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当真不好当   作者:咸尾鱼   文案:   叶安皓emo了   作为一个网文爱好者,因为贪便宜淘了本盗版实体小说,结果一觉醒来,竟然贼老天的被提溜到书中,成为了里面心如蛇蝎,双商盆地的炮灰反派。   叶安皓追悔莫及,在一边兢兢战战的维持原主人设的同时,一边寻找金蝉脱壳之法。   只是没想到最后人设崩的炸开了花,却收获了一枚重度“舔狗”   暴虐阴冷大杀器攻(实际疯狂恋爱脑双标老婆奴)×财迷傲娇嘴硬直男受(实际表面傲娇臭屁,内心逗比以及疯狂吐槽BB机)   一句话简介:假书害人!!!!   标签:穿书、HE,甜宠,破镜重圆,以为是穿书实际是回归,追妻没有火葬场 第1章 胖子,你谁?   ……   零碎的交谈声时远时近,听不大真切,仿佛感官上隔盖着一层浓雾,探知传输到大脑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叶安皓此刻耳朵正嗡嗡作响,后脑勺在隐隐隐约约的抽疼,就连太阳穴都是鼓鼓胀胀的,他低咒一声捂住脑袋,试图睁开略显沉重的眼皮。   “二公子还没醒吗?”   “没有。”   “呸,养不熟的白眼狼,给我好好看住这小蹄子……等二公子醒了有他好果子吃的……”   这次听到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些,但是叶安皓此刻却顾暇不及,他环顾四周,瞧着眼前古香古色的雕花床架和薄纱床帐,觉得自己醒了又好像没完全醒。   睁眼闭眼的动作,来回尝试了三次,屋子里的场景摆设还是一丝未变,叶安皓不信邪挣扎起身。   却在这时,床对角突然掠过一具庞大的身影。   “卧槽!胖子你谁……”   叶安皓直接纯纯一句国粹脱口,待他定睛看清那物什后,“神经病啊,哪个老六把镜子对着床头放,这不是缺灾呢么。”   然而铜镜里,那张肥胖陌生的大饼脸也在喋喋不休。   叶安皓默了,半晌也没从混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他不就是贪便宜在黑市里薅了本盗版小说嘛,至于这么整我么,cosplay都扮上了,还给爷选了个这么油腻的角色。   大爷的,一本小说卖到了三百块,这合理吗?   他叶安皓虽说穷点爱点财,就算称不上小鲜肉,再怎么样也算的上小腊肉一枚吧,距离高富帅努努力也只仅仅差个富字,结果一睁眼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肥猪????   简直惨无人绝!!!   “二公子……”外面的人许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房门被从外推开,只是未见人却先闻其声:“哎哟二公子……我的二公子您可算醒了,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让我老婆子往后魂归九泉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崔妈妈声泪俱下,遂看见叶安皓安然才喜极而泣,满腔情感述说着衷肠,便见自家二公子自顾自捂着头,见人进来也不说话,丢了魂似的坐在那上好的梨花木床上,目光呆涉的盯着床角那扇大铜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里还神叨叨的念叨着是谁是谁。   崔妈妈见状心中冷不盯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摔坏脑子了吧。   “公子!二公子!”崔妈妈快步上前,语气不由染上了几分担忧:“二公子,您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的?可是头还疼的紧呐?”   “别喊了,二什么二公子,我还脚踩风火轮哪吒三太子呢”,耳边太过呱噪,头上的伤又难以忽视,叶安皓快被吵自闭了这才抬眼,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约莫五十来岁,装扮古香古色的老妇,他没忍住嘴角抽搐,谁为了整他这么舍得下本钱。   “你是谁?这哪啊?”   算了,这劳什子地界奇奇怪怪的,看着也不像什么好地方,他今天还约了一个大客户要签约,奖金丰厚,别在这给耽搁了。   叶安皓作罢,翻身就要下床出去,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脚,直直的摔了下去。   “二公子,快把公子扶起来。”一群人乌泱泱的涌进来,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他的胳膊,叶安皓被压制,本能皱着眉挣扎起来,“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敲……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哈,敲,我手机呢?”   崔妈妈急的眼中带泪,闻言更是脸色俱变,又是吃惊又是无措,心想完了,这不会真摔出什么后遗症吧,“快……快去寻大夫来。”   一名小厮领命跑了出去。   “诶诶诶,大哥,法制社会不要那么粗鲁啊喂……痛痛痛,有话咱坐下好好说行不?”叶安皓是个识趣的人,硬不过的时候绝不硬刚,此时情况不明敌我悬殊。   大丈夫嘛,讲究策略,能屈能伸才是正道。   “你们动作都仔细小心着点,别粗手粗脚伤到了二公子。”崔妈妈在一旁细细的叮嘱着,又看着叶安皓,“二公子,您不记得奴婢吗?我是崔妈妈呀,您的奶娘,这里是皓志阁,是您住的院子,这怎么还不认人了呢?”   “我应该要记得吗?”叶安皓皱着眉头,这年头骗子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他一个孤儿什么崔妈妈什么奶娘?   以为这是小说呢,神经病啊。   但想着自己目前的处境,面前妇人眼中的担忧也不似作假,又像是这群人的头头,他眼睛一转话锋一转,“额……这名字确实透着一丝熟悉感,那个……好,好像是记得一点,但又记不太清,不然……你让他们把我松开,咱们坐下,好好展开聊聊?”   “……”   屋子里的气氛极其陈凝,丫鬟小厮来去匆匆,连大气也不敢喘。   “嘶~我头怎么有点痛……”叶安皓见此计不行,利落地闭上眼睛装死,屋子里顿时乱做一团,叶安皓半眯着眼睛,看他们七手八脚的把自己抬到了床上。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已经到院子了。”之前领命的小厮一路疾飞。   “快请进来。”崔妈妈忙倾身让了出来:“大夫,我家公子昨日受了些伤,今天醒过来就这样不记人了,劳你费心给好好看看,待我家公子养好之后定是少不了赏的。”   “无妨,待老夫先给二公子看看。”那大夫搁下药箱,上前给叶安皓把脉。   这整的还挺像回事,叶安皓本来看着挺乐呵,结果乐极生悲了,“唉唉唉,你扒我眼睛干啥,痛痛痛,别碰我头啊,艹!”   在叶安皓的一阵鬼哭狼嚎下,那大夫方才松了手,捋着胡须沉声道:“二公子头上的外伤并无大碍,敷几天药即可痊愈,至于不认人,许是因伤了头导致内里的瘀血不通压迫着神经,才会失去记忆般不认人,老夫先开几贴活血化瘀的方子,吃着看看成效吧。”   “那……”崔妈妈屏退了下人欲言又止,“可还会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妈妈不必太过担忧,”大夫摆了摆手给叶安皓包扎好伤口道:“二公子性命无碍,虽说身子虚些,但日后好好调养着是能补回来的。”   闻言崔妈妈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连忙差了一个小厮跟着大夫去抓药,回过头来又见才刚安静一会的叶安皓在扯着头上的绷带,她忙上前出声循循宽慰道:“哎哟我的公子诶,大夫刚给你上的药,这可不能扯,二公子您消消气。”   冷风从雕花窗边的缝隙间吹进来,挂在金钩上的床幔也被带着滑落了半边,叶安皓被这风吹得心都凉了半截,只觉得邪门。   “要实在气不过,那岑秋锐还在院子里跪着呢,他不知好歹敢把您推下水,你打他罚他就是,可别自己生闷气,把身子气出个好歹来不值当的。”   在听到“岑秋锐”这个名字时,叶安皓顿觉眼前一黑没了脾气,这下是真要晕过去了,这玩笑可不好玩他要回家。   “你说谁?”   岑秋锐这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叶安皓头上,仿佛触动了记忆储存的某个开关,回忆潮水般在发懵的脑海里奔潮涌现。   无数画面从眼前飞速掠过,轰的他脑袋差点爆炸。   奶奶的,他全都想起来了!!!   作为一个资深网文爱好者,在一个月前,叶安皓在某app刷到过一本名《赘婿为王》的推文,这本书讲述了一个无忧卑谦的世家公子,因世家密辛经历了父母双亡,狼子野心的叔伯霸占家产,被迫带着身疾体弱的弟弟奔波流浪逃命,从任人欺辱到一步步成长,一路披荆斩棘逆袭夺回掌家之权回归,最终成了一个所向披靡的大杀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故事。   这原本就是一本男频爽文,关键文中最狗血的地方来了,无良作者后妈不当人,为了做足男主前期惨的人设,还给他在流浪的时期设定了一段狗屎的同性婚姻。   炮灰反派男的人物存在设定,有且仅有一个,就是为了折辱压榨男主。   所幸在最后的结局中,男主终于攒够了仇恨值,一雪前耻,反杀了欺辱过他的所有人独自美丽。   由于结局太舒爽,这本书当时火的一塌糊涂,最近还出了实体书,被黄牛炒成了天价,可谓算得上是一书难求。   昨天他才动了点歪心思想倒一笔,要不说这人呐,还真不能做亏心事。   一觉醒来他就穿书了。   岑秋锐就是他在黑市薅的那本小说里的男主角。   太栓Q了,叶安皓从来没想过穿书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而且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还被迫穿成了书里跟他同名同姓的——锦城叶家二公子“叶安皓”,同时也是文中男主岑秋锐的那个炮灰反派小丈夫。   简直纯纯大无语事件。   想他叶安皓混了这么长时间的网文圈,穿书快穿系统类型的也多少接触过,套路层出不穷本本不带重样的,只是这回轮到自己亲身体验,他感觉十分惶恐。 第2章 开局即地狱,好酸爽   原著结局里,叶安皓的下场不可谓不凄惨,被岑秋锐吊在小黑屋里九九八十一天,这八十一天岑秋锐每天都会往他身上射一箭,箭头在上好的药草中浸泡过,钉在身上生痛却又能生筋止血,且能使人清醒的感知到疼痛,直到到叶安皓全身上下再也射不中箭,成了漏风的人形箭筛子之后,再留着最后一口气,被抛进了蛊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万蛊撕咬分食,最终化为一摊灰烬,渣都不剩的。   叶安皓一阵窒息,他虽然是个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但院长妈妈也算尽心,日子虽然苦了点,但他也知足,觉得他的童年过得还算可以,他还没带着福利院的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呢,怎么能就穿进书里惨死了呢?   你说穿就穿了吧,怎么他碰不上一点好,即没有绑定什么引导人的小系统,也没有所谓的原主残留的记忆,更没有吊炸天的金手指外挂,只有一个肿胀n+的肉躯加一头的包,肉躯顶上的脑袋还缠着穿书附赠之礼——厚厚一层绷带!!!!   同名反派炮灰惨死的场景一下就能共情了,叶安皓当初追文看的时候有多爽,这会儿就有多酸爽!   叶安皓嘴角抽搐,生无可恋。   呸,渣男!   小说都是骗人的!   家人们,支持正版,假书害人!!!   “二公子……二公子?”崔妈妈温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会儿听到叶安皓耳里却像是索命的开端。   叶安皓总算回过神,强打起了点精神,却发现已经腿软到小腿肚轻颤,他微微侧了点身子,伸手探下去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痛的差点龇牙又不敢发出声音。   叶安皓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闷在胸腔的害怕导致他的嗓音带着些嘶哑,“你方才说,岑秋锐在哪?”   “回二公子,从昨日酉时就在院子里跪着呢,您放心家主下的命令,十几个人盯着,您没醒之前谁也不敢让他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叶安皓皱着眉头看窗外的天色,奈何他什么也没看出,也不知道这是跪了多久。   “现在已是巳时了。”崔妈妈瞧着叶安浩明显皱起的眉头,有意讨好故状做夸张的抱怨:“那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孤儿罢了,要不是老太太当年好心收留,将他带回了叶府,这会儿指不定沦落在哪旮旯里活不活的成呢,现在翅膀硬了竟然敢跟二公子您动起手来。看来是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这不老天爷也帮着公子您教训他,昨夜可是刮了一整夜大风暴呢。”   《赘婿为王》作为一本男频成长型爽文,原文小说中,岑秋锐本是圣都世家大族岑家的嫡长子,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只不过突如一夜大火,岑家夫妇二人一朝离奇身亡,各怀鬼胎的岑家叔伯连头七都没出,就把大房两个嫡子棍棒之下扫地出门,并对外宣称大房一家四口悉数葬身火海,直接霸了家产鸠占鹊巢了。   至此岑秋锐背着体弱患有肺痨的亲弟弟,躲着追杀一路流浪到了南方锦城,于锦城叶家老太太探亲回程路上所救,叶老太太佛心仁慈,瞧他们兄弟二人可怜,遂收留进了叶府,也算有了个避躯之地。   可惜啊,原身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怎么会没有动作呢,秉着高觉悟高行动,他在第一次见到岑秋锐的时候就瞧上了眼,动了不干净的心思,只是碍于叶老太太的威严刚开始没那么明目张胆,只是私底下小骚扰不断,但老人家总归年纪大图清净,叶老太太又一心向佛,没多久便又搬去了庄子上吃斋静养。   老太太走后,叶安皓更是如鱼得水,毫不掩饰的露出爪牙,卑劣地用岑秋锐的弟弟作为筹码要挟,要岑秋锐自愿“嫁”与他为男妻,而后又因男主不从,对其强娶豪夺极尽侮辱,动不动非打即骂,使劲折磨。   男主前期为了生存只能默默忍受韬光养晦,并暗中把弟弟送走造成失踪的假象,一步步黑化扮猪吃老虎,崛起后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逆袭夺回了岑家大权,只不过后面却因为在叶家这段扭曲的经历,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杀器、老魔头性子,一言不合就咔咔。   其中的根节可以说他叶二公子功不可没,所以当男主大权在握后,首当其冲第一个倒霉,被收拾的最惨的就是他!   叶安皓环顾四周打量的同时飞速转动大脑,在如今物欲横行的快时代,对于书中的剧情他只隐约还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男主黑化前夕是有一个小情节点的,男主岑秋锐因为什么重伤到了腿,又没得到及时的治疗,右膝一直没养好留下了隐疾,导致走路有点小跛,后面因为这个也遭受了不少的恶意与嘲笑,属实算是为往后的暴虐埋下了种子,过了没多久就彻底黑化了开始崛起反杀,也不知道书中剧情现在走到了哪一步。   想到这里叶安皓就有点心虚了,岑秋锐会这么惨,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小说当时更新到这段的时候,后妈作者为了拉近读者的兴趣,当时好像还搞了个网络投票,说是想给男主黑化过程再加点氛围,让读者们踊跃投票,他凑热闹就是选的瘸子那项……   我有罪……狗屁的氛围。   叶安皓脑袋撕裂的痛,一些细碎的片段闪过,还没等他抓住什么,院子里倒是又闹腾了起来。   “外面怎么回事?”   “二公子您还是赶紧上床好好歇着吧,万事吩咐丫鬟们就行,大夫说您要少用脑。”崔妈妈见他又捂上了头,连忙差人给他用毯子裹得严严实实。   “估摸着是家主回来了,让人来拿岑秋锐去罪事堂问罪的。”   ……   叶安皓:!!!?   啊啊啊……开局即地狱啊,这带不动的团队!   原身惨死的场景再一下真实起来了。   罪事堂顾名思义就是叶家的刑堂。   叶安皓太阳穴控制不住的突突直跳,想起了这段操蛋的剧情进度,这TM就是男主开始虐渣黑化的那段前夕,原著中提到岑秋锐自叶老太太离家以后,哪怕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过,动辄辱骂,时常吃不上饭。   自察觉叶安皓不干净的心思,岑秋锐就找机会把弟弟送出了叶府,只不过昨日岑茂行突然潜回了叶府,怎料原身却突然回府,还吃醉了酒把岑茂行当成了岑秋锐。   男主出来就看到原身正在院子里围着岑茂行言语轻佻,第一次动了手反抗,奋力对着原身推了一把。   却不知原身早些时候吃喝玩乐没有节制,身体虚胖亏空的厉害,已然是外强中干,被岑秋锐这么一推,直接摔进了院子里的莲池,一头朝地磕去。   而岑秋锐当时没顾得上他,让岑茂行快跑,自己则被发现的家丁抓住爆打了一顿,又大雨中跪了近一天一夜,最后还被压至罪事堂动用了私刑,伤口磋磨发炎没得到好好医治差点丢了命,落下了一身病根,这件事也为原身后期的惨死打下了坚定的地基。   估计原身就是因为那一磕一命呜呼了,自己这个纯纯大冤种就这样穿了书。   此时的叶安皓,两腿发软虚汗狂冒,险些一屁股栽坐在地上,仿佛眼前已经看到了自己死无全尸的惨状下场。   不对不对,叶安皓强撑着稳住,试图抓住一点不那么负面的信息,原著描写的原身“叶安皓”是前期花样作死,最后才会被男主报复,既然现在“芯子”已经换成“现代社会主义的叶安皓”,只要他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竭力制止发生或者补救,是不是男主就到不了黑化的地步,这样也许就能规避原有剧情,保住小命了。   不行,无论如何还是得赶紧先把男主救下来!   思及此,原本在床上挺尸的叶安皓在呱噪的崔妈妈走后,一个鲤鱼打滚起身随手招呼了一个丫鬟,“带我去罪事堂!”   ……   “哐当——”   见所有的视线一瞬齐刷刷朝他扫来,叶安皓摸了摸鼻尖缩回脚,他刚刚实在是急的刹不住车,便采取了最原始的办法。   “咳,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继续哈。”叶安皓打着哈哈看了一圈,罪事堂外间站着一堆奴仆,里间的门没关,大厅的上位坐着好几位不苟言笑的大叔,不过这里面好像没有男主,难道还没来?   而坐在主位上那位蓝色锦衣的中年男子原本阴沉着脸,见到叶安皓才面色稍雯:“皓儿怎么过来了?”   叶安皓见此人仪表堂堂自带一身正气,面相也是这群大叔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心里已经有了谱。   这样的人物不太能认错,显然这位就是他那便宜哥了,叶家的现任家主——叶安鸿!   他迟疑了一下,跑到叶安鸿身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大哥不用管我,我就来凑个热闹。”   “胡闹!”叶安鸿呵斥,神情立刻变得严厉,男子身量宽阔,眼角已经有了些细纹,只是那身居上位熏染的强大气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受的住的。   只是叶安鸿视线触及叶安皓头上的纱布,语气又不免软下了几分。   “皓儿听话,你伤还没好,最是需要静养,这罪事堂煞气重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快回去休息吧。”   叶安皓没错过这一丝变化,立马捂着头哼唧,“哎呀,我头怎么疼起来了,不行不行,太痛了走不动了。” 第3章 污你妈!   原著中原身从小父母双亡,偌大的家业落在了大他十岁的大哥叶安鸿身上。   原身小时候身体差,叶安鸿又忙的要命,掌管家业分身乏力顾不上弟弟,内疚之下只要是原身的要求,不管无不无理叶安鸿都会尽力满足,宠的原身无法无天,故而原著中,对于这个大哥叶安皓是一点不怕,并且还是唯一一个敢不给叶安鸿面子,并且在他面前撒娇拿乔的狠角色。   所以这个时候叶安皓表现得越不怕这个便宜大哥,才越符合原身的人设。   “来人,快给二公子添把椅子,大夫怎么说?”叶安鸿果然紧张起来,丫鬟上前把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   “大夫说二公子身体无大碍,只是有些记忆模糊,要好生休养着,不宜情绪大起大伏。”   叶安皓见奸计得逞吐了吐舌头,淡定在下人新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展颜一笑:“谢谢大哥。”   那模样哪还有什么头疼难忍一说。   “就你皮。”叶安鸿终无奈叹了口气,默认着便任由他去了,转头拍桌,“把人给我押上来。”   叶安皓挨的近,被拍的眉头一皱,下意识扫视思索着。   到底哪个才是男主?   不消片刻,一个略显单薄地身影在两个小厮粗暴的拖拽下,踉踉跄跄地被推了进来。   大抵是跪的久了,少年的膝盖已经呈屈状不能直立,又被粗蛮地大力推搡,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到在地。   “哐当——”一声听着就疼,叶安皓直皱眉。   不过在看到来人现在的模样,他更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面前的少年身形虽还尚未长开,轮廓稍显稚嫩,但如墨的长发略微凌乱的散落,那苍白的脸,殷红的唇,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一副病弱美人样,只是那双极其清澈的墨黑色眸子,眼眸半垂,一股凌厉的气质已经初具雏形,不用想这就是他要找的本文男主岑秋锐了。   受大环境影响,原著书中对于男主受到虐待的字眼,都是三言两语的词形容过去,所以看到实景才更令人震撼乃至愤怒。   ……叶安皓心情十分复杂,他原本还想着看剧情到了什么地步,能不能从此以后刷刷好感度,争取抱一抱男主的大腿,这一下直接前路迷途未知了。   深秋的寒意已经有些刺骨,但岑秋锐单薄的身子只罩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衣衫,而那衣衫已然被鲜血洇透大片染成了红色,此时血迹半干松松垮垮的贴在身上,因刚才拉扯衣襟断裂而裸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上,也能窥见青紫一片,大大小小的伤痕,新旧交替层层叠叠。   艳丽与苍白,就这样同时体现在一位少年身上,充满了空灵的破碎美,饶是钢铁直男如他也看呆了一瞬,久久不能回神。   这姿色不愧是造物主的亲儿子。   叶安皓有些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尖,暗叹一声造孽呀,长成这样难怪原身不惜强取豪夺,这原身人设也是真变态,按照原著剧情,男主今年也不过才满十六岁,这搁在现代还是个未成年呢,却已经受尽了人情冷暖,被迫“嫁”与原身为男妻受尽了屈辱,这要是搁他身上估计杀原身十次都不够解恨的。   饶是疼的冷汗都要下来,岑秋锐还是努力撑直了身体站起来,一双毫无波澜的桃花眼就那样定定的盯着叶安皓。   叶安皓冷不丁与他对上视线,被盯得头皮发麻,有种形容不出的感觉,总觉得那双眼下隐藏的是无尽的杀意和恨意。   像是被雌伏在阴暗角落的毒蛇盯上猎物,想要逃离危险,偏偏它还吐着粹满毒液的蛇信要跟你贴贴的那种诡异感……   叶安皓眉心未蹙正想说些什么,一个管事打扮的男子跳了出来,对着岑秋锐膝上就是利落一脚,半点犹豫都没有,一看这事平常就没少干妥妥地老手了,叶安皓人傻了都没来的及拦。   “岑秋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蓄意谋害主子还抵死不认!”那人声音又尖又利,见岑秋锐还是咬紧牙关冷哼一声,挥武着刑仗就朝岑秋锐身上扬了去,“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能省不少皮肉之苦,不然……”   叶府的罪事堂阴云密布,传来阵阵棍棒抽打在皮肉上的破空声。   “放肆,住手!”叶安皓把手上的小暖炉扔了过去大声呵斥,一脸不悦的地打量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从此人的举止打扮来猜测,他应该就是叶府的管家,叶朴。   只不过原著中叶朴原名岑朴,是岑家叔伯养的暗卫,当年追杀岑氏兄弟未果,便花心思潜入叶府当了管家,暗中往圣都传了不少消息。   叶朴掌管叶府的各种琐事,叶安鸿忙起来常几月不见人,他就乘机教唆原身吃喝嫖赌,平日里没少明着暗着窜托着原身折磨岑秋锐,并替原身处理掩盖各种肮脏事的收尾,很是得原身的器重。   可以说,原身的腐烂就是少不了他的手笔,典型两面三刀的小人。   书中三两句的描写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叶安皓莫名穿书的愤怒火苗打算就朝着他喷了:“叶管家现在真是好大的本事,都能直接做的了叶家的主了。”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念着二公子您平日对小人的照拂,想为公子您排忧解难。”   言外之意,我是受了你的意。   叶安皓暗啐一口,这个老六,居然倒打一耙。   “哦,是吗?那不若我这个二公子让你来做可好?”   “为二公子效力是小人的福气,二公子您现在又不易劳累。”叶朴正狐假虎威的正起,没成想却被自己借的那只“虎”扣上了一顶高帽子,连忙赶紧赔笑道:“这……二公子你说笑了,   那岑秋锐胆敢冲撞主子,往日二公子您可都是这样处置的……”   “叶管家句句为我好,但这行事做派却不像是你所说的那么回事,今天我大哥和各位叔伯长辈皆在场,主子没开口,你个下人却屡次越俎代庖肆意见血,莫不是太不把他们和叶家放在眼里了?还是说你生怕我叶安皓冠不上草菅人命的名声,趁着今日人多想给我好好传播传播?”   “这,奴才绝无此意啊。”叶朴冷汗都快下来了扑通一声跪下,叶安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叶安鸿,锦城谁人不知叶安鸿宠弟无度,叶家上下谁也不敢得罪这个小祖宗,要是让叶安鸿认为自己肆意挑唆,败坏他宝贝弟弟的名声……   但叶朴想不通,平常极度信任自己的叶安皓,今日怎么变了性子难缠了起来,所以看向叶安皓的眼神闪过一丝探究和不解,随即言辞诚恳:“家主明鉴,小人唯恐一番好心最后却被当作了驴肝啊二公子,二公子可别被人蒙蔽了。”   “皓儿,别胡闹。”叶安鸿沉声。   岑秋锐被踹了一脚又受了几仗,整个人基本算趴在了地上,血丝溢出唇角,为那殷红的唇更添了两分异。   一直余光关注着男主的叶安皓打了个寒颤,看着岑秋锐那一身残破的伤口有些不落忍。   岑秋锐的那双手脚都没了血色,止不住微微颤动却还在强撑,但是要说叶安皓不怕他是假的,这可是个能要自己命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佯装怒急抓起进堂落座后,小厮拿给他盖腿的毯子一掷,不偏不倚,将将好往岑秋锐身上盖去,“穿上。”   欧耶!正中靶心!   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岑秋锐鼻尖被一股浓郁的异香笼罩,上好的狐狸毛毯子带来的温暖,让冰冷僵硬的肢体唤回了些许知觉,但他却猜不透叶安皓这是又想玩什么把戏。   “……”叶安皓正酝酿情绪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那叶朴见状却是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一脸get到了,心领神会的瞪向岑秋锐凶狠道:“好啊你个岑秋锐,明知道二公子见不得血,衣衫不整的想恶心谁呢!还不赶快遮住你那身皮肉!仔细点别污了公子的眼睛。”   污你妈!   叶安皓心里已经面无表情的竖起了中指,但叶朴这句话其实也不算说谎,当初他追文的时候还发评论吐槽过作者狗血,就原身这么个人渣炮灰反派,居然拥有主角人物的两大设定——晕血和洁癖。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叶安皓这会儿还真有点晕眩,他眯了眯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不能为这么个炮灰忘了正事。   叶安皓稳了稳身子,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朝叶安鸿道:“大哥,我怀疑此事有蹊跷,昨日的事发经过我要听一遍。”   “叶朴,把你查到的都说出来。”叶安鸿洪亮的声音响起。   岑秋锐动作缓慢,被叶安鸿示意的两个壮汉打手三两下拉拽起来,蛮横裹上毯子后强按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往地上压。   叶安皓看的眼角突突直跳。   轻点,轻点呀我敲。   岑秋锐强忍伤痛紧紧抓着毯子,艰难地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现在的确没有与叶安皓抗衡的资格和权力,但马上,他就不会再任人宰割。   上好的金刚岩地石坚硬无比,膝盖骨触及到地面的瞬间,原本已经麻木的双腿剧痛无比,出乎意外的,叶安皓扔的毯子不厚但很软,随着身体往下坠,刚好堆在双膝下,很好地缓解了些许他的痛楚,但这却也让岑秋锐心中越发警惕了起来。   岑秋锐内心不屑冷笑,仍然倔强的挺直身板狠狠地盯着猎物。   好心?他可不信人渣还会有好心。 第4章 死肥猪摔坏脑子了?   “是。”叶朴眼睛闪过一丝狠辣,应的特别顺溜:“昨日我正要带人去采买,正好撞上二公子在外面吃酒回府,便让人把二公子扶回了皓志阁,就去吩咐厨房备解酒汤了,厨娘说汤熬好的时候有一个二公子院的丫鬟正好到厨房拿炭火,那厨娘就让丫鬟顺带把解救汤一并带回了,等听到呼救再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二公子满头是血的躺在皓志阁的莲池里,据那丫鬟的说法当时院子里除了二公子就只有岑秋锐在,是岑秋锐推了二公子一把。”   叶安皓一直在思考如何把岑秋锐保住的对策,在听到叶朴那句“院子里当时只有原身和男主两个人”时,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主意。   “那丫鬟可在此?”   叶朴没想到叶安皓会问起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回道:“在的,就在外间,是个刚来月余的新人。”   “让她进来。”   仆从中一个粉衫丫鬟脸色白了白,她埋头走进来惶恐地跪下,结结巴巴地说:“奴婢喜鹊。”   喜鹊报喜,倒是个好名字。   “你别怕,抬起头来。”叶安皓扬起一张笑脸来,却不知丝毫没有起到一点安慰的作用,“本公子问你,你看到是岑秋锐推的我吗?”   “没有。”喜鹊立刻惊慌地否认:“奴婢到的时候只看见公子您与岑公子之间有些拉扯,等我把醒酒汤放进屋内再出来时您就已经倒了,岑公子也不见了……”   “那就是说当时你没有亲眼看见岑秋锐推了我是吗?”   喜鹊似有些犹豫看了叶朴一眼,面色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抖着声音回道:“是,奴婢并未看到岑公子有推您的动作。”   叶安鸿拧着眉头听,不知道自家弟弟跟一个婢女掰扯什么,就连岑秋锐都将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巡视了一回。   “大胆贱婢,你当时分明说见到岑秋锐与二公子拉扯,现在却又说不是岑秋锐推得,是何居心?你莫不是那岑秋锐的帮凶?这其中莫不是你也有一笔。”叶朴眯着了眼睛,大声呵斥着喜鹊。   “奴婢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喜鹊猛摇头双手揣在袖中绞动,被叶安皓紧盯着,看起来有些紧张嘴边呐呐,“奴婢来的月余,二公子……二公子与岑公子时常会有拉扯,奴婢没敢上前……请……请二公子降罪!”   ……   咳,对于喜鹊未尽之言,叶安皓最有发言权,作为一个有病的反派,原身经常会突然生扑岑秋锐,男主不从就会有拉扯,最后岑秋锐远远又逃不过一身伤。   叶安皓摆手,示意与她无关,随后冷着脸射向叶朴,“叶管家好大的威风,先不说主子没说话你就三番两次的插嘴,按你这说法,昨日我落水你也去了现场,我看你嫌疑也挺大的。”   堂中逐渐传来了窃窃私语,叶朴一怔,随后略带吃惊地看了叶安皓一眼,就差泪洒当场沉痛道:“二,二公子莫要折煞奴才了,奴才自问也是叶府的老人,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往日得二公子您青睐,有些时候行事是欠了些妥当,若二公子您要是觉得奴才年纪大了,使唤的不称心,奴才随时可以解甲归田,但万万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的,这……还望家主明鉴呐!”   “皓儿别胡闹,此事休得胡言。”叶安鸿鹰眼如炬,他虽常年在外,但对于外界的传言也或多或少听过几次,可是就这么一个宝贝亲弟弟,又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这叶朴真生有什么心思,叶安皓此举无异于把自己置于险境,他不得不出言制止,“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安皓嘁了一声撇撇嘴:“大哥,我没胡闹,我也本以为是岑秋锐害我下水,但是你看他这小身板虚的怎么像是能拉得过我的样子。”   “而且我刚刚想起来,我当时不是被人推下水的,而是被什么从后面击中了后腰才会脚滑摔下去的。岑秋锐既与我拉扯,必定是在我前面,他叶朴作为叶府的管家,非但没做好叶府的安防工作还牵连无辜,让无知歹人得了逞这不算罪过吗?”叶安皓学着原主的语气随口胡诌,“大哥你不是也常说事情没有下决断之前,不可妄下言论,很何况那个背后袭击我的歹人还没有找出来……叶朴查都没查清楚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一口咬定是岑秋锐,扰乱视听任凶手逍遥法外。”   叶安皓记得这位便宜哥忙的要命,兄弟俩实际接触的时间还没有叶家下人长,跟原身最多的联系,就是问他银子够不够使,不够让库房再给他支,被一众网友戏称行走的“银矿”哥,所以叶安皓倒也不太担心在这掉马,想他纵横网文界那么多年,随便挑一段正派言论出来口述一遍还不是手到擒来,嘴皮子一动说的毫无压力。   而下面那群无名纸片人,目前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事件的两位主人公,一个刚刚受了刑都没松口,不可能会蠢到这会儿认罪,而另一个已经噶了,要问去黄泉问吧。   岑秋锐至开始一直都没有吭声。   但叶安皓说完这句话之后,岑秋锐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了他一眼,不过也只是走神一瞬,叶安皓可从来不会突然说这种话。   岑秋锐垂眸,他受到的善意屈指可数,如果叶安皓以前是这样做的,他不可能不记得,不过是为了做戏而已,才施舍给他的小小补偿,后面等待的会是愈加极尽的羞辱和折磨。   叶安鸿倒是被他一番话说的怔愣,有些不大相信这话是从自己不学无术的弟弟嘴里说出来的,后又转念一想,皓儿不过刚年岁十九,少年心性不定,若只是纨绔了些被坊间放大误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人言可畏,是自己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叶安皓,这会儿总算敢稍微松口气。   不过看岑秋锐刚刚那表情,叶安皓也知道这个老杀……咳……小可怜没这么好打发,哪怕自己做了跟原主稍微有一点点不同的举动,他都能敏锐的察觉。   罢了,眼下不管怎样,先保住男主再说,不然他一黑化自己马上就要完球了,现在最坏也是个死缓,以后慢慢想办法找补吧。   叶安鸿眼中闪过一丝恼恨,略带沉痛地对叶朴喝道:“叶朴,你是我亲自挑进叶府的,我自问平日待你不薄,昨日之事确是因你的疏忽,对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他声音洪亮说话掷地有声,自带一派正人君子的气度,让人见之生敬,叶朴不敢造次。   叶安鸿略一沉呤有了决断:“叶管家疏忽职守,罚三月月银引以为戒!”   叶朴那双吊着的三角眼里划过一丝歹毒与不甘,终还是低下了头:“奴才认罚,往后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患于未然。”   叶安皓嘁了一声,就这?   不过他也没指着这一下就能把叶朴KO,毕竟在叶府根深蒂固扎了这么久,没准以后还能利用的上。   直到走出罪事堂,岑秋锐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第一次自己清醒着走出这个地方,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叶安皓,那个置自己于这种局面的人。   叶府都是叶安皓养的好狗,贯会延续叶安皓往常的做派落实到底,叶安皓不仅心眼小气性还大,每次自己被打发罚跪在院子里,等待叶安皓进行发落处置前,都要先脱层皮。   再等叶安皓折磨他消了气,命也去了大半条。   但是今天的一切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叶安皓醒来后行为略微古怪,没有大发雷霆,没有落下来的鞭打、没有怒吼辱骂,甚至在罪事堂把矛头指向了叶朴,还给了他一条能垫腿的毯子,如果这能算的上给的话。   他心中冷笑,难道这死肥猪摔坏了脑子不成,还是在酝酿什么新的花招?   岑秋锐对叶安皓确实起了疑心,今天叶安皓的所有一切举动都显得太过于平静,完全不似往日跋扈大闹三天的作风。   而且竟然会为了他不惜针对叶朴,还当众为他说话辩解……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岑秋锐立刻拉回思绪,若只是因为这些自己就心软,也实在太过下贱了,他紧紧的捏住毯子,不管耍什么把戏,狐狸的尾巴迟早会漏出来的。   *   “皓儿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比上次看着消瘦了些。”   “……可能今天有点累吧。”叶安皓也挺佩服叶安鸿的,他这么大个人,叶安鸿非要领着他往回走就算了,原身都快胖成球了竟然还觉得瘦了,他随口含糊了过去,眼神却不动声色地往岑秋锐的方向飘。   有这功夫闲扯还不如给男主找个大夫。   “叫你贪玩,这几日不许在胡闹了,在府中好生休养着。”   “嗯嗯,是是是都听大哥的。”叶安皓的心不在焉,在叶安鸿看来是难得的低眉顺眼。   叶安鸿慈爱的笑了,抬起手想摸摸宝贝弟弟的头,叶安皓条件反射往旁边偏了一下,躲了开来。   “……”叶安皓僵硬了两秒,努力稳住原身的人设,选择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哥,你可别老摸小狗似的,我已经不小了。”   “是不小了,当年的小奶娃一眨眼都已经成婚了,这些年是我疏忽你了。”叶安鸿果然没察觉什么端倪,只悠悠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那小子毛都没长齐,一张木头脸看着也不像个会伺候人的,我这次从圣都给你物色了几个人,都是家底干净温柔恬静的性子,你有空去见见挑一挑,合眼缘的就收入房中伺候你。”   叶安鸿一直觉得自家弟弟取个男妻属实委屈了。   “哎呦,头怎么又痛起来了,我先回皓志阁了,大哥你慢走。”叶安皓胡乱搪塞两句,脚底抹油直接跑路了。   叶安鸿无奈:“你跑慢点。” 第5章 救下男主   啧啧,这便宜哥哥真不愧是亲生的,男主都被原身折磨成什么样了,他还觉得男主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弟弟,觉得男主对原身不体贴不爱护。   简直是毫无感情的宠弟机器人,瞎得彻底。   这搁现代娶个媳妇儿多不容易,在这一下跟挑萝卜白菜一样随意。   叶安皓不由暗暗吐槽。   万恶的资本家!   万恶的阶级主义!   锦城的天气多变,昼夜温差大,正午的温度日渐升高,热风一阵阵的,岑秋锐感觉胸腔仿若积起一团火,这一冷一热的交叉变化,使得他大脑更加眩晕,眼皮越来越重,脸上接连冒出细密的汗珠,双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异常清晰可见。   他浑浑噩噩想起昨日第一次对叶安皓还手的情景,他其实也没想到叶安皓能被一推磕到昏死,情急之下顾不上那么多没有把握好力道,他是非常恨不得叶安皓去死,但至少叶安皓的死期还不是现在。   不过……想到刚刚叶安皓头顶上滑稽的鼓包,岑秋锐捏紧了拳,施虐的感觉原来这么不错。   叶安皓从叶安鸿那里脱身就返了回来,就跟在岑秋锐后面十步左右的距离,猫着腰躲在后面暗中观察。   只是那模样在喜鹊看来视觉冲击性挺高,叶安皓一路低着头也不说话,安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她揣揣不安的跟在身后小声道:   “二,二公子,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嗯,散步,你不觉得今日天气挺好的吗呵呵呵……”叶安皓干笑着胡言乱语。   喜鹊:“……”   一路上岑秋锐走的都十分缓慢,显然是双腿剧痛引起的,叶安皓托着下巴有些同情,心里发酸。   唉,男主这个小可怜还真的没人管,到底要不要让人去找个大夫来。   可是贸然出手会不会偏离人物设定,自我暴露?   嘶~这脑袋关键时候怎么就不给劲呢,后面是什么剧情走向来着?   叶安皓一心二用,胡乱琢磨着。   岑秋锐用手撑着腿,走的异常艰难,他觉得眼前的画面全都被划成了好几份,在他眼里分化晃动重叠,他闭了闭眼,有那么一瞬间恍若,他仿佛看到了阿娘在朝他笑,他向前伸出手想抓住那抹幻影。   心口忽觉一痛,他低头咳了一声,偏头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哐当”一声,岑秋锐意识里一片黑暗,身体往地上倒去,没了知觉。   喜鹊“啊”的叫了一声,有些慌乱,“二公子,岑公子他倒了。”   正盘算着怎么保命跑路的叶安皓可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哪见过这场面。   怎么一言不合就吐血,还说晕就晕了呢?   “去找快大夫。”叶安皓丢下一句就疾步上前,他见岑秋锐脸色异常,用手背试了一下岑秋锐额头的温度,烫的惊人,这得是高烧了。   他正忙着查看岑秋锐的情况,一只手就搭在了他肩膀上:“公子。”   叶安皓一哆嗦,我擦,什么东西!   崔妈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从叶安皓后面伸出个头来,也不知道叶府下人是不是经历过统一的文化培训,身体力行格外喜欢用脚,她毫不犹豫抬脚对着岑秋锐来了一下,确认不是装晕后才对着叶安皓说道:“二公子,他好像晕过去了。”   叶安皓:……凎!我有眼睛能看见,球球不要再给我增加仇恨了啊喂!   放开那个少年!   岑秋锐似不安稳的呢喃了两句,崔妈妈见状脸色一变,连忙把叶安皓一把拽至身后,“这小废物怕不是染了癔症?二公子,您赶紧离远些,莫要沾染了晦气。”   “……”被迫当了一把小鸡仔的叶安皓无语凝噎,有没有告诉他,这人刚是从哪蹦出来的?这就是书中的世界吗?他这体积都拎的如此轻易。   崔妈妈犹豫了一瞬,问道:“二公子,要不要让人把他扔出去?”   叶安皓差点咆哮出声,扔什么扔,这可是男主啊,这个世界的中心,主角要是死了,世界还会存在吗!!!!!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原著中描写的岑秋锐在叶家毫无地位可言的实景,穿着单薄还在这深秋季节室外莲池跪了那么久,又被仗打又被审的,精神身体双重折磨怕是不晕也难。   他努力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忽视猪队友:“无妨,这应该就是普通的风寒,你去打盆水,再叫两个壮汉来。”   崔妈妈闻言一愣,面上沾染了一丝不忍,扫向岑秋锐的目光很是微妙,但动作却丝毫没有马虎。“是,二公子。”   叶安皓: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她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崔妈妈风风火火的,小半晌的功夫,就端回了一盆水,照头就往岑秋锐脸上泼 。   “你干什么?”叶安皓简直叹为观止,不自主就倾身挡了过去,索性这身体占地面积大,聊胜于无。   我滴个乖乖,这水还是个拔凉滴,直接是透心凉,心飞扬。   这是想谋财害命啊。   “哎呀,二公子,您怎么还挡上来了,赶紧去换身衣裳。”崔妈妈没成想泼错了人,连忙收住了手,但还是有一部分水泼向了叶安皓的腰腹腿部,她拿帕子边擦边碎碎念道:“我的二公子诶,不是您自己吩咐用水把他泼醒让下人抬出去么,怎么您自己还挡上来了……”   “我什么时候……”叶安皓一噎,心里咯噔一下。   是了,平常原身的日常设定就是这么对男主的,下人们都已经养成条件反射了。   造孽啊,叶安皓内心苦涩心又凉了半截,这仇恨值直接拉满了,还怎么翻身。   “这……”叶安皓垂眸轻咳一声,眼珠转动迅速编了个理由出来,“你,你动静这么大,这府里的人都知道他受伤跪了一天,这会儿又晕倒,再让你泼上冷水,万一死了怎么办?害我的歹人还没有抓到,若碰上有心人挑拨,公子我不仅要平白受一顿指责,叶府会因此背上一条罔害人命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见她神情有些松动,叶安皓再接再厉,甚至特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莫测:“所以二爷我现在不仅不能让他死了,还得给他找个大夫瞧瞧好好治着,这样也能让幕后害我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等大家都忘了这茬以后,他再怎么样也就不关叶府、不管二爷我什么事了,明白吗? ”   终于崔妈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二公子,你这叫掩耳盗铃。”   “……”   掩你妈!   神他妈掩耳盗铃。   掩耳盗铃是这么用的吗?   叶安皓放弃了跟她掰扯,再搞下去男主都要烧成傻子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给岑秋锐找张床安置,总不能一直就让人躺地上吧。   原著中有说明,在男主刚来叶府的时候,那时候叶老太太还没去庄子上,原身有一个晚上趁着夜黑风高曾让人把男主撸至自己房中欲行不轨之事。男主誓死抵抗下踢中了原身命根子,才没被得逞,但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加上原身花天酒地,喝酒纵欲,后面导致雄风不在,这也成为了原身折磨男主的最大原因之一。   但是不知道后妈作者咋想的,原身能做出那些破烂事,但平常都不会随意让人进出自己的屋子,更不可能让男主碰自己的床,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但说实话现在的叶安皓也不敢,就怕男主一睁眼触景黑化,直接给自己来一下,让他从此一睡不起了。   所以叶安皓也不太想给岑秋锐搞到自己屋子里去。   按道理岑秋锐‘嫁在叶家’应该是自己有屋子的,虽然可能会有些简陋,但是好歹可以先安置一下也比躺这好吧。   跟崔妈妈又不熟,叶安皓不好意思要求她来抗,自己好歹是个男的。   所以至此打定主意,叶安皓打算把岑秋锐扛起来。   说干就干,叶安皓刚入社会那会儿,也是经历过十八般职业的磋磨,其中少不了工地上搬砖的苦日子,他习惯性直接弯腰一抄一紧,可惜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不过二百五。   岑秋锐纹丝不动。   叶安皓:“……”   他忘了自己现在还挺着个大肚腩,差点摔了个屁股墩还闪了腰。   叶安皓沉默了,这是猪成精了腰都弯不下去,难道说这身体真的虚到连未成年都抱不起了么……   又是怀念我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的一天。   泪流满面.jpg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崔妈妈,小心翼翼地建议,“二公子,还是我来吧。”   叶安皓轻咳一声,状若无事发生往边上退了了一步,只是那遮不住微微泛红的耳根,是经历社死现场的羞耻和麻木。   “送回他房中。”   “好嘞。”崔妈妈应道,利索的弯腰胳膊一抻,轻而易举的就一只手把岑秋锐扛到了肩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拢共不过两秒。   很有杀猪佬的潜质。   Wc,叶安皓惊呆了,我堂堂反派为什么还比不上无名配角,这么弱还欺负男主这合理吗?   无良作者出来聊聊。   假书害人,还我英姿!!!   叶安皓三观崩塌了。   然鹅,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叶安皓的三观被持续下刷,再一次震惊了。   原谅他没见识,实在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危房,就是所谓的男主的“屋子”。   原著中只是一笔带过岑秋锐住的不太好,是叶家的旧屋子。   叶安皓也没成想,偌大的一个叶府,锦城屈指一数的大户人家,竟还遗留着这么破的地方,连一个容纳男主遮风避雨的屋子都没有。   所谓的旧屋,实际本质上就是一个被遗弃的破烂柴房,透光漏水的屋顶,破烂纸糊的窗户,荒废多年已经蛀虫腐朽的废柴,还有铺在地上一卷毛边的草席子,破旧的被子,以及几件洗的发白的衣物,散落在这个拢共不到巴掌大的局促空间里。   昨夜那一场无情的大雨,打湿了整间贫寒的小屋,空气里满是阴冷之气。   说的再难听点,叶府的马住的都比这宽敞温暖,叶安皓刚路上看见了,马厩好歹还是个占地不错,冬暖夏凉的独立小屋,至少不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第6章 不听话要挨收拾   这地儿叶安皓连门槛都不想踏进去,岑秋锐却已经住了好几年,他偷偷咽了口唾沫五味杂陈,原身真是人渣战斗机,死的不冤……   “这里能住人吗?换个地方……”叶安皓一言难尽,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去哪给岑秋锐找床,最后还是让人把岑秋锐弄回了皓志阁的偏房。   大夫来把脉的时候直摇头,岑秋锐身上除了今天的新伤还有之前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的旧伤,已经卷边泛白的腐肉混着干竭的血迹粘连着衣裳,光那双腿就已经血肉模糊。   简直是案发现场。   大夫施针清理,血水一茬一茬换了好几盆。   叶安皓生理不适不敢多看,心里已经把狗血作者问候了一边又一遍。   医者仁心,那大夫走的时候还在连连感叹,虽然未伤及到骨头的根本,但是伤口感染到了腿部经脉,再三强调要让病人好生休养,不然怕是会落下残疾往后可无力回天了。   岑秋锐蜷着身子喃语,叶安皓听不清心里跟猫挠似的。   煎药需要时间,他又担心岑秋锐久不降温等下真烧坏了脑袋,让人重新备了些水和毛巾。直接动手撸起袖子,又把毛巾打湿拧干湿敷在岑秋锐额头上。   崔妈妈在一旁看在眼里,欲言又止,终是轻叹了口气屏退了下人,自己也退至门外守着了。   