走!    第65章   应该是师欲吸取了只回复一个字, 然后被我拉黑的教训,这回明显想说的话很多。   有点太多了。   傀儡密密麻麻地落满了整个地面,远处还不停的有傀儡穿过结界在向我扑过来, 然而每个傀儡身上携带的玉简里写的都是一样的内容。   丝毫不差。   真的受不了了——   还不如之前那种敷衍的回应方式呢, 这种狂轰滥炸式的回应方式也让人十分恼火!   忍不了一点!   我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将之前扔在床上的那一套魔界风情服装抓了起来, 二话不说就套在了身上。   我要去魔界亲自关注一下魔尊的身体状况。   如果他受了伤, 那我会给他提供细致入微的照顾,用恰到好处的按摩让他缓解身体的疲惫。   如果他生龙活虎, 那我会给他提供一场优秀的战斗体验,然后用恰到好处的按摩让他缓解身体的疲惫。   我将指套仔细地带好,然后又掏出来带刺的铁环套在指尖, 握紧了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两拳。   “嗖嗖——”   锋锐的铁刺划破空气带出来的破空声悦耳极了。   应该做一款带毒的……   我站在镜前将自己的头发解了下来,把极具标志性的马赛克发色换成了黑色, 然后将大部分的头发都藏在黑色的兜帽之中, 把露出来的两缕头发卷在指尖,略施了一点法术让他变得弯弯的。   很好。   有那味了。   我看着镜中浑身黑漆漆, 肩膀腰腹都挂着骨链的样子多少有点满意。   这么一看魔域的特色穿搭风格其实也蛮好看的。   不过脸还是得挡一下的,就带个半边的面具,把瞳孔也换成魔修标志性的红色好了。   头发也得换个颜色, 黑发在魔域中简直凤毛麟角。   嗯。   换成红的!   我略兴奋地将自己的头发换成了暗红色,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属于扎在魔修堆里都认不出来的样子。   然后我就可以一边去毒打师欲, 一边有针对性地补刀了。   把那些我已经记挂很久一直找不到机会弄死的败类一并搞死。   妙极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两界冲突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有些人应该用不着我动手了。   我反复打量着自己的样子, 脑子里全都是师欲刚才狂轰滥炸的玉简。   虽然那家伙的玉简上有大片大片的废话, 针对我三番五次拒绝他通话的事情表达出了极大的抱怨和委屈,同时也对自己敷衍的回答进行了诸如“正在激烈的搏斗”、“刀光剑影中艰难地回复”等一系列明显是借口的辩驳。   但我仍然从字里行间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些本应当作为主要信息出现在正文的内容。   比如说他们一群人打得十分激烈,双方都死伤不少。   比如说正道修士被围困在赤水, 魔修们兴高采烈地将他们围住,然后因为认为尚未开始的分赃不公平而大打出手,暂时没有心情去搭理那些被困住的修士。   又比如说那些参战的正道修士到最后只有宋天和他们几个被拼命地送了出来,指望他们能找到救兵。   救兵。   我冷笑了一声。   据我所得的最新消息,宋天和已经走了不少中小门派,但从开打开始就一直在失利的战况让那些本就实力不足的门派更不愿意冒险,于是被婉拒打发走的宋天和只能继续去其他门派寻找支援。   现在……   他好像在符宗,如果还没有被他们撵走的话。   哎。   这可真是。   他在决定整个宗门孤注一掷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自己打不过的情况吗?   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脸继续做一门的掌门了。   啧啧啧。   可怜了那些毫不知情被他忽悠的五迷三道的弟子了。   我有些感慨,但心里却已经给这次仙魔之战画上了句号。   目前来看最好的情况也无非就是那些被围困住的修士自行突围成功,我这回去或许也正好可以稍微筛选一下,把那些被骗的一头脑热的家伙们踢出去,多多少少也为这些门派留下一点香火。   除了这些我还算关心的战况,师欲这家伙为了表示他没有忘记我玉简上的内容,也费了心思为我寻找到了玄诚子的下落。   我的动手名单上已经可以将玄诚子划掉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但也不算完全死了。   师欲非常遗憾地表示玄诚子已经从一个自由人变成了魔修的个人财产。   是的,个人财产。   他毕竟是死在魔域,而魔修又非常精通一系列炼尸、炼魂、御鬼、偶术等法术,再加上虽然修为的水分有点大,可神魂却是实打实的合道境界,在这个修真界日薄西山的情况下,玄诚子对于魔修来说基本上就是天材地宝的级别。   所以杀掉了玄诚子的魔修没有错过这独属于她的机缘,将这笔天降横财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干脆利落,手段老练地将玄诚子的神魂抽了出来,并且用他们魔修经典的炼魂法术炼制成了自己的魂兵。   妙啊……   我心情复杂。   之前只听说过屠龙者终变恶龙。   这回我也算是见着了追寻天材地宝者终究变成天材地宝了。   这怎么不算求仁得仁呢?   幽默,太幽默了。   能评为修真界十大冷笑话之一了。   不过关于玄诚子的消息也不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知道我很想从玄诚子身上探究问题的师欲非常体贴地对我表示,如果我想在找玄诚子对话也不是不行。   一般来讲,魔修如果将其他人的神魂炼制成自己的魂兵,那么他们在抽出了神魂之后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抹去神魂原本存在的意识,让他们变成一具仅存在力量的空壳。   毕竟这可是用来当做武器仆从的,有自己的想法那还得了。   魂兵时时刻刻为杀死自己的罪魁祸首服务拼命,有自己的意识难保什么时候得了大运就能反噬了。   这一点众多修有器灵的魔界兵器与主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对于魔修来说简直是血泪的教训。   然而尽管前车之鉴多到数不过来,也架不住魔修里永远不缺有特性的修士。   就比如这个非常幸运地拥有了玄诚子神魂的魔修,她在制作魂兵方面就有一点自己的独特爱好,从来都不会抹掉神魂的意识。   据她自己所说,她就喜欢那种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非常享受调教那些不听话神魂的过程,尤爱将那些貌美的神魂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   甚至有对她爱而不得的魔修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就为了做她的魂兵,甘愿为自己的女神冲锋陷阵。   我不能理解。   但丝毫不意外地在那句话后面发现了师欲的补充说明。   完完全全是一副苍老模样的玄诚子显然待遇和其他魂兵截然不同,在魔女手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用来打仗的工具人,或者再加上一个闲来无事能逗趣的乐子。   师欲幸灾乐祸地在玉简里嘲讽,说玄诚子那家伙叫嚣着让魔女将他放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她不检点之类的话,再加上一些抨击魔修和魔域的地图炮,经常会被魔女吊起来狠狠的鞭打。   我能想象到玄诚子的嘴脸,之前在秘境的外面他就是那一副样子。   还不检点。   呵。   我冷哼一声,他和魔女谁干净还不一定呢!   这家伙嘴上大义凛然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挨了一顿又一顿毒打之后还不是痛哭流涕地求饶,甚至表示愿意给魔女当牛做马了。   师欲很是不齿他这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将细节写得极其丰富,什么眼泪怎么流的、求饶时都说了什么、怎么表忠心的一一向我说明。   他甚至幸灾乐祸地对我说玄诚子那家伙很是不要脸地给自己脸上贴金,向魔女保证他会在魔界攻打正道时冲到最前面,和我斡旋给魔女争取动手的时间。   笑了。   人不要脸起来还真不要脸,玄诚子已经成为了此生我见过最脸皮厚的人。   不过还好魔女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下就狠狠地抽他的大嘴巴子,一边抽还一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种。   哈哈哈!   还怪解气的呢。   知道哪些作恶多端的人连死后也不得清净我真是太开心了。   这个世界竟然也是有公道的,真不错。   玄诚子那家伙死了也好,他活着的时候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不好光明正大地搜他的魂,现在他死了,反倒给我省了事。   大不了我付点钱就是了,相信只要价格给的合理,魔女也会非常愿意将她的工具人暂时交给我使用一下的。   不错。   我将自己的外表收拾整齐了,把灵气也伪装成魔气,然后随便从储物空间里掏出来了一整根细长的脊骨简单炼化,就是一个看上去又血腥又帅气的骨鞭了。   我将它简单地缠绕在自己的腰上,与腰链浑然一体成为了衣服上的装饰,然后划开了空间将位置定到魔宫就离开了自己的宗门。   当我踏出宗门的这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打黄仙尊,而是限定版魔尊。   嘿嘿。   我心情很好地站在魔宫的废墟上,瓦砾间闪烁的雷光还带着一点我留下的灵力,熟悉的灵力环绕着我,竟然诡异地给我带来了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自己的领地范围内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自然没能逃得了师欲的感知,那家伙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我来,连身影都没出现,只是传音给我留下了一句话。   【你怎么来了?快来快来我在这!】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只摇头晃脑的小金龙,看着它着伸尾巴锲而不舍地指着一个方向,随后就像是跟着NPC跑图的玩家似的,在魔宫的屋檐上的快速略过,然后就看见了躲在自己花园中一边看着水镜一边嗑瓜子的师欲。   好哇!   终于看见你了!   我眼神中闪烁着一股兴奋,情绪高涨的连伪装出来的红瞳都闪闪发亮,面具遮掩下的唇角也忍不住的勾起,前行的速度又快了两分。   早就听见了动静的师欲转头望着我露出了一个傻笑,将桌子上的那盘瓜子端了起来朝着我的方向递了递。   然而他估计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接过盘子的手,而是全力出手直接削在他脸上的拳头。   戴着指环的拳头打在师欲那张防御力点满的脸上,硬生生将他打得歪了头,然后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我如此尽心尽力为你打探一手消息——”   “请换来了如此下场!”   “嗷!”   我趁他巴巴地控诉的时候,火速伸出另一只手朝他另半边脸上揍了一拳,生生地将他两边脸打得极具对称美学。   这样也能有脸出去见人不是?   好歹也是个魔尊呢,我可不能不给他脸面。   师欲一脸懵圈,一个照面就毫无防备地被我接连揍了两下,见我还有动手的意图连忙将手里拿着的那盘瓜子放在桌上,一个后仰躲过了我紧随而来的上勾拳,然后丝滑地从座位上躲开,一个璇身站到了一旁,顺畅地拱手认错。   “我错了——”   “饶命啊!”   他尽管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道歉的速度和姿势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未曾改变。   估计连死不悔改也一如既往。   不过算了。   我看着他脸颊上左右对称的红印,只觉得身心舒畅。   我已经想这么做很久了!   从他之前入梦开始,每一次都因为距离限制导致我不得不放弃了暴揍他的一百零八种办法,这回狠狠地在他那张宝贝的脸上揍了几拳,实在是非常让人愉悦的一件事情。   我收回了拳头负手站在原地,身子挺拔呼吸平稳,根本看不出来是剧烈运动过的样子。   师欲在那里偷偷的用小眼神瞄我,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这,像一只应激了的猫似的,我知道他是在警觉我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躲开。   哼。   我并不搭理他忐忑的心情,挥手将散落在地上的瓜子扫走了,然后坐在了桌案前自己找了个杯子倒了杯牛奶。   嗯……   师欲这家伙都多大年龄了,怎么还拿牛奶做饮料呢?   不过还挺好喝的。   我自顾自地连着喝了两杯,伸手抓过盘子中的瓜子,看着水镜中围在结界外围打得不可开交的魔修看得津津有味。   怪不得师欲这家伙自己搬个凳子在这里又吃又喝又看的,这些打作一团的魔修也确实很有节目。   里面那些正在集思广益激情讨论试图打破魔界的包围然后炒了个急头白脸的正道修士们也很有节目。   要不咋说这些人是在一个世界里的呢?   可以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有趣。   外面这些人打斗激烈要命的程度好像他们已经忘了聚集在这里的目的,里面那些人指着鼻子互相揭短的举动也像是忘记了他们为什么在一起开会。   妙极了。   这个世界果然足够疯癫。   我嗑瓜子嗑的津津有味,旁边的师欲也早都放松下来坐到我的旁边,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盘蒸好的螃蟹,往我这边推了推。   “好看吧!”   他邀功似的拿出了一只螃蟹放到我面前,“你试试配上这个,开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这家伙连工具都准备的齐全,小剪子上面的龙纹都精致非常。   啧。   话说我们一个魔尊一个仙尊聚在这里,看自己阵营中修士们的笑话还边看边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可不是演戏玩乐,可是人头落地的战争!   我眼神中带着两分谴责,正对上时遇那双眼睛,然后就见他微愣了一下,随后将目光挪到了我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瓜子上,挑了挑眉。   咳咳。   我垂下眼帘扭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水镜,手非常自然地拿起了那只螃蟹。   嗯。   真香。   这场仙魔大战可以说是战况焦灼,不过焦灼的点并不发生在仙道与魔道之间,而是分别发生在他们的内部。   啧啧啧。   以现在这个围攻进度来看,说不准这些修士真的能等到宋天和千辛万苦请来的援兵呢。   单单看他们争吵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根本顾不上管他们的对手。   这样也好。   倒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干别的事了。   玄诚子。   让我们来一场敞开神魂的交流吧!   我打断了师欲津津有味的看戏生活,开始和他说起来玄诚子和魔女的事情。   【所以玄诚子现在落到魔女的手里了,就他那张不饶人的嘴这会还有意识吗?】   我真切的希望在我拿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前,玄诚子不会因为骂得太脏而惹得魔女厌烦,直接抹了意识,导致我白来一趟。   而以那家伙丰沛的骂人词汇量来看,我所忧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   【放心,他还活着好好的呢。】   师欲哼了一声,小勺子在蟹盖上刮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他舀起被拢成一团的蟹黄,直接一口塞进了嘴里满意地咀嚼。   【他现在可是所有魂兵里待遇最好的一个,魔女都舍不得让他出去拼命了,过得比在仙道时过得都好吧?】   他将吃光的螃蟹壳扔到一旁,又拿出个新的在手里。   【听说他在自己的宗门备受排挤,在魔女手头也一样呢,连带着在魂幡中都被排挤到了一个角落,要不是最近魔女宝贝他,指不定被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了呢。】   他兴致勃勃地和我分享情报,掰开蟹盖当中剪了一刀,然后忽地一顿。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用嘴说话?”   是啊,为什么呢?   我瞟了他一眼,将自己咬开的蟹钳放到一边。   瞧他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两个这会儿谁的嘴能空出来似的。   【那可太好了。】   我语气平平,专心和钳子中的肉奋斗。   【正好我有些事要和他交流一番。】   【魔女在哪呢?她不会也上战场了吧?】   最好不要。   我可不想从这打作一团的人中把魔女单独一个叫出来,那可太显眼了。   【嗯......】   我这话应该很好回答,提前为我探知了玄诚子消息的师欲不可能不知道魔女的位置,可偏偏他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嗯?】   我缓缓敲出了一个问号,目光也变得疑惑了起来。   难道这家伙在魔域中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了?   不应该吧。   没听说过有谁的实力能撵得上他的啊?   难道他重伤不治了?   我一下子严肃起来,上上下下地将他扫了好几遍,可终究是没看出来他哪里受了伤。   这么棘手的吗?   此刻我就差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来一场深度检查了,而对我比较了解的师欲显然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在想什么。   他直接破防了。   “我活的好好的呢!身体倍儿棒!”他激动的音调都上扬了许多,整个人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一拳能打十个!一夜七次也不在话下!”   嗯?   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不过既然他没事那就好,没了他,两界山的结界可怎么办?   没了两界山的结界,这么多魔修涌入仙道范围之内,我费尽心思才有了一些成效的清风正气活动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   那可不行!   于是生怕师欲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说出口,我毫不吝啬地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不少养身益气的宝物,统统都堆在了桌子上,让他挑点自己能用得上的。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我很是认真地看着他,反而叫他更加破防了。   师欲深呼了一口气,额角轻轻抽动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没事——”   “魔女在自己的地盘待着好好的呢!”   “不过想见到玄诚子恐怕得有一点周折。”   他说到这里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很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都赖你!”   他说。   这话倒叫我不明白了,怎么就赖我了?赖我什么了?   不懂。   “她知道了是我想要玄诚子的神魂,便说什么也不肯轻易的撒手了!”   “非要我……”   要什么?   我皱眉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两个给不出的?   便是师欲没有我这里说不定也有呢。   再加上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由我来出价也是理所应当,于是我自然而然地开口发问。   “她要什么?你尽管说就是了,没有我也能去找。”我安慰似地站起来拍了拍师欲的肩膀,无论是说的话还是做的动作都表明了自己一定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只要魔女能给出价格,那我总能做得到。   但我还是希望魔女能稍稍理智一点给个合理的价格,不然我也不是不能动一点拳脚。   然而我这话却让师欲捂住了脸,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含混,整个一个瓮里瓮气的。   “她要我……” ???   这话不是才说过了,到底要什么啊?   我看着师欲实在不正常的样子,忍住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又问了一次。   “嗯?”   “她、要、我……”    第66章   这样的对话似乎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我有点迷茫,皱着眉看着捂脸垂头的师欲,整个人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写满了问号。   他怎么变成复读机了?   我搭在他肩膀的时候用力捏了捏, 同时另一只手伸过去想将他捂着脸的手拽下来, 试图从他的表情上读取一些说不出口的内心戏。   奇奇怪怪的。   在我握着他的手腕和他较力的时候, 我脑子里飞速闪过了诸多魔界疯癫魔修的样子, 内心里其实非常不想他也变成那一副癫狂样的。   我得拯救一下他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瞧瞧魔域这些魔修给他逼的, 好好的一个人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语无伦次应该是比较严重的精神疾病的外在表现吧。   反复说着“她要我”, 却始终不说“要我”什么,可见他现在已经病的不轻了。   我叹了口气,张口便想叫他不要忌讳行医, 可嘴才张开脑子却突然转过来弯了。   嗯……   我灵光一闪,看着师欲的眼神由关切变得呆滞, 整个人不仅松开了抓着他手腕的手, 也默默地将按在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甚至无比丝滑地后退了两步。   这这这——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那魔女要的不能真的就单单是“我”吧?   嘶!   阿巴。   我堪称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将自己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师欲, 突然就理解了他这股没脸见人的心情。   我之前好像听说过魔域有个魔女对他穷追不舍疯狂示爱来着,不会就是这个吧?   那倒还真是巧了……   我忽地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刚才暴揍师欲几拳实在是不应该, 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师欲在帮我打探的,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我似乎帮了那魔女一把, 直接将师欲送到她手上去了……   这这这。   “所以……她真的要你?”   我很是迟疑地问, 生怕他真的吐出那个我猜想中的答案。   那我可真就罪过了。   “吭——”   师欲发出了一声气音, 埋进自己掌心的脑袋点了点头,将头顶的头发搓得支棱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完全可以理解。   我懂。   狠狠地同情了。   那么身为间接导致师欲遭受精神重击的我, 无论是从朋友的身份还是从委托人的身份来讲,都很有义务安慰安慰他。   于是我缓缓开口,“没事,放心吧。”   我上前一步,将他头顶支棱起来的那几根毛捋顺,语气温和地说,“区区一个玄诚子,还不到你献身的程度。”   “走!”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一起去,这事就交给我吧!保证不让那魔女占你一点便宜!”   我表情严肃,俨然是一副好大哥为他出头的姿态,只是没想到被我安慰了一番的师欲破防程度竟然更深了。   他嗖的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叫‘还不到我献身的程度’啊。”   他满脸的不敢置信,将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那表情看的我都觉得有些愧疚了。   “咳咳。”   我默默地将刚才吃东西摘下去的面具又带回了脸上,制造出了如同魔气一般的黑色烟雾将自己笼罩得严严实实。   然后板着脸,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总之,让我到魔女那里给你讨回个公道!”   “所以魔女在哪呢?”   我眨了眨眼,坚持和师欲对视始终没有挪开,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率先闭上了眼睛。   “好吧。”   他沮丧地叹息,然后又自己打起了精神,笑吟吟的满脸的不怀好意。   “所以我的侍、卫要怎么给我讨回公道呢?”   他单独在侍卫两个字上停顿咬牙,然后颇为期待地等着我回答。   他在占我的便宜。   我被抬下巴瞟着他,第一眼就见到了他脸颊左右各一块的青紫痕迹,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将斗篷上的兜帽向下拉了拉。   就……算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我的默许让师欲整个人都翘起了尾巴,他现在就像是那个每天致力于做室友的长辈终于成功了的小孩似的,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幸福的气息。   幼不幼稚啊。   我很无语地看着他,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强行将试图蹦哒着走的他按的稳了,总算以一个魔尊该有的姿态离开了魔宫。   魔域的整体基调为赤红色,无论是建筑、岩石,还是植物大多都是这个颜色,刚开始看的第一眼还会觉得风景有些不同,很快就会变得审美疲劳了。   带我去寻找魔女的师欲显然是绕了远路的,我一路上板着脸被他带着路过了声响大到能震死人的瀑布、充满了吸血生物电地穴、释放着毒物的的整片花海等一系列诡异的地方,然后在我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他终于领着我走直线了。   我看着飞在我身前的师欲,其实这一回倒没有多生气。   毕竟那可是个对他死缠烂打,一直以来都觊觎着他的清白和元阳的魔女,他不想去见她拼命的拖延时间也是情理之中。   我都能理解。   如果我听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个魔女之前甚至还给他下过药来着,据不可靠的消息说,魔女之前甚至还专门给师欲定制过一套镣铐,就等着什么时候将他拿下呢。   啧啧啧。   要不怎么说还是师欲的脾气比我好的多,如果是我的话不管我的手下有多么的得力,也不管我有且仅有那么一个能认真干活的手下,我都是会痛下杀手快刀斩乱麻的。   该死。   这么一想感觉我自己更像魔尊了。   无论是暗戳戳的监视弟子,还是偷偷摸摸给门派里的人下药,又或者干脆利落要人命的手段,感觉我好像更具备一些魔尊必备素质啊!   魔女的住所和魔域一般是暗红色的色调,不过比起魔域常用的骨质或者石质装饰,魔女显然更偏爱那些柔软透明的丝绸。   我们俩落在魔女的家门口,带起的风卷动了门上垂落的丝绸装饰,要不是我后退的快,丝绸末端的铃铛都拍我脸上了。   悬挂着的无数颗铃铛叮当作响,与此同时那些暗中布置的丝线也轻轻颤动。   显然这不仅仅是魔女的审美,更是她住所防御机制中的一部分。   很精妙。   不愧是魔界的二把手,兼具了美学与力量。   【所以接下来怎么干?】   师欲表情严肃地望着不停波动的结界,两只脚就像是钉死了在地面一样纹丝不动,整个人紧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我总觉得他见到魔女的一瞬间就能直接跑路。   至于怎么办么……   我心中早有成算,总归是不能让师欲去献身就是了。   他的清白在我这里也是很重要的!   【你拖住魔女,我去去就回。】   以我的速度,找到玄诚子之后搜魂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说不定师欲才和她说了几句话我就完活了。   反正对于魔女来说玄诚子的意识在不在根本就不重要,要不是师欲有讨要玄诚子神魂的意思,说不定她早就将他的意识抹掉了。   所以便是我用点激烈的搜魂手段也没什么。   我可以多多补偿。   我将脸上的面具戴得更牢了一些,生怕它从我的脸上掉了下去,将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还是得把那些收敛身形和气息的法术都加上,不然我总觉得自己在裸/奔一样。   咦?   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奇怪,这是我最近藏匿身形连闯空门获得的奇怪后遗症吗?   不管了。   先干正事!   解决了灭门的事,宗门里还有一个傀儡很值得我研究呢,我现在日程表上排的满满的!   很忙的!   今天和师欲四处逛缓解他紧张的心情,已经浪费了我很多的时间了,我希望接下来的事情进展能快一些。   计划十分简单,任务也分配到了个人,接下来就是按照计划进行任务的时间。   不过师欲似乎对我给他分配的任务颇有微词。   【哈?】   他当即就表示抗议,直接抓住了我试图跑路的手,语气慌乱。   【刚才我们商量好的好像不是这样吧——】   【找场子???】   【相信你?!】   师欲抓住了我们之前谈话的重点重复了一遍,试图以此来唤醒我的良知,好不让他和魔女单独相处。   咳咳。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在我的良知上狠狠地戳上一刀,可是架不住我这个人已经将良知丢在了魔宫啊!   我冷酷地将他抓在我身上的手生生掰了下去,然后严肃坚定地说这些信任他之类的话。   【你堂堂一个魔尊,你若不从他还能强了你不成?】   【怕什么?】   【又是尊长又是上司,拿出来点气势来!让我看看魔尊的威风!】   我这话应该是有鼓舞到他的,因为他当时就站直了腰挺直了脊背,做出了一副威严的样子,然后在魔女的大门打开的瞬间又僵持住了。   我看着三步两步冲到师欲面前试图挽住他胳膊的魔女,非常庆幸自己早早地就将隐匿身形的法术套在了身上。   还好我这个人见不得光。   魔女甜甜腻腻的声音死命地往我的耳朵里钻,师欲就像是那个被女儿国国王缠住的唐僧似的连连后退。   他既想转身就跑,又不得不给我拖延时间的样子可怜极了。   面对着他可怜巴巴的挽留眼神,我转身转的毫不犹豫,甚至差点因为转动时带起的风过大震动了丝绸上点缀的铃铛。   好险!   我悄无声息地用灵力固定住所有敏感的铃铛,从他们两个人的空隙中走进了魔女的家,穿过垂落着的无数丝绸,开始搜寻玄诚子的踪迹。   我得快点,不然师欲那家伙恐怕真的会受不了的。   魔女和师欲之间的她追他拼命逃却不能逃的情景剧被我甩在脑后。   专心地在到处都是垂落丝绸、铃铛和丝线组成的迷宫中穿行。   神识和修行带来的强大记忆力真是个好物。   我顺畅地在镜子前转身,寻找到丝绸交错中组成的暗道,左拐右拐地穿过了一个结界,飞速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魔域到底还是开放……   当我看见那些在汤泉中嬉戏的赤/裸神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走错了地方。   我默默地退出了这里,开始走向神识扫过的下一个空腔。   该说不说这魔女的审美确实不错,方才的惊鸿一瞥那些神魂身上仅有的腰链装饰确实衬得那些人格外好看。   哎。   这些神魂心甘情愿为魔女服务该不会是液看中了这点吧?   啧。   玄诚子那家伙应该不会在这种休闲场所,在地牢的可能性更大些。   只不过魔女的住所地下是实心的……   我加快了速度,甚至将分身都用上了,只为了尽快找到玄诚子的下落,然后好去救师欲的狗命。   不过以成果来看,上天注定师欲很难马上脱身了。   因为玄诚子的神魂不在任何一个屋里。   魔女想要得到师欲的心还真是坚定,我猜她可能是怕他不要脸地暗中来她家偷人,因此根本就没有把他的神魂放出来,这会儿应该还在她的魂幡中。   我在心里将原因猜测了个大概,根本没有一点自己成为了那个不要脸暗中偷家的人的自觉,只迅速地思考了一番,将自己的备用方案掏了出来。   有点麻烦了。   如今看来还是得直面魔女了。   可是并不是很想成为师欲和魔女中间拉扯的一员啊。   这个play我根本不想参与,看看师欲的笑话倒是还行。   我努力将自己看到的诸多情/趣主题房间,以及里面自得其乐的神魂统统忘掉,开始给师欲传音。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救命——】   与我搭上线的师欲第一时间便声嘶力竭地喊救命,紧接着输出了一连串,疯狂地问我到底干没干完,他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真是辛苦他了。   我抬头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已经替师欲崩溃过了。   别急,你的好侍卫这就来拯救你了。   【不顺利,魔女防着你呢,玄诚子的神魂他根本就没有放出来。】   【哦,不——】   听见我的话,师欲立刻崩溃地大喊,在神识传音里哭哭啼啼,控诉我将他丢下的恶劣行径。   【我这不就来了?你淡定一点。】   我实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感觉自己脆弱的听觉已经差不多被师欲的尖声尖叫摧毁了。   【好了。我已经来了。】   我不得不出声安抚一下他,这才艰难地止住了他用神识来骚扰我的动作。   【快点哦。】   他虚弱地回复了我一句,便没有再说话了。   完蛋了,听着他的声音好像有一点死了。   我将所有的分身都收回来,几乎下一刻就闯到了他和魔女所在的地方。   站在门边的我甚至不用进去都能想象到里面是一种什么情景,那丝竹的声音早就响透整个回廊了——   “哐当!”   我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案前坐立不安的师欲,以及他那一双唰的一下亮起来的眼神。   “什么人!”   被打断了歌舞的魔女非常不爽,她挥手将那些正在跳舞的男子全都赶了下去,站起身将武器拿在手里指着我。   我看了一眼仿佛看仇人似的魔女,又看了一眼仿佛看见救兵似的师欲。   这不也没怎么样嘛。   我单听着师欲语气里的虚弱,我还以为那魔女都要将他扒光了呢。   结果我进来一看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别说放下一个人了,就是放下二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不就是人家魔女请他喝喝酒、吃吃饭、看看舞蹈吗?   应该还可以接受吧。   我扫了一眼师欲桌上的菜色,悄悄地收回了刚才那句能接受的话。   不愧是魔女,这方面还真是不择手段。   瞧瞧师欲桌子上盘子里的到底放的是什么?   各种生物的那东西被精心炮制,烹炸煎炒齐聚一堂,就连酒水中也放了不少壮阳补肾的好物,和精心调制的季节药融合在一起。   完全是师欲一旦吃了火化了拿东西都是硬的的程度。   确实可怕啊!   在我们三个短短僵持住的片刻,魔女已经被我极具魔域特色的装扮所迷惑,自动自觉地给我填上了魔域的身份。   “真是放肆!”   “尊上正在用餐之时,岂容你打扰?”   说实话,魔女很有气势,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上合道期的威压铺天盖地地向我压过来,我能感受到她根基扎实,对自身实力也应用自如。   便是在整个修真界中也是属于金字塔尖端的人物了。   这边魔女做足了主人家的气势,那头的师欲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着看我大发神威。   嗯……   按理来说我们两个是有求于人才上门的,师欲那家伙不停地在神识中骚扰我,想让我狠狠地给魔女一个教训,实在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出手。   哎。   师欲已经牺牲很多了,可不能再让他背上一个纵容手下毒打自己得力干将的罪名。   其实他一个人在魔域这种地方生活已经很难了。   我叹息一声,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兜帽放了下去,然后把面具也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那张脸。   来吧,亮身份!   还有哪个合道期魔修不知道我这张脸?   他们一个个可都是以干掉我作为人生目标的,说不定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的容貌特征呢。   果不其然,魔女只呆愣了一瞬间,就飞快地意识到了我是谁,随即大惊失色地冲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要她和我拼命而在思考自己用什么招式既不伤到她又能将她制服的时候,魔女直接冲近了师欲,然后在我以为她要站在师欲面前保护他的时候,她又动作流畅姿势优美地躲在了师欲的背后,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同时也没忘记悄悄给师欲传音,鼓动他和我打起来。   好一个美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妄我刚才还说她颇有气势呢。   【尊上!完蛋了!先下手为强啊,尊上!】   【这仙尊浑身上下冒魔气的样子比我都正宗,肯定是走火入魔多年一直隐而不发迷惑大众!】   【今天他竟然坦坦荡荡露出容貌,那就势必不会放过在场的一个活口了!】   魔女见师欲仍不动弹,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背后怼了一拳。   【率先下手抢占先机啊!尊上!】   【您尽管冲上去,我寻到机会就出去搬救兵!】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可不能怂啊!】   “……”   我和师欲相对无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语,只不过师欲比我多了两分丢脸。   嘻嘻。   这魔女……   一个人怎么能浑身上下长满了反差啊!   笑死了。   还有机会的话再带救兵回来救他,那意思就是基本上就不回来了呗。   你们魔域还真是始终如一,从上到下都贯彻了视同伴如无物的交往方式。   不过她不仅认识我、又怕我,那简直是一件再好的事情不过了。   我看足了师欲的笑话,然后板起了脸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并且非常自然地拿出了不少天材地宝来和她交换。   我给出的比起我得到的已经丰厚多了,毕竟我又用不着带走玄诚子的神魂,只需要看一看就能满足我的要求了。   见我不是来砸场子的,魔女的神色也自然多了,终于能顺畅地从师欲身后钻了出来,顺便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他后背自己捶出来的褶皱捋平了。   “好说,好说!”   于是平白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我顺利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带着满满的装着记忆的玉简满载而归。   至此真相对我来说已经大白了。   整个炉鼎事件的发生和我预想的大差不差。   玄诚子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唯一和我预料的不同的大概就是这场早有预谋的罪孽开始的时间比我想象的早的太多了。   甚至比我的年龄都大。   真是活见鬼了!   就这么个作恶多端的人竟然能持续作恶一千多年!   真该死!   在离开魔女的家之前,我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简,语气温和地又扔下了不少天材地宝,只是请求魔女务必不让这个败类有一刻能喘息的功夫,最好把她们魔界流行的什么残酷刑罚都给他用上。   而我留下的那些天材地宝就浅浅地先雇佣魔女个一百年。   等到一百年后我还可以续约。   被天材地宝晃花了眼的魔女自然无有不应的,并且恨不得当场就给我演示一番,好叫我放心她是其中的行家,服务保证让我满意。   那就不必了。   我瞥了一眼地面上摆放成小山的各样刑具,有很多甚至都是我不曾见过的,更别提想象到它们的功能了。   希望玄诚子能享受的开心。   不过现在,我得赶紧回仙道一趟,还有个受了一千多年折磨的人等着我赶紧去救呢。   真该死啊……   我心事重重地和师欲一起离开,思考着等把那个人救了出来,将他身上的伤治一治,或许可以带着他来观摩一下玄诚子的近况。   多多少少能让他疏解一下自己的仇恨吧。   “这个人又干了什么事?”   师欲看了一眼我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的脸色,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折磨人的性格,也知道我找玄诚子到底是要做什么,自然能感觉到我对他的处置和最初的想法不同。   干了什么?   他干的事便是我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也想不出来的。   我也没想到我最初只是为了查这个炉鼎和鹤山之间的事,结果却在玄诚子的记忆中看到了更加令人愤懑的。   反倒衬得他引诱鹤山的事,都不算不得什么了。   我愿意称之为天下第一恶,千古第一白眼狼。    第67章   “他干的事可多了, 你指的是哪一件?”   我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玉简放好,心想着和玄诚子是一丘之貉的宋天和怎么能独自在人间逍遥, 就应该也让他和玄诚子作伴。   “神神秘秘的。”师欲抱怨了一声, “就说说炉鼎的事吧, 这件事可算是把我的魔域搞得一团糟。”   他嘟嘟囔囔地说, 然后拍了下手掌, “竟然知道这事归根结底是他搞的,我应该在他身上讨些利息的!”   “瞧瞧多少人因为这个炉鼎命丧于此了!”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说这场战斗为我解决了不少修真界的败类, 但也确实有不少不知真相的正义人士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了。   结果这些人全都因为玄诚子自己的私心而亡。   更可气的是,费了这么一番周折他自己的私心竟然也没有达成。   竹篮打水一场空都比这个强些吧?   “还能是为了什么?修士翻来覆去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了那点修为。”   我恨恨地说,鹤山和玄诚子比起来都属于小巫见大巫了。   “这事说来话长, 严格来讲炉鼎的诞生不是他的本意,完全是鹤山超出了他计划范围外的行动, 不过他本身也没安什么好心思罢了。”   如果要将这件事情逻辑完整地说出来, 那恐怕得从一千多年前开始讲起了。   我实在不想多费口舌,于是干脆利落地将玉简抛到师欲的怀里, 让他自己看。   神识浏览起来不比听我叙述来的快得多?   师欲将玉简拿在手里,探进去了一丝神识,随后表情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   我非常理解他此刻的复杂心情, 刚才要不是魔女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瞅着我,硬生生地让我将自己的表情管理住了, 我说不准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玉简上的内容浓缩了千百年的记忆, 哪怕就是神识看上去也不是一息两息的事。   还好我从鹤山的身上吸取到了教训, 秉承着不废二遍事不错过一点细节的原则,我这回可知将玄诚子的记忆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   那些被他遗忘了的凡人时光都被我翻了出来。   只不过修道之前和刚入道没什么成效之时都没什么特别的,我只将他记忆里所有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记录了下来。   所以师欲现在看的遇见完全可以命名成《玄诚子的犯罪实录》, 小到偷鸡摸狗栽赃陷害,大到欺师灭祖泯灭人性,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被我错过。   罪行事无巨细,师欲想从这些事情中理出来炉鼎的前因后果还得稍加整理一番。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玄诚子的动机简单到吓人,只是为了更高的修为更长的寿命。   事情的源头要从他入到修行却被自己的同门甩得远远的开始。   修行么,这本就是一项天赋、运气、努力缺一不可的道路。   唯一和其他道路不一样的就是这个方向需要的天赋格外多一些。   玄诚子就不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人,修行上的不如意让他越加暴躁,心中的怨恨嫉妒也越堆越多。   在他没什么实力的时候这些终究只能变成嘴上的牢骚,时不时和同门抱怨一下自己的师父不肯给他资源就成了他排解心绪的必要日常。   直到有一天他跟随宗门去了秘境,在秘境中得到了那本《换日决》。   不过和他后来自己改编过的换日诀略有不同,这会儿的功法还只是一个掠夺他人修为的法术,远没有后来他改编之后的来的狠绝,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版的功法能将其他人的修为掠夺走化为己用,而且还能保留住原主的神魂,让原本的神魂依旧能凝聚灵力,像树结果子一样可以持续地时不时为掠夺者提供灵力。   相当于一个细水长流一个竭泽而渔。   属于是残忍的点不一样。   玄诚子得到这个功法之后很是用心钻研,随后一改平常吐槽自己师父的行为,开始每天嘘寒问暖,洗手做羹汤。   当然了,以他歹毒的心肠这一番努力可不是为了孝敬自己师傅的。   这家伙利用功法中写明的毒药,日复一日地向自己的师父投毒,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约三百年后成功的让他师父积毒日深,身体每况愈下。   随后在一个晚上他像平常一样打着照顾自己师父的名义和他的师父独处,很是顺利地利用换日决将他师父的修为抽了出来安在了自己身上,得偿所愿地突破了境界。   并且将他的神魂拘在自己手中,打算留待到以后摘果子。   然而像剑宗这样历史悠久的门派门派内每个人都少不得有一盏魂灯供放在宗门祠堂的,可以说是他师傅魂灯将熄未熄的瞬间就被当时还是掌座弟子的宋天和发现了。   然后玄诚子的勾当还没完成一炷香就被宋天和堵了个正着。   就在他忐忑中准备独孤一掷拼命的时候,宋天和无视了已经是神魂状态师父谴责严惩之类的话,而是选择与玄诚子同流合污了。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大约有近千年的时间他们两个都依靠已经是神魂状态的师父结出的灵力果子修行突破,甚至直接将宋天和也供成了掌门。   我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真的为他的师父感到可惜愤怒,他一个被拘役的神魂日常所吸引来的灵力都足以供应两个人的修行,甚至还把他们两个都供应到了合道期。   可想而知他本身的行为和天赋有多么的高冷。   我就说徒弟不要乱收的啊!   君不见在花市天道中有多少欺师灭祖的事?   那全都是前车之鉴啊!   徒弟基本上约等于登徒子了!   尤其是小心眼的、天赋差的、天赋好的、自己捡来的徒弟更不能收!   这种类型的我不用看都能猜到以后会发生什么欺师灭祖的事。   假如他当时没有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收下了这个徒弟,说不准他现在也是渡劫修士了。   咱就是说修士就应该冷心冷情,不该有的善心千万不要发。   那可全都是报应!   我深深地为他叹息。   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把他解救出来了,真希望还来得及。   我心中有一丝忧愁,从玄诚子最近的记忆来看,他的神魂虽然还存在着,但是已经很虚弱了。   不然玄诚子和宋天和也不至于如此孤注一掷,拼了命的也要掀起魔域的战争,只为了将鹤山制造出来的炉鼎抢到手。   再坚持一下!   很快就得救了!   我在心里暗骂那两个畜生,但凡他俩还有一点良知都做不出来这种压榨人神魂的事。   而且压榨的还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多年来遭他们两个毒手的修士数不胜数。   众所周知,神魂本就是修士最脆弱的部分,哪怕是再强的修士,身死之后神魂能停留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更何况他的神魂还被这两个败类反复索取,虚弱的自然要比正常情况还要快一些。   所以在他们两个发现神魂能提供的灵力远不如之前的时候,就开始纷纷找下家了。   他们最开始挑中的是自己的枕边人。   那两个被家族送来和亲的女子容貌迤逦天赋不凡,是离他们最近也最信任他们的修士。   到头来她们的信任却让她们成了自己丈夫修行路上的牺牲品。   玄诚子记忆中妻子的容貌甚至已经模糊,要不是我这回搜魂他说不定这辈子都再也想不起来那个女人。   狼心狗肺!   枉她还给他生儿育女!   哦,对了。   他的儿女也没能善终,终究还是被他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杀死了,甚至还美其名曰以他们的修为能修成的上限有限,说不准还没有化成神魂状态能陪他这个父亲生活的时间多。   真是畜生不如!   就这样的家伙前后竟还能有三任妻子!   连儿带女一共六个!   想到这里我忽地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在太虚秘境的时候他儿子死了他如此暴跳如雷呢。   当时我还以为是父子情深,现在看来恐怕是他那个儿子死时的修为太低死的也太早,根本没能为他这个老父亲创造利益吧。   啧。   这个畜生连杀三任妻子好几个儿女仍不知足,甚至还嫌弃给他提供修为的数量太少,于是将目光放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比如说他们精挑细选得来的徒弟就是个好方向。   虽然说单个质量远远比不上师父,但架不住量大!   甚至可以说是量大易得、物美价廉了。   太地狱了。   这是我听过最冷笑话的一句话。   那些弟子看向他们时尊敬崇拜的眼光显然没能引起一丝怜悯,丝毫没有动摇他们将自己的弟子变成修行路上踏脚石的决心。   于是这两个家伙就以送徒弟出去历练为借口,将徒弟赶下山门,然后再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后追上去,在宗门之外直接如法炮制,最后看着祠堂中熄灭的魂灯假模假样地哭哭啼啼,再忍痛收下一个。   千百年来这样的事情频频上演,得益于身份和剑修的独特魅力,他们两个的门下从来没有缺过弟子,这么多年来弟子只要修行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被他们两个想办法弄死,导致了尽管第子数量众多,可直到现在连一个突破的化神的都没有。   可见不是自己修行得来的灵力让他们两个有多心虚了。   我冷笑了一声,记忆中他们两个还曾经商讨过如何能让抢夺来的修为最大化,最终一致决定在弟子元婴期的时候再下杀手。   不仅是到了这个修为阶段的弟子外出历练也合情合理,修行的地方也相对来说危险,能为他们的和死亡蒙上一层合理的外衣。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生怕一旦弟子修到化神期自己动手时万一一时疏漏,导致他们侥幸利用什么手段逃了,好将自己的名声毁于一旦。   太可笑了。   堂堂合道期修士竟然对化神期动手都心虚,还真是闻所未闻。   我稍微一想就能想到他们两个到底在顾虑什么。   修士修成元婴期,体内的元婴便能相当于修士们的第二条命,危急时刻元婴若能有机会逃离,那修士也不是不能卷土重来。   但是对于合道期修士来讲,本身就是实体且体积也并没有小到入微那种程度的元婴在他们的感知中和庞然大物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存在被逃脱的可能。   但是化神期就不一样了。   化神期的神魂和神识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搭配各样功法分身逃命皆不在话下,保命的招式也花样繁复,很难保没有提前准备下替身傀儡一类的东西。   这样他们两个本来修为就如同浮萍一般的人自然心下难安,不敢冒险。   呵。   也算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一想到和他们一起在这个修真界上生活,我就觉得浑身皮肤发痒。   当初那一道雷应该直接劈死他的。   我想起了那个和他力战而死的化神修士,如果他当时要能多点手段,也不是不能叫玄诚子砍死。   他最初拿斧子伪装的时候就是最佳的反杀时机。   可惜……   哎。   多想无益。   总之他们两个就这样压榨自己的弟子,而且出去解决自己的弟子时他们竟然没有忘记路过其他修士时顺手也取一波。   反正都在历练的地点,危险程度伴随着修士失踪也一点不显眼。   以至于多年以来从未被发现。   那些被他们从四处搜刮来的修士神魂日以继夜地为他们提供灵力,最终因为本身凝实程度有限受不了那样的折磨而烟消云散。   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这种本身供给量就小的神魂。   在修士这个金字塔结构的世界,合道期的修士每个都万众瞩目不好得手,可元婴金丹期的修士量又大,又好抓,他们自然不在乎那一点损耗。   然而慢慢地由于他们两个的修为已经很高了,这种细水长流的掠夺方式对他们的境界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们渐渐不满了。   他们想要更强的掠夺方式,最好能将修为的原主榨得一干二净。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宋天和就毫不犹豫地将一切都甩给了玄诚子,让他去寻找新的掠夺方式。   可玄诚子安逸惯了,再也没有了当年那种四处闯荡搜寻功法的心气和勇气。   他借由秘境和机缘坑害了那么多人,自己再看秘境时便也心生怯意,唯恐背后有人暗中下手。   可笑他怕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天和。   他深知自己的修为水分有多大,怕自己也成了宋天和的养料,所以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宗门去寻找新的功法,而是宁愿自己绞尽脑汁在原来的功法上改进。   倒还真让他弄出了点名堂。   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他完成了鹤山那个版本的幻日诀,然而自己抓人试了两回发现倒是能成功,但是其中需要修士的数量实在是太多。   暴露的风险也不小。   他和宋天和两个人多怂啊,这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动手的人,最后在激烈的吵过一架之后他们又找回了原本的默契。   一致决定选一个替罪羊,借由他的手来完成换日诀的一系列杀生工作,然后由他们来出手将这个桃子摘走,再杀人灭口。   计划很完美,第一步自然就是找到一个恰当的替罪羊。   首先,这个替罪羊需要有一定的修为,不然他根本做不到如此大规模的狩猎修士。   其次,这个替罪羊的修为又不能太高,毕竟他们俩就是个水货,修为太高他们还怎么抢东西?   然后这个替罪羊还必须有修行换日诀的急迫性,他们俩可没有那个耐心等到替罪羊不得不修炼这个功法的时候。   揣着这几个筛选标准,这两个人差不多给修真界的修士做了一个人口普查,精挑细选之下就挑中了鹤山那个老东西。   化神期,修为不低。   即将大限,本就虚弱,迫切地希望提升修为。   鹤山各个方面都满足了他们所需,成为了他们实行自己计划的不二人选。   随后,就像我之前在鹤山的记忆中看到过的那样,他们两个分工合作一个设置秘境一个负责入梦,顺利地将鹤山引了过去,也如同计划一般地将换日诀交到了他手上。   随后在玄诚子的记忆之中,他监视了鹤山不短的时间,很是满意的发现鹤山开始对修士下手。   虽然下手的对象让他略有些意外。   他也没想到鹤山竟然能对炉鼎下手,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炉鼎也挺不错。   数量庞大、地位低下,估计连死了都不一定有人发现。   只要积少成多,也未尝不可。   于是在他的注视下鹤山在这一条道路上越走越远,等他发现出现偏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好在偏差的后果他也能接受,甚至在记忆中这个老东西还和宋天和笑着说,“还是鹤山这个老不休会享受,不仅要修为还要快乐,我等自愧弗如啊!”   搜索他神魂的我看不见玄诚子的表情,但我能看见对面宋天和的猥琐样子,想也知道他是个什么神情了。   真让人恶心!   我怎么就和这样的货色生活在一个世界上?   怎么偏偏就是我穿越到这样一个世界了?   每一次搜魂都让我对这个世界的底线了解又深入了一层,经常让我有种这个世界没救了的感觉。   玄诚子的记忆中他甚至能一边监视着鹤山做实验,一边还点评那些受害者的样貌体态,言辞之中都是鹤山有福气一类的。   总之,在太虚秘境之前,玄诚子每天的工作就是监视鹤山,以便他在必要的时候出手摘果子。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突如其来展开的太虚秘境显然让他和鹤山都措手不及。   他们俩在这件事上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鹤山不需要亲自去探寻秘境外等着,而玄诚子需要。   也就是这个时候玄诚子短暂地对鹤山失去了监控。   我回忆了一下鹤山记忆中制造画卷的时间,发现他将实验转移到画卷中,不再用宗门那个牢房的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怪不得。   怪不得玄诚子无比相信炉鼎的事情是真的,可同时他又不知道炉鼎的去向,坚定的认为天仙异象所发生的魔域就是炉鼎存在的地方,无论我给出的解释多么切实有力,他都不相信一意孤行甚至死到魔域都不愿意放弃。   原来如此。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他在从秘境外回来,被我狠狠地劈了一通修为大损,打算背着宋天和先一步摘了鹤山桃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对鹤山失去了掌控。   他根本就不知道鹤山将实验品藏在了哪里。   于是他急了。   他只勉强耐得住性子不久,便终于忍不住从其他地方为自己找补了。   于是才有了灭门惨案。   而恰在灭门惨案发生之时,天现异象也在魔域中出现了,于是接到了炉鼎消息的玄诚子眼睛一转,心中又升起了歹念。   他毫不犹豫地将几个家族灭门,将他们的修为收归己用,填补雷劈后的损伤,还非常自然的伪造了魔气,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嫁祸给魔尊。   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一个明目张胆招兵买马进攻魔域为他们寻找炉鼎提供掩护的借口。   只不过中途一场修真盛会稍稍打乱了下他们的计划,但这恰恰也帮了他们的忙。   宋天和仔细打量了门下每一个弟子,根据他们的性格将他们分开。   性格正直宁折不弯的统统丢去修真盛会,那些本就不是什么好饼的弟子用来在魔域中作为他们寻找炉鼎的帮手,而那些什么都不知情模凌两可的弟子则非常好地承担了与魔修作战的任务。   只要他们两个在魔域之中,那些弟子们便会觉得心中有底气,冲起来自然英勇。   他们唯一没想到的大概就是魔修的实力超出他们的想象,而自身这个庞大的队伍又实在是一盘散沙。   队伍间的争吵推诿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给他们这个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来了一场致命的打击。   之后才有了正道修士死伤惨重的局面,本就是个水货的玄诚子自然死在了里面。   倒是宋天和那家伙跑的飞快,现在还在修真界试图搬救兵回来找炉鼎呢。   “哇哦!”   师欲看完了玉简上的内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语气又嘲讽又新奇。   “看来我这个魔尊真的是有点德不配位了。”他将玉简丢在我的怀里,摊开手对我耸了耸肩,“我看我退位让贤,干脆让玄诚子来做这个魔尊好了。”   “在他的带领下魔域一定欣欣向荣啊!”   我瞥了他一眼,将玉简妥善收好,然后转身划开了空间。   “我去救人,走了。”   “嗯?”   师欲疑惑的嗯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我衣袖上的链条,“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那头正吵得不可开交呢,来这一趟多少也调解一下吧?”   调解个鬼。   我冷酷地将自己衣袖上的装饰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比起调节那些蠢货之间莫名其妙的矛盾,以我的性格我更愿意直接将他们杀了了事。   更何况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再不去救人就真的无了!!!   我很急啊!   “我去去就回。”   我转身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耳畔还依稀能听到师欲挽留的声音。   都说了还会回来的,就算我不调节那些蠢货只觉得麻烦,我也还会回来见玄诚子一趟的。   但现在,我得去救人呢。   魔域的事情就等稍后再说吧,就之前看戏时所见的样子,距离那些魔修们就分赃上达成一致,又或者是里面争吵的正道修士重新团结起来还得一段时间呢。   孰急孰缓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目的地明确地向剑宗而去,在心里甚至给自己配上了bgm。   此时此刻,我便是和踏着七彩祥云拯救受害者的美少女战士有什么区别呢?    第68章   那区别可大多了!   我又一次来到了剑宗, 和往常一样穿过他们的宗门结界,循着玄诚子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他的卧房,然后在他床头柜子里翻到了一个木盒。   这个装着无数个神魂的木盒就很平常地被他放在柜子里, 而且还是卧室的柜子里, 连锁都没有上。   他可真是放心。   我原本还以为以他的性格, 做下这种事情不仅心虚而且得时刻看着才能放心呢。   结果他根本没放在自己长待着的宫殿, 而是放在了山间的居所中。   我小心翼翼地在木盒上加了一层结界, 生怕展开盒子时带起的风又给木盒中的神魂带来伤害。   自从玄诚子改进了换日诀之后,他们其实有一段时间终止了这项猎杀活动, 所以盒中的神魂比我预想的要少一些。   不过也可能是那些占了大头的低阶修士们已经完全消散了的缘故。   至少我打开盒子时,盒子中那些装载着神魂的珍珠只有十几个。   不仅数量少,虚弱程度也超出我的想象。   要不是我仔细去感受, 甚至都不信那些神魂就装在这些珍珠里。   “哎。”   我叹了口气,将珍珠挨个捞起来, 随后遗憾地探查那几个已经支离破碎仅余残片的神魂, 心中实在无奈。   碎裂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完全没救了。   我将剩下那几个大致还完好,能抢救一下的神魂妥善放好, 从这些珍珠里找出来了装着玄诚子师父神魂的那一颗。   这颗珍珠已经黯淡无光,里面的神魂也仅剩一息残喘。   太好了!   他还没有像那些神魂一样变成碎片!   还有的救!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赶紧从自己的神魂上搓出来米粒大小的一点结晶, 非常小心地送进珍珠之中,让这一点神魂力量去填补他的损耗。   赶紧续上一口命!   如此, 便不必担心他随时会灰飞烟灭了, 我这一点神魂力量应该能让他恢复不少。   至于我为什么单独给他的神魂填补力量, 在这里我要严肃地声明,我对天发誓保证自己的这一行为绝对不是偏心,而是神魂与神魂之间的承受能力并不相同。   如同我之前说的那样, 化神期对修士来说堪称一个神魂操作和掌握程度的分水岭,度过了化神天劫的修士神魂会发生质的改变,合道天雷当然也会对修士的神魂进一步淬炼。   所以身为渡劫期的我,神魂和化神以下修士的神魂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那一点点力量对于那些修士来说使他们永远都没办法吸收炼化的。   将这些给了他们只会加速他们的灭亡。   可玄诚子的师父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个合道修士,神魂的本质性差别和我不大,吸收炼化的能力也远胜其他修士。   虽说我的神魂照样比他强得多,但只要我给的足够少,对于虚弱的他来说和久旱逢甘霖没有什么区别。   瞧。   他这不很快就恢复了?   珍珠上差不多已经完全陷入了沉睡的神魂略微凝实了一些,眼睫也在轻轻颤抖,俨然是有了苏醒的迹象。   我感受着自己给他的那一点神魂被消化的速度,稍稍有点诧异。   就这个吸收炼化的程度,怪不得那两个败类死抓着他不放,千年以来死命地从他身上索取呢。   他确实天赋绝佳!   偏偏这辈子在收徒上遇到了坎儿。   不过没关系,他会有机会亲自动手报仇的。   我仔细地看着他的状况,思考着要不要再给他一点让他恢复的快些,但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虚不受补。   他的神魂千疮百孔,别一下补多了直接涨开!   那我真的要哭死了。   我看着珍珠中小小神魂逐渐恢复了一点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就像是看小鸟破壳似的。   嘶——   可恶。   我可是来做代表爱与正义的美少女战士的,而不是来当爹的——   咳咳。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珍珠中的神魂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神中的空洞看得我都心疼。   也不知道那个败类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我举着手捧着珍珠站在原地不动,很是有耐心地等着他回神。   而他也不负所望没用多久就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他缓缓将目光挪向我,不大聚焦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脸和我对视,然后略张开嘴。   他似乎想说什么。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猜测可能是这个珍珠不光有球技隐匿神魂的作用,还有禁声阻止他们呼救的功能。   很合理。   我手指搭在珍珠上,略用了一点力将它物理性地捏碎了,于是那个小小的神魂就吧嗒一下掉在了我的掌心。   轻若无物。   天呐!   就这么一点我都怕我喘口气就将他吹跑了。   接下来我已经准备好了如何回答我是怎么找到他的,以及玄诚子去哪了之类的话。   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劝说他和我回到正三观,将他那些自创的武学流传下去了。   咳咳。   当然,我可不是觊觎他的发明创造,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救人,安顿好自己救下来的受害者只不过是捎带手的事。   透明的仅有十指那么高的小人儿从珍珠中被解放出来,坐在我的掌心,扭头仔细地看着我。   然后出乎我意料的直接趴在了我的掌心狠狠地咬在了我的手上,硬生生地让我将组织好了如何能尽量不太刺激到他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是?   这是干嘛啊——   我有一点点破防。   他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啊。   要不是我的控制力足,他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刺激到我了我的护身结界怎么办?   那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刚才付出的努力岂不是白努力了?   忙碌了一天的仙尊经过了一番忙碌之后一无所有?   我叹了口气,沉默地低头望着他,陷入了沉思。   丁点大的小嘴,十分虚弱的神魂,要不是我眼瞅着他死死咬在我手上,并且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句魔修之类的话,我可能都感觉不到自己被咬了一口。   等等——   谁是魔修啊?   污蔑!纯属污蔑!   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正道修士的浓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哪里有什么魔修——   呃。   我突然有点尴尬,默不作声地任凭他咬住我的手不撒嘴。   是哦。   我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然后非常尴尬地回想起自己画着魔域的妆容,穿着也是魔域的打扮,甚至浑身上下还嗖嗖的冒着魔气。   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啊!   这多尴尬啊。   我又抹了一把脸,比发现自己忘了变装还尴尬的事就是自己当时伪装瞳孔和眼妆的时候用的不是化妆品。   而是法术啊!   你瞧瞧这事闹的。   我现在就算是解除法术可信度也不大了,毕竟毫不知情的他怎么会不怀疑解除之后的样子才是我变出来的呢?   陷入沉思。   我任凭他继续咬了一会,因为我反应过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态了。   可能我到底是不是魔修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反倒是将我坚定地认为是魔修,能让我和他彼此之间都留有一点体面。   他似乎在期待我杀了他。   我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小心翼翼地又分给了他一点力量。   是了。   能吸收我神魂中力量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到底是正道修士还是魔修呢?   只不过是他装作不知道罢了。   对他来说他想以此来刺激我好给自己一个解脱。   而被污蔑成魔修的我也可以借由这个污蔑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比如“不是我想杀了他,实在是他污蔑我,我一时冲动啊”之类。   但……   大可不必。   怎么能不亲眼看见自己仇人的惨状就抱憾死去呢?   不可以!   他如此天赋、如此坚韧,坚持了这么多年,就再坚持一下吗——   曙光马上就来了!   不要放弃啊!   我看着他死命的推拒我给予的那一点力量,小小的手推着米粒大小的光点就像是推球似的。   嗯……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可爱怎么办?   阿巴。   他持续拒绝,俨然是一副一点也不想活了的姿态。   我总不能直接掰开他的嘴将那一点灵光喂进去吧?   那我和那个败类还有什么区别?   我叹了口气,紧紧盯着他的状态,说出了一句我认为应该能让他打起精力继续活下去的话。   虽然这有点残忍,我默默地想,可嘴却一点也不迟疑。   “如果你死了,剑宗就真的断了传承了。”   “你不想从头开始复兴剑宗吗?”   啊——   我好坏。   我看着他的动作一下子顿住,整个人仰头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忽然又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   不管了!   时间不能倒流,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就让事情继续朝我预想的方向发展吧。   神魂小人的脸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大约没想到剑宗这么个如日中天历史悠久的门派竟然也会灭亡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想毁掉一个源远流长的强大宗门需要多少人才能做到?   两个人足以。   对于剑宗来说,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宋天和与玄诚子。   他们俩一个是掌门一个是太上长老,心往一处用劲往一处使,十分顺利地将剑宗搞得半死不活。   “死”主要在于剑宗的人死的差不多。   “活”可以说他们的宗门财产保存的还不错。   至少在这个全力展开的护宗结界下,门派的固定资产得以百分之百的保存,完全给予了其他人抢夺的欲望。   我真为剑宗仅剩的那几个修士捏了把冷汗。   所以说我刚才说的那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句实实在在不添加个人色彩的大实话。   我迅速和他介绍了一下现在修真界的情况,并且着重强调了一下我的身份,以及我为什么弄了这样一套打扮。   由此给他讲了一下关于炉鼎与仙魔大战的事情,拿出指认罪魁祸首的证据给他看,同时十分客观地将玄诚子和宋天和两个人做的好事言简意赅地讲给他听。   整个过程条理清晰、逻辑完整,证据链充足,完全没有一点迷惑之处。   神魂小人认真地听着,表情随着我讲述的内容变得越来越诧异,上挑着眉毛,脸上写满了“修真界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几个大字。   然后在我说到他那个孽徒的时候破防了,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十分虚弱的神魂小人整个人膨胀了。   物理意义上的膨胀。   气的。   生气了。   他就那样由跪坐在我掌心的姿势直接缓缓向上飘起,被我握在掌心的时候两只小手抬起将自己的脸挡的严严实实的。   咳咳。   我掩嘴轻咳了一声掩饰我们之间的尴尬,稍缓了一下才开口。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他应该不想死了,至少我看他这个愤怒的样子不亲手将那个孽徒捅了八百回都不能甘心闭眼。   挺好的。   功德加一。   果不其然,他扒拉在我手指上,很是认真地看着我,小嘴一张,声音不大但咬字清晰,“掌门,我觉得我们应当首先清点一下正三观剑宗分观的财务和人员名录。”   “尤其要将宗门宝库和藏经阁打理清晰。”   诶诶诶?   他刚才叫我什么?   掌门?   他说这里是哪?   正三观剑宗分观……?   我楞了一下,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等我稍加分析理解了他话中含义的时候又愣了一下。   啊这。   这和我想象的稍微有点出入啊。   我还寻思他会在我这里稍微安身休养,然后用自己的毕生所学丰富一下我门派内的剑道修行,然后重整旗鼓拉一个队伍来,打上剑宗改朝换代,自己当家作主呢。   结果他这意思完全连剑宗都不想要了。   直接变成我开疆拓土了?   嘶。   我现在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复兴宗门的渴望,而是浑身上下写满了对宗门财产的占有欲。   很合理。   毕竟他当时命灯熄的蹊跷,连身为掌座弟子的宋天和都能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找到罪魁祸首,而宋天和的师父身为掌门,在剑宗领地范围内堪称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怎么可能一点异常都发现不了?   尤其死的还是宗门里的一个合道长老。   我估摸他是发现自己的爱徒也在里面插了一手,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徒弟,所以便装聋作哑了。   “掌门。”   见我没出声,他又喊了一声,这一声音量更大了些,在我发现我垂眸和他对视之后,它在我的手里稍稍挣了挣,然后向我伸出了他的小手,摊开。   “再给点吧,掌门大人。”   “……”   好好好。   刚才要给他的时候他还死命的推拒,现在想开了之后到主动伸手讨要了。   见我依旧没有说话,他理直气壮地继续张口。   “我不用灵石做薪酬,就用神魂结晶吧,等价换给我就好。”   他开始非常严肃地和我计算以他的知识储备能在我这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整个过程发展的速度之快、进展之偏让我有点意想不到,而就在我沉默之时,他甚至已经开始给我画饼了。   “我好歹也是个合道期的修士,当年再怎么说也是剑道第一人……”   “虽然说识人不清阴沟里翻了船,但现在没了人对我索求无度,我距离恢复也不过是时间和资源的问题。”   他悄悄抬眼看我,仔细地观察我的表情,“只要材料给的到位,通过神魂重塑肉身的办法我这里有不下十种。”   “所以只要我稍加休养,宗门稍微给予一点帮助,那我完全可以冲到宗门战斗的第一线,为宗门抛头颅、洒热血!”   “见到自古以来广受修士向往,我相信以我在剑道上的钻研水平,一定会带领门下弟子光大剑道的!”   大可不必!!!   我一想到他那个徒弟玄诚子,汗毛就竖起来了,连忙打断了他推销自己的话。   “……长老。”   我当即就封给了他长老一职,然而张口的瞬间也发现了一件令我们两个都有点尴尬的事情。   那就是说了这么久的话,我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神魂小人呆了一下,面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用低头掩饰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在抬头时脸上满是严肃,语气也深沉。   “往事暗沉不可追,我既然已经死了一次,就让往事和我的名字一起埋葬吧。”   他摸了摸下巴,像是在给自己想一个新的名字,“既然我此番死里逃生,不如就叫‘青崖’怎么样?”   “好……青崖长老。”   我我虽然不知道他的新名字和他之前说的那一长串内容有什么相关性,但也很顺畅地叫了出来。   “让我们商讨一下怎么将剑宗划入版图之一吧。”   毕竟宋天和那个老东西还没死呢,想要将剑宗变成正三观的一部分,仍有一点必要工作没有做完。   虽然剑宗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是财产和掌门本人有很好地被保留下来呢!   真是太好了!   剑宗有救了!   我抹掉了自己鳄鱼的眼泪,一边投喂我宗门新上任的长老,一边和他说着做掉宋天和计划一二三。   对于修真界的宗门来说,宗门大阵是比掌门都重要的存在。   一个门派自开宗立派的那一日起,哪怕宗门的规模再小,他们都会设置一个宗门结界。   随着宗门的发扬壮大,总门结界也会不断地迭代更新,逐渐演变成一个将宗门氛围笼罩在内,具有识别敌我、防御反弹等一系列综合能力的大型阵法,是宗门遭受外敌时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般来讲,一个宗门的宗门大阵一旦被攻破,那基本上也就相当于整个宗门不复存在,像剑宗这种宗门大阵完好无损,门派却要玩完了的存在,可以说是古往今来只此一遭。   宋天和绝对修真史上有名。   但他现在却是我们想掌控剑宗不能绕过的一关,仅仅因为他是宗门的掌门。   是整个宗门结界堆成山一般的符文上面的管理员。   我的新长老已经将剑宗的财产都替我分配好了,同时非常放心地将护宗大阵的事情交给了我。   对我来说,拿到护宗大阵的控制权这不难。   就像之前师欲对字画门结界做的那样,我也可以非常轻松地将自己变成宗门结界的管理员,同时将宋天和踢出去。   但这么做的弊端就是一定会被宋天和发现。   在他和玄诚子的勾当没有公之于众之前,这么做就让我处于不义之地。   不好不好。   “那怎么办?”   青崖蹙起眉,此刻他已经吞了不少我的补给,状态比起之前来说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一旦恢复了些力气,就从我手里爬了出去,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蹲在我的手上了。   他这会儿脸色不怎么好,一脸凝重阴沉地坐在他自己现幻化出的仙鹤上,盘着腿,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意。   “直接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他这样说着,手里幻化出一把剑来,十分应景地刺了两下。   “反正他现在也是丧家之犬,便是命丧在哪个深山老林里也是他应得的。”   确实。   杀了宋天和也的确在我的日程表上,但现在动起手来却有不便。   现在半个修真界的人世界都在他身上,都看着他四处拜访宗门寻求救兵,想悄无声息地杀掉他确实不难。   但以目前这种情况,一个合道期、万众瞩目的修士,一朝离奇暴毙,现场又没有留下痕迹,完全找不到凶手的一点影子。   这可把我们几个渡劫期修士的身份证号写上面有什么不一样?   那不用查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叹了口气,在青崖十分担忧剑宗财产的时候抬起手,在剑宗的护宗结界之内加上了一层新的强力防御结界。   “这回好了。”   我背手而立,“现在整个宗门都在我的结界笼罩之下,便是宋天和最后回到了这里,他也进不来屋了。”   这多棒。   在不方便对原来的锁下手的时候直接加上一把新锁,多么完美的解决方式啊!   “我们先去一趟魔域。”   我对着骑着小仙鹤飞在我耳朵那么高位置的青崖说。   说好了要带他去见他那个孽徒狠狠报仇的,这可不能忘了!   “此事不急。”   他对我摆摆手,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然后驱动着仙鹤飞得离我更近了些,就在我眼睛的高度,靠近我的脸,对我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占据天下大义拿下剑宗的方法。”   “我那个好师兄死的也突然,正好能让我做些手脚。”   他勾起嘴角,整个人和之前一心求死时的颓废截然不同,整个人浑身上下简直写满了他要搞事几个大字。   有想法那可太好了。   我默默地伸出食指在仙鹤的小嘴上点了一下,将它往后推了推。   就他现在这个不到巴掌大的身形,飞的和我眼睛齐高,还离我那么近,我再多看两眼我就对眼了!   我眨了下眼,舒服了许多,然后虚心求教。   “怎么做?”    第69章   “其实很简单。”   他很是矜持地挡住嘴咳了一声, 开始言简意赅地叙述自己的计划。   “我那个好师兄多半也没逃得了他徒弟的毒手。”他刻意在好字上加重了语气,不大点的脸上满是嘲讽,“正是因为他死的突然, 掌门之位才会那么快地就传到宋天和的手中。”   “这一场掌门之位的传递源于前任掌门的暴毙, 程序上就比正常继任少了一项。”   青崖显然对掌门的继任流程了解的很, 并顺理成章地抓住了宋天和缺少的关键步骤, 打算和我来一个假传圣旨。   虽然我不太理解这种修仙门派为什么偏偏要搞出来一个个皇帝登基似的典礼, 而且竟然诡异地有着“玉玺”、“遗诏”一般的奇特风俗,并且在推崇继承人的天赋修为之时也没有忘记在“嫡庶”上下文章。   所谓的嫡子自然就是掌门的弟子, 身为掌座的弟子则是所有弟子中的嫡长子。   我不理解这种奇怪的传承方式,觉得这种身份继承制和追求力量的修真界实在是不搭。   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会减少一些因为掌门之位而起的纷争?   大概吧。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这些年来见过的、听过的, 因为争夺掌门之位而大打出手的门派简直数不胜数,最后无非还是回归到最原始的武力手段。   不过剑宗那时候好像确实没有听说过因为掌门之位打起来?   “总之, 要不他本身修为还行, 再加上还是掌座弟子,在没有继位文书的情况下, 剑宗就因为争夺掌门之位大打出手了。”   “他得位不正啊……”青崖坐在仙鹤背上,双手撑着下巴托起自己的脸,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我记得我的好师兄当时有一位弟子叫阮茉的, 比起宋天和来更得其他弟子的认可,甚至门派中早有要更换掌座弟子的传言。”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壳做思索状, 脸上也闪过一丝嫌恶。   “说不准这就是他那么急着将我那个好师兄弄死的原因吧。”   “那时我已经被关着了, 可是还是听说宋天和的继位门中多有不满的传言,当时好像还是阮茉出面将那些不满的声音压下去的。”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话。   更换掌座弟子,我懂。   这不就是修真界版换太子吗?   通常这种情况下都会导致太子狗急跳墙, 发兵夺权的,剑宗的前掌门也算是体验了一下皇帝的待遇。   很合理。   但还有一点我有点不明白啊。   我们这一套逻辑最开始的点真的对吗?   “剑宗前掌门真的是他杀的?”   我疑惑地问,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得那会儿宋天和才化神期来着,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化身巅峰的前掌门吗?   “不知道。”   青崖很是诚实地摇了摇头,“但那不重要,现在就是他杀的。”   呃……   行吧。   我懂。   一个由头罢了,属于常规操作,我抬起手让他继续说。   “继位文书我见过的,好师兄的字迹我也能写得一般无二,同一套功法之下我想伪装他的灵力也简单的很。”他一手握拳砸在另一手掌心,力道之大甚至发出了一声脆响。   “宗门玉玺我更是熟悉的很,弄个假的出来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青崖长老嘴角上挑浑身上下写满了自信的样子,突然觉得将这一套伪装说得如此轻车熟路的他,可能也不是我以为的那样被徒弟轻松拿捏的小白兔。   而在我眼中已经黑化了的青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或许我们可以再简单一点。”他驱动着小仙鹤上下飞,在我眼前画了两个圈,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或者干脆直接在旧的上面改掉名字,再加一点他的灵力做伪装。”   “还省了做旧的功夫。”他抬起自己的小手指了指那个满是岩石的山峰。“我那里正好有一个。”   他说完,便摸了摸自己的坐骑仙鹤的脖子,那只小仙鹤边奋力展翅朝那个方向飞去。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拟真的……   这又不是真的仙鹤,法力所化的仙鹤便是他控制着跳一段芭蕾舞也不是难事。   不过该说不说,以他的体型来做这样的事还挺可爱的。   我向前跨了两步便追上了他,然后非常自然地抬手放在前进中的仙鹤身下,青崖也十分自然地让仙鹤单脚落在了我的掌心,自己则坐在仙鹤背上为我指明方向。   “我曾经的洞府就在这里。”他对着那座秃山说,“只不过那孽障在弄死了我之后把这里变成练剑场了。”   他有点惋惜,“可怜我栽在这里的植物了,样样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等到花开之时,站在这个山崖边上舞剑好看极了。”   我举着手,掌心中的小人只给我留一个背影,风吹过他没有实体的身体,他的长发在自己灵力的控制下随风飘扬,摆动的飘带甚至差点扫过我的眼睛。   我伸出手指将眼前的细小飘带抚落,很是贴心地帮助他将那一点飘带变回原来的长度,连带着我看着那明显落寞的背影竟有点想笑了。   感觉自己对新长老的性格又有了一点了解呢。   哪个正经人在自己都虚弱的情况下还不忘记摆造型配合环境,同时暗戳戳地消耗灵力延长自己的飘带在我眼前晃悠啊!   “以后也有。”我认真地承诺,“正三观内山峰很多,你尽可挑选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便是目前没有,想搬一座山来也不难。”   “我这里还有息壤,你若喜欢甚至可以自己捏一座山峰。”   我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将憋笑的颤音藏得严严实实,假装没看见他侧着头支棱着耳朵听我说话的样子,更是忽略了他掐诀将我说的话录下来的动作。   小东西没有我手掌大,心眼子倒不少。   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掌心中的这个小人到底是不是玄诚子的师傅了,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能被徒弟持续下毒谋害的人啊!   “我只是随口一说。”他矜持地咳了一声,“但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掌门,你真好。”他扭过身子看着我,很是认真。   “我要在你的门派待到死!”   “好了……”我打断了他表忠心的好人卡,“圣旨在哪呢?”   啊……   可恶,都怪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联想,导致才被青崖夸了一顿好话的我竟然说错话了!   我的掌门形象!   我连忙撤回那句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去哪里找继位文书?”   掌心中的小人十分体贴,仙鹤展翅而飞,带起了微风扫过我的掌心,就这一点风竟然还被他贴心地加热到正好的温度,带着一股诡异地安抚力量。   而我竟然不合常理的从这一点温度中感觉到了他的暗示。   比如“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尴尬,但我假装不知道”。   更尴尬了!   还好我丰富的生活经验让我在紧要关头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没有当场给青崖抠出一座宫殿来供他生活。   骑着仙鹤的小人丝滑地在空中飞过几条弧线,停留在一块光秃秃的岩壁附近,慢慢地飞得近了,伸出小手贴在岩石上,于是在灵光闪烁之后,一个被隐藏的山洞就那样露了出来。   “原本我在这里是有一座宫殿的。”他向我解释道,“但那个孽障借由宗门内缺少练剑场,直接将我的宫殿拆了,拼拼凑凑的打造成了他的宫殿,可这个山洞是我平常用来藏些珍视爱物的,他根本不知道。”   青崖率先飞了进去,漆黑的山洞里墙壁上的石灯就随着他飞行的进度一盏盏的点亮。   “说来可笑。”   他一边飞着一边向我谴责玄诚子,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地,句句都是嘲讽。   “他当时还拿着我在我自己的宫殿里逼问我财产的下落,努力尝试了几年都没有问出来之后就破防了。”   “甚至还放话和我说,便是我不告诉他他自己也能找到呢!”   “然后您猜怎么着?”   “他又努力了几年,将整个宫殿里里外外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连每一根梁柱都不知道用法术轰了多少回,然而依旧一无所获呢。”   我新上任的长老哼笑出声,曲折的山洞通道中,我灵敏的耳朵甚至听见了他磨牙的声响。   “那个蠢货最后气急败坏,竟然直接干脆地将我的宫殿整个拆掉了,连斗拱飞檐都没有忘记拆成每一块碎块。”   “他甚至还非常得意地当着我的面一点点拆掉,叫嚣着问我看见自己几千年来的积攒化为乌有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简直好笑极了!”   “大概他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一切都是用歪门邪道抢来的,心虚的很,不将自己的财富搂在被窝里都不敢闭眼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飞行的速度,一个转弯后短暂在岩壁前停留,又打开了一扇门,指着里面的场景扭头对我说。   “看!”   “这才是我的财富!”   他从仙鹤背上站了起来,叉着腰,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堆得满满的山洞。   “一个不少!”   堆得满满的各样灵宝闪烁着珠光宝气,墙上也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各样宝剑,古书典籍更是数不胜数。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称得上是一位合道勤修士的收藏。   他吝啬地只向我展示了一下,然后又消耗了自己储存的大半灵力,手脚麻利地将所有财富都收了起来。   随后他擦了擦额头上幻化出来的冷汗,连身影也似乎虚幻了三分,幻化出来的小仙鹤更是嗖的一下化成了飞灰消失了。   站在仙鹤背上的他自然毫无征兆地向下跌落。   也是没有意外地伸手被我接住。   他说话的声音没有之前大了,只将一众藏品中的继位文书掏出来放在了我的掌心,麻利地摊开。   更像诏书了!   他们门派定下这个规矩的人是皇帝吧!   我一目十行地扫过诏书上对继任掌门一系列夸赞的话,目光在继任掌门的名字上稍作停留。   青玉山。   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我瞟了一眼十分虚弱的小人儿,对剑宗前掌门对他的死为什么视而不见有了更深的一层猜测。   爱护自己的徒弟或许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原本应该做掌门的人其实是他吧?   青崖显然也注意到我发现了诏书上的名字,颇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当时还是年轻咯。”   他耸了耸肩,昏暗的光影下我似乎感觉他身影又虚弱了一点。   “当年师父有要事要和其他太上长老离开宗门,由于归期不定,他临走之前便要将掌门之位传下来。”   “当年师父本是想将掌门之位传给我的,但我那时候讨厌宗门内繁琐耗时的事物,心想着浪费时间处理这些俗物还不如用那些时间再创两套剑招出来,于是直接当着我好师兄的面拒绝了。”   “不过以目前的结果来看,显然我那个好师兄对此耿耿于怀。”   “啧。”   “年少不知权力好,错把行为当成宝!”   他蹲在我掌心抹了抹泪,然后将这份文书篡改成了他预想的样子。   此刻文书表面灵光一闪,原本的灵力波动就被新的所取代,青玉山三个字也变成了阮茉。   “这个阮茉也早就不在了吧。”我食指抹过那个金光闪闪的名字,语气十分肯定。   一个和宋天和处于同台竞技的人,千年过去此时再小也应该是个长老了,但我很确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而且以宋天和那种小人行径,想也知道他不会让这个阮茉继续存在的。   “嗯。”   青崖点了点头,十分可惜。   “她在秘境中为了救剑宗的其他弟子而丧命了。”   “是那两个孽障合伙干的,做完了之后还没有忘记在我面前炫耀,威胁我如果不将自己的财宝交出来,下场也不会比她好。”   “开玩笑。”他笑了一声,抱着胳膊,“我都已经被他关着任意索求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蠢货就是蠢货,连威胁人都软弱无力。”   他略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已经能感受到他十分愤怒了。   这两个败类可真不是个东西,杀了自己门派中的人竟然不忘记将他的死相录下来,拿回来威胁别人。   这得是什么样的歹毒心肠?   我已经忍不了了,现在就要揭穿宋天和的恶行!   想到这里我立刻传讯回宗门,让他们把宋天和的情报发给我。   我要现在、立刻、马上看到这个败类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忍不了一点了!   傀儡奔驰而去,掌心中的小人也结束了内心的阴暗活动,重新回到了之前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将这一封继位文书大白于天下。”   他为自己的计划做了个收尾。   “我则是他们恶行的最佳人证,以我来揭露文书便是最恰当的。”   “再加上根据你说的剑宗弟子所剩无几,我这个剑宗多年前苟延残喘至今的门派长老自然顺理成章地就能成为宗门的一把手。”   “随后再以门派人丁凋零为由,带着嫁妆加入正三观简直是再合理不过。”   “而且还能让那两个分外在乎名声的败类声名尽毁,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青崖叹了口气,很是遗憾,“只可惜宋天和那家伙照现在这个计划,不能让我捆起来狠狠折磨一番了。”   他在我的掌心向前走了两步,靠的离我更近了一点,“但至少我还有一个玄诚子可以施展手段,对吧?”   我的新长老此刻目光灼灼,一指高的小人儿半指都是杀气。   “自然。”   我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对于这个玄诚子我可是付给了魔女佣金的,虽然说他的持有者现在仍是魔女,但区区一个想亲自动手折磨玄诚子一番的小请求魔女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这都是小事。   飞去的傀儡距离回来少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还得在这里再等一会。   离开了山洞,我们俩站在山崖上,就维持着一个举着手一个蹲在掌心的诡异动作。   嗯……   也就幸好我是修仙的,不然但凡换一个人来这个手现在都得酸痛的不行了。   掌心的小人儿现在依旧像那个电量不足的灯泡似的,在凝时与半凝时之间反复闪烁,频率也是刚刚好鲜艳又不伤眼的频率。   我望着剑宗远处的风景,又戳了几粒精华出来,甚至还比较着他不大点的小嘴捏成了他嘴那么大。   并且由于没什么事干还特地塑造成了灵米的样子。   我控制着那几粒飘到他面前,就见着他眼神倏地一亮,然后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很是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控制着那几粒假灵米更向前了一点。   “你现在正虚弱,是应该多补一补的。”   我这话说的正气极了,满满的都是一个掌门对他的新下属应有的关心,但听见我话的青崖似乎更是无奈。   他看了眼灵米又看了眼我,最后妥协般的放弃了直接纳入身体中吸收的简洁动作,转而伸手捧起了一粒放在嘴边一口啃了下去。   嘿嘿。   我就知道自己目测的大小刚刚好,这一粒两米大概是他啃十口的大小。   等他全部都吞下吸收完了,信使也应该飞回来了。   到时候我就可以带着已经恢复了一些的青崖去将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公之于众了,顺便回来还有充足的时间清点一下剑宗的财产,然后在日落之前应该能赶到魔域去毒打一番玄诚子解气。   今天的日程安排的满满的,做起来也充实极了。   但一切都很有意义。   我看着他越来越快地抱着灵米吞食,很快就有了余力将那只仙鹤重新幻化了出来,然后继续盘腿坐在仙鹤上背对着我吭哧吭哧。   他这会儿正在全心全意地消化以填补自身损耗,连头发和身上的飘带都老老实实地贴在自己身上。   和刚开始来到山崖时截然不同呢。   不过我更喜欢他之前那种样子,起码看上没有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对于青崖的心理状况我是有点担忧的,囚禁折磨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要不了多久就疯了,就算是修士承受能力强一些,一年两年应该也顶天了。   可对于他来说,那却是足足千年的时间,都快比我的人生长了。   他不走火入魔我都能说他心理状态极佳,倒是他现在这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让我很是担忧这件事一直憋在他的心里。   嗯……   再快一点干。   我暗暗打定了主意,将这一切干得快一些,然后我们马上就能去找那个败类亲自动手复仇了。   之前在魔女家中寻觅的时候我可看到了不少不知作用的刑具呢,可以让他挨个试试,就算不会用,也还有个魔女可以随时随地教学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玄诚子是个合道期,和青崖一样拥有寻常修士难以比拟的神魂恢复能力,我一点也不介意提供点力量给奄奄一息的玄诚子补补状态。   这样他就能多试两个刑具了。   我也可以学习学习,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就不需要花钱雇佣魔女替我动手了。   简直不能更妙了。   完美。   在我们两个的沉默和期待之中,传递消息的现实总算是回来了。   不过带来的消息却不怎么样。   我皱着眉,没想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宋天和竟然带着人去魔域了。   还真的有门派被他说动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门派,大大小小总共三四十个门派被他忽悠着派出的弟子长老,据说现在已经穿过了两界山达到魔域了。   啊?   不是我满打满算从魔域离开到现在,总共加起来有两个时辰吗?   好像没有吧。   连一个时辰都勉强呢。   妄我还觉得我自己动作挺快的,既完成了拯救受害者,又完善了开疆拓土计划。   没想到宋天和动作比我还快,刚才我还和青崖说宋天和在到处游说宗门试图去魔域中救人呢,现在他们竟然已经完成了集结队伍,开拔进攻这种需要统筹和时间的工作?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迅速了?   青崖骑着仙鹤飞到我身旁,脸色也不怎么好,浑身上下灵气翻涌,不经意间甚至带着一丝黑气。   果然。   我目光一凝,果断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空间裂缝,将青崖抓到我肩膀上,二话不说就跨了进去。   “我们也去魔域,可千万不能让宋天和死在魔修的手里。”   “不然等他死了,便是有天大的罪过在那些人的眼里也属于子虚乌有了。”   毕竟“他死都死了”这句话堪称是和事佬的万用金句。   去他的死者为大。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70章   当我带着青崖长老跨过空间裂缝, 来到魔域战场的时候,那些内讧的魔修和吵起来的正道修士依旧没有打完。   结界外面的魔修三俩成群的打的激烈黑气冲天,一边打一边还没有忘记用言语侮辱自己的对手。   他们怕不是把自己知道的黑历史全都翻出来了。   我将自己的兜帽盖得严严实实, 还伸手把青崖长老往里面推了推。   太丢人了。   虽然我不是魔尊, 但我也觉得这场面实在是有点丢脸。   谁家仙魔大战能打成这个样子啊?   离谱, 太离谱了。   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说非常庆幸至少这些魔修没有面对面地猛撒季节药, 用他们花样百出各有特色的季节药将这片土地覆盖, 然后开始身娇体软地兴奋起来,在这片土地上做些不宜入目的●事。   太好了!   不是花市特色的“打架”战斗方式!   眼睛有救了!   虽然目前的战争有点草率, 但维持在儿童频道也挺好的。   多少让我在青崖这位千百年前的“名人”面前为当代的修士保留下了一点颜面。   虽然不多。   我默不作声,只一味地将面具戴得更紧了些,恨不得兜帽上有根绳子能让我拉紧系严。   我现在就有点后悔刚才和青崖介绍自己的时候给自己说了那么长一串的名号。   现在把“正道魁首”四个字撤回还来得及吗?   我攥紧了拳, 很想给那些围成一圈彼此指责互相谩骂的正道修士几拳。   通通扇巴掌,降龙十八掌!   我拜托他们能不能稍稍收敛一下已经脸红脖子粗了的现状, 拿出修行静心的态度来, 把脑子里充的血凉一凉,稍微看看周围的环境好不好?   给我睁开他们的狗眼使劲看看!   但凡他们脖子上的东西不是摆设, 这会儿都应该已经团结一致寻找到破局的办法了。   虽然这个破局办法本质上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而拿到的。   但那又怎么样?   运气向来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对手的犯错自然也是运气的一种。   比如这些打上头了的魔修,就给那些正道修士创造了逃脱的可能。   我看像那个笼罩住的巨大结界,心想这些家伙根本没有一点拯救的必要。   就让他们死在这里算了, 不仅能为修真界清除一些败类,还能拉高修真界的平均智商。   简直一举多得。   此时此刻我看着那些环绕着为什么被围困在这里, 以及如何突围吵得不可开交的正道修士, 心里只有一句话想说。   他们死在这儿真的一点都不冤。   君不见魔修原本用来围困正道的结界正在不断地承受他们内讧带起来的魔气攻击, 一次又一次化解来自外部的破坏力量,无论是承受能力还是坚固程度都远不如前。   甚至这一点已经直接反映在了结界的外在表象上。   它已经没有我在水镜中看到的那样明亮凝实了。   如果这个时候那些正当修士握手言和的话,说不准他们不需要旁人搭救就自己脱困了。   以他们这些人的修为水平, 集合起来攻击像一个点,是足以打破这种程度的结界的。   我真是求求他们了不要再用那种想吃了对方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同伴了。   稍稍转一下头看看结界怎么样?   哎。   我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也不能太责怪他们。   毕竟从他们能轻易地被其他人煽动来到魔域来看,我就应该知道他们的智商一般,情绪也容易冲动,拥有的理智也不多。   安慰不了一点。   我努力尝试给他们找借口失败之后便有些恼怒,伸手将从帽子缝里探出个脑袋的青崖连着露出来的线和脑袋一并推了进去,顺手还整理了下帽檐挡的更严实了些。   没必要看。   真的。   这种战场没有一点参考学习的可能性,看完之后只会让人怀疑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这不是修真界,也不是花市修真界,是搞笑修真界!   我从未见过如此滑稽的正魔之战。   【他们在干什么?】   青崖不敢置信地向我传音,同时锲而不舍地想从我挡住的缝隙中观察他们,歪着头,满脑子都是小问号。   估计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吧。   哈哈。   修真界日新月异,被囚禁了千年的他已然落伍了。   我没有和他解释,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种战场有什么解说的必要,我只是将在场的所有人仔细地扫过了一遍,确认了没有宋天和的踪迹,然后又一次遮挡住他的视线。   【是某种娱乐活动。】   我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这是战争,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他们玩得正开心,不必再管,我们去找一找宋天和带来的修士。】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宋天和他们已经到了哪里,最新的情报还是说他们应该已经翻越了两界山的结界。   但两界山是一条极长的山脉,从不同的地方进入会到达魔域不同的地方。   想要找到这样一支队伍,比起神识扩散搜索,更快的显然得是师欲那扇能见识到整个魔域的水镜。   我无视了那些分别忙得不可开交的正道魔道,划开空间直接定位到之前和师欲吃蟹的小院,精准地落在了桌案旁,抬头就是那面硕大清晰的水镜。   “嚯!”   师欲像是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似的,坐在地上扭着身单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仰头看着我。   “我们的大救星忙完了?”他较有兴致地将目光落在了我颈侧,正是青崖躲避的位置。   【这就是千年前那个天下第一剑?】   他有点兴奋,语气满是想切磋的激动。   【天下第一剑?】   身为天下第一的我听着的个名头忍不住微微侧头看向窝着的青崖。   我知道他是个厉害的剑修,有不少自创的剑法很是厉害,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个这样的称号。   突然觉得玄诚子更可恶了怎么办?   有个天下第一剑做师父还不在修行上努力,专攻邪门歪道,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哦。   他没有暴殄天物。   这不是将自己的师父囚禁起来,对着他的神魂反复索取,将他的修为化为己用么。   怎么不算是一种传承呢?   真实孽障。   师欲可不知道他这一句让我想了不少,只是很有兴致地开始和我说起他的八卦来。   【是哦。】   他说。   【当年他突破合道期之后,修真界便给了他一个称号,说他是天下第一剑,然后他对这个称号不满意极了。】   【甚至不远万里直接将那个最开始给出称号的人找出来,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只为了让他把天下第一剑改成天下第一剑修。】   【据说当年这事可出名的很。】   【导致他突破合道期之后剑宗特意开展的宴会上,都有不少人向他的师父控诉他行为不端呢。】   【不过那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那会咱俩的祖宗都还没出生呢,保不齐真相是什么样的呢。】   【修真界这些人的嘴什么成分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叭叭叭地说完,也不等我回复,直接站了起来,伸手向我颈侧抓去。   “嗷!”   他嚎叫了一声嗖地收回手,对着自己一点伤都没受的掌心揉来揉去。   “好痛好痛!”   他哼哼唧唧硬挤出来两滴眼泪,满是控诉地看着我,手指向已经飞出了我的兜帽,此刻骑着仙鹤手拿着牙签一般大小的剑,对着师欲比划的青崖。   “好凶啊!”   “呔!魔修!”   师欲瞅了瞅不大点的青崖,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个头不大脾气不小之类的话,然后又非常手欠的想伸手捏捏青崖的小仙鹤,结果被那根舞得绵密的牙签逼退。   两个人眼见着就这样闹了起来。   嗯。   勉强算师欲这家伙坏心干了好事吧。   我对他这种招欠的行为不予评价,但是觉得青崖活泼了点实在是件好事。   刚才他极度愤怒时身上冒出来的黑气属实让我有点担心。   修身肉身尚在时那叫走火入魔,没有肉身仅余神魂时那叫入魔。   没有肉身的保护神魂入魔,修士很有可能永远丧失理智,成为一个只剩杀戮的怪物。   我是很希望青崖能好好活下去的,一点也不想亲手杀了他。   我不管那两个闹成一团的人,自顾自地走到师欲的水镜前,很是熟练地操作了起来。   两界山显然是师欲监视的重点目标,我将那里的情景找了出来,没费多大力就找到了数量庞大的那支队伍。   因为宋天和带着那些人根本没有一点遮掩,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走在了深入魔域的路上。   人数确实不少。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少说得有二三十个门派参与,他们也确实在这件事上用了心,实实在在地派出了门派内修为顶尖的长老一同前来。   就是他们这个队伍感觉看上去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呢?   以他们这个前进速度,看来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宋天和死到别人手里了。   因为他们根本都碰不到魔修,目前的危险程度几乎是零。   等他们这个速度到达战场黄花菜估计都凉了。   还救人呢,收尸我看到差不多。   难不成他们用了些计谋,兵分几路齐头并进?   我谨慎地将其他区域通过水镜也扫了一遍,然后很是无奈地发现我高估了他们的智商。   根本没有什么其他队伍,所有人整整齐齐地都在这个缓慢的队伍当中。   所以他们就顶着这一幅速度和装扮来干救急的事?   这也不诚心啊!   我蹙着眉,看着这条蜿蜒的队伍以及举起了各式旗帜,心想这些家伙倒还挺有派头的,显得我这个出行全靠变身或者划开空间的仙尊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下回我也弄个什么好看的灵兽来拉车,把我们门派的旗帜也举在前头。   正好慢慢地走欣赏一下路过的风景,也好过每次都火急火燎的在天上狂飞,要么就是划开空间直接到达目的地。   我得错过了多少修真界的美丽风景!   说不定我见过的风景都没有这些家伙见的多。   啧。   就是不知道以他们这个逛街的速度赶到战场时还能有多少人活着。   很难评。   我对他们根本不上心的营救计划不感兴趣,只专注地在人群中巡视,目标是将宋天和找出来然后悄悄地抓走。   我不管他拉来这么多人到魔域中打的什么小心思,也没有心思去探究他复杂的心理活动。   我只需要把他抓走就够了,那些他暗中谋划的小动作小计划自然都化作飞灰了。   而这些被他连蒙带骗弄过来的人什么下场我一点都不关心。   我相信他们既然在明知道第一波进来的人已经被围困在魔域无法离开的时候仍能下定决心来到这里,自然已经做好了能成功的万全之策。   所以宋天和在哪呢?   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说也能混到一副车驾吧?   我挨个扫过那些车驾,穿过上面的结界,果然发现了宋天和的身影。   不过他现在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好。   此刻宋天和和其他门派的领队坐在同一辆车上,板着脸脸色铁青。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其他谈笑风生的门派领队。   显然剑宗已经板上钉钉的衰落让宋天和的地位在修真界中也一落千丈。   这能怨得了谁呢?   还不是他偏要将自己门派中的人连哄带骗地骗到魔域,就为了寻找那个炉鼎,要不然也不至于诺大的一个门派连一个像样的队伍都扯不出来。   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还得是他会经营。   那些其他门派的领队稳稳当当的坐在车上,心情也是很不错的样子,对坐饮酒谈笑生风。   还有那个比较招人恨的,偏要举起酒杯对宋天和示意,气得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已经做出了拂袖的动作,然后又不能和这些人翻脸,抬起的衣袖最终僵硬地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虽然其他人踩高捧低的行径让我欣赏不来,但宋天和的窘迫我还是看着很舒心的。   青崖也是。   这会儿他已经不再搭理试图将他抓在手里的师欲,拿着那根小牙签背在身后,骑着仙鹤兴致勃勃地飞到了我身旁,看着他们的宴会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可真是从容。”他点评道,“身处魔界之中仍能饮酒作乐,这份心态很值得我学习。”   何止啊。   我看他们这个样子要不是碍于车驾的空间有限,保不齐还要叫两个舞娘来跳舞助兴呢。   而且这些人的心态可不是从容二字能概括的,要我说他们现在简直就是在开庆功宴。   和那些因为还没开始的分赃而打起来的魔修有异曲同工之妙。   杯光交错之间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谈论起利益的分配了,倒也让我知道了宋天和是怎么说动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到魔域的了。   有点让我意外。   宋天和本身来进攻魔域就是为了将那个炉鼎占为己有,为此还不惜扯了不少冠冕堂皇的理由。   没想到这回他为了拉来这么个队伍甚至甘愿舍弃了那个炉鼎,直接将那个炉鼎的事情交代了出去,换来这些人来到魔域。   他到底图啥呢?   我不理解。   而且听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针对战利品的分配压根就没有宋天和的事。   也就是说他费尽心思找来这些人,除了可能会将那些围攻的修士救出来之外,他本身是再也得不到一点利益的。   这和他无利不起早的人设根本不搭边啊?   怎么,难道说他大彻大悟,忽然明白自己之前做的实在不是人事,这回甘愿付出只为了能弥补罪恶?   那也不应该拿炉鼎来做交换啊。   真令人费解。   以这支队伍缓慢的行进速度来看,他们少说得用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交战的战场,也就是说目前来看他们还安全的很。   于是我们三个就心安理得地围着水镜看热闹,师欲热情地奉献了一大筐螃蟹,还坏心眼儿地拿出他们魔域火山旁独有的石榴,只用了两粒,就苦的青崖崩坏了形象瘫在仙鹤上大吐特吐。   我看着他趴在仙鹤的脖颈上半个身子探出去干呕的样子,躲开了他的视线。   魔域的石榴看上去和普通的石榴没什么两样,甚至颜色更红些闻上去更香些,在我和师欲第一次品尝过之前都认为这是魔界少有的美味。   至于后来嘛……   青崖已经体会到了。   师欲悄悄地和我对了个眼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们这边气氛轻松惬意,宋天和那边可就截然不同了。   这些和宋天和凑在一起的人想也知道人品大约也就是他那样的水平,而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最不缺的应该就是落井下石的美好品质。   再加上他现在不仅处于弱势,而且还有求于人,便更受这些家伙的捉弄了。   那些言语和举杯的挑衅宋天和已然看淡了。   没能从他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表情这些挑事的人性质便也少了三分。   但也仅仅是三分。   这些家伙眼见着自己几次挑衅不成,借着酒劲也越发放肆。   坐的离宋天河最近的那个老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从服饰上看却像是符宗的,整个人穿着打扮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件东西不带金银宝石的,倒衬着他原本还算慈祥的脸都有点油腻了。   此时此刻我们三个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他身上,让我们能忍受他诡异审美盯着他不放的原因则是我们从来没听过如此无理的要求。   真不愧是花市修真界。   年轻小伙有年轻小伙的●剧本,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情/趣。   真该死啊。   我额角一跳一跳的,原本应该对这种事情拥有很强承受能力的我可能是因为青崖在身侧,忽然对这种事情尴尬了起来。   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真该把他的舌头割了。   我盯着他反射着珠光的油腻脸庞,虽然说客观的他和宋天和的样貌能称得上是儒雅风度,但是搭配上他两个人的人品,那可就让人作呕了。   听听他刚才说的那话吧。   什么叫做“可惜今日无丝竹歌舞,不如宋兄剑舞助兴可好?”。   嗯?   这简直啊把宋天和当舞姬来用了。   实在不是我偏要往那种事情上想,而是这家伙可不光是嘴上说说,那手还放下了酒杯悄悄地向宋天和腿上摸去。   俨然是一副看上了他的样子。   人家别人的修真界都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怎么到我这里就是虎落平阳被犬骑了。   太离谱了!   还好宋天和也是有点骨气的,一怒之下直接抽出剑将试图摸他的手砍出了一段血口,然后啪的一下把宝剑放在桌上,眼神阴翳扫过这些家伙。   才算是止住了即将迷乱的话题。   按理来说事情的发展应该变成他们酒足饭饱开始看干正事了。   可他们没有。   场面尽安静了一瞬间,紧接着便有和事佬出言安抚,用宋天和求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做要挟拉偏架,话里话外只提醒他他还想要借用他们的力量去救玄诚子呢,不要把场面闹得那么难看。   嗯?   这话倒让我觉得有点稀奇了。   他刚才说宋天和要救谁?   玄诚子?   不是吧?   真的假的。   他为了救宋天和甚至宁愿将炉鼎贡献出来?   他们俩的感情有这么好吗?同流合污出来的感情就这么坚固吗?   我很不理解,身边的青崖脸色同样难看。   但宋天和却被威胁到了,他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剑,那张脸上硬挤出来一个假笑,掏出了药膏一把扯过那家伙的手,快出来膏药狠狠地贴在他手腕上,嘴里还说着嘘寒问暖之类的抱歉话。   好一个忍辱负重啊……   他有这个心态,但凡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干点什么不能成功?   领队们之间的宴会重新恢复了平和,杯中的酒也再次倒满了。   到是车外缓慢前行的弟子们之间弥漫着一股不安和焦灼。   我甚至都看见有人很是担忧那些被围困住的同道,和自己的同伴们窃窃私语。   说的自然也是这些领队们为什么前进如此缓慢这类的。   而他们之中也有那些聪明人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猜测会不会是魔域之中太过危险,行进速度过快一旦进入危险的地方他们来不及离开。   猜测的挺好。   正常来讲这是个合理的解释。   但显然他们的领队不是什么正常人。   但这些弟子们显然是。   他们已经列好了解救同伴计划一二三,而且至少两次试图敲敲他们领队的门,想让他们过目,可惜都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这些人要是再不搭理那些弟子,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怀疑车里的这几个是不是出事了。   而且这些饮酒作乐的领队显然知道外面弟子们的窃窃私语,因为他们甚至将这当成了酒桌上的乐子,大肆嘲讽。   “可恨!”   青崖恨恨地看着水镜上那些嘲笑弟子们年轻热血的老头子,手里的牙签飞舞的速度之快,连我的肉眼也只能看见残影,只听得唰唰唰几声,一整只大螃蟹就在他的咬牙切齿中被拆成了几块,甚至连蟹肉都被体贴地剔了出来。   他将自己的牙签戳在蟹肉上,挪到嘴边一口撕咬下去,那表情动作好像他吃的不是肉而是那些人一样。   “怎么现在修真界中满是这些修为高的全是败类?”   他一边咬着,一边很是不解。   “那可太正常了。”师欲仗着青崖现在个头小,一次只能吃一小点,动作飞快地将那些他扒好的原本打算推到我面前的螃蟹抢走了,并且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这年头好人死得多快啊。”   “这些个脏心肠的修行的方法才多着呢,哪一样不比苦修来的快?”   师欲不屑地哼了一声,而我面对着青崖疑惑震惊的表情很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现在修真界的风气就是这样的。   你拼死拼活起早贪黑的修行,一天下来得到的甚至可能没有人家双修一次来的多,更别提和炉鼎修行了。   “炉鼎我懂的。”青崖迟疑的点头,“我那会儿也有不少人圈养炉鼎,但总体来说数量是很少的,而且修为提升程度也就一般,通常还根基不稳,是要被人谴责的。”   “反正我是没有见过光明正大聚众聊天就聊这个的。”   青崖很是嫌弃那些人言语间出口粗俗的话,这会儿正认真地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其严肃认真的样子让我猜测他是不是想记住这些人,然后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   他们也确实欠揍。   揍他们一顿也就是顺手的事,有什么不行的?   我还可以站在旁边递刀呢。   不过比起这些我相对来说很了解他们行为模式的败类,我更对青崖嘴里他们那会儿的修士们感兴趣。   听上去好像比这些人正常的多?    第71章   这样的场景对于已经习惯了的我和师欲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 但很明显,对于青崖来说却像是难以接受。   而且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在他们那个时候修真界的主流观念还是认为利用炉鼎修行是种很不耻的行为。   乍一听到这种正常世界观的话我还有点不适应呢。   所以这一千多年来到底发生什么让修真界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不, 不是一千多年。   更准确的一点说是几年之间?   我怎么感觉在我的记忆里, 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 这个世界就一副已经在花市中浸淫多年了的样子。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直接打断了青崖和师欲谴责那些老家伙的话, 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你们那会儿就没见过那种在光天化日之下搞●的吗?”   我承认,我这会稍微有点破防, 觉得自己但凡早穿越过来一千年也不至于迎面就遭受到花市世界的暴击。   “比如那种随时随地会发情的畜生?花样百出的play?极其盛行甚至排列等级的炉鼎?”   我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身下仙鹤的翅膀,让他在半空中画了个弧线和我面对面,然后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得到什么样回答的时候, 青崖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像是将他最近所见所闻的修真界和之前的做对比一样。   “确实很不一样……”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我发亮的眼神中多解释了一下。   “我们可是正道修士, 对自身的品格行为都是有一定要求的,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种事多少都有些不体面吧。”   “反正我不曾亲眼见过。”   他打了个寒颤, 搓了搓自己肩膀,对我形容的那种场景十分恶寒。   羡慕了。   羡慕这两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那种专门画出来供人欣赏的春宫图呢?以及提供情趣的法器?”   我急切地追问,直问的青崖瞳孔渐渐增大, 不敢置信地飞得再高了些。   “闻所未闻!”   他大声说,然后又降下来凑近了我们两个, 语气里满是迟疑。   “那些东西……现在修真界流行这个?”   他这话问的让我们两个难以回答, 只有互相对视了一眼, 很是默契地低垂下眼眸,试图转移话题。   但青崖却对此产生了兴趣。   他盘坐在仙鹤上沉思了半晌,然后一拍掌心高声说, “如果你说在这方面的异常的话,我好像确实知道一件事。”   嗯?   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以目前所掌控的资料来看,青崖所处的环境还是那种正常的修真界,一些歪门左道的修行方法都只敢在私下里偷偷进行,一旦被发现都属于会被谴责惩罚的那种。   可以说和花市没有一点关系。   然而就在他死后,几乎是无缝衔接地就过渡到了我们两个所处的花市修真界。   整个修真界的氛围和约定俗成的潜在道德底线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要是没有鬼,谁信?   只是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怎么听说过青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修真界日常,再加上和他同时期的修士要么早早地寿元耗尽魂归天地,要么就是不知所踪无处寻觅。   而今天,修真界的过去终于能像我掀开一点面纱了吗?   我宣布青崖是我这辈子救过最值得的人。   无关他的修为、学识,就谈谈他能给我带来的消息就已经很让人激动了!   芜湖!   我的激动溢于言表,伪装出来的红色眼睛亮到发光,吓得青崖赶紧飞的离我远了些,整理了下思路才缓缓开口。   “让我想想,如果说这方面的变化,最早的应该是头五百年的事。”   “我是说我死前五百年。”他补充说明了一下,然后开始言简意赅地说重点。   “那会儿我已经是剑宗的长老了,平常除了练剑带徒弟,宗门事务我是最嫌繁琐的,所以从不过问,因此在我听说那件事之前或许早已有了些变化也未可知。”   “总之,五百年前那回有一天晚上,我师父深夜怒气冲冲地来敲我的门,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喝酒。”   “他一边喝得烂醉,一边跟我抱怨最近修真界中的烦心事。”   青崖说到这里表情很是怀念,又很快地变成了嫌恶。   “当时我越听越觉得浑身难受,最后直接把酒壶里的酒全泼在了他脸上,将他撵出了我的院子。”   “他和我抱怨的就是这种●事。”   青崖十分肯定地说,双手环抱着自己胳膊不停搓来搓去,甚至还干呕了一下。   “他和我讲了个修真界偏远城池的事情,说那个城池被一个元婴期修士暗中把控封锁,强迫城中的美人服下他所制的丹药强行提高修为,然后与他双修直到被吸干为止。”   “要不是那城池中有人踏入了剑宗,且刚好筑基期在外历练的时候打算顺道回家探亲,随后因为修为不敌那名元婴修士被杀,魂灯熄灭引起了宗门警觉,导致宗门跟着他临死前魂灯传回来的画面发现了那件事,估计他的罪恶还能持续很长时间。”   “我师父说,他当时暗中派了分身跟随弟子前去除魔,当时结界攻破之后,城门内全然是一副糜乱的样子,无论男女都赤身裸体,光天化日之下小巷道中满是交缠的躯体。”   “而那修士所在的城主府则更不堪入目。”   “他没有跟我讲那场面,只说他确认了那元婴修士就在城主府之中,于是干脆利落地将他拿在半空中,直接碾成肉泥了。”   “即便如此,我师父回来之后还是狠狠地将手洗掉了一层皮,并且表示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恶心的东西。”   青崖狠狠搓了搓脸,随后甩了甩头。   “这是我听说的发生在修真界偏远地方的事。”   “那地方着实偏僻,别说修士数量罕见,便是城池也稀稀落落的,人口更是少的可怜。”   嗯。   对味儿了。   我听着他诉说的这件事,内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踏实,害得我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让自己清醒一点。   每天提醒自己一回不要被花市的离谱行为迷了眼睛,要时时刻刻保持正常的判断。   但不得不说青崖说的这件事确实很符合花市修真界的特色,对于他一贯认为自己所处的正常世界观来说显然是一股冲击。   青崖这会喝了口水,缓了点劲,便继续说。   “我 第二回听到类似这种事情是一个传言,被流传的很广,连在宗门足不出户的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回不在偏远地区了,而是在一个小宗门。”   “据说是一件非常恶劣的宗门霸凌事件,发生在师兄弟之间的强●,事发之时,给他们的师父直接气的吐血,霸凌的人当时就被废了修为逐出师门了。”   “这件事传到剑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门派的弟子们之间避如蛇蝎,连眼神交流都少了很多,很是破坏了门派的和谐。”   “后来的事我就没大听说过具体的了,只是在我师父带着太上长老们外出之前听说他抱怨过几次,大概讲什么‘现在修士的道德水平越来越低,寻思也不放在正道上,反倒是都执着于一时欢愉,越来越难以管教’之类的话。”   “没了。”   青崖说完之后长舒一口气,落在了桌子上。   “大概就是这些,只可惜我当时不爱社交,听到的不多,不然还能多得点信息。”   “已经很多了。”我心情复杂,安慰了一下有点后悔的青崖,今天得到的信息已经不少了。   我认真地思考着他话里话外的细节,有点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角。   偏远地方。   小宗门。   如此看来,这个修真界一点点像花市修真界的变化似乎是由远及近由少变多的。   这样说来倒是能解释的清了。   其实整个世界向花市的转变并不是在青崖死后短短几年内就演变成功的,而是早在他死前五百年就开始有了变化。   只不过这变化一直没变到他眼前而已。   很有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感觉。   我指节有规律地敲打在桌面上,将整个修真界向花市转变的时间线大致梳理了一下。   真正转化的时间或许还要更早些。   毕竟那个偏远城市被发现或许只是个例,在那之前有更多的村庄遭受毒手也说不定。   而且还有灵兽妖兽呢。   这些本就野性未化的种族更早的有了这种转变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   至少从五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变化了,最开始这变化在人迹稀少或者是没有人的地方发展,然后一点点向人流密集区域扩散,直到扩散到有一定规模的宗门。   再一点点地逐步渗透整个修真界。   等到青崖死的时候虽然以他所在的位置还没有感受到这种变化,但其实整个修真界金字塔的底端已经变成花市的模样了。   而在他死时才刚踏上修行路上的我,就恰恰处于这个金字塔的底端,自然而然的身边也都是花市修真界的风格。   等到我逐渐修行,修为一点点升高的时候,花市的风格也开始像金字塔的顶端侵蚀,等我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顶端的修士被花市世界侵蚀了。   随后就是我拼死拼活的打黄扫●,肃清修真界清风正气的大业了。   在我发狠杀了一番之后,明面上见到的那种炉鼎之类的事件便少了不少,等我第一阶段完成了宗门内的清风正气之后,起码修真界中也算是有了一块正常的净土。   这大概就是这个修真界从正常向花市转变,最后再由花市转向正常的发展了吧……   虽然后半截还没有完成。   但前路可期!   毕竟我这种行为从无中生有给他们植入正常的价值观,变成了中途纠错,怎么看难度都要小一些吧。   我梳理明白了,也毫不吝啬的和他们分享,听得他们两个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一个大脑袋一个小脑袋异常的同步。   “还有一件事……”   我没有忽略青崖话中一堆带过的部分,直觉他能为我解答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这个修真界仍然正常的时候,那些修为已经到了渡劫期的大能修士到底去哪了?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思考,甚至一度被我列为修真界的十大未解之谜,和天道要求处子不能飞升一样让人迷惑。   渡劫期修士寿命足有五位数,除非飞升失败一般很难死去。   理论上来讲,这些修士要么飞升要么一直留在修真界,总的来说应当维持着数量上的平衡。   而不是很突然的变成零。   我刚踏入仙途的时候,渡劫期修士就已经成为了传说,直到我两百岁左右的时候慧持大师突破成渡劫期,修真界才又一次有了渡劫修士。   而青崖在剑宗做合道长老的时候他师父尚在,还有修为比他高的太上长老坐镇。   怎么这些修士突然间全没了?   有急事必须外出,归期不定。   这是青崖在剑宗时说过的话。   而他死前五百年他师父还曾和他抱怨过修真界人道德水平越来越低。   表明直到修真界开始向花市变化的时候,他师父和那些太上长老甚至还在宗门之中。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般想着,我便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让青崖愣了一下,随后他抓了抓头发,慢吞吞地吐出了五个字。   “我也不知道。”   “当时非常突然。”他回忆道,“头一天晚上还像平常一样他来和我抱怨修真界一代不如一代,第二天早上却忽地敲响了宗门内的大钟,召集所有修士齐聚正殿之中,便要传位给我。”   “结果被我拒绝之后,他马上就传位给了师兄,当天中午就带着宗门的太上长老,一个不落地全都走了。”   “而且临走时还拍我的肩膀,也不说他去干什么,只说归期不定,让我不要惦念。”   “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连我和师兄死了也没回来。”   他低垂着头,攥紧了拳头,抓得仙鹤背上的毛都翘了起来。   呃。   这话题突然转变的有点快,我还在认认真真地试图分析出什么信息来,结果剧情就飞速的进展到了生离死别了。   有点沉重。   该怎么安慰他一下呢?   可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捶了一下自己身下的仙鹤,怒气冲冲地抬头,眼睛喷出了两道火光。   “该死的老不休!”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说着不要惦念还真就不给人留一点思念的机会,走的时候甚至他不忘记把宗门的祠堂收拾一番,连同魂灯都一个不落地拿走了!”   “可恶!”   “就好像魂灯在这里就会有人去看一样——”   “谁在乎他啊!”   他看样子是很在乎了。   我和师欲对视了一眼,他耸了耸肩,在我危险的眼神中也算是说了两句贴心的话。   “离开的如此突然,又走的一个都不剩,应当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师欲大胆的猜测,“说不定他们去拯救世界了呢。”   “呵。”青崖听了这话连想都不想,直接冷笑了一声,“不可能,我看是一起跑了比较恰当!”   “以他们这些人结合在一起的水平,便是创造一个小世界也不难了,这会儿说不定在哪个小世界里逍遥呢!”   “我应该将整个修真界翻个底朝天,将他们留下的小世界接口翻出来!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青崖光明正大地发出了欺师灭祖的言论,整个人的眼眶却红红的。   “其他门派的渡劫修士也都一起走了?”   我若有所思地开口,也算是将话题从他师父身上转移走了。   “是吧。”他有点不确定,“好像都是差不多的时间点,具体时间我倒是不知道。”   嘶——   所以说曾经的那些渡劫期大能在一夜之间就选择从这个修真界上消失,而且还是有计划的一起失踪,明显是一副要去干什么危险事情的样子,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想再让亲友知道。   嗯……   不会真的像师欲说的那样他们去拯救世界了吧?   啊?   光剑宗一个就派出去了不止一位渡劫期修士,再加上其他门派,这么多人出去,一千多年了都杳无音讯。   到底去哪了啊?   直觉告诉我,今天这一盏茶时间的对话比过去多少年加一起得到的消息都多,但最重要的点还是不知道啊!   一个是修真界像花市修真界转变的真正原因。   一个是那么多大能修士不约而同地离开,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还有很多事情未知啊。   那头还有一个如何进入到天道所在的空间没有头绪……   啊啊啊——   要做的事情好多!   我真的很需要盟友来替我分担压力啊!   如果能像青崖师父那样有那么多人和我一起努力就好了!   我将目光落在仙鹤背上的小人身上,心想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这个三观正常的劳动力。   也快点解决这场荒谬的正邪之战吧……   将师欲这个劳动力也给我解放出来,狠狠地鞭策他和我一起探究空间问题!   想到这里我直接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把师欲和青崖打打闹闹时迸溅的蟹壳清理干净。   现在,我要去做点魔修应该做的事情了,可不能顶着一身螃蟹味去,不然以后让我怎么直视螃蟹这种食物?   我将帽子戴上,面罩也戴好,然后整个人笼罩在魔气组成的黑雾之中,伸手划开了空间便踏了进去。   甚至在空间裂缝闭合之前还听到了青崖的发问。   “为什么现在正道修士伪装成魔修伪装的这么熟练?”   咳咳。   为啥呢?   该说不说这些为了甩锅给魔修研究出来的伪装法术真的挺好用的,起码我现在看上去和魔修没什么两样。   这些赶来救人的弟子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我凭空出现在这条前进的队伍上空,特意卷起的狂风吹得那些弟子睁不开眼,他们一个个半眯着眼透过指缝中看到我,敌袭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队伍。   自然也惊动了在车中饮酒作乐的领队们。   “吵什么?!”   他们一个个地从车里走出来,才骂了一句看到我之后就脸色大变,反应还算快地将自己的武器各自拿在手里,摆出了阵仗来。   但还是太慢了。   我抽出用做腰间装饰的骨鞭,压制了一下自己输出的力量等级,抡圆了甩出去,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骨鞭便在空中画出了个半圆,重重地砸在了布满结界的车架上,直接将它当中劈成两半。   车架整齐地裂开,里面的酒桌珍馐自然也暴露在这些弟子眼中。   “哟。”我掐着嗓子结结结地笑出声来,抬手搭在自己的面具上,揉捏造作地说话,“原是我误会了。”   “还以为诸位是来我魔域中喊打喊杀的,没想到是来这里体验不同的宴饮风格的。”   “你瞧瞧我,动起手来总是冲动。”   这几个酒囊饭袋被我气的脸通红,颤抖着手指着我,便说我放肆,手中的武器也急不可耐地朝我挥了过来。   “都说正道修士大人有大量,怎么如此就动起手来了?”我一边嘴上挑衅,一边挥出的骨鞭灵活地在空中画出两个半圆,直接缠在他们的手腕上,还炫技一般地将他们几个缠在一起。   随后我猛地一拉,巨大的力量便拉的他们向前踉跄,手中的武器也直接脱手了。   而这些人眼见不是我的对手,边一个个暗戳戳的往自己同伴身后躲,俨然是一副时刻准备逃跑的样子。   和他们之前饮酒时的大放厥词可截然不同。   说好的共同瓜分炉鼎呢?   这就要跑了。   实在是让我大跌眼镜,也让这些弟子们瞠目结舌呢。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废话,这些人都该死。   骨鞭挥舞时动作极快,末端如同灵蛇一般,在我的控制下急速地从这几个人心口穿过,饱含灵力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眨眼之间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肉身死去,神魂脱壳。   他们想尽手段想让神魂离开,可他们的速度哪能有我快呢?   这种斩草不除根的事情可不是我的性格。   黑红色的火焰被我挥打出去,神魂只沾上了一点,便不受控制地烧了个干净,连一声惨叫都没能留下来。   神魂的灰烬在空中飘扬,连带着一点火星打着旋儿地落在地上,希望他们尚且温热的尸身也烧干净了。   嘶。   我突然有点后悔。   这几个家伙的神魂不应该直接烧了的。   好歹也是合道化神期的修士,神魂炼化一般还能给青崖填补填补。   不过一想到这些人的恶心行径,估计青崖也下不去口。   算了。   这几个修士死得干脆利落,其他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被酒友喷了一脸血的宋天和脸色发白地站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动弹不得。   别急。   单独把你留下可不是把你忘了。   这就轮到你了。   我勾了勾手指,黑雾立时随风而起,整个队伍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而我便趁着这机会,凭空伸手一抓,将宋天和抓在掌心,拽下衣服上一条装饰用的小锁链,将他困做一团,随后划开空间便离开了。   至于这些弟子们……   一片赤诚之心,又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我既没有必要杀了他们,便在原地布了个迷阵,等他们醒来在镇中走着走着便能走到来时的两界山,直接离开魔域。   至于这老东西么……   就完全没有必要活着离开了。   他的报应在等着他呢。   我提溜着这东西,绕在指尖转着圈地晃悠,直晃得他脸色发青,然后出了空间裂缝就直接丢在了地上。   “呔!孽障!你认不认得我?”    第72章   宋天和被我摔得七荤八素,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便听见一声怒喝。   我看了眼他迷糊的样子,挪动了下铁链拴在他脖子上,将他的体型恢复到了正常大小, 顺手甩动铁链给了他一巴掌帮他醒醒脑子。   这一巴掌将他的脸打得偏过去, 他歪着头, 吐出两颗牙, 这才清醒了过来。   “混账!”   他才反应过来是哪回事, 手抓着铁链试图挣脱,扭头看向我们, 才要开口说话就被青崖又骂了一句。   听见了声音,他目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上下看,好不容易看见了飞在半空中小小一只的青崖。   但他显然没认出来这是谁, 又或许将青崖当成了师欲的宠物,根本没理他的怒骂, 只管对着师欲求饶。   他声声泪下, 极放得下姿态,连当牛做马之类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几回, 短短时间内甚至连剑宗的财宝都如数奉上。   可以说是惜命至极了。   但……剑宗的财宝已经都是我的了哦。   你已经回不去了哦。   我平静地看着这个在我们计划中注定身败名裂的修士,他能不能活到自己身败名裂的那一天对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之所以费尽心力弄那么一波东西,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继承剑宗的一切罢了。   可宋天和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已暗中注定, 此刻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试图拿出来点师欲能心动的筹码, 挽救一下自己的小命。   为此他甚至不惜直接出卖了自己大费周折想要挽救的兄弟, 想用能增进人修为的换日决脱身。   宋天和垂死挣扎, 师欲只管看着他不说话,我只是顺手在他站起来想扑到师欲面前的时候,扯了一把他脖子上的铁链, 让他重新跪倒在地上,其他什么都没干,完全就是一副隐身的姿态。   人受到了生命威胁的时候连装出来的道德底线都不复存在了,宋天和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眼见着他说的越来越过分,被无视个彻底的青崖终于忍不住了。   他拍了一下身下的仙鹤,小小的身影在半空中划过一条白线,我就看着他冲到宋天和身前,一句话也不说,只举起了他那黄豆大小的拳头,对准了他那张叭叭个不停嘴一拳就轰了过去。   这一拳打的那是又快又准又狠,只听得轰的一声,宋天和整个人脖子带着身体向后仰去,直接将铁链绷得直直的。   要不是我这头死死拽着他估计都直接被打出二里地去了。   骤然遭受到攻击的宋天和嘴里喷出血来,连带着被敲断的门牙一起喷在地上,他脸色涨红,张嘴发出两声嗬气,不等说话,牙床上晃荡的牙根也掉在了地上。   不过他总算看到了是什么东西打他,这会儿好巧不巧地和青崖对视上。   他认出来到底是谁了。   此刻他心中的恐惧疑惑完全不需要任何的肢体语言,其颤抖收缩的瞳孔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孽畜!认出你爷爷了?”   青崖飞得高了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然后再宋天和想说什么的时候俯冲而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一个大包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凭空长在了他的脑门上。   力道大的我估计都将宋天和的脑浆排散黄了。   这修为自己修来的和抢来的到底是不一样,哪怕现在状态不足全胜时期的百分之一,青崖照样能轻轻松松突破宋天和的防线,将他拍得七窍流血。   甚至都没用得上多少灵力。   我看了眼青崖和刚才没什么两样的神魂躯体,默默地攥紧了手上的铁链,好叫他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挨打。   这都是他应得的。   青崖显然也这么想,于是乎我和师欲就听到不停的啪啪声,就见到宋天和那个脑袋被打得上下左右晃悠,眼见着已经没有一块骨头呆在它应该呆的位置了。   已然看不出人样来了。   恼怒的青崖驱动着仙鹤费力地上下左右飞,以自己小小的身躯找好角度毒打光脑袋就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宋天和,这种打固定靶还要上下飞舞寻找角度的事显然让青崖越想越气。   他一边不重样地骂着宋天和,连带着他那个好兄弟玄诚子,再加上一个坐视不理自食其果的好师兄,三个一并的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区别大概就是另两个听不见,而宋天和真的成了血葫芦。   我都有点替青崖心疼他的手了。   天呐!   那小拳头说黄豆那么大我感觉都有点夸张了,就这么一丁点儿的拳头揍在宋天和脑袋上那不得跟蚊子叮没什么区别?   可别把自己的手弄伤了。   我这边看着体型差极大地单方面斗殴,感受到青崖每一次恰到好处地下拳,总是不偏不倚地把宋天和试图抵抗而翻涌的灵力憋回丹田之中。   啧啧啧。   我就说修行是件苦功夫,抢来的就是水货。   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丹田的强度都差得远,这不,如此反复被憋的哑火,他的丹田早就遍布裂痕,现在连反抗的心力都没有了。   没有一点反抗的宋天和只能让青崖越来越愤怒。   “占了老子那么多年的修为,就修出来这么个狗样!”   他恼怒地骂了一声,带着仙鹤自下而上疾冲,一个上勾拳打在他本就断裂的下巴上,只打到他嘴里那一条肉直接飞了出去,头向后仰着,颈椎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   当场就断了气了。   但对于一个合道修士来讲,**的死亡永远不是结束。   显然宋天和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又或者说他心里多少还抱着些通过神魂逃脱的天真想法。   在**断气的刹那间,他狗狗祟祟地抽出自己的神魂就想钻地逃脱。   可他一没有想到师欲用来修魔宫的地板上奢靡地刻满了阻绝神魂的符文,二是没想到我这条拴在脖子上的铁链竟然依旧拴在他的神魂上。   “呵。”   青崖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飞到他身侧,语气平静,却十足地让宋天和破防。   “废物就是废物,抢夺了那么多人的修为,最后还不是连逃跑都做不到。”   宋天和听了这话神魂都气得发抖,他一手攥着脖子上的铁链站起身来,可以把自己脊背挺直了,然后看着只有一点大的青崖,竟然嘲讽了回去。   “你厉害!天下第一剑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囚禁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让我尽情索求!”   他一边骂着,一边试图伸手打向青崖,然后又被青崖一巴掌拍在手上,整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   “废物。”   宋天和的破防就是这么简单,青崖显然将他的心态抓得死死的。   这个绞尽脑汁去掠夺别人修为生怕自己落下一点的人,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说他废物。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青崖,神魂的身影忽地开始膨胀。   这家伙刚刚被单方面毒打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自爆,现在只剩了神魂了,发现逃不了又被刺激了一番之后倒有这样的骨气了。   我拉住铁链,打算直接将他的神魂打散,可没想到离宋天和更近的青崖动作比我还快,处理自曝的姿势比我还熟练。   他手指在身前掐了个诀,无数根牙签大小的宝剑凭空出现,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如同水流一般奔涌而去。   只在眨眼之间便挨个儿里穿过了宋天和的神魂,冲出去后在半空中掉头又冲回来,来来回回速度快到竟然连我都数不清他的神魂被穿透了多少次。   便是万箭穿心也说的少了。   宋天和膨胀起来试图爆炸的神魂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点点灵力星光组成的光点就从无数个孔洞中泄露出来。   随后就被仍不停歇的剑流撕扯成碎片直接化作飞灰了。   啊。   挺好的。   我默默地收回失去了目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的铁链,将它重新别在衣服上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装饰,随后扫了一眼十分完整的建筑松了口气。   兜里的钱保住了。   这种合道期的神魂真炸起来虽说伤不到我们,但这一片的建筑应该是剩不下多少了,我可不想拿他剑宗的东西来给师欲填窟窿。   那可是我的新长老好不容易为我打下的江山!   进了我的兜就别想再跑出去!   剧烈运动了一番的青崖自己揉了揉胳膊腿抻了抻腰,意犹未尽地抱怨,“唉。”   他叹了口气飞到桌子上落下来,瞧着竟然有点沮丧。   “刚才第一拳不应该直接揍嘴的,失策。”   “一拳就将他打得没声了,都没听见他哀嚎,刚没听见他向我求饶,感觉这一顿打的实在亏了。”   “都没怎么解气。”   他坐在仙鹤背上,抱着胳膊皱着眉,从我的角度看整个脸都气得鼓了起来,看来是真的很懊恼了。   宋天和的舌头都让他给打下来了,还求饶呢,最后要不是神魂仍能说话,他们俩说不定连一句都交流不上。   但我门派长老的身心健康问题我可不能坐视不管,不就是没解气,没打够吗?   他的仇人又不止这一个,一个不够让他舒心还有第二个呢!   “休息休息。”   我将桌上扒了一半的螃蟹推了过去,“恢复恢复体力,还有一个等着你动手呢。”   打人可实实在在地是个体力活,对于我们这种修为比较高的修士更是如此。   就这活可不要觉得只管动手就行,真正干起来可不简单。   