意识模糊间,岑秋锐只能感觉到额间那一抹断断续续的清凉,鼻尖是似有若无的幽香,像极了幼时被母亲护在怀里哄着睡觉的感觉。   意识不知道沉浮了多久,恍惚间感觉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中药浓郁的苦味充斥口腔味蕾,岑秋锐意识迷糊,指尖微动,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无济于事,只是本能地紧皱眉头,抵住牙关抗拒。   叶安皓举着药碗哭笑不得,也算松了口气,就说这人吧都有个曾经,不管以后再怎么牛逼,现在好像也只是一个不爱喝药的小孩儿。   要说福利院最不缺的就是小孩,哄小孩他有经验,岑秋锐这模样一下激发了叶安皓心中强烈的保护欲,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诱哄。   “乖啊~乖啊~小宝贝,好好吃药病才能好,痛痛飞,喝了药有糖糖吃,还有香甜的蜜饯果干哟……”   或许是糖果的诱惑太大,又或者是叶安皓太过温柔的安抚起了作用,慢慢地岑秋锐不再抗拒,乖乖配合张嘴吞咽。   叶安皓也信守承诺,在岑秋锐咽下最后一口药后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蜜饯。   好甜……   岑秋锐鼻尖萦绕着一股浓浓的香甜味,挥之不去,再次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眼前是一团模糊的影子,还有手掌摸到的一块温润手感。   看着人终于安稳了下来,知道是药效里的安眠成分起了作用。   叶安皓起身伸了个懒腰摆动一下僵硬的躯体,找回了点前世在福利院当奶妈子的感觉,神经不再那么绷紧,闹了一天了正打算自己也回去歇会。   这才刚站起身,就见崔妈妈在门外低声来报:“二公子,叶随那个小贱人来了。”   叶随?   这谁啊?不熟谢谢。   叶安皓脑子混沌,动作却是一顿。   阵阵脚步声向门廊急烈靠近,足以可见来人急切的心。   下一秒房门被一股大力推开。   门口站着一个清秀少年,他的目光率先落在床边的叶安皓身上顿了一秒,随即立刻转向了床上的岑秋锐。   待看清岑秋锐身上青紫的惨样时,那张温润的脸上不由浮现出来一丝怒意:“二哥,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次做的也太过头了些。”   直到听见这声二哥,叶安皓这才慢半拍的想起这号人是谁。   叶随——叶家三公子。   如果说叶安皓是作死的炮灰反派,那叶随就是一个善良正义的男配角。只不过因为庶出的身份在叶家话语权不大,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原著中他成为了男主岑秋锐的至交好友,更是男主报仇雪恨时,唯一一个放过一劫,最后结局得到善终的叶家人。   叶家一共三子,老大叶安鸿和老二叶安皓是原配夫人所生,老三叶随是姨娘生的,所以两人相貌并不相像。   原著中,原身就和这个便宜弟弟不太对付,不对,其实也可以说原身跟谁都不太对付。   叶随的姨娘本是叶夫人院里一个二等的粗使丫鬟,却趁着叶夫人怀孕不便的期间,胆大妄为趁叶老爷醉酒爬床,还一朝得逞肚子里揣上了叶家子嗣,这才被抬了一个姨娘的位份,打发了一座宅子两个丫鬟,堂堂的叶家三公子叶随直到五岁才被接回叶府。   所以即使叶随明月清风,却也一直不太招叶家人待见,更何徨原身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了。   不过叶安皓看小说的时候还挺喜欢这个角色的。   善良正义的小白花,试问谁能拒绝呢?   是以叶安皓并未开口。   温暖干燥的被窝,宽敞亮丽的屋子,就连空气中苦涩的中药味都带着一股熟悉温暖的香甜,让意识堪堪被叶随推门惊醒的岑秋锐直愣了好一会。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从来没梦到过的美梦。   眼神渐渐聚焦,浑身没有一处不痛的,两只脚更是如断筋切骨,他是死了吗?死人也会痛吗?   他这是在哪?   岑秋锐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那都不能称之为腿了,上面布满了银针,这扎针的手法不像是一般的赤脚大夫能达到的境界。   “二哥,你即不喜欢岑秋锐,当初为何要闹着强娶戏弄?”门口的叶随一身白袍,气质清尘,行为举止样样得体,就连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眉,看叶安皓一直没说话,苦恼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好言相劝:“二哥,你饶是看不惯他,把他打发出府就罢了,既然娶了又为何要几次三番如此折辱他。岑秋锐既然已是叶家的人,这也入了族谱,按照惯例过几天的祭祖宴,你是要带着他一起出席的。”   “不管怎么说,下这么重的手也太过了吧。这跟要他的命有何区别,要是被有心人传播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耻笑,祖母怪罪吗?”   叶安皓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啧啧啧,正派人物就是正派人物,说起话来都这么言之有理……但是帅哥,那个啥,能不能先看看我头上的大包。   我好惨,大冤种石锤了。   崔妈妈牌氛围打破机率先打破沉默:“三公子,再怎么说,这也算咱们二公子的房内事,你一个外男庶弟竟管问到嫡子头上,莫不是觉得家主会偏袒向你?”   她作为叶夫人余留给叶安皓的奶娘,自然心向着二公子,对叶随没什么好脸色。   面对崔妈妈的出言不逊,叶随眼神变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掩了下去。那张白净的脸上浮现出委屈的表情,目光含泪嘴唇轻抿。模样那叫一个我见犹怜,让叶安皓感觉自己又造了孽,虽然他什么也没干……   叶安皓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波澜不惊,不甚在乎道:“没事,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死不了的。”   毕竟主角光环大过天呐,岑秋锐可没那么容易死。他可是文中主要的枝干人物,这种爽文套路对于主角来说,再来一百次也死不了。再说最后要死也是我先死,叶安皓心里内流满面地补充,想想就心酸。   对于外面的争吵岑秋锐一直没有反应,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好好安稳的躺在床上休息过,一双如墨的桃花眼流转茫然,自醒来就失神的盯着上方微摆的床纱,直到听见叶安皓的最后一句话。   他嗤笑了一声,满是苍邑的内心却还是生出一片冰冷,心脉紊乱再次闷咳出一口暗血,眼神死死地盯着叶安皓。   一时间叶安皓如锋芒在背,第六感敏锐地察觉身后有危险,待他回头看清后,嘴巴快过脑子不由呵斥着岑秋锐:“诶,你别动,老实点躺好,不想活了是吧!”   岑秋锐在叶安皓靠近过来的时候直犯恶心,下意识地侧头避开他的手,却被一只手牢牢禁锢下颚。   叶安皓单手拧着手帕,粗蛮却熟练的擦掉了岑秋锐嘴角刚谧出的血迹。那一套动作无比自然顺畅,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岑秋锐不由得心神一晃:他竟然是给自己擦污血……这是什么意思?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亦或是有外人在场所以做戏?   “你说你这人咋就不听劝呐,让你别动别动,这下好了碰伤了吧,痛谁身上了?”叶安皓老妈子式的唠唠叨叨,利落把岑秋锐重新摁回了床上:“乖乖躺好不准再动了,不然不听话可要挨收拾了啊。”   “呵……”岑秋锐慢慢地攥紧了拳,可笑自己刚刚竟然会有那么荒谬的想法。   叶安皓说完自己也愣住了,要死了!!!   他完全是在福利院对付那群小鬼头养成条件反射了,意识到自己刚刚是掐了大魔头的脸,还不知所谓的口出狂言,叶安皓直接人没了,脚指头已经抠出来一座城堡。   屋子里的气氛诡异又低迷,叶安皓安静如鸡,刚才那股硬气荡然无存,莫名的心虚完全不敢跟岑秋锐对视。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冷不丁对上了岑秋锐死水般的双眸,也怕岑秋锐一言不合狂吐血。无论哪一种,都会联动着原身悲戚惨状的结局小电影瞬间向他席卷而来。   仿若现场直播的压迫与恐惧使得他脸色煞白,胃里翻涌着直冒酸水。   想着人已经醒了,也有主角光环罩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叶安皓心虚的搓着手指,顾不得再说什么,只匆匆走出屋子,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太吓人了,好怕怕!!!!   只不过那副小模样,放在其他俩人眼里,俨然就是叶安皓被岑秋锐纯纯气走了。   崔妈妈见状愤恨地啐了岑秋锐一口道:“你个不识好歹的玩意儿,呸!”随即撞开叶随也跟了上去。 第7章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寂静下来的屋子内,一时间只剩下叶随和岑秋锐两人。   叶随踌措着,像是想着开口说些什么。   叶随从未刻意的欺辱过自己,所以岑秋锐对他没什么敌意,但也没谈不上什么交集。   这样算起来,在叶家唯一可能对他好的也只有叶随了,刚刚也是一直在帮他说话,岑秋锐淡然的看着他,同样是一个爹生的,叶随到是比那个废物强些。   他垂下眼帘,少年顿了一下薄唇轻启,终是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叶随茫然一怔,不过一秒就反应过来,白净地脸上随即就带上了温润的笑意。   他并没有反驳纠正,而是被动承下了这个不属于他的情,“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这事本就是二哥做的不对,我代他向你赔罪。”   他还想说些什么,岑秋锐已经把腿上的银针拔了,艰难地撑起身体下床,叶随下意识伸手想扶他一把,却被躲了开来。   “不劳。”岑秋锐归根结底对叶家人没有什么好感,神情又恢复了极其冷心冷肺的样子。   叶随的手僵在半空,似乎在犹豫什么,声音放轻愈加柔和,“那,那你这要去哪里?你伤的这般严重,何不再多休养一番,有困难可以跟我说,或许我可以帮的上你。”   去哪里?岑秋锐心中冷笑,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他还有何去处。   叶安皓那废物刚才是没顾得上把他从床上扔出去,等他回过神来又少不了是一道罪名,现在不走,等到晕的毫无知觉的时候,指不定就被抛去了后山。   只是岑秋锐并未再多言语,强忍着剧痛径直走出屋子,直到身躯渐渐消失在长廊转角。   叶随呐呐,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卸下太快,干净面容有些扭曲,慢慢转变成了不可置信,抑或重获新生的喜悦。   眼前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在指向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重活一次。   自己变小了,叶家还在,大哥没死,就连叶安皓那个废物也活的好好的,唯一能解释清楚的只有这一个说法。   他不仅重生了,还重生回到了多年前。   十六岁的岑秋锐!   他见到了那个目前还没回京掌权,还未登上高位,还在依附叶家只有十六岁的岑秋锐,那个往后权倾朝野,说一不二的男人。   前世的他,明明能力出众,却要状若平;他谦虚待人,尊师重道,尊敬兄长,却仅仅因为他是姨娘生的,因为他庶子的身份,无论做什么,都永远无法得到叶家人的认可。   而他那个纨绔成性,不学无数的废物二哥叶安皓,就仅仅只是因为投胎投的好,所以就可以目中无人,行事张扬,活的随心而自在,不管闯出了什么祸事,背后都有叶安鸿兜着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他努力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叶安皓那个废物点心却唾手可得还不珍惜。   就连叶安皓看上的那个落魄小子,明明在叶家像个透明鹌鹑的人,任谁都能踩上一脚,谁也想不到竟然还有那种滔天的身世,岑秋锐大权在握之后,算的上是是九五之尊,叶随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叶安皓以及叶家被那个噩梦般的男人一步步闭上绝路。   更可笑的是,他那个被外人称赞公正、正直的大哥,在叶家家底被叶安浩那个废物败光,生生被岑秋锐气死的时候,也没有怪罪过那废物一丝一毫,而他仅仅是为了叶家考虑,提出把叶安皓交出去,却被狠狠呵斥了一顿,被贬得一无是处。   只是没想到最后,他叶随竟然才是叶家在岑秋锐手上唯一活下来的人,只是叶家都没了,他一个叶家庶子活着又有什么用,浑浑噩噩过了大半辈子,还是如浮萍般没人看的起,他渴望摆脱卑贱的庶子身份,盼望着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的得到世人的认可。   也盼望着能得到那人的一丝一毫的青睐。   叶随循循吐出一口浊气,上天既然给了他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那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前世那般处境,他要活出自我,让瞧不起他的叶家人看看,谁才是最后能撑住叶家的人。   叶安皓这边刚灰溜溜躲回屋,崔妈妈就端了一碗驱寒的姜糖水跟了进来。   “喝点姜茶去去寒吧,二公子。”   叶安皓这会儿想独处,所以很干脆的端起一口闷了,挥挥手让她下去,开始梳理《赘婿为王》的主要剧情线进程。   按原著小说中的情节点,岑秋锐在叶家一共呆了五年,于第四年嫁给原身,按现在的剧情进度,离岑秋锐回圣都夺权的时间最多还有一年。   意思是他只有一年的时间改变命运。   但是按照叶安皓今天的经历来看,岑秋锐能做到对于叶家上下全都赶尽杀绝,最大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好色淫乱的叶二公子。   后妈作者设定的这狗der人设,原身前期每天百分之八九十的时间都在孜孜不倦地拉仇恨,二胡都没他拉的这么溜而迅速。   目前这阶段,岑秋锐基本已经被叶安浩得罪的透透了,刷好感抱大腿不知还能不能行的通了,没准一不小心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能慢慢来。   叶安皓托着下巴,虽然俗话说干不过咱可以躲,但是他一个穿书魂能躲到哪里去呢,而且随着剧情深入,岑秋锐势力日益的壮大,仅仅靠躲也没办法长久,难不成他要在这书里逃亡一辈子?   不行,他还是得想个能一劳永逸的备选办法,要既能远离岑秋锐活命,又能拥有自由的……   *   “喂,小不点,这是我的秋千。”一个约莫八九岁,模样稚气浓丽的小少年站在秋千旁,叉着腰对另一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小团子努嘴喊话。   小团子低头蹬着小短腿,上好的蜀锦里露出一小截洁白柔软的后颈,秋千小幅度的荡着。   “喂,本公子的话你听到没有?”没有的得到回应,小少年极不高兴,仗着年龄大力气也大,一下就推得小团子摔倒在地。   “这四周并没有人家居住,怎么证明秋千是你的。”小团子从地上站起来,眼眸漆黑。   “我……我看中了那就是我的。”见他一推就倒地那小少年本来有些心虚,接触的小团子的视线,立马长眉微扬,嘴角勾起,全身散发着“我说了算”的洋洋得意,傲慢又不屑,“快给本公子让位。”   小团子抿着嘴,倔强的拉住秋千的绳子,就是不让。   小少年气坏了,伸手想故技重施,却没想被有了提防的的小团子给绊了一脚,直接摔了个屁股墩,他只愣了两秒,随后就开始放声嚎哭,犹如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直把小团子看的一愣一愣的,似是没遇见过这种仗势。   小少年越哭越来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   “你,你哭什么?”小团子松开了拉着秋千绳子的手,“让你玩好了,别哭了。”   哭声戛然而止,小少年眼含泪花昂着头,像是哭累了,声音软的像撒娇,“我还要你怀里的核桃酥。”   “核桃酥?”叶安皓还没睡醒,揉着眼睛含糊问道。   “是呢,家主惦记着二公子您喜欢吃核桃酥,特意让人一大早去舒记买回来的,可新鲜着呢。”崔妈妈利落的吩咐丫鬟们打水给叶安皓梳洗,“家主这会儿已经差人来请你去用早膳呢。”   叶安皓眯着眼睛想了一下,他昨天好像一直在琢磨剧情走向,只是后面眼皮越来越重,然后……然后自己没撑住睡着了?   叶安皓撑着身子哈欠连天,肚子也应景的咕噜噜响了两声。   他想罢无奈叹了口气,跑路的办法一时想不出来,只能慢慢从长计议了,一步步打怪,先把今天的剧情过了,再尽量躲着点吧。   要说叶安皓的优点,宛如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适应能力极强,只要没死那就还有活头。   毕竟只有人适应环境,没有环境适应人的道理,杞人忧天不是他的作风。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再怎么样,他总不好饿着上路,俗话说宁死不做饿死鬼。   换衣服的时候,叶安皓内心止不住吐槽原身骚包,原主衣服大多是花花绿绿,典型浪荡公子的装扮,独有的几件清雅些的被压在箱底他现在的身躯还穿不了,估计是原身没胖之前的衣物,被压在了柜子最下面一层,叶安皓无语,最后还是随意选了件。   古人的衣物确实繁琐,里三层外三层,叶安皓如案板上待宰的鱼任人宰割,显然还没适应原身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身份,昨天初来乍到他还没空注意,此时才发现自己圆滚滚的身上全是宝贝,一块、两块、三块……叶安皓仔细数了一下,一共是八块玉佩,三根玉髓,两个玉扳指,还有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叶安皓忍不住咂嘴,这胖子就这点好,饰品都能比别人带的多,这可都是钱呐,他发财了,哈哈哈。   这叫什么。   叫花子拾元宝——喜从天降。   虽然秉着财不外漏的守财奴观念,但为避免人设崩塌,现在也不好一下变得太过,所以叶安皓换好衣服后,那些饰品也就任由下人悉数往腰间挂了上去。   叶安皓刚出了皓志阁,就迎面碰上了叶安鸿一行人。   叶安皓微微一点头:大哥。   叶安鸿像是有什么喜事满面春风,立于庭前笑呵呵地招呼他过去。   “皓儿,你来的正好,昨日害你的凶手叶朴已经抓到了,你想如何处置?”   “抓到了?”叶安皓有些诧异,但也只是稍微顿了顿,“全凭大哥处置就好。”   这叶朴还真是狼子野心,仅靠昨天他胡乱说的一通,今早叶朴就能推出来一个子虚乌有的替罪羊。   还真是不简单。 第8章 我?恋爱脑?   叶安鸿吩咐了几句,挥手让叶朴带着人下去,抬眼就看见叶安皓皱着眉。   “昨天没休息好?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叶安皓回神,对上了叶安鸿慈爱的目光,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啊,没……大概是饿了吧。”   “崔妈妈说你昨天不光给那小子请了大夫,还亲自伺候了大半晌,结果被他气得回屋,一天不见人也不进食。”   “咱叶家男儿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你要是好男风,别说这锦城十里八乡的好男子,就是圣都的王权伯候咱们家也是能结上一结的,你何必要作践自己就看上了那么个木头,热脸贴人冷屁股。”   叶安皓:“……”   “皓儿,你给哥留个准话,喜欢什么样的?大哥我亲自去给你上门提亲。”   叶安鸿一挑眉毛,越说越觉得可行,那架势就差叶安皓点头就直接通关了。   叶安皓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声,小命都握在别人手上,我也要有的选呐。   “就要岑秋锐那样的。”   “行,我过段时间去圣都就帮你留意岑……”叶安鸿反应过来眉毛都快拧的竖起来了,“你,难道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对啊对啊。”叶安皓见四下无人也不管了,疯狂点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喜欢的不得了,他怎么样我都喜欢,我只喜欢他,我就要他,别人不行。”   这下能吃饭了吗,我真的很饿啊喂兄弟。   昨天一天没有进食,这会儿叶安皓已经饿出了痛苦面具。   “我们叶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恋爱脑,罢了,你喜欢就好。”在商场上应付那些老狐狸叶安鸿可谓是杀伐果断,但对自家宝贝弟弟是一点辙都没有,终是宠的毫无底线,朝他身后哼了一声,入了饭厅吩咐开饭。   “……”   叶安皓这辈子也没想到穿个书自己还能被贯上了恋爱脑的称谓。   兄弟,你想多了。   不过这茬也算是过了,叶安皓稍稍松了一口气,屁股刚坐下来正等着开餐呢。   叶随从他身后出来朝着叶安鸿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哥,而后又回身朝叶安皓身后瞄了几眼微妙的称了句二哥。   一时间叶安皓活像被踩住尾巴尖的猫一样,哑巴附体大气不敢出,   他在心里偷偷暗骂,不会这么倒霉吧!   然鹅事实是残酷的,叶安皓头还未偏过去,眼底的余光就见岑秋锐站在他后面两丈的地方,脸色依旧苍白微微低着头,眼中晦涩难懂。   岑秋锐冷冷自嘲的音调已经出口,“原来二公子这么喜欢我。”   谁把男主叫来了?   “呵呵呵,我都饿了,开饭吧。”叶安皓感觉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试图用魔法打败魔法,埋着头闷声干饭。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慢点吃,不够还有呢,多吃点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叶安鸿本来恨铁不成钢,这会见叶安皓吃的忘我,闷气也生不起来了,指了指岑秋锐:“你也坐吧。”   叶安皓也想吃菜,但那满桌红彤彤鲜艳的菜色,他光看一眼就觉得胃烧的慌,他好甜口,吃不得辣,而桌上唯一的汤品正正的摆在岑秋锐前面,叶安皓终究还是没敢动。   叶安鸿见他吃饭也不忘偷瞄那个闷葫芦,感叹弟大不中留,长手一伸直接夹了满满一碗菜投喂,“你看他干嘛,是吃饭还是吃他。”   “大哥,你胡说什么啊。”叶安皓噎的脸都要绿了,好不容易才把卡在嗓子里那口饭顺下去。   俗话说长兄如父,叶安鸿瞧岑秋锐是岳父看女婿,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怎么都不对味,表情愈加严肃起来,“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吧?怎么不见人?”   叶安皓暗道不好,顾不上胃里火烧,战战兢兢地关注着动静。   岑秋锐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并未言语。   叶随也一直在找机会献殷勤,见状,连忙趁此机会插话,明正言顺的打着圆场:“阿锐的弟弟刚来叶府的那年就走丢了,下落不明,他要是在外有知,定然也是会高兴的。”   叶安鸿表情严肃,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拍案而起,指着叶安皓额头,“伤成这样有什么可高兴的。”   “还有你像什么样?一点规矩都没有。”他看了叶随一眼,脸色不太好,眼神有些冷,“入了叶家,那是你二嫂。”   被无辜训斥了一顿,叶随心中忿忿,桌子下的手拽紧了拳头,面上却低眉顺眼讪讪垂眸应道:“大哥说的是。”   “唉唉唉,这个好吃你多吃点大哥。”叶安皓眼角抽搐,疯狂用菜堵住便宜大哥的嘴。   这话他听得都心虚,昨天的纱布包了厚厚两层他还以为磕的多重呢,结果刚刚换药的时候才发现,只是一道不到尾指长已经结痂了的小口子,与岑秋锐那一身伤相比 ,完全上不得台面。   不过叶安皓其实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便宜哥哥还挺双标,刚都被他气的拍上桌子了,也没见生气,叶随也只是帮岑秋锐说了两句话,便要被一通说教敲打。   叶安皓唏嘘,由此可见叶随在叶家也不怎么受待见,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怪不得能发展成为挚友。   “皓儿懂事了。”叶安鸿生气又欣慰,片刻后不由叹了口气,他分给弟弟的时间太少,音调降了下来,又敲打了岑秋锐一二,“你现在即入了叶家门就是叶家人了,安安分分的服侍好你家公子往后好日子少不了的,他去哪你去哪。”   岑秋锐还是冷冷的,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嗯嗯呢。”叶安皓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保证去哪都带上他。”   快过了这茬吧!!!   一顿断头饭饭吃的叶安皓胃里火烧火燎的,三顾茅房腿都发了虚,他两眼放空忍不住地惆怅:这才一天,他的人设崩没崩完先不说,就这饭菜要再多吃几顿,都不用等到男主动手了,他的皮燕子就要先壮烈牺牲了。   叶安皓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腚,艰难的在层层叠叠的房子中穿插,没成想他还有路痴的属性,不过也实在是这里的屋子都建的一个样,跟复制粘贴似的,三转俩拐不知怎的他就转到了岑秋锐的小破屋前,还亲眼目睹了一场霸凌现场。   两个小厮不怀好意的堵着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年,“哟,怎么一日不见路都不会走了,这是昨日去了一趟皓志阁受了多少恩宠啊。”   日头穿过枝丫落在少年单薄的躯体上,对于这些不入流的暗示聪耳不闻,径直抱着干草绕过两人。   “岑秋锐,你TM什么意思,张个腿一躺,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一个小厮愤怒爆发要动手,被另一个拉住了,“诶诶,跟他置什么气他就这张丧气脸,再说咱俩还有活没干完呢,你要是打了他,这活谁干?”   “哼,别以为上了一次桌就把自己当主子想着偷懒,指不定什么时候上面就怪罪下来了,你也没好果子吃,一介男子非得委身与男人身下,妄图鸡犬升天,结果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干着这些肮脏的活计。”小厮一前一后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岑秋锐神情冰冷默然,没有回嘴,穿着件依旧是已经洗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且小了一寸的白袍,只时不时用露出衣衫外大半的手抵着嘴低咳两声,柳梢晃动,衬的那道背影如浮叶飘逐般无比的消凉。   叶安皓顿住脚步,心情微妙:啊这……病还没好,怎么就穿这点衣服。   乍一下想起来,昨日在岑秋锐那所谓的屋子里,好像拢共也没看见几件衣服,这么个半大的小子本就长得快,原身不待见他,叶家人也不可能会去管这个不受宠的“二夫人”衣服合不合身了。   而且这天气晚上寒露极重,男主那小破屋子还能住人吗?   唉,孽缘呐。   虽然知道剧情后面自己会死在男主手上,但好歹还有一年时间准备跑路,况且他不存在工具人原主对男主的厌恶之情,至少到目前为止,岑秋锐对他来讲称不上讨厌啥的。   到底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此刻已经身在局中,叶安皓已经不能把岑秋锐单纯当纸片人对待了。   不过叶安皓这会儿也顾不上他,神色匆匆的解决个人问题去了。   罢了,找个机会给岑秋锐换个好点的屋子吧……   *   “你别捂那么严实,我不喜欢吃这东西,不会抢你的。”小少年大力晃动着秋千把自己高高荡起,稚气的声音带着张扬,“喂,小不点,我给你变个戏法你要不要看。”   “你还会变戏法?”小团子的声音带着点惊讶,“是街头扔盘子的那种嘛?”   “那种太小儿科了,我会更厉害的。”小少年意气风发,顺着秋千荡起来的劲一个箭步跳了下来,露出精致得宛如精灵的脸,“我能把你怀里那包果脯变没你信不信?”   “你把它放在那块石头上,然后闭着眼睛数十声。”小团子眨巴眼睛将信将疑,小少年上前用手捂住,“不准偷看哦,快数。”   “一!”   “对,就是这样。”   “二!”   “三!”   “四!”   “我已经在开始施法了,偷看法术会失效哦。”小少年的声音有些飘渺还带点喘。   “五!”小团子闭着眼睛迷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睁开一条缝偷看。   小少年气喘吁吁的跑出了一小段距离,手上还不忘往嘴里塞些什么东西,小团子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他放在石头上变戏法的果脯。   “你不是说不喜欢吃吗?你又骗我!!!!”   小少年吐了吐舌头,又不要脸的笑起来,“嗯,我只喜欢你……” 第9章 做好事不留名   深秋的傍晚来的早,暖橘色的烛火在叶府一盏盏亮起,渲染空气中已经冒头的凉意。   没一会暖意就笼罩整个叶府,独留角落里一处破败的柴房,被窗外的寒风肆虐摧残,偶尔传出零碎的几声低咳。   岑秋锐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沉沉的,似乎不怎么清明,意识迷迷糊糊的乱窜,他闭了闭眼睛努力把自己裹紧成一小团,暗自调动内力周转全身。   无数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不休。   “锐儿,我的好孩子,照顾好弟弟。”   “往南走,一直往南走……缘法自然会到。”   “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贱种给我找出来灭了。”   “他岑秋锐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叶安皓捡来养着玩的一条狗而已。”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喜欢的不得了,他怎么样我都喜欢,我只喜欢他,我只要他,别人都不行。”   “嗯,我只喜欢你……”   岑秋锐心口一刺内心翻涌,偏头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果然还是不行,一动真气体内就虚空的可怕,全身经脉滞涩,果真如那人所说,三年之约少一天都不成。   岑秋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还有最后一个月了。   风卷残烛的木板被吹得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完成它最后的使命,空荡残破的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暖洋洋的炭盆,岑秋锐如墨的眸子闪现出凶险的杀机。   “谁?”   叶随懊恼,硬着头皮从廊角走出来,“……是我。”   白天杂事太多人也多,他只是想趁着夜色正浓,来看看岑秋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自己也能乘机拉进一些与岑秋锐的关系,获取信任感,只不过他还没靠近屋子就被发现了。   岑秋锐微微偏头,神色未明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微凉:“这个时辰,三公子不该出现在这里吧?”   叶随脸色白了几分,后颈吓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紧紧攥着领子,“我……我来是想告诉你,管理马厩的俩个小厮也不知道怎么惹怒了二哥,今天被二哥发卖出府了,你,你最近当心一点。”   “要打发谁出府,不过是你们一句话的功夫,还需要什么理由。”岑秋锐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三公子还是不要与我这等人扯上关系的好,炭盆还请拿回去吧。”   叶随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岑秋锐眼底下逃走的,浑浑噩噩走回屋子,整个人深深埋进了浴桶。   “哗啦——”叶随猛地从浴桶钻出,抬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是他最熟系的脸,只不过那张脸现在沾着水,头发湿哒哒的分成了好几缕,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说不出的几分狼狈。   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叶随无法忘记岑秋锐如阎罗般的样子,他见识过岑秋锐是怎么一步步把叶家上下杀得一条狗都不剩,却独留自己一个……   上一世叶安皓的恐怖绝伦的死状和岑秋锐那张漂亮的脸,一度是叶随那段时间挥之不去的梦魇。   说起来,前世他得以蝼蚁偷生原因却也是可笑至极,就只是因为他之前无意扔给过岑秋锐一块薯饼。   叶随永远忘不了那天,叶家二公子的生辰是大日子,所以叶府掌管厨房采买的管事,早早就派小厮去买回了舒记新鲜可口的绿豆酥,本来叶随也能分到几块解解馋,却被看碟下菜的下人克扣,酥脆的绿豆糕变成了硬邦邦的隔夜薯饼,这种事情从小到大叶随每天都在经历。   都是叶府的公子命却是两种,只是仅仅相差几分钟,自姨娘死后却无一人在意,没人记得那一天也是他的生辰,他气不过把薯饼扔在地上,发泄地踩了好几脚,泄了愤本想拂袖而去。   在看到了不远处被叶安皓轰出来,被禁食抽打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岑秋锐,那一刻,心绪翻涌,叶随扭曲的内心在那卑贱的身影上找回了些许莫名的优越感,就顺手把那块已经稀烂的薯饼捡起来丢给了岑秋锐。   叶随攥紧衣袍下摆,眼神不由暗了了几分,叶家上辈子的没落,可以称得上是由他那废物二哥一力促成的,只要他死了,叶随的心脏“砰砰砰”呼吸都粗重了两分,勾起了嘴角。   只要叶安皓死了,他叶随何愁没有伸展的机会,叶家又怎会覆灭。   大哥还能坚持他没错?   还能坚定地护着那废物一世吗?   只要这期间自己再牢牢获取岑秋锐的好感,仅仅一个肮脏的薯饼都能让岑秋锐心存恩义,重生回来的叶随能给他的何止是只有一个破薯饼。   到时候……   叶随清秀的脸颊因激动而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到时候叶家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的好生活都是因为仰仗谁,依靠谁,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废物叶安皓此时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给无良作者画小人。   去你妈的!   他不是魂穿吗?   说好的原身无辣不欢呢?   一顿饭吃下去他拉了三天,也被迫躺了三天,整个人虚的宛如脱了一层皮,他眼冒金星简直要崩溃了,直到昨天晚上才算安稳睡了一觉。   肚子一阵咕噜噜的抗议声不容忽视,叶安皓撑起身子感受了一下,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应该是不会再拉了。   叶安皓揉着肚子感叹穿书真不是人干的事,一边喊人给他备膳。   吃完一小桌热腾腾的精致饭菜,续上了胃里五脏庙的香火,刚步入社会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让他找回了些,叶安皓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可是被生活毒打过的人,应付书里区区的纸片人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男儿就是要有血性,反正横竖都是死。   搏一搏,没准单车变摩托!   结束了一段饭后盲目自信的自我pua,叶安皓一抹嘴巴。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   崔妈妈指挥丫鬟们麻利的把碗碟收拾下去。   像是有感应一样,窗外恰好响起一阵不小的喧闹声,叶安皓探头往外面看了两眼,崔妈妈轻声提醒他:“二公子,咱们院里的炭盆少了三个。”   “……”叶安皓搓了搓手指心没说话。   我就拿了三个而已。   怎么,偌大个叶府买不起三个炭盆吗?   “今天叶管家在岑秋锐的房中搜到了炭盆,不多不少将将好三个。”崔妈妈继续道:“这会儿怕是要动刑了。”   “对男主动刑?”叶安皓声音拔高,见崔妈妈呆愣,他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不就几个炭盆嘛,这是要对岑秋锐用刑?”   “这,他拿了不属于他的东西按规矩是要受罚的。”崔妈妈诧异讶然,她虽然听不太懂什么二公子突然念叨的什么男主什么的,但岑秋锐可就那么一个。   叶安皓忍不住扶额,这叶府都什么虎狼,天天动刑,男主的伤也不知道好点没,可不能再被动刑了。   “把岑秋锐带过来。”叶安皓想了想,模仿原主的口气,骄横道:“不是我们院少了炭盆么,你快去跟叶朴说,不准私自对岑秋锐动刑,本公子要亲自处置,把他好好的给我带过来。”   “二公子您放心,我这就去办。”崔妈妈了然点头,说罢便疾步如飞,风风火火的蹿出了屋子。   孺子可教也,看着崔妈妈跑出去的背影,叶安满意地频频点头,索性小配角还挺好忽悠,万事开头难,总算有了个好开头。   崔妈妈好样的!   只是这岑秋锐等下进来了要怎么搞?   叶安皓找了个有安全感的地方,大脑快速旋转,思虑对策。   没多久岑秋锐就被小厮粗暴的拽着,跌跌撞撞扔进屋子里来。   “哐当——”一声,惊醒了沉思的叶安皓,他回过神来。   岑秋锐浑身上下,依旧只穿了一件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单薄破衫,一双桃花眼平静无波地盯着叶安皓。   屋子里被炭火烘的温暖如春。   但此刻,叶安皓却还是被那个眼神刺的遍体生寒,直接被冻了一个激灵。   血性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小蹄子越发没规矩了,二公子好心让你进屋,现在是礼都不会行了?”崔妈妈凶狠的推搡了岑秋锐一把。   岑秋锐腿伤还没好,刚才也只是在门框靠了一下才得已站稳,这会儿猛地被推了一下,直接摔在地上。   叶安皓:“……”   崔妈妈,听我说谢谢你,有你是我的福气。   好心?岑秋锐心里冷笑一声,莫不是内里腐烂发臭的黑心吧了。   “不用”叶安皓深吸一口气,抬手指了一处地方,“让他去那待着吧。”   “是。”崔妈妈心领神会,立马瞪着岑秋锐恶狠狠道:“耳朵拉稀了?二公子的意思你没听见是么,你身上的寒酸味已经熏到他了,还不快滚到窗户边跪好。”   叶安皓再次一哽,这位崔妈妈还真是拉的一把好仇恨,这理解能力不去传销组织警示世人简直可惜了……   岑秋锐吃力地撑起身体,窗边的炭盆孜孜不倦地散发出温暖的热度,他的双颊也因此恢复了一些血色,不似开始那样苍白。   岑秋锐抬眼扫视了一眼床幔里的人,他默然的思考,叶安皓从叶朴手里把他要过来,就只是打发他跪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完全不似平日的作风。   换做以前……   岑秋锐眸色暗了两分,叶安皓不可能这样就能消气。   叶安皓悬着的心还是半吊着,实在是原身之前的行为何止是构成了虐待,简直是无视法律,无法无天。   就算隔着一层床幔,他还是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发凉?   叶安皓扼腕,这么简单的事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连忙撩起床幔,可是手忙脚乱的,圆鼓鼓的肚腩拖了后腿,叶安皓能清晰感觉到自己里外三层叠加的下巴,还有因翻身起来而颤抖的肉。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榻上咸鱼翻身下来,叶安皓无奈叹气,当下决定要把减肥和员工职场规章制度提上日程,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不好行为不能存留。   “我要出府!” 第10章 好人难做,反派难当   富人金贵,叶安皓加了件披风出来,出行的马车已经备好等在叶府门口,那叫一个华丽奢靡。   马车四面俱是上好的丝绸装裹,那两个窗框都镶金嵌玉,就连外面都这么豪,更不用说里面的配置了。   叶安皓咂舌,贫穷果然限制了我的想象。   这得多败家,光这一辆车够养活好几个孤儿院了。   叶安皓不胜唏嘘,原身过着这么快活的日子,偏偏要作死招惹岑秋锐,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不过,今天他也享受一把。   嘿,这马车叶安皓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坐呢。   待叶安皓上了马车后,车夫利落的放下车帘摆好马凳,正准备策马奔腾。   “等一下。”叶安皓掀开帘子探出一个头来往后看了一眼。   马车后面洋洋洒洒跟了二十个健壮的家奴,那是叶安鸿给他配的护卫队,偏偏叶安皓一眼就看见了立于角落边那道单薄的瘦弱身影。   原著里岑秋锐是不配坐马车的。   “二公子可是有事吩咐?”马车最近的护卫上前。   “让岑秋锐上车。”   “是。”   那护卫显然有些意外,却也起身朝后面走去,没一会儿岑秋锐就被带上了马车。   “走吧。”叶安皓收回手松了口气,马车缓缓驶出叶府。   奢华糜烂的马车内点着上好地安神香,隔绝了外面的风霜。但这香味对于高热反复还没完全下去的岑秋锐来说却是负担,只增剧了胃里的恶心感,昏涨的头脑使得他呼吸都乱了一瞬。   叶安皓时不时打量岑秋锐几眼,视线在他短了一截的袍子上停留了片刻,又折了回去。   岑秋锐注意到了叶安皓的视线,不明白对方到底又想打什么坏主意,不过此时他也没精力去揣摩叶安皓的不怀好意。   叶安皓性格向来阴晴不定,一时兴起要在马车上折磨他也不奇怪。   只是这一路意外的安宁,什么都没有发生。   岑秋锐冷冷地看着他,一时没猜出叶安皓又想折腾什么新把戏,总不能真的是来逛街的?   叶安皓还真是来逛街的,马车慢慢驶过长街,叫卖欢好声不绝于耳,他掀帘望去,沿街的铺子都挂着一块木质小牌子,商品之繁富,令人惊叹。   在这一众热闹繁华的地方,马车直接停在了字号最老的一家料子铺口。   “哎哟,今天什么风把叶二公子您给吹来了。”面料铺的老板娘眼尖机灵,马车刚停稳就连忙上前招呼。   “你们掌柜的呢?”叶安皓轻咳一下端起了架子。   “我家掌柜的今日受好友相约,去城西吃酒去了。不过二公子您放心,每季只要有什么新的好料子到了,我家掌柜的都有吩咐给二公子您留着呢,这不前几日刚到了一批圣都来的新料子,全锦城还没人瞧过呢,二公子您今日真是赶巧了。”   虽然叶安皓的审美比较奇特,但胜在财大气粗,老板娘笑撵如花,小心地伺候着这位财神爷。   叶安皓被迎进店里入了雅座,他掸了掸下摆,双腿交叠。   “今天我不是来看料子的。”   “这……”老板娘满腔的热情被一盆浇灭,暗道不好。来料子铺不看料子,不会来砸场子的吧,她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二公子的意思是……”   叶安皓抬眼,随意一指隐在门口的岑秋锐,“搞个雅间,把你们店所有他能穿的成衣都拿出来。   岑锐冷眼旁观,淡漠的看着他。   “都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还是老板娘先反应过来,招呼着伙计们动起来,心里却暗暗打量着这是谁家的少年郎。   叶安皓落座雅间,面前摆满了一排排衣裳,那料子、走线以及做工无一不是上乘,叶安皓挑挑捡捡思考着什么。   叶安皓敲定了主意,从衣服堆里捻了一件出来,清了清嗓子朝岑秋锐开口:“你过来。”   没给岑秋锐疑惑地时间,叶安皓就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把衣服脱了,换上这身看看。”   言辞间,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呵……果不其然又在玩羞辱人的无聊把戏,岑秋锐没动弹,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安皓。   以前他可能还会天真的信了,想着会不会是一场好意,但这种换汤不换药的事件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没准刚脱了衣袍就被丢出了屋子。   虽然叶安皓竭力说服自己,淡定一点淡定一点,但这会儿还是被岑秋锐盯得坐立难安,内心忐忑不会OOC了吧!   这会儿要是让他听到岑秋锐的心声,一定会感叹人间不值得,他费尽心思才想了这么一出,结果一腔纯洁的善意终究是错付了!   天可怜见,他真不是变态,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发誓真的只是看男主一个未成年小孩,衣着单薄病还没好腿上还有伤,想给弄些衣服穿穿的……   好人难做,反派更难当呐……   叶安皓硬着头皮:“怎么,你总不能一直穿着身上这身衣服吧。”   之前喊岑秋锐上马车的护卫闻言,立即加入阵营道:“岑公子,平常也就算了,出了府,你裹着这一身破烂是想丢谁的人?难道你想让别人看咱们叶府的笑话,认为二公子连几件衣服都让你穿不起吗?二公子心善,给你赏赐给你挑衣服,你还不心存感激!”   ????什么鬼?   叶安皓腰板快挺抽搐了,这人跟崔妈妈是一个培训班来的吧,一开口简直男默女泪。   岑秋锐脸色一黑,护卫这一番话完美的解释了叶安皓古怪的行为,他反倒放心了些。   叶安皓无非是为了明面上的面子,自己也不用非得受冻,便不再抗拒。   叶安皓一看有戏,又哐哐选了好几套,致力于让岑秋锐能安稳保暖的度过这个冬天。   一番折腾下来,岑秋锐鬓角都出了一层浅薄的汗珠,苍白的面容上倒还反而衬的红润了些。   俗话说人靠衣装,叶安皓看了一场美男子服装秀很满意。   岑秋锐虽然还没完全张开,但是优秀的先天条件在那,就比如他此刻身上穿着那件金线勾勒纹样的白色宽袖长袍,岑家父母要是没没落,岑秋锐此时合该也是个无忧的俊秀少年郎,这才是小孩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虽然过程比较曲折,好在结果是不错的,叶安皓心情不错,大手一挥不仅把岑秋锐试的那些衣裳全包了,还挑了几块新料子。   老板娘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二公子您放心,我现在就让裁缝们赶工,保证明天日落之前把您定制的衣服送到。”   出了些汗,此时岑秋锐身体渐渐回暖不再发虚,只是他看向叶安皓的眼神愈发幽深。   “我不会欠你的。”少年的神情有些僵硬不自然,但不似开始那样,嗓音嘶哑。   “欠我?”叶安皓顿了顿,意识到岑秋锐说的是衣服。   他摆摆手想说用不着还,况且原身作孽多端,出点血让自己卖个好也是应当的吧。   但当看见岑秋锐抿起的唇角,叶安皓心里忍不住轻笑一声,这就是个未成年小屁孩嘛,又觉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故而漫不经心道:“随你吧。”   硬核护卫无缝衔接补充,不屑道:“哼,就你?你还的起吗?二公子打发叫花子都比这大方,二公子的意思是,就当他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岑秋锐眼中一瞬晦暗难明,恢复了低气温。   ?????   收获冷冷一撇的叶安皓简直一言难尽,有苦难言……   我真是谢谢你,闭麦吧大哥……   虽然原著中作者为了凸显男主,重点描写了这小子敏锐度极高,一般来说叶安皓的人设对男主不好是正常,对男主好那可真是大灰狼敲小红帽的门,心怀鬼胎准没好事。   叶安皓原本还有些担心这番举动会崩人设,但叶安皓现在已经无力吐槽,叶家的下人就像是接受了同一个魔鬼训练班的洗脑,简直就是原身的人设固定机,他这会儿算是知道了,不管自己干了什么,这群人都能自主帮他自圆其说,稳住他在男主心里恶毒反派的完美形象。   这还怕什么OOC,真是完全可以放心飞,丝毫不用担心自己会塌房,呵呵呵呵……   生怕再听到什么不当言语,叶安皓特意支走了二十个护卫先把衣服送回去,自己则寻思找个有烟火气的地方歇歇脚,他在书里这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万一有机会跑路都不知道往哪跑,得摸摸路。   不是都说消息来源于市井么。   况且书中还有些推动剧情的人物会慢慢出场,自己现在一时半会应该也死不了,好歹先探探虚实,看看能不能提前避免掉。   该死,都怪消费的感觉太爽,他飘了。   叶安皓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声,背后那道炽热的视线实在是难以忽视,反正衣服也买了,也算尽了绵薄之力挽回一点愧疚吧。   “咳,要不你也先回去吧。”   “你去哪我去哪。”岑秋锐的语气很平和,不带一丝情绪。   哦,叶安皓最终还是没提起胆子说第二次,跟就跟着吧,也不少块肉。   他寻了个茶馆模样的铺子,只是叶安皓进去才发现这个茶馆的格局有些奇特,里面面积不小,但除了摆在正中间那张围满人的大圆桌之外,竟只有窗边角落那摆着一张小方桌。   也不知道这老板是什么运营鬼才,只不过看那群人的穿着打扮行事风格,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能承受的起的,估计也是专门针对富贵人家少爷小姐的聚会场所,他摇了摇头感叹人各有志,径直带着岑秋锐往小方桌奔。   岑秋锐的眼神中倒是透着厌恶。   这废物果然是找名头出来赌的。 第11章 黄赌毒狗都不沾   邻桌不少目光扫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诶诶,叶二来了。”   “他后面的那个人是谁?怎么没在圈子里见过这号人物啊。”   “不知道啊,锦城最近来了什么新贵吗?”   “不可能,锦城有这种帅哥我怎么可能没听到消息。”   “这个颜值我可以冲。”   “你冲个der,你想不开跟叶二抢人啊。”   “诶呀~这不难得见着多看看养养眼,打个嘴炮么……”   “……”这群纸片人还挺新潮。   叶安皓屁股还没坐定,桌前就被人堵了,阴阳怪气的奚落老远已然响起,“哟,这不是咱们脑袋让人开了瓢的叶小二爷嘛,这是又有新宠了?”   叶安皓心里一咯噔,他头上的纱布已经取了,这几天也没出门,按理说这事不应该传出来。   他微微偏头瞧了一晌,来人其貌不扬偏偏还瘦的像根竹竿,一身从头绿到脚的搭配比之原身过之不及,特像只快要翻肚的菜花蛇。   叶安皓在脑海里迅速头脑风暴,总算对上了面前此人的信息。   原身的堂哥——叶家大房之子叶渍。   在原著中,叶渍人如其名就是个垃圾,好色混淫荤素不忌,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只不过跟原身不一样的是他爱美女不好男风。   不光这样,他还有些变态的喜好就喜欢来强的,还专挑性子烈的人妇戏弄,手上搭着好些条人命,其恶劣程度比原身还要渣些,是个臭名远昭的渣渣灰。   