想我们一个个能移山倒海的,力气一个比一个大,这要动起手来力道用多了直接打的魂飞魄散反倒给他解脱了,可力气用的少了打下去又不能破他的防,就不痛不痒的。   可见作为主要付出体力的青崖,这一番动作下来也劳心费神呢。   他听了我的话顿时也不再沮丧了,整个人两眼冒光直接捞过大大的蟹钳放在嘴边啃,将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连句清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挺可爱的哈,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才揍死过人的样子呢。】   师欲和我一起非常没礼貌地观看别人吃饭,还暗戳戳地评价人家吃饭的动作,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什么叫可爱?   分明是霸气侧漏!   该说不说就那一招剑流穿刺就足见功底,这也就是他现在的体型小,连带着将自己的剑也变得小小的少了两分锋锐。   这要是正常的体型那可不就是万剑归宗了?   多帅啊!   被我们两个注视着的青崖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进食的动作,吃光了之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干咽了两下。   我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同时划开空间分散注意力。   魔女的家和上次我们来时一模一样,我抬起的手刚要敲门,那扇门就非常有眼力见的自己开了。   门内的道路在我的视线中挪动,直接给我开放了一条直通目的地的道路。   这魔女不愧是魔域的二把手,办事也太让人舒心了吧。   我带着青崖直接走了过去,魔女已经早早地拉着玄诚子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她很是敷衍地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将捆着玄诚子的锁链塞到我手里,然后非常自然地从我身侧掠过就要往师欲的怀里扑。   【真是辛苦你了。】   我很是严肃地给他传音,并且希望他能赶快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将魔女带走。   接下来可是我们正道清理门户的时间,总不好让魔修也站在旁边看热闹。   虽然我觉得魔女应该已经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但有外人在这里青崖还是觉得很丢脸。   要我说他就是修真界的集体荣誉感还没有全丢光,其实在现在这个年头正道修士们的脸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哪个魔修不知道正道修士那张皮下面藏的是什么龌龊心思?   啧。   赶紧把我开除正道修士吧。   让我自己单独一类。   青崖不知道我心里的苦,眼见着师欲找了个魔域公事的借口将魔女带走了,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了玄诚子。   被收了钱的魔女尽心尽力折磨了一番的玄诚子现在蔫吧的不行,连眼神都虚散着无精打采的。   这可不行啊……   我掏出一瓶寒潭水来,劈头盖脸地浇在他脑袋上,狠狠地给他醒醒神。   冰凉透骨并且被我加了不知道多少醒神药物的寒潭水直接冻得他神魂一哆嗦,整个人都差点缩成一团。   玄诚子的瞳孔聚了焦,自然就看见飞在他眼前的青崖了。   “啊!”   他短促地叫了一声,直接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可却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做贼心虚也不过如此了。   “认出我了就好。”   青崖看着他,抽出了自己那根牙签一样的宝剑指着他。   “虽说你根本不配做我徒弟,但你我师徒一场,我送你一程也是应该的。”   没有我想象中的质问,青崖没问一句为什么,只是果断地挥剑,丁点大的剑和他挥出的锋锐剑光完全不搭。   他的动作不快,每一剑也只吝啬地削掉他神魂的一点,甚至还体贴地给他留下了喘息求饶的机会。   虽然青崖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弑师犯上,但玄诚子却很有解释的欲望。   只不过他没有一句话是用来反思自己的,而字字句句都是指责青崖这个师傅给他的资源不够多,同门弟子不够帮衬,自己爹妈没给他一副好根骨,运气总是差那么一点。   好人做善事的原因千奇百怪,坏人做恶事的原因却始终如一。   抛开他给自己加上的那么多“合理的外衣”,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他自私自利罢了。   青崖一点点地从四肢削向躯干,也算是给了玄诚子一点体面,没叫他像宋天和那样浑身血迹看不出人形,让他始终干干净净的。   神魂上的疼痛比**剧烈百倍,玄诚子痛得整个人表情都扭曲了,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也没了讨饶的心思,开始拼命地指责起青崖来。   他估计是打着将青崖激怒好早早解脱的主意,嘴里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干净。   “啧。”   青崖哼了一声,手中原本要削向他大腿的剑光偏转了下方向,直接奔向他喉咙而去,然后在玄诚子解脱般闭眼的时候在他喉口划过一道血线擦着他的皮飞过去,在半空中画了个弧重新削向了这道剑光原本削的位置。   【好玩不?】   呃。   面对青崖的话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杀人诛心啊。   青崖板着脸,手很稳地继续挥剑,一道道剑光接连挥出去,这要是切肉的话,我觉得连薄如蝉翼都不足以形容他下刀之密了。   他这是到底要砍多少刀啊?   我粗略地数了一下,目前好像都有个几千剑了。   该说不说修士就是抗揍,这要是一般人早都变成肉糜了,也就玄诚子现在还能保持个差不多的人形。   青崖专注地进行自己的凌迟大业,比量着玄诚子神魂的承受能力加快了速度。   “五千四百三十七。”   青崖最后将尖尖对准了仅剩个脑袋的玄诚子,在他迷茫的时候又开了口。   “这是你从我这里掠夺过修为的次数。”   “如此,勉强算你我两清了吧。”   青崖平静地说,“可惜你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是这个样子,这几件已经是你承受的极限。”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转世可言,不然我可不介意再续一续我们的‘师徒情分’。”   他说完这话,干脆利落地挥剑,仅剩的一个脑袋也很快地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至此为止,他的仇人便都死光了。   而且还是连转世复仇都没可能的那种。   真是畜生啊。   青崖说出的数字实在让我心惊,这两个人是把他当成灵脉了吗?   一年取三四次?   开采灵脉好像都没有这么采的……   “呼。”   青崖长舒一口气,扭头看着我露出个笑容,身上灵光波动一下子剧烈起来。   啊?   这就突破了?   阿巴。   大概是压在他心里这么多年的仇怨一朝得报实在让他身心舒畅,心境上的突破就是来的这么突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他抓了抓头发,岔开了话题。   “我们走吧?”   “嗯。”   我点了点头,飞快地掏出玉简在上面写了几句留给师欲的话,然后让信使将玉简带到魔宫,等他回去的时候再交给他看。   自己则是又一次划开空间拉着青崖就走了。   “我们不叫他一起吗?”   青崖紧跟着我,没想到我们没回之前的小院,而是直接离开了魔域。   “不叫。”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去,打了个响指换了套符合我身份的衣服。   “玄诚子现在是魔女的个人财产,就交给师欲头疼去吧。”   反正魔女又不能冲到我这里来管我要债,就让她去烦师欲。   嘿嘿。   谁让我跑得快呢?   止于被困在魔域中的修士,我能为他们做的就是让师欲稍稍放一点水,给那些不明所以强热血的修士一个逃脱的机会。   剩下的我也管不了了。   连轴转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稍微休息一下了。   不过在休息之前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向全宗门宣布。   可不能忘记给青崖一个名分!   宗门中新多出一位合道期长老可是一件大喜事,再加上多出来的还是一位巴掌大的神魂长老,这可实在是吸引了弟子们的全部目光。   青崖在我公布了身份之后立马就成了宗门内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他想要的洞府在这些弟子们的热情帮助下很快就开始了施工。   进度喜人。   弟子们对他好奇的很,再加上他也不是个有架子的,几乎没用多久就和弟子们打成了一团,连带着他身上的遭遇也再一次婉拒了弟子的拜师请求之后在宗门内得到了广泛传播。   并且引起了热心弟子们的愤懑。   场面一度发展成青崖预料之外的样子。   “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青崖坐在我的茶桌上,窝进了弟子们给他打造的小小椅子里,将裁剪成手帕那么大的毯子蒙在自己头上,把自个儿遮得严严实实。   “我也没想到他们如此的热心肠,甚至直接拉出了一支队伍来试图冲进魔域,将玄诚子和宋天和抓到我面前认罪——”   他的声音低低的,语气里满是庆幸。   “还好柳长老发现的及时,不然他们中哪个要是出了差错,我可真的要愧疚死了!”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我也没想到我的弟子们对门派里新来的长老如此爱护,柳长老发现弟子们异常集结的时候,宗门广场里排列整齐的人已经都要站不下了。   他们甚至还给这一场复仇行动起了名字。   就叫可爱长老保卫计划。   嘶……   我只能说幸好他们拉起的横幅都被柳长老扣下了,不然就他们举着这个横幅到魔域里,青崖应该再也不敢踏出宗门一步了吧。   “没什么大事。”   我看他实在愧疚,便安慰了两句。   “就算柳长老没发现,掌控着宗门结界的我也不可能忽略如此规模的人员流动的。”   “你想的事注定不会发生,一切按我们计划的来就好。”   “这件事情在修真界已经传的差不多了,等再过几天,宋天和他们在魔域全军覆没的消息就应该传遍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剑宗守株待兔了。”   “等到他们想要去侵占剑宗财产的时候,就是我们完成宗门合并的时候。”   我觉得我们计划进行的还算比较顺利,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这场弟子们自发的集结活动只不过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点小插曲。   是件好事。   至少直接将青崖的宗门归属感拉满了。   瞧瞧我们派的弟子,这才叫做好弟子!   看看他在剑宗收的那个弟子,高下立见。   “嗯。”   青崖捂着毯子盖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都怪我……”   “就不该说什么光明正大继承剑宗财产的,也不应该利用弟子们的赤诚之心扩散这件事情的……”   “明明将这件丑事传开有很多种办法的,偏偏我就选了这么一个,感觉真的有愧于弟子们的信任了。”   “哎。”   青崖唉声叹气的,手死死抓着毛毯,说什么也不肯露出脑袋来。   “早知道你在修真界中的人缘不怎么样,就直接抢就好了。”   “反正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宗门长老,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剑宗的财富。”   “看见你一身魔修打扮,浑身冒着比魔修还没修的魔气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你不是什么常规的正道修士的……”   “哎,后悔。” ???   我满脑子冒出了小问号,伸手比量着他脑袋的位置轻轻弹了个脑瓜崩,差点将他连人带椅子弹得后仰。   什么情况,兄弟。   我在这里安慰你,你在这里光明正大蛐蛐我?    第73章   青崖被我弹了个仰倒, 手忙脚乱地把毯子拽下来稳住了身形,露出个脑袋就要控诉我,结果正对上我举起的手指便哑了火。   “哈哈。”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 抓了抓自己头发,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呵。”   我瞄了他一眼, 心想自己说了什么他心里还没数吗?   “时间紧迫你还不抓紧修行。”   我就看不惯自己的下属生活如此潇洒, 时时刻刻抓准机会将“卷”的概念深入人心, 这家伙自打来了之后深受宗门上下的宠爱,已经差不多换成了宗门的吉祥物, 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少做了许多。   以自己小小的身形理所当然地开始偷懒。   这可不行!   我用谴责的眼神盯着他,希望让他找回自己作为“天下第一剑修”的责任心,赶紧将剑道发扬光大。   而不是天天缩在弟子们精心制作的小宫殿里摆弄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依我看来, 那些人马上就要去打剑宗财产的主意了,那些从魔域中幸存的剑宗弟子现在可还扣在符宗手里呢。”   到时候搞不好场面直接变成赎人大战了。   没有实力可不行啊。   我实在忍不住提醒他, 到时候面对那些争夺剑宗财产的人我是不好出面的, 真正直面他们动手的人可是你啊!   我的长老!卷起来啊!   起码到时候也能有点时间变成正常体态吧,这么小一点连发飙看上去也大打折扣!   “放心。”   他摆了摆手, 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语气里全是自信。   “这几天我把修真界的修士玉简都快扫了个遍,以他们的水平我现在这个状态都能一个打十个!”   “莫慌。”   行吧。   你如此自信自然是最好的, 反正到时候也只是在剑中结界外走个形式。   我沉默地看着他掏出没有指甲盖大的小茶杯,用灵力从我的茶壶里取走了一丝茶水放进去, 很是有仪式感地吹了吹。   这家伙自打安定下来之后连日常也越发讲究起来了……   啧。   我怎么感觉看着他都没有以前顺眼了呢?   瞧瞧这家伙一天三个样的换衣服, 连配件都搭配着穿衣风格换了不知道多少把, 可算是把那些为他着迷的弟子们迷的五迷三道的了。   隔我这玩换装娃娃呢?   “和弟子们多少保持点距离。”   我从事实角度出发开始给他忠告。   要知道在花市修真界中师徒关系绝对是●发生的高危关系,而且这种关系的发生无关年龄外表,在当前的修真界中概率极高。   哪怕我的弟子们现在看上去一个个都很正常,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之前不是已经吃过师徒关系的亏了?   虽然吃亏的方式不大一样,但要引以为戒啊……   “我晓得了。”青崖直接放下茶杯打断了我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甚至反过来劝我,“对自己的弟子多点信任嘛,我看全都是好孩子啊!”   我倒是想信任他们,但这个世界实在让我难以安心啊!   不过鉴于弟子们近期以来的良好表现,身为掌门的我也实在不好破弟子们的脏水,只能将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随后叹了口气。   “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炉鼎傀儡你去看了吗?”我赶紧转移话题,和他说起了天道傀儡的事。   从魔域回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看了那个被我用辟谷丹喂的饱饱的傀儡,他的样子和我上一次看他时没什么两样,宛如一个进入待机状态的人机。   看见我时,他两眼放光地爬过来,头上也照旧有连接天道的一次青烟,消失的位置也丝毫未变。   而我在他要凑近抓住我裤子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挥袖将他甩飞了,这一下他实打实地砸在了充满雕刻的梁柱上,差点直接去了半条命。   倒也顺势让他玩起了病弱白莲花的戏码,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叫我头疼。   老实说我看着他皱起来的小脸和饱含泪水的眼睛没有一点欲望,只有想掐死他的冲动。   受够了。   我当时真的用尽了多年修行维持的克制力,反复告诫自己天道空间的事还没弄明白,最后草草地用丹药将他喂饱就让他继续在床上躺着了。   离开了关着他的屋子我马不停蹄地找到了青崖,万分谨慎地和他聊了些这炉鼎的事情,希望这个多年前修真界还正常时遗留下来的老古董能给出点建设性的建议。   现在,应当到了我收获成果的时候。   我很是贴心地将他喝空的小茶杯倒满了,往他那里推了推,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嗯……”   青崖将茶杯端在手里没有喝,只低头看着水面像是在思考怎么措辞,时间拖延到我甚至都有点紧张了。   “到底怎么了?”   我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的思绪,不要在这里吊着我啊——   “呃。”   他吨吨吨地干了杯,说起自己的发现时仍有些迟疑。   “在你和我说了之后我就偷偷的去观察他,最开始我发现他除了比较特殊的炉鼎体制之外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看到任何你说的青烟之类。”   “但后来有一次,在他睡着的时候我飞得离他近了些,他却直接睁开了眼睛,目光明确地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一副穿过我隐匿法术直接看到了我的样子,但我清楚地看见他瞳仁中并没有我的身影。”   “最开始我以为只是目光落点的巧合,但他紧接着就一边露着痴傻的笑容迎面向我抓过来。”   “到时我想到你说的青烟,猜测这会儿会不会是操纵他的人上了身,就连忙向他的头顶看过去。”   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抬头看了我一眼。   “但我并没有看到你说的那种一缕直上的青烟。”   啊?   我愣了一下,也蹙起眉,食指摩挲着杯口,陷入沉思。   不可能啊……   那缕青烟我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回,是绝对不可能看错的。   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那缕青烟只有我能看见,就如同只有我能无限制地听到别人神识传音一样,是我自己特殊。   要么那缕青烟只有修为达到渡劫期或者经历过飞升雷劫的修士才能看见。   “总之,我没有看见你说的青烟,便猜测那东西是不是有某种隐藏的手段,便试着拔出剑贴着他的头皮扫过。”   青崖掩住嘴咳了一声,悄悄地看了我一眼,有点心虚的样子。   我就知道……   那个傀儡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拔光自己的头发!   天知道我狠狠地给自己做了一波心理建设,决定再去“引诱”天道傀儡的时候,打开门看见一个头皮那反光的卤蛋时是什么心情?   准备功夫直接白费!   以他的控制力哪怕贴着头皮也不至于把头发都剃光吧?   所以说他就是因为那个炉鼎想要抓住他的举动心里不爽!   不过……   虽说光头卤蛋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创伤,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干得非常棒!   又给了我一个多么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继续将那个炉鼎晾着啊。   想到这里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催促他不要管那些细节,现在是聊正事的时间。   “咳咳,你知道的,在用剑这方面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那一剑下去我就隐约发现了点不对劲。”   青崖皱着眉,张开小手虚握了两下,然后又抽出自己的剑,将那根小牙签在半空中挥了一下,模拟了一下他当时的动作。   “我就这样在他头顶扫过,无论是视觉还是从始至终都很确定自己的剑什么东西都没砍到。”   “但我的剑不是这么说的。”   他两指并拢,摸过自己的宝剑,浑身上下写满了困惑。   “剑划过的地方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凝滞阻碍的感觉,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一定砍到了什么东西。”   “而且这种感觉绝不是剑锋碰到食物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更像是神魂、魂魄、幻境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这种东西以我的修为水平不应该看不到啊……”   青崖苦恼极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只是挥剑时的直觉,在那一刻我的感觉也在发出警报。”   他抬起头表情凝重地看着我,“我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颇有一种……”   “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那种被锁定的感觉让我浑身都炸起了毛,我本能地将所有剑都招了出来,将整个空间都搜寻了一遍,虽然没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盯上了我,但剑流再一次经过炉鼎头顶和向上的那一片区域的时候,仍然有一些剑给出了刺中东西的反馈。”   “但我依旧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他很是愤怒,显然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让他非常恼火。   “等出了那屋子,我直接带着剑流向天上飞去,可也仅有刚出屋的那一瞬间剑流在半空中又一次穿过那看不见的东西。”   “在我一直向上飞到你说的那个高度这段期间,这种感觉再也没有过。”   “虽然有些奇怪,但搭配上你之前说的青烟出现的规律,倒也能解释的清。”   青崖表情很是凝重,我的脸色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去。   其实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我大概猜到了天道的青烟是什么东西。   多半是神魂或者魂魄。   只不过比我们的神魂/魂魄可能在本质上更高端一些。   这倒也能解释一番天道的不对劲了。   大道无情,天道恒常。   可这个世界的天道自始至终就有着强烈的情感倾向,无论是它制定下的那么多用来推进向花市方向发展的奇葩天道定律,还是它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的●巧合,或者说费尽心思创造的●条件,桩桩件件都表明天道做这一切事情有很强的目的性。   它就是为了将这个世界推向花市。   为此甚至不惜亲身下场操作傀儡,只为了让更多的人向花市沉沦。   天道做事有它自己的目的,对这个世界的行为又有明显偏好,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情”或者“恒常”的样子啊!   但如果它操纵傀儡是通过神魂那是不是就能解释一些了呢?   也许现在的天道根本就不是天道?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话本子里的“合道”给了我新的灵感。   难道现在的天道曾经是某一个修行●的修士,然后他通过某种方法让自己与天道合为一体?   嘶……   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是竟然诡异地解释得通!   所以说现在的假天道就是一个修士?   那这样事情是不是好办的多了?   想杀掉一个修士不比要干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天道要来的容易的多?   我只需要找到如何进入那个空间,然后杀死一个修士的办法那可就多了去了。   但问题是真的如同我猜想的那样吗?   尽管这个解释看上去合情合理,但仍有许多问题还没有解释清楚。   如果现在的天道真的是一个修士,那他想解决这些抵抗花市的修士岂不是简单多了?   他完全可以直接在这些修士的雷劫上动手脚,让他们在雷劫中灰飞烟灭,或者在秘境中多多地暗下杀手,也比他自己亲身下场引诱别人要来的快得多吧?   不说别人,度了那么多次飞升雷劫的我肯定是第一个死的。   可偏偏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已经有明显偏好甚至不择手段的假天道真的还有必要如此严苛地遵循一些规律吗?   他明明都已经能直接改变天道规则了!   不合理。   而且天道是修士的话,那他用来操纵傀儡的神魂青烟青崖也不可能看不见。   本质上更高级的神魂不像是修士的。   啧。   所以说现在头顶上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有些头疼,但仍感觉自己进度喜人。   还是再找一个渡劫修士看一看,如果他也看不见,那就可以又排除一个选项了。   但现在这件事不急,傀儡又跑不掉,我现在倒是有点担心青崖。   他口中说的觉得自己被盯上了应该并不是错觉,更有可能是天上那个假天道盯上了他。   没准天道觉得自己被来回穿刺非常不爽,也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我的新长老处境有点危险——   急急急!   非常需要一个可爱长老保护计划!   “你恢复正常要什么材料?”   不管了,先让他恢复正常大小,把自保能力提上来,不然我真的怕天道暗下杀手啊!   我心中实在担忧,连带着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青崖也是个聪明人,他的脑回路瞬间就和我接上轨了,脸色铁青,手中的小茶杯也滚落在这桌子上。   他伸手指了指天上,“难道?”   我很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感觉天道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打从它自己弄了个傀儡出来亲身下场之后,我就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的天道一下就变得不择手段不管不顾了起来。   之前还只是暗戳戳的提升一点氛围,创造一些巧合。   现在直接光明正大毫不掩饰了。   所以说青崖现在很危险,在我宗门范围内可能还好些,不是我自夸,但身为天道现在最大敌人的我应该也被天道顾虑。   但离开了宗门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最近恰恰有一个非常适合天道暗中下手的时机。   剑宗。   到时青崖必定出面,十有八九又会打起来,天道只需要借助他敌人的手填些助力,自然能清除掉他这一个祸患。   而且又自然又合理。   哎。   我该拿什么拯救你啊?   真的开始头疼了。   “嗯……”   青崖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打了个响指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有一个好主意!”   他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干脆直接飞了起来凑到我耳边,“不过需要掌门你配合我一下,说不准我们还能抓到天道的小尾巴。”   嗯?   我耳边汗毛直接立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总感觉他没想什么好事。   青崖谨慎得在我们两个身侧设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在我也加了些结界补丁之后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们来个‘李代桃僵’吧。”   李代桃僵。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嘴角抽搐着甚至想直接捂住他的嘴。   倒反天罡,真的倒反天罡!   别人家都是长老为掌门服其劳,到我这里怎么反过来了?   我幽怨地看着他,心想我将他挖过来可不全都是为了剑宗的财产的,真正的目的可是想让他替我分忧的啊!   结果这家伙直接反客为主,倒叫我来做他的替身了!   青崖可不管我复杂的内心,直接把自己的计划分享了出来。   “以掌门你的水平完全伪装成我应该不难,到时候你变成我的样子,然后我悄悄地躲在你身上,只要一切正常的时候都是我在输出灵力,等天道有动手的意思您再动手。”   “反正你们两个之中早晚会有一战,这回正好先试试天道的水平。”   “如此既能阻挡天道的杀手,还能摸一摸它的底。”   “简直太完美了!”   我不这么觉得——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小白兔,实际上心眼子可多着呢。   这家伙这一套计划直接默认了我能轻松解决天道,完全没有思考万一我不是天道的对手怎么办。   啧。   我和兄弟心连心,兄弟和我玩脑筋。   我眼神实在哀怨,看得青崖不好意思地挡住了脸,耳尖通红这后退了两步。   “咳咳。”他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继而理直气壮地说,“我对掌门你的实力很有信心啦!一定没问题的。”   “再加上天道一直以为是我,我这么一个神魂形态,如此小的体积,依旧虚弱的很的状态,它便是动手也不会太过分的。”   嗯。   他这话说的有道理。   而且天道可不是直接下场杀人,他必须得借助那些修士的手,既然如此,动起手来就不能太过分太明显。   合理。   我勉强同意了他的要求,然后就把他赶走了。   虽说计划看上去万无一失,但我的谨慎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必须得小小的闭一下关。   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变强一点是一点。   然后……   后悔。   我真的很后悔。   就不应该答应他的。   我为什么偏要变成他的样子呢?   躲在暗处保护他不好吗?   反正他自己也说了天道这回动用的力量定然有限,我肯定能轻松应对,那我躲在暗处到时候及时出手不也一样吗?   所有目的不还是照样能完成。   怎么就头脑一热答应了他李代桃僵了呢?   唔。   下次一定要三思啊!   我神魂出窍地维持着青崖的样子,骑着一只小小的仙鹤,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来自好几个不同门派的人,听着他们义正言辞地打着照顾剑宗弟子,替他们打理资产的名目行抢夺之实。   隐了身,将自己变得小米一般大小,缩在我脖颈衣领内侧的青崖不停地按照我们曾经计划的那样,又是说罪状,又是读圣旨的。   而在这些人眼中是青崖本人的我,被迫做出各种符合他语气的表情和动作,像是和他在玩一场配音游戏。   该死的。   怎么之前没有发现青崖的表情动作这么丰富啊!   失策。   我冷眼看着那些和青崖辩驳的修士,听他们狡辩自己将剑宗这些弟子从魔域中救出来费了多大的心思,又说自己听信了剑宗掌门宋天和的谗言,派出了门派的中流砥柱前去魔域解救同伴,结果全军覆没付出了多大的损失。   总之话里话外就是要瓜分剑宗一部分财产的意思。   那是不可能的。   我适时地配合语气逐渐严厉的青崖,将他的小牙签攥在掌心,把才学会的几招剑宗标准起手式做了一下。   然后场面终于从你来我往的言语谴责,变成了武器灵力的叮当碰撞。   爽了。   天知道我的脸已经快要在连续变化的表情之中僵硬了。   战斗,爽!   我板着脸,新鲜学会的剑宗剑法被我使得虎虎生风。   没有剑意没关系。   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挥舞着剑法的动作工具人罢了。   青崖配合着我的动作,将自己的剑意灵气附着在牙签和我身体周围,让我骑着仙鹤在人群中飞速穿梭。   绵密的剑光将他们的符咒武器通通打了回去。   现在这场景属于我一个单挑他们一群了。   我说实话,这场面多少有点搞笑。   要知道我现在的大小都没有这些人的脸大!   牙签般大小的剑直接架住了对面的重剑,体积差足有千倍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这群人和我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招,青崖也时刻关注着战场动向,手段老道的事实表现出一定的虚弱。   他露出些破绽,其他修士也不都是吃干饭的,自然有人战斗经验丰富,当下剑锋一转,横剑便向我的脖颈砍来。   如此好的机会连这些并不顶尖的修士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早都暗戳戳地要解决青崖的天道呢。   我目光微闪,这个修士的见我之前打回去数次,他的水平我再熟悉不过。   此时此刻我能拿我的人头作保,这绝对不是他的水平。   我单手持剑挡住侧面其他人的进攻,微微侧头看向像我脖颈袭来的剑锋。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感觉我实在熟悉的很!   我持剑格挡的手用力,青崖配合着爆发灵力输出,那个被我挡住的人直接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可横剑袭来的人却丝毫不受这波灵力爆发的阻挡,身形毫不停滞地向我逼近。   雪亮的剑锋饱含灵力,眨眼间便到了我的面前——    第74章   “锵!”   剑鸣清脆。   我将手中的牙签宝剑立在身前, 双手并拢抵在剑身上,正撞上横砍过来的剑锋。   “……”   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力道,对这个世界有点无语。   就感觉这个天道对自己的杀机一点都不掩饰了。   按理来说, 就算不用我出力, 单凭青崖的水平也完全可以轻松地将他的剑挡住, 甚至顺势可以直接剑锋一转, 轻松地将他的剑掀飞出去。   更何况此刻操控剑的人实际上是我呢。   以我的力气做到这一点本应该更轻松。   然而剑锋相对的瞬间, 我就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剑上的灵气似乎没有用了。   修士作战时哪怕用了武器,真正起到杀伤力的也是武器上面附着着的灵力。   它是武器的延伸, 永远是最先与敌人接触的部分。   然而这一次……   从视觉上看青崖的灵力依旧附着在武器之上,可我的感知却清楚地告诉我灵力没了。   并不是物质上的消失,更像是它失去了作用变成了什么幻境一样实质不存在的东西。   原来如此。   天道打的原来是这样的主意。   对修士来说使用灵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在战斗中应用灵力更是修士们的本能。   天道其实不需要增强敌人的实力,或者给我们制造失误, 它只需要在刀锋相接, 近身难以闪避之时,让我们的灵力失去它原本的作用就可以了。   好一个阴险的天道!   修士之间的战斗突然没有了灵力, 这和一个游戏帐号不允许带装备去竞技场有什么区别?   太损了!   我咬牙切齿,脸色十分难看,单凭肉身的力量举着那根小小的牙签和对面的修士硬扛。   还好是我来了。   此刻我之前那种后悔的心思全然没有了。   这种情况要不是我假扮成青崖在这里打仗, 根本就不会相信视觉感官上依旧存在着的沸腾灵力此刻竟然已经完全变成无用的特效了。   指望旁边围观的人发现异常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连紧贴在我脖颈的青崖本尊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对面的修士双手持剑抵在我的剑上,额头青筋凸起, 眼神中满是势在必得。   啧。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宝剑, 心里烦的很。   “咔嚓。”   没有了灵力的保护, 宝剑直直地撞在对方的灵力和刀锋之上,在我们较力之中终于支撑不住从撞击点开始蔓延出裂痕来。   “砰!”   牙签大小的宝剑在砰的一声中崩裂成碎片,对方的剑锋再也没有阻挡之物, 携着万钧之势向我砍来。   不过是没有灵力罢了。   这样的意外竟然让我心里有底的很。   花市天道的老套路了,我分神想着,灵活地向后翻,他的剑锋就擦着我身侧而过,我躲过了他的攻击,翻身时顺势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剑身上。   这一击没有技巧全是力量,哪怕没有灵力的加持,这一脚照旧让那柄剑震颤不已,持剑的修士更是手腕酸痛,压根握不住肩让它脱手而出了。   没有灵力是什么很罕见的事吗?   我不屑地看了一眼失了剑着急忙慌地要去寻剑的修士,动作飞快地眨眼般冲到了他的眼前,对准了他的下颚上去就是一脚,将他狠狠踹进了地里。   对付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灵力。   该死的。   我也算是被花市天道彻底调教出来了,我怒气冲冲地想,拳头在身侧攥的紧紧的,连青筋都露了出来。   花市天道估计也就这点本事了,想创造●情节就禁灵力,想杀人还禁灵力。   它就没点别的花样吗?   太无趣了。   也算是我这么多年来未雨绸缪,训练自己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以一当千的功夫没白费,虽然没用这一手教训那些满脑子都是花市情节的废物,能教训教训这些人也是一样的。   还能给天道添堵。   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看着这些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修士,骑着仙鹤飞得高了些,伸出一只手对着他们勾了勾食指。   今天正在气头上,也算他们倒霉撞到了我的枪口上。   就让我看看这些装备点满的修士有什么本事?   我的嚣张姿态将这些修士气的满脸涨红,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冲我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那柄剑怎么碎了?不应该啊。】   青崖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他估计和我之前想的一样,就那个人挥剑过来的力道是完全不可能突破灵力封锁砍碎宝剑的。   【假灵力,成花架子了。】   我很冷静地回复他,上下腾挪在这些人的武器之间穿梭,拳拳到肉的轰在他们握着武器的手腕上,骨裂声比武器的震颤声都刺耳。   由此可见战斗力的强弱和灵力的多寡没有关系。   和体型差异更没有关系。   我甚至觉得以小体型去攻击大体型还更占优势呢。   挺科学的。   太合理了。   我挥舞着自己黄豆大小的拳头,全力打在那些人的手腕上,留下的痕迹甚至没有食指摁一下的大,但伤害却惊人。   这应该叫压强吧。   我将自己该死的物理学记忆翻了出来,在我挥出的力量没有变化的前提下,黄豆大小的拳头比真正的拳头留下的力可大多了。   这些修士的骨骼情况也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   小点就是好啊……   打群架也合适的很呢。   这些人压根就没有办法一起凑到我面前,只能任由我一个个一拳拳地轰过去,很快就脸色苍白着捂着自己断裂的手腕躲得远了。   爽啊。   我突然觉得自己原本以为可能消耗几千年才能完成的计划或许没有那么难了。   天道的手段实在匮乏。   我恢复了冷静,看着这些脸色苍白仍强挤出一个笑脸投降认输的修士们,自信心简直爆棚了。   天道要是这会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保管像揍这些人一样将他也狠狠地揍一顿。   哪怕不需要灵力我揍人也擅长的很。   此时此刻灵力完全就像是特效一般,尽管没有用,但却依旧排面不减。   青崖也深谙这一点。   他自是熟练地操纵着灵力,托起我的衣袖,将背着手站在仙鹤背上的我衬托出了满满的高人风范。   一看就是经常装的老江湖了。   但该说不说,确实挺让人身心愉悦。   这一副单挑一群之后,依旧灵力满满状态极佳的姿态,给这些本来就心生怯意的修士更是兜头一击。   他们彼此悄悄对视了一眼,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一副嚣张样,忍着疼,很是殷勤地将他们抓着用来作为人质的剑宗弟子挨个推了过来,甚至表示身为正道修士互帮互助就是他们应该做的事,这回更是送佛送到西,直接将剑宗弟子护送到门派。   和他们之前站在这里指着我嚣张的样子截然不同。   很好。   这些修士们变脸的水平可比他们修为强的多。   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从今天以后,剑宗可就光明正大的是我正三观的分观了。   剑宗的那几个弟子分外忐忑地看着我,十分踌躇,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回到门派之中。   这几个硕果仅存的根苗实在是惨的很。   好好地跟着宗门长辈去出任务,原本以为自己是惩恶扬善的正义之师,结果直接变成了反派的帮凶,侥幸留下一命,回来之后先成了人质,后连宗门都没了。   这几个起码是正常修士,我干脆就让他们也成为了正三观的一员。   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相当于出去一趟公司黄了,但却直接被世界五百强收购了。   升咖了。   我看着这几个兴高采烈的弟子,自己在心里讲了个冷笑话。   剑宗距离正三观中间隔了好几条山脉河流,按理来说并不符合领地扩张的习惯。   地远不治么。   但这可是修真界!   没有什么是法术解决不了的!   对我来说解决距离问题则更是简单的很,之前从凤凰台缴获的秘境就很适合做宗门之间的传送中枢。   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在满是山林的剑宗中弄出一片平静的湖泊来。   简单的很。   我维持着青崖的样子,手中捏着他递过来的另外一柄牙签,挽了两个剑宗弟子分外熟悉的剑花,然后搭配着花里胡哨的剑招,纯粹地利用灵力轰平了剑宗的一个山头,顺势弄了个深坑。   坑有了,就差水了。   我刚想抬手换来雨云用倾盆大雨填满这个坑,但手抬起来时却有了新主意。   剑宗的弟子还没有被我正三观腌入味,可不能让他们把外面的不良风俗带到我的宗门。   我翻手将自己的寒潭水plus掏了出来,水流源源不断地从mini版的玉瓶中向深坑倾泻而出,没用多久就将它填满了。   甚至多出来的含碳水顺着坑边缘的凹陷处向山下流去,在山峰四周形成了一圈壮观的瀑布。   我顺势布下一座水循环的法阵,将瀑布坠落的寒潭水通过阵法引导穿越山峰中心,重新回流到深坑之中。   很好。   我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集美观与功能性为一体的传送点就这样弄好了。   现在从剑宗到正三观所需要的时间连一盏茶都用不上了。   通过深坑与正三观内部直接接轨,为了安全考虑,我直接将剑宗的护宗大阵也彻头彻尾地改掉了。   如此,才不会留下后患。   我审视了一圈整个剑宗的阵法,确保不会因为将它和正三观连接在一起而给防御留下破绽。   安心了。   我通过秘境回到了宗门,迅速飞到了自己临时制作出来的傀儡身边,绕着自己打坐模样的傀儡飞了一圈,精准地落在了它的肩膀上,和青崖配合默契的都换回了本尊的样子。   这一趟倒真是没白去。   对天道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我伸出自己的手反复张开握拳,看着自己没什么变化的手背和指节,感慨淬炼肉身果然是修士修行的重中之重。   这一波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岂不是直接阴沟里翻船了?   还得是我。   叫我们下弟子每次练题的时候都鬼哭狼嚎的,要不是这事不宜让他们知晓,我真想把这一段经历直接变成一个小幻境让他们挨个体验一下。   灵力终究是身外之物,还是肉身能跟自己一辈子啊!   “啧啧啧。”青崖看着我的动作,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还好是你去。”   他非常庆幸自己的计划,同时很是好奇地看着我。   “看着你细皮嫩肉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体修。”   嗯?   我放下了手,很是无语地看着他。   这话怎么说的怪怪的呢?   我不愿意接茬,没好气儿地将他赶走了。   这家伙在宗门内已经上岗了有一段时间了,连自己的上课计划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交上来。   之前他还能推脱自己剑宗的事情没有解决,将给弟子们上课的事情延后,现在所有事情都了了,他也应该好好地给我打工了。   嗯。   对了。   我看着他飞走的背影,默默地把掌门代打也标上了价钱记在了他的工资之中。   以我的身价扣他个几年的工资也不过分吧?   我真是太仁慈了。   小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我长舒了一口气,脊背放松下去,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累了。   有一点点疲惫。   我慢腾腾地挪着步子扑倒在自己床上,埋进被窝里贴在枕头上思考着自己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哦,还得找一个稍微和我差不多的再去试试那个炉鼎。   看看到底是我特殊,还是单纯是青崖修为不够。   找谁呢……   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我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这种需要工作的事情还得是找师欲啊!   也不知道他魔域那边忙完了没有。   这些修士都从魔域中救了出来,这场荒唐的战斗应该已经全都结束了吧。   我思考了一番,忽地觉得有点心虚。   魔域中的事物对于师欲来说处理起来不难,他们可没有什么要占个名头的奇怪规矩,对自己的名声更是不屑一顾,完全可以直接用实力简单粗暴地打压。   真正解决这场战斗的后续风波对于师欲来说没准就是哼一声的事。   他真正头疼的估计是魔女吧……   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   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呢。   让师欲出卖色相,破坏了魔女的个人财产之后又让他去安抚……   现在需要人帮忙想到的第一个也是他。   天呐!   师欲这辈子遇到我上辈子得做了什么孽啊?   我默默地谴责了自己一通,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过分行为,然后心安理得地联系师欲。   咳咳。   我在玉简之中长篇大论地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忏悔,紧接着关心了一下他的现状,最后再邀请他来共商大事。   重点要表示一下这些人中自己能想到的、能信任的只有他一个。   我表情严肃,哄人的肉麻话我说不出口,写到玉简之中倒还是可以的,至少我拿着玉简在手中通读的时候,感觉言辞还算恳切,全是感情,句句都是真情流露。   希望师欲看了之后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的一系列甩锅行为。   魔女应该没把他怎么样吧?   嘶。   我看着现实扑腾着翅膀飞远了,暗戳戳地附着在它身上悄悄跟着一起去了魔域。   让我看看信使最后落在哪里……   怀揣着对师欲清白的忐忑,我目视着信使一路经过的地方,心惊胆战地预测它飞行的方向,看到他往魔宫飞的时候属实松了半口气。   剩下半口气先留着,万一魔女也在魔宫之中那可就惨了。   不过好在师欲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手段,其实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听见了翅膀的声音闭着眼睛转无目的抓住了现实的两只脚。   “呵。”   师欲眼都没睁,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我的逃跑速度耿耿于怀。   “跑的时候不是挺快的吗?这会儿又送信来找我做什么?”   他不满地嘟囔两声,睁开眼盯着信使看了半晌,挑了挑眉。   “哟。”他屈指在信使脑门上弹了一下,显然是发现我也跟着一并来了,“这是哪个大忙人百忙之中竟然想起我来了!”   “咕。”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茬,就装作自己不在,操纵着信使在他床头踱步两下,然后将自己带着的玉简露了出来,歪着头又咕了一声。   这里没有朝生,只有一只信使咕。   我的装聋作哑让师欲警惕了起来,他侧过身,半直着身体看着信使,微微蹙起眉,手抬在空中半天也没下得去心将玉简拿过来。   他是懂我的。   师欲现在满脸都写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几个字,浑身上下紧绷着,闲的他在枕头上蹭的凌乱的头发都像是炸了毛。   咳咳。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   但他这回警惕的倒也没错。   总之,这封信说什么也得让他看见,无论怎么说也得让他来。   我发誓这种把麻烦丢给他,自己跑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第二回了。   虽然说死道友不死贫道……   但以我们的关系还是能做到有难同当的。   真的。   你信我。   我眨了眨眼,用现实黝黑发亮的眼神盯着他,又咕了一声催促,却让他更不敢凑近了。   他看了我半晌,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敢接过玉简,竟然直接又躺平了,还把毯子拉过来连脑袋一并盖住了。   “又没好事。”   他嘟嘟囔囔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闷闷的听着我都有些愧疚了。   尴尬。   我叹了口气,将玉简掏出来放在他枕边,然后蹦哒着走到毯子边缘,爪子紧紧抓住扑腾着翅膀用力向后扯——   师欲也死死地抓住了毯子,就这样和我一起将毯子扥直了。   看来他是很生气了。   这该死的愧疚情绪它又来了。   “咕咕。”   我落在了床上,眼疾手快地在毯子完全落下去之前将脑袋伸了进去,正好和蒙在里面的师欲大眼瞪小眼。   “我反思。”   我语气诚恳地说,心想要是再不和他说两句好话就哄不好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这么干了。”   “要是有 第二回,就让我度天劫的时候裤腰带崩断。”   在这个花市修真界中,我这话完全可以说是毒誓了,师欲瞪圆了眼睛,感觉这话真是从我嘴里说出的时候,他上下看了眼傀儡,像是要透过它看见我。   “算了……”他最后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你到底要我干嘛?”   “咕。”   我咕了一声以掩饰他完全猜中了我心思的尴尬,言简意赅地把最近的发现和他说了说,并且邀请他去正三观做客。   我将和天道交锋的过程细节说得详细,师欲听的也津津有味,最后就天道是不是黔驴技穷了和我讨论了一番,然后兴致勃勃地划开了空间就要直接离开魔域。   妙。   我为自己挽救了一段友谊而沾沾自喜,在离开之前没有忘记将放到他床头的玉简拿走。   哄也哄了,正事也说了,玉简上的文字在现在的我看来就很让人羞耻了。   黑历史。   我当时到底是怎么下得去笔的?   我有心消灭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可以鸟形态的信使来做这件事对于感官敏锐的师欲来说实在是过于光明正大了。   于是这个差点被他遗忘的玉简就那样水灵灵地落到了他的手里,并在跨越空间的短短时间内被他浏览了一通。   “哈哈哈!”   我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单手拄在桌子上捂住了脸,师欲的空间裂缝才一划开,我就听到了他那极其夸张的笑声。   悔。   非常后悔。   最近做什么事情真该三思而后行,感觉这两天就已经把这一年的悔过次数都用完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挺会写小作文的嘛。”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低垂着头,目光看着他黑红色绣着金线的衣角从眼前划过,听着他十分自然地做到了我的对面,像自己家似的给自个倒茶。   “这我可得好好收藏着,便是千金也不能换啊……”   “比宝贝还宝贝了!”   他没完没了的笑,我闭着眼,放在腿上的手悄悄地将裤子攥出了褶。   这家伙!!!   我不用看,光听的他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就知道他是怎么将那枚玉简拿在手里上下晃悠的,连他眉飞色舞的表情都能想得一分不差。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自己刚才有那么一刻觉得很愧疚。   这家伙完全不值得!   “这东西我可得藏的好好的。”他清楚我的逃避,却假装视而不见,持续火上浇油,“话说这东西要是不小心流到外面去……”   “是属于会让你身败名裂的程度吧?”   你也知道!   我一下子紧要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瞅着他晃悠着玉简的样子就头疼。   还没完了。   我对着他勾起嘴角,下一刻闪电般地伸出手就要将玉简抢回来,没想到这家伙对我早有防备,收手、起身、躲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然后又晃悠着得意洋洋地笑。   我让你乐。   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才修复了友谊的我们两个就在这小院里你来我往地过起了招,最后以我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桌上,抢夺玉简毁尸灭迹做结尾。   “我错了,我错了!”   师欲哎哟哎哟地叫唤,当场就举白旗投降了。   我松了手,他站起身将自己凌乱的衣袖整理了一下,然后才恢复了正经样子,又认真又好奇地问。   “快让我看看这个引起了争魔之战,搭了无数条人命进去的炉鼎长什么样子?”   “好好的那么一个历史悠久的剑宗就让他直接搞没了,可以说是战绩赫赫啊。”   “可太让人好奇了。”    第75章   “我对他身上这说不清道不明, 却极其离谱的魅惑能力简直好奇很久了。”   师欲激动地搓了搓手掌,凑近了我,讨好似的捏了捏我的肩膀, “你把他关到哪去了?”   “之前在你给的玉简上我见了他的样貌, 没感觉到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啊……”   “快带我去看看, 我都要好奇死了。”   “他可是现在修真界的风云人物啊。”师欲笑了两声, 又补充了一下自己话语中的漏洞, “一个被不存在的风云人物。”   一提起这个炉鼎,师欲的话一下就密了很多, 看得出来他已经好奇很久了……   但恐怕他见了之后会很失望。   我暗戳戳地藏着一些看戏的小心思,没有和他说炉鼎现在的微妙变化,只是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 叫他跟我来。   关着炉鼎的地方离我的小院并不远,这种灭世的大杀器我得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能安寝。   所以炉鼎现在和我的距离很近, 近到以我们两个的速度, 师欲甚至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被我打断了。   “到了。”   我止住了脚步,将结界稍微打开了一点让师欲也过来, 然后我侧过了身,将门的位置留给他,伸出手略弯了下腰。   “请吧。”   老实的讲我现在的表情可能在师欲看来像是个青楼的老鸨,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收起了放松的好奇样子,转而立马严肃警惕了起来。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平平无奇的房间, 踌躇着站在原地。   这家伙的第六感一如既往的灵敏。   但这次可由不得他。   我还记得他刚才拿着我的青春疼痛文学玉简, 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时的挑衅样子, 这回说什么也得给他来上一点视觉上的小小震撼。   所以我直接推开了门,同时自己轻车熟路地躲在墙后连一丝衣角都没有露出来,直接让师欲背着光, 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炉鼎的面前。   和那个趴在地上追着球自娱自乐的炉鼎来了个四目相对。   然后我如愿以偿地从师欲的脸上看见了呆滞震惊到深情,同时秉承着一次试探到位的精神,我默默地用灵力推了他一把,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动作自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耐心地等着师欲将他的炉鼎观察报告交给我。   一到要成功啊……   真希望他的心脏还承受得住。   不过是被炉鼎光溜溜的脑壳反光晃了一下眼睛,以师欲的心态见识来说接受这一点应该不难。   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掌握将天道引诱出来的办法了。   我看着时间,准备掐着点儿踹门而入,给天道的傀儡演一出捉奸在床的离谱戏码。   以什么姿势进去能震撼到师欲呢?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一点空地留给那个炉鼎了,满心满眼里都是在幻想师欲的罕见表情,连那家伙什么时候回到了我面前都没注意到。   “咚咚。”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做敲门状,表情麻木的等我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师欲轻声说,语气虚弱的好像没了半条命似的。   “你懂吗?”他很是认真的看着我,给我形容他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在他宛如智障到行为和秃瓢在脸上感受到了美。”   “天呐!”   师欲咣当一声把自己的头砸在了桌子上,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看上去要哭了。   “我就不该好奇的,不应该一时冲动跟你来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自己头发抓的乱七八糟的,唉声叹气的,但说什么都肯和我透露一点。   看来这个天道的傀儡给他带来的心理伤害确实不小。   “所以你发现点什么没有?”   既然那个炉鼎的事他实在不想再提就罢了,关键是正事。   他到底能看见吗?   说到了正事,师欲用力抹了一把脸,整理下情绪,让自己严肃了起来。   “我没有看到……”   他有点迟疑,“我有注意到你说的炉鼎态度转变,但没有看到你说的青烟。”   师欲这结论下的很是迟疑,“不过我不太确定到底发生转变没有……”   “要不你自己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伸出手掌索要能储存记忆的玉简,而我也毫不犹豫地将他摊开的手掌握成拳,推到了他自己身侧。   “我就不用看了。”我语气诚恳眼神坚定,“你是不会看错的,我万分相信你的判断,没有必要再看。”   我不想看——   我语气有多坚定,内心的尖叫声就有多大。   我可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炉鼎顶着一个卤蛋头叔楚楚可怜的对我滴眼泪!   要老命了。   我年纪大了,承受能力有限,实在受不了这个。   我和师欲各自端起茶杯吨吨吨地冷静下来。   正三观现在温度正好,也许我可以带师欲在东门内溜达溜达。   毕竟他不总来,来这一回领他散散心也是好的。   那个炉鼎实在是让他受到了心理创伤,我也一样。   可我没想到师欲受到心理创伤的程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大,他将茶杯搁在桌子上,忽地说起来我泡的茶,只说这茶他今年又培育了一批,算算正到了采摘的好时候,要赶紧回去免得当误了茶叶的口感。   他话说完,也不等我回复,急急忙忙地划开空间,像是有人在屁股后面追他似的,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瞅他这受惊的样子,我猜他可能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见正三观相关的东西了。   阿巴。   行吧。   他走得干脆,空荡荡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感觉冷风嗖嗖地吹的我有点发冷。   连带着大脑也冷静了不少。   我方才对师欲说的话并不是推辞,我很相信他的判断。   既然他说转变发生过,而他又从来没有见到过我所说的青烟,那么现在看来真正特殊的是我。   而我有什么地方与其他渡劫修士截然不同呢?   除了道统不同,我和其他人区别最大的地方就在于我曾经四次经过飞升天劫,并且幸运地在天劫之中拥有了不受限制听到其他人神识传音的能力。   手中的茶水在我的沉思中渐渐变凉,我干了这口冰冷的茶水,心里却火热。   现在看来恐怕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所谓的天道其实是一种更高级的神识。   啊……   这就好办了。   我掏出自己许久不曾使用过的武器,拿丝绸猛猛地在它身上擦拭,整个人浑身上下全都是干劲。   我要将武器磨得光亮,等到我找到穿过那个空间的方法——   就是一切做个了断之时!   呼。   心中一口郁气随着前路的逐渐明朗而消散,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心境微动,竟然有了些要突破的迹象。   哦豁。   我挑了挑眉,真心实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想到我连飞升雷劫都挨过了竟然还能有心境上的突破。   果然。   天道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既然如此,怎么说我都得闭个关好好修行修行。   以我现在的修为来说任何一点突破都是很难得的,可千万不能错过。   但我也不是那么急着闭关。   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在我闭关之前解决干净,因为我敢发誓,我要是闭关之前不将它解决,保管他在我闭关之时会给我闯出大祸来。   我将亢龙锏立起来,满意地摸了摸它光可鉴人的表面。   正好今天擦了它,也该让它见见血了。   这可是跟随了我多年还老老实实没有诞生器灵的武器,再苦也不能苦了他啊!   说干就干。   我起身直奔炉鼎的房间而去。   没错,我说的必须要解决的东西正是它!   有他在一日,我就不能安下心来闭关。   我可不想因为闭关梳理的时候,时刻担忧他是不是要给我搞事而分神,一不小心完成走火入魔的修真成就。   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冲动的人,可不是一头脑热就将他杀了。   而是他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作为天道引诱别人的傀儡,我已经从他身上得到了天道所在的大概位置,甚至隐约猜到了天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值得我探究的价值。   毕竟我可对他身上那种奇怪的吸引力可让人心律不齐的诡异能力不感兴趣。   现在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麻烦。   留着它还能让我得到什么呢?   除了提心吊胆一无所有。   至于之前我所担忧的杀了他一个会不会天道还会制作出第二个,经历过伪装青崖的那一场之后我再也不担心了。   天道根本没有办法直接完成它的目的!   就像他没办法直接杀了青崖,而是选择在战斗时给他的灵力做手脚,还不敢让别人发现是一样的。   其实天道能做的很有限。   它只能潜移默化地引诱别人,也许是梦境、幻境、天授,或者是其他不会被人发现的手段,竭力想将花市的世界观深入人心。   不过如此。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信心,但是此刻我觉得自己异常的强大。   我站在炉鼎的门前,像往常一样推开那扇门,光透过我的身影将我持兵而立的影子投到炉鼎的身上。   有点像一个逐渐靠近的魔鬼。   我甚至很有闲心的调侃自己,很是平常地走到他身边,干脆利落地将武器抡圆了。   “咚。”   一声闷响。   亢龙锏并不是锋锐的武器,击打的声音也远没有其他兵器那样清脆。   但结果一样就够了。   一点修为都没有的炉鼎都不需要我再动第二下手,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就这么简单。   简单到我甚至有点意外。   我擦了擦武器上的血渍,真枉我如此警惕。   我还以为天道多多少少会下场护一下这个来之不易的炉鼎呢,没想到说抛弃就抛弃了。   这会儿倒有点天道无情的架势了。   我冷漠的看着这个连神魂一并被我敲的稀碎的炉鼎尸身,吝啬地从指尖弹出一点火焰,眨眼间就将他的尸骨烧了个干净。   连同这房间的其他东西一起。   我注视着窜得老高的火苗,眼尖地从火焰中看到了点什么。   嗯?   什么东西?   火焰中的尸身被飞速烧尽,可我却看见一个球状物在烈火之中滚动。   我指尖颤抖了一下,心想这怕不是天道没有动手的原因?   搁这等着我呢?   那个小球随着火焰不停滚动,我则一言不发地加大了火焰的灵力输出。   甭管天道心里打着什么其他小主意,只要我烧的够猛,就能让他白做打算。   我站在屋里,看着火焰疯狂的燃烧,也看着那火焰中的小球渐渐变小。   看吧。   我就说。   没有什么是纯粹的实力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我不够卷。   我看着小球变小的速度,继续增加了灵力让火焰烧得更旺些。   别的我或许没有,灵力绝对管够。   于是时间就在我猛猛添加灵力中飞快的过去,可那个小球缩小到一定程度之后再也没有变化。   嗯?   我不信邪地继续烧了半天,确定他真的一点也不改变了之后无奈地停住了火焰,同时准备了天罗地网,生怕这东西是个会跑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然而火焰熄灭之后那小球就很自然地在地上滚了两圈,碰到了阻碍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原地。   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球,不大,也就鹌鹑蛋那样的大小,黑色的,要不是我注视着它由大变小,在火焰中怎么烧都不会损坏,甚至可能直接将它当做石子忽略掉了。   我靠近它,用武器的尖端戳了戳。   是硬的。   没什么反应。   于是我将它捡了起来,放在掌心仔细打量。   这小球不大一个,放在掌心却如坠冰窖,连我这样的身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触到它的一瞬间那股喷涌而出的怨恨更是让我毛骨悚然。   嘶……   我大概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我看着它脸色非常难看。   这东西应该就是鹤山为了制造出那个炉鼎中间杀害的那些人的神魂怨气凝练而成的……   妥妥的怨气集结压缩的产物,属于扔到哪里哪里就能形成鬼域的东西。   我将它攥在掌心,寒冷程度甚至让我感觉指尖已经失去了知觉,更让我觉得可怖的则是这石头中不停的传出各样男女的絮语。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攥着它的时候却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怒火和愤恨在心中发芽。   它在引诱持有者犯下杀戒。   是一件邪物啊……   一件精炼不化,甚至可以说当今修真界的手段没有办法破坏它的邪物。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掌心这块不大的石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形成这块石头的魂魄生前受尽磋磨,死后也没能安生,被利用这炼制成了一个炉鼎。   而这竟然不是结束,在这个炉鼎死后,他们甚至依旧没能安息。   怎么什么坏事都叫他们摊上了?   这可怎么办好?   我攥着它,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放这块不能破坏的石头。   化解怨气我倒是会,但也仅仅是会而已,而这东西显然已经超出了我在此道上的精进程度。   将它放在我这里,恐怕我的安抚措施起到的作用不大,那些心性不坚定的弟子极有可能受到蛊惑闯下祸事来。   嗯……   想到这里,一个解决办法已经呼之欲出。   看来在我闭关之前势必得先去佛宗一趟了。   化解怨恨、超度冤魂,这可是佛宗的看家本领,慧持大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修真界中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比他更适合处理这些冤魂了。   这些冤魂在他的手中说不定能得到感化,还能有下一次人生。   总比在我手里经过我反复琢磨直接消灭的好。   思及此处,我赶紧将拜访的请柬先一步送到了佛宗,然后在仓库里清点了些和佛宗搭边的法宝装好了,等收到了回信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宗门。   急急急。   我还要闭关呢!   这个怨气结晶对我来说只是一天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对于这些早早丧命的受害者来说,说不定是一个解脱。   希望慧持大师那里能有些好法子吧。   我怀揣着一点期待,匆匆忙忙地到了慧持大师那里,和他说了些这个怨气结晶的事,然后就连同法宝一并交给了他。   慧持大师捏着他在掌心看了看,面带慈悲之色,对我保证自己一定将它超度,送那些冤魂往生。   临走之前,我看着慧持大师将这小块石头放在佛宗正殿那尊佛像之下,给它点上香火,念诵经文。   希望他们能早日放下怨恨吧。   造孽啊……   回到宗门的我急忙拉着我的长老们开了个会,听着他们说宗门里的大小事,然后告诉他们我要简单的闭个关,肃清宗门内风气的事情可万万不能懈怠。   他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对我保证等我出关时宗门一定和现在一模一样。   行吧。   我不放心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巡视了一圈宗门,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将结界全都打开,做点闭关前的准备工作。   我需要给自己设一个闹钟。   闭关的时间不能太长,这种情景的闭关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我估摸着最多也用不上五年。   但还是定一个闹钟吧,以免最后出了点什么意外,眼睛一睁一闭五百年过去了。   那可就搞笑了。   我在自己的小院加了个定时的阵法,最后检查了一次之后,沉下心来开始闭关。   自从突破了渡劫期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真真正正的闭一次关了。   更多的时候,闭关成了一个我不想搭理别人讨清静的办法。   这回突然闭一下关,这种安静的感觉竟然叫我怪怀念的。   修士的修行从来都离不开闭关,甚至毫不夸张地讲,一个修士一生中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时间都用来闭关,如果修行不顺的话这个时间甚至还会更长。   有些修士更是闭关闭着闭着就直接死了。   显然我不是那样的修士。   一个心境上的小突破还不至于我直接闭关闭到死。   当我又一次推开自己小院的门,伸了个懒腰舒展下自己僵硬的筋骨时,距离我闭关已经过去三年半了。   还行。   我预计的最长时间是五年来着,目前看来根本都用不到那个时候。   还挺短的。   没办法,修士寿命长了之后,连带着对时间的理解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了起来。   区区三年多,说是眨眼之间也不为过。   我晒了晒太阳,感受下阳光的温度,心情好极了。   我的小院一如往常,结界的阻挡之下,连院子里的石桌上都没什么灰尘。   我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光洁的衣袖,虽说有结界护着,法衣上也有洁净的法阵,按理来说我现在干净的很。   但心里可不这么觉得——   天娘嘞,这可是三年多没洗澡了——   我现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泡个澡!   呼……   温泉水舒服的很,我一边泡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关节。   不知道修士闭关时老盘腿坐着,等以后年纪大了会不会得关节炎啊?   我发散着思维,几年不见我那群可爱活泼的弟子们,现在竟然有些想念了。   也不知道我的长老们将门派风气维持到什么程度,我闭关之前他们可是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我张开手臂靠在温泉边的石头上,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将自己的神识发散出去,来一场久违的宗门巡视。   让我看看有没有弟子做一些门规明令禁止的事情,偷偷用一些禁物。   再悄摸摸地抓一抓我长老们的考勤。   我这次闭关的时间这么短,他们应该想不到我现在就出关了。   没准我这一步还真能抓到些放纵的人呢。   如果有的话,那可真就不巧了。   以这个开场白来宣告我出关其实也不错。   我的神识蔓延到宗门的每一个角落,连千里之外的剑宗分观也没有放过,然后又意外又欣慰地发现门派内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我已经出关了,对吧?   这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对吧?   太棒了!   我心情雀跃,宗门的现状让出关之后本就心情不错的我更加高兴。   我就知道自己能行!   宗门果然变成了我梦想中的样子,无论哪个地点,无论多么隐蔽,都没有任何●相关的事情!!!   一切正常的甚至让我都不敢置信,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我的心魔幻境了。   呜呜呜。   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门派内的清风正气不是昙花一现,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实在高兴的很,便也想让宗门的弟子们和我一并高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我挥挥手,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掏空了大半,一场覆盖着全宗门的灵雨就突兀地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每一滴水都饱含灵力,无论是直接吸收还是留着饮用,亦或是炼丹入药,都是很好的选择。   可以说是非常百搭,适合每一个弟子。   我看着兴奋的弟子们,其中的聪明人已经将储存液体的发器掏了出来,卯足了劲儿地卷起风浪,将坠落的雨滴凝聚到一处收集起来。   一个人的行为很快的就点醒了周围的其他同门,于是大家纷纷出手,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我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这样有点吵闹的宗门其实也挺好的。   多鲜活啊。   在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内,宗门还没有到招新的时候,门派内的弟子甚至逼我闭关之前还要少一些。   但宗门内生物总量却只多不少。   喧嚣的人声之中,各样妖兽的吼叫声也没小到哪去。   我没什么喜怒地扫了一眼那些妖兽所在的地方,心想这些妖族送来的陪玩们竟然还在这里。   不过妖尊土豆呢?   怎么没见它跟着这一群小妖族淋雨呢?    第76章   奇怪。   我又一次扫过这些挤挤挨挨凑到一起淋雨舔毛打作一团的“太监”们, 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在这些妖兽中看见土豆的身影。   怎么回事?   土豆不应该是这些妖兽们重点保卫陪玩对象吗?   难道被它们孤立了?   不应该啊……   让我看看它躲到哪去了。   我放开了自己的神识,掘地三尺般地寻找土豆的踪迹,然后很快就蹙起眉, 更加疑惑了。   土豆此时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凄惨, 脖颈和四肢甚至连着尾巴都被铁环箍着, 连嘴上面都套着笼头, 大狗般大小的身体甚至都要被身上这些铁环给完全遮挡住了。   它被铁链拉着, 牢牢地固定在铁笼里,我甚至在笼子的表面看见了被镌刻得一层又一层的雷击符文?   这是干啥呢?   我满脑子都是小问号, 实在不能理解这样做是干什么。   我宗门也没有这个传统啊。   这五花大绑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难道这些照看妖兽的弟子们在阉割在日常中逐渐心理变态了?   总不能学了些虐待野兽的恶习吧。   这件事很严肃。   我必须得过问一下。   关注弟子的心理健康,是我这个掌门应该做的。   我不要培养出来虐待动物的变态杀人狂啊——   天呐!   虽然说宗门已经基本告别了花市那种满脑子都是粉色小桃心的迷惑状态, 已经初步具备了正常修真界宗门应有的风范。   但是不要向那种纯粹血腥升级修真界发展啊喂!   程度!控制一下程度啊!   “哗啦。”   我心事重重地扬了下水花,将水面的倒影搅得支离破碎, 然后缓缓沉了下去。   黑色的发丝在水中飘扬, 我忽然看这种颜色有点不顺眼。   我伸手捞过自己的发丝,十指紧贴着头皮梳过, 多样的颜色自我拂过的地方覆盖了满头的长发。   于是我眼前那些黑色的发丝就全都变成彩色的了。   很好。   我满意极了。   果然。   杀马特发色才是我的保护色!   总是能给我带来一点别样的安心呢。   有被抚慰到。   我略向上用力冲出水面,重新靠在石台上,长发紧贴在我胸前, 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好!   精神起来了!   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去迎接暴风雨了!   我站起身,水珠顺着皮肤向下滚落, 踩在冰凉的石阶上向上走, 将衣服穿戴整齐了, 还套了一件皮毛大氅来衬秋景,顺手甩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再落下手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蒸干了。   是时候和我久违的弟子长老们说好久不见了。   就让我们开一个《掌门闭关期间的宗门工作汇报》吧。   这场饱含灵力的雨水已经在全宗门的面前宣告我出关了。   因此在接到开会的通知时, 我的长老们一个个毫不意外并且早有准备的将自己的工作报告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地在大殿里等我。   然后再看见我的刹那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   以宋堂主的面部表情最为夸张。   他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带来的玉简重新在怀里搂好,然后悄悄地和青崖蛐蛐我。   【掌门的审美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表情自然,背地里传音语气却满是感慨。   没想到他们两个这几年处的好像关系不错?   我装作不经意地扫过他们两个,目光在宋堂主肩膀上的青崖身上稍作停留。   这关系得相当好了。   不仅能充当坐骑,还能背后说老板的坏话。   啧啧啧。   不过青崖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点大?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和我说,恢复正常手拿把掐十分简单的?   是谁!   我的心声震耳欲聋,可青崖却听不见一个字,他只管和宋堂主一起说我的小话。   【啊……】   青崖坐在他的肩膀上,两条小腿垂落着,一只手抓着宋堂主耳鬓的头发,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拽了拽。   【我还以为他之前挑染的那些是什么功法的后遗症呢……】   【现在竟然是审美有问题吗?!】   瞧瞧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心底哼了一声,想着他这个上个阶段修真界遗留下来的老修士懂什么?   这才是最适配花市修真界的穿搭!   你懂它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吗?   你不懂!   你只会和自己的同事蛐蛐老板,只会给老板画大饼,而且现在还学会了摸鱼学和糊弄学。   他和宋堂主在神识里聊得火热,两个人就这三年期间的摸鱼达成了高度一致。   宋堂主甚至还信誓旦旦地和他说只要拿勤勉修行做借口,那我就能接受办公效率低。   妙啊。   我听着其他长老的工作汇报,耐心地等到包括宋堂主和青崖在内的所有人都汇报完了。   才慢条斯理地点了宋堂主和青崖的名字。   “你们两个留一下。”   我伸出手指指向他们,表情温和语气平缓,却生生让他们两个心里一咯噔,表情也有一瞬间控制不住垮了下来。   嘻嘻。   我没有错过他们两个眉眼之间的信息传递,只当做没看见,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说起了他们俩摸鱼的情况。   【莫慌。】   【就按我们俩之前说好的说,包没问题的。】   宋堂主很是自信地和青崖说,率先上前一步,教他来一套努力与修行的说辞搬了出来。   好极了。   就等着你呢。   我听着他的话,装作非常满意的样子,上下看了看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看不出肌肉的小身板,很是欣慰地说,“既然如此,正好我们闲下来切磋一番,也好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啊?”   宋堂主当时肩膀就塌了下来,整个人也颓废了,满脸都是不情愿。   “嗯?”   我轻哼了一声,他这才强装高兴的样子,很是感动地抹了抹泪。   “那可真是……太、麻、烦掌门大人了。”   不麻烦。   怎么能说麻烦呢?   这不过是我身为掌门的分内之事罢了,硬要说起来我甚至已经懈怠了三年多,这不是也在为自己的摸鱼行径弥补吗?   嘿嘿。   我将目光转向他肩膀上的青崖,宋堂主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伸手悄悄推了一下他肩膀上坐的稳当的同僚,在他自己飞起来之后又后退了两步。   【好兄弟——】   【你要记得我们刚才说的啊——】   【不要临阵脱逃!】   宋堂主哀嚎着向青崖传音,撕心裂肺的颇有一种枉死鬼找替身的疯癫感。   【我能说不吗?】   青崖很是不情愿执行这个已经有人试过根本行不通的计划,他很是犹豫,最终眼睛一闭心一横,还是说出了和宋堂主一样的话。   很好。   我打蛇随棍上,就势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并且就他之前向我保证的很快就能恢复一事表示疑惑。   “呃……”   他支支吾吾的,吭哧了半天,随后眼睛一转,找到了个能让他理直气壮的借口。   “办法有是有,但我这不是舍不得宗门的财产蒙受损失吗?”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他伸出两根手指在一起比划了一下,对我眨了眨眼,“我就能恢复了。”   啧。   没想到他小脑瓜转的还挺快,一下就叫我没词了。   算他运气好。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向宋堂主。   “土豆是怎么回事?”   我严肃地问他,之前土豆被他阉割之后一直都留在他身边,由他门下的弟子照料,后来那些妖族送来质子之后便一并养在他门下了。   这家伙不会不仅在公事上摸鱼,连带着弟子也没教育好吧。   开除!   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结果他没有一点慌张的意思,反而直接坐在了地上,两腿一伸垂起地板就开始嚎哭。   “掌门——”   “妖族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它接走?”   “我们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宋堂主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撒泼,只将自己的脸面置于不顾,那边的青崖飞在天上也被这一幕震住了,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帮腔。   “对!”   他极其认同的点头,咬牙切齿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或者干脆把它杀了算了!”   “反正我看妖族对它也就一般般!”   “之前让妖族带它走,他们还各种推脱说什么也不肯来接走!” ???   这是怎么了?   之前宋堂主不还天天抱着土豆满宗门晃悠,我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不要随便抱小动物他还不听呢。   怎么三年之间土豆的地位变化这么大吗?   “发生了何事?”   甭哭了。   有事赶紧说事。   我对这个手握强制剧本的妖尊还是很重视的!   我甩了下衣袖,灵力顺势而过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顺手还把他自己嚎出来的泪痕给擦干了。   我真是操碎了心。   听到我问事情的经过,他们两个算是来了劲,你一句他一句地将事情的经过讲的极其详尽,并且添油加醋给带来许多强烈的个人情绪描述,力求让我赶紧把这个麻烦送走。   他们刚开始说时我还很不理解,觉得区区一个妖兽至于让他们两个如此激动吗。   等他们说完之后我便发现,那可太至于了。   送走!赶紧送走!   那些妖族呢?还不赶紧恭迎他们要尊大驾?   事情要从我闭关之后的第一个夏天开始说起。   据宋堂主所说,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窗外的雷声震耳欲聋,土豆独自一只兽窝在自己的窝里,听着雷声感到害怕,惊慌失措地撞开了门,死活非得和他凑到一张床上。   作为差不多一把屎一把尿将土豆带大的人,他很大方的在枕头附近给他挪出了一片空地,甚至贴心地叠了一块毯子。   事情到此为止一切还如往常一样。   然而宋堂主晚上睡得正香之时,修士的警觉让他听到本来睡的熟的土豆开始哼哼唧唧,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我还能睡得着吗?肯定是马上就起来观察他的状况啊。”宋堂主大义凛然地说,重点突出了他对土豆的好,用来和土豆后来的暴行做对比。   “然而在我一通安抚之后,它忽地目露凶光,四肢用力猛地跃起,快狠准地奔着我脖子,全力下口。”   “要不是我动作快,即时用手挡住了,您都见不着我了!”   宋堂主怒气冲冲地将那一夜哀嚎过后土豆的罪证一个不落地讲了出来。   “打那以后它就像变了个兽——”   间歇性的拆家,专盯着建筑上带有阵纹的地方下口,导致戒律堂整个阵纹布局重新布置了两遍。   间接性看所有生物不顺眼,不能容忍任何一个生物出现在它视野之中,执着于将目之所及的所有生物统统咬死。   被它咬断了尾巴的妖兽幼崽就是它的铁证。   间歇性的抽风下死口咬人,最严重的一次直接将照看它的弟子咬得露出了喉管,鲜血撒了一地。   要不是青崖发现的及时,说不定人都已经没了。   这一次事态严重,远超过之前的恶劣行径,愤怒的青崖干脆用剑将它的尾巴钉在了房梁上,拿皮鞭抽了整整一天一夜,直打得它奄奄一息才算罢手。   本以为这件事会让土豆吃足了教训,从此消停一点恢复之前呆萌可爱的样子。   然而这家伙抽风的时候竟然变本加厉,半夜偷偷跑到弟子们的住宿区域,在结界上挖了个狗洞,挨个钻进去对准了人就是吭哧一口,咬完一个再去咬下一个。   最后被听到响动的长老擒获时那附近一整片区域的弟子们无一幸免,个个都得去疗伤了。   这件事情在宗门掀起了轩然大波,长老们十分愤怒,土豆自然是有被毒打了一顿。   弟子们也没讨得了好,有一个算一个得都多了一门警戒课程,持续不定时突发地被长老们用各种方式骚扰,直到今天仍在受这门课的折磨。   总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土豆不受控制地发疯,甚至情况越来越严重,正常的时间越来越短,以至于他们俩为了保证宗门的财产安全和其他人的生命安全不得不将它关了起来。   然而这家伙发起疯来的时候智商竟然也离奇增长,用法术符文锁起来的笼子都能被它精准地咬在薄弱处,然后冲出笼子大肆破坏。   最后迫于无奈,他们只能上了手段,拿出来滚凶兽的架势,他它死死地捆在笼中,连张开爪垫都做不到,这才勉强算得了消停。   但架不住土豆发疯的时候力量与日俱增,就连锁链他们也得时常维护。   在这其中负主要责任的宋堂主更是工作量剧增。   据他所言要不是有青崖帮衬,他就直接猝死了。   土豆已然成为了宋堂主痛苦的根源。   完全没有一点规律随时随地都能抽风的土豆让他焦头烂额,最后在我闭关的时候他找到了其他长老商讨了一番,决定让这位付钱留在这里的“租客”滚蛋。   顺便还能为因它而受伤的弟子要些赔偿。   然而妖族那边态度坚决,拒绝土豆回到妖族的速度和他们给弟子赔偿的速度一样快。   无论他们就此事来回寄信说了多少遍,妖族那边就是钱管够,兽不要。   他们甚至狠心到连那些送来的妖兽幼崽都能舍弃,表示随意,被咬死也是它们的命。   最后我的长老们和这些妖族几乎要撕破了脸了,甚至打算直接将土豆丢到他们领地之中,结果没想到妖族竟然比他们还快一步,提溜着笼子到妖族领地边缘的长老们只能脸色铁青地看着围绕着领地的罡风,怒气冲冲地回来。   被这件事情惹的烦了,青崖甚至提剑就要将土豆刺个对穿,被宋堂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仙鹤的两条长腿,愣是将他勾了回来,强救下土豆一条兽命。   “所以说现在能杀了吗?”   讲到这里时,青崖又抽出了他的牙签,满身杀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之前说你不让杀,现在行了吗?”   呃。   严格来讲杀了也行,以它现在造成的影响完全配得上这个结局。   也不用担心妖族那边秋后算账。   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但……   我比较关心它这个不定时的抽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精神疾病还是夺舍?   我有点怀疑,毕竟这可是妖族口中的妖尊转世,很有夺舍或者恢复记忆的嫌疑。   “可以杀。”我平静地说,然后赶紧将立刻冲出去要杀兽的青崖抓回了大殿,“……先让我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我知道他对土豆恨得深沉了。   我保证只要确定了它不是夺舍或者重生,直接把它炖了都行。   “不是夺舍。”   青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万分肯定地说,“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们就检查过了,根本就不是夺舍,从里到外都还是原来那个。”   “也不是重生。”   “我们甚至连搜魂都用了!”   “它就是单纯的疯了!”   青崖和宋堂主两个万分确定地说,态度坚定地从各个角度打消了我的猜测,力求让我现在就放手,让他们俩解决宗门的祸患。   哎。   先让我看看吧……   不要急。   我竭力安抚住他们俩,挥手之间三个人便都到了土豆笼子外面。   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不相信他们的判断,只是之前傀儡的事情让我明白,我能看到一些其他修士看不见的东西,总得亲眼看过我才能安心。   毕竟它不是普通的妖兽,妖尊转世让它的异常更加不普通。   这会儿笼子里的土豆被老老实实的捆着,眼睛看上去清澈见底,脸上都写满了愚蠢二字,完全看不出来是能犯下那种暴行的凶兽。   这会它看见了我们,立刻就将目光投向了宋堂主,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委屈,直接哼哼唧唧出声。   “哼。”   宋堂主完全没有被它这一副可怜的样子迷惑,直接撇过头去,抱着胳膊转了个身,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我仔细打量着土豆,上下里外将它检查了一番,确实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神魂**都没什么异常。   那就更不对了!   修真界的事情没有巧合,全都是必然。   这事绝对和妖尊有着必然联系。   所以到底是直接杀了它杜绝一切可能会出现的麻烦事,还是研究研究转世重生这总神奇的事情?   我直视着它的眼睛,下了决定。   当然是研究研究转世重生!   这可是话本子里最常见的金手指!我之前就好奇的不行了!   至于麻烦……   我会看好它的!   刚好我才闭了关出来,正无聊着呢!   新课题棒棒!   我按捺住了兴奋,拎起了笼子在手里掂了掂,土豆就僵直的随着笼子晃荡了一下,又呜咽了两声。   “目前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我先将它带走,看看它发疯时的样子。”   “说不定它的异常不在此时。”   这话说完,我就直接给他们留下一个离开的背影,青崖还催促我快点研究,早日解决中门隐患。   知道了——   不要再催了——   你个摸鱼专业户,吹起劲多来到轻车熟路得很!   我将它安置在小院儿的茶桌上,现在精神的很,打算一直盯着它看看它什么时候变身。   他们说土豆变身时没有规律,目前变身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相信我很快就能等到的。   土豆已经不像当时是小小的一只,现在的它已经不小了,搭配上一个比它还大的笼子和繁复的铁链,几乎将我的茶桌都占满了。   我看了看仅余下的没有我茶壶大的空地,略施了一个空间法术将它搁在茶桌旁的空气上,就那么悬浮在我的视野之内。   “咕嘟咕嘟。”   茶壶中的沸水滚着气泡,我火速给自己烧了一壶茶,用的还是师欲从魔域寄过来的。   闻着还挺香,我毫无防备地抿了一口,下一刻瞳孔放大,那半口茶就那么被我含在嘴里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我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一口直接喷了出来。   “噗——”   我擦了擦自己沾满了茶水的嘴唇,也顾不得去管被我喷了一身的土豆,火急火燎地从空间里掏出了自己的寒潭水,当场就灌了一口含在嘴里。   得救了!   我直接热泪盈眶,已经完全失去了舌尖和嘴唇的感知。   太过分了,师欲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他到底上哪弄来的这么辣的茶叶?种的是辣椒吗?   我将那口寒潭水咽了下去,口腔中的火辣感依旧不减,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掏出镜子来看了看自己,毫不意外地发现嘴唇已经肿了起来,舌尖更是通红的像滴血。   太强了。   我攥紧了拳头,师欲真是好样的。   想我现在的躯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甚至敢放出话去,修真界中没有人能破了我的防伤到我的肉/体。   结果我没败在什么高深的法术法宝之下,却偏偏败给了一壶茶叶。   合理吗?   我不敢置信地拿起茶壶打开盖子又闻了一下,这闻上去清香扑鼻的茶水,到底为什么喝上去是辣的?   我将茶壶重重撂在桌子上,笼子里的土豆声音也由委屈的哼唧,变成了凶厉的低吼。   我冷眼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凶戾阴狠的目光,连被磨平了的獠牙都从嘴里呲了出来。   这家伙确实变身变得快,我仔细地打量着它,神魂看上去还是之前的那个。   神情却判若两兽。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呢?   我凑近了它,手伸进笼子抬着它被笼头捆住的嘴,捏着下巴打量它。   锁链被它绷得直直的,肌肉鼓涨起来,被铁环箍得死死的,它身体竭力前倾,要不是实在动不了,这会儿估计都直接冲上来咬我了。   好凶啊。   “呵。”   我忍不住低笑了一下,实在是它这副凶狠的样子,搭配上它被极辣的茶水溅到眼睛里滚滚流下的生理性泪水,实在很好笑。   “浪我康康泥肿么肥四……” ???   我?   师欲!!!    第77章   此刻, 我敢保证我的眼神看上去比发狂的土豆还要凶厉,想杀人的心思一点也不比它少。   还好这里只有我和它。   我闭上了嘴,舌尖碰到了牙齿又是一痛。   “......”   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我看着顶着我的杀气, 依旧凶神恶煞的土豆, 就冲它瞧见了我这么丢人的一幕, 它也该到寿了。   啧。   我一言不发地打开笼子, 掐住它的脖子扯断锁链将它拽了出来, 将它死死按在桌子上,又急又细致地将这个状态的它检查了一遍, 然后勾起了唇角。   果然啊。   我就知道在这个状态能看见点不一样的。   此刻的土豆乍一看无论是神魂还是**都和之前别无二致,只有精神状态有所变化,倒像是真的精神分裂一样。   但我细看之下却能察觉到不同。   一个正常生物的神魂是均一的, 无论单独拿出神魂的那部分来研究,观察到的看到的都一样。   而它却不同, 准确的说是它这个状态时不同。   要我来形容的话土豆现在的神魂就像是个巧克力球, 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正常状态平和的神魂,里面夹着一层暴力无序的神魂。   两部分神魂看上去出自同源, 可神魂强度却天差地别。   外面的神魂很符合土豆现在的幼生状态,而里面的神魂便是比起我来也没差多少。   我估摸着那就是妖尊的了。   此刻里面的那一层神魂不断的震荡,一点点向外侵蚀正常的神魂, 暴戾凶狠的情绪像是传染一般的布满了土豆和整个神魂。   这小东西现在满脑子都是杀杀杀,夹杂着一些很饿、寻找力量、躲起来, 在它脑子里吵得很。   别说这家伙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瓜了, 就连我听着弹幕一般的絮语都觉得心烦。   土豆在我手下挣扎的激烈, 沸腾的妖尊神魂不断增强它的力量肉身。   我死死地按住它,紧紧掐着它脖子上的肌肉,能感受到掌心下剧烈的心跳, 以及以肉眼可见速度缓慢增长的体型。   怪不得饿呢。   我心中腹诽,原本能捧在掌心里的土豆在三年来能长这么大都得归功于妖尊的神魂揠苗助长。   啧。   这种同出一源的神魂彼此侵染来完成的重生方式无论怎么看都和夺舍没什么区别呢。   我粗暴地止住土豆挣扎的动作,探查得更加深入,直接穿过土豆神魂的外壳,深入神魂侵染的交界处探进妖尊的神魂。   我倒要看看这个妖尊如此凶狠到底要干些什么?   没事挨个把我的弟子咬一口干嘛?   动手之前我已经想好了如何料理妖尊神魂的一百零八式,只待将他的小秘密挖掘出来,然后为我的弟子们讨些公道。   然而我一进入妖尊的神魂就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在他神魂里晃悠了几圈,翻来覆去掘地三尺地碾过每一寸,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妖尊他没脑子。   他竟然没有脑子!   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呢?   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他们的神魂都承载了他们的一切,包括记忆感情,甚至一定水平的修士还能从他人的神魂中翻出来连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的事情。   就连傻子神魂里都会储存着满满当当的信息。   可妖尊的神魂里空荡荡的。   除了那些负面情绪之外空无一物。   他竟然真的没有脑子!   嘶——   这不对啊?   他没有脑子为什么能清楚地知道阵法的薄弱之处?   为什么能做出挨个打开房门每个人咬一口,这种带着寻找或者标记性质的举动?   难道说妖尊的神魂失忆了?   那也不对啊。   在修真界花样百出的搜魂手段面前,失忆已经完全成为了无稽之谈,就算有修士不小心失了忆,只需要他自己或者别人帮助他把神魂翻个底朝天,别说忘掉的记忆了,连这辈子上几回厕所都能数得清。   怎么可能失忆呢?   被封印了还差不多。   但我很确信自己没有在妖尊的神魂中找到任何封印的手段。   我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猜测会不会是自己探查神魂的姿势不对,于是重整旗鼓又一次开始工作。   或许我连土豆的神魂也不能放过,毕竟他们同出本源,搞不好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   我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一手能摁住的妖兽我还研究不明白了?   我不信邪地又来了一次,细致到已经将土豆睁开眼看世界的第一眼都翻了出来,然而事实就是除了妖尊那些暴虐的情绪之外,再也没有一点不属于土豆的东西。   还真是见了鬼了。   我冷眼看着已经大了一圈的土豆,思考了一番之后决定先给它做一个小手术。   我要在妖尊的神魂和他的神魂之间再加上一层,用封印将妖尊的神魂围住,然后再慢慢研究。   我寿命长着呢,土豆也还是幼崽阶段。   此刻研究不明白他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但首先,宗门中绝不能再有任何一件由他产生的财产损失和风险。   既然他一切诡异的行为都来自于妖尊神魂向土豆神魂侵染时所传递的暴虐情绪,那我就把它分割开。   我观察着神魂夹心巧克力的细节,一只手抬起握拳,掐出一丝神魂捏成了一把薄刃,人间伸进土豆的天灵之中比划了半天,随着神魂的波动将两层中间分开了一部分。   嗯......   啧。   我暂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将薄刃悬停在半空中,用力在土豆脑门弹了一下,直接将它弹晕了过去。   不停挣扎的土豆连带着神魂波动也变得剧烈,凭空给我的手术工作增加了不少困难。   还是让它老老实实睡一觉吧,等它睡醒又是原来那个老实听话的公公了。   土豆四肢瘫软地躺在我手下,我拿起刀便要继续自己的分割大业,可就在我弄晕土豆的眨眼之间,神魂夹心巧克力中的夹心竟然急速地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   我眨了眨眼,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夹心极速坍塌,连我飞快伸过去的刀刃都没能赶得上它坍塌的速度,整个神魂又完全变成土豆的了。   啊?   这这这?   怎么回事?   没听说过谁清醒状态神魂健在,眼睛一闭神魂就没了啊......   失策。   我心中升起一股懊恼,觉得自己原本只是想省些功夫,结果现在好了,一切打回重来了。   我还得重新等着它犯病。   该死的手!怎么动起手来这么快呢?   就算不把它打晕,不省那三瓜两枣的功夫现在说不定也干完了!   我尤不死心地在它的神魂里翻翻找找,最终无奈地坐了下来,伸手摸过土豆的脑袋,强行给它醒了神。   来吧。   我面无表情地和它呆萌的眼神对视,已经做足了十二个时辰都监视它的准备。   我倒要看看妖尊的神魂到底是怎么突兀地长出来的!   我和土豆大眼瞪小眼,我常年修行打坐倒是坐得住,可被锁了许久的土豆突然失去了束缚怎么能甘心蹲在桌子上和我无聊的对视?   它歪头看了看我,爪子一动,便有撒泼的架势。   不中。   这可不行。   我的时间可宝贵的很,怎么能完全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   此刻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打定了主意花时间和妖尊杠上呢,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能刺激一下它,让它赶紧变身。   重获自由兴奋起来的土豆在我的茶桌上追着自己尾巴转圈,越转越快,兴奋得直吐舌头。   我注视着在空气中上下翻飞的碎毛,目光随着毛落在了一旁的茶杯上。   本就因为爆辣而不能入口的茶这下更不能喝了。   连茶杯茶壶也不能留了。   我舌尖抵了抵上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师欲在茶里下毒了......   以我的恢复能力竟然这会儿舌头还是肿的!碰一下还在疼!   我拎起打算连茶带壶一并丢了的茶壶,嗅着茶香有了主意。   话说刚才土豆变身的时候,不正是因为我喷出去的茶水溅到它眼睛了吗?   这一大壶下去它肯定还能变身吧。   我伸手在茶杯上点了点,灵力迅速侵入到茶杯上的阵法之中,它很快就在我的操纵下变成了一个碟子,原本里面的茶水可怜巴巴地只在碟子中占了一点地方。   我大方地给碟子填满了,然后指尖敲了敲桌面,听到声响的土豆就兴奋地转过头来,呼哧呼哧地喘气。   你又不是狗......   我心里嫌弃,手上却诚实地将之前记录了它蠢样的玉简拿出来,没打算错过能用来刺激妖尊的新素材。   多多益善。   土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向碟子,鼻尖凑近嗅了嗅味道,然后毫无防备地迅速舔了两口。   下一刻,土豆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哀嚎,同时连连后退直接摔下了桌子,伸出舌头猛猛地甩。   这茶里果然有毒。   土豆的舌头膨胀一般地变大了两圈,大到它甚至都缩不回去了,只能耷拉着半截舌头在外面流口水。   “......”   哦不——   石砖上湿了的一小滩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双眼冒火似地盯着土豆的泪眼汪汪的眼睛,期盼从中看到妖尊的神色来。   然而没有。   它的眼神中只有对我的谴责。   不管用了。   那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我冷着脸提着它到山崖边,大风吹散了它身上的毛发味道。   就这样我们在这里吹了足足有半个月的冷风。   期间宋堂主和青崖分别找我问了十几次,主要问我能不能把妖尊的部分弄死一些他们的心头之恨。   然而遗憾的是,正常来讲这段时间内应该发生几次的变身一次都没有。   我就这样监视着这傻东西半个月!   这种情况无论谁和我说妖尊头脑空空我都不信。   他明显在耍我。   我攥紧了拳,瞪了不明所以的土豆一眼,看着它傻乐伸出的半截肿胀舌头更烦了。   我眼不见心不烦地别过头,就着入定的姿势闭上了眼,实则习惯性地动了下舌尖,然后整个人僵直住了。   真该死啊,师欲。   舌头肿的这几天竟然给我弄出舔上颚的习惯来了......   我关注着被自己困在身边的土豆的神魂状态,感受着山崖上的冷风,拿出了充足的耐心和妖尊斡旋。   总归是等罢了,我有的是时间,分神对我来说又不是难事,没看我这段时间抓摸鱼抓的火热吗?   只可惜我等得起,妖尊等得起吗?   他之所以越来越频繁地侵蚀土豆,难道打的不是尽快复活拥有肉身的主意?   怎么可能因为我发现了他就住手。   看谁能耗过谁。   我熟练地一心多用,在宗门里像个随时随地能冒出来的幽灵似的,不定时地抓住几个摸鱼的小朋友,发下几个精心安排的任务。   还能分出来点精力干些别的。   比如......   我睁开眼拍拍自己的腿,听到了声音的土豆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无比开心的试图把它的脑袋往我怀里伸。   保持合理的社交距离啊!   你的舌头还没回去呢!   我伸手按在了他的脑门上,愣是给速度极快的它来了个手刹。   年纪大了,不总回想一下自己要做的没做的事,总会有一些事情被我一拖再拖,直到拖到忘记为止。   这不,和妖尊耗着的时间里我从记忆中翻出了点恰好能用的东西。   桀桀桀。   我勾起嘴角,看着心情超好的土豆,已经幻想到妖尊日后占据这具身体时的好笑神情了。   我轻轻松松在土豆的神魂上添加上了神魂印记,然后就将它打发走了。   挺好的。   这样就算我阴沟里翻船,不慎让妖尊占据了这具肉身,那他也得乖乖地做我宗门的看家兽。   这种强制控制类的法术也挺好用的嘛。   我的神魂印记和土豆的神魂融为一体,时刻为我记录它的状态位置,甚至连它的心情、脑子里在想什么都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   虽然我并不想知道它有多喜欢枕着那块大石头睡觉。   我将那些垃圾信息全都筛选过滤掉,耐心地守株待兔。   不,是守兽待王八。   这妖尊还真挺能忍的。   从秋天到入冬,我都应景地换上了厚厚的毛绒披风,妖尊竟然沉得住气始终没露头。   挺好的。   反正我的生活印记时时刻刻地监视他,他要是能忍,最好直接忍到死。   哼。   事实证明妖尊做不到一只忍到我死,甚至比我预想中露头的时间要早得多。   他甚至都没能撑到这一年的年关。   在入冬不久,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他就悄悄地在一个晚上露头了。   在妖尊明知道自己被监视的情况下,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蓄积的力量,但这一次露头的他可不像之前那样一点点侵蚀土豆的神魂,而是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在出现的瞬间极快地占据了土豆的肉身。   我坐在椅子上,拄着胳膊看着原本趴在自己窝里的土豆眼神一下变得锃亮凶狠,随后嗖的一声站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倒腾着四肢就要逃跑。   显然,他是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的。   我冷眼看着他跑远了,心事重重。   这一次他变身的全过程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可我却依旧没有看清他的神魂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竟然真的像凭空出现一样。   难道神魂中也有什么独特的空间吗?就像天道的空间一样不可触摸吗?   妖尊跑得飞快,卯足了劲儿地调用灵力,可路线却不是向山门外逃跑的方向,而是目标明确的直奔弟子的宿舍。   我监视着他前进的方向,猜测他可能是奔着顾天璇去的。   这是想去找到他们妖族的圣物恢复修为吗?   很合理。   看来他能接收到土豆的记忆。   呵。   之前牵着他没白逛,瞧这样子将位置记得死死的。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狂奔,随后在他冲到顾天璇门前的时候勾了勾手指,识海中的神魂印记迅速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代替了妖尊的意志操纵了这具身体用比原来更快的速度跑到了我面前。   剧烈的运动已经超出了土豆这具身体的极限,土豆的身躯胸膛急速起伏,眼睛里却满是怒火和愤恨。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吐舌头的样子挺好笑的。   神魂印记将他拉到我的面前,甚至控制着他的身体,操纵着他伸出脑袋主动靠近了我的手。   让我蹲到了吧。   啧啧啧。   我踏进他的识海之中,将妖尊的神魂围得死死的。   这回他可跑不了了。   我看他这种情况还能留下什么小秘密。   哼。   为了防止他的神魂又一次逃跑,我这一回可是第一时间直接将他神魂五花大绑了才动手。   同样的错误我绝不能犯第二次!   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打算将妖尊翻个底朝天,然而刚探进他的神识,我的心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怎么又脑子空空了?!   为什么?   妖尊的神魂好好地被我捆着,可神魂里面却空无一物。   呼……   我呼出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便有点自嘲。   同样的错误是不会犯第二次,那现在到底又是哪里不对了?   绝对和他神魂的突兀出现跑不了干系。   可恶。   这些搜魂的手段还是太慢了。   或许我需要一个无需接触,悄无声息的极速版搜魂。   事已至此,困住了妖尊的神魂也不算我这段时间白等。   我非常冷静地在妖尊的神魂中搜寻土豆的踪迹,好在这回妖尊急求速度,和土豆的部分融合的不是那么彻底。   我仔细地将土豆的部分和妖尊的部分分离出来,将土豆的神魂留在它体内,重新打上了一个神魂印记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把妖尊的神魂抽离出来,单独装进了珍珠之中。   在这里我不得不感谢一下玄诚子的遗产,该说不说他用来封锁神魂的珍珠实在好用。   这不,我们的妖尊不就用上了。   装着妖尊的珍珠如同死物毫无变化,我的搜魂法术却发展飞速。   下一次,我一定行!   这边的我势在必得,妖尊本尊估计心有余悸。   又是一场拉锯战了。   不过没关系,我这回的搜魂法术可是全自动的,无论他什么时候又把自己的意识通过我不知道的方式挪了过来,我都能在第一瞬间拷贝下他所有的记忆。   就等着吧。   剧烈运动了一般的土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四条腿抖入筛糠,本能般地伸头顶了顶我的腿,没得到我的回应之后自顾自地爬进了窝里,睡得丧失意志。   既然已经成功抓到了妖尊的部分,也可以让它离开我这了。   继续承担它看门的任务。   日升月落,时间过得飞快。   土豆重新被拴在了宗门门口,连带着那一群根本不敢凑近它,又不愿意远离的妖兽幼崽们成为了一进宗门就能看见的风景。   这种活泼的景象可能和修真的宗门并不匹配,至少一进宗门就瞧见了这一幕的合欢宗众人实实在在地楞了一跳。   领了看门任务的土豆很是神气,瞧见了陌生人之后嚎叫的声音就没停过,脑子里的“干活了”三个字疯狂的刷屏。   然而今天来的人可不是不速之客,早早地带着人等在宗门的柳长老悄悄地摆了摆手,身后的弟子立刻就凑到了土豆身边,直接捏住了它的嘴,勾着它背上系着的大红花把它扯到了一旁。   今日来的人可是贵客,可不能让这小东西坏了事。   我非常满意那个行动迅速的弟子,暗中让土豆老老实实地蹲着,神识扫过合欢宗千里迢迢来的长队。   对他们对这一次来的重视程度也很满意。   都有诚心,这场亲事才能继续。   我可得好好把把关。   我心里揣着恶婆婆的挑剔心态,站在自己小屋的镜子前,将围着的毛绒围脖摆正了,把满头彩色的头发卷了卷放在胸前,被神魂印记传来土豆频繁的声音吵的头疼。   说实话我现在稍微有一点紧张。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   而我要经历一种新鲜事。   有人上门提亲啦!   我今天特意挑了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打扮的很是正式,就为了这件事。   当然了,我不是被提亲的对象。   但是作为宗门的掌门,身为他们的大家长,在修真界这种环境中我和长辈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提亲非常的正式,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接到了合欢宗寄来的精致信笺和礼品,并且见到了从门内另一位满脸羞涩的当事人。   老实讲,我当时看清楚信笺上到底写的是什么的时候,拿着薄薄信纸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如遭雷劈。   天娘嘞。   那信笺上明明白白地写了我门派弟子云鹤行和合欢宗圣女君采文两情相悦,寄信于我,共商婚期,以结两门派之友好。   当时我甚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将信笺拿得近了些,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名字,生怕自己一时老眼昏花看错了。   和谁?   谁?!   云鹤行?    第78章   他他他......   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合欢宗圣女?怎么就两情相悦热恋上了?   你小子。   这家伙之前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现在这求婚的邀请都送到我这来了,而且还是他嫁过去,俨然是一副和圣女商量妥当了的架势。   啊?   怎会如此——   虽然说修真界结为道侣并不讲究什么嫁娶, 但是愿意打着包袱嫁到女修家去的男修士还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这件事给了我不小的冲击。   我一向信奉自由恋爱, 只要门下弟子不搞一些强制/诱拐之类的违法举动, 每一对道侣都能得到宗门的祝福。   只是......   他们俩这种情况属于闪婚, 而且还是最快的那种闪婚!   不到三年!   真的没有一点问题吗?   我深表怀疑。   当然了, 并不是我不信任我的弟子,云鹤行也一向是谨慎理智的, 我信不过的是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天道啊!   我最开始看到信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终于来了。   没错。   自我闭关之后,宗门内的正常景象让我多少有点揣揣不安, 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天道竟然如此老实,没有趁我分不出精力的时候搞事情。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 孩子静悄悄, 必定在作妖。   花市天道也是一样的。   暗中搞事它最擅长,就如同它最开始缓慢侵蚀这个正常修真界一样。   面对这个诡计多端的天道, 我总是不吝啬自己的恶意,最大限度地利用卑鄙的思想去揣摩它。   当时我放下了信,沉思了半晌, 就直接将云鹤行和他那个成天摸鱼的不成器师父宋堂主一并叫了过来。   这我可得问清楚了。   哪怕不是天道在其中搞事情,这两个孩子真的坠入爱河, 我过问一下也不算突兀。   道侣可比一般的结亲严肃多了。   我深情严肃, 内心却觉得道侣绝对称得上是修真界最危险的人际关系之一。   其死亡率在修真界中常年居高不下, 甚至都超过了其他种类的修士。   什么暗中谋财害命的、偷偷修炼邪功的、杀妻正道的,在整个修真史上发生的次数简直数都数不过来。   不过云鹤行是修行儒道的修士,圣女也不是修无情道或杀戮道的, 他们两个之间发生杀妻/父正道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排除兵戈相向的可能。   万一他们俩最后感情破裂反目成仇呢。   合欢宗对待感情可一向十分固执,万一这小子一时冲动辜负了人家女孩子的心意,日后冷酷无情地跑了回来,我可是不会帮他的。   而且虽然合欢宗向来看不上强制诱拐那一套,但千人千面,可保不齐谁暗中使坏呢。   我不得不谨慎了些。   我将合欢宗寄来的信笺放在桌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婚姻可是爱情的坟墓啊!   寻常凡人短短一生不足百年,还有个七年之痒的说法呢。   更何况寿命一眼看不到头的修士们呢。   反正就我的经验来看,除了那种一方早亡的,我几乎没看到过哪对道侣能好好走到最后的。   啧。   要谨慎啊!   道侣这条路比起修行来可难得多了。   匆匆赶到我这里的宋堂主和云鹤行心知肚明我叫他们两个一起来干什么,宋堂主倒是一副坦然,云鹤行脸上却带着一丝红晕,从中竟然看出几分羞涩来。   他们俩进门的一瞬间我便皱起了眉头,不为别的,就单为修行。   我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宋堂主,这家伙多年以来修为就像停滞了似的,他的弟子都从金丹期变成元婴期了,眼见着都要超过他这个师父了,这家伙竟然还摸鱼!   他便是将摸鱼的心思拿出来一点分给自己的弟子,我也不至于收到了合欢宗的求婚请柬,才知道自己非常看好的弟子已经深坠爱河了!   云鹤行是一个多么稀罕的儒道修士,之前一心向道心无旁骛,和深陷爱河四个字压根就不搭边!   我不信短短的三年期间,没发生点意外就能让我的弟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一定是他这个师父不上心的缘故!   可恶。   我勉强将目光从宋堂主身上移走,落到了略微低着头,连气质看上去都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云鹤行身上。   嗯......   他过去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书卷气质,一举一动总给人一种文人雅士的感觉,虽然他现在看上去依旧如从前那般儒雅,但我怎么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   为什么云鹤行看上去......这么软呢?   请原谅我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我一下就坐直了,紧张地将他上下扫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留在隐蔽处的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   我一看他这个样子总觉得他被欺负了似的......   不过目前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压下了对自己奇妙联想的尴尬,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   显然忘记了自己这一头绚丽多彩的发型无论怎么看都和年长者的和蔼不搭边。   至少底下脸皮都在抽动的宋堂主没从我的表情上看出来和蔼。   我瞪了他一眼,他板着脸艰难地收敛着,可抽搐的嘴角却让他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等我弄完这件事的,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咳咳。”   我轻咳了一声,将不好意思低着头的云鹤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接下来让我们聊一点隐私的事情。   虽说我接下来问的问题有点冒昧,但我不得不问啊!   于是我拿出了自己天塌不惊的心理状态,很是平静地问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合欢宗圣女。   要知道我们两个门派几乎没有交集,合欢宗的圣女更是众星捧月,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单独碰上面的?   正三观和合欢宗的距离可是天南地北,往来通行光传送阵就要跨越四五个,这个红线到底是怎么牵的能牵这么远?   我这个问题多少有点触及他的隐私,深圳已经做好了云鹤行吞吞吐吐不愿意回答的准备,但好在他似乎直到我的顾虑,不好意思地掩嘴咳了一声,才面带笑容地讲给我们听。   那实在是一个小说般的浪漫爱情故事。   我耐心地听着这段融合了阴差阳错、一见钟情、同生共死的精彩经历,敏锐地从里面抓到了天道的痕迹。   我揣摩了下指尖,直到听着他讲完了,沉思着梳理一番,才觉得有点庆幸。   虽然说他们两个整个爱情故事里我至少发现了三处花市天道疑似插手的痕迹,但目前来看这与他们的爱情并不相关。   那就好。   我当着他们两个的面,拿出了一张空白的信笺,非常愉悦地给合欢宗写下了回信,摁上了属于自己的印章,封好之后交给了云鹤行。   一并递给他的还有府库的印章。   “尽可挑些喜欢的一并送去。”   我可不知道合欢宗的修士们都喜欢什么,就让他这个要嫁到合欢宗的人仔细挑一挑。   送礼么,不仅要合乎身份,还得送到人家心坎上去才好。   热恋中的小年轻应当对对方的喜好了如指掌吧?   哎。   我看着云鹤行风度翩翩却难掩欢快的步伐,其实是有一些遗憾的。   无论怎么说他都说我非常看好,能追求大道的修士,突然人生道路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儿坠入爱河——   罢了。   总归是自己的选择。   希望他不要耽于情爱而误了修行。   不过他们爱情故事中有些东西我可得关注一下。   就比如说那个“梦仙鱼”。   这东西要和天道没关系,我就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知道了天道暗中有自己的小动作之后,我悬起来的心都落到了实处。   我就知道——   哼。   我会亲自粉碎天道的每一个阴谋的!   瀚海大泽。   很好。   我马上就去!   云鹤行在历练途中和圣女相遇在瀚海大泽。   彼时他游历到那里,正巧听说了瀚海大泽流行一种新鲜食材,很是神妙,自然起了探查品尝的心。   这项食材就是“梦仙鱼”。   据当地人所说,这种鱼是一种黄化的海白鱼,浑身上下的白鳞变异成金色,吃上去要清脆鲜甜的多。   而这种鱼的真正独特之处不在于它的口感,而在于它奇妙的作用。   它能让食用者做梦。   在梦里,他们能梦到自己最渴望得到却无处可寻的东西,财宝功法、俊男靓女、过世亲人,所有的一切在梦中都可能出现,每一个做了梦的人第二天都容光焕发。   而那些碰巧在梦醒之后突破了的,又或者胆子大将梦中的功法成功施展出来的人,让梦仙鱼名声大噪,供不应求。   而那些被梦仙鱼在梦中拉上了姻缘线的男男女女们,更是让修士们对这种鱼有了其他的妄想。   梦中相会。   这可是我让每一个门下弟子熟记的关键危险词。   得益于我耳提面命的良好教育,云鹤行在听到这种梦中相会授业的东西当时就起了警惕心,马上就怀疑是不是有修士在鱼中下咒,做些不轨之事,便打算去一探究竟。   然而这鱼火爆的很,且不说价格几何,但从数量上看就已经难得一见了。   已经快要被这些修士们吃绝了。   于是他干脆打听到了梦仙鱼的捕捞地点,打算直接前往鱼的源头探查。   可这条路因为鱼的缘故可以说是人挤人多到要站不下。   于是好巧不巧在天上飞的好好的云鹤行直接被从天而降坠落的合欢宗圣女砸了个正着。   要不是他下盘稳当,飞行技巧过关,估计他们两人一起打着旋儿的砸到地里去了。   天上掉落个美人,可云鹤行那家伙尚未开窍,自己恨不得离陌生女士八百丈远,脚尖点在剑尖上,将大部分的地方留给了昏迷不醒的她。   秉承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云鹤行生怕发生些不必要的误会,他不敢伸手去碰,于是控制着飞剑先是急速下降,在她坠落的时候找准了姿势用剑接住,就那么把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士横挂在剑上,让她四肢耷拉着,垂着头就这么一起飞进了附近的城池。   好悬没把本就重伤的圣女硌出个好歹。   他们俩的相遇是一个标准的阴差阳错加英雄救美,至少我听着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很偶像剧了。   这是我的评价。   可他们接下来的经历更加偶像剧。   苏醒过来的圣女自然浑身不适,对有着救命之恩的云鹤行感激之余,也被他那一副不解风情避如蛇蝎的样子给气笑了。   男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默默地在云鹤行的羞涩讲述中给圣女配上了心声。   总之,云鹤行这个样子直接勾起了圣女的性质,让她紧追着不放。   在得知云鹤行还有事之后,圣女更是直接不肯走了,说什么也要帮忙。   甚至在云鹤行以她身体状况作借口婉拒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珍藏的保命丹药掏出来一口吞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半步。   云鹤行自然不肯,于是他们俩就再去追寻梦仙鱼源头的路上她追他逃,斗智斗勇。   感情自然也是逐步升温。   然后到了大泽旁,他们俩终于关系不错决定一同前去探索了。   梦仙鱼是一种深海鱼,平常生活在瀚海之中,每到繁殖季节就会上浮通过瀚海湾来到大泽中产卵,然后随着孵化出来的幼鱼一并回到深海之中。   他们俩在路上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到达的时候繁殖季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他们要是想寻找梦仙鱼就只能下海。   深海之中可危险的很,就算没遇到那些体型巨大实力强劲的海妖兽,答案是深海中的乱流和断崖就已经危险万分了。   所以理所当然地他们在深海之中就遇见了十分罕见的海妖群,历经千辛万险死里逃生,在惊心动魄中相依为命,生死之间直接坠入爱河了。   哎。   合理,太合理了。   我对他们故事中的一连串巧合感到头疼,担忧万分无奈地承认这爱情确实萌芽与两个人的内心。   反正他们俩还没等到水面上就已经互许终身了。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没有忘记到底为什么来到深海之中,尽管中途多了些波折,最后还是让他们找到了梦仙鱼。   虽然是没有变异之前的姿态。   成群结队群游的海白鱼在深海中自然地散发着银白色的微光,目的明确地带着黑压压的鱼苗越潜越深。   鱼群在水中游得飞快,他们俩就追着鱼群一路在深海中前行,直到到达了鱼群的目的地。   那是一片巨大尸骸组成的荧光王国,死去的巨鱼鳞片上的纹路照旧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身上的灵力哪怕已经死去多时还没完全散尽。   那一群海白鱼带着鱼苗径直扎在了尸体之上,锋利的牙齿啃咬着鳞片缝隙中裸露出来的**。   然后就在他们两个的视线之中,那些鱼群的身体就一点点由银白色变成了黄色,就那么水灵灵地变异了。   所以所谓的梦仙鱼就是这群海白鱼因为吃了妖兽的肉身,身体在灵力之下发生的变异,拥有的美梦作用或许是源自于那妖兽的天赋。   这是云鹤行交到宗门中的游历报告上的结论。   听上去挺合理的,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将一些不正常的事披上合理的外衣是花市天道的惯用伎俩。   所以我亲自来到了瀚海。   深蓝色的瀚海波涛不休,我飞在半空之中,神识范围内有许多试图捕捞梦仙鱼的大船。   海眼就在瀚海之中,乱流也让瀚海成为了修真界最激烈的海洋,但梦仙鱼的昂贵仍能让这些人铤而走险。   我估摸着云鹤行所说发现尸体的位置,直接径直落入海水之中。   深海之中不见日光,只有一些自己发光的灵物和一些矿财能提供些光源,这让那个自发光的巨大尸骨在神识范围内无比显眼。   我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它,然后忍不住在海里笑了两声,吐出了两个泡泡。   原来传说是真的!   梦仙鱼真的能让人美梦成真!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我在这条鱼的尸骨上感受到了龙的气息!   我开心地围着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尸骨绕了一圈,挑挑拣拣地把它身上那些还完好的鳞片挨个不落地抠了出来收好。   龙的浑身上下都是宝,龙鳞龙筋更是能抵挡天道碎衣雷劫,这条鱼虽说不是真龙,但也得了两分龙气只要我炼化炼化,未必不能抵挡天劫。   我的心情简直好的很,将整条鱼尸都分割了,能利用的部位全被我收集了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在心里哼出了声。   一条沾了龙气的鱼尸可不至于让我如此兴奋,真正让人快乐的是这条鱼从哪里沾到了龙气。   它可不是什么龙族血脉的后裔,更像是侥幸得了些龙的血**液变异了。   传说飞禽走兽若是得了龙血龙尿便能化龙飞天,草木得了能变作仙草。   杀过龙的我深知实际上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不然当时龙血流过之地遍地都是天材地宝了,但吃了龙血龙肉能得些变异可是真的。   吃了因为龙血变异的鱼尸自然也有些这样的作用。   云鹤行的猜测对了大半,梦仙鱼确实是这鱼食引起的变异。   这条鱼被海洋里的生物吃了大半,从痕迹上看可不止有海白鱼那种小鱼,估计有不少动物得了这场机缘。   但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   我更关心它从哪里得到的龙血?   我在海中站定,神识扩散出去,整个海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龙可是个大家伙,一举一动留下的痕迹都小不了。   我耐心地搜索着,短时间内还没有发现龙的踪迹,倒是发现了那一群变异的梦仙鱼毫不客气地都收下了。   这种花市天道借机变异出来的小工具我可不能放过,将它们一个不落地统统带走,养到正三观里,也算是让天道的计划夭折。   我一边仔细搜索着,试图在复杂的海床中发现什么端倪,一边脑子里灵光的很,思考着龙的事情。   这样的灵物修真界中原本只有一条来着……   天道不能为了弄出梦仙鱼这种小东西造了一条龙出来吧?   那可真是大手笔了。   我真得谢谢它。   我神识蔓延的速度极快,虽然没找到龙的痕迹,但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别的沾了龙气的生物。   我也没客气,一个不落地全都打包带走了。   万一这些家伙也很美味可以食用呢?   不能给天道留下一点可乘之机。   在大海中遍布天敌危险的哪有在我的池塘里活着安全?   我心安理得地无视了个鱼想法,打包走它们的同时,还顺着发现它们的区域范围向变异密度大的区域前行。   虽然这些海兽在海中的游动速度很快,每一个变异的海兽距离区域很远,但架不住我的神识覆盖范围同样宽广的很,发现它们分布的特点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我一路飞速地前行,深海中的乱流也越发急速,灵力更是稀薄到贫瘠。   我缓缓降下了速度,开始谨慎的前行。   现在的修真界对我能造成威胁的地方并不多,瀚海海眼就得算上一个。   海眼是一个归墟那样的巨大空洞,就在瀚海的深海之下。   它有节奏地吞吐巨量的海水,形成了以它为核心急速剧烈的乱流。   但它真正的危险可不在于这些急促的海水,而在于其中的罡风和无灵力。   海眼是一片禁灵区,在这里一切灵力和法术都毫无作用,无论是外部的灵力还是修士体内的,在海眼之中都施展不出来。   哪怕是我也是一样的。   在这样没有灵力可用的区域范围之内,有灵力时都难以抵挡的罡风自然无比致命。   我站在海眼近邻区的附近,顶着不断向海眼中汇聚的极速海流,稳若磐石地站在海床上,将武器拿在手里谨慎地观察附近。   龙血应当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不过现在是海眼的吞水期,没有看到龙血流出来的我并不是很确定。   但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从那些变异海兽的分布来看,它们差不多是以海眼为中心逐渐分散的布局。   海眼。   我攥紧了武器,发丝被急促的水流扥直了伸向海眼的方向。   在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身上能调用的灵力水平比一个刚练气入体的修士也强不了多少,之所以还能顶着恐怖的海压和急速的水流站在这里全都得仰仗于我千锤百炼的肉身。   很危险。   我的警报叮当作响,已经感受到了海眼边缘的罡风刮在脸上时的痛感。   也就是我锤炼肉身从未放松,换二个渡劫修士来这会儿都挂了!   所以我到底要不要为了那条可能存在的龙去冒这个险呢?   我站在原地,向海眼奔去的海流不断地推在我的后背上。   或许我该谨慎些,多做打算再去。   我攥紧了亢龙锏,才要后退,身后却铺天盖地地压来一股急速的海流,就在我抬起一只脚的瞬间向我扑了过来,直接一鼓作气地将我推了进去。   我你个@?*——   小人!    第79章   这股海流来的时机正好, 站在海眼附近的我在灵力约等于零的情况下,抵挡着海压和海水的冲力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在打算离开的瞬间身形晃动之时,重心略有改变的我就如同离开土壤的大树, 根本抵挡不住突然之间骤增的海流, 被一整个连根拔起了。   顺水逐流。   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海流将我整个的泛起, 往常听话顺从的灵力此刻如同一滩死水, 想要在这样的乱流中稳住身形脱离海眼只能凭借自己的肉身。   但那怎么可能!   我勉强在激流中翻了个身, 双手握住了手柄,抵挡着水流的冲力横向挥刃, 在感受到一点阻碍的瞬间双手猛地施力,重重的刺进岩石之中。   我的兵器用的是上好的材料,哪怕上面的符文灵力都用不了, 仅凭材料本身的坚韧程度刺破这附近的岩石还是可以的。   仰仗着反应飞速,加上肉身也听得了脑子的使唤, 此刻我双手紧紧抓着手柄, 亢龙锏就像钉子一样钉进岩石之中,而奔涌的海流自我头顶向身后急冲而去。   而我就像是一条被海水扥直了的丝绸, 一段紧紧的系在这根钉子上。   这是一股巨力。   我能感觉到挺进岩石中的武器一直震颤,也能感受到仿佛有上万只手以万钧之力抓着我的身体向海眼中坠去。   愤怒让我心如火烧,懊恼更是让我血液翻涌。   可恶——   阴沟里翻了船了!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我愤怒和懊恼, 更没有一分一秒的机会留给我后悔反思。   怎么将自己从这种窘境中挣脱出来,不至于直接在这里殒命才是我现在迫切需要思考解决的事情。   近在咫尺。   我抬头向前往去, 海眼的断崖处距我不过十米, 边缘的岩石清晰可见。   可就这种往常一步就能跨越的距离对我来说现在和天堑没什么两样。   灵力!   没有了它还真是寸步难行了!   我手握着亢龙锏, 它插在岩石中不停地震颤,坚韧的器身让它在巨大海流的冲击下不断地破坏着钉进的岩石。   要是我继续维持着现在的这个样子,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块岩石就会被我的武器破坏出一道深沟, 然后我就会和它一起被拖进海眼之中,直面能破坏一切的罡风。   以我的肉身强度一般的罡风应该不至于将我千刀万剐。   但谁知道海眼里面是什么情况呢?   我又没去过。   但想来那里的罡风应该比入口之处更加凶险百倍,我瞥了一眼自己裸露出手臂上面被风划过的白痕,苦中作乐地想,至少真的被拖进去之后我还能留有一条裤子。   和腿。   到底是龙鳞龙筋做成的衣服,和蚕丝蛛丝织成的法衣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听着罡风割过蛛丝法衣是的咯拉声响,有点后悔自己下水的时候把皮毛大氅拖下去了。   不然应该能晚点赤/裸的。   这该死的冷静,脑子能不能思考一下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不要再给自己讲冷笑话了!   我微微侧头,嘴凑近了被海流推到肩膀处的衣袖,咬住了袖子的边缘猛地一撕,一条丝绸被我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我估摸着岩石承受的极限,握着手柄的手奋力向里面推了推,然后曲着胳膊强拉着自己凑近了手,随后用丝绸将自己的右手和武器死死捆在了一起。   这样我就能腾出一只手来了,也不会担心单手握不住自己唯一能用来防身的武器了。   被大力刺入的岩石平添了两道缝隙,眼见着就要撑不住我这一番折腾了,而我也眼疾手快地攥着武器奋力扬了下身体,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五指分开,像武器那样刺进了岩石之中。   嘶——   我无声地吐出了两个泡泡,然后又死死闭上了嘴。   虽说以我的修为不用呼吸应当也死不了,但在没有灵力可用的时候,我也不过是一个肉身强劲的凡人。   万一氧气用得上呢?   但不得不说我的手真的好痛!   也是。   海眼附近的岩石可是日日夜夜承受着狂暴的罡风,哪怕看上去和普通岩石的外表多么相似,本质上也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   要不是现在境况紧急,我倒真的想收集一些研究研究了。   说不定这些岩石能用来炼制一些抵挡海眼罡风的法衣法器呢。   到那时候再来海眼之中就安全妥当多了!   该死的天道!   我怒气冲冲冲,将全部的愤怒和杀意都转化成了前进的动力,仰头看着前路的岩石分布,将自己逃亡的道路初步规划了一番。   逃亡。   这个词多么的陌生。   我都有多少年没曾听到过了,今天也算是回味过去了,对吧?   我缓解了一下手指胀痛的撕裂感,抽出武器奋力向上掷去,换了一块岩石深插进去,然后手臂肌肉猛地发力拉着身体向前,顺势弓起腰身,将自己被海流裹挟着的下半身也拯救出来,死死揣着岩壁为自己的双手缓解了压力。   这就轻松一些了。   我看了一眼另一只手即将深入的抓点,抬手移位的瞬间猛地低头,蜷缩着身体紧紧靠着岩壁,一道凶猛的罡风就那么擦着我的头发而过,斩断的发丝瞬间就被海水裹挟了去,毫无踪迹了。   真的要骂人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罡风和之前一直弥漫在这里的罡风可不是一个量级的,要不是我闪的快,这会儿被海水果接进去的就是我的血了!   不妙。   我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看来如我所料,越靠近海眼的内部罡风的强度越高,可不是这种入口处仅能留下白痕的罡风可比的。   得加快点速度了。   这该死的海眼想要我命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吧!   我这般想着,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凭借着大力出奇迹,朴实无华地在岩石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指痕和空洞。   此时我只能说还好自己多年来都没有忘记过**的修行,感谢每一个起早贪黑拼搏努力的自己!   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狼狈了!   又一次躲过罡风的我发冠被劈成两半,长发瞬间散落下来,又被海流拽着向后飘荡。   现在就非常想换个发型,头一次感觉到这该死的长发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前行阻力!   我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继续着自己的攀岩大业,离崖口越近的地方水流越急促,我也即将到了海水压缩灌进海口的边缘。   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嵌入岩壁的指尖几乎失去了知觉,手指用力带着全身的重量抵挡着海流的拉拽,很快就要出去了。   我在心里打着节拍,努力捕捉分析着海水汇入的流动轨迹,尽力抓着海流汇聚的空隙,借着两股海流冲撞时减少的一点拉力慢慢地凑向边缘。   秉承着绝不半场开香槟的稳重心态,我伸手向上一抓,紧握着最上端岩壁的岩石,抽出武器刺进了海床。   只差一跃——   我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我宁心静气,绝不让自己在这最后关头阴沟里翻了船,现在的海流急促的很,我要是这个时候露头奔涌的海流就会劈头盖脸地砸在我的脸上,力道之大说不定会直接扭断我的脖子。   我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到底是海流的推力大,还是我的颈骨坚韧。   就这区区一步罢了,我有的是耐心!   窄口的断崖边缘,岩石下方的空隙能让我稍微躲避一下海流的拉力,我躬着身将自己挂在上面,稍稍能恢复一下体力。   吭。   我抿着嘴,一道罡风划破了我紧抓着岩石的手背,丝丝带着金光的血液瞬间就被海水冲淡了,向海眼深处而去。   连一点痕迹都没弄留下。   这要是在外面、在任何一个灵力能发挥作用的地方,这样流出来的血液就能将地上的杂草变成灵芝。   真可惜。   我向后瞥了一眼,抓住了海流稍弱的瞬间,动作飞快地跃上了断崖平台,也顾不得站直了身子,只向前一扑,抓紧时间内想离开这片要人命的地方。   可事实仿佛专门为了逗我玩一样,就在我向前冲了几步还没能完全脱离这片禁灵区的时候,海眼中忽地喷涌出几股激烈的罡风。   它们没有向我而来,只一味地从海眼深处向上喷涌,自然而然地重击在了我所在的这一小片窄口的岩石平台。   刹那间我就感到自己踩着的这小片海床发生剧烈的震动,晃得本就在激流中艰难稳住身形的我根本就站不住,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用武器拄着身体,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大爷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被地下喷涌出来的罡风击打出裂痕的地面,最后挣扎似地向前跳跃翻滚了一下,然后就如同被拍在案板上的死鱼一般,连带着这些岩石一并向海眼深处坠去。   会玩。   它明明能直接用海流将我拖进海眼之中,还偏偏很有耐心地等着我一步步爬了上来,然后等我都爬到地面上了,才终于大发慈悲地用罡风送了我一程。   甚至还热情地替我斩下了一些岩石,填补了我之前想着没抠下一些岩石研究的遗憾。   我谢谢你。   天道。   你是好样的!   能在你的笼罩下生存真是我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真是高兴死了。   我就问你好玩吗?!   “咚。”   随我一同落下的岩石被海流推着,急速向我冲过来,正正当当地撞在我立在胸前的武器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响。   这下好了。   我环目四望,没有一点能让我借力停住身形的地方,只能随着急促的水流一并坠落,连远处的崖口都逐渐看不清了。   我这应当也算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海眼周围的地势吧。   这一趟生生的把窄瓶口式的海眼变成敞瓶口了。   我面对着海眼的入口,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亢龙锏,将向我撞过来的大块小块的岩石用力击碎,以免自己没死在罡风之下,反倒被这些乱石砸死。   该说不说我得庆幸,这个海眼多少还讲一点规则,毕竟这些岩石没有逆着海流,从我的后背攻过来,不至于让我腹背受敌,对吧?   我用力地砸在巨大的岩石之上,借着这块体型超大的岩石反复击打了几下,努力调整了下身形略微降低了些速度,让自己落在了所有岩石的后面。   这至少为我减少了一样危险,让我能专心致志地从罡风之下留下自己的小命了。   在我和岩石作对的短短时间内,急促的海流已经将我带进了海底的深处。   或许是深处。   没人知道海眼有多深。   但至少这里空无一物毫无光源,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见沉闷的海流声,感受着激烈的罡风刮在身上的刺痛,连那些岩石撞击的声音都逐渐远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海眼的底儿到底在哪里。   但我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海眼有稳定的吞吐期,最糟糕的事是我没能提前找到出去的方法,最后生生地耗着罡风,在不知道什么程度的罡风里保下一条小命,然后等到了吐水期再被海流带着喷出去。   我思考了一番,心里多少有点底。   最糟糕也不过是等到吐水期罢了。   但前提是我得能应对罡风。   啧。   “铛铛铛!”   感受到风流有变的瞬间,我将武器立在身前,喷出来的罡风如同刀一般地撞在器身上,发出了金玉撞击的脆响。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这会断成两段了。   我趁着风流间歇空隙,食指并拢抹过武器的表面,能清晰的摸到罡风留下的痕迹。   难搞。   照这样下去就连武器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可前路还不知多远。   现在的我和被水流裹挟的岩石没什么区别,向上不见出路,向下不见去处。   不行。   得想想办法,罡风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力度也越来越强,连带着出现的密度也明显增大。   可惜了我精打细琢的武器了,亢龙锏不停的替我挡住罡风,通过在水流中挥舞着它,我现在才能保持着状态完整。   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原本四面光滑的亢龙锏此刻已经遍布凹痕,已经变成锯齿状的了。   离完全断裂或许只差一道罡风。   也许就是下一道。   此刻的我虽然还好好的穿着衣服,但已经和乞丐一样衣衫褴褛了,只有龙鳞做成的裤子还完好无损,让我在这个没有生灵的地方维持着一点体面。   但没用啊——   在这种地方光腚又能怎么样?   该死的,那条龙为什么只炼成了一条裤子?   这要是有一套完整的衣服我现在完全可以把自己团成一个球,顺着水流向下滚动,直到等来了海眼的吐水期顺利脱身。   而不是在本就湍急的水流中挥舞着随时都能碎裂的武器锻炼手速!   “锵!”   亢龙锏发出一声震鸣,我从嗡鸣的声音中听到了金属碎裂的声音。   这下好了——   真的硬扛了!   我脑子转的飞快,可现在浑身上下除了武器之外再没有一点东西能让我利用着抵抗罡风得了!   没有灵力的我连空间也打不开,更遑论那些被我收在空间中的备用武器了!   我怎么练的不是双刀流或者三刀流呢?   这样的话好歹还能有一些其他的备选方案。   而不是——   我又一次向前挥出武器,手中的亢龙锏也发挥了它最后的作用,在一次震颤中直接断成了两截,被海水带着不知所踪了。   我捏着手里的半截,费力地又挡了两下,很快就连这点也没得用了。   这回可真是黔驴技穷了。   我默默地屈膝,尽量将自己团成个球,让龙鳞做成的裤子挡在前面,为我抵挡伤害。   有用,但有限。   毕竟面积在哪里,风又不光是从下往上来的。   我身上这件蛛丝织成的法衣根本没撑得了多久就变成碎片了。   好了。   现在到了拼血条厚度的时候了。   我压下了一声闷吭,鼻尖甚至都嗅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果然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下以我的肉身强度是挡不住这里的罡风的。   一道急速的罡风在我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痕,不深,但架不住它们接二连三地向我袭来,要不了多久我赤/裸的上身就遍布划痕了。   不中啊!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下坠多久,但以罡风这样增长力量的速度来看,要不了多久我就直接被凌迟失血过多了!   不行。   我摸了摸依旧完好无损的裤子,开始打算把裤子脱了用它来挡住要害了。   但估计用处不大。   毕竟身体的每一处受到损伤都会流血。   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很快。   哎。   我现在就像那个游戏里的小怪,顶着厚厚的血条和持续性伤害,再加上身上的回血buff,主打一个持久战,看到底是持续性伤害高,还是我的血条和回血速度快。   嘁。   这样的情景在游戏世界里再正常不过,但是放到真人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神情严肃,估摸着自己缓慢下降的状态,摩挲着冰凉光滑的龙鳞裤子,脑子转的飞快。 !!!   对了!   我怎么把这东西忘了!   芜湖。   在想到的瞬间我二话不说就摸向了自己的腰带,没有一点犹豫地将它解了开来抽在手中。   像鞭子那样挥舞着,啪啪地将奔袭过来的罡风打得稀碎。   这东西被我用来当做腰带用的时间太久了,我差点都忘记了它可是龙筋做的了!   龙筋!   一个完全能抵挡罡风侵害的东西,再加上腰带本身的长条状,这会儿用来当鞭子也顺手的很。   感谢修真界流行用长长的腰带系出花结的习俗。   简直不能更棒了。   差不多一米五的长度虽然对于鞭子来说短了些,但加上我的手臂,挥舞起来的防护范围将我完完整整地保护住绰绰有余。   我心里有底,连带着挥舞起来的动作也虎虎生风。   衡量着自己的体力,我有意通过侧身蜷缩的动作尽量减少挥鞭的次数,在不知道需要支撑多久的情况下尽量保证状态。   好的,到了比拼体力的时候。   但境况已然比刚才好多了。   以至于我有了充足的心神去咒骂天道。   这该死的东西在我闭关的期间脑子都要转冒烟了吧!   呵呵。   往往还想着天道不可能在我闭关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干,听见了云鹤行说梦仙鱼的事情时还打包票,在心里确认了这就是天道继续推行它的花市习俗的小伎俩。   完全没有想到该死的天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它的根本目的压根就不是同过梦仙鱼在梦中牵线搭桥,推行它的花市大业,让修真界的人沉迷于梦境中所展现的爱河。   梦仙鱼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就是用来捕捉我的!   