原身跟他一对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本来叶渍就不满叶府老太太最终让二房当了家,当初,他于大街上强抢纵马伤人,还想诓骗原身让叶安鸿出面给他摆平,遭拒后入狱三个月才被大房捞了出来。   至此叶渍对叶安皓更是怀恨在心,只要遇见,处处使绊子,句句呛两下。   这东西明显是在东扯葫芦西扯瓢——故意找茬儿。   所以,这么个东西原身不待见他也是情有可原的,叶安皓索性将错就错继续不鸟他,淡定地坐着。   “呀,什么人物让我也瞧瞧。”一道尖细的嗓子从人堆里浮出来,众人自发让开一条道,走出一个拿着烟枪的娃娃脸,叶安皓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娃娃脸就像见了老鼠的猫一样,笑吟吟地扭着腰直奔岑秋锐去了,那架势恨不得整个人往岑秋锐身上靠。   “呀~这是谁家的小公子,这般俊俏的美人,我安肆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呢,这小身板一看就很持久,要不要跟我回南柯馆,保你欲罢不能~”。   “……”叶安皓真的是活久见,听着那人内涵岑秋锐。   这不诱拐无知少年吗?   要判刑啊要判刑。   “……”兄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往后插在你身上的刀。   叶安皓忍不住直皱眉,这人看身段明明是个男的,长得也不差,却偏偏翘着兰花指,夹着嗓子讲话,怎么看怎么怪异,那一身浓厚的脂粉味呛得叶安皓直觉得鼻尖痒。   锦城公子哥的生态圈并不算太复杂,安肆也算是一号人物的,锦城最大的赌坊就是他家的,出了名的花样多,还养了一群曼妙小倌,就是那劳什子的南柯馆,叶渍只是他的小狗腿。   他隐约记得原身有次是把岑秋锐当赌注输给了安肆,后面玩的愈加变态了起来,这两人蛇鼠一窝搞出了不少没眼看的事。   还试图合起伙来,玩什么换妻的戏码,把岑秋锐当商品肆意送给人交换。   叶安皓汗颜,他这是误入了狼窝啊!   书中那些跟原身同流合污,作践岑秋锐的也大多就在这个圈子里,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   岑秋锐眼神无波脸色铁青,被扑的直往后退,险些摔到在地。   叶安皓看的莫名不痛快,双手一扫就把岑秋锐的小身板挡到了自己身后,露出职业假笑,“毕竟是我的人,安肆你就歇了心思洗洗睡吧。”   岑秋锐被拽的一滞,视线落在相交的那两只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二,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安肆像是才看见他,嘴里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圈,在他胸口敲打了两下,“你这娇藏的可真够深的,哪找的这等妙人啊?还藏着掖着。”   ……叶安皓受不了,被他雷的鸡皮疙瘩都碎一地了,“你管的着吗?”   “叶老二,你几个意思?这可不是叶家的地盘任你撒野。”在叶渍看来,叶安皓的这番举动,无疑是故意让他难堪的。   想着刚刚他还被众人捧着,叶安皓一来就当众这么驳他面子,着实咽不下这口气,这下撞上出头的机会,语气愈加刻薄咄咄逼人。   “要不是你姓叶,我还以为是哪来的狗吠呢,管的着吗你?”叶安皓刚被恶心翻了个白眼,反正原身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直接挑衅了回去。   “你……”叶渍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两边就要掐起来了,安肆到是撇了撇嘴角打起了圆场,“别介,大家来了赌坊那就是来找乐子的,来都来了,别为小事败坏了兴致不是。”   叶安皓刚露了爪子,回想穿书这短短几天他过着都是什么魔鬼日子,正打算借着这股劲发泄一下,被安肆这一句赌坊整破防了。   这鬼地方竟然是个赌坊!!!   “你们两个叶家人跑我安家的场子闹,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安肆眼珠子一转,“这现成的场子在这,美食美酒美人都有,有什么是来两把解决不了的。”   “算了吧,跟他比还有什么兴致可言。”叶安皓冷哼一声满脸不屑,拉上岑秋锐转身就要走。   要命,黄赌毒狗都不沾。   很何况细想原身那一路红标的战绩,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里面的套路有多深,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那可不行,要就你一个人也罢了,但你把这美人带走我可是不依的。”安肆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这锦城谁人不知我安肆爱美人,这好看的人多看两眼养养眼也是好的。”   “安肆你这是要跟叶二抢人呀。”看热闹的人群有人插嘴。   “那要看美人给不给面子了。”安肆说的暧昧,还朝岑秋锐抛了几个媚眼。“美人想不想入我安府小住几日?”   叶安皓鸡皮疙瘩碎一地,好歹也是他带出来的,怎么也得带回去。   “叶安皓去哪我去哪”。岑秋锐的声音很轻,四周的人却都听的很清楚。   “……”   叶安皓低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了,我对叶家尚还满意,没有要换府的打算,就不劳安公子了。”   搪塞他大哥的一句话还真派上了用场。   安肆被噎的一愣,他跟叶安皓其实没怎么直接接触过,大多数见到也只是点头之交,只听说这人性情乖张,做事一向只由着自己性子来。   大部分人都不乐意触他霉头,毕竟比起叶老二,大家更不想得罪叶家现在的家主。   “叶安皓,你有什么可豪横的,有本事咱们就赌一场。”叶渍不依不饶,见叶安皓不给安肆一点面,反而来劲了更是想出一把人头,“想不赌也成,只要你承认你摔坏了脑子,把人留下。”   四周哄笑一团。   “是啊是啊,叶二你不会是输怕了吧。”   “没准今天能赢呢。”   “输点钱也不至于叶二,你大哥能赚。”   旁边有公子哥帮腔,能混在一个圈子里的大多是一个德行,一群人见有好戏看,有的是人捧场。   奶奶的,无非是钱该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叶安皓也不是泥捏的性子:“怎么赌?”   “来来来各位,把台子给我们两位叶公子清出来。”安肆是东道主一声招呼,人群自发往两边散开。   直到被拥上了赌桌,叶安皓才回过点味来,自己这是被套进去了。   “既然是友谊局,今天就玩最简单的猜大小吧,只不过彩头的话就要新颖点了。”安肆坐庄,叼着烟枪没骨头似的倚在旁边的小馆身上,“怎么样,两位叶公子想好了用什么做赌注吗?”   “叶渍,你有什么能赌的,说出来啊,不然等下我们叶二公子又要走了。”   “赌银子?”   “俗不俗啊你,那怎么也得是金叶子起步了。”   “学狗叫怎么样?”   “我觉得不如钻裤裆有趣。”   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儿大,吵吵嚷嚷的出着馊主意,越说越不堪入耳。   偏偏叶渍不以为杵,一副认定他已经赢定了的姿态,“兄弟们抬举,我觉得都可以。”   叶安皓脸都快绿了,这狗娘养的一看就会出老千。   “豁,叶渍很有把握啊。”   “那要看跟谁赌了,叶渍别的比不过叶安皓,这赌倒是只比安肆差点,你们见谁赢过安肆?”   “哟哟哟都别说了,你们还真是太监操着皇上的心。”   “安肆你有没有什么新玩法?”   “新玩法嘛当然有了。”安肆把烟枪丢进小馆的怀里,微微向前倾身,双手交叉:“抓阄吧,刚刚你们说的那些,抽中什么就赌什么。”   “可以。”叶渍倒是生怕叶安皓反悔拒绝,一口答应。   叶安皓其实有点慌,他上辈子可是喝凉水都塞牙缝的非酋,点外卖没筷子,吃方便面没调料包,从来没中过再来一瓶的那种。   叶安皓一紧张就喜欢扣手,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心里盘算等下要是输了哪个方位好跑一些。   手指摸到了什么温热的液体,叶安皓低头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拽着岑秋锐的手,岑秋锐手背上的冻疮被他的指甲盖划破流出殷红的血。   麻了。   这是男主啊男主,自己拿着一个小炮灰剧本操什么老妈子的心。 第12章 打脸炮灰   叶安皓僵硬地把自己的爪子从岑秋锐手上移开,试图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假装无事发生。   岑秋锐脸上依旧漠然,拂袖擦去了那一抹红,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少年深沉的视线。   手心似乎还残留着滚烫的余温。   不过这么一打岔,叶安皓的底气回来了,“来吧。”   笑话。   男主的主角光环还没发挥呢,如果说他是非酋本酋,那岑秋锐就是欧皇本皇。   没点能耐怎么当得了主角。   原著中虽然没有描写过岑秋锐赌的场面,但是却提过一句,关于赌这方面男主从来没输过。   “三个骰子统共十八点,比谁小,大了几个点,阄里的彩头就翻几倍,三局两胜分高下。”安肆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讲述着规则。   第一个抓到的阄是银钱十万两,安肆笑了笑,把骰盅推到中间:“两位,谁先来?”   “我先来。”叶渍胜券在握,拿起骰盅随意摇了两下一开,一个两点两个一点。   “厉害,四个点。”   “豁,早就听说叶渍手气好,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惊呼。   “叶二,摇啊。”   叶安皓摸上骰盅,他还是想尝试一下自己的非气还在不在。   玉石的质感入手微凉,摇起来倒是清脆悦耳,盅盖一掀开,围观群众笑的刺耳。   “叶二刷新纪录了。”   “牛批,这点数也能摇的出来。”   “哈哈哈,绝了,我刚还说叶渍赢了呢,这就验证了。”   叶安皓低头,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十八个点。   第二轮的阄是学着狗叫爬狗洞。   “这怎么还有俩个选项?”   有人噗嗤笑了,“学狗叫倒是好办,这要是输了爬狗洞,上哪去找几个狗洞去。”   “这里这么多人,来几个充当一下不就行了,我不介意扮演一下。”   “哇,你们好凶残,加我一个。”   “按照规矩,这把轮到你先掷。”安肆调笑看着叶安皓,“怎么样,要不要让你的小美男帮你换换手气。”   叶安皓正发愁让岑秋锐上呢,安肆这话正中他下怀。   “你来。”叶安皓可不敢再抓岑秋锐的手,只得把骰盅推给岑秋锐。   岑秋锐微微低着头,眼中没什么情绪,生疏的拿起骰盅摇晃。   群众看岑秋锐的目光多少就有些同情的意味了。   “手法这么生疏,没玩过吧?”   “……我去,叶二也是舍得,这都不用第三轮了吧。”   “叶二,这美人给我算了……”   叶安皓心里有些忿忿,你们懂个屁。   刻板印象要不得。   “好了开吧。”叶安皓见岑秋锐摇个没停,从后面凑近了些低声道。   浅浅的呼吸打在岑秋锐耳畔,岑秋锐一滞,盅罩从手上掉了下去。   有人迫不及待的冷嘲热讽起来,“这还摇什么,骰盅都能摇没了,也就能摇出个十点吧?”   “操,闭上嘴,你瞎呀这他妈三个点。”   “不可能。”叶渍拧着眉头。   三个玉石骰子散开在桌上,朝上的面全是一个红点。   叶安皓也没想到岑秋锐一把就能摇出三个点,这可比他预想的乐观多了,不由感叹男主光环果然强大。   他抬头看了不可置信的叶渍一眼,努嘴挑衅道:“该你了。”   就很爽!!!   有本事你也摇啊!   叶渍沉着脸拿过骰盅,摇了几下把骰盅往桌上重重一墩,掀开:又是清一色三个点。   “吼,今天这趟不赖,平日万年难得见一次三点,这一下就看了两回。”   “真是精彩。”安肆拍了拍手咯咯笑,慢悠悠地看了看叶渍一眼。   叶渍吊梢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暗中朝负责捡骰盅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第三轮的阄一现出来,整个场子都寂静了一瞬。   “我去……手指……”   “玩这么大,不会出事儿吧。”有人害怕。   “怕什么,我们又没玩。”   “……要是手指不够怎么办?”   “……不是还有脚……”   叶渍的后背渐渐挺直了,利利索索地摇完把盅盖一掀,四周都安静下来。   三个骰子有两个叠在一起,朝上的都是一点。   “……两点,这算两点吧?”   “得了,这下是真不用摇了,两个点都出来了。”   “叶渍这下是真牛批,在下佩服。”   “要是叶二这把再来一次十八个点,那不是两只手都不够……”一个姑娘不自觉说出了心声,反应过来后脸色爆红,迅速把自己的嘴捂住了。   叶渍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嘚瑟,“属实也算我运气好,叶安皓,你还掷吗?要是现在直接认输我可以只算你一个手指,只不过要给我们大家伙表演一个学着狗叫钻狗洞。”   “掷,为什么不掷,我又不是一定会输。”叶安皓似乎一点不担心自己的手指头,语气甚至还有些慵懒,对着岑秋锐说,“随便摇摇就好。”   “……叶二哪来的底气。”   “都这样了就别讲大话了,一个手指总比丢命强吧。”有人劝他。   叶安皓的这份淡定让安肆都忍不住侧目,虽然岑秋锐有点技术,但在不出千的情况下,两个点基本上是没有赢头的,“你真舍得把命运交给小美男了?”   叶安皓受不了他那身脂粉味,捏着鼻子随意含糊:“我相信他,他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渍受不了叶安皓那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既然叶安皓要掷,那就让他掷好了,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丢了手指,低人一等的丑态。   岑秋锐的手已经摸上了骰盅,他垂下脸,掩住了眸子里闪烁的情绪。   只要稍稍动一下手指,叶安皓就会付出代价……   岑秋锐把骰盅放下的时候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小瓷盅,想一睹庐山真面目,岑秋锐却把骰盅推给了叶安皓。   “快开呀……”有人心急耐不住性子。   叶安皓把手放在骰盅上,只要压力不是来自于岑秋锐,他没什么好怂的。   盅盖被掀开,四周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所有的骰子都是一点朝上叠在一起,形成了一柱擎天的形态,只是骰子的数量足足有五个。   叶安皓:“……”   失策了。   叶渍笑的得意,一把把桌上的骰盅掀了一地,细腻的玉瓷四分五裂,摔出满地的碎渣。   “你这千术也太低级了吧,三个骰子摇出了五个,这把不能算。”   “不能算?”叶安皓冷哼,嗤笑一声:“不把骰子全摇出来,怎么知道里面被人做了手脚。”   他起身拨开碎片,从一堆碎渣底下捻出了两个相叠在一起完好的玉骰。   丫的,还好我眼尖。   原本还在看戏的安肆眼里显出一种异样的凶狠:“这骰子谁准备的?给我挑断他的手筋丢出去。”   “公,公子。”捡骰子的小厮脸色煞白,朝着安肆“扑通”就跪下了,“这都是叶渍公子让我做的,饶了我这次吧。”   “狗奴才胡说八道!”叶渍一脚把小厮踹出了一米,低吼一声:“我跟你素不相识,你怎么会听我的安排,说,是谁指使你往我身上泼脏水的?”   “我没有胡说,你刚给我的银票还在呢!”小厮被踹的狠了,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爬到安肆面前,“是小的鬼迷心窍,叶渍公子往日没少指使下人这么做,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也是他十赌九赢的关窍。”   人证无证都有,叶渍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靠,我他妈叶渍你藏的够深的。”一个公子哥忿忿起身,“亏得老子刚才还一直为你讲话,真他妈太没劲了。”   “靠,合着我之前一直输,原来全是叶渍这狗比出千。”   “是啊,玩赖成这样,我之前输钱差点被我老爹打死,叶渍还钱。”   “还钱……还钱……还钱。”   在四周隐隐嗤笑中,叶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就恼羞成怒了,“是,我出千,你们又算什么好东西,我只不过今天输了一次,你们一个个都跟老子翻脸,都想拍他叶安皓的马屁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都想看我笑话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叶渍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拄着桌子直发抖,又一股脑把备在桌子旁边供客人果腹的点心碟子朝人群中扔。   “疯了吧叶渍。”   人群四处躲闪,唯恐被砸中。   安肆摆了摆手,赌坊的打手蜂拥而上,三两下把叶渍制服了。   “安肆,你也要跟他们站一边?”叶渍的眼睛都气红了,“我可没少帮你做事。”   安肆那张娃娃脸上咧开一个笑,说出的话却近乎冷血:“安家的规矩是不能出千,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得付出代价。”   安肆拿着下人准备好的匕首在手上比了比,往桌上一扎,“留下他一根手指。”   四周好多姑娘都尖叫着捂住了眼,叶安皓也被吓了一跳,法治社会,他什么见过这种大阵仗,眼睛一闭不敢看。   岑秋锐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古怪,却什么也没说,嘴角微扬冷眼旁观。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尿骚味,叶安皓没忍住眯着眼睛偷瞄了一眼。   好嘛。   刀还没落下,叶渍那个怂蛋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晕过去了。   四周一片安静,有人怕殃及自己,已经开始偷偷往外溜了。   安肆让人把叶渍拖了下去,“事情出在了我安某的地盘,我一定妥善处理给各位满意地答复,今日的损失我安府全权买单。”   “什么呀,刀还没下去呢,这么扫兴……”   “没想到叶渍是老赖。”   “操,吓死我,我刚以为已经剁了。”   “安肆是什么人啊,不可能做的这么明面,过两天你看看。”   “小声着点……”   一群公子小姐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一点冲击,不大一会儿就低声议论着走了。   叶安皓见人走的差不多了,打算追随大部队。   “叶二公子等一下。”一个清秀的小馆追了上来,递给叶安皓一小沓银票和一个红绸布的小袋子,“这是我们公子给您的赔罪。”   他回过头正好看到安肆手上拿着匕首朝这个方向抛媚眼,叶安皓一阵恶寒,拉着岑秋锐就往外跑。   岑秋锐低头盯着自己满目苍痍的手,自己明明可以让叶安皓输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脑海里全是那句笃定的“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啧啧,事情总算变得有趣起来了。”安肆懒懒的往后一躺,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说是不是啊小黑喵。”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一只拳头大小的黑猫忽然在半空中浮现,周身散发着耀眼夺目的金光,那些小厮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那只黑猫口吐人言:【宿主,道具是用来推动剧情的,你给早了,不是这么用的。】   安肆却是伸了个懒腰不甚在乎,曲指给它掸了出去,“早给晚给总要给,我的道具我做主。”   黑猫:【……】   野蛮!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 第13章 二公子开窍   果然有钱使人膨胀。   一般小说里二两银子就够普通的一家三口吃一年了,叶安皓刚刚可没错过银票上百两一张的数额,他捧着实实在在的银票心里飘飘然,连带着看岑秋锐都顺眼了很多。   想起文中提起,按照规矩,岑秋锐“嫁”入叶府,作为“二夫人”每个月是有三十两的月银领的,只是那笔月银重来没有到过岑秋锐的手上,不是被叶朴恶意克扣就是被原身占为己有,所以才会连衣服都买不起。   啧,做人真不行,怪不得惨死,叶安皓暗暗摇头。   岑秋锐被他盯得古怪,这废物想起秋后算账了。   只见叶安皓从那沓银票里洋洋洒洒抽出了两张,学着电视里的大老板模样豪气地甩给了岑秋锐,“分红,今天表现不错,二公子请你吃饭。”   岑秋锐不动声色地想:……是想用银票羞辱他吗?   一个时辰后,锦城最有名的酒楼,叶大老板一顿饭吃掉了兜里还没焐热的一万两银票,顺便捎带上了岑秋锐手里那两张。   叶安皓脸色铁青,我再相信小说我是狗!!!   这消费也太高了。   说好的二两吃一年呢?   岑秋锐内心一阵讥讽,是打算把自己抵债给酒楼的算盘落空了吗?   狐狸尾巴果然漏出来了。   一回到叶府,崔妈妈就迎了上来,叶安皓让她准备一些冻疮膏拿过来。   “二公子,衣服送到了皓志阁,已经全部熏过香分类好了。”崔妈妈放下白瓷瓶的冻疮膏说道。   叶安皓进到屋子,看了一眼被遗忘的衣服,指了其中一叠:“和那些一起给岑秋锐送过去。”   崔妈妈嘴巴来回张了几下,脸都憋红了也没发出声来。   叶安皓有些诧异,“怎么了?”   “二公子。”崔妈妈最后还是没忍住,“您真的给那小……岑公子买衣服了吗?”   叶安皓:……不然呢?   “二公子,往常您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崔妈妈嘀嘀咕咕,看向叶安皓的目光带上了点狐疑,“难道是……”   “额……”完了大意了,芭比Q了家人们,飘过头了不会崩人设了吧!   叶安皓紧张地大气不敢出,内心泪流满面,我这破嘴命也太苦了吧啊啊啊啊啊。   要被抓去实验了。   我不会被浸猪笼吧!!!   “这么说……不会是开窍了吧。”崔妈妈自说自话,没一会就喜笑颜开,“我就说二公子您迟早会开窍的,这无论男子女子都不能一味管教,也得心疼些。”   “?……”   “啊对!对!对!”叶安皓抓住救命稻草般胡乱点头:“就是这意思,反正赶紧给他送过去吧。”   开你妈!   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算了,开窍就开窍吧,不是开瓢就好。   “哎哟!”崔妈妈突然一拍脑袋:“是是是,是奴婢糊涂了,还是二公子您思虑的周全,老太太今日就会回府,过两天就是祭祖宴府中杂事多,院子里人多眼杂的生人也多,岑秋锐穿的寒酸,公子您是怕被有心人看了去,得少不了要去老太太跟前乱嚼舌根,胡乱编排是吧?   叶安浩扯了扯嘴角浅浅一笑:“是呢,快送过去吧。”   好不容易打发了崔妈妈,叶安皓把自己扔进了温柔乡——柔软的大被窝,不过今天这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以后还是别做的太过。   小心驶得万年船。   *   岑秋锐回到小破屋,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他微微偏头,冷冽的扫视了一圈。   简陋的屋子里四处散落着凌乱的衣物,七零八碎的席子、摇摇欲坠的窗户也只剩下一扇了……他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屋子里那张唯一的小圆几上,缺了一只脚的圆几看起来破败不堪,而在那之上放着一个与它气质不符的小白瓷罐和一叠新衣服。   全是他今天试过的。   岑秋锐打开瓷盖,神情变得十分古怪与微妙,因为他发现这是一罐冻疮膏,还是品质很不错的那种。   指尖捏着瓷罐,岑秋锐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叶安皓,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手背白皙,手心却是滚烫的。   那废物的双手倒是生的挺好。   岑秋锐敛住思绪,微微勾起唇角,到时候就留下那双手好了,随后他面无表情的把冻疮膏从窗外抛了出去。   瓷白的罐身滚了几滚落入尘埃,粘上了一圈泥土,变得灰扑扑。   *   “呐,小孩。”艳丽的小少年一点不拘,一屁股坐下,双手交叠垫在脑后一倒,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两根野草,神情慵懒惬意,“咱们也相识这么久了,按年龄来讲,我比你大,你合该要称呼我一句哥哥的。”   小团子撇了撇嘴颇有些不屑,谁要叫一个爱哭鬼哥哥。   “来,叫句哥哥听听。”小少年笑的肆意,漂亮的脸蛋上白的发光。   “……不要。”小团子拒绝的干净利落。   “嘿~你这小小鬼……”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小少年眸心一动,一把坐了起来,“不然咱俩赌一把,输了的人从此认对方做大哥。”   小团子皱眉,片刻后道:“赌什么?”   小少年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三个小方块,给小团子介绍。   “这叫骰子,一共六个面,每个面分别对应一到六,谁摇出来的三个骰子的点数总和大谁就是大。”   “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我先来。”小少年抓起骰子往草地上一掷,骰子骨碌碌的打转最后转为平静,“九点。”   小团子有样学样,也掷了一把,有些得意:“十三点,我比你大,我赢了。”   “哦吼~手气不错,但有一点你说错了。”小少年笑的狡黠,“我说的是谁的数大谁就是大,可没说比的是谁大,咱们的规则是比谁小,显然是我比较小了。”   小团子委屈,眼睛都气红了,“你又骗人。”   “我可没骗人。”小少年两手一摊,“不止是投骰子,任何事情都一样,如果想赢不仅要有完美的技术还需要聪明的头脑,你了解规则之后并没有向我确认本局的规则,所以你才输了。”   小团子显然还没缓过神来,紧紧抿着嘴。   “算了,你不想叫就不叫吧。”小少年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哥哥。”   一道声若蚊蝇的声音,小少年脚步一顿,转头看他。   小团子神情漠然抿着嘴角,还带着些婴儿肥的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要不那双耳朵红的滴血,他只怕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少年无奈一哂“倒也不必这么勉强……”   “哥哥。”小团子被他一激,奋力一吼:“迟早有一天,不管是什么规则,我都一定会赢的。”   小少年失笑,“嗯,我等你那一天。”   *   崔妈妈敲门的时候,叶安皓正在埋头制定他的减肥计划。   “二公子,老夫人已经回府了,让人来宣你去静微轩陪她用晚膳。”   “晚膳?”叶安皓抬头,“只喊了我吗?”   “各个院都差了人去,只是家主和叶随那小贱人今日都外出了,所以只有你和岑公子。”   “岑秋锐?”叶安皓一愣,这才想起原著中,叶老夫人对岑秋锐是极为看中的,是真真的打心眼里疼爱,所以岑秋锐虽然痛恨叶家人,但对叶老夫人十分尊敬爱戴。   这也是为什么原身不管怎么折辱岑秋锐,岑秋锐都没有想过离开叶府的一大原因之一。   不仅如此,要说原身嚣张跋扈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就怕这么一个叶老夫人。   叶老爷子性子软弱,叶老夫人却是个强势的性子,不过也亏得她强势,儿子儿媳英年早逝,叶老爷子也是早早就去了,是叶老夫人力排众难,以一介女流之辈的身躯雷厉风行,一手操持着府中内外,并且教育出了叶安鸿,不然锦城叶府早已虚败,哪还有如今的光景。   原身小时候没少被收拾,所以见了叶老夫人就像被人拧住后脖子的猫,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每次叶老夫人从庄子上回府,原身都要对岑秋锐进行一番威逼利诱,使其在老太太面前与自己做出感情很好的模样。   着实能把原身憋出一肚子的火来,等老太太离府后,等待岑秋锐的即是新一轮更加无底线的折辱。   说话间,静微轩已然到了,叶安皓抬眼望去,只见大厅的主位上端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她手上盘着串碧绿的翡翠珠子,嘴角挂着几丝不易见的笑意,纵然脸上沟洰纵横,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绝色。   岑秋锐已经提前到了,正坐在老太太的右手边说着什么,哄得老太太咯咯笑,还是叶老夫人身旁的嬷嬷低声提醒了一句:“老夫人,二公子到了。”   “祖母。”叶安皓老老实实道了一声。   “皓儿来了。”老太太抬头看到叶安皓,脸上的笑意就敛去了,“人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祖母。”岑秋锐见叶老夫人站起来,自发走到老太太身边,露出一个极为干净清澈的笑容来,“锐儿扶您去饭桌。”   逗得老太太连声笑道:“好好好。”   这变脸速度之快。   把叶安皓看的瞠目结舌……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才是亲祖孙呢。   叶安皓入座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往岑秋锐搀扶老太太的那双手上瞄,待看到那修长的指节上都有好好的敷着一层药膏时,嘴角无声的勾了一下,而后见那一老一少间融洽的氛围,又忍不住肺腑。   真不愧是男主。   这影帝般的演技,吊打一众小鲜肉,奥斯卡没你我都不看。 第14章 玉髓手链   岑影帝和老太太相谈甚欢,面对叶老夫人时不时抛出来的疑问,他都回答的无懈可击,仿佛他和叶安皓真如说的那般恩爱一样。   叶安皓安静地坐着,彻底沦为了背景板,好在静微轩的伙食不错,他索性埋头干饭。   “天哪,锐儿你的手怎么生了这么多冻疮。”叶老夫人发觉了岑秋锐全是豁口的手,不由惊呼。   “这都是老毛病了。”岑秋锐又扯出一个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笑容:“已经上过药了,不碍事的祖母。”   “就上了这么薄薄一层怎么能够。”老太太显然不太满意,板着脸剜了叶安皓一眼,“叶府如今是连冻疮膏都用不起了吗?”   叶安皓:……“我待会让人多备一些送过去。”   老太太这才作罢,拉着岑秋锐絮絮叨叨,“多吃点,你这身子骨一次比一次消瘦,得多补补,我记得你最是喜爱西湖鱼羹,锐儿今日可要多吃些。”   “我会的,多谢祖母记挂着锐儿。”岑秋锐笑着点头,正打算舀上一碗鱼羹,被叶老夫人拦下。   “你别动手,让他给你舀。”老太太嘴一撇,“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疼人。”   叶·一把年纪安·也不知道疼人皓,听到老太太的开腔,此时差点被一口饭噎死,咳的脸红脖子粗,喝了一大口汤才算是把嗓子眼卡的那口饭给顺下去了。   叶安皓微喘着气,穿书真挺费嗓子。   这叶府的饭还真不是那么好吃的,上次是叶安鸿,这次是叶老太太,再来几次他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触及到老太太满意的目光,叶安皓才后知后觉哪里不太对。   岑秋锐一手端着汤碗,一手在他背上轻拍,神情说不出的温柔,“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叶安皓:“……”   叶安皓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一阵窒息,在老太太期盼的注视下,愣是硬着头皮哆嗦着给岑秋锐舀了一碗鱼羹,“嗯……你也吃。”   “这样才对。看你们感情这么好老太婆我就放心了。”还没等叶老夫人高兴起来,老太太的贴身嬷嬷靠在她耳后说了句什么。   叶安皓眉心一跳,顿感不妙。   “什么,成亲几年还是分居?”老太太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戳了一下叶安皓的脑袋,对这个小孙子恨铁不成钢,当即拍板一锤定音:“从明日开始,锐儿搬去皓志阁与你同住。”   叶安皓:“……”   岑秋锐:“……”   一顿饭吃的叶安皓消化不良,一天的心绪也跟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眼见着要入冬,夜间难免寒凉。   傍晚淅淅沥沥刚下了一场小雨,点点晶莹的雨珠,条条倾斜的雨线,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雨雾,不一会儿积攒的雨水就顺着黛青色的瓦片掉落在廊前的青石台阶上,滴滴答答地声音尤为清脆。   等雨停后叶安皓在府中溜达着消食,忍不住的惆怅,“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呀?”   原著中明明没有描写岑秋锐与原身同居的日子,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   万一他在睡梦中被岑秋锐咔擦了怎么办?   要是哪天岑秋锐看他不爽,随便拿个枕头都能把他捂死。   要是在这里死了,我是能回现代?还是变成会孤魂野鬼?亦或者魂消魄散?   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叶安皓头都快挠秃了,却是一点思绪都没有,余光不经意扫到了一小片影子,差点给他魂吓没了。   叶安皓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后院。   庭院里只亮着一盏用于照明的小灯笼,岑秋锐孤身站在鱼池边,皎洁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旁边的垂柳也跟着微风缓缓地荡,树影婆娑,岑秋锐那张冷厉的面容在月光下衬的有些柔和。   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叶安皓蹲在后面狐疑地看了小半晌,最后发现岑秋锐就真的只是在那站着,他的表情开始微妙起来,这种天气大半夜站在池边是什么很新潮的玩法吗?   这不是脑子有病。   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自己这个蹲在后面看的人更加有病。   叶安皓:……   管他呢,叶安皓揉了揉已经蹲麻了的双腿,熬夜不如睡觉。   只是还没等他转身。   “哗啦——”一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清晰,叶安皓抬头,原本站在垂柳树下的那道身影轰然消失了,而那原本幽静的鱼池此刻翻泛着涟漪。   “我操了。”   说实话,这场面叶安皓属实没经历过有点无措,身体到时是比脑子快,水声响起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水里了,冰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一缕残念从叶安皓脑海飘过。   “要命,我干什么要跳下来!!!”   ……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叶安皓就被崔妈妈从床上薅起来了。   “啊嘁——”叶安皓人还没睡醒先闭着眼打了个喷嚏,挥着手混着鼻音含糊的嗯嗯呜呜,“别吵。”   “哎哟!我的二公子诶,可得起来了。”崔妈妈风风火火,端着铜盆疾步进来,“今儿可是祭祖的大日子,您可要快快起来收拾一下。”   丫鬟小厮们一拥而上,生生将叶安皓从上好梨花木榻上分离,叶安皓习惯了也不挣扎,索性半磕着眼任他们折腾。   大脑空白了一秒,思绪又不知道飘哪去了。   回想起岑秋锐落水的那一幕,叶安皓摩挲着中指。   昨夜真是日了,岑秋锐落入水中的时候,他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心悸,身体几乎是毫不犹豫一个俯冲助跑也跳了进去,游向几乎已经沉入池底的岑秋锐。   而就在叶安皓即将捞住岑秋锐身体的时候,岑秋锐却突然扑腾起来,一把摁住了他的手。   还没等叶安皓挣扎一下,岑秋锐又倒了下来,而后就着这个姿势压在他身上昏了过去。   这是人干的事?   得亏他水性好,费了九牛二虎才撑着池边爬上来。   直到把岑秋锐也从水里拖出来,叶安皓那种莫名的彷徨才逐渐消退,他顾不上冷风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气,缓解依旧加速的心跳。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差点溺水的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   叶安皓拧着衣摆上的水,看着地上昏睡的岑秋锐想抬腿踹两脚泄恨。   大概是因为呛了水,岑秋锐的眼角和鼻尖都泛着红,湿漉漉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又易碎。   操!   太好看了!   这张脸也太好看了!   叶安皓到嘴的脏话吐不出来,叹了口气,认命的把湿漉漉的人一路拖回了房间,搞了大半夜,腿到现在都是又痛又麻的。   脸长得好看还是有点用处的。   *   “这是……”   崔妈妈突然从桌上拿起一串红绳,递到叶安皓眼前,“二公子,这手琏您是在何处找到的?”   思绪被打断,叶安皓半睁开眼。   崔妈妈手上拿着的说是手链其实也不然,本是块玉髓由红绳穿过做成了手链的样子。   要说起这个叶安皓就不困了,这手链是安肆给的那个红绸布袋子里的东西。   昨日叶安皓一回府就打开看了,见成色不错遂戴在了手上,尺寸正好合适。   说来也奇怪,原身一个大胖子,一双手到是纤细修长,白的发光,就连指甲盖都是圆润饱满的,白红透着粉,看着喜人,啧。   跟这幅身躯一点也不相配。   只是昨天晚上救人回来,换衣服的时候他好像把那手链摘下随手放在了桌上。   但是崔妈妈怎么会问是在哪里找到的?   叶安皓长了个心眼,含糊的应了句:“应该是哪个匣子里吧,哎呀,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它自己就跑出来了。”   “我的二公子,其他的都随意,唯独这个,这个可轻易离不得身,虽说大公子给您和那小庶子一人送了一块,但叶府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您出生时大公子特意到佑宁寺为您求来,给您保平安的。”二公子对这些身外之物一向乱丢乱放,崔妈妈对此见怪不怪,也没真指望叶安皓能说的出来,只拿起了那串手链要给叶安皓重新戴在手腕上,仔细叮嘱安抚道:“这可是难得的上好暖玉,方爻法师开过光颂过经的有缘物,万金难求只给有缘人,据说能辟邪崇。要不是您七岁那年玉碎成了两块,只能做成两根玉髓,不然哪还有叶随那小贱人的事,他啊是沾了二公子您的光,往后这手链您可得贴身带好了不能随意取下。”   法师?   辟邪物?!!!   “额……那这个就不用戴了吧……”叶安皓听的虎躯一怔,阻挡了崔妈妈把手链继续往他手上戴的动作,察觉到崔妈妈疑惑的眼神,他佯装不配合撇嘴抱怨,“就算是佛物,我也不要让别人看见我跟叶随带一样的东西,再说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手上戴个手链多娘啊,给我收在荷包里吧。”   崔妈妈想着似乎也是这么回事,只得松开手再三叮嘱,“那二公子您可记得一定得贴身收着,这玉可灵的很呢,您十岁那年生辰过后生了一场大病,这手链不见了您病就好了,老夫人跟家主说是它为您挡了灾的。”   叶安皓猛点头,心里却寻思着偷偷给丢哪去,或者找个什么机会变卖了。   这玩意绝对是不能再带了,那劳什子的法师要是真有什么辟邪除祟的能力,他这个异世孤魂迟早得震得七零八碎,烟消云散。   安肆那个批果然没安好心。 第15章 祭祖宴   岑秋锐惊定不移地撑着手肘坐了起来,忽而一怔。   这是他的屋子,他茫然的撑着身子看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没变,只是身上的衣服换了,乱七八糟的一通全裹在身上,两只手也用纱布包着厚厚的敷上了一层药膏。   这么说来昨天的那幕不是梦。   岑秋锐回想着,昨天他想强行蓄起真气却惨遭反噬,恍惚间自己好像去了鱼池那边,也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就栽进了池子里,意识消散的最后……自己似乎抓到了一只手……   好像看到了叶安皓?   那只白皙的手腕上,带着若隐若现的一根红绳,岑秋锐深不可测的黑眸闪过一丝危险。   经过了一上午沐浴、焚香等一系列繁复的加工工艺,叶安皓终于达到了能出门的条件,获得了外出许可。   叶安皓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做人好难!   做有钱人家的公子更难!   宴席设在了叶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产——南院酒楼,离叶府仅一炷香的距离,念记着岑秋锐的腿昨日又落了水,叶安皓还是让人套了马车,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人弄个拐杖。   叶安皓上马车时,岑秋锐目光扫过叶安皓撩车帘的右手,纤细的手腕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岑秋锐眼底划过一丝讥讽,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这废物压根不会水。   俩人相对无言,一路沉默着过去。   加工时间太长,等叶安皓带着岑秋锐到达酒楼的时候,宾客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故而一入场两人就成为了全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索性穿书这么久,叶安皓的胆子练大不少,匆匆扫过一眼,因着主家二公子的身份和人设,他没有过多停留寒暄,带着岑秋锐径直奔向了主桌,故而没注意到身后岑秋锐略有些微妙的神情。   主桌上坐的全是叶家本家的宗亲,还有不少是叶安皓的嫡亲长辈,叶渍赫然也在其列。   “哟,我们的叶二公子还真是姗姗来迟。”叶渍见到叶安皓就像见到了仇人,恶狠狠的咬住不放,“怎么,这又是我们叶二公子哪个馆里的相好?”   叶渍眼神肆意的在叶安皓和他身后的人之间打量,一身光鲜亮丽的新衣,那料子一看就是价值千金的沉底好货。   同样是叶家人,他为什么就低人一等,现如今,叶安皓养的男人穿的都比他高贵。   叶安皓翻了个白眼一阵无语,这炮灰还真是无处不在刷存在感。   又突然想到昨天听到的话,叶安皓瞟了一眼叶渍的手。   哦豁,没少嘛。   果然道听途说要不得。   叶渍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显然也想起了昨天的难堪,昨天要不是他老子到处打点,安肆那个混蛋没准还真能剁掉他一只手指,而害他沦为全锦城笑话的罪魁祸首,此刻却怡然自得,什么都没有影响,叶渍的愤怒已经燃烧至了大脑,“叶安皓,不要以为你仗着你哥的势就没人敢动你。”   而当叶渍看见岑秋锐那张熟系的脸,更是理智全无接连发难:“今天是叶家的祭祖宴,这里在座地可都是叶家本族长辈或是同辈男子,叶安皓你坐在这也就算了,你这小情人,一个委身与男人身下的下贱东西,凭什么能进来还登主桌跟我们平起平坐?”   原身性格跋扈,在叶家亲戚中属于不受待见,又不得不碍于他有个家主哥哥宠着的,对他做小伏低笑脸相迎地那号人,有人出头刺一刺挠上一挠,他们倒也愿意看个一乐。   故而四周的叶家宗亲、旁支,或奚落,或看笑话,或不屑的视线时不时隐晦地落在叶安皓身上,其中有几个平日跟叶渍走的近的同辈,也小声搭着腔表现着几丝不满。   “是啊二少,阿渍说的也没错,今天这宴怎么也是咱叶家的大事,小情人再好那也是外人,还是个男子,玩玩也就罢了,和我们同坐主桌确实有违常论,于理不合吧?”   “二公子口味就是独特,这么直接带着人堂而皇之的进来,也不怕把叶家列祖列宗给气着了。”   “你们懂什么,男人嘛,不都那回事。咱们的二公子这也不是一两次了,前两年不是还强娶了一个,藏在府中养着不让见人呢。”   “哎哟,指不定是这小倌儿给我们二公子使了什么迷魂汤,二公子耐不住也是常理,只是啊,可别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咯……”   ……不怀好意的笑声轰做一团。   原著中,原身是个极其自负又看中脸面的人,天大地大面子最大,换做以前,听到这些挑拨,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甩脸,对岑秋锐当众发难给难堪了。   轻则辱骂,依照原身的少爷脾气,大多还要动手上脚。   岑秋锐神情漠然,仿佛被议论的人不是他,已经做好叶安皓随时发难的准备。   说的恶心点,这个结局从他踏进这个地方就已经预想到了。   只是,今天这一顿奚落,叶安皓竟生生忍住了,丝毫没有勃然大怒地迹象,   叶家众人脸都笑僵了,也没等来叶安皓的笑话,面面相俱。   岑秋锐没忍住侧目望去,只见叶安皓手上正捧着个青花釉的茶碗仔细端详着,似笑非笑神色不明。   呵,他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唇角,心中冷哼:这蠢货,今日倒还挺能忍。   众人讨伐,叶安皓却许久未出声,精明些的品出了一丝不对味来,渐渐隐入人群不再开腔。   但在叶渍看来叶安皓这是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了,他毫不得意地勾起嘴角,恨不能鼻孔朝天,冲着岑秋锐笑得不怀好意:“识时务者为俊杰,看看你的主子,耳聋了吗?还不快滚!记得以后找主子要擦亮眼睛。”   这厢对着岑秋锐刚耍完威风,随即又状做语重心长得规劝着叶安皓,“老二啊,不是我说你,咱们叶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你男女不忌在外面玩玩也就罢了,直接摆在明面上来本就是忤逆祖宗是为不孝,何况这小倌还这般不懂规矩,毫无尊卑,怕也是让你宠坏了,堂哥今日得空帮你调教调教如何,要是训斥两句,想你也是不会生气的吧。”   叶渍的算盘打的响,左右不管怎么样,岑秋锐是叶安皓带来的人,压了岑秋锐一头就是压了叶安皓一头,岑秋锐丢人,叶老二的面子也无光,他叶渍今天就是要借着这小倌卑贱的身份,明晃晃给叶安皓一个下马威。   而叶安皓正沉迷于走财运而兴奋,这套茶具他之前在一个客户家见到过相似的,据说是能卖出天价的收藏品。   这能算古董么?   这么个杯子得值多少钱?   没成想他就走了个神而已,竟然被借力打力了。   叶渍这小渣渣,还真是嫌命长……   “下贱东西?叶渍,你……”叶安皓心里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把手中的茶杯卷进了宽袖里,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皱着眉叹了口气,状做苦恼地样子,语气诚恳地迎合:“堂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也知道我这脑子前几日磕了一下伤着了,现在呢虽然伤口已经好了但是一想事就痛,不知道堂哥你有什么好见解?我现在该当如何呢?”   岑秋锐垂下眼睫,掩住了眼睛里闪烁的情绪。呵,他刚刚居然期待以为会有什么不同。   “算……”叶安皓的态度是叶渍意料之外的,他一下没回过神想说算了,视线触及到岑秋锐身上那价值千金的衣袍,满腔的尖酸刻薄又涌了出来。   一个靠出卖身段的小倌凭什么配穿那么好的料子。   “算我今天给卖你几分薄面,你伤了脑子就好好看着吧,堂哥好好帮你调教调教。”   ……你才伤了脑子,你全家都伤了脑子……   “好啊,那我就仰仗堂哥费心了?”叶安皓神色自若的应道,干净利落的连叶渍都诧异了。   “真的?”叶渍狐疑的在叶安皓和岑秋锐之间来回扫视,很是意外。   叶安皓但笑不语,只偷偷估摸着时辰。   “老二啊,你这算是醒悟的还不迟。”叶渍喜滋滋掀袍而坐,“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他,岑秋锐曾经冲撞了我,就让他今天任我差遣怎么样?”   说罢,他眼神赤裸裸围着岑秋锐上下轻佻的打量了两圈。岑秋锐本就容貌极佳,生的雌雄莫辨,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整个人单薄又瘦弱,这会脸色苍白更显的娇弱,像个小姑娘似的,要不是昨日那一幕他还真会觉得此人是女子。   叶渍不禁心猿意马起来,他本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一想到叶安皓的人要雌伏于自己身下,虽说是个男子,但属于男人卑劣的胜负心膨胀开来,偶尔尝尝野味也不是不可以,那感觉兴奋至极,炸的他飘飘然。   “既然老二对你那么喜爱,想必你是个会伺候人的主,既然如此,还不赶紧来伺候你的新主子?”叶渍老神在在的坐着,言语间的轻视溺与言表,“给爷跪下。”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岑秋锐看向叶渍的目光,已经冰冷地像看一具尸体,叶安皓的视线不小心与他对视了几秒,冻得一激灵。   二公子不由暗想,叶渍这货真是脑子有坑,这是捅了马蜂窝,no作no怠啊。   小渣渣。 第16章 帮男主出头   “怎么?”叶渍吊着双三角眼,淬着恶意的眼神在叶安皓和岑秋锐之间打转,放肆地像只臭水沟的老鼠,还拿乔了起来,“老二,你别是舍不得吧,我堂堂叶家男子怎能被一介贱民拿捏,美人可多的是,还是说你不满我这个兄长的提议,刚刚难道是在故意戏耍我?”   “这,怎么会。”叶安皓微微一皱眉头,片刻后不由叹了口气,“那就听堂哥的吧。”   叶安皓虽然胖,但皮肤很白,此时在宴堂的日照下被渡上了一层暖意,整个人完全是个弥勒佛般温情的形象。   但在岑秋锐眼里,这就是个连内里已经腐烂发臭的废物人渣,他死死地拽紧了拳头。   “这就对了,?”叶随小人得志,宛如一个吠胜的狂犬,笑的春风得意,招呼了一个小厮吩咐下去,“给爷准备上好的茶水过来。”   叶安皓眼角抽搐,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穿书者,他一眼就看出了叶渍的小心思,也不知道作者是怎么想出来的。   旁边岑秋锐要把人凌迟的视线也不容忽视。   酒楼后厨里一直常备着热水,故而没一会叶渍要的茶水就被送了上来。   叶渍看见水来了,岑秋锐还直直杵在那一点也不上道时,黑下脸不置可否,“要让人请不成,还不赶紧跪过来伺候爷儿们品茶。”   岑秋锐丝毫未动,亦或者是被羞辱的次数太多,少年已经能够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但那阴郁的神情和微微卷缩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诶,等一下。”叶安皓忽然笑了笑,越过岑秋锐提起了那壶沸水,言辞愈加诚恳:“堂哥,我觉得你说的对,只是你今天这么费心,又动脑又出力的,但我想来想去,这人被我宠的什么也不会干,手笨的很,等下烫伤你可就不好了,近日我对茶道也算略知一二,不若今天就由我亲自给你泡上一壶好茶赔个不是,这样也更能体现我的诚意啊。”   岑秋锐满脸错愕,视线愣愣的落在叶安皓脸上。   不只是他,叶安皓这席话一出,满座皆惊,个个下巴都快合不回来了。   锦城叶家叶二爷亲自给人沏茶?   这待遇可是叶家的现任家主都没享受过,这是要变天了。   叶渍也呆愣,沏茶泡茶都是小事,但可都是下人伺候主子干的活计,让叶安皓伺候他,这事他做梦可都没遇见过。   岑秋锐一个卖身的小馆,他仗着身份想怎么羞辱,小打小闹都不碍事,可叶安皓到底才是叶家正统嫡系二公子,现任掌家人的亲弟弟,可以说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从小金枝玉叶养着,那脾性可是说一不二的古怪难缠。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说要亲自给他赔礼道歉,这要是被他那个家主哥哥知道了……叶渍那颗不中用的猪脑子难得灵光一次,但又不甘心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只犹豫了一瞬就抛之脑后。   这事是叶安皓自己提的,俗话是讲话易出难收回,他合该好好享受一番趁机压压这小子的气焰才是。   以后看叶安皓还怎么骑他脖子上拉屎撒尿。   思虑间,叶安皓这厢已经冲泡好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叶渍顾不上再想,准备着迎接人生的高光时刻。   还不忘招呼叶家其他人,喜滋滋做着白日梦,坐等叶安皓给他双手奉上的那一幕。   蓦然被兜头的一泼热水浇了个透。   啪的一声脆响——   瓷壶落地破碎,叶渍杀猪般的声音惊醒了众人。   “呀~堂哥还真是有慧根,我这刚刚端在手上还好好的一壶茶怎么偏偏喜欢流到你头上。”   叶安皓笑的天真无邪,故作惊讶,而后对着四周扫视了一圈,“还有谁想喝茶,站出来,反正热水管够,本公子亲自给他泡。”   “叶安皓!”   叶渍姿态狼狈,束发歪斜凌乱紧贴着头皮,脸上被烫的白一块红一块,衣襟湿哒哒还在往下滴水,落汤鸡一般,完全不复之前得意潇洒的做派。   看着就疼。   “诶,别生气呀堂哥。”叶安皓眨眨眼笑着,宛若只吃饱的小仓鼠,“我瞧着你这身衣裳也不怎么样,隐隐一股子馊味,要不我劳累些再冲泡一壶好茶,也算一并帮你洗了,咱俩这情分你也不必谢我,我这也是为了家族名声,省的传出去被人说我们叶家人不爱干净穷酸的很。”   岑秋锐瞧着眼前的闹剧微微一怔,眯了眯眼睛,看向叶安皓的眼神深处划过一丝探究和危险。   “你疯了竟敢这样对我!”叶渍怒火中烧,已然被气昏了头,口不择言:“自古以来都是嫡长子继承,家主的位置本应是我家的,叶安皓,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新仇旧恨,我今天弄死你!”   “喧哗什么?”,语气平和却让人背后一阵阵发凉,“这是什么地方,喊打喊杀的?”   叶老太太缓缓现身,身边还站着一身玄衣的叶安鸿。   叶安皓嘴角一扬,拉着岑秋锐就往叶老太太跑。   等摇着老太太的手臂时,嘴巴又向下一弯,眼圈已经红了,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祖母,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这一顿操作岑秋锐看的真真的,不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泛起一阵恶心。   叶安皓正演着戏呢,被岑秋锐嫌恶的眼神噎的一哽。   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啊。   不过叶安皓想起自己现在这个么恶毒小炮灰的形象。   好吧,是有点恶心……   “你又做什么好事了?”老太太眼观鼻鼻观心,冷哼一声蔑了他一眼。   “我可是冤枉啊。”叶安皓撇撇嘴,一指岑秋锐,“堂哥欺负人,我今日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他,不信祖母问岑秋锐。”   岑秋锐:“……是。”   见岑秋锐点头老太太才算信了,眼神看向在座的各人,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压迫感起来了,“我刚刚好像听到谁要弄死谁?”   顿时,在场的叶家人齐齐转向叶渍,就像排练好似的,就连之前给叶渍帮腔的几个叶家人,也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牵连上惹一身骚。   “祖母。”叶渍轻飘飘喊了一声老太太,对上自带压迫的叶安鸿就不行了,他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恭敬地称了声:“家主。”   叶安鸿抬眼看他,眉头微微皱起,顿觉眼皮一跳。   叶渍本就品相不佳,此刻浑身湿透,发丝凌乱的疯癫样,活像南市沿街的乞儿。   反观他的宝贝弟弟,正在向老太太吐着舌头撒娇,倒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   叶安鸿稍微顿了顿,“什么事闹成这样?”   “也不是大事,堂哥火气重体味重,我给他沐了个浴。他一时开心,话说大了点,说叶家本应由他当家。”叶安皓见缝插针的搅浑水,说到此还故意抿了下嘴,似是有些委屈懊恼:“啊,堂哥应该不会怪我多嘴吧。”   “你管这叫沐了个浴?”叶渍气不打一处来瞬间炸毛,脸上伤都不管了哽着脖子叫唤:“家主,他这是赤裸裸的诬陷,今天这么多人在场,我不过是让他带来的那个小倌给我沏壶茶,二少就泼了我一身沸水。你再怎么偏袒他,也要给我一个合理地说法吧。”   “你想当叶家?”叶安鸿眉头微微皱起,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压迫感十足。   “这……这都是误会。”叶渍冷汗都出来了。   “是呀,堂哥觉得跟我坐一桌让他丢人了,还要岑秋锐跪下给他沏茶伺候,大哥你今日可要好好给堂哥个说法。”叶安皓在一旁悠悠点头附和道:“毕竟那茶壶还挺重,我都端累了手。”   “混账东西。”叶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满脸怒容指着叶渍鼻子骂,而后又心疼的拉着岑秋锐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祖母,他左不过是一个小倌。”叶渍不爽叶老夫人竟然会为了一个下贱之人怒斥自己。   叶安鸿对着叶渍一挑眉毛:“让我叶安鸿的亲“弟媳”给你跪下,你还想要说法?”   “这……”叶渍讪讪然,愤怒哑了火,“这我也是开个玩笑。”   之前是有传言叶安皓娶了一个男妻,但叶安皓几年间没带出来过,也没在外承认过岑秋锐的身份,久而久之坊间只当是笑谈。   而且不是说那小男妻不得宠吗?   叶安皓护着,老太太怜爱,叶安鸿亲自为他正名。   这叫不得宠?   不只是他,闹了这么一出,在场的叶家人都对岑秋锐另眼高看。   叶安皓看的爽死了,他从来没有觉得绿茶文学这么香过。   “既然是玩笑,那这件事就此揭过吧。”叶安鸿表情严肃说一不二:“你赶紧去换身衣裳,免得落了凉误了开席。”   叶渍显然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但又无从反驳,不情不愿摔门而出。   眼尖的小厮们迅速打扫战场,一场闹剧收尾。   其他人见热闹没得看了,心照不宣地三俩聚齐各自打开话题,气氛恢复如初,没一会儿已是一片欢声笑语,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丝毫没有发生过一样。   岑秋锐冷眼瞧着这群虚伪的人人逢场作戏,内心讥讽不已,他不知道叶安皓又打什么心思,今天竟然为他出了头,是因为老夫人吗?   怨种叶安皓,这会儿正忙着应对他那便宜土豪大哥日常爱的问候,突觉背后一凉,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寒潭死水一样的眼睛。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目光,就好像眼睛的主人没有任何悲喜,所有情绪都隐在黑洞一样的瞳孔深处,映不出半丝光芒。   叶安皓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暗暗心虚搓着手指:我好歹也算帮男主出了一口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不带这样式儿的……咋还有黑化的痕迹呢? 第17章 负债   叶随落后叶安皓一步到,隐在角落里目睹了整场风暴,心下闪过一丝不痛快。   重活一世,他这废物二哥倒有些让他看不明白了。   叶随依稀记得,前世这时的岑秋锐不从,可是被叶安皓生生吊在房梁上挂了三天三夜,后来没多久岑秋锐就变了性子杀伐果断。   原本以为那废物会向前世一样折辱岑秋锐,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送出一个人情,以后到是不怕岑秋锐不记恩。   只是这叶安皓现在的性子叶随倒是琢磨不透了。   不过也没关系,既然老天选择让自己重来一次,自己也算是掌握了先机,岑秋锐这个机会,他是一定要牢牢拿捏在手心的。   敛住思绪,叶随走过去恭敬的与叶安鸿兄弟俩打了个招呼,随后不动声色地朝岑秋锐也点了点头,投以一个善意清澈的笑容。   此时的岑秋锐已然回过神,脸色稍雯算是给了回应。   叶安皓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岑秋锐,看到这幕,不由露出一丝了然:好羡慕!!!   不愧是原著中正道之光的存在,这待遇就是不一样,果然是世界的参差。   下辈子这样的白月光人设能不能换他来当当?   叶随碍于叶家的面子,不敢动作太大,只能默默一点点挪的离岑秋锐近点,凑过去低声道:“那个……药膏……”   岑秋锐不是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只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余光不经意瞥见叶随手上挂着根若隐若现的红绳,才顿住冷声道:“三公子,这是叶府的祭祖宴,还望自重。”   叶随白皙的脸上划过一丝难堪,这两天他为了祭祖宴忙前忙后,还一心惦记着岑秋锐的伤,才刚找到个机会,想给岑秋锐送药,结果却是令人这样难过。   叶随指尖紧紧掐着罐身,他一定会让岑秋锐对自己上心的。   叶渍换了身衣服再回来老实了很多,叶家对得起锦城大户的名头,宴席上的菜品皆是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叶安皓此时已经做好了品味佳肴的准备。   老太太胃口浅,没吃几口就让人送她去了厢房休息。   叶安皓大快朵颐,吃到兴起也不忘小幅度地环顾了一下旁边没什么动静的岑秋锐。   岑秋锐脸色淡淡,虽然很饿,但却并未动眼前的碗筷一毫。   原著中,自叶老太太去庄子上后,岑秋锐就从未上过桌吃饭,作者对此的描写也不过就是一句:在原身的默认和态度下,下人们有恃无恐,给他的大多也是残羹剩饭,要不就是格外加了料的。   叶安皓起了疑心,那种东西都能吃的下去,碰上这么桌佳肴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无动于衷的。难道是这几天好东西吃多了,肠胃没转过来不适应?   叶安皓借着夹菜的机会仔细瞧了瞧,发现岑秋锐的那副碗筷似乎有点不对劲,碗筷沾的紧致分离不开,想吃的话只能整个人趴在桌上舔食,碗里面赫然被还撒了一层白晶晶的颗粒物,再联想到叶渍回来时那副不怀好意地嘴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炮灰就只会这一招啊。   岑秋锐依旧沉默地坐在桌前,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遮掩低咳,竭力稳住欲坠的身躯。   想到这里叶安皓又心虚了,岑秋锐会这么惨,都是因为原身,现在自己占了这具身子,吃进嘴里的美食突然就不香了:原身你能不能当个人。   看样子昨天那一场,岑秋锐的风寒还未好全又重了,现在确实不宜吃重口的。   叶安皓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特意往岑秋锐那边又侧了侧身,随即叉着腰拍桌而起,张口怒斥,“叶家是没人了吗?做的这全是什么玩意儿,没一个合本公子胃口的!”   碗筷被震得噼里啪啦作响,滚落在地,吸引了满席的人都瞧过来。   叶安鸿坐在他右手边,不知他刚还吃的好好的,这突然又是怎的了耍起小性子来,颇有些无奈:“好端端闹什么脾气,饭菜不合胃口让下人撤了再上就是。”   “哼,赶紧撤了。”叶安皓一不做二不休,特意吸了吸鼻子,干脆把原身的纨绔贵公子做派贯彻到底,“让厨房弄些清淡滋养的上来,二爷今天染了风寒要吃斋。”   “二哥,快坐下,碗筷翻了小心伤着。”叶随小声惊呼,站起来想拉着叶安皓坐下,“呀~地上怎么撒了这么多粗盐?”   这一席话来的凑巧。   叶安皓不由暗赞一句干得好,小白花不愧是你啊。   伺候的小厮冷汗都出来了慌忙一跪连连喊冤枉,眼神却漂浮不定老往叶渍的方向飘,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下人都是看主子脸色办事的,看人下碟是家常便饭,只是没想到被三公子这会儿指出来摆上了台面,这罪责就可大可小了。   叶安鸿扫了地上一眼:“大呼小叫什么,今日祭祖太忙,出了些纰漏也正常,碗筷摔了让下人清扫干净重新添上就好,这种日子不要胡言乱语。”   叶安鸿那模样一看就是想息事宁人,叶随饶是再想说什么也不的不闭嘴。   哪知叶安皓倒是忿忿不依,气势逼人:“都是怎么办事的?不干净的碗筷也能摆上桌来,这一桌子的人,随便哪一个要是吃坏了肚子,你们担得起吗?还是说受了谁的指使想要害本公子不成?”   叶安鸿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严峻起来,扫了叶渍一眼,让人彻查。   ……   啧啧,资深弟控。   叶安皓活了十九年,没有被什么人放在心尖上宠过,对于这个便宜大哥的无限偏爱,颇有些受之有愧。   偏偏他还知道叶安鸿最后的下场,这其中滋味实在有些微妙。   唉,叶安皓忍不住自嘲,自己都活不明白了还操心别人。   有叶安鸿震场,众人不敢再造次,一顿饭倒心思各异的吃完了,当中吃的最欢的就要属叶安皓和岑秋锐两人。   虽然这是个架空的世界,但这食物的味道确实没得说,食材就是要比现代的正宗。   就连一碗平平无奇的粥都能熬得软糯香稠,鲜香四溢,叶安皓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食指大开。   岑秋锐更不要说,他平常在唐家吃饭基本都靠抢,和下人们挤在后厨里,动作慢被挤出去就没得吃了,要么就是吃剩下的残羹加些料留给他,经常性是饿一天的肚子,这几天因为跟着叶安皓演戏吃香的喝辣的,肠胃反而不适,看见荤腥就反胃,一碗香糯枇杷粥正好将他脆弱的胃抚慰了。   宴席过后就是入宗堂祭祖的流程,也不知道叶家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祭祖还要汇报业绩。   这合理吗?   有必要吗?   试想一下一群人站在下面对着上面一堆排位上香,述说着各自今年手底下产业的得亏盈利,叶安皓都要心梗了。   偏偏叶家盘错根深,人口众多,这每人说上几句,跟和尚念经似的,其过程漫长而悠久,催眠效果好的一批。   叶安皓这会儿脚都站酸了,捂着嘴打了两个哈欠,咬着牙绷紧两腮的肌肉努力瞪大了眼睛,但效果甚微,没一会脑袋就跟小鸡啄米般朝前轻点。   站在他右手边的岑秋锐:“……”   这废物还真是没有廉耻之心。   叶安皓头点着点着,突然抵到了什么东西,酸涩的脖子得到了支撑。   他总算满足了,双手紧紧巻着被子,头还在上面磨蹭了两下埋了进去。   这被子是受潮了吗硬邦邦的,硌人。   叶安皓胡乱摸了两下,触到一片清凉的肉感。   明天得让崔妈妈给他换掉。   肉感?   傻逼吧,被子哪来的肉感?   叶安皓又捏了两下,操,真的是肉感。   他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自己哪里是抱着被子,那他妈分明是抱着个人。   叶安皓怂了,视线上移正对上岑秋锐深不可测的墨瞳。   ……人没了。   叶安皓被那双漂亮的眼睛冷冷一望,哪还有什么瞌睡。   松开手站直身体,徒劳的往旁边挪了挪,可哪里还有位置?   我这破手瞎摸什么!!!   “皓儿,过来。”   对于迫切想找个洞钻进去的叶安皓来说,叶安鸿此时的声音犹如天籁。   叶安皓连忙走上前,“大哥。”   “你说。”   说什么?   见四周的视线全落在自己身上,叶安皓满脸茫然。   好在崔妈妈适时捧着一本账簿上前,叶安皓脑袋上不知道哪根搭错的筋才连了起来。   虽然原著中笔墨不多,但原身作为叶家二公子也是有产业的,毕竟有一个独宠他又巨会赚钱的大哥,非常喜欢给他送田产铺子。   真不愧是靠哥行走天下。   那就来看看咱名下有多少资产吧。   叶安皓敛住思绪,从崔妈妈手上接过账簿掀开。   “京郊肉庄——负债十万两。”   “城西酒楼——负债二十三万两。”   “南市点心铺子——负债五万两。”   “北市茶楼——负债一百万两。”   “东街料子铺——负债三十万两。”   ……   叶安皓越念额头的黑线越多。   就很尴尬,他名下十多个产业非但没有资产。   不对,应该是给他名下十多个产业共留下了三千万两的负债资产。   这就过分了吧,叶安鸿给的商铺都是寸土寸金的地界,就算是为了体现原身纨绔无用的人设,也不至于一点盈利都没有。   原身还真是商界庸才。   要叶安皓说,就这条件给只猪,猪都不至于亏成这样。 第18章 被迫同居   叶老太太怒火冲天,她左手“咣”一声拍桌,右手指着叶安皓斥道:“混账,你大哥九岁就能创收,你而今都十九岁了,送到手的产业都能给败空,这叶府二公子你做的当真是好样的!”   有老太太开头,四周奚落的谈论声也渐渐起来。   叶安皓:“……我哪比的上我大哥。”   我也很无奈呀。   岑秋锐都不禁鄙夷的看了一眼叶安皓,神情满是嘲弄,猪脑子都比这废物强些。   “不知上进。”叶老夫人盘着手中的翡翠串子咔咔作响,一看就是气狠了,她一拍桌子雷厉风行,“给你三个月时间把这些铺子的亏空补上,不然家法处置!”   老太太深知原身的尿性,最后还特意叮嘱不许叶安鸿帮忙。   宴会结束时,叶随心情很好,嘴角止不住往上扬,叶安皓不学无术,根本不懂经商。   他倒要看看没了叶安鸿的仰仗,他那个好二哥怎么把那么大的窟窿填上。   叶安皓叹了口气哭笑不得,怎么还有种大学没完成课业要被扣学分的错觉。   “没事,有大哥呢。”叶安鸿见叶安皓低丧着头,递了个黑色牌子给他,温言安慰,“没钱直接拿着牌子去钱庄支。”   听叶安鸿这口气明显帮原身擦屁股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原身真这么菜的吗?   “哥,我真的没有从商的天分吗?”叶安皓换了个方式问。   “不要妄自菲薄,相信自己,你还是有优点的。”   “那我还是靠自己吧,祖母说了不让你帮我,到时候连累大哥你也要挨训,再说不就是区区三千万两,我不信我三个月盘不活。”虽然叶安皓不懂经商的道理,但光他昨天在外消费的那一顿饭就去了一万两。   锦城的纨绔也不少。   原身的产业里酒楼有四家,填上应该也不算太难。   “哦,对了大哥,那我有什么优点?”   叶安鸿收回手难得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想措辞,“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神他妈很大的成长空间,叶安皓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拒绝早了。   哥,牌子留给我,呜。   再回到皓志阁时,早已是夜幕降临,叶安皓面临一个史诗级难题,他今天要跟岑秋锐同居。   老太太似是信不过,早早让人把岑秋锐的东西全搬进了皓志阁,还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盯梢。   那嬷嬷古板严肃,偏偏扬着一张笑脸,“二公子和夫人请吧。”   叶安皓:“……”   叶安皓觉得自己宛若一只待宰的羔羊,咬牙推开门先一步进去,径直走向柜子。   岑秋锐顿了下脚步,随后也跟了进去,崔妈妈“哐——”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叶安皓站在柜子前,有点儿说不出的尴尬。   太狠了吧,柜子里原本塞的满满当当的被子现在是一床都不剩了。   本来还指着能打下地铺的。   虽然他是打算给岑秋锐换个屋子,但也没想拿自己的命换。   叶安皓幽幽的看着床上仅剩的一床被子,硬着头皮放下狠话:“我睡里边,你离我远点,小心踢到你。”   留下这句话,他就飞快巻着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小团紧贴着床角,双手叠放在胸前,安静的躺尸。   岑秋锐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这废物有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微微眯眼盯着床上睡得正安详的叶安皓。   半个时辰后,崔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公子,岑公子,夜深该歇息了。”   岑秋锐眼不错目,没有漏掉叶安皓因此轻颤了一下的身体,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灭了灯笼里的烛火,也和衣躺了上去。   月上柳梢,夜色渐深,叶安皓也不知道自己维持这个姿势过了多久,直到听到平稳的呼吸才睁开眼睛。   借着月光确认岑秋锐已经熟睡,叶安皓才敢伸展躯体。   似乎是冷,岑秋锐背对着他睡得不是很安稳,蜷缩着身体。   岑秋锐消凉孤绝的背影,叶安皓看了心情有点微妙,毕竟屋子里唯一一床被子让自己霸了,这深秋露重的,白天还尚可忍受,晚上的寒露可是极重。   叶安皓往外边挪了挪,分了一半被子出来,还给岑秋锐往上掖了掖,这才满意躺下。   大概是觉得危险解除,紧绷的神经放下,叶安皓没一会就困了。   闻着被子上淡淡的寒梅花香,他有点替岑秋锐惋惜,正是青春的大好岁月,结果碰上了原身这种傻逼。   唉,搞得自己进退两难的,也不好一下做的太过明显。   岑秋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在黑夜中尤为显眼,完全不似有睡过得痕迹。   他捏紧了袖中的小刀,转头看向身侧沉睡之人。   叶安皓的睡相不太好,整个人成大字敞开衣衫凌乱,长发被蹭的乱糟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巴还吧唧了两下。   岑秋锐眯眼看他,袖中的小刀划入手中,抵上了叶安皓的大动脉,只要稍稍一用力,刀尖就能刺进去,那夹杂在雪白皮肤下血管里的脉搏就会停止跳动。   叶安皓迷迷瞪瞪觉得脖子有点凉,他不耐烦的挥舞了两下,转了个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浓厚鼻音的嘀咕,“阿斯,别闹,再闹不给你小鱼干吃了。”。   柔和的月光落在叶安皓的耳廓,照亮了那颗隐在叶安皓耳窝芝麻粒大的红痣,岑秋锐动作一滞,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红痣。   *   “哥哥,我就说总有一天,无论是什么规则我都会赢。”六岁的岑秋锐小小一团,指着地上分布的骰子兴奋地大叫。   “嗯,你很厉害。”旁边坐着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小少年,容貌艳丽,似乎被他情绪感染,无奈一笑:“没想到都一年了你还记得。”   “那可不。”小小的岑秋锐翘着嘴角毫不得意,“我可是要做第一的人。”   “哈哈哈哈。”小少年被小团子的话逗得捧腹大笑。   “你,你笑什么?”小岑秋锐气结,脸都羞红了,“我很认真的好嘛,我会成为赌王的。”   “咳咳……没有。”见他真生气了,小少年轻咳了下,敛住笑意拍了拍他的肩,“志气挺大的,但赌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深陷。”   “为什么,我看那些赌的人挺开心的。”小岑秋锐不是很能明白。   “嗯……怎么说呢。”小少年撑着手沉呤:“你相信因果吗?”   “那是什么?”   “因果啊……就是从前有一个农夫,他家穷所以好多年没娶上媳妇,但是他踏实能干又有一门吃饭的手艺,后面自己攒了些钱娶了一个媳妇养育了一个女儿,因着农夫的手艺好,在当地他们一家算是条件比较好的,日子过的平淡又幸福,只是这种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被谁打破了?”   “被农夫自己啊,人这种东西欲望太大,平淡日子过久了,就想找些刺激感,农夫先是被人骗去赌了一次,一小柱香的功夫就赚了他辛苦做工一年都赚不到的钱,他这辈子都没拥有这么多银子,渐渐的他做工不再细致,别人吃了亏也不找他做活了,农夫就终日泡在赌坊,很快就输的底朝天,最后连媳妇孩子都发卖了。”   小岑秋锐嗤之以鼻:“是那个骗农夫的人坏蛋。”   “你这小脑袋瓜子,还真是跟别人想的不一样。”小少年手痒,在他头上作乱,“但这就是因果呀,虽然农夫第一次赌是被人骗去的,但他的贪婪中下了因,所以后面才有果。”   “哥哥,别瞎摸我头。”小岑秋锐不满,“所以自己种下的因才会有果咯。”   “对也不全对,农夫的媳妇孩子何其无辜,却也因为农夫受到了果。”小少年的情绪不高,声音都沙哑了一些:“每个人都有因果。”   “那哥哥你的因果是什么?”   “我的因果啊……”小少年认真不过三秒,勾了下嘴角,笑的夺目,“你靠过来些,我说与你听。”   小岑秋锐倾身靠了过去,小少年轻而慢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让他莫名红了耳尖。   小少年逆着光,耳廓被阳光照射能看见上面细小的绒毛,小岑秋锐的目光被耳窝那颗小小的红色肉痣吸引了目光,还没等他细看,耳边是小少年张扬的笑声:“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因果,你还真信了,以上都是我编的,果然是好骗的小屁孩,哈哈哈。”   小岑秋锐:……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因果,那自己的因果一定是眼前这人。   “今天的酒酿冲蛋没有了。”小岑秋锐站起身冷着脸恶狠狠道,。   小少年张扬的笑声戛然而止,连忙讨好,“别呀,哥哥错了,不要抹杀我的酒酿冲蛋!”   “呜呜呜,我的酒酿冲蛋!”叶安皓哼哼唧唧躺在床上吸着鼻子哭。   岑秋锐稍微缓了缓神,看着叶安皓的目光混入了一丝狐疑,手上的刀又往叶安皓脖子上抵进了几分。   难道这废物装睡?   “就要吃酒酿冲蛋……给我吃嘛……”叶安皓蜷着身子又嘀咕了两句,那浓厚的鼻音一听就没睡醒。   在黑暗里看了叶安皓许久,岑秋锐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自爹娘出事后,这几年的日子他总觉得太漫长,以至于更久远的记忆已经模糊成一种习惯,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也只能记得三五成。   如果能使他想起一些之前美好的回忆,就再留这废物多活一段时间好了。   但是叶安皓为什么会让自己想到“哥哥”?   明明一点都不像。 第19章 男主行不行?   窗外轰隆隆的,雷鸣声压抑沉闷。   “不要劈我不要劈我。”叶安皓被炸的一个猛子起来,大口喘着气,紧紧抱着自己完好的胳膊腿,眼角和鼻尖红彤彤的略带滑稽。   这一夜他睡的极其不安稳,看清屋内的摆设才算松了口气。   他躺在皓志阁的床上,入眼天光大亮,哪有什么惊雷。   还好还好,只是梦而已。   太吓人了!   叶安皓紧绷的精神刚放松些又提紧了,小心脏经历一波三折,悲从心来。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孤儿院,还得到了心心念念的酒酿冲蛋,被院长妈妈取笑长不大,一碗酒酿冲蛋而已乐的跟什么似的。   他也只是但笑不语,可能院长妈妈已经不记得了,虽然只是一碗酒酿冲蛋,但在叶安皓心里这是他的唯一的放纵。   但就在下一秒,他端着碗正要送到嘴边,一道惊雷劈了过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雷鸣劈的焦黑,四肢飞散,那撕裂般的灼热经历太过真实。   叶安皓深受emo。   他撑着身子看了一圈,屋子里就他自己,床的另一侧有些凹陷,但已经没有了温度,一看主人早早就离去了。   松了口气,叶安皓才感觉鼻子一阵阵发酸,喉咙也堵的张不开嘴。   他一咽口水,嗓子就被像撕裂一样,痛得他想哭。   扁桃体应该发炎了。   可见梦是多么强大又虚妄的东西。   他就说怎么还能无故梦到吃酒酿冲蛋呢。   叶安皓一阵苦笑,眼神有些涣散,看东西都开始发飘。   头沉重的像块烙铁,他裹紧被子躺了回去,脑子里混乱到打结,四面八方的发散思维。   大概是许久没生过病,这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热竟然让他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其实叶安皓小时候挺娇气的,这种娇气生在富贵人家倒是没什么,在孤儿院就是原罪了。   太辣的不吃,太油的不吃,太酸的也不吃,就甜的会吃一点,别的小朋友很多觉得很好吃很难得的东西他都嗤之以鼻,还因为泪泉发达没少讨人嫌,孤儿院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只要院长妈妈会守着他。   不光如此,他小时候的身体素质还特别差,抵抗力低,天气只要一变温他必感冒,一感冒就会扁桃体发炎从而引起发烧,烧起来得挂好几天的水。   院长妈妈心疼他,总会给他备上一碗酒酿冲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基本上吃完再睡一觉他就能好的差不多。   记得最严重的一次,他断断续续烧了近一个月都没见好,那段时间,院长妈妈在他床头守了他一个月,无论他什么时候醒,床头总会有一碗香喷喷的酒酿冲蛋,一度吃到他看到鸡蛋都想吐。   后面叶安皓才知道,那些鸡蛋都是院长妈妈用一双满是水泡的脚换来的。   每天徒步走三十里地回家一天能省下几块钱公交。   孤儿院一共有二十多个孩子,就靠着她一个人的微薄工资。   看着那个孤身一人,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他们的院长妈妈,叶安皓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自那以后,之前那些嗤之以鼻的东西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下咽,有什么吃什么,跟小朋友的关系也渐渐缓和。   后面渐渐的年纪再大一些,叶安皓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打一些零工。   可能毛病真的都是惯出来的。   他颠过勺,搬过砖,发过传单出过摊,甚至还养过猪,就是没有再生过病了。   加强锻炼身板子也越来越结实。   模糊中,叶安皓感觉一只微凉的手贴在了他额头上,把灼热都压退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是烧糊涂了。   但还是没忍住把脸凑过去在那手心蹭了蹭,鼻子一酸,眼泪成串成串往外掉,止都止不住,“嗓子疼……院长妈妈,小皓想吃你做的酒酿冲蛋。”   那只手毫不留情的抽走了。   叶安皓心里急,自己莫名穿到书里,前途未卜,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好活的,好不容易能做个好梦。   他有好多话想说,却卡在嗓子眼半天哼不出来。   叶安皓嘴巴向下一弯,忍不住的呜咽,眼泪掉的更凶了,誓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床边有淅淅沥沥的动静,他额头多了一块凉毛巾。   眼皮子虽然睁不开,但叶安皓心里高兴。   就知道院长妈妈最疼他了。   或者是因为之前那个梦里没吃到的遗憾,叶安皓这会儿特别盼着。   所以他再接再厉,小声的哼唧,“给我做酒酿冲蛋嘛……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好想吃……”   没人搭理他,叶安皓生怕院长妈妈走了,抬腿把被子蹬了开,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果然不出三秒,院长妈妈把被子重新给他盖好掖住,叶安皓趁机牢牢抓住那只手,那只手想缩,他哼哧爬起来,手脚并用的挂了上去。   “别走!”   “小皓会听话的。”   “小皓能赚钱了,以后孤儿院我会养着的。”   “你别那么辛苦了,有我呢。”   “真的不考虑奖励小皓一碗酒酿冲蛋吗?”   岑秋锐看着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人,眉毛拧成了结脸色阴沉,生硬的把他从身上扒拉下去。   还没等他侧身,叶安皓又哼哼唧唧地扒了上来,念咒似的胡言乱语。   “不要走嘛,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就再抱一会儿……最后一小会儿。”   后面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叶安皓是一点也不记得,他只感觉院长妈妈的宽大的怀抱真温暖啊。   他想自己最后应该是吃上了酒酿冲蛋。   因为叶安皓再清醒过来时,不说神清气爽,好歹喉咙没那么痛,呼吸也算顺畅了。   “二公子,您醒了?”一见叶安皓睁眼,守在床头的崔妈妈立马上前,手上还端着一个小瓷盅。   叶安皓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我睡了多久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崔妈妈说着把手上的瓷盅往叶安皓递了递:“二公子,要吃点东西吗?”   叶安皓稍微放下一点心,三天的话,明天应该能好了。   也不知道那瓷盅里炖的什么汤,闻起来很是香甜,他胃里空落落的,还真有点饿了。   叶安皓撑着身子下床,崔妈妈帮他把瓷盅掀开端上了桌。   他伸头看过去,不由一怔,里面赫然是一盅酒酿冲蛋。   “没胃口吗?不喜欢吃这个?”见他久久不动,崔妈妈有些担心他三天没换口吃腻了,“要不我让人撤了,给您上过些别的吃食?”   “没有,我很喜欢。”叶安皓心里一阵柔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吃到这一口,他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口感甜滋滋滑溜溜的。   味道比院长妈妈做的要稍甜些,却更贴近他的口味。   他嗜甜,只是在原世界天天跟泡面火腿打交道。   也不知道府里哪个厨子手艺这么好。   一盅酒酿冲蛋下肚,叶安皓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问崔妈妈:“还有吗?”   “有,多着呢。”崔妈妈看他吃的满足,松了一口气调笑道:“二公子您昏迷的时候一直哭闹着要吃,死活抱着人不撒手呢。”   叶安皓:“……”   叶安皓略有些尴尬的捧着瓷盅。   他不会撒泼了吧?   叶二公子的猛男形象毁于一旦了,呜。   看着丫鬟端着空瓷盅出来,又重新端了一碗进去的时候,岑秋锐胸腔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频繁想起那道模糊的小小身影,他对这种感觉熟系又陌生。   哥哥,你到底在哪?   又吃了一盅酒酿冲蛋,叶安皓感觉胃里都甜滋滋的,嗓子也舒服多了,有了些精气神。   他也没忘了正事,惦念着自己那三千万两的欠债,叶安皓让人套了马车,打算去实地考察一番。   只是隔行如隔山,叶安皓一连考察了半个来月,丝毫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原身的这些产业全是烂账,一个铺子能有三四本账簿,且本本的账目都对不上号。   这些产业到现在还没关门大吉,大抵全是之前靠着叶安鸿填的窟窿。   看着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账本,叶安皓头秃到气若游丝,肠子都悔青了。   谁给自己的勇气?   梁静茹吗?   傍晚岑秋锐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叶安皓置于一堆账簿之间伏在桌案前,正低头飞速的记录着什么东西,手边已经积了厚厚一沓纸。   他脚步一顿,脸色古怪起来。   叶老太太至上次回府,没有说什么时候要去庄子上,看样子是打算在叶府常住了,所以岑秋锐到现在还是睡在皓志阁。   不过叶安皓最近很是反常,平日里最烦舞文弄墨的,这小半个月天天捧着账本往外跑,早出晚归的也没有向他发过难,日子倒也安生了不少。   岑秋锐不是受虐狂,叶安皓不找他麻烦,他也不会蠢到往上凑。   而且他最近也在暗中和圣都联系,需要在锦城开拓一些势力出来,少不了粘上叶家的名头。   两个人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鱼死网破,到现在的漠不关心,倒是一副两相安好的局面。   屋里进了人叶安皓头也没抬,反正能进他屋子里的人可不就那几个,他手下没停,聚精会神完成自己的佳作。   岑秋锐紧盯着他,凤目闪过一丝疑惑。   这废物难道真改了性子?   叶安皓搁下手中的笔,喟叹一声满足的频频点头,可算是把他心中的怨气出完了。   岑秋锐缓步上前,视线不着痕迹地往桌上一撇,却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一页王八小人。   果然是他多虑了。   岑秋锐嘴角抽搐,挂上一丝讥讽。   叶安皓:“……”   要不要这么嫌弃?   艺术不分贵贱!   那烂摊子你收拾看看?   你行你上啊。   叶安皓心中忿忿吐槽,突然一拍大腿。   好家伙,我脑袋被屎糊了吗?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想起来。   没准岑秋锐还真的行。   原著中这些铺子和叶家后面都被原身作没了,但是被人接手后同样的伙计营生,人家的生意却能做到如日中天,直到本书完结的时候作者才隐晦的说明了,背后的人是岑秋锐。   叶安皓想到这里,目光飘忽了两下。   就是不知道十六岁的岑秋锐行不行? 第20章 变故丛生   岑秋锐被叶安皓赤裸裸的眼神看的脸色阴沉,袖中的手捏紧了拳头,“看够了吗?”   “……”没太看够。   “你过来。”叶安皓莫名有些羞耻,他低咳一声向岑秋锐指了指桌案,“会看账簿吗?”   岑秋锐没说话,目光冷冷的看着叶安皓,不知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这嘴都问的什么破问题?   叶安皓暗啐自己一口,好歹男主落魄之前也是世家子弟。   会看账簿吗?。   这跟问猪会不会吃食有什么区别。   他清了清嗓子,索性开门见山:“祭祖宴那天你也听到了,要是三个月没填上,可是要受家法的。”   “那又怎么样?”   岑秋锐冷不丁一开口,叶安皓吓了一跳,实在是男主平常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可能是生活太苦,从穿书至今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拢共也没见岑秋锐说几句话。   要不是知道男主人设,叶安皓都怕要以为是个哑巴。   “你,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买的,不是说要还吗?正好干活抵债,难道你想赖账不成?”叶安皓看了一眼岑秋锐拧起来的眉头脑子一抽,又怕说得太过拉仇恨,凑过去拿胳膊撞了撞他:“再说了,咱俩现在“夫夫一体”,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受罚你能跑的掉?”   岑秋锐的冷冷的目光一扫过来,叶安皓立刻感觉自己过于自来熟了,一秒认怂,连忙往桌案后面挪了挪,“反正账簿都在这里,还有两个半月时间,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岑秋锐掩下眸子,沉默了良久,这也可以成为他在锦城揽权的机会。   在叶安皓心里直泛突突的时候,岑秋锐终于高抬贵手拿起了一本账簿翻开。   叶安皓松了口气暗喜:“我会跟崔妈妈说,以后书房随你用,你就去那里处理吧。”   锦城最近入了冬,傍晚时分飘零零的下起了小雨。   风雨天,人就是容易犯困。   老天爷像是在回应什么,叶安皓亲眼盯着人把账簿全搬进了书房,突然刮起了狂风,他现在这吨位都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狂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回了自己的屋子。   卸下一大重担子,叶安皓深藏功与名,这半个月可把他折腾坏了。   他现在只想好好窝进柔软的被窝睡上一觉.   意识模糊间,叶安皓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崔妈妈好像跟他说了什么话。   说了什么呢?   唔,好困啊。   算了,明天再说吧。   只是到了后半夜,叶府乍然升起一阵不小的喧闹,院子里灯火通明,不时伴随着小厮高喊着抓贼的呼喊声。   叶安皓心中一片茫然眼都没睁开,披上袍子逮了个从他房前路过的小厮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喧哗?”   “回二公子,是隔壁的苏公子东西丢了,说今天到过咱们府上,这会儿闹着要搜院呢。”   什么牛马,大半夜跑别人家找东西?   这不是脑子有屎么。   叶安皓暗骂着突然灵光乍现,瞌睡消失殆尽,匆匆往书房走。   他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   原著中还真的有这么个脑子进屎的家伙——苏维扬!   苏维扬本是圣都太傅苏家的独苗苗,脑袋被家里宠的一溜全是坑,后来太傅夫人早亡,他老爹另娶了新夫人,苏维扬就被送到了锦城,也不知怎的就被原主勾搭上了,收服成了狗腿兄弟狼狈为奸。   那臭脾气听风就是雨,对“叶安皓”莫名偏执的占有欲堪称变态的程度,被原主当枪使了一本书,最后也光荣成为男主“手刃亡魂”大军中的一员。   叶安皓黑人问号脸?   原身这有什么好值得占有的,图他一身肥肉吗?   少年好独特的口味。   在原著中,苏维扬前期并没怎么出场,剧情里基本都是一笔带过的存在,直到了后面有一次回圣都呆了一年回来,不知怎的故意污蔑冤枉岑秋锐,完虐了男主一场才算是正式登场,成为了炮灰二号。   叶安皓算了算,苏维扬应该是刚回锦城,等他正式出场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污蔑男主的这段剧情。   所以叶安皓之前一直没想起来这号人物。   这厢叶安皓还未走近书房,隔老远就听见里面一道气势汹汹的怒吼传来:“你还敢说你没偷东西!”   他越过看热闹的下人疾步冲进书房,下一秒,就见里面一个少年已经抬腿,对着岑秋锐的腰腹就是重重的一脚。   那一脚完全没有留情,岑秋锐被踹的连往后退了几步,抿嘴闷哼一声,唇边溺出一片血丝,眼神阴沉的吓人,可见伤的不轻。   叶安皓看的心惊,在少年还想继续踹第二脚的时候,一个百米冲刺挡在岑秋锐身前呵停道:“别动他!”   “阿皓,你也来了。”苏维扬瞧见了叶安皓,立马收了腿,换上了一个略显狗腿的笑容,有些许猥琐,白瞎了那张年轻俊美的脸蛋。   无良作者后妈的不能再后妈了,除了叶安皓这个倒霉蛋,大多数的配角人物也都是俊男美女。   叶安皓走神吐槽胡乱点了下头,这才打量起书房里的全貌,然而发现里面的活物除了岑秋锐和苏维扬,竟然还有一个脸色泛白的叶随站在角落里。   叶安皓胆战心惊,特别是触到岑秋锐死神般的恨意,顿觉得自己步入了修罗场,如针在芒。   大哥,方向错了,冤有头债有主。   苏维扬在那边找对人啊。   不是我踹的你哇!!!   苏维扬这会儿才意识到,叶安皓刚刚冲过来用身体挡着岑秋锐,瞬间有点委屈,抻着脖子嘟囔:“阿皓,你这院子的下人手脚不干净,你怎么还护着他?”   叶安皓心想你可闭麦吧兄弟。   他叹了口气看向苏维扬,“你怎么会在这?”   苏维扬见叶安皓的视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虎牙,“阿皓,我今天来找你你睡着了,我的簪子肯定丢你这了,就想着来找找,结果没想到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在你的书房,这才帮你抓住了一个偷东西的贼。”   叶安皓一脸黑线,心中疯狂忿骂,哪个正常人会大半夜跑来别人家找东西,脑子有坑啊!!!   面上却还要状做一片茫然,扫视着书房里这一亩三分地,不是座椅板凳就是账簿的:“贼?就这里?他偷了什么东西?”   那账簿送给叶安皓他都不要,好不容易才丢下的担子。   “喏,他一个下人怎么可能买的起这么好的料子,肯定是想偷去变卖。”苏维扬指向角落,说着献宝似的从身后又捻出一件衣裳,语气中不免带着一丝洋洋得意,“这件还是你的,我记得可清楚了,这可是你以前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要我说你就是平常太放纵他们了,这种时候还得靠我。”   “我没偷。”岑秋锐声音嘶哑但却坚定,说出来自己都愣了一下,摇摇晃晃支撑着身躯,又咳出了几口泛血的唾沫,谁会在乎他说的事实。   书房是叶安皓让他来的,衣服是苏维扬柜子里翻的,刚好都凑在今天,这些没准又是策划好折辱他的戏码。   “呵。”苏维扬轻哼,笑的十分张扬,“先不说你半夜三更怎么进的书房,难不成你还想说这些衣服成了精,自己长脚跟着你跑到书房来的不成?”   叶安皓仔细看了看苏维扬手上的衣服,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哥们眼瞎吧。   尺寸也能一眼看出不是他的码子,把他现在劈成两半塞进这衣服里都不一定装的下。   叶安皓嘴角抽搐,睁眼说的一把假话。   难道是bug?   而苏维扬指的那片角落,正好位于叶随身后的位置,之前叶安皓进门没细看,现在看来那地上还有一团散落开来的衣服,大的小的都有,像是两个人的尺码,料子和花色跟苏维扬手上的那件差不多,都是白色系和浅色系。   是他会喜欢的,但绝不是原身会喜欢的,而且那些衣服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不似这几年的花色和样式。   叶安皓皱眉,原著里并没有详写这段剧情,他也不确定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余光扫到神色异样的叶随,突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开了窍。   书房里面冰凉一片,他好像忘了让崔妈妈备些炭火被褥之类的。   屋子里加上他一共四个人,最有可能有这些东西的只能是叶随了,这些花色也与叶随的气质匹配。   作为岑秋锐的挚友,叶随应该是见他晚上看账簿怕他受寒,于是打算晚上偷偷的给男主送御寒物资,又不好太过张扬,怕是觉得岑秋锐瘦弱,所以拿了一些以前的旧衣。   只是没想到苏维扬是脑子有病,能做的出半夜来拜访的傻逼事炮灰,被正好撞破了。   叶安皓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怪不得人家能善终呢。   人与人的差距呀!   叶随手指紧紧的捏着衣袍下摆,面无血色紧紧盯着岑秋锐,他就是想多刷刷存在感。   自打他重生回来,一直没找到机会与岑秋锐多接触。   今晚本是个绝佳的机会,听说他那废物二哥把铺子都交给岑秋锐管了,隆冬寒月,最是心冷的时候。   叶随特意来雪中送炭,想把之前没送出去的冻疮膏给出去,谁能料到东西没送成,还被苏维扬这个瘟神撞见了。   苏维扬是叶安皓最忠实的狗,对他是一向不喜,刚刚要是真看见了自己给岑秋锐送东西,一定会直接拆穿,并且面露嘲讽自己来讨好叶安皓,现在只能寄托岑秋锐别把他供出来,不然传出去,大哥怪罪下来,他在叶家就没了立足之处。   他苦心经营的形象也将毁之一旦。   那还怎么翻身。   深夜寒风萧条,面对苏维扬阴阳怪气的挑衅,岑秋锐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回答,他没有偷东西,却闭口未提叶随为什么会在这。 第21章 修罗场   叶随顶住牙关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暗自得意,自己的这些示好也不完全是一点都没用。   这么看来前世自己应该没察觉错,岑秋锐对自己的态度倒真有些不同于旁人。   叶随勾了勾嘴角,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么一遭,虽然事件不太一样,但是苏维扬折腾的好像都闹到了叶安鸿面前,他当时好像看的还挺乐呵。   重活一世他可要送给岑秋锐一个大大地人情。   岑秋锐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解释什么,根本不会有人听信,叶安皓怕是就等着他反抗才有由头发泄呢。   岑秋锐的不识抬举,让苏维扬暴跳如雷,这个下人和叶随怎样他一点都不关心。   苏维扬在意的是一介下人怎么会出现在叶安皓的书房里,里面还有叶安皓的衣服,会不会还偷藏了其他私密物件,是有什么预谋还是……   苏维扬烦躁地急需宣泄,他没好气踢了一脚桌案,里面冷不丁掉出一只做工精细的小手袋,岑秋锐见到后脸色微变。   苏维扬嗤笑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屈指捏了起来,手袋像是手工做的,一面绣的是金凤,另一面两侧缝的分别是“平安顺遂,万事如意”八个正楷小字,由此可见绣者的用心。   然鹅苏维扬却把它扬自地面,直接一脚踩了上去,用力的碾压。   “还给我!”岑秋锐冲了上去想抢夺回来,却被苏维扬带来的小厮们禁锢住,拉扯间无形中又挨了两脚,脸色难看的要命。   叶安皓眼皮一跳,他要没记错的话,这只手袋好像是男主母亲生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苏维扬却突然来了兴致,挑了挑眉玩味道:“既然这些不是你的东西,你也说你没偷,那这个也不是你的了?本公子今天就当做做好事,省的说污蔑了你。”   “来人,拿刀来。”   !!!!!叶安皓快要吐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傻逼孩子怎么专喜欢往雷区蹦跶,作死别捎带上我哇。   原著中,这只手袋算得上是岑秋锐的精神寄托,可以说意义深重,在原著的剧情里苏维扬也是不仅污蔑了男主,还把手袋也毁了。   怎么毁的叶安皓不知道,但苏维扬是叶安皓的狗腿子跟屁虫,所以这一笔也被男主记在了原身头上,直接快速加剧了叶家的覆灭和原身的惨状。   叶安皓差点口吐芬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思绪,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这作死的傻逼孩子。   叶安皓酝酿了一下情绪,带入了感情,皱眉冲岑秋锐呵斥:“你是怎么办事的?我的衣服就是这种待遇?我把书房让给你用,是让你把书房里这些衣服拿出来扔在地上沾灰的?”   在场的三人闻言皆是一愣,齐刷刷看向叶安皓。   苏维扬掩不住眼里闪过的震惊与错愕,“阿皓?