看来这么多年来不仅我对花市天道的技巧和本事了如指掌,花市天道对我的性格和行为也分析到位了。   有点可笑。   一个天道笼罩之下的修士,竟然和自己的天道处成宿敌了。   真是闻所未闻。   我们真的有点太了解彼此了,一个熟知怎么破坏对方的计划,一个能猜中对方的行为模式。   它就知道我听见了梦仙鱼之后肯定不会相信弟子们探查的简单结果,而是百分百的会将这件事情推到它的身上,而这恰好让我中了它的计。   顺着梦仙鱼的出现地点,发现带有龙气的尸体对我来说根本就易如反掌,而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龙身上的材料,并且很遗憾这世界上只有一条龙的我肯定是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龙气的。   继续追着龙气探查就是我必定会做的事。   来到海眼也就像命中注定了。   这正合了天道的意。   它大费周折弄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将我吸引到海眼处,借着禁令区和猛烈的罡风,让我直接命丧于此,也解了它的心头之患。   不过这家伙大约是没想到我站在海眼入口处,望着龙存在的方向,竟然也能忍得住诱惑打算离开。   于是它连装都不装了,干脆利落地卷起海流硬生生地将我推了进去,还故意在我刚爬上去的时候,连石头带人一起轰了下去。   爽到它了是吧?   我阴恻恻地想,猜测这家伙看我狼狈的攀爬的时候肯定心情不错。   但这回估计会让它失望了,区区一个海眼我还不至于出不去。   顶多狼狈一点,赤/裸一点罢了。   腰带不愧是龙筋所做,对不起罡风来就是轻而易举。   为了避免不慎滑落,我甚至还将一头系在了手上。   可得谨慎着。   它要是不小心从我手中脱手而出了,那我就得把裤子解下来挥舞着裤子来抵挡了......   那画面......   估计天道就算是看见我没死也会笑出声来吧。   我板着脸,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气得脸色铁青。   这该死的不知道多深的海眼到底哪里是头?   我到底还要坠落多久?!   手都要酸了。   我麻木地将手中的裤腰带挥舞得密不透风,另一只手还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裤子,生怕急促的海流将我的裤子带走。   我真得庆幸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生物。   不然——   裤腰带在海水中划过嗖嗖声,和罡风之间撞击的声音也是相对沉闷的啪啪声。   可就在这些声音的交杂之中,我的耳朵好像听到了......呼噜声?   嗯?   我用力地从这些声音中分辨,更准确的形容的话,那种呼噜声更像是垂死之物喉咙里卡痰的嗬嗬声。   只是发出声音的动物体积很大,就显得这声音像是在打呼了。   难道......   我来了精神,努力向下看去,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可能有龙血顺着海眼向外流去,那么现在发出这种声音的生物就很有可能是一条龙了,对吧?   此处依旧没有一点光亮,但能听到的这种呼噜声却渐渐增大。   也就是说——    第80章   我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增近, 我马上就要到海眼的底部了!   我神情严肃,手中格挡的速度愈发变快,整个人已经完全紧绷起来了。   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龙就在海眼底部的话, 那现在的情景对我来说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要老命了。   瞧瞧我现在的境遇吧——   浑身上下不仅没有一点灵力可用, 就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仅剩一条裤子, 还得用手抓着。   因为裤腰带被我拿来用作武器了。   再看看我身上仅存的一点衣物是用什么做的呢?   是龙鳞、龙筋啊!   众所周知, 龙这种生物可是世间罕有。   之前我以为我弄死的是修真界仅有的一只,而现在海眼里又多了一只。   大概率它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血缘关系......   尽管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但我依旧眼前一黑又一黑。   前有狼后有虎!   这边的罡风对我穷追不舍,那头的龙也在等着我。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我们两个在海眼之中都毫无灵力可用。   但关键那头龙根本不受罡风的影响啊!   不妙。   说实在的,除了今天这种情况, 无论什么时候让我找到另一头龙都是一件非常令我开心的事情。   我会非常兴奋地直接奔向它,给自己凑齐完整的一套衣服, 并且心情好的话, 我说不定还会将那头龙养起来,来一个可持续性发展。   毕竟龙鳞对龙来说可是能再生的, 留它一命显然更有价值。   可现在......   我们两个之间要是真的打起来,最后结果到底是什么样恐怕不好说。   我心里沉重的很,听着愈来愈响的呼噜声, 仔细地从有限的线索里去分析这条龙的状态,思考一下解决对策。   对我来说, 唯一能称得上好消息的大概就是这条龙的状态似乎不怎么样。   它一定受伤了。   我很确信, 不单单是因为它听上去有些病态的呼噜声, 还有那些因为龙血而发生变异的海洋生物,它们无一例外地都在我和这条龙之间为我增加了些胜利的砝码。   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将龙筋做成的腰带死死地缠在手上,确保万无一失才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时准备和那条龙面对面,势必要抢占先机。   手中拿着的龙筋是我唯一的武器,而它要对付的下一个对象就是龙。   啧。   就我现在这个情况,冲到龙的面前它不和我打起来那都是不可能的。   哈哈。   和平。   不存在的。   我幻想了一下那场景,多少觉得有点可笑。   在没有其它生灵的深海之中,一头龙面对着半裸着,浑身上下只有龙制品的修士,两个家伙竟然没有把生打死,而是执手相看泪眼友好的商谈,共同寻找逃生的办法。   噗。   属于是让人怀疑是不是幻境的程度了。   离那头龙的声音越近的时候,我敏锐地感觉到罡风似乎也弱了许多,连带着海水的流向也有明显的转变,原本奔流向前的海水此刻竟然有了打旋儿的趋势。   嗯......   不好!   海水的突然转向让在里面随波逐流的我也跟着翻滚,但让我感觉到危险的却不是这种旋转的力量,而是海水在急速压缩!   在旋转向下之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压缩着海水,我所承受的压力瞬间爆增,胸腔憋闷异常,浑身上下骨骼都被压得生疼。   呃。   我忍不住闷吭一声,一丝血液从嘴角流出来,被海水卷得无影无踪。   得想想办法!   不能再跟着海水向前了!   即将到达的海眼底部恐怕有什么能压缩海水的东西,它规律地吞噬海水,将它们压缩储存,然后再吐出去。   很合理。   这完全解释得通一个目前来看是有一定体积的海底到底怎么吞吐海水的。   但关键是我可是个体积恒定的人!   海水能无限压缩,我可不行啊!   本来强大的海压就已经足够考验我**强度了,不需要再加难度了。   我冷静地思考,龙巨大的呼噜声此刻就像是声呐,阴差阳错地为我照亮了临近海底的洞穴结构。   往前越来越窄了,我只要努力向侧面一点,就能抓住岩壁脱离海流!   我有听到声音碰撞到岩壁的回响!   我忍着疼,竭力调整身体,顺着水流流动的方向,猛地一用力将自己甩了出去,两只手用足了力气进岩壁之中。   海水就这样贴着我的脊背急速向下,水流的速度之快让我觉得整个后背都似刮痧一般火辣辣的疼。   但比起被压缩成小块,这都算不得什么。   借着那头龙规律的呼吸,我缓缓向海面深处靠去。   感谢它在不停的压缩水流,导致旋涡以外的地方形成了一段没有海水的空腔,多少能让我被压出裂缝的骨骼有了喘息的余地。   这样在面对那头龙的时候起码不再是个伤残人士。   优势在我。   至少比起状态来说我可是满血,而不像那条龙,它之前可受着伤呢。   我默默地想着,蹙着眉开始思考起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一头龙受伤,而且伤的似乎还不轻。   我在这里都能闻到血腥味了!   龙鳞可是罡风都破坏不了的绝对防御,那头龙之所以没顶着罡风穿过海眼,恐怕就是因为它身上的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吧。   尽管龙鳞会为它抵御罡风的伤害,但裸露的伤口却不能。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给它创下无法愈合的伤痕?   我一边躲避着水流慢慢向海眼深处爬去,一边思考着那头龙的事。   但从**上看,妖兽的恢复能力远超人类修士,而龙绝对是所有妖兽中最顶尖的存在,那让它无法愈合的......   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解决当年那头龙可让我费了好一番功夫,但我现在这个状态么......   希望那头龙伤的再重一点,最好马上要断了气才好。   我毫无心理负担地诅咒那头龙,爬过了一块凸起的岩石,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这种毫无光亮绝对黑暗的地方,前方那一点平常都不一定能注意到的萤火之光都狠狠地刺了我的眼睛一下。   还好隐隐约约见到光亮的时候我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会我稍缓了一下,定睛向前看去,顾及着自己还在水里才没深呼一口气。   原来海眼竟是这样的。   此刻我仍在海水之中,可前方目之所及之处却是一个巨大的泡泡,里面有一整潭波光粼粼折射着矿石光芒的潭水,奔向它的海水形成了一个小漩涡,正源源不断地往潭水中注入。   而那头巨大的龙就那么围着潭水盘成了几圈,半个脑袋杵在身子底下,发出沉闷的呼吸声。   它还真是伤的不轻。   这头龙宛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哪怕盘成了蚊香,露出来身子上的撕裂痕迹数都数不清,它们纵横交错地留在龙身上,大部分已经结了痂,但仍能明显看出来那里凹陷下去,像是缺了肉再也长不出来了。   而有些地方结痂的中间却露出鲜红的嫩肉,还在一点点地向外流血。   很像伤口没长好这龙就动弹了,又或者是它嫌弃结痂太痒,自己抠掉了。   这条龙残血的模样让我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心,然后挂在岩壁上又开始发愁。   没别的,实在是这条龙太大了。   整个海眼的区域,除了被它围起来的潭水之外,我就看不见一点能落脚的地方。   也就是说我进到这个泡泡之后,要是不游在水中,唯一的选择就是踩在它的身上。   更糟了!   我现在的个头都没有那条龙的眼眶高!   在双方都没有灵力可用的情况下,体型更大的龙占据了绝对优势。   若是有趁手的武器,我趁着这条龙睡觉的时候偷袭也是十拿九稳。   但关键这条用作武器的龙筋还没有我的个头长!   我怎么用它来对付这头龙?   勒死它吗?   可它的长度连做项圈都差得远吧!   连给龙的脖子上系个蝴蝶结装饰都勉强。   我看着那头沉睡的龙,心想着要不自己就在这继续挂着吧,反正以我的力气撑到海眼水期也不难,再加上这里又像风眼似的一点罡风没有,维持这个姿势对我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反正比下去站在龙的身上和龙拼命要简单得多。   真让人眼馋啊......   这么大一条龙,浑身上下能抽出多少筋来啊。   可惜。   有心无力。   我非常艰难地承认了自己力有不怠的事实,但凡换一个地方让我碰到它,我都能保证它成为我的所有物。   但怎么偏偏就是这呢?   命运还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趁着这条龙睡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观察着它,生怕自己的目光唤醒了这条沉睡养伤的龙。   我很不死心。   让我仔细瞅瞅,说不准它就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可以让我下手。   它都伤的那么重了,浑身上下连几片完整的鳞片都找不出来了,身上没有点出击姓名的致命伤说不过去吧?   我将它的模样与自己记忆中那条小得多的龙做对比,企图找到用裤腰带能解决掉它的办法。   如果我能将它解决,完全可以将它的皮团吧团吧捆在身上,然后等着吐水期圆润地离开,省了又和罡风作对的麻烦劲。   啧。   行吧。   我承认,我就是不想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开海眼,把这条难得一见的龙扔在这儿!   不让我见到也就算了,见到之后我怎么能若无其事的离开?   它可是受了伤的可爱妖兽啊!   哪个好心的修士能忍不住替它结束痛苦呢?   不能!   我眯着眼,看中了那条龙身上一块崩碎的鳞片。   那鳞片崩碎的边缘形状恰到好处,很像是一把弯刀,随着龙的呼吸起伏,断裂处反射着矿石的光芒。   光看那光刺眼的程度,我就知道那断裂处肯定光滑锋利极了。   多么好的一把快刀啊,连宽窄大小都是恰好人类一手能握住的程度。   只要我将它从龙的身上拔出来,我就能拥有一件比龙筋还好用的杀龙利器。   感谢龙的馈赠。   太客气了,这龙。   知道我没有趁手的工具,还如此贴心地给我提供一个。   都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会尽量动手快一点,让它从这种千刀万剐的状态中解脱的。   扒着岩壁我缓慢地移动位置,瞅准了自己相中的刀刃鳞片方向,缓缓地靠近了海眼的泡泡。   它看上去像一个结界,但出于谨慎,试一下它有没有危险还是非常必要的。   我用力拔下了自己一缕头发,仗着发丝够长,将它晃到泡泡结界上,看着它毫无阻碍地通过了结界,也没有从发丝的震动上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才稍微放了点心。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泡泡,或许只有些隔绝海眼空间的作用。   至少这一关没什么阻碍,不至于让我和泡泡结界作对时弄出太大声响,提前吵醒了那头龙。   哪怕这头龙注定要苏醒,那我也希望它因为拔鳞而醒。   我调整好了动作力道,紧绷着身体,就像自己预想的那样穿过了结界,尽量轻地落在了那片碎鳞旁边,没有一点犹豫地抓住了它,使劲向后一拽——   我使足了力气,下一刻那片鳞片就被我硬生生地拔了下来,惯性让我向后仰身,龙血也没有一点迟疑地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我踩着的龙身也在刹那间地动山摇地翻滚了起来。   意料之中。   它只是睡着了,还没死,我生拔鳞片这样的疼痛怎么可能被它忽略?   “昂——”   这头龙的叫声并不清脆,龙吟声透过海水传来也多少有些失真,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将它吼声里的愤怒一点不落地接收。   它气坏了。   但管它的呢。   趁它病要它命才是我要做的事。   我跳将起来,将新到手的刀刃在手中转了两圈试试手感,然后盯着那昂起来的龙头,寻找着下刀的方向。   龙发疯似的怒吼,睁开的眼睛一只猩红,一直都灰蒙蒙的。   更妙了。   还是个半瞎的。   这可真是......太棒了!   它一边嚎叫一边激烈地翻滚身体,身上本就没有好的旧伤又被撕裂,俨然是越动越痛的情况。   更棒了。   还是个没有多少理智的。   这种身受重伤、视野残缺、没有理智的龙,和送上门来的天材地宝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丝毫犹豫,在昏暗的情况下盯紧了它扬起下颚时露出的脖子上的旧伤疤,紧握着那片碎鳞,踩在扭曲晃动的身体上接连跳跃。   “嗖——”   虽说在水中挥刃多少有点减慢我的速度,但这一点不影响碎磷在水中划出了爆破般的声响。   那片鳞片果然如同我预想般的光滑锋利,尖端精准地刺进了龙颈上的后痂,随后被我用力地向里推去,龙血就像是有了去处一般,顺着碎鳞向外喷涌,和海水一起将我淋了个正着。   多少有点恶心。   但谁让这四周全是水呢?   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整个视野顿时变红,我双手握着鳞片边缘,一脚踹在龙的脖子上,借力向后翻身,躲过了袭过来的锋利龙爪。   啧。   我拉开了和龙的距离,心想不愧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没有灵力的加持下单凭龙鳞刺出来的伤口还是不足以一击刺穿它的脖颈,倒像是用小刀刺了龙一下。   连伤口甚至都留不下太久。   我刺出来的那道喷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重新变成了结痂。   和之前的区别仅在于结痂上有一条裂缝。   没有灵力留在伤口上阻碍它的愈合,纯粹的物理攻击如果不能直接砍碎它的心脏或者是砍掉头颅,那就是一场不停刮痧的持久战。   失血似乎让那头龙稍微冷静了一点,它闭上了嘴不再嘶吼,转而微微侧头,用它仅剩的一只完好的眼睛盯着我,吐气时带出的水流将我向后喷去。   这龙果然是恢复了理智,一边用水流推着我向后,一边伸出龙尾从我背后向我拍来,打的是一个我在水流中不好平衡身体,趁我难以掌控翻身的时候将我拿下。   哼。   我拧着腰身,并没有躲避,只是半侧过去,手臂抡圆了握着碎裂的鳞片扎进龙尾的伤疤之中,然后狠狠地顺着痕迹向下滑。   一道长长的伤痕就出现在龙尾之上,气的那龙一边猛烈地甩着尾巴,一边张口对我咆哮,推动着水流冲击我。   嘴大了不起是吧?   吞吞吐吐海水的恶不恶心!   我简直就像是在它口水里打滚了!   我脸色比现在的光线都黑,顶着水流将手中的碎鳞又深插了些,直到那头龙猛的翻身想将我压在身下才抽出鳞片。   我仗着自己比那龙小得多,在有限的空间内也比它灵敏一些,心知自己很难将这头龙一刀毙命,就干脆不停的在它身上游走,不断地破坏它本就未好的伤口,可着劲儿的给它放血。   口腔里全是腥味。   我抿着唇,和那条龙对视。   这环境绝对是我有史以来经历过最恶劣的。   现在的海水里不光有龙的口水,还有龙的血,更让我面容扭曲的是我就混在这些东西里面,根本脱不了身。   龙血龙涎都是上好的炼丹材料,千金难求。   我这样安慰自己,思索着以什么样的姿势能用这把碎鳞砍断比它长度还要大上十几倍脖颈。   “误会,都是误会。”   就在我们两个对视之时,那头龙缩了下身体,挡住了自己被砍断的四肢,缓缓开口。   “咕噜。”   我被突然口吐人言的龙惊了一下,张嘴就是一个泡泡,又陷入了沉默。   这龙能在水里说话,我可做不到。   我沉默地看着它,将手里的碎鳞攥的愈发紧了。   这龙自来熟的很,它也不管我的沉默,自顾自地将我们之间这场要命的战斗归结为误会,甚至硬生生地从那张兽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当做没事龙一样和我聊起了天。   “你是外面的修士吧?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那些发疯了似的修士正常了吗?”   它侧着头看着我,上下打量着,没等我回答继续说,“你这样的发型......是现在修真界流行的新花样吗?”   “没想到这尚不足两千年的功夫,修仙界中竟然变化如此之大了吗?”   “......”   它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即没有办法也不愿意在水里开口说话,又没有办法神识传音的我只能沉默以对,分析着它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没有放弃将它弄死添件新衣的打算。   说吧,说吧。   说的越多才好呢,反派死于话多啊!   虽然它不是反派,但对手话多也是一样的。   “你的武器也挺奇特的......”龙的目光放在了我另一只手系着的裤腰带上,略眯着眼,像是要看的细一些,探着脑袋就想凑近我。   我警觉地拉开了距离,手中的碎鳞挽出一个刀花,那龙就立刻缩回了脖子一下子沉默了。   “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离开这了。”它扭头看向中间的水潭,那里的小水涡比起我刚来时已经小了一些。   “你应当带我一起出去。”龙转过头又看向我,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甚至带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它,将碎鳞抬起来放在面前,略晃了下方向,让光滑的刃面反射的光芒正好照进龙的眼睛里,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要我说我今天不杀了它都算我仁慈,还带它一起出去——   它只能作为材料和我一起离开。   我的杀气没有一点遮掩,那头龙自然也没有错过,它受惊似的缩了一下身体,鼻子里又喷出两股水流,浑身也紧绷着。   真是受够了!   我发誓,下一次在水里战斗的时候一定先把周围的所有水都蒸干!   不然要么用嘴吐、要么用鼻子喷的,真是让我有点受不了了。   眼见着我眼神越发凌厉,那头龙也算是明白了现在的情景,多少将它身上那股高傲劲儿放下了。   也没准是我甩起的龙筋裤腰带让它认识到了我是个杀龙不眨眼的主。   没准这头龙还是它的什么亲戚呢?   我弓着步,就准备着找机会将它的脑袋砍下来,这头龙却又说话了。   说话的内容更是让人一愣一愣的。   “照你们的话来说,我多少也是个英雄,为整个修真界流过血拼过命的,只是让你带我出去,这不过分吧。”   什么玩意?   它怕不是疯了吧。   怎么这话说的倒让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它刚才是说自己是英雄吗?   这从龙说的话不长,也没有什么我听不懂的单词,但里面的意思却着实让我迷惑。   不管了。   我悄悄攥紧了碎鳞,目光扫过我第一次刺中的那条脖颈上的伤疤。   这也就是现在没有灵力可用,但凡在外面任何一个有灵力的地方,我都不会在这里听它说些什么英雄之类的玩笑话。   我一下冲了过去,碎鳞就要剐向它伤口附近的鳞片。   龙的血肉恢复速度很快,但鳞片再生的速度可根本没法比,只要我将这一圈的鳞片统统刮下来,再沿着这一圈想砍断它的脖子就要简单的多了。   但这龙也不是吃素的,它虽然嘴上说这些请求的话,实际上对我也防备的很,差不多在我跃起的瞬间它就将自己盘得更紧了,还甩着尾巴用力地拍向我。   “尽是些言而无信的小人!”   它一边和我动手,一边愤怒的咒骂。   “当时求到我门上,找我帮忙的时候说的倒是好听,嘴上说着待我归来就让我享受生民供奉,可实际上呢?”   “连助我脱困都不愿意!”   “小人!”    第81章   小人。   它在说我吗?   我听着龙的控诉,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风评被害了。   我承认我一言不发直接偷袭的行为或许称得上是小人,但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中那也只能称得上是一些获胜的手段吧?   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在狭小的空间内我和这条龙叮叮当当地又过了数招,揉了揉自己持刃和那条龙较力有些发酸的手腕, 心想以人类的体型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和一头巨龙比力量, 真的是有点难为人了。   而且还是一头愤怒的龙。   它身上的怨气和怒火几乎化作实质, 动手时身上那些层层叠叠的伤口都不能让它动作减慢半分。   “叛徒!背信弃义!”   它一边和我动手, 一边反反复复地控诉那些曾经和它有过约定的修士们言而无信, 还时不时地骂我是小人败类。   “……”   不过言语有力量,那我今天一定是被这头龙不停歇的冤枉的话给冤死的。   如果它所言不假, 确实有修士和它立下约定并且背信弃义最终导致它被困在这里奄奄一息,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当时和他留下约定的人!   而且……   我举起刀刃铛的一下挡住拍过来的龙尾,在它本就破损的尾鳍上又留下了一道蜿蜒的伤疤。   这家伙能不能不再重复那些无用的情绪宣泄, 把它嘴里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明白一些啊!   就比如它为什么说自己是英雄?什么拯救世界?   不要再骂背信弃义了!   “咕噜噗。”   我轻车熟路地躲过这头龙的进攻,张嘴无力地吐出了两个气泡又闭得紧紧的。   现在就是很无奈。   没有神识可用, 生理构造又不是那种能在水里说话的类型, 这种被迫变成哑巴,导致我心里无数句想和这头龙说的话全都憋在了心里的感觉属实难受。   我调整了下方向, 一边躲开了那头龙的冲撞,一边让自己出现在它完好的那只眼睛那侧,抬了下眼皮给它使了个眼色。   我拜托你组织下语言重新说一下你的故事, 好吗?   可惜我没有办法将我的心声传递给那头龙,而龙显然也没有读取我眼神信息的这一项功能。   那就没办法了。   现在这个情况我是不可能束手就擒被它打死的, 那就只能让它清醒一点了。   只是苦了我得多多出点力。   和一头恢复力点满的龙比拼体力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手中的碎鳞也毫不意外地在一次撞击中碎成了两截。   不过好在这头龙身上残破的鳞片多的是, 我只需要再瞅准机会从它身上拔出来一片,就又是一把快刀了。   只不过形状不那么规整,用起来有点费劲。   但也比裤腰带打龙好操作的多。   在水中消耗大量的体力让我也有些疲惫, 我单手捂着胸口压住了自己想急促呼吸的本能,时刻告诉自己在海水中做那样的举动只会让我更加难受。   我现在状态不佳,这头龙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整个泡泡所笼罩的区域,海水已经被龙血染成了红色,这让那头本就身受重伤的龙更加有些力不从心了。   它的动作比起之前来缓慢了很多,恼怒的咆哮里也带了两丝颤音。   那可太正常了。   我看了眼地下散落的碎鳞,对龙这种生物的血条厚度有了新的认知。   现在这头龙身上完整的鳞片有十个吗?   估计没有。   连我攻击它都不用寻找角度了,谁让它现在身上大部分鳞片都没有了呢?   身体上的虚弱让那头龙也冷静了些,它缩着身子盘在水潭的一侧,隔着水潭与站在另一侧虎视眈眈的我相望,终于愿意和我来一场单方面交流的理智对话了。   挺好的。   我拿着碎鳞没有动弹,只悄悄地交替放松着自己身上的肌肉,从这种极其耗力的对抗中缓缓神。   这该死的地方我绝对不会再来 第二回了,我这具肉身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见我也没有动弹,那头龙也觉得僵持不下的我们两个之间还有的谈,于是它率先抛出了砝码,为自己加注。   “我看你的年纪不大,这些陈年往事……你若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它摆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就好像之前咒骂那些和它约定的修士,没有将他们的约定的福利内容告诉给后人的龙不是它一样。   “这事说来话长了。”   它语气沉重,将尾巴挪到身前,垫在了自己的头颅下,是一副要长篇大论的姿态。   我蹙起了眉,看了一眼已经小了很多的漩涡,估摸着海眼到吐水期的时间,不由得用碎鳞敲了敲地面。   它最好长话短说,在吐水期到来之前结束它的故事,不然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听它悲伤春秋。   鳞片敲击地面的脆响惹得那头龙侧过头,天可怜见的,它终于从我的脸色上读取到了不耐烦三个字。   “时间紧迫,就让我长话短说吧。”   它又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我没有耐心之类的话,终于说到了正题。   “那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大概是一千多年前,具体的时间我记不得了,总归是没到两千年。”   “那时候的我还是海域的主人,所有海水经过之处都是我的领地,我是当之无愧的龙神。”   “但那不过是别人给我的尊号,实在不值一提。”   “身为海的主人,我理所应当的承担了照顾海族的责任,每天劳心费神。”   “然后有一天晚上,人类修士突然成群结队地找上了我,他们对我说修真界危在旦夕,每一个有能力的生灵都该为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做贡献。”   “这样事关修真界生死存亡的事情我自然无有不应的,于是我答应了下来,然后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做些什么事?”   修真界生死存亡。   我瞥了它一眼,怎么感觉这头龙浑身上下好像散发着圣光似的,和我之前看见的那头无法无天的龙好像不是一个物种一样。   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啊……   我看着它,实在是觉得诧异,那头龙自然也没有错过我的神情,只是开始叙述自己的贡献。   “他们说修真界被其他世界入侵了,说我们正在缓慢的被蚕食,绝不能坐任敌人将我们吞噬殆尽,应对侵略刻不容缓。”   龙砸了咂嘴,哼了一声,“说实话,他们说的那些被侵略的后果实在有些儿戏,什么沉迷繁殖什么的……”   “要我说那就是生物的本能,根本称不上是侵略。”   “但既然生活在一个世界上的老朋友们求到我面前,我又恰好有这样的能力,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嗯……   它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对它叙述内容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很是不信龙居然有这种守护心态。   但它说的应该不全是假的。   而且我很怀疑那些找上他的修士,就是剑宗之前离开的那一批人。   看来他们不仅发现了这世界的变化,还寻找到了应对方法并且付诸行动了。   我握着刀,摩挲了一下龙鳞光滑的表面。   据他们的失踪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修真界却在这段时间内被花市修真界大举入侵。   看来不管他们当年选择了怎样的应对办法,以这个结果来看恐怕他们失败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那样死在了他们的行动之中。   那这头口口声声和他们一起拯救世界的龙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这头龙活着,那些不比他差的修士们会不会也还没死?   说不定也被困在了某些地方。   我攥紧了鳞片,不光滑的手柄硌得我生疼。   既然如此,说什么我也要把这头龙带出去。   然后和他来一场敞开心扉的交流,将那些前辈们也一并救出来。   这些人可都是真真正正为这个世界流过血,奋过斗的,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很好,龙。   你成功在我这里留下了一条命。   那头沉迷于叙事往事的龙不知道我内心中的波涛汹涌,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番那些修士们小题大做,又说自己甘于奉献,为了安修士们的心,同意和他们一起拯救世界。   “他们的计划简单的很,可我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龙直起脖子,看着自己身上裸露的皮肉以及所剩无几的鳞片,往外喷水代替叹气。   “他们说已经找到了入侵者的所在地,可以打开一条直通对方老巢的空间通道。”   什么?   我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千年前的修士竟然直接找到了花市天道的所在地?甚至能直接去到它的老巢?   嘶——   这么强的吗?   这一对比,显得这么多年来堪堪找到了天道所在空间,还没有找到怎么去的我多少有点无用了。   所以他们到底怎么去的?   我对这件事实在关注的很,投向那头龙的眼神也认真极了,可那头龙却不知道我给它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说着自己在乎的事。   “可连接两方世界的通道可不是什么坦途,那上面的危险数不胜数,连天雷和罡风都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回忆起链接通道的危险,这头龙也心有余悸,它摇了摇头,“随着那条通道上灵气丰沛,根本不用担心没有灵力可用,但有些危险可不是灵力法术能解决的。”   “世界的壁垒是每一个世界平稳发展的基石,它可不像修士们自己创造的小世界,只用结界那样简单的隔开。”   这头龙生怕我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不由自主的就讲的详细了些。   也行吧。   虽然不是我最想知道的如何开辟通道,以及花市老巢的位置,但这也确实是个新知识点。   要是我研究明白了的话,随时都能穿越回自己的老家了吧!   我发散着思维,开始听那头龙的世界小课堂。   “一般情况下飞升雷劫之后的飞升能让修士们穿过世界壁垒,除此之外就是所有生灵消亡之后的‘地府’。”   “据说生命最后的回归于同一条河流之中,再从这条河流前往各个世界。”   “除此之外,任何试图穿过时间壁垒的方法都不简单,也危险重重。”   “所以哪怕他们能打开世界之间的通道,也没有办法平安的穿过去。”   “所以他们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保护他们顺利到达目的地。”   龙说到这里,仰着脑袋,利用自己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骄傲的意思溢于言表。   “……”   根据社交礼仪,这个时候我似乎应该给它鼓鼓掌,再夸两句,但很遗憾在这个环境里我除了张嘴咕噜咕噜,实在不能给到它任何正向的情绪反馈。   没得到我回应的龙看了我一会儿,估计也觉得没意思,于是继续说,“那条路实在危险万分,瞧瞧我这一身碎裂的鳞片,都是在那条路上留下的伤疤。”   它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身体露出那些愈合不了的伤口,“那条路实在太长了……”   “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直护送着他们到达终点,可在那条路上我伤的太重了,都没有和他们继续战斗的能力,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就在海眼深处了。”   它环顾着四周,语气里颇有怨气。   “想来他们一定是成功了。”龙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看着我,“他们将我从那条通道搬到这里来,竟然不愿意再多花点力气送我回到有灵力的地方疗伤。”   “就任凭我拖着这条残破的身躯,在这里苟延残喘!”   它一边说着一边怒气又起,尾巴在海水中飞速的摆动,搅起的水流晃得我退后了一步。   “过河拆桥!”   “找上我的时候他们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是唇亡齿寒的战友,说胜利之后会受万民敬仰,有数之不尽的供奉。”   “等我真的出了力,完成他们的要求了,竟然将我囚禁在这里,连疗伤都不肯!”   “你知道在这毫无灵力的海水之中,这么多年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吗?”   它满含怨气地看着我,企图在我身上找些认同感。   但老实地讲我对它的话也只信了一半,对有些内容深表怀疑。   就比如说它说他它浑身上下的伤都是在通道中所受的,但和他交过手的我却从它身上的伤疤中分辨出了至少三种武器的痕迹。   而且说什么承诺让万民供养它,这怎么听也不像是正道修士能说出口的话吧!   它话语里的水分很大,可透露出来的细节却很值得人琢磨。   我会把它活着带出去的,然后我们好好地、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我平静地站在原地,听着那头龙宣泄自己的情绪,时刻关注着海水漩涡的状况,保证自己不错过海眼的吐水期。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带着这么大一坨龙离开这里?   它这些鳞片裸露出来的**可挡不住罡风的进攻,如此庞大的体积指望着我用短短的裤腰带替他和自己一并挡住罡风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思索着方法,目光落到地上那些散落的鳞片上。   唯今之计我恐怕真得再一次来到这里了。   我可以将这些散落的鳞片拿出去,在外面给自己弄一套完整的衣服,再给这龙也弄一套能挡住它躯/体的衣物,然后拿着这些东西再来一次,将这头龙打包捆起来,就能通过罡风的阻碍了。   嗯。   就这么干。   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毕竟没有灵力的我没有办法将这头龙变成小龙,只能先拿了材料出去准备,再来救龙。   所以我得告诉它自己的打算。   这龙浑身上下满满的怨气,骂人的话说都说不完,也算是让我了解龙的词汇量到底能有多丰富了。   “咚咚。”   我握着手里的残鳞,敲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吸引了那头龙的注意力,然后在它看过来时用力用鳞片在地上刻字。   一千多年前的文字到现在没有什么变化,只要这头龙识字,它是能看得出来我在写什么的。   我言简意赅地将自己二进海眼的计划写在了地面上,这头龙侧着脑袋用那只完好的眼睛仔细看了半晌,然后毫无征兆地又发飙了。   “骗子!”   它张开嘴猛地冲我咆哮,吐出的海流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激烈,逼得我只能将鳞片深插进地面,单膝跪地以维持平衡。   它又发什么疯!   我很是恼怒地在激流中抬起头,看着那头愤怒到浑身上下鬃毛都竖起来的龙,接连被骂了好几句是骗子。   “总是这样!”   它朝我吼,还甩尾过来攻击我,“缓兵之计——”   “我懂的!”   “你们人类总是这样诡计多端!” ???   我用力跃起,龙尾重重击打在地面上,飞起来的碎石打在我的身上,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却让我十分不爽。   谁能懂我现在的心情?   平常对妖兽毫不留情的我难得忍下了自己对龙身上材料的渴望,思前想后才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将这头龙救出去,结果人家倒还不领情。   还说我是骗子,骂我骂的贼脏。   我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发那些没有用的善心,就该趁它沉迷过去的时候偷袭将它拿下的!   啧。   失策。   这头龙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自然也不可能给我任何继续写字解释的机会,只一味地用它的思维去揣度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将我钉在了骗子的耻辱柱上。   冤死了。   和这头龙相遇的短短时间内,我就从小人变成了骗子,挨的骂比我这些年加起来听到的都多。   心情复杂。   但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这条龙疯起来还真是要命。   它嚣张地盘踞了整个空间,龙身占据了每一片地面,弓着身子移动的飞快,残缺的四肢根本没影响它到处乱窜试图将握咬成两截的动作。   “吱——”   龙鳞划过龙牙时发出的声音刺耳极了,海水中越来越多的血也让它更是疯狂。   该死!   我一脚踹在它鼻子上,和龙的脑袋拉开距离的同时被它扬起来的龙尾打了个正着。   “呃。”   我短促地吐出一个泡泡,后背火辣辣的疼,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脊骨裂开的声音。   这一下让本就在水流中移动受限的我行动更是迟缓了一瞬间,这头龙也毫不客气,乘胜追击又是一尾巴将我拍了出去。   要老命了!   前胸后背都疼的要命,龙咆哮时带起的水流更是将我向远方推去。   不妙!   我余光瞥见了近在咫尺的漩涡,心想要是被这东西卷进去当场就得压成zip了。   危机时刻我只能尽力翻身,好不容易躲开了漩涡的范围,就听见那头龙嗤笑了一声。   我胸口憋闷的很,那一尾巴绝对打断了我不止一根肋骨,这会儿我捂着胸口站在水潭边,抬头寻声望去,眼前是一片片的黑。   不妙。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自己恐怕是要阴沟里翻了船了。   而事实恰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尽管我已经感觉到了那头龙要从哪里攻击我,但身受重伤又没有时间休养的我,在海水的慢速阻碍下根本没能躲开那头龙疯狂的攻击。   侧身躲避时被龙尾擦在了腰侧,整个人像是陀螺一样转了两圈向后飞去,不偏不倚地坠入了水潭之中。 !!!   这水比海水凉的多,进入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冰寒刺骨,冻得人连对疼痛的感知都少了许多。   不妙极了!   之前我最开始看见海眼底部的时候,那头龙就围着水潭盘成了一圈圈,本能就告诉我这水潭绝对非同一般,不然防御力点满的龙也不至于如此小心谨慎地将它略过。   在之后的战斗里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想,无论是我还是那头龙打得再激烈的时候,都有意避开了这个水潭。   只是没想到那龙这回竟然将我拍了进去!   炖汤!   等我出去一定将它炖了!   让我也尝尝龙肝是什么滋味!   这水潭在没进去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平常的水潭一样,可仰面掉进去的我却没有办法透过水面看见外面的任何东西。   这东西绝对不是水潭!   我的神情严肃不起来,因为这里冷到我的牙关发颤。   四周空无一物,我下坠的飞快。   连指尖都结冰了。   我用力控制着自己攥拳,细碎的冰碴从手上掉落。   这回恐怕真的是要栽了。   我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什么样,只是思考着万一自己死到这里,之前留在秘境中的傀儡还能不能用了?   按照最初的设定如果我死了的话备用的傀儡就会被激活,但那可是在有灵力的情况下。   不知道这种没有灵力的环境还能不能行。   还是自己考虑的情景不够多啊……   平常说着让自己适应没有灵力的情况,结果真的碰到这种时候还是有些麻爪呢。   嘤。   我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团成个团,指望着这个姿势能让自己晚一点变成冰块。   撑的时间多一些或许就有转机呢?    第82章   我就知道自己命不该绝。   不停的下坠和寒冷让我的身体僵硬, 却不耽误我意志依旧清醒。   所以当感受到灵力的那一刹那,我几乎瞬间就让温暖的灵力流淌过全身,将身上覆盖的厚重冰壳震碎了。   灵力!   天呐!   灵力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兴奋。   我舒展了身体, 调整了下姿势, 虽然依旧在下坠, 但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环境的灵力越来越多。   自己体内的灵力也在渐渐恢复。   所以说在禁林区的海眼之中, 水潭之下竟然是一个灵力如此丰沛的区域吗?   这还真是……物极必反了。   我伸手波动了下周围的水, 每一滴水中的灵力都浓郁极了,更深的地方甚至直接就是液态的灵力。   我将自己的神识释放出去, 毫不意外地发现这个从外面看上去小小的水潭之下其实空间大极了。   有灵力在手,我就觉得很安心,也有了充足打量周围环境的心思。   这是海盐底部的水潭深处, 说不定我这回能将海眼研究研究。   最好能直接搞明白那个禁灵区是怎么做到的,不然等我再次回到水潭上面, 总不能还和那头龙肉搏吧!   真的是有点受够了。   我默默地打开空间, 抓了一套衣服将自己裹严实了,才终于有点恢复了灵力的实感。   有灵力就是好。   我心念一动, 被那头龙拍断的骨骼就恢复如初,还拿了两把珍藏的宝剑出来备用。   利器在手,心里踏实多了。   我的神识蔓延到极远处, 竟然出乎意料般地触摸到了整个空间的边缘。   那是一个巨大的联合法阵,上面嵌套的符文数不胜数, 有些符文的作用我看得出来, 有些则根本不曾听闻。   记下来, 通通记下来。   我主动加快了自己下坠的步伐,在接触到法阵之前才停住身形,仔细端详着这个极其复杂的法阵。   这个法阵成为了整个潭水的底面, 无比浓郁的灵力就从阵法的中心向外扩散。   它的水平绝对超出现在修真界阵法的极限,是我见过第一个立体的阵法!   它就像一个没有盖子的圆柱体,阵纹一直从底面蔓延到侧壁,一直向上到那一片禁零区。   不,也许它就是一个圆柱体!水潭的水面就是它的盖子!   只不过在网上的区域灵力被禁用,我无法窥见它的全貌罢了。   真是奇妙极了。   浓郁的灵力冲刷着我的身体,环境舒适到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我吐纳着这里的灵气,一点点解析这个复杂法阵。   我需要化繁为简,讲这个不知道有多少功能的法阵拆开,当务之急是搞明白禁灵的符文,研究出抵抗它的办法,至于其他的,只要解决了灵力问题,力再来多少次都行。   看上去不难。   在这些复杂的符文里有不少我认识的,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也能省下不少的功夫。   我从自己认识的符文开始分析,找到了几个和禁灵符文类似的,然后顺藤摸瓜将整个八阵上面进灵的部分单独提炼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通过一个已知的法阵作出相反的解咒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命题作文。   我可是熟练工。   争分夺秒地将自己心头之患解决,我放缓了节奏。   为了以防万一,我将抵抗禁灵区的符文直接纹在了手腕上,看着手腕上那一圈转动的符文手镯,现在才是真的放心。   嘻嘻。   这回不用那头龙嚣张,等我在这里再研究一会儿,马上就出去找它算账。   这回可真的是惊险万分。   要不是这潭水底下灵力充沛,我就交代在这儿了!   我一边唰唰唰的拿出玉简纪录阵纹,一边咬牙切齿地草拟了无数种料理龙的办法。   待会等我用脑用累了,我就直接出去给这头龙一点灵力的震撼,让它仗着自己体型大肉身强欺负弱小!   这潭水底下的阵法功能完全不愧于它复杂的结构,除了我已经体验过的禁灵作用和作为潭水防护功能的极寒作用,我甚至在上面看见了一两个熟悉的空间符文。   只不过那符文周围嵌合的其他陌生符文太多,一时还不能分析出它的准确作用。   我凑近了那附近仔细观察记录,突然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感觉这地方的法阵……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东西?   感觉上像是原本就有一个法阵,然后后来又来了人在原本的法阵上添上了新的符文,和原本的法阵融为一体的样子。   我向上飞了飞,将整个地面的法阵尽收眼下,随后将自己认识的符文彼此连接起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无比复杂庞大的法阵压根就不是一个时代留下的东西!   那些我不认识的符文本身就是一个功能完备的整体,那些我认识的符文才是后来添加上去的!   有人在这里添加上了禁灵、极寒、和空间相关的符文。   我有点好奇这空间符文连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了。   我站在符文面前,思考着要不直接试试,反正自己灵力在身,浑身上下可有使不完的牛劲。   哎。   还是算了吧。   我将所有符文记录完整,终究还是放弃了心里的莽撞想法。   要不是之前抱着自己实力足的想法一路追踪到海眼这里,我也不至于让自己落入险境。   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这,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我收起了玉简,将双剑拿在手里,最后确认了一下手腕上的抵抗符文,觉得万事俱备之后才向水潭外冲去。   有些事情也是该做个了结了,不知道那头龙想我没有。   有灵力在手,上升的速度可比下降的时候要快得多,几乎没费什么力我就直接跃出了水面。   “啵。”   水面震荡的声响吸引了那头龙的注意力,我才露出头就正对上龙的眼睛。   惊不惊喜?   我上挑嘴角,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对着那头龙的脑袋上去就是两脚,把它抬起的头砸了下去,直砸得它眼冒金星。   “嗷!”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能活着回来?”   显然我的出现让它十分意外,这头深知潭水底下到底有什么的龙压根就没觉得我能活着回来。   它是打定主意要弄死我的。   啧。   我没有回答它的疑惑,只是抓住了它的尾巴用力将它抡起来,咚咚咚地砸向地面,生生将这条龙砸的浑身无力才住了手。   要不是还想从它身上得到点什么,以我的性格这头龙早就已经变成材料了。   它现在是一副口吐白沫眼神呆滞的样子,看上去倒比之前发怒发狂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默不作声地将它变小,捆得严严实实抓在掌心,也不等海眼到吐水期,直接逆流而上。   真好。   灵力在我身侧形成牢不可破的护盾,来时疲于应对的罡风击打在结界上,听上去和雨滴敲打在玻璃上没什么区别。   不痛不痒的。   灵力是个好东西啊。   我感慨着,卯足了劲儿离开海眼深处,这才有心思去看看海眼到底是什么构造。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神识笼罩之下的海眼就像一个普通的隧道,唯一不一般的就是遍布海眼的未知符文。   和水潭底部的未知符文看上去是一类的东西。   有灵力加持,逆流而上的速度甚至比我下坠的时候还要快,我轻轻松松地离开了海眼,重新感受到外部稀薄的灵气,悄悄松了口气。   这才算是真正脱离了险境。   我看了一眼手腕上已经消耗了不少的抵抗符文,观察了一会儿还是将它修补完好,隐藏了起来。   还好自己在潭水底下留下的符文足够凝实,不然上浮到一半没了灵力可就好笑了。   这东西可得好好留着,万一以后又碰到这种情况总不至于又翻车。   我垂首将衣袖捋平,晃了晃被捆成了条装死的龙,现拿材料做了个笼子将它丢了进去。   海底深处到底不是修士擅长的作战环境,我得将它拿回自己的老家,然后有的是时间交流感情。   这一番折腾属实耗费了些时间,等我回到宗门的时候,来和我们商议婚期的合欢宗已经离开了。   婚礼的相关事宜宋堂主已经写好了,厚厚的一摞就放在我的桌案上。   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呢?   属实是有点新奇了。   这是我们门派建立以来第一次和其他门派有这种婚姻的交流呢,门派的诸位长老对此显然重视的很,连里面的诸多礼节都复杂极了。   好吧。   毕竟云鹤行的结婚对象是下一任合欢宗的掌门,重视一切也是应当的。   反正我只需要做一个看热闹的工具人就行了。   竹笼里的龙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不少,灵力充沛的环境让它身上掉落的鳞片都长出来了点,只不过比起原本无坚不摧的鳞片,新生的鳞片要嫩得多。   应用价值却一样不少。   这两天我可收集了一些,连新衣服都已经在制备中了。   咳咳。   不是我对龙残忍,实在是这龙不老实。   要不是它天天费口舌咒骂我和那些前辈,卯足了劲儿的想挣脱牢笼,我也不至于和它动手。   不过刮了两次鳞之后它乖多了,也肯老老实实地躺在竹笼里疗伤了,新鳞重新覆盖了它的身体,阳光照射上去时甚至熠熠生光。   有点可惜。   我估算了一下自己收集到的鳞片能做多少东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盘成圈吐纳的龙。   其实还挺好看的。   想养。   只可惜它估计不愿意,要不用上一点手段……?   “哒哒。”   我敲了敲装着它的竹笼,声响和晃起来的笼子烦的那头龙扬起脑袋,满脸都写满了不耐烦,可又憋着气不敢发作,从牙缝里挤出来对我的问候。   “你又做什么?!”   它缩了缩身体,将自己排成了更小的一团,警惕得浑身上下从毛都竖了起来。   大可不必……   我也不是什么手段残暴的坏人,不至于如此警惕我吧?   没关系,现在我们两个之间了解的还不够多,等它更认识我,就能知道我是个好人。   “我对你们当年拯救世界的事情很感兴趣。”我渗进竹笼之中将它捞起来,把它团在掌心握住,只让一个龙头搭在虎口,正对着我。   “讲的详细些吧。”我摸了摸它的脑袋,自认为语气还算温和。   可这龙却一点都不领情,它毫不犹豫地叼住我的指尖,用尽全力去咬我,哪怕明知道造不成一点伤害也不肯松口。   啧。   我就知道自己不讨小动物喜欢,龙也这样属实让人有点难过。   我冷着脸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儿,等它缓过神来就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都是能交流的智慧种族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和平一点。   它最好识相一些。   我的眼神中带着威胁,这样的眼神这龙已经很熟悉了,它一看我这眼神,整条龙都老实多了。   “之前在海底的时候不已经都说过了?”它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抱怨,“不知道你还要听什么……”   “我要听真相。”我伸手将它躲避的脑袋摆正,直视它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真相。”   而不是这头龙充斥着自夸和主观臆测的故事。   “那就是真相!”   龙斩钉截铁地说,甚至还试图通过对视让我坚信它的话。   哎。   它倔强的样子让我叹了口气,看到这种情形,我就知道自己和平谈话的目的今天应当是实现不了了。   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我默默缩紧了手掌,被攥在掌心的龙本能地支起了鬃毛,眼睛睁得圆圆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原本顺滑的鳞片也有点炸起来的趋势。   没想到有鳞的动物竟然还会炸鳞吗?   我抬起食指搭在它的脑门上,最终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直白的方法自己寻找答案。   这条龙当年也应当是一方霸主,也有见识,它瞬间就猜到了我想要干什么,挣扎的更加剧烈,同时还不忘记大叫。   “等一下——”   它身体都抻直了,整条龙僵硬的很。   “你不是仙道的修士吗?怎么行事如此没有顾忌!”   “搜魂这种事情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用的吗?连魔修都没这么随便的吧!”   “千年之后的修真界怎能堕落至此——”   “你比魔修还魔修了!”   它嗷嗷叫着摆着脑袋,试图挣脱我的手指,惊慌失措的样子却一点都做不得假。   显然我果断搜魂的动作属实震惊了这头龙。   哈哈。   没想到吧。   这种原本正派人士避之不及的搜魂法术,在现如今的修真界中已经算不上歪门邪道了呢。   时代变了,大人。   “哎哎哎——”   “有话好好说啊——”   “还可以谈!”   晚啦!   这头龙已经错过了我留给它的机会,与其耗费心神从它的话中提炼出有用的客观信息,还不如我直接从它的记忆中寻找真相。   保真又细节满满。   我的动作不容反抗,灵力侵入到它体内的时候这头龙便如同一只失去了梦想的咸鱼,太软地瘫在我的手里,眼神失去了高光。   甚至还呜咽了一声。   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   至于吗?   我嘴严的很,又对它的各种生活不感兴趣,只想知道那一小段的历史而已。   虽然有点侵犯隐私,但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中,它的接受能力应该不弱吧?   我心里有些疑惑,却一点也不耽误我动手的速度,准确迅速地从它极长的记忆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时间段。   然后忽然就明白了这头龙为什么变成了咸鱼。   它之前叙述里的艺术成分和水分也太大了吧!   和事实简直就是两回事。   怪不得它非要硬说那就是真相,一被搜魂就像是死了一样。   “哈哈。”   我真是没忍住实在笑出了声,那头龙就像过电一样在我掌心颤抖了一下,眼神更是死寂。   笑死我了。   这头龙口口声声说当年的前辈们求到它面前,说足了好话又给了许诺,然后它出于关爱修真界的大意才肯出手相助。   实际上除了相助这个结果之外,竟然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当年那些前辈确实找上了它,要求它和他们一起去挽救这个世界。   而这头龙对这件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它直接冷嘲热讽说前辈们多管闲事,看见点什么变化就觉得是大危机,纯属是没事闲的。   它对这件事根本不感兴趣,才说了两句话就要动手赶人,只说让他们赶紧走,想做就他们自己去做,等他们都走了它正好统治世界,让人族修士日日为它供奉,好好地享受一番。   可那些前辈们来找它大约也只是通知,听到它嚣张的话也没觉得意外,而是很默契地直接动手,将这头龙打得不分东西。   最后前辈直接踩在它的头上,剑指它的脑门,又问了一遍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形势比龙强,挨了一顿揍的龙可老实多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老实巴交地跟着前行。   真没看出来。   这龙还挺要面子的。   我轻笑了一声,手里握着的龙顿时闭上了眼,感觉有点死了。   我深刻明白这头龙欺软怕硬的性子,也不搭理它,只管继续向后看。   前辈们带上了龙,可却没直接干活,而是杀到了妖界,找上了那些水平不一般的妖怪,妖尊就赫然在列。   前辈们和龙之间的对话又重新发生在了这些妖怪之间,毫不意外地经过一次拳头的交流之后,这些妖怪们也老老实实地跟上了队伍。   包括妖尊在内。   我大概知道了前辈们这么做的目的,不由得心下感慨。   这些前辈们走之后修真界的道德水平得倒退多少年啊?   真是太可惜了。   他们应当是一起决定了前去拯救修真界,可又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此行要消耗多久。   生怕自己离开之后人修没有充足的战斗力坐镇,被这些对人修虎视眈眈的妖修和龙趁机而入。   于是为了确保他们离开之后修真界能维持应有的和平,这些前辈们便决定将和他们处在同一水平的妖兽一并带走。   带走这些妖兽既能成为他们此行的助力,又能解除修真界的隐患,让修士们在这片土地上安稳修行。   太周到了。   思虑周全、动手果断,连道德水平也远超现在修真界这些修士一大截。   该死。   怎么就骗这些好人毫无踪影了呢?   我压下内心的感慨,看着这一支混合着人修和妖兽的庞大队伍前行,一路到达了我无比熟悉的海眼,直接钻了进去。   啊?   我有点惊讶,难道这海眼就是去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嘶——   如此说来,还好我在水潭底部的时候没有手欠去碰那些空间符文,不然连这么多前辈在一起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处理也未免太过托大。   真惊险啊。   还好我谨慎。   我有点庆幸,转而凝重地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还思考了一番以现在修真界的水平还能不能拉起这样一个庞大队伍了。   根本不可能啊!   感觉正面对战这件事行不通……   这支庞大的队伍顺利地到达海眼中心,那里的水潭和泡泡和我现在看见的别无二致。   他们没有停歇地进入水潭之中,那时的水潭还没有极寒,里面的灵气更是充裕的很。   一路顺利地到达水潭底部,一个原始的法阵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所料不错,那地方原本就有一个法阵,上面全都是一些我没见过的符文,而那些我认识的符文则是这些前辈们填上去的。   他们忙碌地将空间符文填了上去,把禁灵符文也加上,还设置了一个灵力回流的符文,将这里浓郁的灵气链接到每一个修士身上,为自己增加灵力来源,以便应对灵力不足等突发状况。   万事俱备之后,他们才启动了空间符文。   新符文和老符文一并发挥作用,一个通道就那样展现在他们脚下,将他们一个不落地吞了进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到和这龙说的不差,这通道确实惊险万分,这龙也还算老实得用自己的身体将所有人团在中间,卯足了劲儿地前行。   在它的记忆中这条通道长得很,里面的各样攻击也让它应接不暇。   倒是我冤枉了它。   我之前还以为它身上那些不能愈合的伤疤是修士们留下的,现在看来那些伤疤尽管呈现出的是武器的特征,但却都是这条通道留下来的。   它尽职尽责地用自己坚硬的鳞片送着所有人到通道的尽头,然后盘着身子看着这些人合力想打开通道的另一端。   那很难。   至少这头龙从最开始的游刃有余逐渐变得不耐烦,最后频频催促,开始嘲讽这些前辈们根本就做不到,到头来白费功夫。   然后他强压着内心的焦躁,顶着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又等了很久,终于还是受不了了,直接转身离去。   哦……   原来是个逃兵。   它这一身伤痕全都是在这条通道里留下的,甚至在它的记忆中根本就没能完整的通过这条通道。   因为它在回程的中途实在受不了身上的伤痛,直接晕了过去。   那它最后到底是怎么又出现在海眼底部的?   我眯了眯眼,将这段记忆反复看了两遍,很是确定它确实晕了过去,等它再度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在毫无灵力的海眼深处了。   最后的记忆里就是这头龙顶着身上无可愈合的伤疤企图离开海眼到有灵力的外部疗伤,然后又被罡风砍在没有鳞片防护的嫩肉上,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它就那样顶着一身伤痕满满的身体,盘在海眼之下,天天不是睡觉就是骂人。   主要攻击对象就是将它带去干活的前辈们。   啧。   我晃了晃手中摊成一条的龙,还算温和地将它放回了竹笼里,甚至好心地扔了两个灵果给它。   唉。   多少对它稍微客气点吧。   虽然它临阵逃脱了,但怎么也能称得上是半个英雄吧?   前辈们做的事情我已经猜到了不少,心里不免觉得惋惜。   这头龙的临阵逃脱让它能知道的信息有限,但我这里不是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吗?   这龙逃走的时候,妖尊可老老实实地跟着前辈们一起努力干活的……   它到底什么时候能沉不住气重新在自己神魂中冒头呢?   我不知道搜魂阵法已经饥渴难耐了!   龙在竹笼里鬼鬼祟祟地发出了啃灵果的清脆声响,我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妖尊神魂身上。   妖尊这个状态明显不是正常的通过通道回来,到更像是已经死了,然后通过秘法重生一般。   那当时那些前辈们……   我垂下眼帘,心想他们的这场冒险大概率不是一个Happy ending.   但不管怎么说,我终归是会让这世界恢复正常的。   绝不能让每一个为此奋斗努力过的人白白牺牲。    第83章   妖尊持续装死, 神魂里空空如也,我也没有办法从空荡荡的神魂里将它晃荡出来,只能任凭他做一个没有知觉的珍珠。   倒是这龙逐渐习惯了在竹笼里饭来张口的日子, 天天也不琢磨着怎么逃跑了, 而是心安理得地做一条米虫。   美其名曰为修真界做过奉献的它现在享受这些都是应得的。   行吧。   看待它最近换鳞换的勤快, 连带着断角也换了一波, 给我提供了充分的材料的面子上, 我就不戳破它脆弱的自尊心了。   这么一看养头龙也挺好的。   我摸了摸身上龙鳞熔炼成的法衣,每一根丝线竟然都闪闪发光, 光看上去就不一般。   就是有些太亮眼了,导致我还得在外面罩上一层薄纱,不然就太张扬了。   一个月的聘礼准备时间就在我的繁忙中飞速过去, 今天正是合欢宗队伍上门的时间。   这是一个黄道吉日,天气更是好的不行。   远远地我就看到合欢宗的队伍停下了飞舟, 下了船重整了仪仗, 举着他们的大旗列着队向我门派内走来。   长老们带着的队伍也早早地等在宗门了。   今天的门派十分喜庆,连看门的土豆背上都背了朵大红花, 更还了那些缠了红绸的梁柱树木了。   至少合欢宗的人对我门派的重视应该挺满意。   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冗长的队伍带着一箱箱的聘礼走在宗门的石阶上,即是合欢宗对这场婚事的重视,又小小地炫了一波宗门的财力。   挺好的。   我能感受到带着封印的木箱里浓郁的灵力, 至少我门派弟子也不算低嫁......   咳咳。   我瞥了一眼焦灼地站在正殿之中,浑身上下穿着红衣, 拿着小扇子挡着脸的云鹤行, 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弟子的性别。   虽说他是要嫁过去的, 但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行女礼吧?   总感觉他半遮面的样子有点违和......   不过算了,人家小年轻自己商量好了,就随他们去吧。   估摸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我这个外人怎么能理解?   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因为合欢宗圣女穿着一身男礼服,腰带着剑,英姿飒爽地走进正殿之中,明媚张扬的样子晃得云鹤行举起了扇子,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嗯......   不愧是女强男弱的组合,就瞅他现在这个羞涩的样儿,要不是我见过他拳拳到肉时的战斗模样,都差点信了他真的很娇弱了。   果然,谈起恋爱的人总是变了模样。   我不再看他们两个之间的眉来眼去,也庆幸他俩没通过神识传音打情骂俏,两眼发直地看着整个仪式。   虽然这里是修真界,但一场正式上档次的婚礼还是像凡人一样,有许多繁琐的流程。   我坐在正殿上,充当整个仪式的吉祥物,看着底下的宋堂主兴奋地主持整个环节,高兴的好像今天要嫁人的是他一样。   来送聘礼的合欢宗弟子穿着整齐划一,个顶个的都是好样貌,整整齐齐站在下面的时候看上去还挺养眼的。   倒是和我门派弟子看上去就不一样。   我总觉得合欢宗弟子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气质,这让他们每一个都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此刻我主要指的那些就是给云鹤行撑场面的弟子们,他们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要挂人家身上了!   成何体统?!   我有些恼怒,心想这些家伙老是安分了这么长时间,不会就是为了在合欢宗的弟子面前暴露本性吧?   啧。   我不动声色地动了下指尖,卷起微风狠狠地吹在他们的眼睛上,叫他们不得不收回了视线,卡巴着眼睛,悄悄地都红了眼眶。   把不知情的云鹤行感动的不行,悄悄地在神识中和他们保证自己一定会常回来看看。   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仪式进行的很快,但结束之后马上就将客人赶走显然也不是待客之道。   合欢宗的队伍还会在宗门内停留一段时间,等到下一个黄道吉日,他们就会带上云鹤行离开这里,回合欢宗举行最后的婚礼。   晚上的宴会我并没有出席,这样热闹的事就交给年轻人们自己去享受吧,我要在场还会让他们聚集起来,多少有些扫兴。   我拨开一个桃子,切成了小块叉起一个凑到了龙的嘴边,看着它一口吞下去,撑得脸颊鼓鼓,也算是体验到了养宠物的快乐。   和龙一样维持着迷你体型的青崖蹲在桌子上看着龙,主要视线落在它新长出来的龙角上。   “龙应该每年都会换一次角的吧,就像鹿那样。”   青崖悠悠地说,眼神里满是对龙角的渴望。   他这话中的意味太过明显,已经深知我对龙制品有多么贪婪的龙自然清楚青崖的意思,它三下两下将嘴里的桃吞了下去,忙不迭地开口。   “不可能——”   “我可不是那种低等生物,一副龙角没有意外的话能用到天荒地老!”   “哦......”   青崖托着脸,拉长了语调,“所以出了意外的话......唔。”   我眼疾手快地另切了一小块桃,趁着他张嘴的时候塞进了他嘴里。   可别说了。   我用眼神暗示青崖,这龙现在勉强同意了按时提供鳞片给我,要是再刺激刺激它反悔了可怎么办?   我可不想再做那种强拔龙鳞的恶事。   好歹也是修真界的半个英雄呢。   但我今天将青崖叫过来可不是为了和他一起欺负龙的,我可有正事要说。   只是现在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开口。   直接和他说你师父多半死在他乡......?   这也太直白了。   我沉思着切桃,将一整个桃子平等地喂给了他们俩,甚至在他们俩诧异的目光中拿小帕子给他俩擦了擦嘴。   “你疯了?”   我这样温柔的动作可给这条龙恶心坏了,它浑身上下的鳞片竖起,整个龙弓成了一团,张着嘴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怎么?   我的温柔让你难以忍受吗?   我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他却像是这感觉终于对味了似的,反倒放松了下来,在桌子上摊成了一条,咂了咂嘴回味那个桃的味道。   哎。   也不知道待会我说完了之后,这头龙还能不能好好的待在这里。   但没办法,事实如此,我总不能对着青崖隐瞒他师父的去向。   这家伙嘴上抱怨着他师父将他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我掩嘴咳一下,稍微错了下词,最终还是将整个事情平铺直叙地讲给了青崖。   随后就见青崖的表情像是变戏法似的,震惊、担忧、恼怒轮班在他脸上浮现,连带着他看龙的眼神也越来越危险。   龙最初还不以为意,但听到我嘴里频繁出现的“你师父”之后还是隐约明白了什么,默默地向后挪动,主动钻进了竹笼里,还伸出尾巴把盖子勾上了。   青崖死死地盯着竹笼,看着那竹笼在里面龙的努力下一晃一晃地向远处挪动,攥紧了拳拳头深呼吸。   阿巴。   我将一切都说完了,默默的闭上了嘴,看着青崖不大点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连额角的青筋也分明,心想这头龙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   很难说啊......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   “其实前辈们也未必有事。”我冷静认真地说,其实也不全都为了安慰青崖,而是我在研究阵法的这段时间内,确实有种当年的人还活着的感觉。   “嗯?”   我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将目光从竹笼上挪开,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点泪光。   他很自然地抬手蹭了蹭,“真的?”   “真的。”   这话说的坚定极了,青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什么都承受得住,不用说假话来安慰我。”   “是真的。”   我抬手就将海眼底部的情景用灵力在这里复现出来,和他讲我的猜测。   “当年的海眼应当是修真界的来源之一。”   我略调整了下海眼的景象,将龙记忆里时候的海眼翻出来,指着水里几乎液化的灵气对青崖说,“当时前辈们到海眼的时候,这里的灵气无比富足,源源不断地从底部阵法向外翻涌,随着海眼有规律地吞吐海水,将这些灵气也规律地带到修真界之中。”   我手一挥,又将他们当年布阵的样子展现出来,留意到青崖盯着其中一个人又红了眼眶的样子,顿了顿,见他缓和了些才继续开口。   “当年的前辈们在这里布阵,他们合力在整个海眼区域布置了一个禁灵区,还用符文将海眼源源不断产生的灵气与自身链接,用作充当在外时的灵力储备。”   “也就是说这一千多年来还也没再向修真界提供一丝灵气,但海眼这么多年来可依旧源源不断地在产生灵气。”   我抬抬手指,把海眼的样貌换成我所见的,刻意将灵气从阵法中产生的样子展现给他看。   “诺。”   “这些灵气被困在水潭底部无法离开,如果没有人在消耗它们,那这千年多留下的灵力绝对是海量的。”   我看着青崖,给足了他思考的空间。   “所以说我师父他们依旧在通过符文摄取这里的灵力?”   他蹙着眉看向我,说话时有些迟疑。   “应该是这样。”   我驱散了灵力构成的景象,“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有其他消耗灵力的可能了。”   “但我去时,那里的灵力存量绝对不是千年来没有消耗过的样子。”   我私以为那些前辈里依旧有人活着,但至于到底多少人还在,那就很难说了......   青崖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松过,“以现在的情况,当今修真界修士的水平就是全加在一起,也没有办法再从一只那样的队伍了吧。”   “嗯。”   确实,现在修真界修士的水平比起当年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唯一能撑撑场面和当年修士有一拼的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没到那支队伍一半的人数。   我瞥了一眼悄悄在竹笼口露出半个脑袋窥视的龙。   而且当年他们之所以能平安的到达通道的另一端,还得靠这头龙在通道处相护。   连这头龙的修为水平比起当年来都差得远了......   而且就以这条龙临阵脱逃的前科来看,我要是再能信他 第二回那我的脑子绝对让驴踢了!   所以想再一次去,连怎么安全通过通道都是个问题。   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差的又太远。   还真是让人......有心无力。   我暗暗思量,可放弃的话却也说不出口。   “我看还是鞭策他们鞭策的不够。”青崖攥紧了拳头,他想再次通过那条通道去救当年那些人的想法没有一点掩藏,但客观现状显然表明那是一件难事。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他知道的合道修士的名字,越数眉头皱得越紧。   我默默地拔了一个桃塞进自己嘴里,有些事实不统计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统计的时候才觉得让人两眼昏花。   青崖叹了口气,“怎么连这些人加上都不够?”   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修真界的实力比起当年来说断的可不是一层两层。   我已经在努力了!   其实现在修真界的样子比起几百年前来也好不少了,在多个千八百年,说不定也能赶上之前的水平。   有几个我很看好的苗子,很有成为修真界新一代巅峰的希望。   但问题就在这里,那些前辈们能撑过头个千年,还能撑过下一个吗?   就算能撑过去,又能剩下多少人呢?   “哼。”   听了我们说了半天的龙哼了一声,不用思考自己生命安危,提前一步先跑回来了的它说话时有种“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的优越感。   “要我说修真界现在水平大不如前,也是你们那些好前辈惹下的祸根,说不定他们悄悄霸占了修真界的灵气来源,指不定在哪里修行呢!”   它这句话一落地,本就忧心那些人的青崖刷地一下就把剑抽出来了,不等它缩回脑袋,那柄剑就正正当当立抵在了它的咽喉,在鳞片上刮擦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龙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被剑锋斩断的半截鳞片,原本支棱起来的鬃毛也耷拉下来了。   它干咽了两口唾沫,一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我,在得到了我的无视之后则是小心翼翼地用前爪搭上了青崖的宝剑,说话声音瞬间就变得小心翼翼。   “我只是说一个猜测啊......”   青崖握着剑继续向前送了送,龙血就顺着剑锋滴落,蔓延到桌上的桃核时,我就看着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核瞬间就生根发芽了。   嗯......   这龙过了几天好日子,连龙血也恢复了应有的功效。   我默默地将龙血和核都收了起来,将龙不停地向我递过来的求救信号统统忽略。   这龙也实在是嘴欠,也该长长教训了。   眼见着求救无门,而青崖还真有两分杀意,这龙眼一闭心一横,干脆大声地说。   “我也不是瞎说!”   “他们当年说的修真界致命的危机真有没有还两说,可那些被他们带走的灵气却是实打实的!”   “修真界的灵气来源本就不多,除了那些日渐消耗的灵脉,就属海眼是个可持续再生灵力的源头。”   