你为什么……”   岑秋锐只惊讶了一瞬就微微低着头,眼中晦暗难明。   作为多出一段经历的叶随,才是情绪波动最大的,他先是诧异接着是难以置信,竟然跟前世不一样。   叶安皓不是应该和苏维扬同仇敌忾,这个废物想做什么?   叶安皓稍微顿了顿,面不改色开始颠倒黑白:“衣服是我的,书房是我的,人是我让进的书房,维扬,让你的人都撤了吧。”   “胡说。”苏维扬盛怒,“这下人分明半夜与叶随拉扯,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他有什么资格进你的书房!”   叶安皓:……瓜娃子玩儿呢?   这时的叶安皓也只能硬着头皮稳住,他干咳了一声继续表演,“什么下人,岑秋锐是我的“夫人”,叶随是我弟弟,岑秋锐给我干活,这大冷天的,我晚上起不来让叶随来慰问一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啊?”苏维扬眼里闪过震惊、不爽、轻蔑一系列情绪,最后化为不甘,他死死地盯着岑秋锐打量,恨不能盯穿。   眼前的人是个实打实的男人,整个人在他看来毫无可取之处,浑身上下可能也就那张脸有两分姿色。   叶安皓怎么娶了个男人,苏维扬傻眼了,想不明白:“你要什么美人没有,这小子看着就虚,凭什么配的上阿皓你?”   他不过才离开了一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叶安皓在心里暗骂,索性这幅身躯也没了形象可言,嘴角抽动白眼一翻:“凭我喜欢,只要我喜欢,管他虚的强的。”   我又不跟他睡。   看脸养眼不行吗?   苏维扬:……   这给他整不会了。   “你不知道老太太给我定了任务,没完成要受家法的吗?传出去你把我的脸面摆在哪里。”叶安皓怒斥,而后靠近苏维扬,咬牙切齿地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道:“还是说你是故意的,是想让我被天下人耻笑无能颜面扫地吗?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叶安皓话说的很重,他知道苏维扬的脑袋转不过来,阐述的直白,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苏维扬的脸色立马变了,略显慌张地解释:“我没想那么多,我就看见他半夜潜进你的书房,以为他是有上不得台面的意图,想给他个教训……”   叶安皓稍稍松了口气,不得不说,这小瓜娃还真是原主控,他打算采取怀柔战术哄道:“我的书房又没什么机密,就算是真的想帮我教训他,选什么阳间时候不好,非得挑在这个节骨眼闹腾?”   苏维扬越看岑秋锐越不爽,他们兄弟这么多年,除了八岁时在圣都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让他恨得牙痒痒,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而且他老觉得这人跟小时候那个小不点一样令人讨厌。   苏维扬脸色极差咬牙道:“那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叶随既然知道这小子跟你的关系,此举是光明正大给你戴绿帽,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钢铁直男如叶安皓,默默表示头顶飘来五个字,“那都不叫事”,他完全不 care……   “是啊,我只不过刚进门就被维扬看见误会了,还好二哥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的清。”叶随在一旁察言观色,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及时开口:“夜也深了,既然是误会一场,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吧。”   “别乱攀关系,我跟你很熟吗?”苏维扬丝毫没把叶随放在眼里,气势逼人。   岑秋锐也没动,狠狠地盯着苏维扬脚下,仿若下一秒就会挣脱再次冲上去。   ……   气氛再次严峻起来。   “还不快收拾起来。”叶安皓不死心,还想试试曲线救国,他干咳一声冲岑秋锐斥道:“看什么?这破手袋你当谁稀罕似的。”   说完,他无比自然的要从苏维扬脚下拿出重要道具,谁知苏维扬的脚跟块烙铁似的焊在地上,叶安皓使出了吃奶的劲,拉扯再三,最终于布昂清脆的撕裂声告终。   手袋裂了。   裂了……   叶安皓:……!!!   失策了!   叶安皓浑身一僵,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就听到岑秋锐暴怒的声音。   “闹够了吧?还给我!”   岑秋锐声音嘶哑,表情阴沉的像是要吃人。   叶安皓一阵无语,他这边绕这么大圈子顺毛,谁能料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个变故倒是极大地愉悦了苏维扬,他冷哼一声,怒火顿时消停了大半,用脚尖挑起碎片随意一踢:“既然阿皓帮你说话了,想要你就自己捡吧。”   叶安皓被岑秋锐盯得心里发毛,估计在男主看来,今天这一出就是他故意设计的,而苏维扬则是受到了他的指使……   叶安皓顿时头大。   “早点休息吧阿皓,明天我再来找你。”而苏维扬半点不看脸色,换了个傻憨憨的笑容,要拉着叶安皓出去。   零碎的布昂碎片散落各地,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了,叶安皓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   岑秋锐愣愣地盯着它,眼眶通红,胸腔无言的怒火骤然膨胀,他一向能忍的性格,此刻都无法遮掩自己凶狠的眼神。   叶安皓心里发虚愧疚不已,啊啊啊。   我真的只想还给他,不是故意的。   我有罪!!   还没等他忏悔完,岑秋锐的身体就悠的一倒,叶安皓一惊,下意识跑回去扶了一把。   岑秋锐的头倒在他肩膀上,再一次昏迷过去了,一个月晕三次这身体哪能吃的消。   就这晕倒的频率,叶安皓真的有点慌。   “弄到床上去。”叶安皓吩咐下人。“找大夫来。”   看叶安皓那么紧张岑秋锐,苏维扬极其不顺眼,心有不甘道:“刚刚还恨不得跟我动手,怎么好端端就能晕了,怕不是装的吧,阿皓,用不着给他喊大夫,这踹两脚就好了。”   “你敢踹一个试试?”叶安皓已经愤怒了,语气生硬。   岑秋锐以后会杀他不假,但是作为看过剧情的穿书者,他完全能理解男主,这都是由于原身之前造的。   此刻身为书中人,岑秋锐在他的眼里,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是一个孩子。   终归也还没闹到到最后那步,跑路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是……”苏维扬一时难以接受,望向岑秋锐的眼神委屈的要命,吵嚷起来:“阿皓,你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凶我?”   叶安皓:……他忘了苏维扬脑子有坑,得顺着毛来。   “不是凶你,做事前先动动脑子,要是真闹出人命来你要怎么收场。”叶安皓叹了口气开始赶人:“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见叶安皓是真生气了,苏维扬开始怂了,整个人都耸拉起来了,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哈巴狗,垂丧着头往外走。   “二哥真喜欢阿锐啊,兄弟都不要了。”被遗落在角落的的叶随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走出屋子的时候故意在苏维扬耳边这么不声不响地念上一句。   余光观察到苏维扬委屈的眼神逐渐变得憎恨,叶随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第22章 男主崛起   人都走净了,叶安皓傻呆呆的抓了抓头发欲哭无泪,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岑秋锐一筹莫展。   好在不出片刻,喜鹊就带着大夫来了。   大夫放下医箱给岑秋锐诊脉,“公子这是心火,怒急攻心,大伤。”   少年即使是昏迷不醒,手上也紧紧拽着手袋的碎片不放,叶安皓微皱着眉不禁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煎药,针灸,一番折腾到了黎明,天边微微泛开了一抹鱼肚白。   叶随盯了皓志阁小半夜也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叶安皓只是做戏一场,等苏维扬走了就会让人把岑秋锐扔出来。   这是叶安皓一贯的做法,也是上一世岑秋锐的结局,所以他一直在等。   这会儿终是坐不住了,叶随起身就往皓志阁而去。   老远就看到叶安皓立于书房门口。   大夫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最是见不得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人,絮叨起来没完没了。   让叶随跌破眼睛的是,叶安皓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竟然在认真的听询医嘱,时不时还关切得询问几句。   叶随隐在角落,神情复杂。   自他重生回来,他就隐约觉得叶安皓有点古怪,行事脾性和上一世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像是从那次摔进莲池开始。   他这废物二哥难不成真的是上次摔了一跤,把脑袋换了?   昨夜里也是,如果叶安皓按前世的发展,没有打乱计划,岑秋锐此时已经欠下了自己一个人情。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叶安皓的结局也只有一个死。   只有他死了,叶家才能保住!   叶随握紧了拳头,掩住了眼里翻涌的暗色,转身而去。   一直到天光大亮,岑秋锐的状态才算稳定下来。   叶安皓可算松了口气,他照看了大半夜,此时放下心来困意席卷,看了眼睡得安然的岑秋锐,转身打算回房间补补眠。   哈欠一个接一个赶着趟,一开门就见叶随端着一个琉璃小蛊款款走来,看那姿势像是正要敲门。   见了叶安皓,叶随上前两步,温润如玉道:“二哥,我让厨房炖了点鸡丝粥,你要不要吃点润润肚子?”   叶安皓:……眼睛瞪得像铜铃,这真的是给我的?   就算抛开原剧情不说,叶安皓也不敢相信这是叶随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毕竟原身没啥滤镜值得叶随上赶着,估计是想借着这个名头顺理成章,伺机给男主准备的,毕竟是浓浓兄弟情。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叶安皓懒得拆穿他,耸了耸鼻子,“不用了,等岑秋锐醒了给他喝吧。”   “那二哥你快去休息吧。”此举正中叶随下怀,他连忙说道:“这边我可以帮你守着。”   “随你吧。”既然叶随乐意守着,叶安皓也省得琢磨,擦肩而过。   “二公子,您干嘛要让叶随这小贱人去守着……守着二夫人。”跟在身后的一路看在眼里的崔妈妈欲言又止,一副恨铁不成钢又像是在斟酌言辞,扫向叶随的目光也是极其不善的。   叶安皓微微一挑眉毛,二夫人是什么鬼?   你们不是不承认岑秋锐的么。   而且他一直纳闷原著中清风明月的公子叶随,为什么会一直被崔妈妈却这么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叫。   小贱人可不是啥好词,原身授意的么?   崔妈妈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自知自家公子开窍的晚,她忿忿不平:“那岑公子再怎么说,好歹也是您明媒正娶,进了府入了院子的,虽说平常因为性子冷淡多惹公子您不快,但名头上也挂着个“二夫人”,叶随这小贱人一个外男,成天上赶着围着凑着半点不遮掩,那架势是生怕步不了他那狐媚子娘的后尘,抢别人男人。”   叶安皓:“……”   崔妈妈说的太过直白,他个钢铁直男也品出了几丝其中的不对味来。   叶安皓愕然,惊觉吃了个大瓜。   他虽然不混耽圈,但混迹网文多年也算多少听说过一点,最近这种题材从小众走向大众视野,引起了一波导向。   叶安皓此时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追文的时候,他一直以为作者定义的岑秋锐和叶随是浓浓兄弟情,没想到却是“社会主义兄弟情”,怪不得只要是这两人同框的章节,评论都暴涨。   叶安皓不禁感叹:果真圈子混的少,见识少一半。   怪不得男主杀光了所有人,独独只留下了叶随。   昨夜岑秋锐也是半点没有吐露叶随,难不成这两人已经暗生情愫了?   啧啧啧,现在想起了这背后的真相,竟然全是浓浓不见光的爱意啊。   崔妈妈还在碎碎念,叶安皓是他从小奶大的,打心眼里心疼见不得他吃亏,“二公子,那岑公子既然是您院子的人,您可要牢牢抓好了,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您还年轻要好好学,退一万步就算是您不要的,也不能叫叶随一个小庶子随便抢了去!小姐以前就是吃了这种闷亏,那小贱人指不定学了他娘爬床的手段。”   叶安皓:“……   ”   谢,我是直男。   铁直!   叶安皓木然点点头准备安寝,心想岑秋锐和叶随这如果真是一对cp。   那cp是我一小炮灰想拆就能拆的吗?   也得有那本事啊我,自己现在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死刑。   先抓牢自己的命,想想怎么自救吧。   “二公子,这是老夫人前段时间让人送来的。”崔妈妈絮絮叨叨,在退下之前,还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图册,仔细叮嘱叶安皓:“这册子您无事就多看看,拿着好好专研一下,可别让叶随那小贱人钻了空子。”   小册子没有封面就两个大书皮,崔妈妈走后,叶安皓瘫着瘫着脑袋打结,好奇心翻了一下。   没承想里面画的赫然全是龙阳之术。   虽然不太知道两个男的是怎么做到的,但上面的图片他看的也是大为震叹。   那里怎么能吃的进去?   呵呵呵,老太太还真是老当益壮!   *   岑秋锐自昏迷状态清醒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的叶随。   叶随好像睡得很浅,也不知道蜷在那案桌上趴了多久,听到点动静就揉着眼睛起来了了,见岑秋锐醒来有些惊喜:“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叶随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温和,但岑秋锐却只是淡然盯了他两秒,就移开了目光,直接掀被起床,“叶安皓呢?”   叶随的笑脸僵住,脸色一变,他放着舒适的床不睡,在这巴巴的守了这么久,结果岑秋锐一清醒就问叶安皓那个废物在哪?   “二哥这会儿好像在睡觉,吩咐谁也不准打扰,刚刚维扬来找也没见到人呢。”叶随敛住神色试探道,没有错过岑秋锐在听到苏维扬三个字时,眼里闪过的一瞬狠厉。   “你这刚醒就别起来了,我在厨房备了鸡丝粥。”叶随扬起一抹笑善解人意,为叶安皓辩护:“二哥可能昨晚累着了才没来,你别怨他,喝点粥吧。”   岑秋锐手上还攥着几片残破的布昂,少年鸦羽般的睫毛至眼睑投下阴影,遮住了眼中诲阴的暗色,叶随还想表现一下。   就见岑秋锐已经面无表情的松开手,把手上的碎片扬了出去,轻柔的的布片被疾风卷席瓜分的粉碎散去。   叶随的表情差点没绷住,重活一世他自然知道这东西的意义,他伸手去抓却也只是徒劳,“这,这只是破了,找个手巧的妇人没准还能补好呢。”   “已经破了的东西,就算补好了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岑秋锐默然离开,眼底深沉一片。   叶随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一夜之间,少年的气场发生了些许变化,深究却也又看不出来什么。   此时要是叶安皓在这里,一定能马上发现区别。   原剧情中,岑秋锐黑化成长起来的第一步,就是失去了母亲留的手袋。   从此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叶安皓是被三急憋醒的,崔妈妈那本“御夫术”效果奇强,他就看了一眼,晚上一直在做噩梦,深受其害。   一会梦到岑秋锐为了叶随把他按在雪地里活埋,一会又梦到叶随穿着他给男主买的那些衣服,躺在他屋子的床上问岑秋锐我美吗?   他还被迫看了现场,然后被五马分尸。   这TM什么毁三观的梦???   脑壳痛。   叶安皓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老太太他没辙,以后必须得制止崔妈妈把这类东西搞进他的屋子。   水排空了,脑子也清晰了些,想到昨天的经历,叶安皓又躺回床上,思考脱身跑路的政策来。   快餐时代,网文横行,其实原著的剧情有很多他忘得差不多了。   主剧情虽然没忘,但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已经记不太清。   为了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最终叶安皓打算先闭门不出,反正岑秋锐最近忙着给他收拾烂摊子少不得外出,距离岑秋锐搞死他还有小一年的时间。   不如先离岑秋锐远点,给互相一个安全的距离,把他这身肥膘先减下来,好歹等真要到跑的时候也不至于被这体重拖了后腿。   岑秋锐确实如他所想天天早出晚归的,晚上也宿在了书房忙碌,这个局面正中叶安皓下怀。   吩咐下去把岑秋锐的吃穿用度安排好,叶安皓避免撞见男主的就这样在皓志阁窝着,暗中实行他的减肥之路,好歹风平浪静的过了个把月。   又是一次梦中惊醒,叶安皓支着脑袋坐在床边微微发愣,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做梦,梦里的人每次都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声音景色都很清晰,唯独看不清五官。   难道是原身潜意识的童年记忆?   抬眼看着面前铜镜里的人影,叶安皓没忍住仰天长叹,他屈指捏了捏着肚子上的软肉,越发感觉自己像个发面馒头。   他这一个多月天天俯卧撑、有氧加无氧配合,差点没累撅了。   体重愣是只下去了一点,离叶安皓的预期还差的远,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物设定太过于强大。   穿书还真是个体力活。   心好累,没有减肥的动力了。   叶安皓躺在床上翻滚,这真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 第23章 再同居   也不知是撞到了哪里,雕花床壁突然“咔哒”一声,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滚了下来。   “操,我去,什么东西?”   冷不丁被砸的眼冒金星的叶安皓低骂一声。   他揉着脑袋起身,只见床坎上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匣子。   而他刚才正躺着的那块位置上方,正好缺了一块床壁。   叶安皓皱了皱眉,难道这就是原身不喜人进屋的秘密?   里面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二公子。”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您睡醒了吗?”   叶安皓动作一顿,刚探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什么事?”   “二公子。”崔妈妈压低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沉闷,“老夫人传话让你和岑公子去静微轩用膳。”   “哦,等一下。”叶安皓应道,把黑匣子塞回了床壁之中,确认看不出变化之后才起身打开房门。   只是没想到门口除了崔妈妈,还站着一个岑秋锐。   岑秋锐只着一身蓝色衣袍立在廊下,手上端着个小匣子,也不知在那等了多久,衣肩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白。   冷冬风雪肆虐,却无人为他抵挡一丝风雪。   岑秋锐依旧是那副冷冰冰地棺材脸,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听见开门声也只是抬了下眼,而后转开继续淡漠地盯着前方。   却总能让叶安皓想到一个月前,红着眼眶嘶吼得单薄身影。   手袋那事,叶安皓其实有点愧疚,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荷包,酝酿半天却也没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走吧。”   一个月没见,岑秋锐身高疯长,已经比叶安皓高出了一个头,气场也比之前强上了好多。   站在叶安皓身旁隐隐带着些压迫感。   要不是那依旧苍白的脸,加上抽条后愈显单薄的身躯,叶安皓都要以为男主提前黑化了。   果然是青春期呐。   但是怎么光长个不长肉呢?   难道是蛋白质没跟上?   叶安皓脚步一顿,吩咐喜鹊:“拿件大氅,再弄个手炉来。”   小半柱香的功夫,叶安皓带着岑秋锐走进静微轩,叶安鸿自祭祖宴过后就去了圣都。   叶随早已先到,此刻正陪着叶老太太静静的坐着,见到叶安皓倒是滞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未见的错觉,他这二哥好像清瘦了许多。   一顿团圆饭吃的还算和谐,吃过饭老太太让叶家两兄弟先回去了,独独留下了岑秋锐。   看着岑秋锐苍白的脸色和日渐单薄的身子,叶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琉璃串,目光复杂:“苏家那小子的事我都听说了,孩子你受苦了。”   叶安皓安静听着没说话,他的处境老太太一直都清楚,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每每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又给上一点希望。   “是我叶家对不起你,老婆子我也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活头,皓儿虽是不争气了些,但本性不坏,老婆子我希望你再多等上一等他。”   “你家的事叶府会倾尽全力,若到那时还是不行……”   老老夫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岑秋锐都是垂眸,冷眼看着身上的大氅,漆黑的墨瞳闪过一丝流光。   那废物贯会折腾人,丫鬟急匆匆拿了过去,他又说走热了,随手丢给了自己。   叶老太太又拿起了手串,摩挲了两下,目光转向岑秋锐带过来的那只匣子转了话头:“夜也深了,书房简陋,又是寒冬溯月的,事即已了了,就搬回去住吧。”   “我听祖母的。”   叶老太太摆了摆手,看着那抹蓝色衣角渐渐走出静微轩的院子,终是叹了口气。   “老夫人也太过别忧心。”身边的贴身嬷嬷上前给她添了一盏热茶,“听闻二公子近日性子也改变了许多,自是有福气的。”   老太太却什么都没说,飞快的盘着手串。   良久,才似是低语。   “万般皆是因果。”   许是白天睡久了,叶安皓支着脑袋坐在桌前,盯着案桌上那只掌心大的手袋出神,只见那上面的金凤栩栩如生,针脚细密,半点也窥不见一个月前破成一堆碎片的模样。   小孩子的身体长得快,孤儿院的衣服也换的快。   所以为了省下这笔开销,院长妈妈都是扯布回去自己做,她老家是江南那块的,家里好像是做什么布艺的生意,一手绝妙的绣艺出神入画。   这样如果是袖子裤脚短了,再拆了加上一截,又能穿好一阵子。   叶安皓跟着打下手,耳濡目染了几年也把这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花了小一个月时间才把这只手袋复原,其中缺了的两小块也找了相同颜色的料子补了上去,不过也好在岑秋锐爱惜,色差基本没有,叶安皓抠着手指沉思。   只是该怎么把东西还给岑秋锐呢?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叶安皓的思绪,现在已是半夜,他狐疑问道:“谁?”   “是我。”门外响起了岑秋锐那清冷的声音。   夜黑风高杀人夜。   叶安皓没忍住咽了下口水,把手袋重新塞回了荷包,“有什么事吗?”   “送衣服。”   叶安皓愣了半秒钟,才把门拉开一条缝。   岑秋锐抱着一身大氅站在门口,原本低垂的头在听到“吱丫”的开门声抬了起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叶安皓。   看到岑秋锐那满眼的血丝,叶安皓一瞬间觉得自己活是压榨百姓的土地主,反到没那么怕了。   他摸了摸鼻尖往后退了开来,让岑秋锐进来,“放案桌上吧。”   岑秋锐把大氅摆好,叶安皓才发现他手上还抱着个匣子。   正是岑秋锐傍晚抱到静微轩的那个。   “这是账本。”岑秋锐察觉到叶安皓疑惑的眼神,把匣子放在案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了整齐叠放的十几本账簿,语气淡漠:“账填平了。”   “填平了?”叶安皓诧异,这才一个月,离老太太定的日子可是还有一个月。   他随手拿了本账本翻开看了几页,眼睛亮了几亮,又翻开下一本。   事实证明就算岑秋锐十六岁那也是男主,行的很,简直是商业天才。   数十本账本账目做的清晰又漂亮,一个月的时间不仅把窟窿补上了,还把这些频危的产业都盘活了。   叶安皓看着账簿最后面那个大大的结余两字,嘴角止不住的咧开,眼尾挑起,有股说不出的狡黠灵动。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眼角瞥见岑秋锐还站在那里,他清咳一声敛住笑意,“行了,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岑秋锐没动,手指卷缩了一下,依旧是平静又清冷的声音:“老夫人让我从书房搬回来。”   叶安皓垂眼看着案桌上的散落的账簿,又看了一眼岑秋锐。   是了,任务完成的这么漂亮,也是该回来睡了。   “那你去床上睡吧。”叶安皓刚发了一笔横财,心情很好,美滋滋的摆了摆手。   他记吃不记打,此时在叶安皓心里,刚为自己拓了金的岑秋锐宛如香饽饽一般,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叶安皓喜滋滋翻着账簿反复看,岑秋锐听不见他心里的小算盘,却能看见对方嘴角接连翘起来的弧度。   那模样活像一只储满粮仓好过冬的小仓鼠。   岑秋锐别开脸,掩住了眼睛里闪烁的情绪。   一夜无言,清晨将至。   “阿嚏。”叶安皓被冻得一哆嗦,打了个喷嚏搓着胳膊,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溜散开的账簿,才算回过神来。   脸上生疼,他昨天应该是在桌案趴了一夜。   叶安皓揉着脸朝床上看了一眼,微微的褶皱显示昨天有人在那睡过的痕迹。   待到酒肉饭饱过后,叶安皓显得无所事事,蹲在院子里逗鸟。   其实回想一下自己目前的生活,这好像就是他上辈子做梦理想中的米虫生活。   他现在无债一身轻,也不用天天加班应酬,有吃有睡家里有钱还有个嘎嘎宠他的大哥。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在这个世界还活着的前提下。   叶安皓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找机会试试跟男主套套近乎?   皓志阁外面的回廊上,不知道哪个院的两个小丫鬟似是干完了活计,正搬了个绣墩坐在廊下,一边绣花一边头挨着头小声八卦。   叶安皓吹着口哨,给那只五彩斑斓的小鹦鹉抛了两粒食,隐隐约约听见隔着一堵院墙外下人闲谈的声音。   “那岑公子胆子也太大了,这才出去抛头露面几日,就跟三公子关系亲近了不少,刚刚俩人还一起出门呢,这要是被二公子撞见了怪罪下来,咱们岂不是都要跟着遭殃。”   “要我说,这也是人之常情,三公子有才情又温润,还会体贴人,上次我失手打碎了东西,他不但没有怪罪还让我注意安全呢,这要是二公子定是少不了一顿板子,然后被发卖了出去。”   “那也是,二公子的性子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虽说这么久都待在皓志阁谁也不见有些奇怪,咱们府里最近有少人吗?别是又让他糟践了。”   “没听说过,但他在院子里,总比出来祸害咱们的好,如果非要选的话,我宁愿选三公子,虽然是个庶子,但那性子温柔体贴才情也不错。”   “小蹄子,你难道还肖想着当主子不成?”   “什么呀,这话也就私底下说说,明面上咱们呀还不都得敬着皓志阁那祖宗不是。”   叶安皓:……   我这么久院子门都没出,怎么你们了?   我就说原身这狗dei人物形象,怎么还一堆迷妹下人,怪不得平常见着他不是献媚的就是撒腿跑的。   合着都搁他那演戏呢。   这演技叶安皓都竖大拇指。   Good,叶府人均特约,估计也就崔妈妈是真心对他的。 第24章 除了豪没毛病   外面的声音又碎碎念了一会儿,转而说起了别的事,估摸也是没想到他们口中难伺候的那位祖宗,正在一墙之后听墙角,丝毫没有顾忌。   叶安皓嫌院子人多嘈杂,穿过来没多久就遣了皓志阁大半的人去外院,大多时候皓志阁都是只有崔妈妈和喜鹊伺候着。   崔妈妈脸色阴沉,一把推开院门冲了出去。   “小贱蹄子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谁准许你们胡乱嚼主子舌根的?都仔细着自己的命。”   两名丫鬟吓了一跳,看到站在后面的崔妈妈活像见了鬼,连忙跪下脸色惨白。   “二公子,这两人如何处置?”崔妈妈敲打了一番,朝后阴恻恻问道:“是拔了她们的舌头丢出去,还是打了板子发卖给人牙子?”   叶安皓:……   要不要这么凶残,动不动就拔舌头什么的。   “既然你们对我这么不满。”叶安皓摆手,像是在思索着:“那就……下去罚一顿饭吧。”   两个丫鬟丝毫不敢动,二公子平日里对丫鬟总是呼来喝去,若有长得漂亮的还会动手动脚,何时这般温和。   “还傻愣着干什么?”崔妈妈怒斥。   “是……奴婢们这就去领罚。”两个丫鬟原本傻了眼,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二公子,你就是太放纵他们了。”崔妈妈叹气。   呵呵呵,说的我差点都相信了。   “无妨。”穿书这么久,叶安皓已经摸清了他这位奶妈的脑回路,顺着她的话头随口胡诌:“不是都说三公子宽厚么,咱们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二公子的善良。”   话虽是这么说,但躺着也中枪,叶安皓还是emo了一会儿,午饭都吃的都不香了,他刚打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加练。   喜鹊就来报,“二公子,苏公子又来了。”   叶安皓扶额,难缠的人来了。   大概是对之前岑秋锐的那件事报有歉意,叶安皓对苏维扬是有埋怨的。   自那次之后,苏维扬来找他几次要一起出去玩,都被叶安皓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不过几次三番地相处下来,叶安皓觉得,苏维扬好像也不全是原著中说的那般无脑狗腿,其实就是脑子生的比较单纯,认准了谁就对谁死心塌地的好而已。   也不知道原身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只是这种人脑回路就不太正常,以至于他觉得叶安皓这么久一直在家里不出门,是受了岑秋锐的挑唆在躲他。   叶安皓捏了捏鼻梁,拖着步子出来,听见苏维扬还没进院子就跟岑秋锐呛起来了。   “是不是你在阿皓面前说我坏话了?”苏维扬恶狠狠拎着岑秋锐的领子,“阿皓可是我十多年的好兄弟,我们的感情不是你一两句话可以轻易离间的。”   岑秋锐不为所动,扬眉挑衅,“那他为什么不见你?”   苏维扬差点气背过去,“你他妈,爷弄死你。”   这话可不敢乱说,叶安皓赶紧一个百米冲刺扯过去扯开了苏维扬的手,挡在岑秋锐身前:“你别欺负他。”   “我哪欺负他了?”苏维扬一口老血都要出来了,这个臭小子果然给他上药水了。   叶安皓一个眼神过来,苏维扬的气焰就低了,瞬间有些委屈,哽着脖子嘟囔:“你看他哪里像被欺负的样子。”   你可快闭嘴吧。   叶安皓回头看了一眼,岑秋锐除了领子上有点皱巴,其他地方倒也没什么异常。   他安抚了几句,岔开话题问苏维扬:“你来干嘛的?”   苏维扬脑子简单,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阿皓,你这么久没出门,都不知道叶渍那厮在外面怎么编排你的。”   “靠着个女人接了个圣都的布匹生意,尾巴都翘上了天。”   “那他妈小人得志的样子气死我了,还要办庆功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圣都的张家扯上了关系。”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呱噪的苏维扬。   “圣都张家?”叶安皓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他问岑秋锐:“这不是你最近在接洽的生意吗?”   一夜的账簿不是白看的,叶安皓记得上面有这个名字。   昨夜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今天被苏维扬又提了一嘴,倒是印证了是真的。   岑秋锐倒是没想到这废物还真认真看了账簿,眼睫轻轻一颤,淡淡开口,“我身份太低,没有话语权。”   ……   “哦,这生意也没什么大不了,下次努力吧。”叶安皓毫不走心,敷衍的安慰了两句,维持着自己昏庸无用的人设。   别人争破头的单子,在叶安皓这就轻飘飘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反应也算是在岑秋锐意料之中。   臭弟弟。   我要不是看了原著就信了你的邪。   原著里这个张家也出现了,但是这段剧情应该是半年之后的,不该这么早出现才是。   难道是因为他把产业给了男主打理,产生出来的蝴蝶效应?   那这么说,抱抱男主大腿还是有效果的,没准结局不用像原著那么糟糕。   原著里,这个圣都张家是个皇商,收到了上头的命令,出现的时候已经知道了男主的身份,所以能拿下这笔生意的肯定是岑秋锐。   有人放出消息,传言张家要跟叶家合作,叶渍又不知道怎么攀上了张家的女儿,所以大家默认张家是要和叶渍合作。   其实,这不过都是男主为了看原身和叶渍为了这笔生意狗咬狗,暗中主导的一场好戏。   借着这个事不仅让原身变卖了家产,还顺势打压了叶家。   并且让人挂名暗中低价收购了原身的产业,易主的那一天牌匾都没换,就直接这样明晃晃的与张家签了约。   打了叶安皓、叶渍、以及叶家好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也让锦城的世家一夜之间,都在猜测这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轻易不敢动。   啧啧,不愧是岑影帝,演的一手好戏。   “叶渍今天找来了,办宴的帖子送给了我手上。”岑秋锐开始冷冰冰地汇报工作。   哦豁,这是来找存在感来了?   叶安皓已经兴奋地搓手手。   “要去吗?”岑秋锐平静开口。   “当然要去!”叶安皓兴冲冲的呼叫崔妈妈,看上去有点迫不及待。   送上门的好戏怎么能错过。   而且叶安皓作为一个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在叶家那是山大王,他回顾了一下原身近二十来年的人生,一个天天不是泡在酒楼就是睡在赌坊,花着他大哥的银子逛花楼的叶二爷,作为锦城最能造作的太子党之一。   竟然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出现在以上任何场所中,好像确实不太说的过去。   他也需要露露脸,总不能一直闭门不出。   崔妈妈听见叶安皓要出门赴宴,手一拍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十多个丫鬟,端着衣服配饰站了两排,为首的正是喜鹊。   半个时辰后,叶安皓已经脸色木然,崔妈妈知道他时隔一个月终于要出去赴宴之后,万分激动让人按着他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花花绿绿的衣服加上满身沉甸甸的珠光宝气,百米之内足以亮瞎一群人的眼,他实在没勇气照镜子。   不过叶安皓完美诠释了不能自己一个人受苦,在他被丫鬟们鱼贯而入按下的时候,就把岑秋锐也拉下水了。   看到岑秋锐那身跟他不相上下的穿搭,和那张一向冷冰冰地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后,叶安皓总算心里好受了些,接受了自己土大款的设定。   毕竟这一身装扮除了豪没其他毛病。   叶安皓脚步虚浮,领着岑秋锐在崔妈妈殷勤的目光中踏上了马车。   *   宴会厅。   “叶渍,真有你的,年少有为呀。”   “叶少,皇商的生意都能接的下,叶家没你不行啊。”   “什么时候介绍一下张家小姐给我们认识认识啊……”   “马上就能见到了。”叶渍格外享受着众人的吹捧,洋洋得意,“她和他大哥今天都会过来。”   叶安皓走进来就看见叶渍这幅嘴脸,撇了撇嘴,看你能狂多久。   作为叶家的二公子,叶安皓走到哪都少不了一堆狐朋狗友。   苏维扬最先看到他,颠颠就跑过来了,“阿皓,你这是穿了座宅子来镇场啊。”   叶安皓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这死孩子一点也不会说话。   不过不得不说,崔妈妈在玩一种很新潮的东西。   叶安皓顶着这身行头一亮相,原本挤在叶渍身边的人,这会一阵转头对着叶安皓这身家底狂拍了一通马屁。   叶安皓听得飘飘然,忍不住膨胀,特别是看到叶渍如鲠在喉的样子,心情巨好。   叶二公子终于满意自己这身无处不写着“我很豪”的行头。   面前挤了一圈人,岑秋锐眼里不免闪过一丝不耐烦,抬眼看着人群中应酬的得心应手的叶安皓,内心损了一句:“草包。”   “叶安皓!”叶渍暴跳如雷,满眼恶毒的看着叶安皓,“今天是我的宴席!”   “哦,谁说不是呢。”叶安皓气定神闲。   “是啊。谁不让你办怎么的?”苏维扬帮腔,拉着叶安皓入座,“别理他,我们去那边坐。”   “过来。”叶安皓没忘记朝岑秋锐招手。   苏维扬的嘴嘀嘀咕咕:“阿皓,你干吗走哪都带着他,离了你他活不了吗……”   叶安皓揉着太阳穴:“再吵,你就别跟我讲话了。”   苏维扬:……   一个小厮俯身跟叶渍说了什么,他脸上那点怨气才消下去不少,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安皓那群人,走了出去。   一群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围在一圈的消遣也是八卦。   “二公子,听说张家这单你也有接洽,怎么就让叶渍拿了去?”这人也是知道点消息,想看叶安皓好戏的。   “啊?是吗?我不知道啊。”叶安皓一脸茫然装傻,“你第一天知道我?我叶二什么时候管过这些事。”   这倒是让那人自讨没趣,讪讪道:“我也就顺嘴一问。”   “诶,你们说这好好的张家小姐怎么就看上叶渍了?”   “是呀,咱们几个哪个不比他强点,上次还尿裤子了。”   苏维扬嗤笑了一声,“般配呗,怎么?你们对张家小姐也有想法?”   “怎么?苏公子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废话,好歹也是圣都来的,苏公子给我们讲讲吧。”   “那张家小姐长得什么模样?”   苏维扬兴致不大,刚想摆手,看见叶安皓也饶有兴趣的样子,话音一转,“那我就跟你们讲讲。”   苏维扬清了清嗓子:“那张家小姐,长得那叫一个……” 第25章 收拾堂哥   “渍渍,人家好想你哦。”   还没等苏维扬说出来,几人就听到了一道嗲到发抖的女音。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   “宝贝,我也想你。”叶渍迎上去回道。   叶安皓蓦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叶渍正搂着一个有三倍他那样大的如花姐姐卿卿我我。   这叶渍还真是个狠人。   刚刚听苏维扬干巴巴的讲,远没有亲眼见到来的观感真实,饶是叶安皓都忍不住给他竖大拇指,真为他的手腕子担忧。   “宝贝儿,这群都是来参加我宴席的朋友。”而叶渍已经春风得意地搂着如花姐姐走了过来,给众人介绍了一番,然后重点指了一下叶安皓:“这是我堂弟,叶家老二叶安皓。”   “讨厌。”如花姐姐娇羞的挽着叶渍的胳膊,那张黝黑发亮的脸上满是褶子,却操着一口别扭的嗲音阴阳怪气的装可爱,“渍渍,这难道就是你家那个娶了个男妻的堂弟吗?”   叶安皓脸黑了,被雷的。   “老二啊,你也别生气,这次也是你嫂子非要让我接这笔生意,我之前也不知道你那边也在接洽。”叶渍爽了,明显带着讽刺的话,就是想要叶安皓下不来台,“不过你也还是太年轻,这么大的生意竟然让一个外姓男妻去谈,好在现在堂哥我接下来了,也算还是咱们叶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当上了一课买个教训。”   “哎呀,这都是亲爱的你自己的功劳,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力。”   如花姐姐跟他一唱一和。   “哦,这样子啊。”叶安皓冷漠以对,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没事,我也不怎么在乎。”   叶渍只当他在撑面子,狠狠出了一口气心里舒畅了许多,正想再加一把火,锉挫叶安的的锐气时,却被一道怒斥打断了。   “作为张家的小姐,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如花姐姐身边,脸色有些严厉,扫向叶渍二人的眼神一脸不屑,“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放开。”   “你谁啊?”叶渍拧着眉,语气不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撒野?”   如花姐姐显然是怕这个男人的,立马就与叶渍拉开了距离,低声喊了一句:“大哥。”   这话一出,众人哪能还猜不出这人是谁。   “原来是大哥啊。”叶渍开始还隐隐有些不服气,听到如花姐姐这句大哥就蔫了火,连忙变了个脸,讪笑道:“感谢大哥来参加我的庆功宴,也预祝咱们俩合作愉快。”   叶安皓意味不明的看了岑秋锐一眼,岑秋锐倒是平平淡淡,脸上看不出情绪。   小样,还给哥装呢。   别人不知道,叶安皓可是知道的。   原著中男主到了后期有一个非常得力的帮手,就是张家的长子长孙——张衍。   就是不知道这剧情往前了,这两人什么时候能接上头,还是说已经接上了头?   张衍微微皱着眉,不悦的对着叶渍:“我张家何时说要与你合作。”   “这……大哥,圣都的那笔生意我们不是都要签文契了吗?”叶渍傻眼了,没想到嘴边的鸭子临了还能飞了,“就算是皇商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我可投了不少银两进你们张家。”   “大哥。”如花姐姐也急了,涨红着脸,“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叶渍,你不是说咱们家要跟叶家合作吗?”   “胡闹,瞎说什么?”张衍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我是说要跟叶家合作不错,但是是和叶家的二公子合作,不是什么叫叶渍的阿猫阿狗。”   全场哗然。   啧啧,叶安皓在心中暗暗称道,好戏要到高潮了。   “你说什么?”叶渍气得跳脚,“叶安皓一个靠着他大哥的废物,凭什么拿下这笔单子。”   “唉,可能是我命好吧。”叶安皓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站起来,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直把身上那些行头抖得相撞,发出悦耳的“玎珰”声,这才很是诚恳的悠悠说道:“谁让我有一个会赚钱的好大哥,又娶了一个能“生财”的男妻啊,都是命运惹的祸呀~我这一辈子注定一生雍容富贵。”   其余众人:“……   ”   围观的群众嘴角抽搐,炫富什么的也太没品了吧。   就连苏维扬都打了个哆嗦,搓着胳膊,这人要不是叶安皓,他能上去揍一顿。   “啊,你们继续。”叶安皓无辜眨眼,“我只是气氛到了感慨一下。”   叶渍目疵欲裂算是明白了,猛地抓住如花姐姐,“贱人,你敢耍我?”   “没有,亲爱的。”如花姐姐连忙解释,还想挽留一下:“我真的以为是跟你签约。”   “他妈的,谁是你亲爱的。”叶渍咬牙切齿已经不想再装,口不择言怒骂道:“要不是为了这笔生意能指望搭上张家,你以为你这副丑八怪容貌能攀的上我叶渍?你个狗都不要的女人,把银两归还回来。”   “啊,叶渍你个狗东西,以为你是谁。”如花姐姐尖叫,毕竟哪个女人也受不了这种侮辱,利用体重优势,大手一挥左右开弓,直打得叶渍鼻青脸肿。   “哦豁~”以为好戏看完了,原本已经打算提前离场的叶安皓没想到还有彩蛋,拉着岑秋锐又坐了回去看热闹。   叶安皓抓着把不知道从哪摸来的瓜子,把站他前面的岑秋锐往自己拉了拉,递了一把过去:“要吗?”   岑秋锐:“不要。”   “吃瓜不配瓜子,快乐少一半。”叶安皓收回手嘀嘀咕咕说着:“长得太高也不好,挡我看戏。”   岑秋锐:……   张衍脸都气黑了,“还不把小姐拉开带回去。”   数十个小厮上手,才把叶渍从如花姐姐手下解救出来。   张衍朝叶安皓点点头:“叶二公子,过两天我会登门拜访,详说合作的细节内容,今天家妹闹了场笑话,我就不便多待了。”   “客气,谈生意也不是我的兴趣,一切你跟岑秋锐谈就好,他全权代表我的意见。”叶安皓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心里却暗暗打量张衍。   长的高大英俊,人胆大心细又有魄力,啧啧,怪不得能成为男主的助力,叶二公子再次感叹:“果然我这样的还是适合当个被人养的米虫。”   四周都是被人养的二世主:……感觉膝盖莫名中了一箭。   岑秋锐顺着叶安皓的目光看过去,见他的目光黏在张衍脸上打转,俊脸上附上了一层冷意。   叶渍见不得叶安皓得意,顶着臃肿的一张脸还不死心,爆喝一声就冲了上来,叶安皓没设防往旁边躲了一下,还是晚了些,被撞的一个趔趄。   苏维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叶安皓,“没事吧阿皓?”   叶渍见没得逞,气急败坏想扑过去掐岑秋锐的脖子,“你就是叶安皓的狗,帮着他下我的面子,老子的名声都被你们搞臭了。”   “行了啊,还没完没了了。”叶安皓把手上的瓜子壳一扔,直接一脚踢了出去。   叶渍也是被酒色掏空的的底子,刚又受了伤,这下直接被踹到了趴在了地上,“你的名声怎么臭的?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这么久的锻炼也不是白练的。   叶安皓现在可不像刚穿来那么虚。   “我看堂哥你是在这锦城好日子过久了有点飘。”叶安皓说的慢条斯理,“不如去乡下种种地吧。”   “你凭什么,你怎么敢?”叶渍挣扎着还想起来,叶安皓并没给他那个机会。   “凭我大哥是叶安鸿,凭你刚才想对我不轨,这都够我大哥弄死你的了。”叶安皓抬脚在叶渍衣袍上蹭了两下,语气森然,“你说我敢不敢?”   原本还热闹的庆功宴,这一会儿寂静的可怕,叶渍今日喊来的尽是一群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自然没有人为他说话。   就是叶安皓今日将自己废了,凭叶安鸿的手段也能轻松摆平,叶渍想到这才一阵后怕。   叶安皓眼见火候差不多,抬头又变脸似的对着离门口近的一个公子哥笑了笑,“劳驾,麻烦帮我喊外面的人进来。”   那个公子哥先是愣了愣,而后微红着脸就往外跑去。   没一会儿,浪浪荡荡涌进来了二十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家奴,个个身负长剑。   叶渍直接就给吓傻了,瘫在地上两股战战,晕了过去。   叶安皓被空气中的尿骚味臭的直皱眉,一边吩咐一边迈着腿往外走,“把人给大伯送回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叶安皓被家奴护着离场,众人擦着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才敢缓缓出声。   会咬人的狗不叫,叶安皓许久没出门,在场的人差点都忘了那是不能轻易招惹的疯狗。   叶二公子可是没想到自己被人比作疯狗了,出了一通气现在神清气爽。   “今天可真痛快,叶渍那傻叉还真是个人才,脸都丢出锦城了。”苏维扬挺能叨叨,一路尾巴似的跟着,“不过阿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啊。”   叶安皓:“怎么不一样了?”   岑秋锐听到这话也抬眼。   “就是有点……”苏维扬思索了一下,寻找着词汇形容:“怎么说呢……对,意外的帅气,不像你这几年的作风,倒是挺像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叶安皓听着苏维扬的奉承,心中十分受用,一路都笑的喜滋滋。   好歹哥曾经也是集才华与容貌一体。   小伙子有眼光。   只是这份意气并没有存在多久,叶安皓晚上光顾着看戏没吃多少东西,又消耗了体力回府倒头就睡下了,是以半夜光荣的被五脏庙唤醒。   叶二公子在床上埃捱了小半时辰,最终还是认命地张开了眼。   太饿了,完全没了睡意。   穿书之前,叶安皓作为一个007的底层社畜,说实话他对饿肚子的感觉倒是不太陌生,只是穿过来这两个来月在叶府一直好吃好喝的,猛地这么来一下子胃有些不适应。   他翻身看了看背朝着自己的岑秋锐,盯了半晌还是顶不住饿意,大着胆子爬起来从岑秋锐身上跨了过去。   一屋子的古董摆设,是叶安皓刚来的时候最喜欢的,但在现在看来却也不务实。   一个能吃的都没有。   屋子正中间的那张雕花紫檀桌上只有一壶茶水,还是睡前崔妈妈怕叶安皓半夜口渴,特意温在那里的。   叶安皓此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上那么多,先行灌了两杯温茶下肚,套上外袍打算去后厨看看还有没有吃食可觅。   他揉着肚子开门,夜色浓的化不开,却衬的上面那抹圆月愈加明亮,似是里面装满了洁白的珍珠,显得格外皎洁。   寒潮将冷湿如生铁的空气逼近隐隐作痛的肺中,叶安皓紧了紧外袍,沿着长廊往外走,没察觉到身后那双蓦然睁开的清明瞳眸。   岑秋锐屈指敲了敲窗框,烛火微微晃动一瞬,雕花窗后瞬现一抹黑影。   黑影单膝下跪,恭敬开口:“主子,那边问打算何时回圣都。”   却是好久都没听到里面的声音。   岑秋锐垂眸盯着桌角的灯烛,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一根蜡烛燃烧过半,才缓声:“不急……查一下叶安皓最近还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是。”一瞬,里外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梦境。 第26章 碰头   叶安皓运气不错,翻遍了整个后厨,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小锅羊肉汤,好喝又暖和。   吃饱喝足后,胃里的那份痉挛才算过去,叶安皓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让崔妈妈在他房中备足吃食。   人吃饱了就会比较贪生怕死,叶安皓完全没有刚才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只得小心翼翼的弯着腰从床脚爬上床,然后一点一点往里挪,可是他却忘了自己一头散落在肩的墨发。   发丝从那双白瘦的手上扫过带来一丝瘙痒,叶安皓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盯着。   大抵是主人瘦的厉害,那双手虽然纤细修长,但是有点皮包骨的感觉,露着青色的血管,看着不大健康。   好在那手只是蜷缩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叶安皓松了口气,快速跨了过去,也不知道岑秋锐是不是最近没有睡好,眼下微微发青,睡得好像也不是很安稳,那张红唇都黯淡了不少。   看着岑秋锐在黑暗中纤瘦的剪影,叶安皓轻叹一声,把被子又往他那边捻了捻,进入了梦乡。   睡得迷迷糊糊,叶安皓感觉有点热。   他翻了个身,摸了一片硬邦邦的清凉。   叶安皓忍不住靠近那片清凉,但清凉似乎在躲着他。   睡梦中的叶安皓依赖本能,紧紧抱住了,小声哼哼:“别走……抱着你……好舒服……”   岑秋锐僵着身子,半晌才重新动弹,他想:我不杀叶安皓,只是因为他还有一点价值,仅此而已。   一夜无梦。   第二天叶安皓难得起了个大早,跟崔妈妈打了个招呼,无论谁来找他都不见随后就出了府。   繁华长街,南柯馆外。   从马车上下来,叶安皓站在街口看着那幢气派的宅子,不愧是锦城最大的南风馆。   昨夜叶安皓吃东西的时候,发现之前被他收起来的玉髓手串,不知道为何又出现在了他的手腕上。不仅这样,玉髓后面还多了一串透明的珠子,而且整个手串就跟长在他手上了似的,怎么都摘不下来。   出现这种灵异事件,如果那手琏真有驱魂辟邪的功效,叶安皓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在上次的那个赌坊没找到安肆,只好辗转到这来了。   叶安皓吩咐车夫在这等着,抬步走了进去。   青楼楚馆的营生大多都在夜晚,南柯馆现在差不多是打烊的状态,所以此时大堂只有两个小倌百无聊赖的守着,昏昏欲睡。   青天白日的门口乍一下进来一个人,两个小馆都楞了一下,还以为眼花看错了,都没反应过来。   谁大清早逛花楼。   揉了揉眼睛,见门口真的站了一个贵公子,还是个熟面孔,连忙打起精神掐着魅笑迎了上去。   还好,里面不似他想的那般乌烟瘴气,叶安皓刚还想松口气,就被两人团团围住,脂粉花香呼了满脸。   “二公子,近日可是许久没来了。”一个小倌手摸上的叶安皓的胸膛,轻声细语。   “今儿个,二公子可要让奴家好好陪陪您了。”另一个小倌也不甘示弱,手搭在叶安皓肩上朝他耳边呵着气。   叶安皓雷麻了,整个人僵硬无比。   太可怕了!   叶安皓内心咆哮,呜,我他妈一世清白,难道就要被这勾栏楚馆玷污了。   他一手一个抓了下去,然后飞速躲开一个安全距离,严肃道:“我不是来找你们的,我找安肆。”   两个小倌盯着叶安皓欲言又止,其中一个隐晦的开口,“二公子,我们主子可不能选……”   叶安皓:“……   ”   空气凝固了几秒。   不是,谁说要选了?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往门口的方向挪,想着要不要先跑路,下次再来算了。   “叶二公子留步。”,不远处又走来一个小倌,温声喊他:“我家主子早已在楼上等您,特遣小人来为二公子带路。”   叶安皓:“……”   这下走不了了。   叶安皓干咳一声微微点头,一边担心着自己的清白,一边手脚僵硬地跟着那小倌上了二楼。   南柯馆大抵有年头了,木质的楼梯踩上去会发出细小的“吱吖”声,二楼全是上房,一些没休息的小馆或坐或站,盯着他暗送秋波,空气中都撒发着奢靡暧昧的气息,更让叶安皓心里头发毛。   “主子在更衣马上就来,二公子稍坐片刻。”小馆推开了一个屋子,微微侧身,把叶安皓让进屋。   索性屋子里打理的很干净,里面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有一种清冷的味道,明显最近没人住过。   “哦。”叶安皓抬步走进去,脑子一抽有些好奇:“你们这地方还有空房啊?”   那小馆身形明显一顿,却也只是淡淡地笑着,“这屋子是二公子您定好的私人厢房,近期您大一直都没有来过南柯馆,自然是一直空着的。”   好吧。   手扣城堡表演开始。   “嗯,我在这等就好你去忙吧。”叶安皓干咳一声,避轻就重,怕自己又说出什么容易露马脚的话,打发他走了。   二楼的窗户没关,正对着人流的街口。   街口铺中的叶随抬眼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二楼那个熟系的面孔,嘴角翘起一抹诡异的笑。   “哟,稀客啊。”安肆一手抱着一个小倌晃晃荡荡的进来,身上的衣袍松松垮垮,露出一小片胸膛,实在风流的紧。   叶安皓一阵无言,心中暗骂。   耍流氓啊。   能不能穿好衣服说话。   安肆落坐后,叼住小倌递到他嘴边的烟枪吸了一口,神情庸懒,“不知道二公子今日找安某有何贵干?”   脂粉味混着烟草化为了另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叶安皓实在忍受不了这等奢靡桥段,掩鼻挥手道:“让他们都下去吧,我有事单独找你。”   “哦?”安肆轻笑,一把推开怀里的两个小倌,“既然二公子这样要求,你们两个就先下去吧。”   等人一走,叶安皓深吸两口气,一把撩起袖子露出那串诡异的手链,直言问道:“为何要将此物给我,你到底什有何么居心?”   是挑明,也是试探。   安肆倒是没什么表情,却是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黑乎乎的液体递给叶安皓,“别急,先喝口水再说也不迟。”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这种地方的东西不能乱吃。   叶安皓看都没看那东西,心中万分警惕,“安肆,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你就尝一下嘛。”安肆吃吃笑了,朝他抛出一个媚眼,“达令~”   叶安皓:“!!!”   叶安皓:“???”   他视线下移,那盏黑乎乎的液体似乎还冒着小气泡,叶安皓脑子里闪过一丝荒谬的想法。   素白指尖端起茶盏仔细一闻。   卧槽!!!   肥宅快乐水!   真的是肥宅快乐水!   不对啊,这里怎么会有肥宅快乐水?   叶安皓震惊一瞬反应过来,差点泪洒当场,目光定定的看着安肆,活像是遇见了亲人。   他颤抖着唇小声开口:“窗前明月光?”   安肆:……怎么还会有这么土的暗号。   一次未答叶安皓再接再厉:“疑是地上霜?”   安肆:……   两次未答叶安皓有些不确定了,语气都有些犹豫:“举头……望明月?”   “STOP。”安肆怕他下一秒把最后一句也喊出来了,连忙叫停:“996、007、857。”   叶安皓差点声泪俱下。   确认过眼神,同时天涯社畜人。   安肆这家伙还整了一句英语,玩的秀啊!   “卧槽。”叶安皓捧着肥仔水垂死病中起,坐姿都随意了许多,“老乡,你怎么来的啊?”   安肆:“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艾玛,”叶安皓排腿大呼:“我也是我也是,完全没有一点征兆,这也太吓人了。”   俩人你来我往寒暄了几句,叶安皓又说回了正事。   “那你给我这串手链是什么用意啊?咱们还能回去么?”   “手链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提前物归原主罢了。”安肆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可乐,“回去的话就不知道了,应该一切能回归原位吧。”   “那就是说我们有可能会回去。”叶安皓高兴极了,这是他穿书以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安肆:“反正那手链你别离身,不过应该也离不了身。”   叶安皓“啊”了一声盯着那串手链,“我昨天怎么解都解不下来。”   结果话刚出口,下一秒手链就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白皙的手腕上干干净净,用手摸上去却是有触感的。   叶安皓呐呐:“这……这不会是法器吧,怎么还带隐身功能?”   安肆:……   叶安皓:……   两脸茫然。   你问我我问谁?   谢,不过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搬运工罢了。   “不过我也有一个疑问想问下你。”安肆今天没上脂粉,也很正常没做作的掐着嗓子,那张娃娃脸都看起来清秀很多。   刚对上暗号,叶安皓对老乡也很热情,“你问。”   安肆倒是一点不见外,往叶安皓靠了点:“说真的,岑秋锐看着那么高的个子,那物大吗?活儿怎么样?”   叶安皓:……心如死水。   去你妈的死GAY。   我又没试过,我怎么知道?   这天聊不下去了,叶安皓愤然离开了南柯馆。   黑猫在半空中浮动:【宿主,系统条约第三百二十七条:“保护好自己的马甲。”】   安肆诧异:“我有马甲吗?”   黑猫顿了一下,小小的脑袋左右摇摆:【好像没有。】   安肆:“签保密合同了吗?”   黑猫还是摇头:【没。】   安肆从善如流:“哦,那我有什么问题?”   黑猫头顶“滋滋”冒了一会儿白烟:……   与此同时,街口的某间铺子。   “阿锐,多谢你今天来帮我一起核实货物,要是我一个人的话一天肯定是弄不完的。”叶随柔声道。   叶随献了一个月的殷勤,最近这两天才算能跟岑秋锐说的上两句话。   “无事。”岑秋锐依旧冷冰冰。   “既然忙完了,那就……”叶随话说了一半,眼睛忽然看着街道某处,神情惊讶又慌张。   岑秋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叶安皓被一群小倌簇拥着出来的场面。   有一个小倌大着胆子往叶安皓怀里塞了一张手帕,还被叶二公子笑眯眯的摸了一把。   “你别多想,许是有什么误会……”叶随的声音温柔,放轻了听起来特别的亲和,他神情颇有些不忍,   小心的劝道:“二哥最近都没怎么出门,大抵是最近累了才……”   “天天躺着有什么累的……”一直没出声的岑秋锐冷言打断,“弄完了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坐我的马车一起走吧。”叶随顿了一下,又有些呐呐:“虽然没有二哥的马车豪华。”   “不用了。”   岑秋锐头也没回。   叶随看着那道冷冽背影倒也没有强求,清秀小脸笑意甚浓,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还真以为那废物转了性子呢。   不过也好,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搅浑水。   相比叶渍的好心情,叶安皓就没那么愉快了,他这边火急火燎的打道回府。   都有一种今日自己误入了男版盘丝洞的错觉。   叶安皓下了马车直冲皓志阁,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崔妈妈赶紧给他备水沐浴。   随手脱了外衣,叶安皓这才发现自己衣襟胸前的领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张满是脂粉味的粉色手帕。   叶二公子脸都绿了,赶紧扔出去让人烧了。   在浴桶里泡了大半个时辰,换上干净的新衣服后,叶安皓可算长长的松了口气。   舒服。   这才是猛男应该干的事。   叶安皓在净房里呆了好久,直到身上闻不到一点脂粉味后才从屏风后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安皓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细腻了许多,摸起来滑嫩嫩的,而且该说不说最近身材也匀称了些,白皙的手腕上闪过一丝红光,微微有些灼热。   他灵光一闪,难道是这手链的原因? 第27章 我在偷听!   叶安皓摩挲着红绳,又莫名想到了安肆的那个问题,耳朵尖都烫了起来。   他仰天长叹,把自己摔上床,那热气像是会蔓延一样,从耳根到了脖颈。   叶安皓翻来覆去的翻滚,捂着耳朵越想越烦。   他用脚巻着被子,对其上下齐手,无辜的被子成为了叶安皓的泄愤对象,雕花大床原本铺的柔软的被褥被他造的一团糟。   “啊啊啊啊,要死了。”   “气死我了,都怪安肆这个死GAY。”   “这破脸红什么呀,服了老六。”   “难道太久没发泄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岑秋锐跟个瘦鸡一样,指不定多大呢。”   “再说了,凭什么认为我是下面那个。”   “狗男主,岑秋锐去死吧。”   叶安皓背朝外骂骂咧咧,两手不停的往身下的被子上招呼,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总算停了手,缓缓躺了下来,视线飘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房门上。   ——岑秋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脑子里的魔咒没消,叶安皓条件反射往岑秋锐的下三路看去。   岑秋锐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   叶安皓:“……”   空气顿时陷入死寂。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之后,叶安皓胆都快吓破了,恨不得就地扒个地缝钻下去!   啊啊啊,毁灭吧。   二公子索性把被子往头上一遮,躺在床上装死。   救命啊!   他不会都听到了吧,我都说了些什么?   岑秋锐什么时候来的?   叶安皓你脑子是喂了狗吗?   要死了要死了。   叶安皓气若游丝,一动也不敢动,等着男主来取他狗命。   结果怕着怕着他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还不忘为自己的小命求情,抱着清凉的被子小声抽噎了几句,“呜……别杀我,岑秋锐。”   叶安皓隐约听见有声音问他为什么?   有什么理由留下他的命。   他半睡半醒的脑袋根本转不过来,胡乱回答:“我会养猪……我养猪很厉害的,给你养猪好不好?”   “……”岑秋锐垂眼看着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叶安皓,冰冷僵硬的身躯逐渐放松了,嘴角动了一下,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不怕连猪带人一起被我杀了吗?”   回应他的是叶二公子沉睡的磨牙声。   岑秋锐:“……”   *   自那天死里逃生之后,叶安皓又当起了鸵鸟,躲了岑秋锐好一段时间,只不过暗中让崔妈妈,把岑秋锐的吃食都换成了高蛋白的营养品。   说来也是搞笑,某天恰巧两人在院子撞上,二公子老远冷哼了一声,神情淡然,只是还未等岑秋锐靠近就溜了。   摆明气还没消。   快到小年,锦城的勋贵名流或讨好或笼络,纷纷送了拜帖给叶府,各类奇珍圣品流水一般的送进叶府。   叶安鸿外出还未回来,叶老太太不愿管事,大手一挥,那些个珍稀物件又悉数进了皓志阁的小库房。   某天,叶安皓翘着脚坐在院子里的观赏亭里,惬意的吃着小厨房给他做的鲜炖燕窝,感叹自己越来越滑嫩的脸蛋。   “二公子瘦了倒是越发长得像小时候,更俊俏了。”崔妈妈喜笑颜开,满眼的笑意。   叶安皓摸了摸鼻子,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手链确实有奇效,再加上他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也没落下锻炼。   其实叶安皓也明显感受到了变化,先前合身的衣服渐渐宽松了,脸上也有了一些菱角,不再是圆溜溜的。   但是原著里对于原身的模样描写,都是一些“肥头大耳,惨不忍睹,比较磕碜”之类的形容词,叶安皓对于崔妈妈的赞美也只当作是恭维,并不怎么感兴趣。   现在离他的预期的八块腹肌还差的远。   等他的健美身材练成,即使硬件差点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正说着话,喜鹊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二公子,张家的大公子来了,燕窝还要现在送去书房吗?”   这段时间,叶安皓吃的补品都让厨房也给岑秋锐弄了一份,每每都是丫鬟弄好直接送去书房。   今日屋中有客来访这才来问他。   张衍?   叶安皓微微皱眉,之前的那笔生意应该早就已经完成了,难道他们俩现在就接上头了?   不行,虽说米虫生活挺让人上瘾的,关乎剧情的事还是得去看看,毕竟这事关着他的身家性命。   叶安皓想罢,笑着朝喜鹊招手,“燕窝就是要出锅趁热吃。你给我吧,我端过去。”   崔妈妈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听到叶安皓的这句话,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家公子可算会体贴人了。   叶安皓顶着崔妈妈如送孩子去高考般的恐怖眼神,端着托盘往书房去了。   与此同时的书房。   “还是岑兄高见。”张衍坐在黑檀雕花木椅上,浅笑开口:“岑家的线已经埋下去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定能将那群乌合之众全部铲除,助你回圣都。”   话语间余光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岑秋锐。   同在圣都脚下,自从岑家换了家主,这几年张家和岑家私底下多有一些仇怨,张衍早就想把岑家收拾了,但岑家靠着前面历任的岑家家主打下的百年基业,纵然现在在位的是个草包,也没那么容易撼动。   前一阵子叶家的这个“二夫人 ”找到自己,说有办法把岑家扳倒,他还嗤之以鼻。结果没过几天,上面就直接下了密令,告知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要求自己想方设法的与他合作。   来锦城之前张衍有打听过,叶二公子娇纵蛮横的名声在外,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相与之人。张衍其实蛮佩服岑秋锐的心性,小小年纪竟能在叶府蛰伏隐忍这么长时间之久。   但一个被岑家扫地出门,又在叶家受了几年折辱的岑公子能有多大的能力?   他对此表示存疑。   岑秋锐像是浑然不觉,并未对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有何反应,神色淡淡:“虽然他们够蠢,但也不要掉以轻心。”   “岑家要是察觉到,免不了使一些小动作。”张衍挪开目光,呷了一口茶。   “无碍。”岑秋锐轻笑一声,明明比自己小几岁,却一下让张衍感觉冷到了骨子里,言语间的从容,绝不像是一个被压制在叶府的小小男妻,“就怕他们没动作。”   “需要不要我暗中派些人手……”张衍眯了眯眼,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冷冷打断。   “合作归合作,手别伸太长,管好你自家的事就行了,据我所知,张家也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   岑秋锐像是失去了耐心,轻轻按了一下太阳穴,“我不在意张家如何,但该清理的门户也要清理干净,不然迟早终成祸端。”   张衍动作一僵,神情严肃起来,“张家有你的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岑秋锐抬眼看他,“如果需要你做事,自会有人联系你,你只要知道张家并不是我的目的。”   “岑公子还真是不给人留余地。”这话听得着实让人憋屈,张衍咬了咬牙,“说句难听的话,岑公子你现在的处境,好像并没有说出的话这般有底气,你就笃定我张衍会求着你合作?”   “合作讲究双赢,如果你觉得立场不合,随时可以退出,但……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不小的代价。”岑秋锐气定神闲,声音都放轻了些,听起来却更冷了,“你今天会来找我,这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你有顾虑,与我连手才是最佳的法子。”   张衍似乎挣扎了片刻,却无从反驳,对于眼前之人却是不敢小看了。   此子可谓有勇有谋心计之深,自己被拿捏住了七寸却是一点筹码都没有,完全处于被动。   张衍咬住后槽牙,脸部肌肉都绷紧了,却也只能接受,“只要你不是故弄玄虚,张某定会鼎力相助。”   “当然。”岑秋锐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却让张衍感受到了无尽的寒意。   张衍止不住有些后怕,要是刚刚他没答应……岑秋锐到底藏的多深他一点都不清楚,只是倘若这人没遭遇那些一直留在岑家,张家怕是早就没了立足之地。   书房外,隐约能听见屋子里面有低沉的男声传出来。   叶安皓靠近书房,把耳朵贴在门框上。   说什么呢,两个大男人说话跟猫挠似的。   能不能大气一点?   叶安皓贼心不死,把门推开了一点小缝,门缝间能模模糊糊看到里面的人影,他撅着屁股又贴近了一点,半天腿都麻了还是听不太清。   他直起身体,把脚缩回来半步,刚想换个姿势,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是岑秋锐。   叶安皓:“……”   被抓了个正着,叶安皓有点心虚,把托盘往前送了送,神情何其无辜。   别慌!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死不承认就好了。   岑秋锐背着书房里的光,神情一言难尽的看着叶安皓:“你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这是我的书房。”见岑秋锐一副问罪的样子,叶安皓撇撇嘴不乐意了。   还没说我腿都麻了呢,连个狗屁都没听到。   想到这,他气势如虹且理直气壮:“而且,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偷听!”   “……”   神他妈偷听。   叶安皓,你偷魂吧。   自报罪证的二公子丢下托盘灰溜溜的跑了。   张衍老奸巨猾,适时起身开口,“岑兄,那我就先告辞了。”   岑秋锐端着托盘,淡淡“嗯”了一声。   张衍没忍住看了岑秋锐一眼,虽然还是那副神情,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张衍总觉得刚刚自那个叶二公子来了一趟,岑秋锐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思压根不在这里了。   不过叶二公子如今模样倒是变了许多,这么看来外面的传言也不全然是真的,张衍心中也有了一番计较。   *   南柯馆。   自觉丢人的叶二公子尬到抠脚,直奔兄弟窝吐槽狗男主。   “哈哈哈哈,我在偷听哈哈哈。”安肆眼泪都笑出来了,“你真是个人才,不行了哈哈哈……”   叶安皓:……   嘿,兄弟,我是来找安慰的,不是来找笑的好嘛?   能不能顾忌一下当事人。   别笑的那么大声。   “咳。”安肆见叶安皓脸色不对,轻咳一声掩住笑意,“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尴尬。”叶安皓耸拉着脑袋,“他们好像说了张家和岑家什么之类的,细节我也没听清。”   “那这么说,他们已经接上头了打算对岑家使绊子?。”安肆微微挑眉。   “不能吧。”叶安皓目瞪口呆,在片刻的惊慌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原著里男主是黑化后才收下张衍的,这阶段还没到呢,岑秋锐也完全没有黑化的痕迹啊。”   安肆却是一顿,神情微妙:“你怎么这么确定他没黑化。”   叶安皓一脸理所当然,“我俩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岑秋锐要是黑化了,第一个要解决的不就是我,你看我这不活的好好的嘛。”   安肆:……   少年你脑回路好绝。   “这个东西也没有绝对的,我觉得你可以尝试试探一下,也能好做打算。”   叶安皓一想也是,虚心求赐教:“比如?”   安肆:“比如对他狠点,凶一点,偶尔压榨一下,这黑没黑化一试不就出来了。”   叶安皓怒呸了安肆一口,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想让我死就直说。 第28章 水上拍卖会   等叶安皓再回到叶府的时候张衍已经走了,而岑秋锐站在屋子里似乎在等他。   叶安皓看到他还是尴尬,有点不乐意开口,径直越过了。   岑秋锐冷不丁开口:“张衍今天是来谈新的合作。”   “哦。”叶安皓内心毫无波动。   狗男人,你骗鬼呢。   “金额涉及万两黄金。”岑秋锐不知道从哪搞出了个小箱子,里面整齐摆满了一溜的金锭子,“这是定金。”   被金锭子闪瞎了眼,叶安皓刚刚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立刻烟消云散,马上就有气儿了,活像诈尸。   二公子眼睛都冒着金光,爱不释手的摸着那沉甸甸的金元宝,心里不由惊叹。   男主真的才十六岁吗?   这样的人才再给我来十个八个的。   本公子养的起。   岑秋锐侧头看着他,缓缓似是提醒,“你还没给我分红。”   ???   这么精明的吗?   狗男主,一点都不禁夸。   叶安皓一脸肉痛,好半晌才从那一溜金锭子里面拿了一个给岑秋锐。   他越想越意难平,岑秋锐到手的分红还没焐热,就听见叶安皓道:“不对啊,你赚了钱,不应该请客吃饭吗?”   祸从天降的岑秋锐:……“哪来的客?”   “我啊,我上次不是还请你吃了。”叶安皓开口暗示,迅速斩断岑秋锐的退路:“诶,别想装失忆啊,你那次也得了我的分红。”   岑秋锐:……   叶安皓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个气吞山河,使出了生平吃奶的劲:“崔妈妈。”   下一秒,崔妈妈从天而降,“二公子您找我?”   叶安皓抬手一挥,指着岑秋锐拍板道:“备马车,他今天要请我吃醉仙楼。”   听安肆说醉仙楼最近来了个圣都的厨子,极其擅长甜口的菜品,一金难求。   他今日正好馋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开始到尘埃落定拢共没超过五秒钟。   直到一炷香后,站在醉仙楼门口,岑秋锐还是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请叶安皓吃饭。   醉仙楼的新菜品确实挺合叶安皓的口味,不过缺点是分量很精致。   叶安皓洋洋洒洒点了一桌,吃的满足又侈靡。   不花自己的钱就是比较爽。   岑秋锐木着一张脸付银子,不仅刚得的分红飞了,还搭上了他这个月的三十两月银。   回归了两袖清风。   满足了口腹之欲,叶安皓的心情骤然变得美好起来。   不过美好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锦城突然冒出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舫拍卖会,幕后之人无从可知。   叶家作为锦城的大户,自然也在请名单中,帖子送到了叶府。   “大哥不是不在锦城么?”叶安皓看着崔妈妈手上的庚帖有点迷糊。   这类帖子一向都是给叶安鸿的,而叶安鸿自祭祖宴就去了圣都,老太太不应该不知道,怎么就接了人家的庚帖。   “二公子,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您去。”崔妈妈低声回道,又加了一句:“特意叮嘱要带上岑公子一起。”   叶安皓:……   人果然不能嘚瑟,这不来活了。   呜,我只想做一只快乐的米虫。   原著关于这场游舫拍卖,虽然也有过一些笔墨,但也只是寥寥两句提了一嘴的程度。   叶安皓要是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叶随去的,而不是他这个废物二公子。   现在怎么成了他叶安皓的活计了?   难道又是隐藏bug?   叶安皓还在纠结这破书怎么这么多bug的时候,马车已经停稳。   他对拍卖会没有什么概念,直到被小厮领着登上了富丽堂皇的双层游舫时。   扑面而来的金钱味道令他随之一震。   妈的,有钱人真可怕。   叶安皓立马支棱起来了,忙着应付前来询问的各路牛鬼蛇神,只是觥筹交错之间,他老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猛地一转头,却没看到人。   “走走走,阿皓,上那边吃点东西去。”苏维扬不知道从哪蹿了过来,叶安皓确实也饿了,只得先掩下了心中的怪异。   海风呼啸,夜色渐浓,然而一场纸醉金迷的水中盛世才刚刚开始。   一道道华而不实的拍品被推了出来,叶安皓看的堂皇结舌,也只当长长见识,图个热闹。   这玩意也就哄哄那些人傻钱多的主。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谁买谁傻逼。   强撑到结束,叶安皓打着哈欠,回到厢房倒头就睡。   晚上他热的浑身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叶安皓上辈子就是肝火旺,睡觉老是容易燥,所以睡姿不太雅观,往往早上起床的时候被子已经落了在地上。   但这段时间明显好多了,怎么突然又复发了呢。   叶安皓迷迷糊糊睁开眼,猛然一个激灵想起自己还在游舫上,而且他发现此时本应该躺床上的岑秋锐不见了。   !!!   叶安皓的瞌睡顿时醒了,现在已经是半夜,岑秋锐去哪了?   他披上外袍打开客房的房门,游舫长檐下图喜庆挂着的红灯笼,热闹时叶安皓并未有什么感觉,眼下在这幽深夜幕的冷风中摇摇欲晃,红的惨淡。   莫名有些骇人。   叶安皓沿着游舫长廊寻了一圈,只是除了几个守夜的小厮,并未看到岑秋锐的身影。   他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就怕男主是出了什么变故。   浪潮越来越近,两侧不时掀起一排排巨浪,翻滚着愈加汹涌的浪涛声,游舫第二层看不见的角落,岑秋锐立于船板上,背影浓的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片刻,暗处走出来一个与他看起来七分相似,但要年纪稍小一点的少年。   岑茂行一看到岑秋锐,恭敬上前开口,“大哥。”   “你怎么在这?还折腾出出一个拍卖会?”岑秋锐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你应该好好在圣都守着。”   “我担心你。”岑茂行有点急,“大哥,你最近还好吗?”   岑秋锐目光微微一收并未言语,像是想到了什么。   时至今日,叶安皓竟然相安无事的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和平共处生活了几个月。   岑茂行见岑秋锐不欲多说的样子,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就要转身,“我现在就去手刃了叶安皓那个人渣。”   不把他碎尸万段,简直难以平忿!   “回来。”岑秋锐斥住他,“叶安皓还有用,事成之后我会自己解决,你要做的是守好圣都,尽快回去,不要节外生枝。”   “大哥。”   “回去!”   岑茂行显然怒火难消,但还是不情愿的低头,“是。”   大哥的话他不能不听,叶安皓早晚会死的。   半晌,随着岑茂行的离去,角落里又恢复了平静。   岑秋锐望着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边的星空,思绪又飘到了被叶安皓拖去请客那天,最后定在了叶安皓吃饱后那张餍足的笑脸。   叶安皓给他的感觉莫名越来越熟系,岑秋锐顿了一下,感觉对于叶安皓那种难以掌控的感觉又重了一层。   游舫二层突然喧闹了起来,一群公子哥不知道在哪喝的烂醉,被小厮一个个扶进了厢房。   等没了动静,岑秋锐才从暗中出来,掩下内心说不出名头的焦躁准备回房。   “再来再来,给我上酒来。”一个浑身酒气的公子哥从角落冲了出来,看到岑秋锐那张脸愣了一下,两眼都醉的迷糊了,脸上却带上了几分猥琐,“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叶二公子那个能干的小男妻呀。”   “小美人,是不是叶安皓不行,你这大半夜的出来找乐子啊?”那公子哥堵着路,摇摇晃晃的往岑秋锐眼前凑,笑的不怀好意,“没事,爷满足满足你。”   那人一身酸臭的酒味,熏得岑秋锐直泛恶心,他目光冰冷的对着公子哥的心窝猛踹了一脚,惜字如金:“滚。”   公子哥被他踹的一个踉跄,却更加兴奋,“哟,还挺有个性,爷就喜欢性子烈的,我保证,嗝~保证让你痛快。”   公子哥诡异地笑了笑,蓄力朝岑秋锐扑了过去,“我要让你舔我的……”   岑秋锐目光中闪现出凶险的杀机,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人拎了起来,嘴里吐出的话冰冷无比,“想死我就成全你。”   脖子上窒息的感觉让公子哥酒醒了大半,他疯狂的蹬着双腿挣扎,“你,你敢杀了我……我家不会放过你的,叶安皓也保不住你,你以为他会为了你做什么吗?”   岑秋锐手上收紧,绝美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残忍又无情,“那就试试看吧。”   就在公子哥以为自己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岑秋锐攸的手一松……   他“啪嗒”一声就摔了下来,滚落在地上。   这会儿公子哥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大气也不敢喘,恨不得赶紧爬走,逃离这个恶魔。   可是还没等他实施,就见刚还一脸肃杀的岑秋锐“唰”的一下将他自己的袖口撕烂,然后用力的把公子哥的手摁在了自己虎口和脖子上,做出了一副被公子哥强取豪夺的模样。   “你……”公子哥哆嗦的往后缩,胆都快吓破了,不知道这个恶魔想干什么,哆哆嗦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当头一棒砸了下去,死狗一般晕了过去。   黑暗中出现了叶安皓白净的脸,那双眼睛满含愤怒,双手拖着一根不知道哪摸来手臂粗的棍子。   岑秋锐掩住了眼中的情绪,不管叶安皓是真的还是装的,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叶安皓头皮都麻了,把棒子一丢,浑身跟泄了力一样。   鬼知道他刚看到那人要撕男主的衣服有多惊悚。   还好自己来的及时。   岑秋锐倒是一脸淡淡,除了袖子被扯破了,所幸没其他什么伤害。   “你傻吗?这种人渣你不打留着过年吗,打不过跑也不会吗?傻站着有什么用啊。”叶安皓没忍住一阵后怕,一下没绷住,情绪就爆发了,来回踱步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你说说你,大晚上不睡觉往外瞎跑什么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叶安皓劈头盖脸一顿疯狂输出,岑秋锐也不辩解,等叶安皓说完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我只是……饿了。”   叶安皓:“……”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叶安皓气得要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却又莫名心疼。   饿肚子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男主只是想吃饭而已,碰到人渣就算了还要被自己骂。   这么一会儿,叶安皓的匹夫之勇已经离家出走,怂了,瓮声瓮气的。   “那你吃了吗?”   岑秋锐垂着眸子,“他们说后厨已经休息了。”   放屁。   妈的,这群欺软怕硬的崽子。   他刚过来的时候路过了后厨,里面分明还有小厮侯着的。   叶安皓刚熄灭的火又给挑了起来,他转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对着地上的那个倒霉蛋又补了几脚才罢,拉着岑秋锐的手气冲冲走了,“本公子倒要看看谁敢不给你吃东西。”   一路上岑秋锐都盯着叶安皓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最近补品没少吃,叶安皓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着红,在昏弱的光线下,整个人都散发着莫名的温情。   渐渐与岑秋锐记忆深处的那道模糊的身影重合。 第29章 可恶,被拿捏住了!   后厨送餐到厢房的时候,叶安皓也跟着吃了两口,毕竟今天的体力消耗有点大。   只是吃饱了神经一放松,叶安皓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人设好像崩的太过,心里又打起了鼓,他偷瞄了一眼捧着碗小口喝粥的岑秋锐。   叶安皓放低呼吸起身,试图不经意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盼着岑秋锐可以暂时忽略一下自己。   却没听到连廊外那句低不可闻的“触发。”   后退的脚底莫名多出了一个圆圆的小弹珠,叶安皓直接一个身形不稳朝前扑了去,眼见就要摔个狗吃屎,他只能选择捂住脸。   叶二公子想的简单,丢人也不能丢面儿不是。   等等好像不太对,怎么还挺软?   叶安皓没忍住吧唧了两下,确认不是错觉才敢裂开指头缝。   岑秋锐不知为何垫在他与地面之间,正微微仰着头,眼神晦涩难明。   叶安皓:“……”   叶安皓人都吓麻了,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虚汗,僵硬的把嘴巴从岑秋锐唇上挪开。   他自觉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岑秋锐浑身冒着冷气,目光一刻也没从叶安皓脸上移开,语气波澜不惊但听在叶安皓耳朵里却凉嗖嗖的。   “怎么,亲够了?”   啊啊啊啊毁灭吧。   人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叶安皓心力交瘁,两眼一闭就是装死。   岑秋锐木着脸对叶安皓这种行为很是不齿,只是……他用拇指蹭了一下被磕的泛红的唇,心中有些怪异。   不知道为何,似乎没感觉到以前叶安皓想碰他的那种恶心感。   ……   翌日。   早上睡醒的时候,叶安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岑秋锐那张放大版的俊美脸蛋。   他眨巴眼睛,看样子岑秋锐昨天没把他剁了,自己应该还能苟活一阵子了。   回想到昨晚发生的乌龙,叶安皓还是有点不爽的,自己也很吃亏好吗。   狗男主再好看也不是女的呀。   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世清白会毁在岑秋锐身上。   为什么跟一个男的亲嘴儿了。   哀莫大于心死,他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说实话叶安皓有点emo。   虽然是个事故。   呜。   岑秋锐的睡容很安宁,活脱脱一副睡美人,这种机会异常难得,叶安皓心里吐槽也没忍住又盯着看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那睫毛到底得有多少根才能长得那么浓密,跟把小刷子似的,他不由自主地好奇,又往前凑了凑。   可能是哪根筋搭错了,叶安皓莫名手欠想摸一摸,只是手指还没探上岑秋锐的眼睛,那人就醒了。   似乎是刚睡醒的缘故,岑秋锐睁眼看着垂在自己眼睛上方那只葱白的手恍惚了一下。   叶安皓猪油蒙了心,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趁着这瞬空档,稳稳地把手落在了岑秋锐眼睛上快速摸了一把。   手感不错,滑溜溜的。   “你在干什么?”岑秋锐脸色不太好,冷冷开口。   叶安皓:……   叶安皓讪讪地缩回手,无辜的挠了下鼻尖,“没干什么。”   总不能说刚睡醒脑抽想摸摸你吧。   怎么听都Gay里Gay气的。   好不容易挺过了昨天晚上,他可不想再来一次刀口舔血的经历。   水浪翻涌,晨光穿过船窗,落在叶安皓的面庞上,那双琥珀色的杏眸被渡上了一层光,像水波一样粼粼的,很动人。   岑秋锐从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眼神闪烁了两下,沉默地移开了目光。   这场面实在不适合俩人再独处,叶安皓想出房间透透气。   他刚要起身下床,岑秋锐已经站了起来,退在了叶安皓二尺之外的位置。   叶安皓:……   倒也不必这么应激。   我真的是直男。   比钢铁还直。   两人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尴尬期。   恰好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叶安皓顺势说去看看,出了厢房连吸了两口气才好受了些。   这也太令人尴尬了吧。   再也不要跟狗男主独自呆在一个空间了。   叶安皓脚趾尬地,并未注意到岑秋锐也跟在他身后出来了。   船舫长廊上围满了一圈人,正议论纷纷讨论着什么。   苏维扬正处在人群边缘,抬眼正好看见了俩人的身影,开口喊了一声:“阿皓。”   只是果断忽略了岑秋锐。   “怎么了这是?”叶安皓走了过去,好奇的朝人群中看了两眼。   “嗐,有个傻叉昨夜喝多了。”苏维扬也是个能叨叨的,指了指人群,把刚打听到的信息一股脑全吐了出来,“估计耍酒疯吐了自己一身,也不知道在哪摔得鼻青脸肿的,就搁那躺了一夜。”   叶安皓又瞧了两眼,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后,摩挲了一下中指,心中有了数。   不过他面上倒是不显,对苏维扬道:“那可真是不小心,昨夜可是怪冷的。”   “谁说不是呢。”苏维扬见叶安皓有兴趣来劲了,“不过喝成那个臭德行也怪不了别人,只能自认倒霉丢个面子,被人当笑话看呗。”   没过一会,地上那人就被自家小厮了扶起来,还打了一个酸臭无比的酒嗝。   难以言喻的味道直面而来,看戏的众人立马被熏得四散,叶安皓也直皱眉头,“走吧,你也不嫌臭。”   “走走走。”苏维扬脸色也不太好,手刚想搭上叶安皓的肩膀拉着他一起走。   就在这时,一直在背后充当背景板的岑秋锐恰巧脚步一挪往前移了半步,不动声色的将叶安皓挡在了自己身后。   ——于是苏维扬的手径直搭上了岑秋锐的胸膛。   苏维扬:“……”   叶安皓:“……”   叶安皓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是什么神奇的走向?   这俩人突然关系这么好了吗?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下船的时候,叶安皓隐约又感觉到了背后那道不可忽视的视线,他佯装未觉,直到踩在陆地上才借着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却是看到安肆那张娃娃脸笑着朝他眨眼睛。   叶安皓:“……”   回到叶府,叶安皓对自己社会性死亡的事情很是耿耿于怀了一段时间,化悲愤为运动,除了之前制定的常规运动外,每天还额外给自己整整多加了二十组俯卧撑。   年三十,等叶安鸿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已经瘦成闪电的叶安皓,脸色有些古怪。   帅哥你谁?   我那么大一个可爱的弟弟呢?   时隔几月,叶府难得人齐热闹了一番。   一顿团圆饭吃罢,老太太和叶安鸿都给他们几个备了赐福的喜钱,用红色的荷包装着。   寓意在新的一年平安健康。   岑秋锐也得了一份。   叶安皓吃饱喝足,这会儿看着那喜庆的大红包眼睛完全亮了,乐滋滋的。   “多谢祖母,多谢大哥。”   老人家年纪大,用过膳便觉困乏,叶随自荐要扶着老太太回静微轩。   叶安皓也没与他争,与老夫人道过安便也要回皓志阁,一路摸着钱袋子喜滋滋的,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如今分量几何。   叶安鸿给他的是特意定制的荷包,比叶随和岑秋锐的都要大上不少,他刚才偷偷瞄了一眼,里面是满满一袋金叶子。   叶安鸿与他一道,见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得了钱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忍不住摇摇头,心里却放心了几分有些欣慰。   “你还是要多吃一点,都瘦脱相了。”叶安鸿眸中带着笑意:“皓儿还是圆滚滚的好看些。”   “大哥你不懂,我这才是健康的身体,十胖九虚,会容易生病的。”叶安皓一边被这爹系发言无语,一边向金钱低头,为叶安鸿科普,“更何况胖子容易三高,对心脏不好的。”   “休要胡言乱语。”叶安鸿没听懂什么三高,却听懂了一句对心脏不好,知晓这不是什么好话。   叶安皓:……跟老年人沟通不了。   叶安鸿见叶安皓心情又低落了下去,叹息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皓儿别跟大哥置气,听崔妈妈说上次的游舫会你看中了一套“白凤飞舞”,我已经让人定好了,过两天就会送到皓志阁。”   哦,价格高达两百万两黄金的一套茶具。   叶安皓没抬头,耳朵却竖起来了。   “还有那套“墨守成规”。”   三百万两的文房四宝。   “生生如花。”   一百万两的翡翠玉石。   ……   叶安鸿接连报了一串名字,叶安皓眼珠子都快掉了,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呜,之前是我声音大了些。   大哥,我承认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不,你是我爹都成。   叶安皓赶紧抱住金主爸爸的大腿,笑的一脸谄媚,“都说长兄如父,我怎么会生大哥的气呢,不存在不存在。”   叶安鸿骤然见到叶安皓软绵绵的样子,手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还真有点怀念。   自十岁后叶安皓就没冲他撒过娇了,偶尔叶安鸿想到那个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耍赖的小跟屁虫,心里还会空落落的。   总觉得长大后的叶安皓性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倒是跟从前又有几分相似了。   折服在金钱的诱惑之下。   被哥哥摸下头什么的,叶安皓觉得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可恶。   被拿捏住了。   年关事多,岑秋锐最近都基本泡在书房处理事务,方才也是用过膳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而叶安皓为了躲他,不是偷偷去南柯馆找安肆,就是跟着苏维扬出门到处晃荡,坚决不留在叶府。   每日早出晚归的,到处社交。   可能是减肥成功,人也没有以前看着那么凶残,有些姑娘小姐还挺乐意跟他接触的,叶安皓有些飘飘然。   今天被叶安鸿那么一通砸钱,乐的他都忘了自己在躲岑秋锐,早早的洗漱了就进了屋。   叶安皓躺在床上又细数了一遍他现在的小金库,得到了一笔很可观的数字。   这金额他上辈子干到死都挣不到。   叶安皓翘着腿往床上一躺,突然能正视自己叶二公子的身份了,似乎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只是美好的畅享还没开始,现实的抓马就来了。   “吱吖——”开门的声音,让叶安皓身体一僵,他立马裹紧了被子,妄图用睡眠逃避人生。   “叶安皓。”岑秋锐的声音已经鉴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叶安皓纹身不动,默默把被子拉到了头顶,疯狂给自己洗脑。   啊啊啊听不见,听不见。   我已经睡着了。   岑秋锐本来没什么事,看到这一幕,眼底划过一丝玩味。   “金悦楼晚上有限量供应的荷花酥,我做东。”   叶安皓:……   梅开二度,叶二公子又一次被狠狠拿捏住了。   一刻钟之后,坐在金悦楼二楼的雅座,叶安皓还有点懊恼。   这群人怎么最近都鬼精鬼精的。   不爽归不爽,二公子吃起来是一点不含糊。   叶安皓的人生信条是唯有金钱与美食不可辜负。   出都出来了,今天势必要把岑秋锐吃穷,横竖给他一个教训。   岑秋锐见叶安皓大手一挥,豪气的每个种类都点了一份,抬头看了他一眼,“吃的完吗?”   二公子仰着高贵的头颅冷哼一声,“怎么?请不起别装阔。”   岑秋锐:……   金悦楼的糕点分量小巧精致,就是吃多了噎得慌,叶安皓茶水也灌的多。   但他大话说出去了抹不开面,憋的脸色通红,打算等下找个机会溜出去解决一下。   结果却等来了岑秋锐喊小二添茶。   操。   狗男人。   你好毒。   叶安皓憋不住了,趁着岑秋锐跟小二说话的功夫,他抓住了一个上菜路过的小厮,问清了茅房的位置,一溜烟跑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正舒畅的时候,黑暗中,两个男子鬼鬼祟祟的对话传到了叶安皓耳朵里。   “那雅座刚让添茶,你把这个东西往里面倒上一点。”   “能行吗?”   “万无一失,这玩意儿见效很快的。”   叶安皓:“……”   这地方还有灰色产业?   叶安皓面无表情的结束了舒畅。 第30章 猛男哭一下怎么了?   回到雅座的时候,正碰上小二添完茶,岑秋锐端着茶盏就要入口。   电光火石间,叶安皓脑袋里的弦突然“啪——”一下的断了。   “别喝!”他厉声喊了一句,快步冲上前挥手把岑秋锐手上的茶盏拍落在地。   细腻的骨瓷在茶渍里四分五裂,溅起一层白沫。   添茶的小二见事情败露,从袖口掏出了一把匕首目露凶光,朝叶安皓扑了过去。   打定主意要抓叶安皓当人质。   叶二公子哪见识过这场面,条件反射的抱头蹲下,脑袋一片空白。   岑秋锐腾空飞来一脚将小二手中的匕首踹了开来,然后一个利落的招式,小二被他踩着肩膀用力掼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哼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的时间内,一场刺杀瞬间被岑秋锐控制住。   叶安皓被那声闷哼吓得浑身一抖,头皮都麻了,但又怕那个人没抓到自己把岑秋锐抓了,他还是壮着胆子抬了抬头。   岑秋锐视线扫过来在看清叶安皓神情的一瞬间,楞了一下。   叶安皓蹲在地上微仰着头,眼眶微微发红,紧咬着牙齿,一副要哭的样子。   ——可怜又弱小。   吓坏了吗?   岑秋锐的心情很奇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看到叶安皓这么狼狈的样子,自己应该暗啐一声狠狠地嘲笑。   