它眨了眨眼,认真地看向青崖,“你是经历过当年修真届盛况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感受感受。”   “现在修真界的灵气有当年浓郁吗?!”   “这也就是正三观下面有灵脉,不然根本不会有这种程度的灵气吧?”   龙转头看向我,向我求证。   咳咳。   正三观下面确实是有灵脉的,而且还不止一条,都是我决定开宗立派之后安在这里的。   但这些灵脉可不是这里本来就有的,都是我在各种花市秘境里薅的。   毕竟进入花市秘境的方法简单的很,什么摔一跤、打个盹,甚至开个门都有可能被传送到里面。   而我对花市秘境的厌恶更是从来没有消减过,所以在我有了本事之后,秉承着遇见一个毁掉一个的原则,我每一次被传送进去之后都会进行修真界版的竭泽而渔行为。   杀光那些花市妖怪,收走所有秘境资源。   灵脉自然也是其中一项。   由于被传送进去的次数实在不少,甚至直到如今我的空间里都还有两条灵脉呢。   而且里面还有一条被我无数封印包裹着的,不放灵气专放季节药的......   可惜后面大概花市天道也反应过来用秘境对付我只能有去无回,不仅我再也没有遇到过花市秘境了,就连修真界花市秘境出现的频率都少了很多。   不然面对着龙说的这种修真界灵气不足的状况,还能多两个秘境薅一薅,改善一下修真界的灵力水平呢。   我的沉默从侧面佐证了这头龙说的话,在两个时间段都活过的青崖自然也知道这龙所言非虚。   见我们两个都沉默以对,龙直接就支棱起来了。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修真界现在的灵气减少,他们绝对要负很大的责任!”   “不然的话这千年来,修真界修士实力水平不可能断崖这么严重!肯定有一部分人就是因为灵力浓度不够,修为在很难提升的!”   它像是打赢了胜仗似的,自觉挽回了一局,用爪子用力推了推青崖的剑锋,“这么危险的东西,快放下!快放下!”   剑的颤动唤回了青崖的甚至,他对着得意洋洋的龙笑了一下,手腕一转,剑光闪电般地劈了过去。   “嗷——”   龙反应的速度还算快,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青崖的剑,从被砍成两半的竹笼中挣脱出来,在小小的茶桌上被青涯追的到处乱窜。   至于它为什么不往更大更远的地方逃,悄悄将整片空间封锁的我深藏功与名。   “不对。”   我平静地看着专心致志逃命的龙,说的话却狠狠地戳它的心窝子。   “现在这些修士的水平低和灵气浓度的关系不大。”   “真正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他们在外力的侵扰下,潜移默化地认同了那些更快突破的捷径,从而一点点自毁根基。”   “现在更多的修士已经受不日日打坐、钻研功法、磨练记忆的枯燥,而是将自己的时间精力放在了一时欢愉上。”   “这才是修士们修为水平停滞不前,日渐下降的原因。”   “他们抱着这样的心态,就算天天泡在灵力池子里,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其实客观来讲现在这些修士天赋其实不差的。   就单单看他们为了那些是研究出来的各种法术、法器、功法,就知道他们只要肯用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关键是他们从来不往这方面用力啊!   那些人一个个的不到了寿命将至的时候,就不会为自己的修为发愁。   就算到了寿命将至,也满脑子都是些不健康的东西和方法。   就比如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的鹤山。   哼。   所以我说现在修士的修为和灵力水平没有一点关系,哪怕就现在灵力的浓郁程度,不还是多出了包括我在内的数位渡劫期吗?   青崖听了我的话,挥剑挥的更用力了,桌上更是被他削下来不少龙鳞和鬃毛,直打的那头龙求饶才算结束。   他站在龙的脑袋上,将它压得死死的,剑也直接架在它的脖子上。   这条龙也不愧是当年能做出临阵脱逃的事的,现在滑跪求饶起来也毫不迟疑。   “我错了,我错了!”它连连求饶,甚至为了让青崖消消气,还干脆伸手将自己角上新长出来的分叉掰了下来。   “你师父他们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实现在这些修士自己不争气,和他们绝对没有一点关系。”   “就饶了我吧。”   “你不是还想通过通道去另一端吗?我可以帮你啊!”   “这些修士不努力修行,我可努力!”   “我都已经修炼过一次了,哪怕现在境界跌落,以我的天赋和经验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不比那些修士达到这个境界来得快得多?”   它老老实实地道歉,态度诚恳极了,再加上说出来的条件实在诱人,这才让青崖松了手。   “呼。”   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在青崖从他身上跳下去之后,忙不跌地冲向了被砍成两半的竹篓,钻了进去用尾巴挪了挪,将自己整个地藏起来了。   “太可怕了。”   它悄摸摸地说,贼溜溜地通过竹笼与桌子的缝隙看我们,然后又缩回了脑袋。   “算了吧。”   我默默将青崖又要出鞘的宝剑塞了回去,拿出了自己在海底水潭下拓印过来的法阵。   “我已经研究过了。”我指着法印上面那些当时我不认识的符文对青崖说,“这些旧的符文本身就带有空间的功能。”   “连接的应该就是那头龙和前辈们所经历的那条通道,它源源不断地将通道的灵气搬运到修真界中。”   “而这些后加上的空间符文。”我又指向那些新的,“应该是前辈们用来定位另一个地方,确定通道另一端的位置所留下的。”   世界和世界之间就像生活在同一片海洋中的小鱼,彼此的距离都是未知的,想要准确找到另一方甚至比大海捞针难的多。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从哪里来到的另一个世界的精准坐标,但将这些符文研究明白了,我们才有点希望将他们救出来。   “所以说原本的这些法阵是用来打开空间壁垒的,后添上去的是为了定位?”   青崖琢磨了一番,骑着小仙鹤围着我拓印出来的阵法飞了几圈,尤其在定位的法阵上面停留。   我猜他应该是想将这法阵牢牢的记住。   “对。”   “我弄出来了一个精简版的,或许我们可以先试一试。”   我掏出来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阵盘放在桌面上。   这法阵完全状态太过庞大,轻易实验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后果都很难掌控。   还是这种简略版的比较有容错率。   “直接来!”   青崖落到阵盘上端详片刻,果断伸手按了上去,刹那间灵气涌现,阵盘瞬间就被激活了。    第84章   阵法感应到灵力输入瞬间被激发, 符文在震颤中发挥了作用,我紧盯着法阵,浑身上下肌肉紧绷着, 灵力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   原本的符文太过复杂, 虽然这个精简的法阵符文已经是我再三检测过的了, 但我也不能保证没有任何问题, 一次就能试验成功。   事实证明我的警惕防护没有白用, 法阵最初确实有一瞬间像我预想的那样摄取了大量灵力释放到这里,可下一刻符文却毫无预兆的震颤加剧, 符文之间彼此勾连的连接点也在震颤中明显出现了裂痕。   “轰——”   从出现故障到法阵破坏的临界点,整个时间只在眨眼之间,一阵耀眼的白光带着剧烈的灵力喷涌,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我制造出来的简易阵盘连带着那一片区域的所有东西都被炸成了糜粉。   “拜托你们下次试这种东西不要让我在旁边好不好——”   “我可还没活够呢!我强活到今天啊!”   连滚带爬地从残破竹笼里冲到我结界保护范围之内的龙浑身上下鬃毛根根分明地竖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它的额头顺着鳞片滑落, 砸在地面上又生出两朵小花。   “......确实有点......”   离法阵距离最近的青崖才是真正差点死了一回,他心有余悸地跌坐在我肩膀上, 说话声音都有点发虚。   “刚才恍惚之间我都感觉看见我师父了......”   “呸呸呸!”   他才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吉利,连忙甩了甩头, 两眼发直地看着我院子里的深坑。   “这威力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他指着那个大坑,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确实。   这威力连我都很是意外。   在法阵出现问题之前我都没有想过它能造成这么严重的破坏, 事实上在我预想之中它的威力就算再大也不会到达我小院中结界的承受上限才对。   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拿出来让青崖去试啊!   我默不作声地搓了搓指尖, 手指的皮肤被法阵爆炸时的威力灼的滚烫发红。   天知道当时我脑子里的警铃响得有多剧烈, 就在那眨眼之间我不仅将青崖抓到自己身边,还将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所有防护法术都用上了。   哪怕是这样,将青崖挡在掌心的那只手还是被法阵伤到了。   而且......   我悄悄用灵力覆盖自己的伤口, 企图催化它赶紧愈合,然而这伤口却意外的顽固,我的灵力最终只起到了一个减轻痛苦的作用。   我摸在自己的手背上,用力搓了两下,感觉这伤痕和之前龙身上那种难以愈合的伤疤如出一辙。   看来这一次法阵的实验并不完全失败。   至少有那么一刻,它确实打开了世界壁垒的结界。   方向正确,缺少的只是时间和功夫,问题不大。   “虽然这次炸的很是厉害,但是灵力浓度确实高了很多诶。”   短暂的惊吓过后,青崖骑着仙鹤从我肩膀上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绕了几圈,点评道,“现在这里的灵气浓度比之当年可高多了。”   “所以说我们刚才应该......成功了?”他扭过头不太确定地看着我,在看见我点头之后,刚才呆滞的模样便一去不复返了,浑身上下满满的都是干劲。   “那可太好了!”   他兴奋地握着拳头飞了两圈,冲到我面前。   “时间紧迫,我们继续吧!”   这话说的我赞同极了,我的人生大事进度条在最近推的飞快,法阵的事情显然也是进度条的推手之一,不光青崖急,我也急得很。   还好对于失败的事情我已经非常习惯了,面对天道的事,我更是习惯了好事多磨,于是我掏出了自己早就准备过了的其他制作法制的原材料,在地上分门别类地摆出了几座小山。   很好。   以我的家底丰厚程度来看,不间断地进行这样的实验我甚至能撑上个四五百年。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干就完了!   我在之前失败的图纸上将观测到的最先崩裂不和谐的符文圈起来,思考着用什么去一天它们,或者在上面加上一些其他用来连接承担的符文,来解决法阵承受能力的问题。   嗯......   还是重新排列替换符文吧。   我在心底默默地化掉了自己符文上叠加符文的解决方案,心想着万一这一次也不成功之后,我总不能在上面又加符文吧?   这法子不好。   符文一旦层层叠叠加上去之后,在灵力的冲击之下一旦有流窜的灵力走错了路径,那爆炸起来的威力只会越来越强。   当个攻击手段还行,用来传送绝对不中!   我的脑子运转的飞快,数个可应用符文被我逐一列出来,挨个画在了纸上。   哎。   我拿起了自己新会记的几张图纸,推演了一下上面的法阵是否可行,心里却有点叹气。   果然,人就算修仙了到最后也逃不过穷举法,唯一可庆幸的就是修士寿命漫长,导致穷举还挺实用的。   我将这几张图纸叠成一摞,先照着最上面的那个拿起材料动手制作,青崖则是非常贴心地将我需要的材料手法老道的预处理,然后挨个放在我手边。   太棒了。   我非常满意这种不用等待立刻就有成品材料能用的顺畅工作,对忙忙碌碌飞来飞去,站在仙鹤背上拿着自己的牙签唰唰唰切割材料的青崖笑了一下,然后迫待暗示性地瞥了一眼旁边缩成一团的龙。   同样是上一个修真时代的修士,人家青崖样样都行,结果这一个却好吃懒做,天天吃比谁都积极,活一点都不干,遇到危险又比谁跑的都快。   现在或许还能加上一条,既没有眼色,又不懂得动脑。   哼。   龙敏锐地察觉了我的视线,它嗖的一下支棱起脑袋,警惕地看着我,发现我的目光在他和青崖之间来回徘徊的时候更是直接大惊失色。   它飘荡的那两根龙须一下绷直了,整个龙蹭一下腾空而起,大声嚷嚷。   “你别指望我给你试那个阵法!不可能的!”   龙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坑,它不是傻子,修为曾经也是修真界顶尖的那一批,现在虽然大不如前了,但也是这个落后修真界修为金字塔的尖端。   它是懂结界的,也懂我的水平,自然知道这法阵有多可怕。   此刻的它没有意会到我其实想让它在改良法阵的事上出出力,只以为刚才是青崖去启动的法阵,现在轮到它了。   “我不——”   “你休想!”   它激动极了,叫嚷的程度好像我直接要让它去送命似的。   “吵。”   这龙现在维持的体型比青崖大不了多少,可嗓门却比之前在海底时巨大的身形还要大几分,在这种我频繁动脑的时候实在让人心烦。   我冷冷地盯了它一眼,威胁之意不必说,这头龙就像是被掐住嗓子了似的,那半截长音直接被它咽了下去。   “我不干......”   它小声嘟囔,悄悄挪动着身形试图逃跑,却直接被我拽了回来。   它倒是提醒我了......   “下次你去。”   我斩钉截铁地给这头龙宣判了死刑,然后将它往身侧一扣,灵力就像锁链一样缠在它的身上,将它控制在了原地。   要不是这条龙这么大声的嚷嚷我都还想不起来呢,这种危险的实验在场还有谁能比这头龙更合适呢?   不单单是龙的生命力和恢复力本身就比我们这些皮薄肉嫩的修士强的多,还有它比我们多一层的鳞片防护,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法阵打开时那种爆炸伤害和龙所经历过的通道里的伤害十分类似。   它可比我们有经验多了。   这可是能在那一条危险通道中跑一个来回的大人物啊......   能者多劳么。   “什么?!”   它不敢置信我能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尖爪子抓了抓,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我,试图唤醒我的良知。   “我命真苦啊......”   “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留了一条命在,结果跟了你之后鳞片是天天换的,角是周周脱落的。”   “现在连这种活竟然也都要干......唔。”   聒噪。   我直接拿了个桃怼在它嘴里,任凭它张着嘴嵌在整个比龙都大的桃上面蛄蛹,专心致志地在青崖的辅助下迅速完成了简易法阵2.0。   三个人在工作场地,怎么能让两个人独自忙碌?   龙最终还是在我们两个的合力压迫之下,抹着泪干了这个工作。   甚至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我们两个连能入药的龙泪都没有放过,一滴不落地收集了起来。   可能这头龙也没有见过像我们俩这样的修士,狠狠地被这一幕震惊了,连启动法阵时震惊都没有退去。   “轰隆——”   意外发生的毫不意外,简易法阵2.0也以失败告终。   “咳咳。”   地面又是一个大坑,光洁的青石地板被炸得粉碎,我实在忍不住掩嘴咳了两声,觉得喉咙里都有点血腥味。   这次炸的可比上次响多了,威力也强多了。   我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比之前的坑还要大得多的坑,怀疑自己对阵法的改进方向是不是出现了错误。   我应该是往稳定空间上面改良的,对吧?   不是在往爆炸强度上改良的,没错吧?   这次的结果到和我预想中相反了,我还以为怎么说也能将通道稳定的时间延长一些呢。   结果炸的倒更干脆利落了。   这个不中啊。   我直接将刚才的法阵图纸团扔到废稿那一摞中,然后吹了吹下面那张上面的浮灰,将它展平了。   那就试验一下3.0吧。   这世上的符文千变万化,有类似作用的符文也数量众多,而成功总是在无数次失败中慢慢总结的。   所以在我们三个高效默契的配合之下,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我们成功地从法阵3.0实验到了48.0。   不大的小院也是让我重新填埋地面数次,轰隆之声这几天更是没有停过。   “这回应该能行。”   我认真地看着和最初一版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的法阵图纸,信心满满。   其实我也试验的有一点累了,频繁的输出灵力抵挡爆炸,高强度的用脑分析符文,再加上精神高度集中的符文篆刻,我绝对是这三个人里面消耗最大的那一个。   再加上连续不间断的失败也确实有点消磨人的心智,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精神状态,重新拿起了一个空的阵盘准备篆刻。   “不是!还来啊!”   瘫在地上的龙强支起脖子,浑身上下的鬃毛已经在这几天不间断的爆炸之中被撩成了波浪卷。   我不大想搭理它,这几天强度极大又频繁的爆炸声让我的耳朵不堪负重,这会儿实在是不想增加自己五官的工作量了。   于是我熟练的无视了龙的抗议,连之前常说的“这是最后一次”的大饼也懒得画了,只专注地干着自己手上的事,将弄好的阵盘放在层层叠叠的结界防护之上,捞起瘫软的龙搁在了阵盘上面,抬了抬手,示意它赶紧干活。   “你手上功夫还利索吗——”   它踌躇地在键盘上扭了两下,将我上下扫视了个遍,对我的实力发出了质疑。   “你可打起精神来,记得及时捞我啊!”   它卷曲的鬃毛立起来,闭眼深呼了一口气,看向身下阵盘的眼神活像是看杀父仇人。   “我开始咯!”   它瞪着眼睛,连闭眼给自己鼓气都不敢,生怕错过阵盘的震动爆裂瞬间,让自己这条得来不易的小命葬送在这里。   “呼——”   这次阵法的启动不像最初那样眨眼之间符文就被全部激活,而是从龙注入灵力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地向四周扩散,以类似传染的方式逐步激活整个阵盘上的符文。   规律交错的符文就如同潮汐一般,彼此连接限制着灵力流动,让整个法阵上的符文眼明暗交错。   看着有点晃眼,但结果目前看上去还不错。   整个法阵运转的还算和谐,至少目前我没有看到什么冲突震颤的地方。   我就说这回一定能行,结果这头龙照样怕的跟什么似的,这回干脆直接钻进我袖子里了,连个脑袋都不敢露出来。   这胆子......   我关注着法阵的状态,看着它在短暂的潮汐律动之后开始稳定的发光,那些来自世界之外的灵气有一点点地从阵法中渗透出来。   很好。   我非常满意它的作用,觉得这一次基本上应该已经算是成功了。   这个版本的法阵已经能完全过滤来自通道中的攻击,只将丰沛的灵力传送到修真界。   也就是说我加上去的过滤攻击的符文已经成熟便可以应用了。   只要花些时间再做一些改良,弄出一件充满那种符文的法器来,想来通过那条通道也就不是难事。   成果喜人。   我感受着空间内浓度直线上升的灵气,这种一呼一吸间都能吞吐大量灵力的感觉对每一个修仙者来说和猫薄荷也差不多了。   起码我现在这些天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这回看上去有戏!”   青崖很是紧张,他紧盯着阵法连大气都不敢喘,说话也都是贴在我耳边超级小声的说,连用神识传音都怕引起的灵力波动影响到阵法的运行。   他这纯属是担心做怪了......   一个法阵要是连一点灵力波动都承受不了的话,那也不是一个成熟的法阵,多多少少也得信任我一下嘛。   我的实力竟然还信不过?   阵法持续平稳的运行,青崖不敢高声语,胆小的龙更是没有一点动静。   都要被他们两个逗笑了,有他们俩在真是给我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噗。”   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大部分原因是好不容易成功了的法阵让我欢喜,但他们俩也得负主要责任。   “不用担心......”   法阵平稳的很,不会因为一点声响和灵力波动就崩坏的。   才怪——   我让他们两个安心的话才说了一半,阵法就不给面子地波动了起来。   是的。   波动。   我发誓我之前形容阵法激活时用的“潮汐”只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形容词,而不是指阵法真的如同潮汐一般会波动啊!   我凝重地看着法阵,它现在以法阵的中心为原点,如同水波一般向四周扩散,原本平稳释放的灵力突然如同沸水中升腾的泡泡似的,一下一下的释放。   甚至能隐约听到释放时的噗噗响。   “谁在放屁?”   躲藏在我袖子里的龙不知道法阵的变化,它只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语气特别震惊。   我现在真的很想掐死它。   它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   不要在这种紧张、严肃、刺激的场合说冷笑话啊!   阵法波动的愈加剧烈,却没有之前那些失败品一样的震颤裂痕,其稳定性竟然意外的没有改变。   那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凑的近了些,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法阵也没有爆炸的趋势。   只有这些改变了释放方式的灵力,和翻涌波动的法阵。   “......”   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既没有感觉到危险,又不知道做什么改良的我和青崖只能站在原地时刻关注着法阵,就看着它像水似的噗噗往外吐灵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它吐出来的灵力水花也越来越大,然后终于在一声“噗稀”声中结束了它异样的变化。   “......”   我和青崖对视了一眼,不出所料地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不是吧?我刚才只是在开个玩笑而已,你们两个真的......”   闭嘴啊!   这里不是只有你能说话啊!   我心烦意乱地精准敲中了衣袖里龙的脑门,感受着它软趴趴地晕在我的袖中才终于解了气,凝神看向阵法中心出现的那枚......蛋。   不是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对吗?   这玩意到底哪来的啊?   它怎么就噗噗噗地被法阵……拉出来了???   我只感觉自己额角一抽一抽的痛,连带着感觉有点晕晕的。   真的需要沉思一下了!   我低着头茫然的思索,青崖也是沉默了片刻,迷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悄悄地降下了仙鹤的高度,也没敢直接去碰那枚蛋,而是操纵着自己的飞剑在蛋壳上戳了戳。   铛铛作响。   飞剑和蛋壳撞击出了金属的回声,黑底带着红色花纹的蛋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让我们两个打量。   嗯……   其实这蛋的长相还挺艺术的,它大概有鸵鸟蛋那么大,在修真界当中不算大的蛋,但花纹却非常花里胡哨。   我没见过这样的花纹,但是怎么总觉得有一点熟悉呢……   我皱着眉,绞尽脑汁也没有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这种粉红色,很像是翅膀一般的符号。   应该是某种鸟类的蛋。   我猜测着,伸手将那枚蛋捡了起来仔细打量。   这带入手时凉凉的,也没个动静,怕不是一枚死蛋吧?   那倒是正好……   不管这枚蛋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唯有一点我能肯定。   那就是这蛋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来自其他世界。   所以——   它妥妥的是个外来入侵物种啊!   我懂的。   生物入侵的后果有多严重我太懂了,它现在是个无知无觉,甚至很有可能死的蛋简直再好不过了,正好叫我少做一点杀孽。   我二话不说,掌心中就升腾起一股烈火,青白的火焰温度甚至能将我袖子里这头龙烤熟,更遑论是一个蛋了。   如同金属一般坚硬的外壳眨眼之间就被我加热的通红,我甚至能听到蛋壳内蛋液沸腾的滋滋声。   它现在是一枚熟蛋了。   甭管里面到底能孵化出什么东西来,现在也只能有入口一个作用了。   解决了外来入侵物种,我继续将目光投放到法阵上面,深知这个法阵虽然算是成功,但还不够安全。   它这一次传送过来的只是一枚蛋,尚且还好解决,但下一次呢?   大千世界千千万万,有的是奇形怪状的未知生物,它再传送过来个什么东西可不好说。   我神情严肃地将这个法阵解除了,把失败的阵盘做好了标记,连同它的图纸一起放在了失败的那一堆。   果然,好事多磨——   这些研究超乎我意料之外的不顺利,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月,我注视着自己已经懒得标号的阵盘新版本法阵运行,虽然它目前运转还很正常,但仍不敢保证它会不会抽风的运来点别的东西。   这就需要长时间观察了。   这工作很是枯燥,而且阵盘失败的威力极大,让我来想找个其他人替我看着阵盘都做不到。   哎。   宗门里面这些个合道修士就不能努努力吗——   【掌门——】   【在吗?】   宋堂主的神识传音传了过来,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我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警惕了起来,不寸眼珠地看着法阵。   天呐——   千万不要出事——   此刻,我收回法阵不会因为神识传音那种细小的灵力波动而出现故障的胡话,只求这一版的新法阵能不受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影响,安稳地继续运行下去。   唔。   【咚、咚、咚?】   我在结界里面心惊胆颤地看着新法阵的运行,外面的宋堂主就像是有什么必须要我回复的急事一样,见我不回复甚至开始在神识里敲起门来。   啊啊啊——   你最好真的有些要紧事!   下一次能不能不要问在不在了!直接说好不好?   【曰!】   我恼怒地回复他,就听见他忙不迭地给我扔下一个大炸弹。   【是我徒弟,云鹤行的事。】   【他跟我说他这一旬总觉得合欢宗的人不对劲,他老婆也不对劲的很。】   【可我又实在没有发现端倪,这才来麻烦您了。】    第85章   云鹤行?   合欢宗?   算算日子, 马上就要到了他离开宗门的黄道吉日了,怎么听宋堂主的意思,他觉得合欢宗的人不对劲?   他们不对劲......   按理来说这种消息无论是对我还是云鹤行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十分诡异的是, 我听到了这种变故心里竟然落下了一块大石。   狠狠松了一口气。   颇有一种果然如此, 终于来了的感觉。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他们做什么幺蛾子了?   我心下疑惑, 瞥了一眼依旧稳定运行的法阵,谨慎平稳地将自己的神识覆盖整个宗门, 迅速从合欢宗的人身上扫过。   看上去很正常。   我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单看他们和我门派弟子相谈甚欢的样子,还觉得挺和谐的。   我略看了一会儿, 他们围在一起言笑晏晏,氛围非常不错, 行为举止也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不像是有花市行为和苗头的样。   【掌门——】   【这事简直重要极了!】   宋堂主坚持不断地骚扰我, 他对他这个徒弟非常上心,在我院子外站着不肯离去, 焦灼到在原地转圈。   这个阵法已经平稳运行了一段时间了,面对灵气波动似乎也很稳定,再多一个人进来应该也没问题。   正好也能看看这法阵到底行不行, 它要是因为多出来一个人就直接崩坏,那也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我小心谨慎地加上层层结界, 以免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将修为相对低一些的宋堂主震出一个好歹来, 才控制着自己院落中的门打开。   “进来。”   他就在等我这句话, 甚至都没等我话音落地脚步飞快的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才冲进了门就被我院落中灵力的浓郁程度震惊到失去表情管理。   他当时就是一愣,看见地上往外喷吐灵力的法阵又是一愣。   “您这些天原来在研究这个......”   宋堂主在我的注视下绕过了法阵, 走到我的面前直接就扑了过来,脸贴在我周身的结界上,虚拢着我的腿就开始嚎——   “不中了——”   “这门婚事恐怕不中!”   他这一副哭天抢地的状态好像结婚的不是他徒弟而是他一样。   而且这门婚事到底是怎么了?   “曰。”   我蹙着眉,虽然有结界隔着,但依旧很不爽他抱着我腿痛哭的动作。   我觉得修士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比如他这种眼泪都能抹在我结界上的距离就实在有些过于近了。   我直接抬起了腿,变换姿势的同时顺势将他向后踢了一下。   宋堂主干脆直接就着我的力道坐在地上,浑然不顾自己的脸面,抱怨着将最近的奇怪事说了出来。   “他们根本就不是诚心和我家小鹤结婚的!”宋堂主恼怒极了,直接将前不久刚写好的婚书扔在了地上,“这哪里是看中了我家小鹤,相结两姓之好,我看她根本就是奔着掌门您来的!”   “就这个样子和我的弟子结什么婚?干脆直接向你求婚算了——” ???   我瞪了他一眼,叫他把自己嘴里的胡话咽下去。   我看最近绝对是我沉迷于研究,忽略他太久导致他皮痒了!   “再说一句废话,直接把你扔出去。”我眯着眼威胁他。   我现在在这里研究法阵,天天情绪紧绷的很,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心思陪他胡闹。   见我真的有些生气,宋堂主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抬手对我连连告罪,然后正经起来,和我讲了最近合欢宗的奇怪事。   “最初还好好的。”他回忆着,表情凝重,“但他们在宗门内呆了几天,渐渐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当然了,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察觉到什么,是后来小鹤和我说他发现的不对劲,我这一思量,才察觉之前的事也有一点奇怪。”   “来者是客,他们来了之后宗门内的茶会和其他活动也频繁了许多,宴会上的弟子们相处的也还很不错。”   “一旦弟子们参加过宴会,便总对合欢宗的人赞不绝口,时常将他们挂在嘴边称赞,言语之间还常有向往之意。”   宋堂主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他抿着嘴,措辞了一番,相对温和地说,“到目前为止,每一个合欢宗的弟子差不多都在我们的宗门内......找到对象了。”   他悄摸摸地抬眼瞥了我一眼,又迅速一垂下眼帘,整个人坐在地上抱起了自己的膝盖,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就在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这些合欢宗弟子与我们弟子之间,已经开始了‘你爱我,我爱他,我也爱你’、‘我今天爱你,明天新鲜感没了就爱上了他,希望你和他能和平共处’......等爱恨情仇。”   他捂着脸,“截止到目前为止,因为争夺合欢宗弟子大打出手,被戒律堂压着打板子的弟子已经超过两位数了......”   “更有一些弟子两个人都爱上了一个合欢宗的......”   “然后他们俩关系又还不错,商量了一番之后竟然愿意一起嫁过去......”   宋堂主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哽咽。   “我姑且算这些人还算正常,但有的弟子绝对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敢在宗门之内对合欢宗弟子强取豪夺!”   嗯???   什么东西?   我的瞳孔随着宋堂主的叙述不断放大,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闭关三年多宗门里都一派和谐平静,结果研究法阵半个月宗门内堕落至此。   放肆!   太放肆了!   如果说他们为了自己的爱情大打出手只是犯了门规,尚还可以管教,那敢强取豪夺的人绝对不可饶恕!   “孽障!”   我拍了一下桌子,宋堂主和围观的青崖与龙一并抖了一下。   坐在地上的宋堂主大着胆子看着我,说话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他被自己的同门举报了,整个计划在准备道具截断就直接破产了,现在正被关在宗门的地牢里。”   “按门规来讲他应该直接被废除修为逐出门派的,但发现他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觉得合欢宗的弟子们有些不对劲了,为了避免其中有什么隐情,这才只是将他关起来的——”   他看我实在是一副想杀人的样子,而且明显对他只是将那个弟子关起来了有所不满,就连忙将他这一番处置的原因语速飞快地讲了出来。   但我依旧不觉得这是弟子起了这个心思的理由。   这世界上固然有诸多诱惑想让他们堕落,催眠控制的花市手段我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个弟子既然能条理清晰地给自己准备作案工具,就说明他的行为尚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就算他确实受到了其他人的蛊惑,我也敢保证他做出这样行为的时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不堪教化!   “就按门规来办。”   我对宋堂主下出了最后通牒,希望他这个掌管宗门法律的长老能公正严格地执行宗门律法。   “如果门派的规矩不能如实完成,那么门规中将变成一张废纸。”我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出来的话他应当在熟悉不过,“这可是你之前为了阻止其他长老在秘境之前让自己弟子免于惩罚时所说的话,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太虚秘境发生的时间可不长。   几年的时间对于修真者来说也不过就是打个盹儿。   宋堂主还没到健忘的年纪,他自然也没忘记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可是......”   我看他的样子倒是还想用合欢宗弟子身上的异常来为那个弟子开脱,但我意已决。   我抬手制止了他辩驳的话,让他继续说云鹤行的发现。   “......大概在半个月前,圣女一反之前所说的大婚之前要保持距离,重视婚姻的话,开始频繁地约小鹤出游,甚至还试图和他在游船上......”   “反正那天小鹤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之后仍心神不定,便直接找到了我。”   “他说合欢宗圣女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本和他在一起时,他们两个聊的都是些修真界的风土人情,又或者是功法技巧,交流一下历练中的奇闻趣事。”   “但现在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原本的话题竟然进行不了两三句,总是会被合欢宗的少女莫名其妙地拐到......您身上。”   宋堂主说完这话顿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的表情,浑身肌肉紧绷着,俨然是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什么?   我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在这半个月中的轰隆爆炸中不好使了。   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宋堂主说一对准夫妻约会的时候话里话外离不开我?   什么情况?   我略抬下巴,叫他把事情说的详细点。   可宋堂主的表情却很是难为情。   “情趣之话......”   “总之,小鹤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就开始关注这方面,然后可能是合欢宗圣女觉得他实在是守口如瓶,便在一次约会中用了些手段......”   “她直接在两个人喝的酒里面给小鹤下药了。”   “不过好在我徒弟外出历练的次数多,经验丰富的很,这种酒杯中加药的事情没能瞒得过他。”   “他知道了圣女下药,别想着正好顺水推舟看看她到底要干些什么,于是干脆将计就计了,装作是被下了药的样子,等着圣女露出马脚。”   “咳咳。”   宋堂主说着,脸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连带着耳朵也红的不行,嘴唇颤抖了半天都说不出来。   “那圣女凑近了我徒弟,试图替他宽衣解带,一边......一边问他您所在的山峰到底有什么人能来、问您平常都干些什么、什么时候会给弟子们指点修行、平常多用些什么结界法术之类。”   “问的详细极了,恨不得将您会什么都叫他列出个单子来。”   “您瞧瞧,她有一点诚心和我弟子结婚的样子吗?”   “那心眼子都快钻你身上了!”   宋堂主义愤填膺,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婚书,恨不得直接将它烧了。   “可不!”在旁边看戏的龙啃桃啃得欢快,这会儿他和青崖两个人之间也不互看不顺眼了,反倒凑到了一起,两个脑袋紧挨着,“我看这圣女也不像是奔着你弟子来的,倒真应了你那句话,就这查户口般的询问架势,恐怕是想做你们掌门夫人了!”   “聒噪!”   “我才说一——”   龙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龙打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没有说过一句我爱听的话!   我直接骂了他一句,然后将它的嘴封住了。   吃桃也堵不上它的嘴,这会儿干脆也别吃了,不吃东西饿不死它。   “其他人呢?”   既然说合欢宗的弟子们不对劲,圣女在不停打听我的状况,他们其他的弟子也都是这个模样吗?   “都一样的。”   宋堂主肯定了我的猜测,“无论其他人和我门派弟子之间弄出什么样的爱恨情仇来,感情一到了深处,意乱情迷之间他们问的也都是您的话题。”   “总体来讲问的内容大差不差,对您很是关注。”   “而且他们在所有问题中最关注的就是您擅长些什么结界,什么时候会离开住所......”   “总感觉他们似乎对你所在的地方有所求一样。”   宋堂主扭头看向不断向外吐灵力的法阵,又抬手挥了挥,注视着随着空气如雾一般波荡的浓郁灵气。   “他们不会是为了灵气来的吧?”他猜测到,又很快将自己否了,“不对......”   “据我观察那些与我门派弟子有过过密交流的弟子修为涨得都挺快,看来他们门派内用作双修的功法还是很强的,对灵力的依赖程度应该不至于让他们做出这种事来。”   合欢宗对灵力的依赖程度确实不高,我肯定这不是他们打探我的理由。   但问题在于我门派弟子怎么可能和他们有“过密”交流?   “宗门内不是只有合法情侣才能交流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就这短短八个来月的时间内他们总不能一手抓爱恨情仇,一手抓强取豪夺违法犯罪,还一手抓深入交流搞●?   我设置了那么多条门规就这么让他们无视个彻底了?   我看我这个宗门也别开了!   天天只管让我劳心费神,时时刻刻得拿着鞭子在后面抽着,这一个不注意努力全归零了?   “没有没有!”   我的质疑对宋堂主来说简直是将他所有的绩效全都归零,他连忙解释,“除了强取豪夺的那个弟子处理方式没有按照门规走,其他所有人都践行了门规。”   “那些个想一并嫁过去的,按照门规上狠狠打了一通,现在还没能下得了床。”   “还有那些因为争夺彼此之间打起来的,也都按照门规狠狠处置了。”   “所有合欢宗的弟子和我门派弟子想做情侣的,都是合法登记了的......”   “只是他们来回登记的有点勤。”   宋堂主艰难地说完了,整个人就像个鹌鹑一样缩着不动了。   反倒是我笑了一下。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叹了口气,“既然他们将感情视作如此儿戏,那我觉得门规也应当与时共进。”   “就改一下吧,也别显得我这个掌门不知变通。”   “凡事不过三,修真者寿命漫长,我们也稍稍将这句话变一下,短时间内连着换三个对象的,干脆都给我滚出我的门派!”   这些不肖弟子将我的门规当成什么了?   合法●的许可证吗?   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冒犯,心想自己门规里许多条都还是太过温和了。   还打什么板子关什么禁闭啊!   统统撵出去!   也正好让我精简一下门派成员。   我正在气头上,宋堂主对我发出的新规则没有提出一句反对意见,直接点头如捣蒜。   “那合欢宗的事......”   他兴奋起来,将手里的婚书攥的紧紧的,看样子更想直接将他们都撵走。   “我亲自去看。”   我表示这件事已经放在了心上,让他回去等我消息。   目前来看恐怕合欢宗的弟子确实有些问题,只是我神识扫过之时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比较隐蔽,说不好只有他们用那手段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点异常来,需要点时间去观察。   他们用来引诱弟子的手段倒还是其次的。   我更好奇他们打探我做什么?   半个月前。   这个时间点也颇有趣。   异常明显的半个月前我在做什么呢?   我在这里频繁爆炸的实验法阵,半个月前,刚好这个法阵虽然失败了,却有了初步成效,实验进展了一大截。   而巧就巧在他们在这个时间点开始大张旗鼓地探查我的消息,尤其关注我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像是想要绕过我的结界来到里面做些什么事似的。   【这还用想吗?】   被我堵住嘴的龙用神识向我传言,一副为我分忧的样子。   【人家合欢宗看上你了呗。】   【他们知道不能光明正大地将你拿下,干脆就打探一下你什么时候不在家,想办法穿过你的结界进来,直接往你床上那么一躺——】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真正的发生点什么,就拿玉简那么一录。】   龙闭着嘴笑到抽气,便是连我压在他脖子上的灵气刀刃也不管不顾。   【要是再狠一点,干脆直接用法术将她衣衫不整地躺在你床上的样子在你宗门那么一放——】   “咔嚓。”   我手指轻颤一下,灵力刀刃干脆利落的将龙的角切了下来,顺便将它脖颈那一圈的鬃毛也剃了个干干净净,直接将它吓得没声了。   这家伙半个月以来实验法阵出了不少的力,和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缓和亲密了许多,倒让它直接皮痒了!   哼。   我懒得理它,只当它说的这些句话全都是空气,扭头看向依旧平稳的法阵,一点也不觉得合欢宗这样打听我为的是我这个人。   我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合欢宗也不是才开宗立派,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维持着一个只听说过对方的状态,真要是奔着我这个人来的怎么可能这样?   绝对不是。   我沉思了一会儿,将合欢宗的事情翻来覆去想了个遍,总觉得整个一场看上去是一件事,其实倒像是两件事。   一件对我的,一件对我的弟子的。   嗯......   我分析了一下他们的这番动作,引诱我弟子耽于情爱,这更像是花市天道的手段,只不过是因我目前还没有了解的方式通过这些合欢宗弟子来完成的。   相对来说常规许多。   而打探我的行径,想闯进我的房屋,这可不像是花市天道的作风。   我并不是认为花市天道不想引诱我堕落,事实上它对我的诱惑就从来没有停歇过,无论是之前想尽办法制造的各样巧合,还是最近的天道傀儡,每一样都是花市天道在我身上下的功夫。   但让一个人直接闯进我的屋子躺在我的床上对我引诱,这绝对不是花市天道的想法。   因为它明知道这是不可能成功的,比之前那些数之不尽的巧合和傀儡还要无用功。   它很了解我的,深知我见到床上有其他人,不仅会直接将那人挫骨扬灰,连同这整个小院都剩不下的。   至于想通过名声来逼我就范,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我还有名声的东西吗?   笑死了。   这绝对不是天道的意思,或许出自合欢宗弟子的本心。   他们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想不出。   但在这里光思考是没有用的,还是得亲自去探查一番啊......   我拄着头看着法阵,沐浴在浓厚的灵气之下,抬手将神识分出一部分化作一个傀儡鸟来,驱使着它飞离了小院,直接前往了合欢宗弟子们正在参加的茶会。   不是说我门派的弟子在和合欢宗弟子们接触之后就会都爱上他们吗?   那好他们就很有可能在茶会上动手脚了。   或许我直接能去抓个正着。   傀儡鸟扇着翅膀,灵气扰动着在它翅膀下带出了两个小小的漩涡。   这里的灵气确实有些过于丰沛了,像是下着浓雾,光是用肉眼看都难看清小院的全貌了。   要是这阵法能持续稳定的运行,直接将这样的阵法覆盖在宗门范围内,比之灵脉来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就连灵气枯竭匮乏之地都能变成洞天福地了。   如果不是上一次传送过来未知生物的意外......   等等。   该死的。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半个多月前要说是最无法预料的意外该说那枚被法阵传送过来的蛋才对啊!   我回忆着那一枚十二成熟已经化成飞灰了的蛋,将它用灵力虚构在自己的掌心,看着蛋上粉红色的翅膀花纹,思考着这枚蛋和合欢宗之间的可能联系。   这可是一个未知生物,连是鸟是兽都还不知道,而且它被传送过来这件事既无法预料,又是随机的。   难道合欢宗是奔着它来的?   不对吧......   研究法阵的事情可是在合欢宗来了之后我才开始进行的,实验到这一版阵法可是连我都不能提前预料。   姑且不提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枚蛋的事,就谈论这蛋出现的时间。   从它在阵法中显现,到完全化成飞灰,往长了说也只有一个呼吸,我也能确信那枚蛋当时没有任何与外界连接的可能。   我凝神苦思,无论如何都没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我想错了?   这蛋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合?    第86章   我捏着蛋翻来覆去的看, 根本没有办法从虚构出来的外表上看出点什么信息来。   它连渣都不剩了,就算原本有再大的用处,现在也没有用了。   或许只是个巧合。   我身前的阵法已经运转了一段时间, 也没有第二个蛋从阵法里冒出来。   驱散了蛋的幻影, 我干脆半倚在桌子上, 将一部分注意力分给了在宗门内极速飞翔的傀儡。   偶然出现的蛋对现在的我来说毫无用处, 但数量众多且在宗门内暗怀鬼胎的合欢宗弟子们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样本充足, 想将他们研究明白那就很简单了。   我操纵着傀儡优雅地落在宗门的树枝上,还特意选了一颗离他们茶会近的树, 睁着豆大的眼睛注视着那些气质各异的合欢宗弟子们。   就像我之前神识扫过的一样,他们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修士没有什么区别,无论男女都是一副正常交友的样子。   我安静地蹲着, 听着他们天南海北的聊天,神识早就悄无声息地将整个茶会笼罩住, 并且暗戳戳地落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包括我的弟子们在内。   修真界的法术千千万万, 作用方式奇怪的法术更是数都数不清,将他们都监视在内, 更方便我查明合欢宗弟子们应用的手段。   茶会的气氛热火朝天,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树枝上落着的小鸟。   这样很好。   就让他们每个人做着自己原本想做的事,将他们的计划打算暴露在我的面前。   合欢宗的人来到这里在他们没真正搞出什么事情之前, 就还算我们的客人,直接对客人动手可不是一个名门正派应该做的事。   更遑论我最想做的其实是直接搜魂。   那更不是正派应该做的事了!   嗯……   但是有一说一, 搜魂绝对是修真界最伟大的法术, 它可太方便了, 尤其是和我这种对事情喜欢究根问底不放过细节的人。   有搜魂在手,连什么审问都不必有了,从对方嘴里分辨出真假的事更是无需经历, 就能直截了当地从对方的脑子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事情。   甚至有时候自己找到的比当事人记得还要清楚。   简直不能更方便了。   而且我这些年用搜魂的频率可高多了,属实给我提供了不少便利。   要不是上回怼那头龙搜魂的时候,它对我一个仙道领头人将搜魂用的炉火纯青一事表示质疑,很怀疑我是个魔修,略微点醒了我一下,我现在就已经直接搜魂上去了。   咳咳咳。   我注视着这些俊男靓女,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们要乖乖的哦,好好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有什么手段要尽快使出来,做事情嘛,效率可是很重要的。   不能因为你们是修士就虚度光阴哦。   我在心底碎碎念,施咒一般地念叨着希望他们赶紧动手。   将合欢宗的事情赶紧处理好,法阵的事情才是我当前工作的要务,连那个脑子空空的妖尊我都有一阵没关注过了。   所以……   天色已经有点黑了,马上就要到了夜色深沉的时候,那可是搞些花市●事的黄金时间,你们要看着点时间,不要将自己的任务忘记了啊。   我像一个阴郁厉鬼一样注视着合欢宗的弟子们,连他们每一次眨眼都不愿错过。   也是时候该到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了。   经历了在法阵研究上的连续失败之后,面对这些合欢宗的弟子们,我总算赢了一回。   和我所料果然不差,日光昏沉之时,他们总算要动手了。   那些合欢宗的弟子们发生变化只在眨眼之间。   没错。   上一秒还十分正常的合欢宗弟子们只眨了下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我就看见他们瞳孔中闪过一丝粉红色的光。   ……   这光竟然还是心形的!   啊?   我诧异了一瞬,将树枝抓得越发紧了,歪着头仔细打量,发现他们瞳孔中粉红色的光芒十分微弱,若不是我一直盯着他们看,都没准儿将这光当成夕阳的折射呢。   有趣。   我很确定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迹象,在这片被封锁的区域里,更没有什么神识操控的可能。   如果不看他们瞳孔中那点异样的光芒,他们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发生变化之后,他们拿捏着聊天的时机,无论是起身倒茶还是侧过身倾听他人讲话,每一个动作都很自然合理。   而他们就借着这样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不经意间的一个抬眸,眼中的光芒一闪,和他们对视的弟子眼中便也闪过一样的光。   只是更弱,消逝的也快。   他们应当得手了。   我严肃地看着这一幕,根本没有弄明白合欢宗弟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任何灵力法术,甚至很多都没有身体接触,但又确实中了招。   我知道修真界有很多通过对视就能施展的法术,之前大力打击过的催眠类法术就是其中一个。   但无论是哪种,在修真界中都少不了灵力的参与。   但是这一次真的没有啊!   我意识到了这次合欢宗的事情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是传统的花市天道搞事方法。   它没有在法术上改良,而是干脆开辟了一条不需要任何灵力的诱惑道路。   这合理吗?   我们可是修真界啊!   灵力对我这种修士来说就像空气一样,无时无刻不发挥着作用,对于天道来说,灵力也是它暗中搞事必不可少的工具。   怎么斗了这些年,它忽然开天辟地一样地换了招数?   茶会上的弟子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中了招,他们笑呵呵地说着些宴会尾声的话,对宴会上的暗流涌动浑然不觉。   而那些中了招的弟子,则悄默默地跟合欢宗的弟子们红着脸说些含情脉脉的话。   他们各有各的事要忙,我也是。   我的神识就像是丝一样,隐蔽地探入他们的识海之中,务必要趁着这一次就将他们的小伎俩都摸清楚。   相比于**行为上的异常,神魂的异常要隐蔽的多,所以在发现他们的肉身只有眼中那么光不同的时候,将他们的神魂翻个底朝天,就是我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好叫我搞明白天道到底是想出了什么新法子,也学习学习。   作为它的老对手,我可不能落后太多。   这里的合欢宗弟子很多,秉承着平等的原则,我一个都没落地进入了他们的识海之中。   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其他人的识海,既危险又冒犯,完全不是身为东道主的我应该做的举动。   但……   这种事情只要不被别人发现,那就是没有的事。   恰好我很擅长这方面,保证不让他们察觉到一点异样,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而且这一回可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所做的一切完全出于对自己弟子安危的担忧,正在履行掌门的职责。   本就对搜魂一事没有什么负担的我,今天做起来更是心安理得,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麻利迅速很多。   让我看看这些合欢宗的弟子们藏了些什么?   我闭上眼睛,将自己看到的这些合欢宗弟子们的神魂景象由小到大的整齐排列,方便对比。   修为的差异让我翻阅他们的神魂如同翻书一般简单。   我全程拧着眉,飞速掠过他们记忆中的限制级片段,一直看到他们离开合欢宗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任何与那种眼睛放光的法术相关的事。   这怎么可能呢?   搜魂可是连一个人这辈子尿过几次床都能数得一清二楚,怎么会偏偏就缺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压下对那些片段的不适,仔仔细细地又翻了一遍,甚至为了防止有什么人在他们的记忆中锁上一段,还加大了些力度。   可确实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太不对劲了。   我看着这些强度不一、各自发光的神魂陷入了沉思。   嗯……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落下了,或许是同时看这么多人的记忆,让我对记忆的搜查失去了精准度。   我应该挨个仔细探查。   我不信在这么多人的记忆里,都找不到一点信息,当场就要细致地再查一遍。   可就在我才要动手的时候,却忽然从他们的神魂上看到了一点不对劲来。   刚才的神魂闪烁之间,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点红色的闪光呢?   我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专心的去看他们神魂闪烁时的样子,耐心地等了一下,果然看见了神魂闪烁时夹杂着的红色闪光。   应该就是这个了。   我有留意到那个神魂红色闪光出现的时候,正是他与我门派弟子对视之时。   总算让我抓到些马脚了。   我操纵着自己的神识丝线,谨慎地靠近他们神魂上的红色闪光,然后愕然发现那竟然也是个神魂!   原来如此!   怪不得。   怪不得我没有办法从这些合欢宗的弟子记忆之中找到他们用的是什么法术,而仅能看见那些缠绵的隐私画面。   因为对我弟子下咒的根本就不是他们!   而是他们神魂上沾着的其他神魂!   这还真是……   太出乎人意料了。   每一个生灵的神魂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一般来讲,一个神魂可以操控多个身体,就比如我现在。   本体正在自己的小院里看着法阵,分身则站在这里研究这些合欢宗的弟子。   这种神魂分身的方式属于修真界中的常规操作,甚至专门有一个傀儡道,便是研究这个的。   而一个肉身里有多个神魂,在修真界中其实也不稀奇。   夺舍和附身。   但这两种情况和这些合欢宗弟子的现状,也不能完全对得上号。   出于对这种未知神魂的谨慎,我没有直接用自己的神识去碰它们,而是小心翼翼地围着它观察,甚至探进合欢宗弟子的神魂之中,从他们那里的方向来研究一下未知神魂。   绝对不是夺舍或者附身。   这两种情况我熟悉的很,跟合欢宗弟子们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夺舍的神魂能存在的时间很短,他们要不是马上占据肉身,将原本的神魂吞噬或者挤出去,要么就干脆夺舍失败,消散于天地之间。   是不可能和宿主的神魂如此和谐地呆在一起的。   附身倒是可以待在一起。   附身也有两种情况,如果两个神魂之间是契约连接的合作关系,那他们不仅能共存,彼此之间还能共享记忆,有计划地操控同一个身体。   可合欢宗的弟子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引诱别人的事,只以为和我门派弟子之间是两情相悦,甚至都没有怀疑过他们明明出自一个很注重感情质量、对玩弄感情者深恶痛绝的门派,自己却一天换三个对象有什么不对劲。   这明显不是和未知神魂合作的样子。   但如果是另一种情况的附身,即另一个神魂是暗中寄居在体内的,也不符合现状。   如果是暗中附身,附身的神魂想要对我门派弟子下咒,就必须占有肉/体,哪怕只在短短的一瞬间。   可只要它占有了肉/体,宿主的记忆之中就会留有空白。   我看过了,合欢宗弟子们的记忆连贯的很,刚才他们引诱他人的动作一点都没有落下,和我所看见的一致。   全都不是。   这应当就是天道的新手段了。   我的神识在合欢宗弟子的神魂之中越发靠近那些闪烁的未知神魂,甚至从他们神魂交接之处看到了不少由未知神魂蔓延到他们神魂里的红色丝线。   像是深扎在土壤之中的根。   对。   就是这个。   更像是寄生!   就好像这个未知的神魂寄生在他们的神魂上一样,用那些丝线在他们神魂上扎的牢牢的,或许还通过这些丝线做了些别的。   只不过我现在没有看到。   但在他们开始引诱我门派弟子的时候,我就有明显地看到那些丝线向合欢宗弟子的神魂里输入些红雾。   或许那就是我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光芒。   我开始围着这红雾打量,心中疑惑更深。   这些红雾不是灵力,也不是神魂等一切我熟悉的东西,而是一些完全陌生的新东西……   我敢保证这个世界里没有!   我心里沉甸甸的,操纵着神识去触碰那些红雾,然后非常惊讶地发现,那些红雾竟然粘在我的神识丝上,任凭我怎么甩搓都不掉下去。   甚至还有沿着我这丝神识向我本体蔓延的趋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反应迅速,在它才有蔓延趋势的时候就直接将那一丝神识整个掐断,又检查了自己一番,才确定没事。   这东西好生诡异!   不好!!!   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将在桌子上分桃的青崖和龙吓了一跳,转头茫然地看着我。   可我却没有心情和他们解释,亲身感受过红雾的我感觉到大事不妙。   这红雾侵蚀性如此之强,能从一个神魂侵染到另一个,那些和合欢宗弟子有过交往的弟子——   我冷着脸缓缓坐下,树上的傀儡鸟身张开了翅膀,更多的神识丝线从我身上冒出去,将茶会上我弟子们的神魂也一个不落地搜查一遍。   该死!   我是个乌鸦嘴吗?   果然如此!   我脸色铁青地看着我弟子神魂上的微弱红雾,阴沉着脸直接将神识蔓延到了戒律堂底下的地牢中。   茶会上的弟子和合欢宗弟子之间的关系目前还仅限于对视,便是稍有更深的,也不过是不经意间碰到一起的手。   就这样再浅显不过的交流都能让他们的神魂上带上那种红雾,那那些和合欢宗弟子们已经交往过的,甚至为了他们大打出手的弟子呢?   他们的神魂怎么样了?   我压抑着自己身上的怒气,将神识探入趴在地面上呻吟的弟子们识海之中时尽量控制力道,免得将他们直接冲成傻子。   可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事情为什么总向最糟糕的情况发展?   这些合欢宗弟子们有了负距离交流的弟子的神魂可比那些茶会弟子们的神魂多彩多了——   整个跟泡进了红汤里没什么区别了!   最严重的一个我甚至在他的神魂上也看到了那种未知神魂的闪光,那红色丝线一般的根须已经深扎在他神魂之内了!   该死!   那种未知神魂不仅能寄生,竟然还能感染!   而且貌似还可以繁殖。   天娘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魂病毒吗?   而且还是通过对视就能传播的病毒,发病症状表现为沉迷●?   此刻的我已经被气到失语,头一回因为这种事情气到指尖颤抖。   但现在还不是我生气的时候,如何解决这种现象才是我最应当做的。   对视传播。   太强了,我冷笑。   整个世界中的病毒都甘拜下风了吧?   我恼怒地将整个宗门的结界打开,直接设置成了封闭状态,保证每一个人都不能离开宗门。   这很重要。   应该把所有与合欢宗弟子接触过的人都关起来,以免他们将未知神魂传播到宗门的每一处,甚至带到宗门外面——   等等!   那个刚才我让宋堂主赶出宗门的弟子——   我瞳孔放大,简直要冒出冷汗了。   废掉弟子修为逐出宗门。   如果宋堂主离开我那里之后马上就去做这件事情的话,那个强取豪夺的弟子此刻应该已经不在宗门之中了!   我眼前一黑,连忙查看宗门弟子名录,在发现上面标注的减少人员之后,更是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下好了!   完蛋了。   还有救了吗,这个修真界?   这种发病症状花市的神魂病毒要是在修真界中蔓延开来,我在想还修真见一个清风正气的话恐怕真得大开杀戒了吧?   必须得制止这种未知神魂的传播!   我思维运转的飞快,迅速简单列出了一个行动方案,在戒律堂和茶会单独设下了一个封闭结界,将所有合欢宗弟子们所在的地方更是单独分割开来。   随后神识蔓延到全宗门,也顾不得什么隐私,直接给他们每个人来了一次快速精准的神魂检查,把有问题的弟子直接当场打晕,然后用结界关起来。   再神识传音给我的长老们,通知他们宗门从现在开始戒严清查,并简单叙述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抛弃了所谓的人道主义和正道修士的包袱之后,身为修士的我解决起这件事情就方便多了。   在强大实力的支撑之下,将从门内所有活物的神魂检查个遍,并且把感染者和正常人分别标记,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这就好办的多了。   起码宗门内应当能安稳住。   现在就剩下宗门之外了。   “你们两个仔细看着法阵,我去去就回。”   我对着青崖和龙嘱咐道,叮嘱他们仔细看着这个不定时炸弹一般的法阵,然后自己身影一闪,就出现在宗门之外了。   他们俩全程参与了法阵的研究,在我留下的结界帮助下,观测法阵的动向确保研究安全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   而我必须将逐出宗门的那个弟子抓回来。   或许还有在他离开宗门期间碰到的其他人,如果有问题的话,也得一并抓起来。   我出现在宗门结界之外,踩在云层之上,神识像大网一般无限制地铺开,从宗门正门口向外地毯式的搜索。   他被逐出师门时废了修为,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以凡人的速度来看,他应当走不出太远。   我能很快的找到他,如果他神魂中没有寄生的东西,或者寄生的东西没做什么手脚帮助他移动的话。   还好他走的不远。   我在他即将到达宗门外第一个村庄的时候找到了他。   我落在他面前,一把抬起他的下巴,既意外又不意外地从他眼中看见了和合欢宗弟子一样的红色光芒。   “啪!”   我黑着脸一巴掌甩了过去,恼怒地将自己的神魂削掉了一点,无比震惊于那寄生的东西竟然直接胆大包天的试图通过我们两个之间的对视来感染我。   更让我愤怒的是在对视之后我竟然真的在自己的神魂上发现了一点红雾!   怎么可能?   我都这样用结界防着了——   它的侵染力竟然如此之强吗?   我深呼了一口气,直接将他打晕在地。   还好他一路走过来的这一段都是无人区,不过动物也不得不防。   毕竟人和动物都是有神魂的,能寄生人,寄生动物也不难。   挺好的。   我面沉似水地将他一路经过的区域里所有动物也搜查了遍,有点庆幸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被寄生的动物。   无论是他没有和动物对视,还是那种未知神魂无法寄生动物,对我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将手掌放在这个弟子的额头上,打算以他做实验对象,好好地研究一下那个未知神魂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轻车熟路地在他神魂中将未知神魂团团围住,并将自己操作的那一丝神魂从本体上剥离出来以备万一,然后狠狠地扎在了未知神魂上——   搜魂真是个好东西!    第87章   嘶——   我常常觉得我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世界, 对这个修真界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现在发生的事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活到老学到老竟然是真的,尤其是在修真界。   果然, 只要人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哈哈!   太有趣了!   我麻木地将自己与那抹寄生神魂连接的神识捏得粉碎, 拎着这个被寄生的倒霉蛋的衣领, 便往宗门赶。   按理来说我顺利的制止了一次花市病毒的传播, 应该是一场成功的行动, 可我的脸色却活像是见了鬼。   啊哈——   在我穿越之前,外星人入侵十个再热门不过的话题, 关于外星人的样貌更是被幻想出了花样。   我依稀还记得自己当年也曾参与过讨论,装模作样地幻想过一番。   外星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过去我没有答案,现在却能准确叙述了。   极速前进的风中, 我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前弟子,像是透过他的识海和“外星人”对视。   修真界, 外星人入侵。   天道你瞅瞅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这两个词语搭配在一起和谐吗?   或许用外星人来形容它们也不大合适……   我蹙着眉, 回忆着从那神魂身上得到的信息,思前想后觉得这种生物比起我所认为的那种利用科技的外星人来讲, 更像是同样利用法术和魔力的妖怪。   只不过它们没有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而是通过那条连接世界的通道和阵法来到这里的。   是货真价实的入侵者。   这种生物已经占据了它们原本存在的世界,另那个世界除了它们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生物。   霸占了世界对于一个种族来说固然是好事, 可麻烦也接踵而来。   它们做的太绝了。   不同的规划生性只有侵略和占有的它们杀光了所有的生物,包括它们赖以生存的……食物。   不愧是花市天道选择好的帮手, 我冷笑了一声, 恨不得直接将这种生物挫骨扬灰, 连带着觉得被它寄生的人都让我头皮发麻。   它们的进食方式绝对是我见过最奇葩的,也是最花市的。   如果非要用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容,我愿意乘他们进食的方式为吸生气, 而且还是用交/配的方式。   它记忆中的淫/乱场景让我恨不得现在就让自己失忆,那花样百出的方法和姿势完全填补了目前修真界中的空白。   我不想知道——   总之。   它们毫无节制地吸光了所有的生气,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无人可食的尴尬境地,在占领了整个世界之后自然而然地面对了生存危机。   寻找新的食物对它们来说迫在眉睫。   但该死的天好像并没有让它们全部死去的打算,就在它们开始寻找出路的时候,它们在自己的世界中发现了和我这边海眼底部法阵一模一样的原始阵法。   而且它们还知道了那法阵是用来传送的空间法阵。   能传送到其他世界的法阵对于这些生物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它们整个种群将所有的力量和精力都用来研究这个法阵。   可要想准确地传送到另一个世界,单单拥有过传送的空间法阵是不够的,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坐标以及顺利地通过传送时的危险通道才是更重要的。   如果说通过通道还能用自己的实力应对,那知道另一个坐标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我不知道我世界中的前辈们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另一个世界的准确坐标,但这些生物们却实打实的连一个坐标都不知道。   这难不倒它们。   谁叫它们数量众多呢?   占领了一整个世界的它们排着队挨个的去试空间坐标。   这个方法能给它们希望,可中间消耗的时间自然也是无比漫长。   哪怕同为修仙类似的种族,在没有任何食物进补的情况下它们也坚持不住了。   为了保证种族的根基,它们开始有计划的休眠苏醒,使大部分族群变回了蛋的样子,然后另小部分的继续去尝试。   直到它们有人能成功到达另一个世界,将消息传递回来,使整个种群复苏,一并通过通道来到另一个世界生存。   呵呵。   我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将昏迷着的前弟子丢到地上,浑身上下的杀意几乎遮掩不住,吓得看着阵法惬意享受的龙打了个哆嗦,整条龙连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   青崖飞到我附近,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语气担忧。   怎么了?   “哼。”我冷笑了一声,连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魅魔入侵——”   这个世界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简直妙极了!   人家别人的修真界都是天魔入侵,什么唤起人类心中潜藏的恶念,使人犯下杀戮作恶,然后在修真界众人的团结一致之下共同抵抗心魔,将外来人驱散出去。   结果到我这里反倒变了——   变成魅魔入侵了!   魅魔入侵修真界,唤醒人类心中潜藏的欲念,使人头脑不清醒眼睛变心形,但于肉/体上的享受沉沦,然后以目前我还没有想到的方式汽车出去?   这还真有够入乡随俗的!   我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神识扫过被我挨个用结界困在原地的人,一时眼前一黑,心想要不干脆一刀切将他们都解决掉算了!   我得承认,魅魔是我给这种不知名生物起的名字,但我觉得和它们简直再搭不过。   连它们作为休眠形态的蛋,那黑粉相间蛋上的粉色花纹,也像极了●纹,更别提它们得生存方式了。   这波属于是将幻想世界投入现实了吧!   我目光幽深,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这种魅魔生命力倒还挺顽强的,和幻想作品中身娇体软没什么武力的魅魔可不一样。   如果硬要我从这一次搜魂的信息中拿出来一条指认是一个好消息的话,那我得说好消息就是目前修真界中有且只有一个魅魔。   没错。   尽管目前我已经发现了有近百号弟子的脑中有了寄生神魂,上百位弟子脑子里有还没有完全形成神魂的红雾,但它们都同属于一个魅魔。   每一个弟子脑中的寄生神魂都不完全一样,要是以我平常分类神魂的标准来看,它们应该不算是同一个生命,可我已经完整了解了魅魔这种种族的生存模式,十分确定它们就是一个魅魔。   很难评价魅魔到底能对标修真界中的哪一种生物。   它们从蛋中孵化,连休眠状态也在蛋里,破壳之后又如同人一般拥有肉身,可没有肉身也能以神魂状态稳定生存。   魅魔的神魂在我看来就像是某种真菌一样,它能寄生在其他人的神魂之上,而令宿主毫无感觉,一边从宿主身上掠夺营养,还能操纵宿主的行为。   它通过对视或者亲密接触,将自己的分支以红雾形态的孢子传递到下一个人的神魂上,悄无声息的在她们的识海中积蓄力量,又变成一个独立的神魂,继续传播。   这种独立的神魂能够思考,和一个完整的魅魔没什么两样,但它们又和最初分裂的魅魔有着紧密相连的单向关系。   即它们死了根本不影响原本的魅魔,可原本的魅魔死了,它们会一并死亡。   这对我来说也能算得上是个好消息,在这个修真界中只有一个魅魔来到的前提下,我只要找出最初那个魅魔的所在地,将它杀了个干净,其他的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   这些魅魔分身和本体之间共享着记忆,视角多到我看起来都头疼。   天知道我神识一探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记忆如同成千上万个监视屏幕,每个屏幕播放的还有同有异,那第一眼给我的冲击有多大——   我得稍微梳理一下,将那些纷乱的记忆整理排序,然后找出最初的那一个。   知道了魅魔同生共死的特性之后,我从容多了。   还好不是真的病毒。   不然这修真界彻底没救了。   毕竟最初有问题的都是合欢宗的弟子,而且合欢宗弟子来到正三观提亲可是跋山涉水,一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城池,中间保不齐传播了多少人。   那成千上万的记忆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测。   搞不好合欢宗已经全军覆没了。   但魅魔同生共死让原本极大的隔离清除工作量骤减。   因为我只需要解决一个就行了。   我揉了揉额角,让围着我乱飞的青崖安静一下,嘱咐他们两个好好地看着阵法。   魅魔解决起来对我来说不难,只是需要我忍着他们恶心繁复的记忆,把根揪出来就好。   可法阵的重要性却与日俱增。   这法阵简直太重要了,是完成我人生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天道所在地和我并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之内,哪怕我已经知道了天道所在地的坐标,却依旧不能触碰分毫。   但有了这个法阵,那可就不一样了。   魅魔的记忆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这个法阵不是什么前辈修士留下的,它就像是天地造就的一般,存在于每一个世界之中,通过它能前往任何一个空间。   自然也可以找到天道。   空间传送、坐标、天道是神魂类似物。   我只有一句话能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差一个稳定传送的法阵了……   还得加上一件趁手的兵器,以及一套能令我以完满状态通过那条危险通道的防具。   也不对。   我自己弄的这个法阵能用自然更好,不行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去用海眼底部的那个,只不过多了些风险。   要是我自己的阵法能用,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能来回往返,而不会冒着被天道破坏法阵的风险。   我可没忘记花市天道那家伙暗戳戳地想利用法阵将通道中的罡风传递出来更多,置我于死地的情形。   这样要命的漏洞,我是不愿意留下的,除非迫不得已。   而且……   我指尖轻颤,总怀疑天道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干涉这个传送法阵。   保不齐这个魅魔去试空间坐标的时候天道有没有在其中插上一手?   不得不防。   我对已经平稳运行了一段时间的法阵寄予厚望,又嘱咐了一遍青崖和龙,强调了一下这个法阵的重要性,然后才拎起了昏迷着的人,又一次将神识探了进去。   之前抓到这个弟子的时候我又气又急,只想着搞清楚这种寄生神魂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很多细节的事都没来得及注意,这回心里有了底,倒是能好好看看了。   数量可真多啊……   以这个魅魔的视角来看,光是前面排着队去试验法阵坐标的魅魔都看不到尽头。   但显然只有它是幸运的。   我冷眼看着记忆中的魅魔一个个地消失在了法阵当中,又看着这一只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走进了那一条充满危机的通道。   虽然说我和魅魔的种族不一样,但它通过通道的方式说不准能给我一些灵感。   抱着这样的心思,我刚开始看它通过的时候还是兴致勃勃的,可就在我发现它纯靠肉身强度去硬扛通道中的风刀霜剑时,就失去了全部兴趣。   怎么现在抵抗伤害的方式都这么朴实无华吗?   前有我的前辈们与龙同行,利用龙鳞和肉身强度做防御,一路硬扛着到达通道的另一端。   后有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魅魔,竟然也纯依靠自己肉身强度,和通道内接连不断的攻击比恢复力。   真有点让我沉默。   我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觉得人类修士的上限就在那里,哪怕我再练再努力,想要达到龙的那种肉身强度还是不可能的吧。   海眼中削弱版的罡风就已经让我吃到苦头了。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记忆中的魅魔已经被通道内的攻击打得头破血流。   看来它们种族的肉身虽强,但比起龙来说还差那么一截么。   那条龙虽然贪生怕死了一些,却实实在在地完成了折返通道的行动,不像是这个魅魔,走到一半的时候肉身就已经被凌迟的只剩骨架子了。   不过它到底是生命力强悍,哪怕连骨头都被削成了几截,脱离**的神魂却依旧能扛得住凌迟一般的攻击,哪怕被削的越来越小,最终也顺利的到达了通道的另一头。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我们这个世界的屏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看上去普普通通。   像是一个布满花纹闪光的玻璃球。   比起前辈们所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屏障来看,我们这个世界的屏障就朴实无华的多。   也没用的多啊!   这也太没用了吧?   难道我们的世界屏障是纸糊的吗?看上去防护程度连三岁小孩都能轻松捅破了!   我磨了磨牙,感觉生活在这样的世界真的没有一点安全感。   实在不是我瞧不起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实在是它太不争气。   在龙的记忆里,那么多修为有成的前辈们聚集在另一个世界的屏障之前,集思广益各施本事,直到龙不耐烦了跑了回来,他们都没能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屏障,顺利进去。   而我们这一个世界么……   呵呵。   就那个被削的只剩一个巴掌大的神魂,以连滚带爬的姿势啪叽一下拍在上面,然后十分丝滑地就钻了进来的屏障能算屏障吗?   气笑了。   我对这个世界真的无话可说,但忽然又觉得也挺合理。   这个世界就和筛子一样,我默默地给它打上标签。   先是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一个我,再加上前段时间发现疑似穿越的弟子,又有一个凭本事穿越过来的魅魔。   但凡这世界屏障坚固一点,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等以后我有本事了一定要将屏障弄得坚固一些。   避免除了魅魔入侵之后再来个什么科技侧入侵……   那个被通道差点儿小的连渣都不剩,却又幸运地抵达了另一个世界的魅魔极其兴奋地通过了海底的法阵,随后停留在水潭底侧,试图将法阵再一次打开让那一侧它的同伴们一并过来。   它的操作应该没问题。   我冷眼看着那个魅魔神魂凑在法阵上试了又试,可反正就像是坏了一样毫无反应,但从它激活符文的顺序来看,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对我来说,它没能成功启动法阵,将那些数量庞大的同族带回来,总归是一件好事。   至于它为什么失败,那完全可以等我以后闲下来再做研究。   本就虚弱的魅魔在经过数次尝试无果之后只能放弃,它离开了这里,一直向上游,冲出水潭之后正好看见了受伤的龙。   龙就盘在那里,血一丝丝地从它伤口处透出来,然后又被吐水期的海眼带出去。   当时的魅魔看见这里唯一一个活物是龙的时候简直失望极了。   我却很欣慰。   原来它们这个种族根本不能寄生在妖兽身上。   那个太好了!   魅魔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海底深处,被水流裹挟着吐了出去。   这个种族的神魂果然和我们的不一样。   这要是个修士,在肉身完全丧失之后,神魂只会变得更加脆弱,先不说根本经受不住通道中的强烈攻击,就连后面海眼禁灵区的罡风也是承受不住的。   就算都承受的住,神魂也会一点点虚弱下去。   可这家伙却没有一点虚弱的迹象,生龙活虎地在海域附近徘徊,寻找着能让它寄生的生物。   在海里找修士,那就是大海捞船,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但这个魅魔不愧是成功登陆另一个世界的幸运儿,倒还真叫它没晃多久就找到了。   这对象还该死的熟悉。   不就是一起去调查梦仙鱼,然后在海中谈了恋爱的云鹤行和圣女吗!   他们三个相遇的时候,正好是这一对小情侣危在旦夕的时候。   海底的云鹤行拼尽全力地奔向他的爱人,要救她于危难之中,那边的魅魔也拼尽全力地奔向圣女。   这一副场景和三角恋有的一拼。   不过是其中一角本着要对方的命去的罢了。   可怜的云鹤行下海的时候两个人,上岸的时候看似是两个人,实则是三个人。   魅魔顺利地寄居在圣女识海之中,极度虚弱的状态得以喘息。   也幸好它伤的确实不轻,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分裂出能传播的孢子,只能将自己牢牢地扎在圣女神魂上,便进入了休眠状态,慢慢地从圣女身上索取力量恢复自身,最后跟随它一起回到合欢宗。   它休眠的时间可确实不短,在它的记忆中,又一次醒来有能力散播孢子的时间比合欢宗跟我寄信表明要提亲的时间早不了多少。   但合欢宗沦陷已经是个定局,甚至那些沦陷的人还在将魅魔的孢子向外扩散。   我看着他神魂中越来越多的记忆简直觉得头疼。   我在宗门内囚禁起我弟子的行为多少有点打草惊蛇了……   这魅魔绝对是知道了我已经发现了它,现在正在试图反击。   嗯……   我嘴角抽搐得看着它神魂中新增的记忆,这家伙竟然想通过他寄生的那些人煽动修真界中的修士对我不满,让他们团结起来像攻打魔界那样直接攻打我的山门。   啊?   真令人沉默。   我默默地看着那些在魅魔记忆中慷慨激昂地吐槽我诸多限制花市行为举措的修士,将他们一个个都记了下来。   来吧,来吧。   就算他们全都来了我也不怕,要是他们主动打我,更是给了我将他们一锅端的理由。   连慧持大师这回估计都说不出来什么劝解我的话,正好还修真界一个朗朗晴天!   哼。   我不去理他们,只是专注地在魅魔神魂中定位最初附身到圣女身上的神魂去向。   毕竟她附身的时间可不短了,万一转移到别人身上怎么办?   我专注地对比不同视角的记忆,最后愕然发现但魅魔的神魂根本就没有转移。   它还在圣女的身上!   但……   圣女的神魂却已经不见了。   它将圣女的神魂完全化作了自身的养料,已经吞噬殆尽了,而自己却占据了圣女原本的身体,拥有她全部的修为和记忆,使用着她的人际关系和地位,还想睡她的男朋友……   我心情十分沉重,一时不知道怎么将这个结果和云鹤行说。   我应该说什么?   说这个和他定下婚期的圣女是个魅魔吗?   说最近天天和他弹琴煮茶的圣女只是一个被外来物种侵占了的尸身吗?   我该怎么告诉他现在很拥有和他全部记忆的圣女其实是杀了圣女的凶手?   我的天啊——   我真真切切地觉得有点头疼,最开始我知道云鹤行陷入恋爱的时候,还曾怀疑过他和圣女的相遇是不是天道暗中推动的结果。   但目前来看,他们两个的相爱无论中间有多少推动的巧合,最后都是出自本心的。   世事无常……   他们两个在确定了恋爱关系的时间和地点遇到了凶手。   在圣女满心欢喜地等待婚期的时候被凶手取而代之。   在云鹤行羞涩地站在大殿上,等待远方赶来的爱人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在两个人定下婚书的时候,一方连转世投胎都不存在了,一方却浑然不知满心欢喜。   天底下还能有更残忍的事了吗?!   他们期待畅想中的婚礼注定是不会举行了。   我应该说感谢这个魅魔想尝尝云鹤行的生气,没有将他也寄生吞噬掉,好叫这一对小情侣在它的体内相聚吗?   天呐!   我得承认,最开始我知道自己看好了的苗子踏上婚姻这一条道路之后,心里是有可惜的,也想过他万一不谈恋爱的话会是个什么场景。   他可以有千千万万种和圣女分别的原因,但唯独是这种最令人难以接受。   我强行压下了对这一对在热恋中戛然而止情侣的惋惜,握紧了拳,从并行的魅魔分身记忆中,去看他们打听我到底要做什么。    第88章   嗯?   我扫过魅魔的记忆, 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们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打听我,竟然还是我的锅。   真让人哭笑不得。   但这事儿可不赖我啊——   谁知道那阵法怎么就又连接到了魅魔的世界, 还给我弄了个蛋过来。   那次失败的阵法实验,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大海捞针般的自己试对了坐标, 精准地将魅魔的蛋传送了过来。   虽然那颗蛋落地就被我变成了蛋灰, 但是魅魔这种种族之间奇怪的联系, 仍然让修真界的这只魅魔感应到了族群的气息,而且他们感受到的气息里传递的信息还不少。   哪怕这颗蛋出现的时间如此之短, 那魅魔依旧从它的身上得到了它出现的精准位置,很轻易的就猜到了我的山峰有能连接世界通行的阵法。   迫切想将自己的族群整个带来的魅魔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发现。   所以在正三观中,它也顾不得自己之前潜移默化地像占领合欢宗那样, 实行占领正三观的计划,急切地开始打探究竟怎样能穿过我的结界, 找到它需要的阵法。   这也就是它为什么明明早就占据了圣女的身体, 刚来正三观的时候和云鹤行相处都没有被他发现任何异常,偏在半个多月前开始不再伪装圣女的行为模式, 被他发现了端倪。   原来这家伙打着直接想办法通过那些被他控制的弟子们制造出些事端来,然后将我引走,它好趁机过来, 直接操作阵法,将它的同族全部都带过来。   呵。   它倒是对自己的种族好忠心呢!   只自己一个魅魔来这里竟然没有占山称王的想法, 满心满眼的竟然都是自己的族群, 真是可歌可泣的一个英雄啊……   啧。   这个种族的生存方式实在让我接受不能, 我是不可能容忍这种种族和我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   为此我连一点风险都不肯冒。   不然我对那个魅魔休眠状态的蛋还是很感兴趣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想研究一下的。   要知道连龙通过那条通道都遍体鳞伤,魅魔更是连神魂都被削得只剩下一小团, 可这些没磨的蛋到达这一端的时候表面可完好无损,连一个划痕都没有。   就算被我烧的时候也是里面的蛋液先被烧成了灰,壳在化成粉末的。   说不准拿它们的蛋壳用来做防身法器比龙鳞的效果还好。   但是算了。   区区一个魅魔在短时间就能留下这么多个分身,从那些庞大的记忆中整理分析出最初的本体就已经让我觉得头脑发胀了。   这要是一不小心引来了更多,那可就麻烦了。   没有必要。   反正有龙呢。   我默默地瞥了一眼突然打了个冷颤,支楞着脑袋四处张望紧张兮兮的龙,哼了一声。   既然知道了这家伙的打算,别也没有必要再留它了,我可对这种抵抗入侵的战争没什么兴趣,直接将它的最初本体杀掉一了百了,才是最简单快捷的。   不过毕竟是一种新的生物,之前通过对视它能穿透我结界的样子让我对这种生物的警惕性已经拉满了,在直接找上它本体之前,拿这个已经孵化成分身的魅魔神魂试验一下击杀它的方法正好。   我的手放在这个弟子的额头上,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直接将他逐出师门是不是也有点草率了。   要是那时候魅魔的神魂已经孵化出来了的话,其实也很有可能他的行为在被魅魔所操控。   嗯……   并不是。   我默默地打消了自己刚才那个念头,如果魅魔的神魂真的孵化了出来,那它也不会操控着这个弟子继续去和其他魅魔接触,而是让他去感染更多弟子。   那些身上稍微沾了些魅魔孢子的弟子之所以对魅魔寄生的人无比痴迷,其实也是他们身上沾着的孢子作祟,是想要更快孵化的孢子驱使着它们接近感染源,加快自己的孵化速度。   还未能完全孵化出分身的孢子哪怕是操纵宿主,也仅仅是向他们的神魂中输送一种冲动,真正做出的行为也是完全符合宿主在这种冲动下的可能行为模式。   也就是说……   他老早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一直比较克制,从来没有付诸过行动罢了!   所以孢子稍一挑唆,他就那么做了。   怨不得别人。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比最初看到时大了一点的魅魔神魂,开始准备对它下手。   在这个弟子身上试验是比直接对圣女动手难一些的,因为多出来一个要将寄生神魂从本体上剥离隔开的步骤。   这种感染性极强的神魂想要完全剥离出来果然是件麻烦事。   我尝试了半天,连自己探出去充当手术刀的神识丝掐灭了几条,最后无奈地发现哪怕是以我下手的准度和速度,想要将魅魔继承的神魂剥离出来,也少不得牺牲一点宿主原本的神魂。   这个弟子已经被废除了修为,身体正是脆弱的时候,神魂也不比之前,要是真的削掉了一点,就算不死,搞不好他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他还罪不至此。   我瞅着那紧紧扒拉在神魂上的红色团子,沉思了半晌,放弃了将它分割开来在研究的打算,直接开始上手。   虽然不知道到底哪种摧毁神魂的法术对它更有用,但俗话说得好,一力破万法,在神魂上也是一样的。   我探进他识海中的神识一晃,原本无形的神识顿时被火焰所覆盖,急速冲向了红色的一团,像鞭子一样抽进了它的体内,瞬间就将它整个点燃了。   没有和魅魔交战经验的我这一下可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效果斐然。   魅魔的神魂急速燃烧,生死的危机之下它自然没有坐以待毙,那红色的一团急剧膨胀,试图通过我的神识四溅向我本体蔓延。   嘻嘻。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它垂死挣扎,连动一下都懒得动。   已经有被它感染经验的我怎么能不防着这一手呢?   之前不经意的触碰就能让它将孢子洒向我的神识丝,更何况是这种垂死挣扎的时候,他的感染力只会更强。   所以在我动手的时候那一节神识丝线就已经被我和本体分割开了,攻击的方式其实也是自杀型攻击。   它在将魅魔的神魂焚烧殆尽之后,也会将自己烧光。   就算没有被感染我也不会让它回来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魅魔还有什么隐蔽的感染方式那我不是完蛋了?   这方法果然不错。   昏迷着的弟子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魅魔的神魂被烧的一干二净,我也有控制着不让的火焰灼烧到他的神魂。   在临死之前拼命抵抗我火焰的魅魔神魂还是从他神魂上索取了大量养料,对他的伤害也不小。   我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灵力温和的在他识海内逛了一圈,给萎靡不振的神魂加了点养料。   这样看上去就不错了。   很好。   现在可以直接将他丢在宗门附近的城镇了。   也是时候直接将魅魔的事情解决了。   我眯了眯眼,魅魔分身的死亡清晰地被本体所捕捉,那个被我结界困在里面的圣女此刻用尽了浑身解数,试图从结界中冲出来逃跑。   它见逃跑不成,竟然转了转订婚时带上的玉镯,通过它直接和云鹤行说话,话里话外竟然将所有的锅都推到我身上,说我想对合欢宗动手,将合欢宗的弟子都扣在这里,忽悠云鹤行想办法将它放走。   “……”   六。   我无语极了,甚至有一点想笑。   这绝对是我背过的最无厘头的锅!   那头早有怀疑的云鹤行没信它的鬼话着实让我欣慰,但我实在不想自己解决魅魔的时候他也在场。   这对他来说冲击力或许有点大。   不过这小子已经站在圣女的院子门口了,脸色比鬼都白。   我心念一动,人就出现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膀上略微用力捏了捏。   “……回去吧。”   我语气温和地对他说,一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女朋友的死,二也是不想自己再解决魅魔的时候身边留一个能让魅魔附身的人在。   我这话对于已经隐约有所预料的云鹤行来说和晴天霹雳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睁大了眼睛,瞳孔震颤,眼眶瞬间就红了,整个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掌门……”   他颤抖着嘴唇扭头看了一眼被结界挡住了大门,又看了一眼我,强装镇定。   “不。”   他坚定地拒绝了我的建议,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请求,“就让我再见她一面吧……”   “哪怕能再说两句话,也好……”   他捏住了我的衣袖,指尖用力到泛白。   哎。   我心下叹息,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他估计只以为我救不了圣女,又或者圣女和他结亲是为了其他目的,只想在我了结一切之前为自己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但真正的圣女已经死了。   就算他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一样的皮囊之下连人都不是了。   该死。   我略微低头看着他,实在受不了自己原本就非常中意的弟子露出这样破碎的表情,干脆点了点头,同意带他进去。   就这么一个弟子站在我旁边我还护不住了吗?   我能行!   而且……   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真相的。   我心下有两分冷酷,觉得与其在罪魁祸首死之后才让他知道真相,还不如让他直面杀人凶手,尚能输出心中两分郁气。   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   对云鹤行来说人生在起落简直太过急促,情绪的转折让人猝不及防。   现在的他一点也看不出前不久的兴奋羞涩,整个人连神情都有两分灰败。   我手按在他肩膀上,又用了两分力,叫他打起精神来,然后才领着他走到了结界之内。   魅魔见到我时便如临大敌,看到和我站在一起的云鹤行更是怒不可遏。   “我一片真心,今日竟然错付了!”它指着云鹤行骂道,“枉我还想和你成为一家人共度余生,岂料你们整个宗门亢瀣一气,竟使如此龌龊心思!”   它骂骂咧咧地倒打一耙,气得站在我身边的云鹤行脸色由白转红。   “你——”   他一贯是书生儒雅,此刻又急又气,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也不必说。   “你一个寄生的妖物,鸠占鹊巢,用着圣女的身份竟然还用得得心应手。”   我面无表情地揭穿了它的真实身份,抬起一只手,神识便在掌心凝聚出一把燃着火的宝剑。   杀了这魅魔的神魂倒是不难,就是和它们作对挺伤身的,还得将自己的神识刮下来做武器。   啧。   就现在我耗费的神识都快已经破纪录了。   魅魔死死盯着我手上的剑,它与分身之间共享记忆,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强度已经在它的翻身上试验过了,弄死他这个本体也不在话下。   “云鹤行!”   我不知道这个魅魔什么毛病,面对这种死亡威胁竟然不想着和我面对面的战斗,这会也没想着逃跑,竟然满心满眼的都是和云鹤行对线,妄图挑拨他出头保护自己。   “你还是不是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   “还和凶手站在一块!”   这魅魔简直将我视作无物一般,一个劲儿地对云鹤行叫嚣。   我估摸着它应当是黔驴技穷了,也不想听他这些伪装圣女身份说出来的诛心之言,抬手挽剑便直接冲了过去。   “嗖——”   衣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声响,神魂化成的剑悄然无声的直接戳向魅魔的天灵。   这一下只要叫我刺中了,魅魔的神魂就必然魂飞魄散。   不过它也是有点本事的,能活着到达通道的另一端也不全凭运气。   我的剑抵在它的额头上,推着它向后退去。   一道赤红色的屏障就挡在我的剑和它之间。   不愧是擅长分身的魅魔,割起自己神魂来可比我利索多了,用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充作屏障挡在身前,任凭我的烈火将它分割的神魂烧的噼啪作响。   “你别信他的鬼话!”魅魔狼狈的侧身,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了两步,然后又接二连三地切割自己的神魂挡住我的剑锋。   “什么寄生不寄生的,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它用着圣女的脸,额头满是冷汗,头发凌乱着,不见一点提亲时的明媚样,“他都是诓你的!”   “这些修为有成的大人物一个个的都没什么好心!”   啧。   我的攻击越来越快,听着这个魅魔说的话,有点怀疑自己功夫水平是不是倒退了。   怎么我的对手竟然还有功夫在这里说话?   “你不是她!”   那边的云鹤行气到发抖,“你怎么可能是她?”   “以她的修为不可能挡下掌门的进攻——”   “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云鹤行紧张又期待的盯着魅魔,我看着这个魅魔怔愣之后又哈哈大笑的模样,心里直叹气。   我的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魅魔仰面堪堪躲过,却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正好被我画下的火圈困在里面。   “圣女已经死了。”我收了剑,对云鹤行说,“这个妖怪寄生在了圣女神魂上,将她的神魂吞噬殆尽,取而代之了。”   “此刻虽还是圣女的肉身,神魂却已然不是了。”   我的话打破了云鹤行最后一点希望,再也没有任何圣女被假圣女囚禁起来的可能。   他看上去要碎了,将剑拿在手上,剑锋指着魅魔,连手都在颤抖。   “你想要亲自来杀了我吗?”   魅魔在我的烈火之中张开双臂,火光之中露出那张圣女的脸,它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露出了一个圣女的笑容。   “来吧!”它说,“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就让她的心肝儿来给她一个痛快!”   它哈哈大笑,又张狂又疯癫。   看见拿着剑颤抖的云鹤行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它就更得意了。   “又或者你救下我……”   魅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在我和云鹤行之间扫了一回,“算我没说,你也没这个本事救我。”   “那可真是可惜。”   “你只能看着拥有你爱的那个人全部记忆的我灰飞烟灭了!”   “哈哈哈!”   “我拥有她的一切,有你们所有谈情说爱的回忆!”它挑衅似地看着我,“不过都要被你们这个掌门毁了!”   我杀过的人很多,他们临死之前面对我的时候有的求饶忏悔,有的憎恨咒骂,更多的是没有留下遗言的。   像它这种的我倒是第一次遇到。   它在挑衅我吗?   我属实有些迷惑了。   它这是想刺激云鹤行恨上我,和我作对?   我不理解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魅魔到底是怎么想的,它要是指望云鹤行以后怀恨在心将我干掉那它恐怕是想错了。   就算云鹤行确实非常天才,那我们两个之间的修为也是一道鸿沟。   这要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的修真界,还保不齐他能碰到什么戒指里的老爷爷,悬崖下面的也是高人之类的。   但这是花市修真界,根本就没有那种金手指修士。   有的只是花样百出的●姿势。   而且……   这方面的话恐怕这个魅魔本身才是行家吧。   “掌门。”   我只听得当啷一声,云鹤行手中的剑就变回了毛笔的样子掉在了地上。   “嗯?”   这孩子不会真的把这家伙的话听进去了吧!   但我可真的是要伤心了!   “我想留下她的肉身……”云鹤行抬眼看着我,“就算不能活……至少也能让她完整地安葬。”   “可以吗?”   嗯……   可以倒是可以。   我理解云鹤行不想让圣女的肉身同魅魔一并灰飞烟灭想法,但我觉得,也许留一具肉身给他,那更残忍啊!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着着火的神识剑,其实把这把剑插进圣女的识海之中,只要我稍微控制一下火焰的大小,就能保证只烧光魅魔的神魂而留下圣女的身体。   但现在问题就在这里。   圣女之所以死了是因为她的神魂被魅魔吞噬殆尽,这个魅魔刚才有一句话说的不假,圣女的心脏还在跳动。   如果只将魅魔的神魂烧掉,那么留下的就是一具不能动弹、没有反应,却还活着的躯壳。   一个永远不可能苏醒过来的修真界版植物人。   还不如直接烧掉一了百了吧?   难道要让他看着自己心脏还在跳的女朋友被我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尸体吗?   我有些为难,但也知道云鹤行是个几百岁的修士,不是个小孩子了,所以我就诚实地把这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请让我来动手吧。”   他听完之后身影一晃,整个人半天都没有说话,然后在魅魔越加猖狂的笑声之中对我笑了一下,温和且坚定地从我掌心抢走了那把剑。   啊?   我虚握了一下手,看着他拿着我的剑坚定地走向了魅魔。   “怎么?”   魅魔面对着浑身杀意的云鹤行浑然不惧,甚至有种我说不出来的兴奋感。   “你拿着剑的样子倒有两份男人味了。”它摆弄了一下刘海,将额头完整地露出来,是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和我初见你时的英俊模样倒如出一辙了,你这是想和我殉情吗?”   “那还真是可惜了。”   魅魔掩嘴笑了两声,“只可惜你就算今天死也死的晚了些,你那个小情人啊……”   “早就死啦!”   这家伙还真是没有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沉迷于诛心的快感之中,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云鹤行被它气得面色阴沉,走到了它的面前,将我的剑狠狠刺入到它天灵中,听着魅魔用他女朋友的声音发出嘶哑的尖叫,抿着嘴唇都有些青白了。   我能感知到魅魔的神魂被火焰灼烧,要不了多久就灰飞烟灭了,也能感受到宗门内其他被寄生的弟子神魂上的寄生物在不停的减少,现在他们都不是我担心的。   云鹤行才是我忧心的!   他不能真的和圣女殉情吧!   冷静一点——   你要是现在殉情的话殉的不就变成魅魔了吗——   我才张开了嘴,没等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又默默的闭上了,甚至有种想打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总感觉自己刚才心里所想的这句话,比魅魔说出来的话还要诛心。   咳咳。   还好没说出口。   魅魔的神魂消逝,所有被它寄生的人都恢复了正常,嘶哑的尖叫也在空气中消失了最后一个回声,只留下一句瘫软的躯壳倒在地上。   圣女的肉身甚至不苍白,只是略有一点狼狈,连脸色都是红润的。   呼吸心跳也同活着的时候一般无二。   但这里唯二的两个活人都知道,无论圣女看上去有多么鲜活,那双眼睛都不可能再睁开了。   云鹤行将她搂在怀里,颤抖着指尖将圣女凌乱的长发捋顺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在地上。   不太妙……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云鹤行呼吸凌乱,连体内的灵力也有暴走的趋势。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啊……   或许我应该将他打晕。   “你的日子还长。”我绞尽脑汁,终于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修真界中没有不可能做到的事,如果有,但也只是我们当前的修为不够罢了。”   “你的天赋很好,比我强得多,日后也会比我走得更高更远。”   我走近他,坚定地说,“虽然我现在没有能力让消逝的神魂恢复,但我的修为也不是修士的尽头。”   “听说渡劫成仙之后还有什么金仙、大罗金仙,好多境界要走呢。”   “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仙人或许可行。”   所以少年啊,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云鹤行搂着圣女的肉身不说话,但他听进去了。   至少他体内的灵气诚实地恢复到了平稳状态。   好孩子!   见他没什么事了,我便也能放心地处理一下魅魔的后续事件了。   我匆匆忙忙地划破空间赶到合欢宗,确认连合欢宗也都恢复正常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剩下针对弟子们的一些教育和安抚就不需要我动手了,门派的长老们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   我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已经平稳运行了许久的法阵,心里也觉得很安心。   或许这一次就是成功的了。   哪怕它再过一段时间坏了也没关系,我默默地想着,毕竟我学这个法阵也只是为了应急,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只要它切实能用,不至于轻易一点波动就让它崩坏,能给我留一个逃跑的机会那就足够了。   一场魅魔入侵由于它们同生共死的特性解决的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我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恍惚之间甚至在高处看到了一层屏障。   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自己的大业指日可待。   我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最近养的膘肥体壮的龙。   以它现在优越的身体状态,应该能给我提供不少材料吧!   我现在可正缺一件趁手的造反兵器呢!    第89章   我终究还是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了被养得毛光水滑的龙, 在它虚弱无力的反抗之中以一种强盗的姿态收集了一大堆龙制品。   “嗷嗷嘤嘤——”   浑身上下如同斑秃一般瘫软在桌子上的龙哼哼唧唧,嘴从始至终就没停过。   我猜它仗着我听不懂龙说话用它们的语言骂我,不过管他呢, 不痛不痒的。   我伸手轻轻抚过龙身, 确保它浑身上下每一片鳞片都被我砍下了一半, 没有一根鬃毛被我落下之后才掏出灵果怼在它嘴里, 还世界了一个清静。   我对它已经很温柔了。   连动起手来也比初见时温和多了!   要知道哪怕我现在这么想要龙的鳞片也没有下狠手连根拔起, 将龙鳞从中间砍断可废了我不小的力气,完全出于个龙体验才这么费劲的。   我从斑秃的龙身上移开了视线, 正对上青崖长大的嘴,多少觉得有点心虚。   事急从权。   我发誓我没有虐待手下员工的癖好!   不对!   这就是龙的工作!   我养着这么一条龙好吃好喝珍品灵果地供着,目的不就是为了从它身上获得龙制品吗?   咳咳。   而且龙的毛发和鳞片上又没有神经, 它只是丑了一些……   “你还不如整片拔掉呢!留一半下来教我怎么弄!”   那边的龙三口两口的灵果吞下了肚,张开一张嘴就开始冲我嚎叫。   “整片拔掉我正好重新长出来, 这剩了一半反倒长得慢呢!”   它接连抱怨, 听得我拳头都硬了。   好好好。   我就知道对这种皮糙肉厚的生物下手不必太温和,不过现在纠起错来也不晚。   我抬起了手, 将龙按在掌心,便要动手帮助龙解决长鳞的烦恼。   “等等——”   就在我才要拔鳞之时,刚才还抱怨我没有连根拔起的龙顿时怂了, 它在我掌心用力扭来扭去,奋力挣脱了出去, 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我错了——”   “你当我没说!”   哼。   龙一溜烟儿地躲到了草丛身后, 将自己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也不再去管它,只是将自己小院的结界加固了一遍,防护结界不要钱似的铺满了。   “我离开一段时间, 这里就交给你了。”   地上的法阵已经平稳运行了不短的时间,哪怕它后续无法支撑再长,就目前的时间来看也足够应急了。   够用了。   我将龙制品妥善放好,在自己的宝库搜罗了一圈,把那些我觉得或许用得上的统统带上,然后离开了宗门。   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件能用的兵器,和一套能完整将自己防护住的法器。   这些东西我固然自己就能炼制,但这种关键时刻,我毕竟不是专业练器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更能令我放心。   这世界上还能有谁比飞尘在这方面更专业的呢?   我要冲上去和天道一对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防备天道提前发现对我来说可太重要了。   虽然我觉得笼罩整个修真界的天道像个没有死角的卫星监控,大概率它是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但做一些隐蔽举措仍能让我安心不少。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我隐匿着身形,悄无声息地通过造化宗的结界,越过他们一系列用来防御监视宗门的法器,精准地找到了那个我无数次用雷劈过又重建的小院。   大约是被我劈过数次,飞尘这家伙现在连盖房子都盖得敷衍了许多,我甚至还能看到院落不容易被发现处残留着一些雷劈过焦黑的痕迹。   嗯……   他的家这个样子显得求上门来的我多少有点愧疚啊……   没事,不管了。   我默默地又戴上了一层脸皮走进了飞尘的家。   他现在睡得正熟对我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我站在他的床头,目光灼灼地注视他,没有一点要遮掩的意思。   飞尘睡姿豪放地躺在床上,在我的注视之下渐渐蹙起了眉,随后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瞳孔震颤的看着我,张开了嘴。   “啊——唔。”   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将食指搭在唇上示意他别叫,在他点头之后才松了手。   “你干什么!”   他怒气冲冲地对我压低了声吼,然后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又扭头看向我,“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飞尘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平静地开口,“有点事求你。”   老实说我现在有点不敢和飞尘对视,毕竟大半夜没有拜帖的闯上门来,还直接冲到人家卧室站在床头将他惊醒,可没有一点求人的态度。   但我这不是事出有因吗……   飞尘坐在自己床上,仰头看着我的表情简直像是见了鬼,脸上写满了“这对吗”几个字,甚至还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有要事相求。”   我严肃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趁着飞尘还懵着没太清醒,直接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兜子个样材料主动摊开他的掌心放了上去。   “我想请你定制两件法器。”   呃……   我略垂下眼帘,错开了和飞尘对视的视线,将自己关于法器的需求都告诉了他,甚至为了确保法器的效果,我还将得到的相关记忆压缩了一下一并交给了他。   飞尘的掌心被我塞得满满的,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材料,和床上摆了一摞的玉简,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是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我就没见过哪个求我定制法器的是直接闯到我的床头的!”   “不愧是天下第一,连这方面都能开创先河!”   他总算搞清楚了状况,眉毛一挑就开始一连串的语言攻击。   偏偏我还确实不在理,只能装作听不见飞尘的话,自顾自地说,“事情紧急,还是尽快的好。”   “你——”   好吧。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飞尘保管更生气了,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干出来的不像人事。   咳咳。   “我有龙。”   我直视他的双眼,伸手勾了一下放在他掌心的储物袋,解开了袋子的封口。   里面放着的材料就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金光璀璨的龙鳞哪怕房间中没有任何光源,也自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飞尘被里面数量庞大的材料冲了个正着,整个人都快陷进材料堆里了。   他匆匆忙忙地推开身上压着的材料站起来,也顾不得控诉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只伸手拨了拨,拿起来一片被整齐切断的大龙鳞,闻了闻敲了敲,整个人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之前还说你没有!”   “你个大骗子!”   面对飞尘的控诉,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倒是一点都不心虚。   之前在佛宗的时候我确实说自己没有龙,但我那可不是假话,那会真的没有啊!   谁知道后来又遇到了一条呢?   而且还是活的,还识时务。   “瞧瞧这龙鳞的光泽,这鳞片的完整度,边缘的美丽弧度,一看就是从活龙身上取下来的!”   “你就是有龙!”   飞尘认定了我是骗子,但对这些龙制品可是爱不释手,恨不得将每一片都拿起来仔细观察。   他沉迷地听着鳞片在震颤中的声响,余光看见了我,二话不说就将所有材料都收进了自己储物袋里,然后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和我对视。   我懂。   我了然地颔首,说出了飞尘最想听的话,“只要满足了我的要求,剩多少都是你的。”   “嗯……”   这家伙明明对我的提议满足的很,但姿态上却故作犹豫,像是很为难的样子,“若论制造法器么,那是够了。”   他看了看我,让我瞅瞅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若论你半夜……”   好好好。   对好材料的贪婪应该是每一个炼器修士的通病,不过就他这点小要求我还是能满足的。   只要有条件能谈,那算事吗?   “以后有什么龙制品也优先给你。”   我作出承诺,心里却不觉得痛。   那头龙天天在我宗门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整个都胖了一圈,区区一些会换掉的鳞片,就算我不主动要,那头龙也不会当成一回事的。   还是活的龙好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可惜,要是当时那头龙没被我直接弄死的话,感觉带一头龙过来,飞尘这家伙说不定会直接嫁到正三观了。   “越快完成越好。”   眼见着飞尘这家伙被我哄好了,作为甲方的我也是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不过飞尘现在可能没什么心情理我,只将龙角摸在手里,神态都有些痴迷。   我估计要不是我在这,这家伙能直接放嘴里咬咬。   可恶,不要太过沉迷耽误了工期啊!   他一边点头一边冲我挥手,嘴里还不忘了说他知道了,让我赶紧离开。   更不放心了!   “这东西实在重要,你可得全力以赴——”   我又强调了一遍,顺手还给他画了个饼,带上了帽子,“我思前想后,整个修真界也没有你能办到了。”   “这事要是做成了,那可真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是修真界历史上的头一份!”   我说起这话来面不改色,虽然说自己是在画饼,但我敢发誓也全都是实话。   我说的信誓旦旦,惹得飞尘从对龙角的研究中抽空瞥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多少有些不屑。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哄人的话了?”   “还修真界的头一份?我怎么不信呢?什么法器还是头一份?”   估摸是平常被我怼的次数多了,飞尘对我说的话可是一万个不信,他顺手捞过我放在床上的玉简,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手一松,玉简和龙角一并滑落在了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去——”   飞尘震惊极了,语气几乎破音。   我连忙又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别嚷嚷。   “你只管将我要的东西做出来就是了,旁的一概不知。”   “法器和防具都得是顶好的,要是材料不够只管再和我说,我去找就是。”   飞尘紧紧攥着我的手腕,瞳孔震惊到放大。   他用力将我的手拿下来,看了我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真是疯魔了!”   “疯子!”   啧。   我对我自己的精神状态有数的很,敢对天发誓自己现在无比清醒。   甚至从来都没这么清醒过!   “要尽快啊。”我没有回答飞尘的话,拿出了无良甲方的态度,既催质量又催速度。   飞尘一言难尽的看着我,嘟囔着自己要的东西还是少了,说这是掉脑袋的活,不该给我干的。   我可不管他说什么,反正拿了我的材料就不能反悔了哦。   将法器的事情托付给飞尘我是很放心的,这家伙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干起活来还是很有质量的。   他对法器有自己的坚持,用不着我操心。   离开了造化宗之后,我站在一处山崖上吹风,思考着自己有没有什么还没有准备到的事情?   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多少有些忧心。   我的清风正气大业好不容易见了成效,万一在我走的时候前功尽弃了可怎么办?   且不说这些,就单单那个阵法,要持续运作的话这边没有人看着我也不放心。   单凭青涯他们两个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恐怕他们也兜不住。   说不定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这可不成啊……   山崖间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思考了一番,在自己屈指可数的人际关系中扒拉了一通,有了主意。   都怪我认识的人不多,有能力办到的更少,能完全信任的连一个手指都没有。   选择不仅有限还单一。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厚着脸皮了,不差这 第二回。   瞅瞅现在太阳已经要升起来,比起大半夜的站在飞尘的床头,现在去找人可礼貌多了。   魔宫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不过师欲比起飞尘来说警觉性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我刚落到魔宫之中,就感受到了师欲的神识从我身上扫过。   他发现我了。   我快步走到他的院子里,这会儿师欲不仅起来了,甚至还已经泡好了茶,摆好了果盘等着我了。   还得是他好。   想我在飞尘家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别说是果盘了,就连一口水都没喝到。   我顺理成章的坐下来,拿起茶杯就是咕咚一口,然后摩挲着杯口一时有些沉默。   实在没想好怎么说啊……   “怎么了?”   师欲最看不惯我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率先开口打断了沉默。   “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了?”   哎。   我现在真想抬手敲敲自己的脑壳,不明白怎么突然升级一股悲伤的念头。   这不对啊!   难道因为大半夜的开始抑郁了?   “我是来告别……有事相求的。”   该死!   刚才绝对是脑抽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顶着师欲严肃的视线突然有点词穷,只能干巴巴地说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归期不定,希望他能扮作我的样子,替我守在宗门里,看着阵法。   啊……   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好像人家堂堂魔尊要去我宗门里帮我看门似的。   “你老实说。”师欲打从我开口之后眉头就没舒展过,他干脆走到我身边,抬手按在我肩膀上,连语气里都带着点威胁,“你到底要干什么去?”   “你若是不说实话,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我扭头看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试图让他相信我的话。   “我能做什么去?只是觉得修为有些瓶颈了,想出去历练一番罢了……”   呸呸呸!   听听我自己在说些什么!   是大晚上熬夜熬的脑子不清醒了吗?   怎么能说出这么蹩脚的话?   果然,这话假到不行,使你一个字都不信,板起的的脸都抽搐了一下。   “你便是想骗我,也不能找这样的理由吧?”   他生气了。   我敏锐地听到了他加快的心跳声,默默地移开了目光,开始盯着茶杯上的花纹发呆。   “少来!”   “老实交代!”   他走得飞快,衣摆扬起的风差点拍在我的脸上,声音超大地坐在我的对面,面无表情地和我对视,然后在我又想移开目光的时候直接捧住了我的脸。   干什么——   我伸手拿开了他的手,略有不满。   “我还没生气呢!”   师欲嘟囔着,很认真,“你绝对要搞什么事情,你可瞒不过我。”   “每次你要撒谎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他叹了口气,“我们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没必要,而且我没想好要说什么。   这种冲上去和天道对砍的事情也不方便别人知道。   只要我不广而告之,这种事情成功和失败对其他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我的沉默让师欲更加不安,他干脆直接握住我的手,多用了些力,语气里全都是威胁。   “你要是再不说,我不仅不帮忙,等你走了我直接就带人去打你的山门!”   “只给你留一片废墟。”   “你敢!”   我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就又继续沉默。   师欲这家伙不依不饶,今天不从我嘴里问出来点什么事必不肯罢休,我被他按着肩膀晃来晃去,感觉自己刚才喝的茶水都要喷出来了。   哎。   还是悄悄地告诉他吧,不然我感觉这家伙连觉都睡不着了。   我指尖凝聚起一点灵光,不知道嘴上说些什么,就干脆直接给他看好了。   我勾勾手指,师欲主动把脑门凑了过来,直接蹭上了指尖的灵光闭上了眼。   啧。   我俩现在之间的距离可太近了,他毛茸茸的头顶就凑在我的手边,简直是在勾引我揉一揉。   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年来依旧不喜欢束发?   除了他之外我可没见哪个修士天天披散着头发,尤其是他现在好像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连头发都凌乱地支棱着,很让人有帮他梳顺直的冲动。   “你——”   师欲看完了,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焦灼地在原地踏了几步,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双手揣在一起,还悄悄摆了下头,将这些五颜六色的刘海甩在了脑后。   怎么了怎么了?   他不是早就知道我对现在的天道不满已久吗?   怎么现在这么激动?   看上去比飞尘还要惊讶。   “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去呢?当年不是说好了的,一起打上什么……‘凌霄宝殿’吗?”   他怒气冲冲地质问,“怎么你现在还言而无信了呢?若不是我坚持问你,还想拿那一套假的不能再假的说词来搪塞我!”   尴尬。   我听着他说的凌霄宝殿,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那会儿我们两个一起历练的时候,有一次刚从花市秘境钻了出来,两个人借酒消愁,和他拌嘴时我向他讲起了大闹天宫,说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打上凌霄宝殿,将天道老儿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这家伙那是也喝多了,跟我碰杯,说保证和我一起去,不叫我一个人独自战斗。   但那不是酒后的胡话吗……   怎么能当真?   我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脑子里转的飞快。   我这要说那是酒后的胡话的话,师欲这家伙保管暴跳如雷的,今天估计能直接和我打起来,更别提帮我看着阵法了。   “怎么能忘了你呢?”   我狡辩道,“这不是来找你吗?我们的分工。”   “到时候我直接冲过去,可这边的阵法得指望着你来维护啊,不然谁也不知道那条路有多长,万一我走到一半路塌了,那可怎么办?”   “这么多人里我唯独信你,只有你在这边开着阵法,我走的才能安心啊!”   我总感觉自己说的这话非常耳熟,好像才刚刚对有些人说过似的,强压下自己的心虚,我用坚定的对视试图告诉师欲自己所言非虚。   “呸呸呸!怎么说话还没有个忌讳?什么都往外说。”   他皱着眉,对我刚才说话的措辞表示十分不满,然后才有心情指责我。   “呵。”   师欲冷哼了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不如我去,你在这边看着阵法。”   “对修为来说我们两个一样,大差不差的谁去都是一回事,但论起阵法来,你可比我了解多了。”   “那可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可差得远。”   呃。   啊?   那可不行!   我刚才都差点站起来捂师欲的嘴了,强忍住了自己的冲动才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   “不行!”   我直接拒绝他,但一时还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拒绝借口,师欲抱着胳膊,挑眉地看着我,等着我编。   有了!   “我可是专门向飞尘定制的法器,量身定制,你都穿不上!”   这个借口可不比之前修为遇到瓶颈的借口好多少,反正师欲有一万句话能反驳我。   但他面无表情,嘴唇颤动了半天,最后在我坚定的目光下连一句话都没说的出来。   “好吧。”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同意了我的请求。   嘿嘿。   “你就放心吧,我有多谨慎你还不知道吗?”   “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怎么可能冒险?”   “况且现在距我离开也早着呢,还得等飞尘那家伙将我需要的法器制作出来才行,没有趁手的兵器我可不能去冒险。”   我对这师欲再三保证,但这家伙信了几分倒很难说。   “你一贯是喜欢自己去做英雄的。”   他眉头紧皱,到底还是有些不死心。   “贺姐你总信得过吧。”他试图找些其他方案劝我改变主意,“不如让她在外面看着阵法,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龙鳞就那么多,制造出来一套防御法器已经够飞尘头痛的了。”   “可饶了他吧。”   “就这么定了啊!”我站起身,已经是一副想走的样子,“到时候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保证不偷偷离开。”   师欲抓住我的手腕,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愣了一下,神情凝重。   “先不说了,妖尊那家伙回来了!”   这倒是真的巧了,我还以为那个缩头乌龟再也不会出现了呢,没想到正赶在我离开修真界之前他倒是回来了。   这倒也好,能了了我一桩心事,还能让我多了解一点他们的事,能多一点把握。    第90章   当我在修真界逛了大半圈回到自己小窝的时候, 完全没有想到走时候还好好的家,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了。   呼——   我呆愣地站在自己门口,攥紧了拳头扫视了一圈, 胸口激动的起伏呼吸,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了没将里边那几个倒霉玩意儿吊起来用皮鞭狠狠抽。   拆家啊!   我这才走了多久?   他们都要把家拆干净了!   我心有余悸地检查了一下自己万分宝贝的法阵, 确定它没有一点问题, 才冷着脸挨个看过噤若寒蝉的两小只。   怎么卖萌都没有用。   青崖和龙哪怕用他们俩巴掌大的身形做出来再可爱的动作, 也没能缓解我半分怒气。   我爱护修剪的树、饮茶下棋的桌子、宝贝了很久的摇椅……   全都在地上碎成几块了!   受不了了!   先将他们两个揍一顿也是好的,正好在我开始战斗之前能热热身, 找找手感。   我走到倒在地上的树前,用力扯下一根枝条甩出了破空声,然后眯着眼瞥向抱在一起只敢用余光看我的两个人。   “呵。”   我转了转手腕, 浑身上下的杀气让青崖毛骨悚然,他已然认识到是大难临头了。   “等等——”   青崖连忙推了龙一把, 然后自己迅速后退, 语速快到我差点都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这可不赖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全赖这条龙都是他搞的鬼——”   “我实在是劝不住啊——”   青崖恨不得和龙躲出一个天涯海角的距离,但架不住这龙也怕的很, 卯足了劲儿的往他身后藏。   好的很!   这两个!   没有一点认错的架势!   我踢了一脚散落在地的石块,给自己清理出一条打人的道路。   就让他们俩看法阵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差点把我的家拆了,要是让他们在我战斗的时候战胜我的后方, 我还能回来了吗?   这可不是我不信任他们,实在是我真的不能放心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他们啊!   “真不关我的事——”   青崖眼见着甩不开缠在身上的龙, 气得抽出自己的牙签在它身上猛戳几下, “刚才你不害骂的真情实意吗?怎么这会儿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你倒是快点解释啊!”   “和我没关系啊!”   龙眼见着自己逃不掉, 看着离它越来越近的我干咽了一口唾沫,将青崖缠得更紧了,磕磕绊绊地开始甩锅。   “你知道的, 这世界上已经不能有比我还老实的龙了!”   “我光是每天修复鳞片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这绝对是个意外——”   “都是妖尊的错!”   龙深出尾巴尖,指了指那一滩碎石底下。   “就在刚才,那妖尊藏在珍珠里滚了出来,对着我二话不说就开骂!”   “他骂我也就算了,关键是竟然胆大包天地开始骂你!”   “那我能同意吗?谁骂我的衣食父母我跟他急!”   “然后……”龙嗫嚅着看着我的表情,吞吞吐吐的没有一点架子,“然后就这样了。”   “我也不是故意打的,要不是那厮偏要逃跑,也不至于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   妖尊。   我眯了眯眼,要不是自己留在珍珠上的阵法重新感应到了妖尊神识出现,我还没有正当理由回来呢。   不过就妖尊出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我的家搞得一塌糊涂,还真是令人意外。   我应该说不愧是一方尊者吗?   我转动了一下手腕,带着那根枝条也在空中滑了半圈,吓得青崖和龙搂在一起哆嗦了一下。   “啪!”   我卯足了劲,一鞭子直接打在那堆碎石上,直砸的那些碎石迸溅起来,在空气中化作飞灰了。   只留下一颗我再眼熟不过的珍珠躺在那一堆灰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   这妖尊不愧是缩头的王八,看这样子本人应该已经不在珍珠之中了。   这还真是……   这妖尊可能是我修行以来最难抓住的人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   上一次被它悄无声息地逃了就已经让我十分恼火,不过这一次嘛。   我只能说不枉我将搜魂的法术变成阵法刻在珍珠上,还稍加改良将它变成了无需激发的自动阵法,只要妖尊一出现,它就会自动将它的记忆复刻,等待我查阅。   桀桀桀。   我捻起那颗珍珠放在掌心,大约是妖尊寿命漫长,搜魂的法阵运转起来也确实不易,现在整颗珍珠的温度都有些烫手了。   这倒是我的失策了,好在阵法成功运行,没让我一番功夫白费。   还是有点瑕疵。   我扫过阵法刻录的记忆,蹙起了眉。   阵法录下的记忆并不全,全都是一些片段性的,没有我最想知道的重生法术,到是那些无聊的日常多些。   以及一些碎片化的战斗记忆。   没有什么通道之中的信息,但有更重要的。   比如这个世界开始变化的真相。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原来这条龙从通道中跑回来不久,那些前辈们就成功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屏障,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另一个世界……   可真是不堪入目。   我胸口一阵阵反胃,很难想象那竟然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世界,竟然丧心病狂地根据人的●能力还排出了榜单,甚至有专门提高这方面能力的学校。   竟然还是从小培养!   这样的世界给妖尊这种本就没什么廉耻的妖兽都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之后的记忆缺失了很大一部分,我猜是前辈们在这个世界中引发了一场战斗,因为这些一同去另一个世界的人再一次聚首的时候人数少了不少。   而且状态也都一般。   就是在这一次聚会里,妖尊第一次听到了世界的真相。   我也是。   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青崖的师尊,他说起了为什么突然组建出这样一个队伍还能精准的知道世界的坐标,和他们这一行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   我的表情和妖尊一样恍恍惚惚,觉得事情已然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之前猜测现在这个天道会不会是一些行●道的修士假扮的,没想到根本不是。   现在我的世界竟然有两个天道!   一个天道来自另一个世界,以推行●为己任,一点点地试图通过暗中腐蚀让整个世界的修士堕落,将正常的天道吞并,而壮大自身。   花市天道勤勤恳恳为自己前途努力,我们的天道也不甘坐以待毙,于是它通过天授的方式直接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修真界顶尖的修士,期望借助他们的手,直接断了花市修真界的根基,削弱它的力量。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竟然不用试都知道另一个世界准确坐标的原因。   原来如此……   没想到竟是这样。   这么说来就算我直接杀到天上去,其实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么。   这可真不错。   我心里更是有底,愤怒的心情早都一扫而空了。   也不知道前辈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将妖尊的记忆往后翻去,想看看到底怎么了,结果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妖尊和这些前辈们的争吵。 !!!   怎么还打起来了!   妖尊碎片化的记忆里一点前因后果都没有,我只看见它愤怒地骂那些前辈们多管闲事,指责他们被人家当枪使还乐此不疲。   还没骂了几句,他们就打了起来,恼怒的妖尊一个妖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没有一点和好的意思,发起疯来不管不顾,活脱脱的一副要和前辈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它就真的……被打死了?   嗯?   我眨了眨眼睛,震惊中又带着一点果然如此。   也是。   要不是妖尊死了,它也不至于又重生回来。   太合理了。   但这就完了?   它死之后的情况呢?   在另一个世界死的是怎么重生到这一个世界的啊!   记忆就这样没了多少有点突兀吧?   怎么说也得有一些它之前袭击我弟子的事情吧?   我不敢置信地向后看了看,很是确定妖尊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不是?   嗯?   这搜魂法阵是不是有点毛病?   合着一点重要的事情都没录下来呗?   我多少感觉有些挫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重新变出一个椅子来坐到上面。   这可有够让人头疼的。   我估摸着我很难再出发前又一次堵到妖尊了,便只能将法阵重新完善扩容一下,就将它又一次搁置了。   那些前辈们的事情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   不是最急的。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扫过自己一地狼藉的家,挥挥手将所有脏乱的东西一并震成飞灰,又摆上了一副新的。   在飞尘将我要的法器给我之前,我还是得好好梳理一番。   更重要的是需要练练手。   青崖和龙就是一个不错的练手对象。   不经意间和我对视上的两个人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但我却挺满意的。   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我差不多将自己会的所有法术都过了个遍,身法剑术更不必说,堪称将自己毕生所学都复习一遍也不为过。   只是苦了青崖,连日的对战让他现在看见我就头疼,都不敢凑到我身边了。   也罢。   就先这样吧。   毕竟这可是给我打工的长老,万一压迫的太狠直接跑路了可怎么办?   我放任青崖和龙搀扶在一起连滚带爬地跑了,自己独自坐在院中,靠在崭新的桌椅上发呆。   飞尘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上门的。   这家伙看上去被我用丰厚的报酬哄好了,实际上心里蔫坏,不将这一波报复回来誓不罢休。   事实上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发现从门内多了他那么大一个人,要不是屋内的阵法实在亮眼,他踏入我小院之中时猝不及防地被白光晃了一下,退后时脚发出一声轻响,就叫他如愿以偿了。   我被那一声吓了一跳,嗖的一下站起来,浑身肌肉紧绷着,立时就抽出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飞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是我——”   他的声音从斗笠底下传出来,又闷又清,害得我着实分辨了一下才将他的声音和人脸对上号。   这家伙怎么……?   我上下看了一眼,他浑身上下穿着浑然一体的一件衣服,头上是和衣服连在一起的斗笠,脸也被面纱遮挡着,穿着风格一点都不像修真界的设计。   倒像是防护服了。   “怎么穿着这样一身?你怎么通过我的结界的?”   我皱着眉,这种被他人悄无声息入侵的感觉让我浑身上下都炸起了毛,安全感直接跌到了谷底。   要不是刚才那一声轻响,估计飞尘站在我背后我都没能察觉。   这可真是……   “啧。”   飞尘啧了一声,抬手一挥身上的那一套衣服便如同流光一般聚集在他的掌心,“喏。”   他将掌心的衣服向我推了推,“不是你要的防御法器吗?这就是了。”   我疑惑地接过,这就是?   我们两个的身形可不一样,他可别告诉我这衣服上画了能自动调整大小的法阵。   那种法阵可是会降低防御程度的!   我给足了材料他不会就这么给我偷工减料吧!   我疑惑质疑的眼神深深地伤了飞尘的心,他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了我一眼,“参考了龙鳞变大变小都不影响防御程度的特质,整件衣服都是用龙鳞和其他材料炼制的,调整大小的是全新的法阵。”   “你爱穿就穿,不穿拉倒!”   “枉我还给这件衣服添加了隐匿、穿透的功能!哼。”   阿巴。   我缓缓眨了下眼睛,将那件衣服收了起来。   我就知道飞尘在炼器这方面天下第一,这隐匿和穿透的功能可真不错。   至少能穿过我的结界,还避过了我的神识警戒,已经是修真界中的独一份了。   我就知道哪怕我们两个平常再怎么斗嘴动手,实际上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哪怕飞尘没穿上衣服亲自试验一下功能如何,就单单那件衣服摸上光滑冰冷的触感,就明摆着绝不是凡品,是他费了大功夫的。   “武器呢?”   防具的水平已经远超我的期待,武器想来也不会差。   我此刻的眼睛大概都带着期待的闪光,看向飞尘的目光更是灼热的可怕。   他不适地后退一步,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肩膀上的鸡皮疙瘩,防贼一样的盯着我。   “你克制一下啊……”   他挪到了自己觉得安全的距离,远远地将炼制好的武器扔了过来。   好刀!   拿刀入手时沉甸甸的,没有防备的我都差点拿脱,哪怕没有注入灵力,出鞘时带起的风倒刺的人皮肤生疼。   “有惊喜哦!”   飞尘的语气里意有所指,他没有明说,只是说考虑到我的对手可那是什么东西,他在道上也做了相应的备用方案,叫我到时候用时自然知道。   也不必在这里说。   嗯?   这家伙。   我若有所思,第一反应就是用神识扫过整个刀身,然后瞳孔微微放大。   这——   他怎么做到的?   我神识明明白白地扫过了整把刀,可结果却告诉我眼前空无一物。   这怎么可能呢?   它就在我手里,怎么能没有呢?   我怔愣了一瞬间,就将刀重新插入鞘中。   飞尘这可真是……   太用心了。   这家伙竟然考虑到我的对手可能会监视着这个世界,还按照我猜测的对方是神魂一类的东西,特意将武器做成了神魂无法探测的的样子。   这是方便我到时候偷袭啊……   太贴心了。   此刻我真的想啪啪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我真该死啊。   我喃喃地想,自己之前怎么嘴上怼他他都不必再说了,光是用雷劈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最近的还悄悄地半夜去吓他。   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暗自唾弃自己,心里还想着这武器刚到手可得练习一番适应适应,别到时候真打起来因为不太熟悉自己的武器而翻车。   那可就是辜负飞尘的一番努力了。   想明白这一切,我看像飞尘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将那家伙彻底看得炸了毛。   “别拿你那恶心的眼神瞅我——”   “看的我我要吐了!”   嘿,你——   这家伙讨人厌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才对他温柔了那么一瞬间,他就开始在这里拉仇恨了。   不过没关系,我对他的滤镜还没有褪去,温柔的余韵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你自己看着适应适应吧,这刀可有的奥妙呢。”   他又后退了两步,避开了我的视线环顾四周,“你的龙呢?借我玩玩。”   哦,龙。   期待的目光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飞尘的眼睛里冒出了饿狼似的光,虎视眈眈地扫过这里的每一寸,试图从缝隙里找出一只龙来。   “在宗门里呢。”   我默默地召出一只傀儡来,让飞尘跟着傀儡去找龙。   看着飞尘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我轻轻叹了口气,替龙举了一把辛酸泪。   可别怪我不做人啊……   实在是我能给飞尘的只有你了啊,龙!   就委屈你些,稍受点苦。   我会记得你的贡献的,待我得胜归来,必定论功行赏,你绝对高居首功。   将自己的良心嚼碎吞进肚里,我迫不及待地将飞尘准备好的一身穿上,匆匆忙忙地让傀儡去将师欲找过来,自己则开始练刀。   这刀一上手,我就知道自己腾出点时间来练刀的决定简直再正确不过。   我唰唰唰地舞了一套刀法出来,食指并拢磨过刀身,就觉得这刀略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到刀挥舞起来的重心有一点偏呢?   刀身光滑,刃能反光,看上去似乎很是正常。   我将刀身摸了个遍,摸到柄处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来说刀身应当从刀柄正中心处蔓延出去,可偏偏这把刀的刀身并不在正中心,而是略偏前一点。   所以我舞起刀刃时才觉得的重心略有一点偏。   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地又试了试其他刀法,渐渐适应了这略有点偏的刀刃。   飞尘是练器的大家,刀剑这种常规的武器更是不知道练出了多少,但是不可能犯这种连刚上手的新人都不会犯的错误的。   这一定和他所说的什么惊喜有关。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罢了。   我挥舞着刀刃在空中划过,身随手走腰身一转,就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带着蓝光的半圆,余光还顺势扫了一眼桌上带横条纹的刀鞘。   我大概猜到了飞尘做了什么后备手段,只是现在还不适宜确认。   没关系。   若是用时自然就知道了。   隐藏手段就得藏起来才叫手段,现在若用出来,都白费了他一番好心。   嘶——   我额角一痛,自己试探着靠向刀刃的那一丝神识当场就被泛蓝的刀刃砍了个粉碎。   真是一把快刀啊……   我简直满意的不行,翻来覆去地将刀舞出了花来。   有此神兵利器何愁不成事。   我站稳了收刀归鞘,平复了下呼吸,看向已经站在一旁的师欲。   “如何?”   他配合地鼓掌,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你这身装扮……倒是奇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飞尘设计的这个兜帽还挺舒服的,虽然旁人看上去脸上罩着的是乳白色的纱布,可以我的视角看上去却恍若无物。   而且整件衣服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被衣服露出来,连手都戴着手套,这样防护无死角,行走在那条通道中自然万无一失。   就是现在没有办法测试一下这套衣服能不能挡得住通道中的风刀霜剑。   不过毕竟是以龙鳞为基础材料炼制的,防护力只比它强,不会弱。   想来应该也是没事的。   我又不是死人,到时候在外面多加上一些防护法阵,能挡一点是一点。   灵活走位呗。   从龙的记忆里看那些风刀霜剑又不是密到没有一点空位,只要我速度快身法灵活,说不准这法衣都用不上多少呢。   换了全套装备的我心情不错,没计较师欲说我装扮奇特的话,只是和他简单地介绍了几句,就开始交代我走之后的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看着那个阵法。   我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法阵纹路摆给他看,和他讲每一个阵纹的用处,务必保证无论阵法出了什么毛病,师欲都修的明白。   独家法阵小课堂开的如火如荼,师欲也学得两眼发直。   我按照自己的计划将需要交给他的都说明白了,然后总算有时间聊些别的。   我早就将自己的财产收拾明白了,分门别类地全交到他手上,气的师欲眼睛都要喷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要——”   “你先帮我收着。”我不容拒绝地塞到他手里,“万一又有什么宗门来上门提亲了,你装作我待在这里,总不至于连一点聘礼都拿不出来吧?”   我笑了笑,“行啦!快变成我的样子,好叫我看看你变化之术合不合格。”   师欲被我转移话题弄得实在没有办法,全程板着脸,万般无奈地变成了我的样子,很是不适应的捋了一下满脑袋五颜六色的毛。   他想了又想,又将白袍也变成彩色的,这才觉得顺眼了些。   “太像了!”   我捧哏似的鼓掌,语气表情动作都夸张极了,说的师欲浑身不适。   “你这是要现在就走的意思吗?”   他看着我,实在忍不住抓住了我的衣袖,用我的那张脸做出了担忧的表情。   “是啊。”   我平静地说,心里其实也没什么波动,这是早都决定好的事,若是硬要我说出点心理感受的话,那也是激动的。   我觉得这么多年受的苦马上就到了头了。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对我来说总是解脱了。   尽管我语气平静看上去没什么惹人担忧的地方,但师欲仍不放心,他沉默了一会儿,无比认真地威胁我,“你要是不回来,你的宗门我肯定也是不会管的。”   “到时候就让你这些宝贝疙瘩们一个个都下海去,可抢手的很。”   嗯?   我眨了眨眼,拿出了无赖的劲头,“反正我看不见,我可不管。”   说完这话我也不再犹豫,直接后退了几步站在阵法之中,对师欲摆了摆手,干脆利落地启动了阵法,将坐标对了上去。   希望自己能在运气好一些,天道所在的地方我抬眼便能看见,就算是用阵法传送过去,应该也不会太远吧?   至少应当比前辈们走的那条路近一些。   我思考着自己即将迎来的挑战,后知后觉地查感出一点紧张来,手套下的手好像都有一点出汗了。   飞尘真是好贴心啊……   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汗珠被衣服上所带的法阵清掉,整个人又重新变得干爽了。   “朝生。”   站在阵法外看着我的师欲终究还是没忍住叫了我一声,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摆了摆手。   这会儿阵法在全力运转,我已经听不见师欲在说些什么了,不过看他最后的口型,好像在说等我回来。   刺目的白光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就连站在那里穿着花里胡哨衣衫的师欲都看不见一点了。   终究是一个人走在了决斗的路上。   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91章   也许是觉得自己做的准备实在充足, 当我真正的离开自己的世界时,那种紧张感一反常态地消失了,就连心里也只剩下激动了。   我将刀抽出来, 抬手按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斗笠, 将帽檐压得低了些, 开始观察这自己在记忆中看了不知多少遍的空间传送通道。   看上去和魅魔与前辈们穿过的通道没什么两样, 一样的空荡荡, 一样的白茫茫,晃的人眼睛生疼。   这时候就显出来飞尘炼器水平的高端了。   别看他平常恨不得直接拿刀捅死我, 但真帮起忙来,这活儿干的可真不错,连我没有提及的事情都替我考虑到了。   我隔着手套摸了摸斗笠垂落的面纱, 通道内反射过来的刺目白光穿过面纱,折射到我眼中时竟光芒柔和。   我挑起嘴角笑了一下, 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踏上了这条随机刷新攻击的通道。   