这废物恶有恶报,能有今天都是他叶安皓罪有应得的报应。   可是他又潜意识觉得叶安皓不该是这样。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片刻,叶安皓呼吸微微凝滞片刻,很快又把视线错开。   岑秋锐神色冷漠又平静,目光不太聚焦,但依旧不失凶狠。   那个表情是叶安皓没见过的。   操。   男主黑化了。   这个批绝对黑化了!   要死了要死了。   两个人一蹲一站,半天都没说话。   岑秋锐莫名的烦躁,一拳把小二砸晕了,行至叶安皓面前弯腰问他:“你为什么哭?”   叶安皓的眼泪让他心烦。   叶安皓愣了一下,伸手在脸上胡乱一摸,居然真的有水。   ……   毁灭吧!   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叶安鸿和叶随听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出了这种事情,金悦楼的掌柜的难逃其咎,所有相关之人站成一排,承受叶安鸿的怒火。   叶安皓看的咂舌,他那便宜大哥发起火来还挺可怕的。   “大哥……”在叶安鸿看过来的时候,叶安皓心虚的喊了一声。   前一秒还盛怒的叶安鸿,脸上立马挂上了温和的笑意,神色关切声音都轻柔了几分,询问叶安皓:“皓儿,是不是吓到了?都是大哥不好,没在你身边保护你。”   叶安皓受之有愧,有点不好意思,“大哥,我没事。”   难道要他当着一堆人的面承认他被吓哭了吗?   才不要。   这一点都不符合他光辉伟岸的猛男形象好吗!   见叶安皓抿着嘴,叶安鸿不再深问,却是叹息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别怕,任何时候都有大哥在。”   叶安皓突然心里难受的厉害,那股子强行掩下的害怕再也压不住。   “哇~”说哭就哭,叶安皓眼眶一红,瘪着嘴万分委屈的告状:“哥,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他拿刀威胁我,那么长的刀我怕死了,呜……”   叶安皓活了这十九年,穿书前后,除了前世的院长妈妈,这辈子就属他这便宜大哥对他最好了。   这种被家人捧在手心宠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怀念,连带着泪腺都突如其来的发达。   去他妈的猛男。   去他妈的面子。   狗男主都黑化了!   他马上就要死了!   面子能抵什么用!   再不哭就没得哭了。   岑秋锐怔怔看着叶安皓扯着叶安鸿的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告状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心脏像是猛地被人扯了一下。   “大哥最宠二哥了。”叶随神色疲惫,衣袍都有些杂乱,一看就是听到消息就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他似是叹息,又低声呢喃了一句,“我也想大哥多喜欢我一点。”   岑秋锐侧头看了他一眼,叶随扯起一丝苦笑,“让你见笑了,怪我不该跟你说金悦楼今天有限量供应的,现在出事了连累你也被怪罪。”   “不过二哥虽然性子直爽了些,但在圈子里也混的开,朋友也多,应该不会得罪人的。”叶随的声音有些苦涩,“不像我,每天谨小慎微却还是让人转了空子。”   岑秋锐并未开口,眼睛却危险的眯了起来。   叶安皓直把怨气哭完了,才憋着眼泪抽了一口气,把偷听到两个男人讲话的事跟叶安鸿说了。   好久没哭这么爽了。   差点忘了正事。   叶安鸿听完,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锐利的射向叶随。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地解释,为什么皓儿在你这儿会遭遇这种事情。”   叶随闻言脸色一白,神情更是紧张,“大哥,是我的疏忽,我一定会将今日之事的真相调查清楚的。”   叶安鸿蹙眉冷道:“到底是你居心不良,还是你在外面行事不端得罪了人,被人报复却害的皓儿平白受了罪。”   “大哥,我没有。”叶随脸色一白急切的想解释,他本就长得没什么攻击性,小白花一样,这会儿更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咬着唇身体轻轻颤抖,喃喃自语,“我……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二哥今天会来。”   “是我带叶安皓出来的,叶随并不知情。”岑秋锐突然开口。   听到岑秋锐为自己说话,叶随倒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双眼浮起一层水雾。   ???   叶安皓惊的又掉了一滴眼泪,他抬头在叶随和岑秋锐之间扫视了一圈,悟了。   妈的。   老子真的是怨种。   就说狗男主怎么好端端的要请自己来金悦楼。   原来请他吃东西是假,为了给相好的捧场才是真。   怪不得刚刚点单的时候岑秋锐就扣扣搜搜的不让自己多点。   呸,渣男。   叶安鸿脸色不太好,他对岑秋锐的态度很不满意,皓儿如今受到惊吓心魂未定,岑秋锐却话里话外为旁人开脱。   哪里有为人“妻子”的本分。   “哭什么哭?娘们唧唧的。”叶安鸿没好气的对着叶随冷哼,又把矛头转向了岑秋锐,“那么说是你的问题了?”   眼泪还挂在脸上的叶安皓:……   谢。   有被冒犯到。   叶安鸿脸色沉了几分暴怒,“来人,把岑秋锐给我拿下!”   “等等!大……大哥。”叶安皓瞬间有点慌,抹了一把脸拉住叶安鸿:“事情还没查清楚,我觉得不应该这么武断。”   原著中叶安鸿就是为了原身没少针对岑秋锐,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男主现在已经黑化了,叶安皓害怕叶安鸿这样下去,早早地上了岑秋锐的死亡名单。   “而且大哥,叶随也是叶家人,如果我在金悦楼出事,首当其冲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岑秋锐跟我一起出现,理所应当是第二个嫌疑人。”叶安皓再接再厉:“这种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的事情,反而不太真实,没准是幕后之人的离间计,为的就是先瓦解我们内部之间的信任。”   叶安鸿的眉皱的更深了,显然叶安皓说的不无道理。   话题进行到这里,众人形色各异。   叶安鸿思索片刻沉声道:“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他俩一点嫌疑都没有,既然都有所牵连……”   “对对对,”见叶安鸿不依不饶,叶安皓赶紧把话截下来,“这件事就让岑秋锐和叶随去查吧,这样也给他们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大哥你说如何?”   末了还附赠一个乖巧听话的笑容。   叶安鸿:“……”   叶安鸿不置可否,扫了叶随一眼,最后语焉不详地丢下一个字,“好。”   事情总算落幕,叶安皓闹着困了要回家,把叶安鸿带离了这个修罗场。   等他们走后,叶随上前两步对岑秋锐道谢,柔言细语:“多谢你刚才为我说话,不然二哥恐怕没这么容易罢休的。”   岑秋锐原本正在心里回想整件事的信息,听见叶随的话,微微偏头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叶安皓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叶随半句不是,叶随不去谢他,反而来谢自己这个无关之人,岑秋锐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视线触及叶随手腕上的那抹红绳才淡淡道:“不用,我也是为了自己。”   叶随心如擂鼓,一瞬间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不过好在岑秋锐对他的态度与往常并无异样。   *   叶安皓这边回到皓志阁,泡了个玫瑰浴,慰藉了一下受伤的心灵。   从浴房出来路过屋子那面大铜镜的时候不经意撇了一眼。   操。   镜子里那个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的帅哥是谁?   穿书这么久,叶安皓都没怎么正经照过镜子,开始是因为胖,又因为原著中对原身面貌描写的一直都是很猥琐的油腻男,导致他后面瘦下来也一直没怎么关注自己的容貌问题。   但是镜子里那张俊脸现下不光跟油腻肥猪几个字丝毫搭不上边,还莫名的让叶安皓眼熟,毕竟以前可是没少见。   除了肤色不同,镜子里其他的五官跟他记忆中的熟悉面孔简直就像是复制粘贴。   他皱了下眉,整个人又往铜镜贴了贴,微侧着头,露出了左耳窝正中芝麻粒大的红色肉痣。   叶安皓确定了,这张脸真的跟他上辈子长得一模一样,耳窝的肉痣都在,可能是在叶府好东西没少吃,脸色相对来说更白皙红润,不是前世那种小麦色,看起来更柔和一些。   可是他不是魂穿吗?   而且容貌变化这么大,为什么叶府这么久都没有人怀疑过呢。   叶安皓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木然的盯着镜子,许久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说……原身本来就长这样子?”   假设一下,因为自己原本就跟原主长得一模一样,然后这个世界出现了什么bug之类的,或是认错了人,自己就被卷入其中了……   如果这样的话似乎就能说的通了,小说里穿书穿越什么的总有一个由头,像他这样莫名其妙就穿了的根本成立不了。   叶安皓突然感觉掌握了自己穿书的真相。   原来他是靠脸吃饭的! 第31章 做噩梦   不得不说,岑秋锐的效率很高,几个时辰的功夫就顺腾摸瓜,找到了金悦楼事件的幕后指使之人——叶府的管家叶朴。   然而一番搜查下来才发现叶朴人早已不在叶府,没了踪影。   叶府的丫鬟小厮一时间人人自危,门房这才说出叶朴昨日傍晚背着细软出城一事,据说是向家主告了假要回乡去探亲。   叶安鸿盛怒,下了死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若是有人包庇掩盖凶手行踪就以同罪当惩。   锦城半夜刮起了风暴,隆冬的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轰隆隆的炸了一片。   临近四更天,岑秋锐才传回消息,在城郊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叶朴,只不过早已是一具冰冷地尸体。   叶府的罪事堂灯火通明一夜未熄,里面令人窒息的紧迫感无声的蔓延。   叶朴的尸体被抬了进来,他嘴唇乌黑指甲青紫,双眼瞪大眼球外凸,显然是中毒而亡,且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典型的灭口手段。   只是他这一死所有线索又断了。   叶安鸿暴怒,脸色阴沉恨不得将人拎起来鞭尸。   岑秋锐却说还有一处线索。   叶安鸿挥手褪尽下人,坐在罪事堂主位,对岑秋锐没有什么好脸色,“有关叶朴谋划一事你还有什么线索?”   岑秋锐神色平淡:“不知道家主有没有听说过圣都岑家。”   “岑家?是那个几年前被一场离奇大火灭门的皇亲国戚?”叶安鸿眉头微微皱着,眼底疑云四起,“叶朴与岑家有何关系?”   “是,不过当年岑家那场火并不是离奇燃起来的,而是岑家庶出的二房和三房为谋财害命放的,当年岑家嫡出一脉的子嗣也并未全部丧命于那场大火之中,岑家长子一路奔逃躲避追杀。”岑秋锐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扯了下嘴角,:“那些杀手的共同之处就是小腿臂上都有一个“岑”字图腾。”   他说完在尸体旁蹲下,掀开衣袍一角,叶朴已经发白的小腿臂上确实漏出一个黑色的岑字。   “你为何会知这种家族密辛?”叶安鸿能混这么多年不是什么傻子,敏锐的想到了岑秋锐的身份。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起身大步向前,单手用力攥住了岑秋锐的领子,咬牙道:“岑秋锐!你就是逃出来的岑家长子,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是也不是。”岑秋锐神色未变,仿佛被提着领子的不是自己一样,“那壶茶里验出了两种药物,一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另一种却是能令人失去意识的迷药。”   叶安鸿浓眉拧的更深了,他松开了手:“什么意思?”   “金悦楼的那个小二一切都招了,却咬死叶朴只让他下了毒,不屑用什么迷药。”岑秋锐看起来很冷静,“今日之事动手的有两拨人,岑家二、三房对我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剧毒是冲我来的,迷药针对的却是叶安皓,剂量虽然不大却是会让人昏睡小半晌,但是眼下敌暗我明,还望家主能有所决断。”   叶安鸿拍案而起,脸色很不好看,“你想利用叶家帮你对付岑家?”   岑秋锐目光直视叶安鸿,淡淡道:“并不全然是帮我,家主平日事务繁忙,分身乏力不可能贴身守着叶安皓,但是……我能。”   “我凭什么相信你?或者说你有什么值得我信任?”叶安鸿不屑的轻嗤一声,双目不带什么感情的看着岑秋锐,“毕竟你今日就让皓儿处于危险之中,让他受了委屈。”   岑秋锐垂下眼睫依旧看起来很冷静,冷漠又平静:“事关二公子的安危家主自有考量,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但我可以保证之后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空气中寂静了一瞬。   叶安鸿打心眼里不喜欢岑秋锐,此子一看就是狼子野心、心机深沉之人,那双眸子看着冷冷的,隐含的情绪却太多,不是单纯如叶安皓能玩的过的。   要不是祖母暗中推泼助澜,叶安皓又非是认定了岑秋锐,叶安鸿当年是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岑秋锐绝非是一个良配,可偏偏叶安皓被他迷了眼。   良久,叶安鸿吐了口气,“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叶家绝不会放过你。”   岑秋锐:“多谢。”   叶安鸿对岑秋锐那张雷打不动的死人脸已经是极为不满,“岑家的动静我会留意,皓儿本性单纯,我不管你以前在叶家遭遇了什么,既然你现在已经跟皓儿成亲了,理应对他好些,不要整天冷着张脸,与旁人的距离也该有些分寸感,当众为别人出头打皓儿脸面这种事,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岑秋锐袖子下的拳头捏紧了,声音依旧平静,“往后我会注意。”   叶安鸿:……   “皓儿从小就怕打雷,今夜这雷雨天定然睡不安稳,你早些回去陪他。”叶安鸿挥挥手,又唤了人进来将尸体抬走,等岑秋锐走后才皱着眉把手压在太阳穴上闭目养神。   ……   “大哥,我炖了点鱼汤,你喝一点吧……”叶随掐着点送温暖,他端着托盘一踏进来就见叶安鸿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连忙快步上前,柔声道:“是不是又头疼了,让我给大哥按按吧。”   叶安鸿浓眉蹙起抬眼看他,冷冷道:“你一直等在外面?”   感受到叶安鸿眼中的戒备,叶随顿了一下,这眼神,他并不陌生。   “我没有偷听大哥,我只是怕你今天劳累又会头痛。”叶随的脸上都是苦涩,端起鱼汤略显委屈:“我……我方才一直在后厨,不信你可以喊人来问问。”   叶安鸿原本头就钝痛的心烦,看着叶随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更烦了,“君子远离庖厨,你是叶府的三公子,无事多关心关心你二哥,别整天做些自降身份的事。”   叶安鸿说罢便拂袖而去。   叶随死死地盯着叶安鸿在黑暗中挺拔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怨恨,疯狂又偏执。   叶安鸿屏退了所有人,却独独留下了岑秋锐,俩人不知道单独聊了些什么,虽然那人说药只是普通的迷幻药,查不到他头上。   但叶随不敢赌,事情要自己亲自确认了才能安心。   罪事堂外面守满了人,想到上一辈子叶安鸿有劳累头痛的隐疾,他才到后厨备下了这碗鱼汤。   结果那人张口闭口都是叶安皓!   叶随端碗的手紧紧地掐进了碗里滚烫的鱼汤里,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脸色难看的扭曲。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叶安皓好看!   *   无边的静谧,入眼是铺天盖地的白,空灵又静谧。   大片的雪花飘落,天空仿佛变成了苍蓝灰的幕布,两两相衬格外异,画面里灰蒙蒙的一片放老像式小电影似的,画面里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蹒跚奔跑,像是后面有什么怪物在后面追赶一样,那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茫然和绝望。   叶安皓被困在这里许久了,他脚步没停沿着雪路走了许久,却发现这路像仿佛没有尽头般怎么也走不出去,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   不知过了多久实在是没力气动了,叶二公子直接放弃,屁股镶了铁块似的发沉,挨着地就起不来。   他往后一躺怔怔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为何自己明明在皓志阁睡得好好地,怎么突然睁眼就来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逐渐变得模糊,随着“嗡”的一声锃鸣之后,小电影画面一转,奔涌的浪花把那两个少年卷了进去,场景与上一幕截然相反,池水并不算凉,只是漆黑一片,包裹着黏腻的黑夜。   眼前眩晕的景象逐渐清明,叶安皓这才发现自己也沉在水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水波荡起的浪花声,他仰头眯着眼睛仔细分辨,终于窥见了一丝光隙,如蒙尘的星星在黑夜释放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召唤着什么,古老而神秘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求生的本能致使叶安皓奋力地朝那个方向游过去,随着距离的缩短能隐约看见星星抽长成了一团小小的幼童人形,在嘻嘻笑着。   叶安皓游的口感舌燥,他感觉身体愈加沉重逐渐不受控制,光是稳住身形都变得吃力无比,意识开始涣散,迷糊中一串串晦涩难懂的经文不受控的从嘴里输出,与那古老的声音渐渐重合,水流呛进胸膛却被“咕噜噜……”的水波掩盖,缓缓地朝更深处沉下去。   叶安皓心里堵着慌,那份窒息的恐惧是那么清晰,让他无法分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好在画面又是一闪。   索性这次不是大雪也没有水,困住他身体的枷锁全部消失,叶安皓浑身一轻。只是还没开心起来就瞧见一个人影从他身旁划过重重坠落,摔进了虫窟的画面,四周密密麻麻的蛊虫从暗处爬的到处都是,争先恐后啃噬分尸,没一会儿洞中就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声。   叶安皓浑身发抖往后退,身后却响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哦?这怎么还剩一个?”   叶安皓僵住,缓缓回头一看,瞳孔骤缩,一个熟悉的身影里站在他身后两步之遥。   ——是挂着凉薄笑容的岑秋锐。   往日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此时布满了阴郁诡谲的戾气,朝他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尽显阴森:“不过也无妨,就算再来一百个叶安皓,今日也定是献祭这百蛊的养料。”   “不要!”   汹涌的雷声在叶府上空轰隆,将叶安皓从梦魇中带了出来。他猛地坐直了身体,一阵阵心悸的绞痛,痛的浑身都被冷汗沁湿了,脑子满是刚才被用力推下的恐惧。   叶安皓还没完全从梦魇中脱离,身体因为害怕剧烈的颤抖着,他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是梦。   只是梦而已。   岑秋锐从罪事堂回到皓志阁,先去偏房洗漱了一番才回的主屋,推开门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整间屋子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亮,却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和微弱的呜咽声,一道凌厉的闪电落下,照彻内室。   雕花大床上并没有人,旁边的柜子却是随着雷鸣闪电的轰炸接连剧烈抖动。   他目光警惕摸紧了袖中的匕首,走过去拉开柜门,待看清里面的情形的瞬间,岑秋锐黑色的瞳孔猛缩了一下。   里面的人紧紧裹着被子,双手抱住膝盖,失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好似一个极易破碎的娇贵玩偶。   “叶……安皓?”岑秋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实在是眼前这幅形象跟嚣张跋扈闻名的叶二公子半点搭不上边。   听到岑秋锐的声音,叶安皓先是一抖,而后紧紧的咬着牙,抬起头眼眶通红的望着他。   而岑秋锐却在那委屈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谴责。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叶安皓的声音有点哑。   虽然他知道一切都是原著的结局,跟面前这个岑秋锐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任谁刚梦见自己惨死的场景,睁开眼屋子里还站着一个跟凶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会带上连坐反应的。   按照原著里的描述,岑秋锐听到这种话肯定是要转身就走的。   叶安皓正巴不得他赶紧走。   绘声绘色的惨死小电影给他带来的阴影还没散尽,叶安皓现在急需一个喘息的机会,仔细捋捋接下来的打算。   呜,太可怕了。   原男主也太可怕了!   岑秋锐本来也该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就走。   虽然这段时间叶安皓与他算是相安无事,但这并不能抹灭叶安皓以前的所作所为,不代表岑秋锐就能忘记之前被叶安皓施加在身上的痛苦。   事实证明叶安皓还是那个令人厌恶的废物,蛮横不讲理的性子并不会随着长相改变。   但是那双肿的通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在昏暗的空间里,透露着一股巧妙的脆弱感。   可笑,他怎么会觉得叶安皓脆弱?   岑秋锐眼神下沉几分,脚步却是稳稳地定住。   叶安皓不知道岑秋锐为什么还不走。   妈的。   这种场面真的超级尴尬好嘛!!!   我不要面子的?   叶安皓裹紧了些身上的“盔甲”,在黑暗中偷偷看了岑秋锐一眼。   “要点灯吗?”岑秋锐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   就当作是表现给叶安鸿看的吧,刚谈好的条件因为这点小事被影响不值得。   突然听到岑秋锐开口的叶安皓:???   叶安皓:“……要。”   虽然但是,雷雨天的夜晚确实很需要光亮的温暖。   岑秋锐:“要喝水吗?”   叶安皓:“……要。”   他嗓子都有点哑了,也确实需要补水。   暖橙橙的烛火带来的温暖让叶安皓好受了些,他捧着茶盏坐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喝水,一边偷偷瞄岑秋锐,小心翼翼的目光伴随着一点点的心虚。 第32章 我不会,你给我穿   叶安皓端坐在床上现在有点后悔,他捏了捏被子,自己真是太不理智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走向跟原著中写的不一样,但他刚才居然让岑秋锐滚出去。   这可是已经黑化的男主啊!   捏死他分分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万一岑秋锐心情不爽,把他脖子拧断了怎么办。   岑秋锐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看了过来。   两人对峙了片刻。   叶安皓缩了缩脖子,嘴巴似乎动了两下。   “什么?”岑秋锐没听清,眉头微微皱着。   叶安皓手指微微卷缩,垂头小媳妇似的抠着被子没说话。   不知怎么,岑秋锐却福至心灵读懂了他的意思,“是不是难受想更衣?”   “……嗯。”叶安皓脸上强装镇定,其实耳根已经红透了,但是汗津津的衣服贴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   岑秋锐的视线稍稍一顿,只当他想使唤人,内心莫名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屋子里另一个没被叶安皓祸害的衣柜里给他取出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结果叶安皓抿着唇幽怨的盯着岑秋锐手上的衣裳,就是不动。   “又不想更衣了是吗?”岑秋锐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转身要走。   “唉,你等一下……”见岑秋锐真要走,叶安皓掀开被子下床,踏出一步又缩了回来,站在床边没动,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没有不想换……”   岑秋锐的背影动了一下,慢慢地转过来看他。   叶安皓别开脸,扣着手指十分纠结地开口:“那……那衣裳太繁琐我不会穿,你,你给我穿……”   岑秋锐:……   岑秋锐头一次见人能废物的如此理直气壮,他捏着手中捧着的衣裳,又好似松了口气。   所以叶安皓不是在戏弄他。   短短叶安皓感觉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窒息的尴尬。   能怎么办啊?   虽说穿书这么久,但是他就是学不会这破衣裳怎么穿,平日更衣也都有人伺候着,时间一长也就咸鱼躺平了,这会儿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苍天啊,这古人的衣裳到底是谁发明的。   啊啊啊啊还我英姿。   叶安皓万分崩溃,感觉做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毁灭吧!   “把衣服脱掉。”岑秋锐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叶安皓:……   我穿都不会,你还指望我脱?   显然岑秋锐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皱着眉僵持了半晌,伸手要把叶安皓身上的衣带解开。   “等一下,”叶安皓突然紧紧拽住衣领,小声说道:“把火灭了。”   岑秋锐:……   岑秋锐动作很快,三两下先把里衣给叶安皓换好了。   叶安皓无比的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他现在脸色红的发烫,双手抓着岑秋锐的肩膀,等着岑秋锐给自己穿裤子。   呵呵。   人这一辈子很短的,马上就过去了。   面无表情的给叶安皓把裤子穿上,岑秋锐才发觉自己体温似乎也被叶安皓的紧张感灼的升温了不少,额前起了一层薄汗。   换完衣服,叶安皓立马巻着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岑秋锐自我洗脑,试图忽略臀上残留的微凉触感。   只是效果甚微,忧郁的叶二公子在床上摊了一夜的煎饼,第二日起床就荣获了两个红肿的超级加倍熊猫眼plus。   这对于刚恢复自己俊美容貌的叶安皓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眼睛上顶着两个白嫩的水煮鸡蛋,听崔妈妈说起了金悦楼下毒事件的枝节,听到是叶朴指使的,叶安皓倒是不太诧异。   不过叶朴最近太过安静,他险些都要忘了这号人。   原身的那些产业挂着叶家的名头,现在被岑秋锐经营的顺风顺水,板块扩大了一倍不止,再加上张衍这个助力,岑秋锐的名字短短几个月如日中升,在锦城权贵之间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少不了传到岑家面前去。   而岑家的老鼠目前只有叶朴冒在外面,男主现在显然是在走事业线了,毕竟要崛起还得有权力。   岑家两房以后的小动作只会更多,不过这都是男主的麻烦,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只是一个只管收钱不管赚钱的米虫罢了。   而且岑秋锐忙起来就不会过多关注自己了,叶安皓倒也乐的自在。   靠着白水煮鸡蛋续命,叶安皓日夜兼程的热敷了一周,丝毫不敢松懈,直到镜子里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才算勉强满意。   其实他还是有点不爽,因为叶安皓发现自己这张上辈子阳刚帅气的脸蛋,这辈子莫名的看起来像小白脸。   嗯。   一定是原身不举的原因。   叶安皓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是舍不得那些昂贵的补品,把锅甩给原身后,乐滋滋的在衣柜前挑选今日要穿的衣服。   在衣柜前站了大半晌,最后挑来挑去,在衣柜底部选中了一身素净的白袍,换上后在镜子面前又转了一圈。   完美!   以前的那些衣服已经配不上如今的我了。   叶安皓打了一个响指,郁闷了一周的心情终于转晴了。   *   等叶安皓再见到岑秋锐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天,叶安皓像往常一样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岑秋锐回来,推门进来就见叶安皓站在铜镜前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不得不说,叶安皓最近有点反常,这些日子一天能对着镜子照八百回,那架势看上去是恨不得能抱着镜子睡觉。而且相比起以前那副凶狠阴险的模样,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叶安皓的心事想法都明晃晃写在脸上,微表情十分丰富。   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一刻,岑秋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叶安鸿的那句“皓儿本性单纯。”   叶安皓正满意的欣赏自己的美男形象,偏头却在镜子的反射中,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盯着他的岑秋锐。   叶安皓最近为了补救自己频危的相貌,每天睡得巨早补眠,而岑秋锐忙着拓展事业都是半夜才回房,是以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年后这一个月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岑秋锐视线来不及躲开,被抓了个正着,两人的目光隔着镜子在空中交汇了片刻。   叶安皓听到了自己突然加速的巨大心跳声。   “你站那干嘛?”叶安皓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疯狂吐槽。   操。   真是见鬼。   狗男主怎么走路一点声都没有。   还有他为什么躲在后面偷偷看自己照镜子。   这个场面很惊悚好嘛?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么。   岑秋锐移开了视线,淡淡道:“明天要出发去外祖母家,我来收拾东西。”   “哦。”叶安皓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叶安鸿是跟他说过要去看望外祖母的,不过触及岑秋锐略显疲惫的俊美脸颊。   他不动声色的又补了一句,“让喜鹊他们收拾就好了。”   “我自己会收。”岑秋锐声音清冷,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不卑不亢。   叶安皓:……   “随便你。”叶安皓冷哼一声,转头就往外走。   *   南柯馆内,叶安皓与安肆探讨了一下目前的进度,并重点说明了金悦楼的事。   “这么说男主已经开始黑化,走上了事业编?”安肆摸着下巴,“你不是说原著中叶随没什么存在感的吗?为什么金悦楼的事件会有他的参与。”   “谁知道呢?”叶安皓托着脸叹气,“小说里面的文字描写太片面了,按道理说整件事叶随是不该出现的,但偏偏金悦楼又是叶随的产业,估计是被牵连的吧,毕竟我看书时也没想到原身能有我这么帅的脸。”   安肆:……   知道你帅,不用重点说明了。   “好吧,不过你跟岑秋锐最近相处的怎样?”安肆很有八卦的潜质,“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说起这个叶安皓火起来了,把上午的事情又安肆说了一遍,随后展开了关于叶安皓对岑秋锐单方面的辱骂。   “你说他是不是不识好歹?就他那些衣服哪件不是本公子出钱买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呸,狗男人。”   “是是是。”   “要不是看他眼下都青了我才不多嘴说那句话。”   “你说的对,不应该可怜他,就让他一个人累着吧。”   “我好心想让他休息会儿,他居然质疑我,这不是侮辱人吗?”   “没错,是岑秋锐狗咬吕洞宾。”   “下次再买衣服,我买十件,他只配拥有一件。”   “别,他不配穿衣服,换做是我我都不给他买。”   “最少一个月,不对,最少一个星期,岑秋锐别想我理他。”   安肆:……   安肆无言以对。   该说不说,兄弟,你是懂傲娇的,但是不多。   “你知道你现在的形象吗?热恋中跟男朋友闹别扭等着人哄的小女生,”安肆很会抓重点,试图点醒局中人,“类似关于想体现一下自己的体贴,无奈对象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万年大直男的那种。”   叶安皓:“……”   沉默在空气中尴尬的弥漫开。   ????   简直离谱。   眼睛用不上麻烦捐给有需要的人好嘛?   还有那张只会胡言乱语的嘴都多余长了。   他明明是在控诉男主,安肆是怎么从一众正常答案里挑出这么个最没影的选择。   还热恋中的小女生,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对方哄自己。   就他跟岑秋锐的关系,这跟热恋搭的上边?   “安肆,你有毒吧,让你平时少看点玛丽苏,少看点无脑爽文,你这还是正常人的脑子吗,赶快挖点野菜解救一下吧。”叶安皓嘴角抽搐万分无语。   “嘻嘻,你没长恋爱脑你气什么,别给岑秋锐衣服穿得了,他累着冷着跟你也没啥关系。”安肆一脸不信,似笑非笑,“诶~别说你没暗搓搓关心过他,动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正你们有名有份,合法夫夫又日日共处一室的,怎么也该日久生情了吧。”   “放屁,哪来的名分,我直男ok。”叶安皓被他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能容忍属性被败坏,“我关心岑秋锐,那是因为他在我做噩梦的时候陪了一整夜,又是点灯又是倒水还帮我换衣服,而且我不是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命运吗,仅此而已。”   “哦~”安肆拖长着调子,一副我都懂的眼神,“原来你们直男之间谁都可以帮换衣服的呀~不过也是,毕竟一个性别谁也没缺点啥,是我们gay太不懂事了,这种事只能亲密之人来做呢,哎呀呀还是你们直男玩的开呀。”   叶安皓:……   过了半晌,叶安皓抬头望着他,发现找不到狡辩的理由。   “你给爷爬!”朝安肆竖了跟中指,叶二公子一甩袖灰溜溜跑了。   ……   “小黑黑,在船上你确定技能触发了吗?”安肆摸着下巴问。   黑猫已经不想吐槽他瞎起外号的行为,无情回答:【宿主,不要随遇质疑系统的能力。】   安肆小声嘟囔,“那怎么还是没有半点进展呢,难道是火候不够?”   叶安皓心情不太好,安肆今天的一番话,深深的中伤了叶安皓的猛男心,想他叶安皓直了两辈子,一朝穿书被当成断袖还是处于下方的那位,真是“晚节不保。”   一定是岑秋锐的原因,男主光环太强大,才会衬的自己比较娇小可0。   不然他这么猛男,安肆怎么老会觉得自己是gay,还是处于下方的那一位。   呜,好气啊!   都怪狗男主。 第33章 傲娇二公子   这厢,岑秋锐面无表情的打了一个喷嚏,莫名感觉眉头跳了跳。   “岑兄可是最近着凉了?”张衍难得看到岑秋锐这幅样子,不由关心了一句。   岑秋锐一脸淡然,修长的指尖在桌案上点了点,“无妨,你继续说。”   见他不欲多说,张衍点点头也不再过问,“岑家已经乱了,只要最后再推一把火,事情便能彻底结束了。”   “拱火那是你的事,尽快处理。”岑秋锐掌心轻轻抵着太阳穴揉了揉,“没其他事我便先走了。”   两人接触的次数多了,也算熟络了些,张衍脸上露出一丝挪揄,“这么急,家里有人等?”   岑秋锐起身的动作僵了僵,脑海里闪过叶安皓昨夜里说的两句梦话,“很忙吗?都见不到人了……”。他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也只是维持了一瞬就恢复了往昔的平淡,冷冷朝张衍丢下一句,“不该管的事少管。”便自行离去了。   看样子确实很急。   张衍也是成了家的人,倒是也理解,轻笑着感叹:“叶二公子还真是驭夫有术。”   ……   很急的岑秋锐归心似箭回了叶府,却赫然发现自己所有的衣袍都不翼而飞了。   皓志阁主屋里那个属于岑秋锐的衣柜,像是被悍匪洗劫了一般,比他在破屋时候的衣柜还要干净几分,甚至连一条亵裤都没给他留下。   而始作俑者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我又做错了什么?”岑秋锐的视线落在叶安皓脸上,平静的开口。   面对岑秋锐的质问,叶二公子一抬下巴,理不直气也壮,“你自己想!”   岑秋锐:?   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   上一次叶安皓让他自己想的时候,让人给他准备了一个月的水煮鸡蛋、水煮牛肉、水煮菜花等一系列无知无味、无油水的“牢饭”。   吃的岑秋锐都快觉得自己失去味觉了,想起那些,他微拧着眉冷冰冰的看着叶安皓。   这次又会是什么?   “靠!”   狗男人。   你眼瞎吧,瞪什么瞪!   许久没被岑秋锐这种眼神注视过的叶安皓爆了句粗,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妈的,自己就是贱。   明明刚跟安肆放过狠话,最少一周不可能跟岑秋锐讲话的,结果回来看到岑秋锐已经收拾好的行囊就那么小小一包,里面只有一两套换洗的衣物时,又没忍心。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叶安皓平日有人伺候着,也没怎么注意过岑秋锐的衣柜,现在一看那柜子里的衣裳几乎都短了一截,他看不下去,唤人将那些全丢了换新的。   现在倒好,自己不计前嫌没与他生气,还好心给置办了衣裳,倒是没得半句好。   丫的不领情就算了,等下送过来本公子自己穿!   叶安皓冷哼,一副你把我惹毛了,我并不想理你的态度,果断转身出了房门。   心情不佳,二公子晚膳都吃的不痛快。   岑秋锐倒是依旧跟平常一样,只吃摆在面前的一两样菜,只不过筷子的速度放慢了很多。   见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叶安皓更不爽了,伸手把自己面前的清蒸蟹推到了岑秋锐眼前,又将岑秋锐吃的那两样菜挪到了自己面前。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让你吃。   岑秋锐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   做的好,叶安皓暗地里给自己竖大拇指,而后在岑秋锐吵他看过来的时候迅速别开了脸,只留给对方一个傲娇的侧颜。   原著里说岑秋锐是娘胎里带的寒疾,所以体质偏寒,螃蟹这种寒性的东西是万万吃不得的。   我让你气我!   我让你吃那么香!   我让你看的到吃不着!   叶安皓小口喝着汤,余光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岑秋锐。   小样,不行了吧。   结果,岑秋锐无动于衷,只是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而已,随后就收了回去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   很好。   狗男主。   有种以后就吃白米饭。   叶安皓面无表情冷漠脸,嘴里的汤都索然无味了。   岑秋锐又吃了两口饭,在叶安皓的死亡注视下,放下了筷子。   叶安皓的气还没顺过来,就见岑秋锐拿起了一只大螃蟹。   呵呵,很好。   宁愿吃螃蟹也不愿低个头是吧?   对无辜的我毫无悔过之心,罪加一等。   吃吧,晚上腹痛本公子才不会管你的。(邪恶微笑.jpg)   叶安皓“啪”的把筷子一拍,起身就要走。   这个饭是吃不下去了。   狗男人一点眼色都没有!   叶二公子气的咬牙,结果哐当一声,他的碗里突然多了一块黄橙橙的蟹黄。   ???   虽然有疑问,但叶安皓打定主意绝不低头,抬着下巴高贵傲然的瞥着岑秋锐。   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能放出什么好屁的冷傲模样。   岑秋锐:“……”   看懂了的岑秋锐有些哑然。   小半晌,俩人就维持着这种奇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岑秋锐率先打破僵局,将剥下来的饱满蟹肉又往叶安皓碗中添去:“吃吧,冷了便不好吃了。”   “谁想吃,本公子累了现在犯困。”   呵呵,一只蟹肉就想讨好我。   晚了。   二公子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   虽然叶安皓确实还挺想吃的,因为闻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哐当——   碗里又多了一只饱满蟹肉。   叶安皓:……   哐当——   不好打发的二公子在碗里出现第三只完美蟹肉的时候,才屈尊纡贵的坐了回去,不过面上端的依旧是不情不愿,“不是我想吃啊。你剥了不吃就浪费了。珍惜食物浪费可耻……”如此这般,在得到岑秋锐肯定的话语之后,叶二公子这才缓缓夹起一块饱满留油的蟹黄咬上一口。   呜,真的好好吃。   早知道不生气了。   叶安皓矜贵的把那两样菜又推回了岑秋锐面前。   咳咳,本公子这可不是低头,完全是看在岑秋锐这么诚恳的份上,决定给他一个台阶下。   岑秋锐只是短暂的抬了一下头,而后又垂着眸子,手上专注细致的剃着蟹腿里饱满的蟹肉。   从叶安皓的角度看过去,岑秋锐的身板倒是扎实硬朗了很多,以往单薄的身躯更是附上了一层隐约的肌肉。   叶安皓又有点得意,颇有种崽崽长大了老父亲的欣慰感。   哼哼,不枉之前自己费了那么多奇珍给他补。   后妈作者虽然狗,但对岑秋锐这张脸是下了重心思的,肤白貌美高鼻梁,宽肩窄腰大长腿,完全可以窥见彻底张开了之后的模样。   啧啧,性感又禁欲。   不愧是令万千少女尖叫的男主。   岑秋锐要是不杀他,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叶安皓望着岑秋锐剥红的指尖,内心腾起了一点点愧疚,在第四只蟹黄入碗的时候,开口道:“够了够了别剥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岑秋锐点点头,随后果断擦干净手淡淡的道:“下次要剔螃蟹就直接说,不用费劲把碟子挪来挪去。”   叶安皓:“……”   叶安皓怒了。   去你妈的愧疚。   二公子铁石心肠。   谁来都不好使。   明天等着裸奔吧狗男人。   叶二公子气的牙痒,把没剃完肉的蟹腿当做岑秋锐的脖子,啃得咔咔作响。   莫名跟岑秋锐较着劲,叶安皓吃完碗里的又炫了两只磨牙。   结果半夜的时候,报应就来了。   叶安皓是被肚子一阵阵的痛意疼醒的,整个人卷子被子蜷成了一只虾米球,浑身捂的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液。   难受极了。   叶安皓把被子捂在头上,然后两只手压在小腹上狠狠地按压,试图能缓解一些,但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叶安皓痛的神志有些模糊,手也软的使不上什么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被子好像被掀开了,叶安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辨认了半天。   岑秋锐的俊脸近在咫尺,单手撑在他身旁,叶安皓才发现自己的手之所以动不了,是因为被岑秋锐捏住了手腕。   叶安皓反应慢了半拍,楞了好一会,才用力的甩开了岑秋锐的手,往床根里面又卷了卷。   呸,狗男人肯定是想看他笑话的,他才不想当笑料。   叶安皓脸上白的不正常,那张本来颜色就不深的肉唇现在更显寡淡苍白,整个人了无生气般,痛成那样还不配合。   “你到底在闹什么?”岑秋锐叹了口气,无奈的皱着眉。   叶安皓比他从小到大接触的任何人都要麻烦。   “不要你管。”叶安皓瓮声翁气,心里委屈的要命,愣是把岑秋锐那句话听成了责怪。   要不是因为被岑秋锐气到了,自己怎么会吃那么多。   狗男人还凶我。   别忘了你睡在哪。   有种别上我的床。   叶安皓的声音软绵绵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跟撒娇一样,岑秋锐的心脏莫名狠狠跳动了一下。   叶安皓越想越恨,骂骂咧咧,“狗男主,臭男人,岑秋锐是王八蛋,岑秋锐你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的岑秋锐本人:……   叶安皓骂了好久都没停嘴,不过他骂人没有什么新意,兜来兜去就那么几句。   岑秋锐被他吵得头痛,懒得听他念经,一手捂着嘴,一手掐着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瘦了之后倒是没几两重了。   “唔……唔,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叶安皓挣扎的厉害,双手用力挥舞,但又因为腹痛没发挥出什么力道,挠痒痒一样,被岑秋锐直接无视了。   岑秋锐把他抱着放置到了桌上,倒了一杯水递到叶安皓面前,言简意赅:“喝。”   叶安皓已经安静下来,岑秋锐修长的指尖托着一盏云青色的茶盏,雾气袅袅的,格外好看。   他一时看愣了神,没伸手接。   “怎么?要我喂你喝?”岑秋锐语气寡淡。   叶安皓:“……”   不说话会死吗男人?   叶安皓抿着唇,抬手老老实实的接过茶盏,茶水很烫,他只能拧着眉头小口小口的吞咽。   肚子还是好痛,呜。   叶安皓一只手又滑下去狠狠压着腹部。   岑秋锐耐着性子等他喝完那盏茶,又掐着腰给他拎回了床上。   这回,叶安皓没有挣扎,默默的捂着肚子,将自己埋进了被子蜷在角落。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一角,身旁的缛子下塌了一点,是岑秋锐躺下了。   俩人挨的很紧,叶安皓下意识往另一个方向躲,却被牢牢擒住了腰,随后那只冰凉有力的掌心就那么自然的覆在了他肚子上。   叶安皓:“……”   男人,你在闹哪样,是觉得我还不够寒吗?   “你……”叶安皓一抖,掐住他的手腕刚想甩开再发作一通。   岑秋锐却没给他那个机会,那只冰凉的手缓缓动了起来,顺着叶安皓的腹部有规律的按揉,动作很轻柔。   察觉腹部的疼痛减轻了些,叶安皓的火就偏了,抓着岑秋锐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腹部,哼哼了两声,“算你识相,给本公子好好按。”   岑秋锐:“……”   折腾了大半天,腹痛得到缓解,叶安皓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岑秋锐正准备抽手离开,就被叶安皓拉住了袖子。   “诶别走,再揉揉。岑秋锐,再给我揉揉嘛。”叶安皓睡梦中小声的呢喃,在寂静的夜晚也甚是清晰,那张恢复白里透红的小脸微微仰着,眉宇间还带着一些未散的忧愁,“还不是你长得太高,身材太好了,我才把你衣服丢掉……”   “为什么?”岑秋锐垂眸,开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理由?”   叶安皓又安静了。   岑秋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叶安皓的答案,动手把叶安皓的手指扳了开来。   叶安皓有些迷糊又像是才接上线,小声的嘀咕:“因为要买新的呀,要给岑秋锐买新衣服,买好多好多……别人有的,岑秋锐也要有……”   岑秋锐手上的动作一顿,无意识的搓了搓手心,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叶安皓柔软肚皮的触感,酥酥痒痒的。   他视线又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那张颜色寡淡的唇。不知为何总觉得那颜色太过浅淡,与其主人现在的性子不太适配,让人很想把那双唇染上红。   几乎是下一秒,岑秋锐俯身吻住了身前的人。   他的粗暴让叶安皓蹬腿往后缩了缩,但已经是最靠里的位置无处可缩了。   在片刻的惊慌之后,叶安皓不满的哼唧了两下,后面不知是适应了还是觉得滋味挺不错就忍不住的回应起来。   直到叶安皓渐渐有些透不过气来,岑秋锐才放开他。   叶安皓睡的很沉心满意足的砸吧着嘴,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岑秋锐粗重的喘息声,他看着叶安皓的目光混入了一丝迷茫的困惑。   无形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但自己还未捕捉到。   岑秋锐将叶安皓的手从身上扒拉下去,转身下床出了屋子。 第34章 二公子缺个暖床的   一夜无言。   第二天叶安皓神清气爽的起了个大早。   对着镜子给自己捯饬了大半天,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   心情非常不错!   