我身影一晃迅速躲过疾驰过来的罡风, 踩着灵巧的步法加加快速度向看不见尽头的冲到冲去。   现在的我可不是被卷入海底隧道时的白板帐号,带着飞尘全套精心打制的法器, 我现在和一身神装也没什么区别了。   优秀的装备加上我高超的操作技巧,我觉得通过这条路并不是难事。   还是得加快点速度才能安心。   过去天道能将另一个世界的坐标传递到前辈们的手中,还能教给他们如何操作拉开空间阵法, 还有之前在海底时,天道暗戳戳地想通过罡风将我解决的举动, 无一不告诉我在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天道有极大的可能一清二楚。   这可是个暗中下黑手的大好时机, 我不信从没有和我正面对决, 喜欢暗中下小动作的天道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凭空而出的疾风正撞击在刀鞘上,四面八方紧随其后的无形刀刃也没有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 劈头盖脸地向我砸过来。   我可太了解它了,当自己忧心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我没有一点惊讶,有的只是果然如此的忧心落地的感觉。   它摆出了这种我十分熟悉的样子可太让人安心了。   千万要继续维持住啊。   天道这会儿一点脸都不要,我叹了口气,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躲避那些密密麻麻的攻击来消耗自己的体力了。   这些攻击组成了网眼极密的大网,那一点空隙连只蚊子都飞不过去,更别提我这么大一只了。   这可真是……   天道弄出这样一幅姿态来,气急败坏的心情不用别人说我也能感受到。   我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听着骤然急促的风声,在危险之中   它这样一副不管不顾的攻击手段,让我坚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连胜算都好像多了两分,浑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干劲。   已然兴奋起来了。   也许连天道都觉得我有能力伤害到它呢,不然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干脆也不躲了,就任凭那些风刀霜剑直接撞击在自己没有缝隙的防御法器上,闷头快步向前冲去。   飞尘绝对立了首功!   这法器的防御力简直没的说,我余光瞟了一眼被切割过的衣袖上面略有泛白的痕迹,估算了一下法器的承受上限,看着已经出现在神识范围内的圆形屏障,心里松了口气。   就以现在的程度来看,这一套衣服都足够我在这条路上走三个来回了。   飞尘的法器质量有保障,天道的气急败坏对我来说和微风拂过没什么区别,我堪称一路横冲直撞地抵达了另一端,然后真的有些诧异了。   这和我之前想好的可不一样啊……   说好的通道另一端的的屏障呢?   明明刚才神识扫过的时候还有的,怎么等我真的到了目的地之后,那个屏障却消失了?   嗯……   说消失倒也不太准确,毕竟之前自己看到的圆形屏障现在却像是中间破了个洞似的,刚好留出了一个我能通过的缝隙。   嘶——   我直接一个刹车停在了通道之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甚至还伸出刀鞘捅了捅试探。   没有一点阻碍凝涩的感觉,也没有感受到一些防御法阵的运转,更没有什么攻击,这好像真的是一个门。   啊?   大敞四开的屏障比充满危机的通道还让我警惕,这熟悉的一幕将我死去多年的记忆都唤醒了。   这怕不是和我在玩空城计呢吧?   我只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就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无论天道单独给我开个门是耍什么花招,又或是另一个我猜测中的原本这个世界存在的天道给我开了后门,我都是要进去一探究竟的。   总不能自己朝这个目标奋斗了这么久,却临近实现的时候打退堂鼓吧?   师欲那家伙可还在那头帮我看着阵法呢,要是他知道我弄这一番什么都没干,被灰溜溜的吓跑了,可真就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那可不中啊!   天道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应该是每一个修士都曾经幻想过的话题,就连我知道天道所在位置之后都放开想象不知道想了多少回。   但哪怕我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差不多将自己听到过的所有神话都参考了,也没有想到天堂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   我提着刀站在原地多少有点茫然,感觉自己做足了天道在我踏入的一瞬间就暗中偷袭的准备属实白费了。   或许也没白费。   这应该是幻象吧?   无论我过往的经验怎么告诉我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法术灵力构造的幻象,可我仍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而且还有种天道在驴我,瞧不起我的诡异错觉。   谁家好好一个玄幻频道的修真世界,天道所在的地方全是高楼大厦啊!   “滴滴。”   我麻木地站在十字路口中间,身后的车对我疯狂按喇叭,司机甚至还开了窗伸出来骂我是傻子,走路都不会看道的。   天道才是傻子。   我默默地在心里反驳,但凡天道别处的环境是那种云雾缭绕的仙台楼阁,在不符合以往任意一种幻境的前提下,我或许还会当成真的。   说不定还会猜测一番那些成功飞升的修士是不是都在这里当官了?   但你弄出个这样来……   我要是真的信了那我的智商和看门的土豆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我到底还是不是天道放在心上的对手了,能不能对我用点心?   我有一种我拿对方当对手,对方拿我当傻子的冒犯感,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老实说在我来这之前我甚至还在想天道到底用什么手段和我决斗,甚至考虑到对方身份的特殊,我都已经做好了它会这世界上所有法术的准备。   唯独没想到它用这一招。   我环视这由我引起的堵车,瞟了一眼快步向我冲过来的交警,叹了口气,抽出了刀。   虽然不知道天道到底是怎么设下这样一个幻境的,找不到破解幻境的关键,但我可是修真界的老油条了,我有一个更简单粗暴破解幻境的方法。   众所周知,一力破万法。   幻境也是一样的,而恰好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这回来可是和天道拼命的,而不是在这里解谜玩密室逃脱的。   就干脆直截了当地将这个虚假的世界毁掉,逼天道老贼亲自出来和我面对面交流。   我当即挥刀而出,灵力全部灌输在刀上,打算将整个世界砍得稀巴烂。   然而在挥刀的瞬间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我灵力呢?   嗯?   我灵力怎么没了?   这显得我站在十字路口挥刀的样子有点愚蠢啊!   我久违地感觉到有些尴尬,忍不住动了动脚趾,隔着面纱和冲到我面前训斥的交警面面相觑。   他看了看我穿着的一身奇装异服,又瞅了一眼手中花里胡哨的刀,联想了一下我诡异的动作,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对讲机。   “这里有个精神病,查一下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这就给他送回去。”   精神病?!   我有点呆滞,没想到自己修行了一千多年归来变成了精神病。   多少有点搞笑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锋利的刀锋,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充沛的灵力,也能感受到它们现在变成了无用的特效。   是天道的老一套,我刚才怎么愣神将这事给忘了?   眼见着这个交警和他的同事向我围过来,连车也停在了旁边,一副要将我扭送到精神病院的样子,我干脆直接挥刀而出,捅了他一个透心凉。   “啊!”   这突如其来的动手和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周围的围观群众吓了一跳,他们惊呼着散开,报警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则是眯了眯眼,刀刃捅进身体时的感觉真实极了,这幻境实在是太过逼真,连带着让我都心生愧疚。   我不是真的想杀这些爱岗敬业的人,实在是他们都是假的——   尽管身上的灵力也用不了一点,但也丝毫不耽误我将目之所及能见到的一切破坏殆尽。   哪怕是在修真界,有时候能量也是守恒的。   我一边破坏着一边卯足了劲朝一个方向狂奔,势必让构造出这个幻境的天道加大力量去扩大幻境的地图,给它上上难度。   幻境越逼真消耗就越强,需要补充的细节也更多,更何况这世界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我穿越之前的世界,和花市天道原本掌控的世界可不一样,想要补充细节对它来说更加陌生费力。   我远远地朝自己走过的路看去,确认那些景色都在之后才才更放心,破坏起来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总有一种自己在考验天道运算能力的错觉。   物理性的破坏幻境和灵力破坏幻境区别不大,只是我多费些力罢了。   恰好在面对天道的时候,我总是不吝啬自己的努力。   而且……   我在肆无忌惮的破坏之中勾起了唇角,连那些喇叭传出来的警告声响都悦耳极了。   我真的是个天才。   修真界果然有两个天道,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被尘封的灵力渐渐复苏,以至于两股力量在我身上的拉扯感无比清晰。   妙啊。   我感受着两股力量的轻弱,还是无奈地承认和我站在一面的天道比起另一个来说弱的实在太多。   可太不争气了。   怪不得魅魔想来我们的世界如此轻易,而我的前辈们想到另一个世界却要绞尽脑汁地打开屏障。   实在是头顶上的天道太不争气了。   不过没事,不是还有我吗?   我凝神静气,感受着拉扯力量的起伏,找准了时机趁着灵力能用的时候将刀插入地面,湛蓝色的光芒自刀刃为中心,像龙卷风一样将周围的一切都砍得粉碎卷了进去。   好吧。   还是灵力比手动来的顺手多了。   花市天道设下的幻境就如同一张纸,被我大力地揉皱扯碎了,我只听到了啵的一波的一声轻响,眼前景象一晃,才是真正地到达了另一个空间。   感谢飞尘的面面俱到。   我不知道天道为什么特别喜好这种通白的空间,但却非常感谢面纱将刺目的白光变得柔和。   天道狗贼到哪去了?   这里除了我之外空无一物,连一点声响也没有,整个空间也没有边界,就连脚下踩着的这一片地方也给我一种未踏实地的感觉。   这里倒是有点想象中天庭的样子了,我单指脚下纯白的云雾。   我警惕地走了两步,试图在这个空间中找到天道的踪影,灵力和神识更是环绕着自己探测出去,去寻找神魂一类的东西。   但先有变化的却是脚下的云雾。   灵力带起的风吹动了云雾,镜面一般的地面让我瞳孔放大。   原来天道就是这样监视着修真界的吗?   我向地下看去,修真界的一切都能通过地面清晰地看到。   就像是我将监视屏幕踩在脚下一样。   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山门,看着装作我模样坐在我椅子上发呆的师欲,强收回了视线环顾四周。   “没想到天道竟然是个缩头乌龟吗?”我冷声质问,甚至还哼了一声。   就这种能清晰看到我小院的监视范围,要说它不知道我有什么打算我是不信的。   只是没想到天道在知道我计划的前提下,竟然没想着怎么解决我,而是一副避而不见的样。   它莫不是打着直接将我困在这里的主意?   “郎君急什么?”一道温和的女声自远处传来,我寻思我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影影绰绰地走来一个女子,“郎君突然来访,还不允许妾身梳妆一番?故此才来迟了。”   “……”   我听着这千回百转的动静,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想不愧是花市的天道,恰如其名,果然名不虚传。   它倒还挺喜欢角色扮演的,但耐不住我狼心似铁只想拔刀。   我也不答话,刀附满了灵力,一个箭步就朝它冲了过去,比量着身形照着它脖子就是一刀。   能湮灭神魂的蓝光给纯白的空间都带上了点彩色,刀刃逼近那女子的脖子时,我也终于透过云雾看清了她的脸,然后就感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该死的——   早就知道这天道读取了我的记忆,但是看见它这张脸仍旧让我心尖一颤,心跳骤然急促。   它可真损!   变成谁的模样不好,偏偏变成我妈的!   还偏偏用那样一张脸做那种动作,甚至还将它之前用在傀儡身上的手段也一并用在了我身上。   我双眼几乎冒火,挥刀的动作却没有一点停滞。   我已经离开家千百余年了,连记忆中家人的模样也早都模糊,回家是一件一直都没有忘记的事,也很想念自己的亲人。   但也却不想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在这样的人身上,看见我熟悉的样貌!   手段真是下作极了,和它之前那些●来●去的手段不相上下!   刀锋没有一丝停滞地将它劈成两半,它掩嘴哼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化作一团神魂在半空中晃了一圈。   “怎么不喜欢吗?”它故作疑惑地说,“我明明看你很想见它的,原来不是喜欢啊……”   “那可真可惜。”   我喜欢你个大头鬼!   你以为谁都会像你控制的世界一样爱上自己的母亲吗?   我一拧身,刀锋劈出一道蓝光,眨眼间就砍过它的头顶。   算它躲得快。   我瞧了一眼被蓝光削掉的丁点神魂,确认武器有效至后心中大定。   我叫它跑!   就算是把它削成刀削面我也得将它杀了。   只是目前看来这点儿伤对它来说估计也就是一点外伤,不痛不痒的。   倒是那一团神魂凝聚的中心像是它的弱点。   我追着花市天道砍,蓝光比起之前通道中的风刀霜剑来的还要密集的多,不间断的攻击之下也算是让我见识到了花市天道正经的攻击手段。   对它来来说应该算是正经手段。   对我来说那可太不正经了!   这家伙这家伙就像个蛇妖一样,寻着机会便想贴在我的后背上,那双手总想摸我的腰,而且不知道它有什么毛病,特别喜欢对着我吹气,还还问我这样的体香喜不喜欢。   我喜欢个屁!   我现在真的很想破口大骂,气的我更加心律不齐了。   没错,尽管天道明知道没有用,但那种让人心律不齐的手段还是没停过。   和它决斗总让我有一种在打情骂俏的感觉。   让人窝火极了。   我反手一刀捅向伸手要摸我后背的人影,对它反复变幻出我认识人的相貌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花市天道不仅不停的变换人脸,还喋喋不休地对他们的相貌进行点评,试图找一款我喜欢的出来。   “这个也不爱,那个也不爱,你可真难猜。”   我不搭理它,同时对它这种锲而不舍想勾引我动心的行为很是不解,但却一点也不耽误我收拢了刀光形成的蓝网,将它能躲避藏身的空间一缩再缩。   “看来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身体倒诚实的很么。”   生存空间的减少没能让花市天道有一点慌张,不断被削减的神魂也没能让它感到威胁。   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天道怎么可能这么水?   它一定在打着其他主意。   我已经紧绷起来,尽管有条不紊地实行自己的削减计划,可危机的感觉却始终存在着。   好机会!   天道一个闪身躲避,那张脸就差点贴在我面前,我当时就是一个收手,刀刃一转刺进它的胸膛。   这一下扎的可实在多了,虽然说它幻化的样子让我略有不适,可蓝光可蓝光侵蚀神魂的感觉却让我心情愉悦。   这一下我看你怎么办?   天道对我抛了个媚眼,吐了一口带着点血腥味的气,气的我直接抽刀后退了一步,还伸手搅了搅自己面前的空气。   我对呼吸别人吐出来的空气没有一点兴趣!   真的是受够了。   我眨了眨眼,看向捂着胸口的天道,突然觉得有点恍神。   它怎么受伤了?   我怔了一下,猛然一惊,只觉得大事不妙。   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在抵抗花市天道的这条路上有自己天道相助,信心满满的过来和花市决一死战,结果一转头自家天道就一副伤的不行的样子,这这可怎么办?   晴天霹雳了!   我看着这一幕,真的觉得气血翻涌头脑发昏,本能地上前扶住了它,强压下胃里的不适,“还好吧?”   要是修真界的天道直接嘎了可怎么办?   不会世界毁灭吧!   我忧心忡忡,天道却反手握住了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语气虚弱地说,“我没事……”   它紧紧攥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觉得脑袋更疼了。   “我还撑得住。”它坚强地直起身,挽着我的胳膊站直了,晃了晃我,“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会,我将那个入侵者揪出来,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将它带到你面前的!”   虚弱的天道瞥了一眼我手上的刀,严肃认真的叮嘱,“像我们这种天道会将自己的核心藏得严严实实的,要命的弱点从不暴露出来,等我将它带过来,我会用尽全力将它的核心给你找出来。”   “到时候你可千万下手快一些准一些。”   它看着我,像是要我承诺,“既要直接刺穿它的核心,也千万别伤到了我。”   “我这副身板可要承受不住了。”   它举起我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在我皱眉的时候,语重心长地说,“你可是我最信得过的修士,在这种决定命运的时候我只信得过你。”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它这一番话说的我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但面对那双水光滟滟的眼睛,我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点点头。   “那我去了。”   天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终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低头搓了搓自己和天道碰触的指尖,站在原地拿着刀等它,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异。   花市天道这么强吗?   总感觉自家的天道已经快要被花市天都弄死了。   有这样一个弱弱的天道可真是让人难以安心,修真界的未来简直前途无亮。   算了。   好在自己的天道用勇气可嘉,哪怕身受重伤竟然也愿意将敌人诱惑出来,锻炼锻炼,也能成为一个好天道的嘛。   我的眉头自打进入这片空间之后就没舒展过,此刻将自己那些关于天道的纷乱心思全都压下来,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天道现在伤的不轻,它以这个状态将花市天道吸引过来,要是我没有把握住机会叫它跑了,再想来第二次那可就难了。   我摸过自己有些钝了的刀锋,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想着花市天道跑的可真够快的,竟然连一点影子都没留下来。   “快快快——”   随着声音一同来的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光团,一个小一些虚弱的神魂光团被另一个紧追着向我这边疾驰而来。   我听这声音顿时大惊,我家的天道怎么被人家花市的像是撵狗一样的撵了过来——   说好的引诱呢?   我眼见着自家天道要被花市天道追上,俨然是一副命在旦夕的样子,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猛的挥刀,十字蓝光便充冲了过去,只取花市天道的老命。   自家天道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小小的一团连忙凑到我身边。   “就是它——”   “快快快!”   它催促的急,我刀挥的也快,花市天道像是没有想到会被我攻击一样,惊慌失措的躲避。   竟叫它躲开了。   我也有点意外,看来这花市天道不光个头上比自家的稍微大一点,就连速度也要快一些嘛。   嗯?   我为什么会知道自家天道躲避刀光的速度?   我有点愣神,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身边的天道犹在催促我,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要能砍中那个光团,花市天道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确实……   看着这光团也比自己之前砍过的神魂要凝实的多,想来就是天道神魂核心了。 ???   之前砍过……?   天道在我身前蹦哒着,被我急速砍了一通又躲开的花市天道像像是炸了毛,整个光团都支棱起刺来,看上去恨不得直接吃了我。   那花市天道一言不发,只一味地冲向躲在我身侧的天道,被我接连挥了几次刀之后好像更愤怒了。   不对劲。   我停了一瞬间,两个天道就围着我转圈,自家天道更是惊慌失措的催促。   “你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天道终于忍不住了,它大声地向我吼,愤怒之下整个人都膨胀了几圈,看上去甚至比花市天道还要大一些了。   我被他们两个的追逐晃得有些头晕,那种一直被我强压下去的反胃感更是激烈,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烦死了!   我恼怒地看着两个近在咫尺追逐不停的神魂光团,捂着自己的嘴略缓了一下,毫无征兆地直接出手,横向挥刀。   这一下来的突兀,沉迷追逐的两个光团还没能从我突然干呕中回过神来,下一眨眼就直接面相了横劈向他们的刀锋。   这一下虽然动手突兀,但我却是实打实的全力出手,甚至没等它们反应过来,刀锋就已经刺到面前了。   离我最近的自家天道首当其冲被我砍碎,紧跟着它的花市天道稍远一点,反应的时间略长,心有余悸地被我砍掉了一点,但好歹算是死不了。   我的头如同针扎一般,眼前视线里是一片片的黑斑。   我捂着自己的脑袋,刀插在地上拄在刀把上,看着天道一点点消失的碎屑脸色铁青。   好在自己遵循本能,这才没有酿下大错。   我绝不承认自己刚才是打着将两个天道一并砍死一了百了的心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我早该想到的。   花市天道最擅长潜移默化的改变人的思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它寻机向我吐出的气不是为了恶心我,而是为了改变我的认知,好李代桃僵。   这家伙也真是舍得。   它宁可拼着自己实打实地为我砍上几刀,也要改变我的思维,将自己伪装成我原本修真界的天道,然后倒打一耙将原本的天道说成是花市天道。   还故作虚弱地说什么将“花市天道引诱过来”让我抓住时机赶紧下手。   估计是生怕我反应过来吧,整个过程就像催魂一样的催。   真恶心。   我一想起它装成自家天道还和我十指相扣,甚至还摸我的手背挽我的胳膊,我就觉我就觉得反胃。   还好。   现在总算是完了。   花市天道连最后一点神魂碎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也算是让我安心。   我看想从我刀锋中幸存下来的自家天道,就瞅着那神魂光团瞧着我一个激灵,兀自在原地蹦哒着。 ???   这天道怎么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它怎么从始至终都不说话?   但凡他说一句话,和花市天道来一个真假天道,我也不至于砍它砍的那么果断,甚至还想着将它们两个一并解决。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花市天道的死很好地缓解了我心中的不适,我看向自己的天道,心想它要是再不吱声我就直接启动阵法走了。   这一趟身体的疲惫几乎没有什么,但精神和灵魂上却仿若被凌迟了。   哪个好人受得住连续砍了自家亲人上百遍,然后又被强行转换了认知,让自己的敌人又摸手又挽胳膊的啊!   可能是看出来我已经有了要走的打算,那光团蹦哒的更急了,直接冲我冲过来。 !!!   我的警觉性还没有散去,第一反应就想抽出插在地上的刀砍过去,只是没想到场景变换的速度比我还要快,还没等我将刀抽出来,就已经到另一个地方了。   插在地上的刀已经消失了,只留下自己别在腰间的刀鞘。   我的好刀!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场景实在是该死的熟悉。   竟然变成了我自己的快乐老家了!   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影坐在我平常喝茶的石桌上,伸手倒了一杯茶,“乖崽,坐。” ???   我整个人几乎石化,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些什么,脚也像是钉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乖崽,别怕,我是天道呀!”   它笑眯眯地说,抬手指了一下另一侧的椅子,“好不容易解决了心腹大患,那么急着走做什么?”   真是够了。   我麻木地听着它讲话,觉得但凡是天道多少都有点毛病,但还是坐在了椅子上。   “这回可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都快被入侵者欺负死了。”   天道的心情似乎好得不行,那种迫切和别人分享喜悦的行为更是藏不住一点。   “那该死的家伙困扰我太长时间了。”它叹息着说。   “打从它入侵了我的世界开始,它就仗着自己比我强,一点点地改变我孩子们的认知,让我的孩子们给它提供力量。”   天道看我的表情实在是疑惑,就心情不错的给我解释道,“像我们这种存在了很多年的世界,天道规则自然运行,就会诞生我们这种能更改规则调节世界与合理运行得天道。”   “要是换一个你可能理解的方式的话,你也可你也可以说我们是天地规则成了精。”   “世界也是分等级的,我们自然也想变得更好,这就少不得整个世界的所有生灵一同努力了。”   “和你们修士会选择不同的道统前行一样,我们天道也各有各的方向。”   “花市天道利用●成长,而我则是常规的修行。”   “不过沉迷总比奋斗容易得多,那家伙又有一些潜移默化改变人想法的本事,我的孩子们沦陷的很快。”   “它实力涨的也很快。”   天道惆怅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   它那种母亲看儿子的眼神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还好有你。”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当初我眼见着自己本土生长的孩子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就破罐子破摔地多用了一些能量从其他的世界里将你带了过来,好在你好在你真的成功了。”   它双手搭在下巴上,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件完美的决策。   什么叫做将其他的世界里将我带过来?   它经过我同意了吗?   天道可不管我心中的不满,自顾自地说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看着你一天天成长修行,瞧着你一次次逃脱花市天道的刻意安排,终究还是站在了修真界的最顶端。”   “可太让我欣慰了。”   “但是我知道,哪怕你已经成为渡劫修士,想要来到这里直面入侵者还是不保险,所以我可给你加了金手指!”   天道说着说着兴奋了起来,我却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我借着飞升雷劫,让你拥有了能监听其他人神识传音的权限,还给你开了一部分天眼,好叫你能顺利的发现那些被花市天道提前安排好了剧本的苗子,好从源头上解决。”   “不过你没有直接将他们杀掉属实让我有点失望,这明明更简单的。”   天道不满地嘟囔,然后又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那都不重要了。”   “将你带到这个世界悉心培养真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他想了想又说,“飞尘也是,让他不能生育简直太棒了!”   我还没来得及对天道说的话发表言论,请介绍紧接着就听到了它的炸裂发言。   飞尘天阉竟然是它干的好事?   我心中升起一股恼怒来,握紧了手上的茶杯。   它丝毫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带离了自己的世界,把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和生活毁的一塌糊涂,让我在这个烂糟的世界里艰难求存。   还说将别人变成天阉是它做过最棒的事,完全不管飞尘因为这件事受了多少流言蜚语,经历过多少难堪。   它玩弄我们的命运,我心想。   这种东西真的能叫做天道吗?    第92章   天道对自己的一系列行为满意极了, 和我说的时候甚至让我有种它在邀功的感觉。   我甚至觉得它认为它十分英明。   “你是不知道我为了让你们专注修行,不被花市天道所蛊惑到底付出了多大努力。”   它半抱怨地说完这句话停顿住,见我一直维持着沉默才继续说。   “花市天道那家伙实在狡猾, 勾引我孩子们的方式多种多样, 着实让我没有办法。”天道唉声叹气的, 手在自己额头上擦了擦, 模拟出来汗流浃背的样子。   “我也曾试图打断过它制造的巧合, 但是架不住它十分擅长在人心中种下懈怠的种子,而且偏偏比刻苦清修来的快乐。”   “在多次尝试无果之后我灵机一动, 找到了花市那家伙的弱点。”   “他不是能从中获取力量吗?必要的方式就是●啊!”   “我干脆给它来个釜底抽薪,特意选了一个修行的好苗子,将它那种功能去掉了, 如此一来他就算心有余眼力不足了。”   “效果果然好极了!”   天道摸了摸下巴,特别满意, 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法器上, 与有荣焉。   “瞧瞧这一身装扮!”   “绝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   它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我劝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茶杯, 一口都不敢喝,只摸索着杯口发愣。   这个天道让我没有一点亲切感,反倒令我毛骨悚然。   什么叫做去掉他身上的一点功能?   它究竟把人当做什么了?   而且它一边说着, 还是不时停顿一下看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它还指望我像捧哏一样的夸它吗?   我实在不能理解天道的做法,但却本能地觉得很不适。   非常不适。   它的每一句话和行为都明晃晃的告诉我, 它绝对不是我的同类。   好吧。   我是听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我也能对天发誓, 那绝对不是天道真的将人当做狗的意思啊!   但这个天道……   怎么感觉我们在它这里连狗都不如?   而只是一个它用来提升自己的工具呢?   需要些什么功能就给他加上去,不需要就剪掉,玩弄我们的身体和行为, 比起花式来说也好不到哪去吧。   就这种东西……   真的是道吗?   我心下揣揣,怀疑人生,天道却丝毫没有察觉,自顾自的讲话,像是要把被入侵这一千多年来受的所有委屈都向我倾倒个痛快一样。   而且这家伙一边说着对我的所作所为的满意,点评着我历来做的每一件事,还不忘记唾弃之前那些个被它选中过的人。   听得我想将手里的茶杯直接甩它脸上。   “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办起事来靠谱,烈火才能炼真金,这话实在是不假,虽然说我被入侵之后的日子你们过的苦了些,但花市天道这一波入侵也不是没给你们带来好处。”   “在面对这样的诱惑仍能维持本心坚持不懈向前,就已经筛选出大部分的修士了,所以尽管现在修为高的孩子少了不少,但我还是很满意的,你们要继续努力哦。”   它的语气轻快,像极了那些只会说干得漂亮的老板,而且也没忘记拿其他人来和我们对比。   “还是你们合我心意,不像之前那些一帆风顺成长出来的修士们,什么都做不成。”   天道冷哼了一声,嫌弃地说,“虽说之前那些修士们一个个修为不低,数量也不少,看上去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但要我说,他们都白修行了。”   “还好当年我没有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虽说给他们打开了通道,还特意托梦告诉给他们修真界的危机,甚至连空间坐标传送方法一并都告诉给了他们,但我也找来了你。”   “结果那些人果然一事无成,反倒是被我当做备用方案的你成功完成了我的期望。”   “我可真是太聪明了,多做准备总没错。”   天道得意洋洋,我却气得眼冒金星,但一想到那些大概率还活着的前辈们,又强压下厌恶和怒火,希望从它嘴里多问出来点什么。   “那些前辈们?”我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那个世界之后怎么样了?”   无论是龙的记忆还是妖尊的记忆展现的都不全,龙的已经被我掏空,妖尊又跑得飞快,它却一定知道的吧?   听到我问起前辈们的事,天道立时便表现出厌恶,“提起他们做什么?扫兴。”   “只是好奇。”我深呼一口气,“想学习一下失败的经验。”   这话大概是取悦到了天道,它一反之前那副不快的样子,笑了一声,“细说起来也没什么,他们倒是在花市天道的防备之下打开了世界屏障,做了点让我满意的事。”   “但通过了屏障之后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听话了。”   “我早就和他们说过,解决这事简直简单的不行,花市天道本身世界里那些已经沉迷过去的人是它力量的根基,叫他们去也是为了釜底抽薪,削弱花市天道的力量好叫我将它吞噬。”   “结果他们大约是觉得离开了我掌控的世界,能为所欲为,心野了,完全将我的嘱咐置之脑后。”   “我明明白白的和他们说,时间紧迫越快解决越好,他们只需要将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没了人,没有了提供力量的源头,它自然不攻而破了。”   “呵。”天道越说越觉得不满,“结果他们可让我失望,一个个不知道在修行路上杀过多少人的修士,竟然心慈手软了!”   “还说什么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可以教化。”   “还教化?我看他们是笑话。”天道冷言冷语的嘲讽,企图得到我的认同。   我却更加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天道根本就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天道。   天道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它就是个妖怪。   一个天地规则所形成的妖怪,假借着天道之名,将整个世界都变成它的玩物了。   我抬起头对天道笑了一下,略微点了点头,好像很认同它的想法似的,实则已经决定要将他干掉了。   之前我还想着要是直接将天道干掉世界会不会直接毁灭,现在一看这个天道也是后来才诞生的,甚至在它之前时间已经不知道平稳地运行过多少个年头了。   我手自然下垂,抚过腰间已经不存在刀刃的刀鞘,思考着具体解决办法。   得到了我的肯定,它说的越发起劲。   “他们迟迟没有给到我想要的结果,我干脆直接封闭了他们返回的通道,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就永远别回来。”   “你还别说,这样确实有点效果,那只小狗当即就急了,和修士们争吵了一番之后分道扬镳,干脆不理他们直接动手了!”   “他还真不愧有个妖尊的称号,倒是挺配得上他的实力,杀人杀的还怪快的。”   “只是可惜呀……”它摇头叹了口气,“那些坏孩子们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竟然聚集在一起和他打了一架,将他直接打死了。”   “不过我是个好家长。”天道对我笑,“他的拼搏努力当时到底是让我喘过了一口气,这才能坚持到今天,是好孩子。”   “怎么能没有奖励?”   天道看着我意有所指,“虽然他死在了另一个世界,但若是想让他在我的世界里重生,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在花市的影响下我的实力受损严重,一时间没有控制好他的落点……”   它说到这里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我心里却一咯噔。   所以说我在妖尊记忆里无论怎么找都没有找到的关于重生的法门,其实是天道暗中做的手脚吗?   怎么能这样——   轮回难道不是自然规律吗?   它怎么能随意去更改?!   天道还在注视着我,我当然知道它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原来如此……”我装作有些尴尬地垂头,“等回去我就将它放了。”   “哈哈!”果然,它十分满意我的回答,连带着心情更是愉悦,连人形都懒得维持了,直接变作一团神魂光团,在原地上下飞舞。   真该死啊。   瞧瞧,这天道的弱点离我近在咫尺,我却没有办法直接将它解决,可真让人难过。   “他是我的好孩子,你也是。”   天道飞了半天凑近了我,轻声问,“你才是帮了我大忙,想要些什么奖励?”   “我无所不能哦!”   奖励?   奖励我看着你去死好不好?   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孩子!   我沉思了半晌,将自己腰间的刀鞘解下来,放在了桌子上,“这把刀用着实在不错,只剩下刀鞘实在可惜,材料又不易得……”   “我没什么可求的,不如再给我一把一模一样的刀吧。”   给我变出来一把刀,我反手就捅进你的光团里。   已经想好了这个天道的死法,连带着我看它的眼神都温柔期待了很多。   它很受用,但却没有一点犹豫地拒绝了我,“那可不行——”   “这东西可太危险了,没了就没了吧。”   呵,放屁。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那把刀之前还好好的插在地面上,硬说起来根本都不用它变出来一把新的,直接将那把旧刀给我拿过来就好。   它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完不成我的要求有多么丢脸,甚至在我听到材料极其不易得知后心情还更好了。   看来之前横砍的那一刀差点将它也一并砍了个灰飞烟灭,让它对我也有了些警觉。   怪不得场景转换的那么快,连将刀拔出来的时间都不肯留给我,敢情是它在怕……   “换点别的要求吧。”在发现我真的没了武器之后天道对我也放心了不少,连飘的都离我近了很多。   “你再试试别的呢?一定行!”   距离可真近啊,是我伸手就能将它捧在掌心的长度。   “那就将我送回家吧,我最初来的那个地方。”我收敛住身上的杀意,花市天道幻化出来的面庞闪过我的脑海,这话一说出来我便有些后悔了。   要是它将我送走了我还怎么杀它?   但天道的回复让我在放下一块大石的同时,对它的杀意也到了顶峰。   “你真的要回去吗?且不说那些没有一点灵力的凡人有什么可看的,就单单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也不一样啊!”   “这是现身世界,可不是什么小说,时间永远是单向的奔流不息的,哪怕我是天道也没有办法逆转时间。”   “所以……”   “哪怕是一致的时间,你在这里也过了千余年了,这样的时间,你在那个世界认识的所有人,连白骨都被蚂蚁啃食的一干二净了吧?”   “更别提那个世界时间过得可比我们这里快得多了!”   天道沉思了一下,光团闪了闪,“那个世界都过去六千多年了,你认识的人连坟地早都没有了,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你还要走吗?”   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瞬间就得了高血压和心脏病,连带着眼睛也出了点问题,脑子更是嗡嗡作响。   还有什么意义?   那还能有什么意义?!   我眼睫颤了颤,放在剑鞘上的指尖都在颤抖。   天道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插在我的心上,那种“你可真是无理取闹”的语气更是让我心如刀绞。   这个毁了我原本人生的凶手在面对我这个受害者的时候全然没有一丝悔意,有的只有得意。   它甚至还直接揭开我的伤疤,撒上两把盐油不罢休,还想将我放在火上煎烤。   之前那一刀怎么没将它和花市天道一起打个灰飞烟灭呢?   好让这两个纠缠了一千多年的天道同生共死!   而不是让它在这里折磨我!   我指尖颤抖着拂过冰冷的刀鞘,刀鞘上每一道横纹都硌得我生疼。   “哎,不如你再换一个吧?”天道看着我沉默不语有些悲伤的样子,在我眼前飘了飘,霓虹灯一样的闪烁着吸引我的注意力。   “不如我送你一个保真的幻境怎么样?”   “之前花市天道弄出来的那一手幻境我也可以哦!”   “你不是想见你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吗?我完全可以从你的记忆里将他们的样貌、性格、语言、习惯都复制出来,单独给你弄一个幻境放进去,这样你就可以随身携带,无论什么时候想看的话都能看到了。”   “这不比你回去看那一团尸骨和泥土揉在一起的不明物体好得多?”   天道晃的我眼冒金星,它好像觉得它这个主意简直棒极了,不等我回答,就抖了抖,抖落出一个透明的立方体出来,掉在我的身前。   “诺。”   “这就是了,我对你好吧?”   好。   简直太好了。   我将那枚不大点儿的立方体攥在掌心,透明的宝石质地般的物体竟然折射出耀眼火彩来,我攥着他越发用力,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天道绝对和我有仇!   绝对!   它就是想将我直接气死!   我一手攥着立方体,一手握在刀鞘上,轻轻笑了一下,嘴唇颤了颤,好像说了句话似的。   天道也这么认为,它凑近了我,“你说什么——”   “唰!”   说时迟那时快,我握在最外侧的两个横纹之间,闪电般地一抽,一把刀刃正在柄中心的刀就被我抽了出来。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简单快速的刺穿了天道,刃上附着的蓝光骤然爆亮,全力而出的灵力不仅将天道真的粉碎,就连我自己的神魂也隐隐觉得发痛。   我觉得痛是错觉,但胸腔里的心脏快的要跳出来确实真的。   去死去死去死——   我看着那些散落的、渐渐消失的神魂碎片,没有章法的挥着刀,拿着那把短了不少的副刀泄愤似的去看那些碎片。   “滚你**!”   我再也忍不了一点,浑不在意身边坍塌的景象,也无视了那种空间破碎带来的威胁,只顾着追逐着去砍那些碎片,毫无形象得破口大骂,将自己多年修行得来的素质全都抛之脑后了。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疯子,若是有别人看见,我一世英名就彻底扫地了。   直到那些天道的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才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这个天道幻化出来的空间,在天道死之后终究也会坍塌的一点不剩。   那些虚空之中的空间乱流带着比通道中刚猛数倍的风刀霜剑,毫无规律地席卷着这片空间。   是时候离开了。   我看着所剩无几的空间,明知道时间紧迫自己应当赶紧画下阵法离开,但却感到非常疲惫,疲惫的连动都不想动。   就这么算了吧……   就这样吧。   人生中最想做的事情已经都做完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就到此为止也挺好的。   天道死了,花市天道也死了,修真界很快就会恢复正常,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掌心传来的细微疼痛让我低下头,手里那个幻境载体还发着光。   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骤然合上掌心,幻境载体就被我大力碾成了灰烬。   幻境。   天道到底将我当成什么了?   太可笑了。   我是那种会沉迷于虚假想象中的人吗?   我叹了口气,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有点困了。   人心里觉得轻松的时候,连眼皮也有些沉了。   想睡觉。   “朝生!!!”   “你在干什么?!” ???   是我的幻觉吗?我怎么好像听见了师欲的声音?   不是说人在临死之前会回忆自己这一生中弥足珍贵的人和事吗?   怎么我想到的却是师欲那家伙?   我闭着眼不为所动,心想自己可是修真界中的老油条,什么幻境根本不能动摇我分毫。   “啪!”   哪里的刁民想害朕?!   我愕然地睁大眼睛,脸颊是火辣辣的疼,打我的人绝对用足了力气,隔着防御性的面纱都好像把我的脸打肿了。   我身前正站着一个穿着和我同款法衣的人,我看不见他的脸,单论声音的话是师欲准没错了。   他怎么在这里?   见我仍傻愣在原地发呆,师欲气不打一处来,没有一点犹豫地举起另一只手,啪的又给了我一个巴掌。   好了,我现在确定了。   这他娘的就根本不是什么幻境。   见我没什么反应,师欲还想再来一巴掌,我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他反手握住我的手,二话不说就扯着我开始狂奔。   就在不远处,一个发着光的法阵无比醒目。   是传送法阵。   就是我研究的那一版。   他拉着我跑得比风还快,我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只能跟着他跑,才能避免自己被他过快的速度直接拖在地上前行。   这里可是天道所在的空间,这空间我来时根本就看不见它有多大,师欲到底是怎么精准的定位到我的位置,将传送法阵开得离我那么近的?   不可思议。   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顶着狂风开口。   “你怎么来的这里?”   师欲根本不搭理我,拽着我在空间彻底崩塌之前启动阵法离开了。   之后再传送通道里是师欲着脸,一言不发,每当我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会举起手作势要打我的样子。   他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可刚才还想……的我心虚到不敢说一句话。   咳咳。   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只是站在那里发了会呆罢了,根本没有忘记自己承诺他要回来的。   要不是他来得及,我估计都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了。   回家的时间比来的时间要短得多,顺利抵达法阵另一头的时候我才钻出来,就直面飞尘那一张大脸。   是了。   我离开宗门的时候,宗门内除了我和师欲之外,还有飞尘这么一个渡劫机修士在,现在他看着法证简直再合理不过。   不过这家伙怎么也鼻青脸肿的?   我迷惑地指了指飞尘的脸,飞尘当时就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了师欲一下,然后又触电般的收回了手。   “没、没什么。”他磕磕巴巴地说道,“就是赶工期制造出第二件防御法衣有点累。”   “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我可就走了。”   飞尘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却让我们都还器官健全地在这里,捞上在一旁发呆的龙,瞬间就消失在了我的宗门之中。   原来是这样啊。   我憋着笑瞥了一眼师欲,我猜真相是我给的材料充足的很,飞尘不光做了两把刀,就连防具也做了两套。   等我走了之后师欲毒打了他一顿,奖励一套直接拿到手了,这才穿着这一身衣服找到了我。   此刻我的小院里没有了外人,我挥手解除了地上的法阵,摘下了斗笠,才要张嘴说话就嘶了一声。   师欲这家伙这两巴掌真是一点都没留情,我的脸现在已经肿起来了!   我没看一样解下身上法衣,面沉似水地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桌子上以审问姿态看着我的师欲,只低着头搓了搓脸,灵力附着在自己身上,来了个快速的消炎消肿,这才挽救了自己英俊帅气的脸庞。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讨好地问他,甚至还眨了眨眼,试图让他忘记之前的那点不愉快。   师欲没什么表情地和我对视,在我说道见到他之后简直开心的不行时神色才稍缓一些。   他指了指被我脱下的法医衣袖,“你离开时我捏住了你的法衣,在上面加上了自己的一点神魂留下的定位印记,这才能精准找到你的位置。”   师欲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的,我却愣了一下,觉得有点没出息地眼睛有点湿润。   这家伙……   跨越空间的用神魂来标记我,那可不是一点神魂和小法术就能做得到的。   这家伙怕不是将他的大部分神魂都放在了我身上……   啊。   我何德何能才能交到师欲这样的好朋友啊!   在这个修真界中总归还是有一些人让我留恋的。   尽管天道处处给我添堵,但至少还能有一个舍命来救我的朋友。   挺好的。   我眯着眼笑,师欲却不自在地别过眼轻咳。   师欲笑了一下,那种沉闷的表情从他脸上褪去,又变成了平常嬉笑的样子。   他利索地给我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推到我面前。   “怎么?我们的大英雄。”   “不给我讲讲传说中的天道是什么样子的吗?”    第93章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 并且执行力也不错,至少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到现在,无论是阶段性的小目标还是拯救世界的大目标都顺利完成了。   然后……   我就像一个将攻略游戏打通关的玩家一样, 陷入了迷茫之中, 忽地觉得这种每天修行的日子有点无聊了。   主要是没有了目标, 动力都少了一半。   我叹了口气, 习惯性的巡视了一圈宗门, 然后一下子发现这种我已经刻进了DNA里的日常工作完全没有必要了。   自打花市天道灰飞烟灭之后,整个修真界沉寂了上千年的羞耻心骤然暴增, 别说那种会发生在公共场合之下的●了,就连过去被他们追捧抢购的●法器,现在哪怕是想要, 也会偷偷摸摸全副伪装,甚至匿名购买了。   修士们对这种变化见怪不怪, 接受的也很快, 倒显得我像一个老古董了。   我收回了自己的神识,扶住额头笑了一声。   这盛世终究如我所愿, 但我怎么落后盛世半个版本呢?   我应该给自己找点事干……   我沉思着搓了搓自己的指尖,绞尽脑汁地思考在修真界里已经达成天下第一成就的我还能找点什么目标。   嗯……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我现在可算懂了。   咦?   我这般想着, 忽地眼前一亮,我有目标了!   是时候捡起我身为掌门的职业操守和职责了!   让我将过去的精力从那些清风正气的执着中解脱出来, 全身心地投入到提升宗门长老们的实力水平上, 打造尖精端的长老团队, 为弟子们提供最优秀的教师资源,提升修正界的平均修为水平!   妙啊……   我拍了一下手,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小天才。   万事开头难, 这对我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就让我由点及线、由线到面地完成目标吧!   就比如从那个以摸鱼为己任,修为都快没有弟子高的宋堂主开始吧!   他可是我宗门所有长老中最会摸鱼的,而且这家伙还偏有一颗爱分享的心。   甚至还将他成功躲避我搜查的摸鱼经验暗戳戳地传播到每一个长老手中,打着将所有人都拉下水的坏主意。   我这般想着脸色一黑,曾经兴起搜查宗门工作状态时,抓到在一起聊天让弟子们自习的长老们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这些人绝对是被宋堂主带坏的兵!   这可不行!   长此以往我宗门的教学水平不就下降了吗?   看来是时候狠狠整顿一番这样的乱象了。   我打定了主意,便站起身,从现在开始提升长老们的修为水平。   我在自己珍藏的武器中选了选,无论怎么看都是鞭子更合我心。   当然,我可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选鞭子可不是为了趁训练宋堂主的时候光明正大地打他几鞭出气,而是因为这种长武器更能方便我指出宋堂主的弱点和不足。   我扽了扽许久不曾用过的鞭子,要不是时刻有阵法防护着,说不定现在上面已经急了厚厚的一层灰了。   “嗖——”   我用力甩了一下,破空声清脆悦耳。   我亲爱的宋堂主,你在哪呢?   我心情不错地在宗门巡视了一圈,毫不意外的发现了在戒律堂躺椅上睡的正香的宋堂主。   嘻嘻。   又被我抓了一个正着吧?   果然呢,一旦我想在宗门内抓些摸鱼的人杀鸡儆猴,直接来找他准没错。   还真是没有一次让我无功而返的。   为了将训练的目的拉到最大,我甚至还很有闲心的换了一套劲装,相比于宽袖长袍,还是袖口的窄袖更适合动武一些。   甩起鞭子来幅度也更大一些。   我捏紧手中的鞭子,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期待的不行。   上一次指点宋堂主的修行应该是一两年前,那会儿的花市天道还猖狂的不行,在禁灵法阵之下,宋堂主整个人虚弱无力的跟什么似的。   都没眼看。   我甚至都不需要用什么力费什么心思,就能将他打得浑身青紫,瘫在地上呻吟了。   不过现在花市天道已经死的不能再死,那种失去灵力之后必定浑身无力的诡异天道规则也不复存在了,想必宋堂主这会能好好表现了吧。   当花市天道的铁律消失之后,连禁灵法阵试炼场的目的也发生了变化。   最初我设置这种特殊条件的试炼场是为了让我的弟子们适应没有灵力的特殊状况,好让他们在外出历练的时候,面对层出不穷的禁灵环境游刃有余。   不过现在修真界变得正常了,失去灵力也不会让人腰酸腿软了,禁灵试验场每变成了一个单纯的适应特殊环境的地方。   重要性大大下降。   虽然它的用处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但我拉着宋堂主去禁灵试炼场的心却没有一丝更改。   拉着这个我无比熟悉的实验对象,更方便我对比一下这个世界的变化。   简直和验收成果没什么两样。   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我瞅了一眼唉声叹气耸搭着肩膀跟我走进试炼场的宋堂主,说他的话我是一句都懒得说了。   这家伙真是不上进,每一次催他,他就说不急,说修行不能急于求成,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突破境界。   我估摸着要是等他着急突破境界的时候,那一准是离他大限也不远了。   欠鞭策。   我甩动鞭子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宋堂主就紧随我的动作打了个哆嗦。   “等一下——”   他伸出一只手试图制止我,“我不就是摸了一个鱼吗?”   “应当罪不至死吧?”   宋堂主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变态,我却不以为意,很是温和的略上挑嘴角,“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可不知道什么摸鱼的……”   “我只是在履行承诺。”我无辜地眨了眨眼,提醒他,“你忘了吗?几年前我答应过你的,要督促你修行,做你陪练的。”   “我说话一言九鼎,之前需要忙的事情太多实在没抽出空来,这不就来兑现了。”   “大可不必——”   听见我这一套说辞,宋堂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满脸的无语。   “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掌门亲自动手了吧!”   他试图狡辩,可我心意已定,哪是他三句两句虚伪的话就能改变主意的?   “啪!”   我二话不说又甩了一下鞭子,用声响来提醒他。   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这一声对宋堂主来说和最后通牒没什么两样,他强打起精神来,掏出了自己的剑摆出了阵势严阵以待。   不错。   比起之前来说可真是强了不少。   如果他没有紧张到咽一口唾沫下去就更好了。   瞧他这个小胆,怕什么?   我难道还能在自己宗门里头因为切磋打死自家长老吗?   虽然说他平常摸鱼、修行不上进,但他毕竟是我带到宗门里面的,这么多年来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啊!   毕竟宗门的规矩在他的带领下其实执行的还算不错。   我会下手轻轻的。   阵法打他抽出剑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运行,那种灵力死寂的感觉有用了上来,但宋堂主这一回却没有直接跪在地上,而是脚步毫不停滞地冲我冲过来。   这可真是太棒了!   这是我的劳动成果啊!   我对他现在的表现非常满意,决定不再追究他又一次被我抓到摸鱼的事。   宋堂主目光灼灼,动作轻盈有力,挥剑时也果决,剑锋划过时还颇为巧思的调整了下方向,让光滑如镜的剑身将刺目的阳光折射到我脸上。   希望用这种小伎俩来影响我的动作。   虽然没什么用,但进步比起上次来说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这就很好了。   我挥鞭而出,末端精准地打在了他的剑柄处,丝滑地缠上他的手腕,随着我那么一抖,他就连人带剑地一并飞出去了。   这场战斗从头到尾我的嘴角就没有平过,好心情溢于言表。   这要是之前花市天道还在的时候,就这个姿势,宋堂主能直接在半空中旋转个三百六十度,然后呱唧一下拍在地上,四肢颤抖。   而不是现在这样灵活的在半空中调整自己的姿势,迅速面朝地面,单膝跪地的同时利用插进地面的剑稳住身形。   在身体停住的瞬间,支起来的膝盖迅速发力,整个人几乎是风一样地继续冲过来,这一套动作下来,只在眨眼的功夫。   这哪里是进步啊?   我默默地挥鞭将他逼退,心想他现在这种变化说是变异更妥当。   “很不错。”   我满意地点点头,一番激烈的切磋之后感觉自己的筋骨也舒展了不少。   我瞟了一眼宋堂主纤细的脖颈,战到激烈时我一鞭子打在他的肩颈上,要是花市天道还在,那里现在就会是一道青紫斑驳的痕迹。   可现在却光滑白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才对嘛。   我暗自欣赏了一番,我们堂堂修士,每一次历劫时被天雷劈得死去活来,**怎能如同凡人一般,稍加触碰便能留下那等痕迹?   我们就应该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   哼!   得到了我满意的评价,宋堂主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见了鬼,我瞅了一眼他那没有出息的样子,觉得他在私下里一定没少编排我。   说不定说了我多少坏话呢。   但他今天的表现确实不错,几乎是将我为这个修真界作出的所有努力都展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多少有点像个功劳簿。   嘿嘿。   顺利从我手底下活下来的宋堂主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里,独留我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宗门里闲逛,享受宁静安定的宗门氛围。   以前花市天道在的时候,但凡我想稍微放松一下享受一下安静,就总会有一些让我火冒三丈的事情发生。   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才是人该过的生活!   咳咳。   宗门内现在的人可不少,我按捺住了自己的动作,没让自己像个小孩一样蹦哒,而是背着手走在山道上。   毕竟是个掌门嘛,我也是想要一点形象的。   我微笑着对每一个向我行礼的弟子点头,然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每一个都变成了宋堂主同款表情。   笑不出来了。   他们这个样子……   很让我怀疑是不是有人私下里对他们说过些什么?   宋堂主绝对是最大嫌疑人!   不过算了。   看在他今天以一场反应迅速、力度到位的切磋让我心情愉悦的面子上,我就当做没看见吧。   掌门么,偶尔也得装装傻的。   保持着上扬的嘴角,我一路欣赏着精心维护的宗门景观,看着山路两旁开着的花,心想是不是也得想想办法将对花香的改造变回去。   毕竟现在不用防备那种随处可见的季节药,连带着这些改造植物也失去了它们最大的用处,只剩下美观了。   嗯……   但将它们改造回去又是一番功夫,直接重新栽培新的也是一笔开销。   没什么必要。   我将这件事情彻底抛在脑后,就让这些花在这里好好的活着吧,也算是给弟子们多加上一个技能了。   万一他们会遇到呢?   有备无患么。   我维持着掌门形象向前走着,终于走到了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实在忍不住蹦哒了两下,才觉得舒缓了许多。   掌门真是不好当啊……   我无声地嘿嘿笑了一下,表情忽地僵住,瞬间垮了下来。   不是?   什么情况?   为什么在花市天道已经没有了的前提下,在我轻松愉悦的时候,还能给我出现事故啊……   我垮着个脸站在原地发了下呆,然后闷头用手搓了搓僵硬的面部肌肉,很是无奈地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推开门就叹了口气。   师欲和飞尘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的?   和他们两个在一块,我就感觉我带了两个娃!   也算是未婚未育先当爹了。    第94章   我站在门口, 抬起的那只脚僵硬在半空中,竟然没有勇气直接落下去。   不如我直接关门算了。   我是一个大度的人,对其他人永远抱着关爱包容的态度, 完全可以暂时将自己的小窝留给他们两个。   至于拆家么……   我有的是手段教训他们俩。   但现在, 我实在不想掺和进他们两个的争斗中。   反正他们俩也不会搞死对方, 都是渡劫期修士, 哪怕他俩现在这样死抓着对方的头发不放, 也变不成秃顶的。   更重要的是……   现在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我是多余的那一个,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面对两个无理取闹的……妃子?   我甩了甩头, 打了个哆嗦,将自己脑子里浮现出的奇妙联想甩掉,悄悄放下了脚, 就要直接关门。   “嗖——”   一道金色的身影看见我就像是看见救星似的,冲过来的速度快的我都看不清它是什么东西。   “Duang~”   这金色的小东西咣当一下撞在我迅速升起的护身结界上, 整个抖了三抖, 丝滑地掉落在了地上。   嗯?   我低头看了一眼它,原来是龙啊, 那没事了。   看见龙的瞬间我仿佛找到了自己熟悉的赛道,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们两个竟然又因为这头龙打了起来。   哎。   我已经习惯了。   打从那一天我完成了人生大计回来之后,这样争夺龙的场景就没少过, 而且日渐幼稚。   那种场景见得多了,我甚至都差点觉得自己是某个皇帝, 手里有着一个绝美的宝物龙, 惹得手底下的“飞妃”和“师妃”竞相争夺, 百般讨好。   啧啧啧。   我伸手捞起摊在地上的龙,忽然有点可惜自己现在看不见别人的人生剧本了。   不然我说不定会发现这头龙领了一个什么万人迷的剧本。   想想还挺有趣的。   如果这两个扯头发的人能稍微保持一点形象就更好了。   龙瘫在我的掌心半死,一直到我关了门之后, 才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能不能管管——”   它气得嘴边的两根龙须都绷直了,鳞片扎毛似地竖起来,连带着那一身鬃毛根根分明,好像我捧了个刺猬在掌心。   “他们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都是你纵容的结果!”   “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宗门的一员吧!还给你立下了汗马功劳!”   “能不能稍微保障一下我的龙权?”   龙瞪圆了眼睛,愤怒地瞅着我,而我竟然从那张龙脸上看出了一丝惊恐。   这可真新鲜。   它见我只看着他不说话,急得在我掌心中转了两圈,用爪子使劲扒拉扒拉我。   “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眨了眨眼,扭头看了看自己小院的方向,然后又低头看向龙,“不是早都说好了吗?这又是怎么了?”   调节龙和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几乎是我从天道那边回来之后最常做的事情。   而就在几天前,我刚刚让他们三个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原以为日子能平静下去,结果才消停了几天?   我眯着眼,前一段时间的鸡飞狗跳在我脑海里闪回。   那得从我回来的第三天说起。   很是将师欲惹恼了的我和他待在我的宗门里,绞尽脑汁地平息他的怒气,势必要让他忘了之前那点不愉快的事。   师欲呆在我的宗门里,我们两个饮酒聊天,可之前被师欲吓跑了的飞尘却不知道他还在。   于是在我回来的第三天,飞尘兴高采烈地带着他偷偷拿走的龙回来,在我的有意放行之下,他一路顺畅地来到了我的小院。   “我跟你说,我发现龙真是个好东西——”   “打扰了。”   飞尘一个急刹车,毫不犹豫的将我的门啪的一下关上,转身就要跑。   “龙?”   关键词吸引了师欲的注意力,他对着我挑了挑眉,看着端着酒杯品味的我笑了一下,随后一挥衣袖,将门打开,将已经跑了很远的飞尘吸了过来。   “什么龙?”   “你听错了——”   飞尘就像是个被拎起来的猫似的,扑腾着用力挣扎,对师欲的疑问句选择以胡言乱语来应对。   “你不要太过分!瞧瞧你都多大个人!你这么对我你良心过得去吗?”   闻言,我打量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师欲,和站起来与现在师欲一般高的飞尘,垂头用杯子和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当年飞尘为了治疗自己的天阉突破的太快,都没来得及等自己的身形彻底展开就去渡天劫,导致身形永远都是这副少年模样。   确实个矮了些。   “我可是魔尊,你觉得我有良心吗?”师欲理直气壮,没有一点要撒手的意思,甚至还伸手要去飞尘的宽袖中掏。   “我的耳朵好着呢!这里面就是有东西,一条的……”   师欲已经确定了龙就在里面,面对坚决不从的飞尘也是毫不退让,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就在我旁边扑腾了起来,激动起来的时候将桌子上的酒杯都扫落在地。   我顶顶好的翠玉杯子!!!   那可是一整套的!   就这么碎了一个!   啊啊啊!   要不是今天喝的酒颜色金黄,用这杯子配起来显得好看,我也不可能把它拿出来。   结果才喝了两杯就让他们俩给我打碎了!   “闹、够、了没有啊!”   我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两个抓成一团的人当即就僵持住了,头一顿一顿地扭头看向我,两张不一样的脸上扯出了一般无二的尴的微笑。   “我错了。”   师欲和飞尘异口同声地说,两个脑袋都低着,只敢悄摸摸地抬眼看我。   瞅着他们俩这卖乖的样子,我心里的气已然消的差不多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杯子罢了,碎就碎了。   但他们两个能不能一边装乖认错的同时,一边把死命踩对方的脚从人家脚背上拿下来!   那四只脚踩在一起要干什么?   他们俩要脚踩脚上天吗?!   “我看他们就是欠收拾!”   龙贴在我耳边,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尾巴一甩一甩的,在期待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它已经悄摸摸地趁他们两个争夺的时候溜了出来,此刻正趴在我肩膀上昂着脑袋,神气极了,活像是它在训斥这两个似的。   如果太没有在飞尘听到声音看过来的时候,一溜烟得躲在我发丝里面的话,那倒还真有两分威严。   怎么怕飞尘怕成这个样子了?   看它浑身上下的鳞片龙角都还好好的啊?   飞尘应该没怎么采撷它才对,倒让它避之不及了。   “我可没对它做什么,一点过分的事都没做!”我的疑惑非常明显,狐疑的眼神更是让飞尘连忙解释,甚至直接对天发誓保证这龙健康的很。   “你还敢说!我都差点要让你掏空了!”听见这话的龙不乐意了,当即就从我头发里钻出来,委屈地控诉,“要不是我现在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快速催生龙角龙鳞的方法,这会儿还秃着呢!”   “就算是可再生资源你们也不能这样薅吧!”   “我还活着呢!”   “你们到底是不是正道修士?!”   龙气的小爪子忍不住在我肩颈上踩了踩,锋利的爪尖直接将我身上这件衣服勾起了丝。   “正不正道的很难说……”师欲哪能错过这大好机会,见缝插针的就要勾引龙。   “和我去魔域,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我又没有练器的毛病,对你身上的材料也不感兴趣。”   “他们哪有我纯粹。”师欲瞟了一眼飞尘,“他们都喜欢你身上掉落的东西,唯独我,是真喜欢龙。”   师欲的嘴骗人的鬼,龙要真信了他的话那才是真的再无宁日了。   还“没有练气的毛病”……   他身上那些法器都是谁做的?   要说他不沉迷练器那倒是真的,喜欢骑龙也是真的。   就师欲那个喜欢华丽特效的性格,怎么能放过一条金光闪闪自带朦胧光晕的龙呢?   “你别听他胡说。”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龙真的有点心动,我连忙打断了师欲的推销,这龙可是我的宝贵资源,万万不能要师欲在我面前将它勾引了去。   “你要和它走,天天就得和他那些没有一根杂毛的灵马、五色闪光的灵鹊等一系列能给这个世界造成光污染的坐骑睡大通铺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去无视了师欲不停冲我使眼色的微表情,感受到龙藏的更紧了些才勾起唇角。   怕了吧。   嘻嘻。   “过分了啊……”   师欲哀怨地看着我,用妒忌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到现在都合他脚踩在一起的飞尘,“我们两个认识了这么多年,区区一条龙的消息你竟然都不肯告诉我。”   “终究是错付了!”   “就是就是!”   我刷一下的扭头,瞳孔震颤着看着飞尘,不知道他也跟着发哪门子疯,还不等我张嘴,这两个家伙一眼看着对方不顺眼便又闹成了一团。   啊这。   事情到底为什么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这两个就差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的人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两个人吗?   他们两个加一起来得有个三千多岁了,而不是三十岁啊!   就算加一起了有三十岁也不能是这个样子啊!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又在这两个人冲我说话之后猛地睁开。   “说嘛,我们两个你到底选谁?!” ???   我沉默着说不出话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将两个天道都弄死之后,又来了别的天道到我们修真界来捣乱,不然这个世界怎么癫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呢?   他们俩这一副样子……   让我幻视他们在争宠了!   我目光悠悠地看着他们,心想自己谁也不选,身体也诚实地后退了一步,很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尽管这里是我的家。   秉承着死道又不死贫道的心,我没有一点犹豫地伸手在自己头发里一掏,将那只装死的龙直接扔了过去。   “不然你们问问龙的意见呢?”   我丢下这句话堪称是逃难一般的逃了,实在是这两个骤然变换了画风的熟人让我有点无措了。   打那之后这两个家伙为了争夺这头龙,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仗,连我花园的陈设都换了几番了,他们俩也总算维持了面子上的和平,决定排班按点地暂时持有龙。   也算是让我得了一点清净。   不过今天这清净估计也是到了头了。   “你到底管不管?”   龙见我站着发呆半天不说话,愤怒地用力跺了跺我的掌心,见我将目光聚焦在它身上,不知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他们到底做什么了?”   这样的争抢这龙早都习惯了,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端水大法,能躲到离周旋在这两个人之间,怎么今天竟然也忍不住了?   “你还好意思问?”   它怒气冲冲地说,“之前只研究研究鳞片的性质和用途也就罢了,我有的是催生鳞片的手段,不痛不痒的,加上他们给的东西确实美味,便也就那么地了。”   “配合着他,驮着他们出去溜两圈,长长威风,那更是小事,完全无足挂齿。”   “可谁知道他们越加过分!现在竟然……”   龙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闭着眼梗着脖子一副欲死的样子。   “竟然怎么了?”   它吞吞吐吐的模样让我好奇极了,这两个家伙一贯是有分寸的,到底做了什么?   说话说一半最讨厌了!   我晃了晃掌心,催促这头龙赶紧说。   它不赶快说,我怎么给它做主?   “他们……”龙愤怒的鼻子里喷出一小撮火焰,声音小的如同蚊蝇,“他们听说龙血能让生物进化,在试过确实有用之后简直直接变态了。”   “他们甚至想采集我的精元!试试和其他生物**到底能不能生出神话中的龙九子来?!”   “还想直接扩编出一个龙血生物大全!”   “你看看!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哇哦。   刺激。   但是竟然该死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这真的不赖我啊!   主要是龙生九子的传说流传的这么广,身为修真人士又恰好有龙在手,很难不想去探究一番啊!   我朝着这条龙身体的下半截瞟了一眼,换来了这龙见鬼一样的瞬间跑走了,然后正被开门的师欲抓了个正着。   “打扰了。”   师欲和飞尘这两个人这会儿倒配合的默契,一个握着龙,一个直接去堵龙的嘴,要不是他们两个空着的那只手这会儿正在打架的话,我还真信了他们两个化干戈为玉帛了。   啧。   这种情况明显是他们两个还没在龙的身上达成一致,但却不约而同地决定先把龙从我的手上弄到他们手上。   好好好。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打包龙的熟练动作,有一种被小团体排起来的感觉。   “咳咳。”   我眯着眼睛咳了两声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多多少少也算是这龙的老板……”   “你们的研究说什么也得带我一份!”   好吧。   我得承认我非常好奇,实在不想错过!   “唔唔唔!”   被堵住了嘴的龙不敢置信地呜呜吼叫,在师欲的掌心里都快扭成了一条麻花,也没能逃脱了他们的魔掌。   显然它一百个不乐意。   这会儿他们三个倒是达成一致了。   我对师欲和飞尘一样一模一样的抗拒神情也很有兴趣,于是坏心眼地说,“毕竟我们人多,不如就干脆划分出来使用时间吧。”   “龙在我这里,我应当占大头。”   我可不管他们两个渐渐睁大的眼睛,说话底气十足,“我让着你们些,一天就站六个时辰吧,剩下你们平分。”   趁着他们两个还没反应过来,我迅速从师欲手里抢过龙就跑。   嘻嘻。   话虽是这么说,但只要不被抓到……   “你耍赖!”   这下手里空空的师欲和飞尘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没有一点犹豫地就开始追我,我控制着我们之间的距离,一边保证着自己不会被他们两个追到,一边还得让自己毫不错过这两个人彼此之间的每一次使绊子。   嘿嘿。   真快乐。   其实这种鸡飞狗跳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除了我们三个的年龄骤减一百倍之外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