叶安皓对自己现在的形象很满意,展颜一笑,对着镜子又欣赏了一下帅哥的盛世美颜,突然唇上一痛。   他咧着嘴又仔细贴着镜子的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唇珠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一旁的岑秋锐安安静静的,余光扫到他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垂了下眸子。   “嘶,好痛。”叶安皓用手扇着风,狐疑的目光转向了身后正在梳洗的某人,恶意揣测:“你昨天不会是趁本公子睡着半夜对我动手了吧?”   岑秋锐动作未停面色如常,视线在叶安皓唇上那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的小伤口处停留了片刻,淡淡道:“用蟹钳吗?”   叶安皓:“……”   叶安皓一时语塞。   靠,岑秋锐这个木头脸嘴还挺毒。   要不是因为你本公子能吃那么多吗?   “你……”叶安皓没好气刚想借着这个劲要发作一通,脑海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要出口的声音瞬间哑了火。   想起了昨天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叶安皓耳朵尖一阵发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霜。   操。   叶二公子捂脸无地自容,他昨天做梦梦见吃大肘子,结果啃着啃着手上香喷喷的肘子竟然变成了岑秋锐的脸。   苍了个天。   就说减肥太狠会出事的吧。   混蛋啊。   肯定是跟安肆那个死gay一起混久了,老子思想都歪了。   呸呸呸,歪风邪气给爷爬!   于是乎,崔妈妈怎么也搞不清楚最近忌了很长一段时间油腻的二公子,今日一大清早起来为什么非要闹着吃肘子,还足足啃了两大个才罢休。   *   叶安皓的母亲是苏城人,锦城到苏城,最近的一条路线马车也得跑上两天。   要赶路所以一行人也没多耽搁,用过早膳就出发了。   算的上是第一次出远门,叶安皓显得尤为兴奋。   坐在马车上,一路都在往外探头,见到扛着糖葫芦路过的小贩,还让崔妈妈叫住买了几串。   虽是入了春,但空气里的凉意还是有些刺骨,叶安皓兴致很高却架不住鼻子被吹得通红,只好无奈关紧窗户。   他吸了吸鼻子,坐在马车里的小榻上,拿着喜鹊刚送上马车的糖葫芦,左手一口右手一口,吃的满足又孤独。   岑秋锐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从上马车就捧着本不知道哪个时代出品的史集册,空气中显得更加沉默。   叶安皓好奇心被吊起来,不动声色的凑过去瞄了两眼,讪讪而返。   里面每个字单个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跟天书一样,看的他脑壳胀痛,毫无欲念。   好无聊啊!   叶安皓皱着眉,可怜巴巴地嘬着糖葫芦,浅淡的唇色上被覆了一层剔透的糖霜,水红的舌头不自觉的舔食。   岑秋锐不动如山,视线落在史集上一目十行,一开始还能看的进去,后来关注点逐渐就偏了。   早知道就从安肆那里顺几本玛丽苏来了。   无脑玛丽苏最好打发时间了。   失策了!   嘴里的糖葫芦香甜无比,叶安皓边舔便朝岑秋锐看了两眼。   是错觉吗?怎么老感觉男主在看本公子。   不对,他看我干嘛。   难道他也想吃?   岑秋锐想屁吃呢,昨日的事自己可还没消气。   叶安皓脑袋发空胡乱琢磨着,不过……再怎么说,岑秋锐昨夜也给自己揉了肚子,糖葫芦这么好吃,就让他看着我吃,好像也不太好吧……   铁石心肠的二公子总算流露出了那么一点点良心。   要不匀给他一根?   但是……这不就显得我很想跟他讲话一样吗,哎呀不行不行。   而且万一他不吃,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叶二公子纠结了半天也没定下个所以然来。   倒是岑秋锐不知道是不是被盯的久了,忽然垂下了手上的史集,看向叶安皓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叶安皓轻轻“啊”了一声,手比脑子快,将糖葫芦往岑秋锐跟前推了推,“你……你吃这个吗?很甜可好吃了。”   岑秋锐看了眼那串光瞧着就牙痛、且上面还残留着晶莹口水的糖葫芦,并没什么想吃的欲望。   叶安皓显然不是那种一点小挫折就放弃的人,他又摸出了一包甜滋滋的果酥,“还有还有,这个也好吃。”   岑秋锐依旧无动于衷。   啧,叶安皓该死的胜负欲燃起来了。   要说之前还只是象征性的问问,这下主意已经有了十分,我不允许有人能抵御甜甜的美食。   叶安皓翻箱倒柜,在马车各个柜子里又陆续掏了好几包东西出来,一一在岑秋锐面前展开,“来来来,这些东西你随意挑,总有合口味的一个。”   岑秋锐:“……”   岑秋锐这下是眼神都没甩给他一个,又垂头去看手上的史集去了。   “你……”这就有点伤面子了,叶安皓恨恨的咬下了两颗山楂球球,刚要说话。   一路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打了个疾,叶二公子没说出的话胎死腹中,还忧郁的被呛住了。   叶安皓咳的惊天动地,一双眼睛直泛泪花,手上剩下的糖葫芦串也不舍得放。   岑秋锐叹了口气,接过了叶安皓手上那串咬的只剩半颗的糖葫芦给他拍背,“行路这般快,你就不能吃慢点吗?”   叶安皓咳的难受,也顾不上反应,下意识地抓住岑秋锐的袖子。   “二公子,可是冷着了?”马车外崔妈妈听见声响贴心的询问,“是否要添衣。”   好在喉咙里的山楂球没多久就被岑秋锐拍了出来。   叶安皓被呛得脸色通红,脸也丢尽了,生无可恋回了一句:“没事不用,呛了一下。”   或者是因为颜面扫地,亦或是刚刚那下把脑子里的水也咳了出来,叶安皓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肉眼可见的萎了。   “没口福的人,我自己吃。”叶二公子巻着毯子小声嘟囔着:“才不会给你吃了。”   岑秋锐:“……”   岑秋锐又举起了那本史集,但半晌却没再翻动一页。   叶安皓躺在小榻上背对着岑秋锐画王八小人。画着画着就睡着了,他的嘴巴微微张开,还不忘哼哼唧唧念叨两句“糖葫芦真好吃。”   岑秋锐听见动静,抬眼望去又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紧紧捏着的竹签子,有些不解。   到底有多好吃以至于让叶安皓睡梦中都念念不忘,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没丢了那印着牙印的半个糖葫芦。   鬼使神差的,岑秋锐莫名有点想尝一下,他喉结嗡动,张嘴咬下了裹着糖渍仅剩的半个山楂球。   啧,果然甜的掉牙。   叶安皓睡得迷迷糊糊,睁眼却意外看到岑秋锐偷摸摸的在吃他剩的糖葫芦,那张万年冰山脸的嘴角还勾起了一丝不宜察觉的弧度。   他没忍住揉了揉眼睛。   卧槽。   岑秋锐被鬼附身了?   ……   选的路程是官道少有人烟,直到酉时三刻,一行人才瞧见了一处客栈。   叶安皓领着岑秋锐在一张八仙桌落座,让崔妈妈带着护卫们自行安排,不用管他们。   客栈的小二捧来一本手绘的菜单。   叶安皓接过菜单意味不明的看了岑秋锐一眼而后才开始点菜。   岑秋锐被他看的眉头直跳,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刻钟之后,八仙桌上摆的几个菜品全是清一色的甜口,光闻着都是糖香味。   “别隐藏自己了。”叶安皓一副我都懂,不会嘲笑你的眼神,“吃吧。”   他今日琢磨了一天,才确定了岑秋锐也爱吃甜口,但作为爽文男主,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小甜甜,只好等他睡着了才偷摸摸的尝尝味道这个事实。   口腹之欲虽然称不上很重要,但满足了很踏实啊。   看在岑秋锐这么可怜的份上,叶安皓决定原谅他了。   试问谁能拒绝口味相同的饭搭子呢?   岑秋锐:“……”   岑秋锐一看叶安皓的表情,就晓得他又不知道在暗地里脑补自己什么了。   面前的人太鲜活,岑秋锐突然发现,他有点记不清刚来叶家那会儿,叶安皓是什么样子的了。   这段时间潜移默化的细微改变,好像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出来,潜意识就觉得叶安皓本该如此一样。   岑秋锐皱着眉,手上的筷子最终朝桌上那道看起来口味最淡的桂花糖藕伸去。   叶安皓一脸果然如此。   深以为掌握了岑秋锐的小把柄,暗自偷乐。   还真是个小甜甜。   马儿也要休息,所以晚上不赶路,他们今夜要在客栈暂住一夜。   叶安皓知道后,让崔妈妈给他单独订了一间房,他白天在马车上睡了一天,晚上没什么睡意,岑秋锐在旁边也不自在。   呜,好久没有一个人独霸大床了。   今晚就是他的单身之夜!   用过晚膳后,叶安皓捧着几本在崔妈妈那里讨来的睡前读物,心情不错地入了自己的贵宾厢房。   并且在岑秋锐跟进来之前开门见山,语气中矜持还带着点小骄傲的宣布:“今夜本公子自己睡,你的房间在隔壁,别走错了屋。”   岑秋锐拧眉盯着他,似乎要确定叶安皓这个连衣裳都不会自己穿的生活残障,是否具备一个人睡得能力。   叶安皓:???   你怕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是手残又不是脑残!   男人容不得质疑。   “啪——”   叶二公子一下就被这个充满质疑的眼神刺激到了,面无表情的关上了厢房的门。   只是真男人二公子硬气还没过十分钟,就被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震住了。   啊啊啊,不是已经到了万物复苏的春天吗?   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啊!   厢房的窗户没关紧,叶安皓搓着手臂打算先从源头上根治,把窗户关上先。   这个客栈估计有些年头,窗户板被风吹得垮垮作响,还没等他走过去,就摇摇欲坠地碎了一地。   一时间整个厢房四处漏风。   颇有点家徒四壁的滋味。   叶安皓:“……”   几个意思?   这也太惨了吧。   不想让我睡就直说。   本公子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手段。   像是为了响应他,窗外又是一阵大风刮过,好家伙,这下灯笼里的烛火也被吹灭了。   叶安皓:“……”   累了、倦了,叶二公子已经不想说话。   眼睛对于突来的黑暗很不适应,在伸手不见五指中摸索着,叶安皓哐哐当当,撞翻了三个凳子才冷着脸摸黑出了门。   而岑秋锐从外面回到他的厢房便瞧见床上多了一小团东西。   叶安皓裹着被子,只留下一双水亮的眼睛像是无辜的羔羊一样眨巴巴望着他。   岑秋锐:“……”   叶安皓:“……”   叶安皓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愣是理直气壮的稳稳躺着。   岑秋锐眼神微妙,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淡淡开口:“是谁说今夜要自己睡,让我别走错屋的?二公子这也是走错了?”   叶安皓的身体僵了一下,清澈的目光带着一点点尴尬。   只不过男人的面子容不得他虚,二公子目光瞬时坚定起来,一抬下巴,理不直气也壮:“我改主意了不行吗,本公子缺个暖床的。” 第35章 彩虹屁,示爱?   “随你。”叶安皓的性子多变,岑秋锐也不是第一天见识,故而也不深究,他随即收回视线,坐在厢房的小榻上又捧着那本史集看了起来。   叶安皓愣愣呆滞了一秒,见岑秋锐这么无所谓样子,心中莫名不爽。   过了小半晌,叶安皓拧着眉头闷声喊道:“我想喝水。”   岑秋锐闻言掀眸,只见叶安皓露着一只脚在被褥外面,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正凶狠的瞪着自己,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见岑秋锐光看不动,叶安皓又吼了一句,比之前声音还要更大些,莫名看着像是在赌气:“我说我要喝水!”   岑秋锐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反而起身走出了房门。   切。   拽什么拽。   狗男人,不给我倒,我自己也能喝。   本公子又不是残废,看不起谁呢?   叶安皓撇了撇嘴,托着条伤腿下了榻,摇摇晃晃的跳到了桌边,恶狠狠的抓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冰冷地茶水穿过肠胃直接凉到了心里,叶安皓呛咳了几声十分不好受,似乎找到了一个伤心的开关,越想越委屈。   “咳咳……什么破店连口热茶都没有。”   “还有那个狗男人,眼瞎吗?”   “有种别回来了。”   “又不是我自己要撞到腿的。”   “瞧不起谁呢?本公子单脚跳也能喝上水。”   “呜,这破茶也欺负我。”   “岑秋锐你丫不行。”   正巧回来的岑秋锐:“……”   岑秋锐站在门口听叶安皓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骂完,才推开门。   叶安皓听见开门声用力的擦了一把脸,不想让岑秋锐看见他哭的样子,也不想当着岑秋锐的面瘸着腿单脚跳回床上,只能执拗的扭过了头。   其实这个时候叶安皓发泄了一通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此场景实在骑虎难下,察觉到岑秋锐越走越近,他只好垂着头用手虚遮着些眼睛。   谁知道,岑秋锐那丫就跟有毒一样,径直走到他面前忽然半蹲了下来。   俩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下就对上了。   叶安皓:“……”   毁灭吧。   男人你在干什么?   叶安皓恨不得土遁,也好过面对这种史诗级社死现场,他光速扭头转向另一边,只留给对方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岑秋锐:“……”   岑秋锐略显无奈,扳着叶安皓的肩膀强迫他面朝自己,“哭什么,我没给你倒水,就因为这个伤心?”   “本公子才没哭。”叶安皓耳根都已经红透了,仍然死鸭子嘴硬强装镇定,“就一杯水有什么好伤心的又不是琼浆玉液,你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狗男人,眼睛用不上捐给别人。   岑秋锐“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面前的人眼眶泛红,睫毛湿漉漉的,一小簇一小簇的粘在一起,像一把把扰人心铉的小刷子,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叶安皓:“……”   你故意的吧?   “走开你少管我。”叶二公子恼凶成怒,用手推搡着岑秋锐想把他赶出去,却对双方之间的体格差没有一个深刻的认知。   结果就是人非但没赶走,叶安皓的脚腕还被“敌人”修长的手指牢牢捏住。   岑秋锐体质偏寒手长年都是凉的,冰的叶安皓一阵激灵,他蹬着腿想挣开束缚,但岑秋锐的肌肉也不是白长的,死死地钳住不让叶安皓撼动分毫,俊秀的眉眼轻蹙,像是不太高兴,“别瞎动。”   叶安皓撇撇嘴:“……”   这人不高兴个什么劲,受伤的人的是自己好吗?好在他不爽归不爽,却是没有再挣扎了。   岑秋锐卷起叶安皓的裤脚仔细瞧了瞧,白皙饱满的小腿连带脚腕青肿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怪招人疼的。   不过好在并未伤到筋骨。   他暗松了一口气,将叶安皓光洁的赤足置于膝头,随后从袖口掏出了一只天青色的小瓷罐子。   叶安皓默默无言,脚趾尬地。   来个人告诉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感觉这么奇怪啊啊啊啊!!!   凉凉地膏体抹上去,伴随而来的痛意也愈加强烈,叶安皓龇牙咧嘴也顾不上其他,抓住岑秋锐的手呐呐道:“嘶……好疼,你轻点。”   “淤青揉开了才能好,药效也能发挥作用。”岑秋锐声音清冷,但瞧见叶安皓紧绷的身体和皱成苦瓜的脸,手上的动作到底还是放轻了些。   抹了一层药膏的小腿看起来汁水淋漓,岑秋锐擦干净手,又从桌上另一个茶壶中倒出一盏茶,塞到了叶安皓手心,“喝吧,这伤应当还要抹两天药。”   叶安皓乖乖捧着茶盏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他垂眸看向自己的白嫩嫩的脚丫子,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原来狗男人是出去给他弄热茶的,唉,早知道方才就不骂岑秋锐了。   “咳……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叶二公子阴郁的心情一秒转晴,指尖心虚的抠着手心,有些不自然。   岑秋锐微妙的看了叶安皓一下,意有所指:“我眼神没问题,某人特意把脚翘那么高,想不发现挺难的。”   叶安皓:“……”   好啊,合着你这么久看我好戏呢?   呵呵,画个圈圈鄙视你。   叶二公子那为数不多的良心立刻灰飞烟灭,放下杯子朝岑秋锐竖了个中指。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气的睡不着,结果一夜无梦倒是睡得还挺香,一觉到天亮。   不错,成长了。   忍不住给自己竖大拇指。   只不过睡醒刚睁眼的时候,叶安皓有些傻眼。   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正小鸟依人般缩在岑秋锐怀里。   !!!   叶安皓倒吸一口凉气,总感觉事情出现了些许偏差。   虽然一向知道自己睡姿不咋地,但也没往别人怀里钻的习惯吧。   没有吧。   应该没有吧……   好吧,他自己也不确定。   趁着岑秋锐还没醒,叶安皓轻手轻脚的从岑秋锐怀里钻了出来。   “还好岑秋锐没发现。”他拍着胸脯刚想松一口气,话音刚落就对上了岑秋锐死水般的黑眸。   叶安皓:“……”   不是,他啥时候醒的?   难道都看见了吗?   呵呵,脸已经丢完了,无所畏惧。   啊啊啊毁灭吧。   这一日的路程中,叶安皓极其安分的窝在马车内置小榻上,就连吃早膳的时候都没什么劲。   因为除了早上的社死画面,他还迟钝的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在叶家的日子过的太飘,这段时间自己好像娇气了许多,嘴也刁了变得挑食,还极容易泪失禁。   就昨天腿上的那点磕碰,在原世界的叶安皓看来那都算不上伤,想当年他被猪撞腿上豁了个大口子血流不止,愣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自己去医院缝了六针,虽说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头晕,但缝好又是一条好汉。   就算是葱姜蒜以及辣椒这些他不爱吃的食物,在原世界叶安皓也能面无表情的吃下去。   现在无疑是把小时候那些矫正好的坏毛病又释放出来了。   叶安皓有点忧愁,虽然现在在这世界的叶家有人宠着,但要是万一哪天还有机会能回到原世界,自己的条件很难养的活啊。   他垂着头像一只迷途的小羊羔,匣子里的点心也不想吃了。   叶安皓低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晌午,赶路顺利正巧到了一个临近苏城的小镇,众人便寻了处酒楼用膳。   叶二公子好歹打起了几分精神,对着小二咔咔一顿报菜名,岑秋锐在一旁正与下人嘱咐着什么也没注意,然而当他晚一步上桌,看清面前一溜葱姜蒜辣椒全占的菜品时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不知道小祖宗这又是在搞什么?   吃着不合口味的食物,叶安皓毫无食欲,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碗里的东西往嘴里塞。   “别吃了。”岑秋锐看不下去,脸色不好的摁着叶安皓的手将筷子撂了,“这一桌有一个你爱吃的吗,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   “嗯?没有不喜欢啊。你别管,我能吃……”叶安皓不明白他为什么有点凶,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重重夹了一大筷姜丝就往嘴里塞,目光坚定。   下一秒,他就有些后悔,洁白双颊肉眼可见的红了。   嘶,好辣。   年轻人就是要吃亏才能长教训的。   岑秋锐的眼神下沉了几分,看着他咽毒药一样,明明被呛得脸色通红,那双杏眸红了一圈,蓄满泪光要掉不掉的模样,莫名烦躁。   叶安皓憋着一口气愣是给自己吃yue了,小狗一样吐着舌头。   “好吃吗?”岑秋锐凉凉地看着他,“怎么不吃了?我再给你夹点?”   叶安皓:“……”   帅哥的事情你少管。   以前怎么没觉得男主嘴欠呢,这么爱落井下石怎么不去填海。   但菜毕竟是自己点的,理亏。   叶安皓瘪着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菜盘子食不下咽,一口都不想再吃了,苦着脸语气哀怨:“岑秋锐我想喝糖水。”   岑秋锐硬邦邦的,丝毫不为所动,“没有糖水。”   “骗人,我刚进来的时候都看见了,隔壁就是糖水铺子。”叶安皓委屈的小声嘀咕,“岑秋锐,我脚痛。”   岑秋锐:……   没一会儿,岑秋锐冷着脸端着一碗甜水回来,叶安皓美滋滋捧着岑秋锐买回来的红糖醪糟,吃了个半饱,总算把嘴里生姜的辛辣味压下去不少。   看着岑秋锐嘴巴红红的吃着那些辣菜,叶安皓怂了吧唧的莫名有些负罪感。   岑秋锐不会也吃不了辣吧。   啊啊啊造孽啊。   岑秋锐并未错过叶安皓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不过他要求不高,只要对方不再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便随叶安皓去了。   他方才去买糖水的时候衣袍上沾了不少,用完膳便先行回马车换了一身衣裳,再回来时发现桌边四周聚了一圈人,叶安皓似乎在吩咐他们什么,还时不时抬头往酒楼门口的方向探头。   一看见岑秋锐,叶安皓手一挥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崔妈妈领着二十个护卫立马就朝岑秋锐围了过去,嘴里吐出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光环走来了。”   “岑公子下凡辛苦了。”   “岑公子简直就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代名词。”   “岑公子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帅气迷人。”   “啦啦啦,又是被岑公子迷倒的一天。”   “……”   每一句话都喊得生情并茂,慷慨有力,异口同声。   岑秋锐:?   他转头看向定定坐在人群中间憋笑的叶安皓,木着脸问:“这是什么?”   “彩虹屁,哈哈哈……夸你呢。”叶安皓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豪气地大手一挥,就见小二端了一份加了双倍糖的红糖醪糟上来,“这份是二公子给你的奖励。”   当作补偿吧。   捍卫我家小甜甜。   二公子一顿骚操作下来自我感觉良好,说完便飘飘然离场了。   岑秋锐:……   我可以拒绝吗?   旁边一个看傻了的客人饶有兴趣的问小二:“我刚刚听那位公子说什么彩虹屁,这是什么新鲜的话本子吗?”   “不是什么话本子,彩虹屁……嗯……是求爱示好的意思。”那小二也是个人才,眼珠子一转,嘴皮子溜到飞起,三言两语生生捏造出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听得旁边一众泪点低的家眷掩着帕子抽抽搭搭。   岑秋锐离身的脚步一顿,脸色古怪。   所以说,刚刚叶安皓是在向他求爱示好?   小二说的意犹未尽,最后还不忘为自己家宣传一把,“这可是我们店铺由来的典故,还望客官们以后多多来捧场。”   要是叶安皓此时还在这里,都忍不住脱口说一句。   兄弟,你玩的挺秀啊。   可惜他不在,以至于不久后的将来,彩虹屁示爱的文化成为了一种潮流,二公子还一脸懵逼,听得脚趾尬出了三室一厅,跟安肆疯狂吐槽。   这尼玛吹呢。   谁造的谣?   这人指不定是个傻子。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吃饱喝足的二公子正躺在马车的软榻上,睡得香甜。   殊不知他睡了多久,岑秋锐就鬼使神差的盯了多久,似乎被传染了困意般,最后没忍住也打算上榻休息一下。   岑秋锐刚委身一躺,叶安皓就跟闻见味一样攀了上来,还耸着鼻子凑了凑,小声嘟囔,“真甜,红糖醪糟的味道好吃嘿嘿嘿。”   看着眼前那抹纤细的脖颈,岑秋锐不由想起了幼时极其钟爱的一盏细颈白玉瓷瓶,纯净无暇,抚之入肤,他甚是欢喜。   但可能珍宝只是拿来观赏用的,他日日把玩,反而没多久就失手弄碎了。 第36章 不让背,那就扛   申时三刻,马车终于在苏城一座奢华气派的大宅院门口缓缓停下,牌匾上镶着大大的刘府二字。   门房见马车停下,交涉了一番得知来人是叶家的表少爷后飞奔跑去给主人家报信。   叶安皓刚睡醒没多久,下马车的时候,人还有点迷糊,而且他腿伤还没好,单脚跳实在是不太雅观有辱形象,故而叶安皓刚想起身的动作顿住,立马又坐了回去。   岑秋锐垂眸扫了一眼他的脚腕,起身撩开车帘行至马踏边,回身朝叶安皓伸出手。   叶安皓巍然不动,矜贵的昂着脑袋,不置可否。   兄弟。   你扶着我单脚跳和本公子自己单脚跳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好吗?   空气中沉默了良久。   狗男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岑秋锐的手停顿了许久,大抵猜出了叶安皓的意思,表情有点微妙。   叶安皓:“……”   叶安皓心想不乐意算了,二公子缺人背吗?   只要他招招手,有的是人上前。   “你。”叶二公子没再理会岑秋锐,抬手随意指了一个护卫,“过来背我进去。”   “是。”那个护卫是个精瘦的汉子,突然被召唤还有点受宠若惊,以前都听人说在二公子身边当差不是人干的事。   结果他来了这么久,不仅没受到苛待,往日要做的差事也不多,就是主子外出时跟随在后拎拎包袱罢了,每月月例还不少,家里的日子比以前揭不开锅的时候好过不少。   而且二公子金贵,瘦下来后那张脸比他家婆娘长得还好看些。   那护卫咧着嘴喜笑颜开,小心翼翼的在马车旁半蹲着,是一个此时对叶安皓很友好的高度。   “走吧。”叶安皓小幅度的点点头,双手搭在护卫肩上趴了上去,看也没看岑秋锐一眼。   岑秋锐收回顿在半空的手,盯着叶安皓贴在别人身上渐渐离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特别是那个不识趣的护卫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引得叶安皓笑颜满面频频点头,俩人俨然一副相谈尽欢的样子,岑秋锐感觉自己心中的升腾的怒火又多了几分。   正在这时,一个温柔如水的夫人搀扶着一个满面慈祥的老太太从刘府迎了出来。   那老太太边走边喊着“皓儿,皓儿来了”,瞧见府前的一行人十分热闹欢喜,等看清叶安皓被护卫背着,又是一阵惊呼险些腿软,“皓儿,皓儿……我的皓儿这是怎么了?”   崔妈妈连忙上前安抚,“老夫人莫急,二公子昨夜不小心伤了脚踝,不过不严重静养些日子就好了。”   “好好的怎么会磕了碰了,快快快,去找大夫来给皓儿好好瞧瞧。”老夫人这才定了定神,指挥着丫鬟去寻大夫,又让护卫赶快把叶安皓背进屋。   叶安皓看着一直围着自己转的老太太,有些许不自在,清咳了一声,“外祖母,皓儿没事,只是不小心磕了一下,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已经上过药了。”   “真的?你可别骗外祖母。”老太太还是有些担心,眉头都挂着一丝忧心。   “真的,你问岑秋锐,他亲自给我上的药。”叶安皓开始找救兵,使劲朝岑秋锐使眼色。   他这个外祖母跟叶老太太完全不一样,见贯了叶老夫人的强势,乍一下面对这么温柔的关切,叶安皓有点招架不住。   “外祖母,确实已经上过药了,并无大碍。”岑秋锐走到叶安皓身边,一板一眼的回答。   “好孩子,这就是锐儿了吧。”刘老夫人笑眯眯的,上下细细打量着岑秋锐,显然是很满意这个外孙媳妇,“果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老早就把我们皓儿迷住了。”   叶安皓:……   什么鬼?   谣言已经歪成这样了?   原文中岑秋锐没来过这吧。   原身难道还在这里凹过什么深情人设?   与我无瓜呀。   岑秋锐听到这句话倒是意味不明的看了叶安皓一眼。   叶安皓被他看的有点心虚,不由暗骂原身臭不要脸。   在刘老夫人的坚持下,叶安皓还是让大夫重新检查了一下伤势,不过好在大夫查看过后,再三确认叶安皓只是皮外伤,老太太的注意力就全放在岑秋锐身上了。   叶安皓倒是乐得自在,省的费心应对老太太的连环关爱。   “老夫人,两个孩子一路舟车劳顿,您让他们先休息一阵儿,那些事晚些时候再问也是极好的。”一直扶着老太太的妇人笑着打趣,语气中颇有些无奈,却也不失尊敬爱戴。   “是是是,瞧我都高兴糊涂了,是该让皓儿和锐儿好生休息休息。”老太太应道。   那妇人衣饰简静、温婉静美,年纪虽已不轻,面容却娟秀非凡,依稀透着昔日无双风韵。   叶安皓心念一转,刘家只得一子一女,他是有个嫡亲舅舅的,这妇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叶安皓老老实实喊了一声,“舅母。”   李青虽有些讶异,但也没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从手上脱了对镯子下来,给叶安皓和岑秋锐一人手上套了一个笑趣道:“皓儿到底年长了一岁,这声舅母喊得格外甜,舅母不给点什么表示都不好意思,这对镯子是我昔日的嫁妆,今儿个就当是给锐儿的见面礼了。”   那镯子颜色很纯,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叶安皓心中惬意,笑的美滋滋,“那就多谢舅母了。”   哈哈哈意外之财呀。   老太太见他和小时候一样,得了好物就跟偷腥猫一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让人带着他们回屋歇息了。   晚膳的时候,叶安皓见到了名义上的舅舅还有他的一双儿女,席间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舅舅刘梓身材高大,顶着一张温和的笑脸,拍了拍叶安皓的肩膀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皓儿,许久不见看你这瘦的,多吃点,这鱼可是我今日亲自垂钓的,很是鲜美。”   “多谢舅舅。”叶安皓嘴甜捧着碗接了,却是半天也没敢下筷子。   肥美饱满的鱼肉闻着很香,但是上面沾满了红红的辣子,他中午刚把自己吃吐,可不想在为难自己了。   刘梓是个心大的大老粗,没看出来叶安皓吃不了辣,一个劲的招呼他和岑秋锐多吃菜,还热情的又给他夹了两筷子。   叶安皓:……   叶安皓看着碗中逐渐被辣子染红的米饭有些头疼。   这可咋吃。   “这个肉烧的不腻,吃起来香糯可口。”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岑秋锐,越看越满意,给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多谢外祖母。”岑秋锐微顿了一下,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叶安皓皱起来的脸。   老太太似乎对岑秋锐有很大的兴趣,“跟外祖母说说,你和皓儿平日相处的怎么样,皓儿性子被他大哥惯的是骄纵了些,会不会经常欺负你。”   这厢叶安皓正咬着牙,打算闭眼吞。   大不了再吐一次。   叶二公子神情悲壮的仿佛要上战场,却没想到他筷子还没伸出碗却飞了,面前取而代之的是装着一份软糯糯红烧肉的碗,他没忍住侧头看过去。   岑秋锐镇定自若将叶安皓的那碗鱼肉换走,熟捻的挑着刺,语气温和地回答老夫人的问题:“挺好的,他没有欺负我。”   叶安皓:“???”   男主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算了管他呢,先吃为敬。   呜~还是肉肉好吃。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老太太和李青看的清楚,默契的相视一笑,偏偏刘梓没眼力见,还在疯狂向叶安皓推荐他的鱼,“诶,皓儿,再吃两块鱼。”   气得李青在自家男人腰间偷偷拧了一把,刘梓不解风情揉着腰嚷嚷,“夫人,你好好的掐我作甚?”   叶安皓闻言诧异的抬了下头。   李青简直要被这个大木头气死了,尴尬的打着圆场,“别听你舅舅胡说,他腰疼又犯了不让人省心,你们多吃点。”   岑秋锐将鱼刺挑完,用茶水涮尽了上面的红,又原封给叶安皓推了回去。   叶安皓狐疑的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几分。   好好吃。   一回生二回熟,他贯会顺杆爬,又往碗里夹了两块红彤彤的鱼肉递给岑秋锐,星星眨眼表示还要。   岑秋锐:“……”   一顿饭吃下来,岑秋锐光是给叶安皓挑刺了。   “皓儿从小嘴就刁,难为你这么细致。”这下老夫人对岑秋锐更是满意了,“说起来我们皓儿还有个小名呢。”   叶安皓埋头吃的满足,乍一听觉得有故事,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小名啊?”   “你啊从小就娇气又特别爱哭,眼泪一颗颗跟珍珠般大,你娘戏譃像是生了个女娇娃,就喜欢叫你“小珍珠”,还是什么“珍珠公主”。”   老太太点了点叶安皓的额头,笑着抖漏叶安皓的儿时糗事,神情颇有些回忆,“结果你还可喜欢这名了,后面也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混话,有一段时间天天念叨着“珍珠公主”以后要生珍珠宝宝。把你爹给气的哟,眼一瞪鼻子一哼嚷嚷着就要给你上家法,被你娘好生拦下了,笑说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就知道丢人了,还让人把你的经历谱成了一本册子,说是要等你成婚了就把那册子给你媳妇看呢。”   “咳咳。”叶安皓差点又被呛上,他强装镇定脚趾尬地,“外祖母您可别说了,孩童戏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呵呵呵。”   要命啊要命。   叶安皓都有些惊悚了,原著可没写过这茬啊,关键就这么个奇葩小名,竟然还有重名的概率。   他记得刚到孤儿院的时候因为爱哭,院长妈妈也爱叫他“珍珠公主”,后面他因为这个被其他的小朋友取笑,院长妈妈就不这么喊他了。   岑秋锐听到这个名字身躯僵了一下,最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叶安皓的肚子。   叶安皓:……   不是什么眼神?   有病吧,你看什么看?   别以为我瞎。   你看了我是能生咋滴?   呸,生毛线!   能生也不给你生。   歪风邪气给爷爬!   天色渐晚,两个小家伙犯了困,李青便让下人带着回屋了。   叶安皓其实也累了,但见外祖母有兴致,用完膳又陪老夫人聊了一会。   老人家的精力到底是比不上年轻人,没多久也乏了被李青搀回房中休息去了。   叶安皓腿脚不便也打算回厢房歇着,他朝外看了两眼,正打算喊之前那个护卫进来。   岑秋锐径直起身面无表情的挡住了他的视线,抿着唇淡淡的开口:“我背你。”   叶安皓:???   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狗男人,你那表情可没有半点乐意的样子。   顶着那张死人脸说这话,超级违和啊!   “不用了。”叶安皓自问不喜欢强人所难,还是打算喊护卫,下一瞬天旋地转发现自己被倒了个个,脸朝下,被岑秋锐扛麻袋一样架上了肩头。“你……卧槽,岑秋锐你干什么?”   岑秋锐清冷的声音极其认真,“不让背,那我就只好扛了。”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扛。”叶安皓吓得心脏都停止了,剧烈的挣扎着,两只手没少往岑秋锐身上招呼,“你听到没有,岑秋锐!”   他两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扛过,操。   老脸都要丢尽了。   岑秋锐像是没感觉似的纹丝不动,愣是衬的叶二公子的拳脚交加挠痒一般,就这么扛着叶安皓四平八稳的走出了膳堂。   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也不敢轻易阻拦,只是不由感叹二公子和“二夫人”感情真好,好奇打探的目光若有似无。   叶安皓脸色通红,一半是憋得一半是羞的,他也不挣扎了,只用手捂住脸。   这是什么糟糕的姿势,妈的,太丢人了!   狗男主! 第37章 珍珠公主   “二公子怎么了这是?”崔妈妈刚安顿好过来恰巧撞见这幕,对上二公子求救的目光,正想解救一下叶安皓。   岑秋锐一个冷眼撇过去,她愣是没敢上前,只默默给了叶安皓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   毕竟“二夫人”而今无论在锦城还是叶府都已是今非昔比,早已不是之前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了。   叶安皓嘴角抽搐,生无可念。   崔妈妈,你背叛了革命!   叶安皓就这样悲催的被岑秋锐一路从膳堂扛到了屋子,扔上了床榻。   几乎是脚挨地的瞬间,叶安皓就咕噜噜滚到了床的最里边,巻着柔软的被子,脸色不善的怒视着岑秋锐。   “你故意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吗?”叶二公子越想越恨,一副你算是惹毛我了的态度,又挣扎着起来往岑秋锐身上发泄似的砸了几下,无能狂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你个王八蛋狗杂种。明天所有人都该知道我被你扛了一路,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啊!本公子还怎么出去见人啊!你……诶?你哪来的绳子啊?”   岑秋锐面沉如水任他骂,眼睛稍微眯了眯,不知道从哪摸出根布条来,朝叶安皓步步紧逼压了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叶安皓退无可退,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优良传统,只能挂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诶岑,岑秋锐,你可别做傻事啊,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呗……呵呵呵,你说是吧。”   岑秋锐的脸色没有丝毫地缓和,“二公子不是嫌我听不懂人话,是王八蛋狗杂种吗。”   他拿着布条在叶安皓的两只手腕上结实缠绕了好几圈绑了个死结,而后定定地看着叶安皓的眼睛,语气平静中又带着点嘲讽:“这不都是二公子方才亲口说的吗,我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亏,白白担了名头。”   “呵呵呵,那个……假如,我要是说……”叶安皓干笑两声,还是怂了,“我……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说你这人怎么还当真了,我我我,是我嘴欠……”   布条很柔软,岑秋锐也没勒到最紧,叶安皓却是慌得腿软。   自己最近好日子过久了太飘,都快忘了面前的可是男频大杀器,叶安皓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后悔中,心情忐忑。   呜,得罪了男主,不会要被灭口了吧。   岑秋锐双手抱臂微微挑起一边眉毛,似乎觉得有趣,等着他的下文。   叶安皓:“……”   “那个……”叶安皓看了看四下,屋子里除了他和岑秋锐,没有其他活物了。更要命的是之前太过生气在被岑秋锐抗进屋子之后,他嫌丢人把跟过来守在门口的崔妈妈等人也遣走了。   这下真是一点活路都没了!   想呼救都没得喊人。   “岑,岑秋锐、岑秋锐……我喜欢……你……”叶安皓心虚的很到底还是怕,眼睛一闭只能胡诌,他朝岑秋锐挪了半步,放低了姿态言辞诚恳:“其实,我……最喜欢你扛我了,真的,比珍珠还真,我发誓。”   不要杀我啊,呜。   “是吗?我以为你不喜欢呢。”岑秋锐手摸向袖口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你说说,你有多喜欢我……喜欢我扛你呢,珍珠公主?”   叶安皓:“……”   我喜欢你大爷!   公主你妈个大土豆!   你全家都是公主!   以为二公子真的很怂吗?   “喜欢喜欢,我的真心天地可鉴,比山还高比海还广!”二公子就是这么怂,口是心非第一名,强扯起一抹讨好的假笑,“咳那个……可以先帮我把手解开吗……这样怪不方便的呵呵呵。”   大丈夫能屈能伸。   本公子这不是怂,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岑秋锐没说话,脸色倒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虽知晓对方是在胡说八道并未有几分真心,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那句“喜欢”撩动了心弦。   叶安皓感觉有戏,扬着手努力让自己显得可怜些,仰视着岑秋锐,目光殷切,“诶岑秋锐,这东西绑的我手好痛的,要不然,你也骂我两句好了,给我松松绑吧……”   叶二公子为了保命使出浑身解数,絮叨半天说的口干舌燥,见岑秋锐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备受打击,心一横放下了一句丧权辱国的话,“你到底想怎样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想怎样?   岑秋锐的眼睛稍微眯了眯,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小巧的耳缘透出淡淡的粉红,沿着回血的脸部一点一点晕出,连那双寡淡的唇都染上了淡淡的粉。   叶安皓仰头看他,那张嘴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岑秋锐脑海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想封上那张唇。   这个念头闪过,岑秋锐愣了一瞬眉头紧锁,手又往袖口探去。   完蛋了,完蛋了。   叶安皓心惊肉跳,别无选择的举起自己被绑住的双手护住脑袋,试图抵挡一波伤害。   岑秋锐抓住了叶安皓的一只脚,一向清冷的声音似是有了一些温度,“你在干什么?”   叶安皓闭上眼睛,睫毛因为害怕微微的颤抖,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果然要先拧断我的脚脖子,呜。   他心里忿忿,狗男人装什么假惺惺,你都要灭口了,我不能保住我最完美的脸么?   然而意料之中的痛疼并没有到来,脚腕上倒是一凉伴随着一股药膏的涩味,叶安皓惊然抬眼看过去,瞧见了一张优秀的侧脸和完美的下颚线。   其主人正低头握着叶安皓的脚腕子给他上药。   叶安皓:“……”   空气又凉又安静。   叶安皓咽了咽口水,“你,你刚刚是要给我上药啊?”   岑秋锐揉完之后,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又恢复了冷冷清清:“不然你以为呢?”   空气中弥漫着社死的气息。   我以为你大爷。   岑秋锐,你个狗男人。   上药就上药,绑我手干嘛?   呜,吓死人了。   叶安皓惊吓后遗症还没散完,不敢当面咆哮,只能暗地里给岑秋锐画王八小人,嘀嘀咕咕骂的太嗨,连岑秋锐什么时候出去了都没发现。   *   “哥哥,你怎么好久都没来了?”小团子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微微撇着嘴问他旁边躺着的那个明显大几岁的小少年。   “对不起啊,有点事情耽搁了。”小少年艳丽的容颜染上了几分苍白,略显病态,“你不开心吗?”   “哼,哥哥也不想跟我玩了吗?”小团子撅着嘴,忿忿的拔下了两根草,闷闷不乐:“我不喜欢弟弟,他老抢我东西,嬷嬷们也偏心他。”   “怎么会呢?我大哥就对我很好。”躺着的小少年像是有些诧异,而后又有些了然,“可能有什么误会吧,其实我也有一个弟弟,我很喜欢他,很想跟他一起玩,但他似乎很讨厌我。”   “哥哥也会被人讨厌吗?”小团子有点不太相信。   “嘿,咱俩刚相识那会儿,你不是也挺讨厌我的吗?”小少年像是被被逗乐了,捏了捏他的鼻子,“对弟弟好点吧,我娘说小孩子情绪很敏感的,只要你对他好,总有一天他能感受的到你的爱。”   “你弟弟也感受到了爱吗哥哥?”   “我也不知道。”小少年目光忽然有些缥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为什么?”小团子嘟着嘴,“哥哥,你要回家吗?”   “哥哥啊,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啊,是不是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哥哥?”小团子隐隐有些担忧,“哥哥你可不能忘了我。”   “嗯,不会的,我把这个给你。”小少年被他逗乐了,笑着咳了两声,从手腕上拿下了一串红绳手链。   手链质地清润,上面挂着一颗玉髓还有几颗透明的珠子。   团子:“这是什么?”   “这是我娘给我求的福珠,说是能给人带来福运。”小少年从手链上摘下来一颗透明的珠子递给小团子,“咳,你拿着这个就能找到我了,也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些福运。”   小团子显然没拥有过这样的友谊,望着手心里的珠子点点头,许下了郑重的承诺,“哥哥,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   “哈哈哈,你太可爱了。”小少年笑到脱力,又靠回了地上。   “我比你小嘛。”小团子也学他躺在地上,“嬷嬷们说小孩子都比较可爱的,嬷嬷还说说我是家中长子,以后我的孩子也会是嫡子要继承家业。”   说到这他有点兴奋去,往小少年的方向蹭了蹭,开心的问道:“哥哥,我以后可以跟你生小孩吗?”   “嗯?”小少年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这事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怎么生小孩吗?”   “当然,嬷嬷们说亲嘴可以生宝宝,就是因为我爹和我娘亲嘴了,我娘才生下我跟弟弟的。”说起这个小团子有些兴奋,从地上爬了起来,探头蹲跪在小少年旁边,“哥哥,我可以跟你试试吗?”   小少年没接触过这类事情,有点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但是看着小团子熠熠生光的眼睛也有点好奇,心一横,“那……那你来吧。”   “嗯。”小团子俯身下去,在小少年浅淡的唇上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怎么样,有感觉吗?”小团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少年的肚子,“这里面是不是已经有我们的宝宝了?”   “真的吗?”小少年也摸上去认真感受了一下,“但是没有什么感觉啊。”   “可是嬷嬷都是这样说的没错啊。”小团子有些失落,“会不会是亲的不够久啊,还是他一个人在肚子里太寂寞才不想动呢。”   “那你再亲久一点吧。”小少年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煎药也有时辰呢,孩子哪能一下就生出来。   小团子又凑过去亲了五分钟。   ……   小团子亲了十分钟。   ……   小团子亲了二十分钟。   ……   “我都亲了这么多次,还是不行吗……”小团子苦着张小脸,“为什么不行啊。”   “难道是因为我们还没长大吗?”小少年摸着下巴。   “可是……可是马上我就要过七岁生辰了,这还小的话。”小团子苦着张小脸有些泄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弱冠就长大了,应该要等我们弱冠才能生吧。”   小团子勾着手指头数着,“那还要等好多年啊。”   “一辈子也挺快的。”小少年摸了摸他的头,“要是我能回来,到时候咱们在一起生。”   “真的吗?”   “真的,我们约定好了,到时候你拿着珠子来找我。”小少年指了指小团子手心的透明珠子,又甩了甩手腕上的手链,。   “可是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小团子眼睛里掩不住的快乐,又隐隐有些忧愁,“还有万一我不小心把珠子弄丢了怎么办?”   “我叫叶……”小少年哈哈哈大笑,探着身子靠近小团子,用手掩着嘴巴小声道:“一般人我都没告诉他,其实我还有个小名,叫做珍珠。”   “珍珠哥哥。”小团子嘴巴张成了O型,盯着小少年耳窝里的那颗小小的肉痣,而后又用手捂住了嘴巴,学着小少年的样子也小声道:“我叫岑秋锐。” 第38章 生个亚马逊大土豆   岑秋锐从脖子上拿下来一根红绳,岁月的痕迹已经让红绳的颜色显得有些暗淡,但是红绳上面串着的那颗透明珠子却是晶莹剔透,一点杂质都没有。   时间太长,记忆中的面容已是一片模糊,留下的只有这么一颗念想,岑秋锐摩擦着透明珠子,眼里墨色翻涌,没一会便踏着略显消凉的月色回了屋子。   叶安皓果然又把被子蹬了,四仰八叉地霸着床中间,岑秋锐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上面睡姿不佳的人影,许久没有动作。   叶安皓的小名竟然也叫珍珠,同样是姓叶,可有手链的是叶随,耳后有痣的确是叶安皓……   良久,岑秋锐终是掀开被子上了床,旁边的人就像感应到了什么,迷迷瞪瞪往这边蹭,哼哧哼哧埋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香甜。   岑秋锐抓住叶安皓的手掰了几下,没掰下来,每晚都是这样,一旦入睡叶安皓就像个吸盘一样牢牢的焊在他身上。   叶安皓平常的力气不算很大,至少现在岑秋锐不放在眼里。   但只要到了晚上,岑秋锐就没有一次成功把人从身上卸下来过,不过次日清晨叶安皓自己又会松手。   叶安皓不知道又梦见什么好吃食,湿哒哒的口水蹭了他一胸口,黏糊糊的微凉触感。   微弱的月光落在怀中人小巧的耳廓上,刚好照亮了耳窝里的那颗小小的红色肉痣。   岑秋锐靠的近,甚至能听见叶安皓平缓有力的心跳声,他像是受到诱惑的孩童,僵硬又情难自抑的在那耳垂上亲了一口。   无论你身在何处,哪怕远隔万里,我都会跨越山海找到你的,珍珠哥哥。   ……   又静养了两天,叶安皓的腿总算是能下地了。其实早先第二日就能走,只不过叶二公子娇气,嫌跛着脚实在是有辱形象,索性装瘫到腿脚利索,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岑影帝凭着精湛的演技赢得了刘家众人的欢心,特别是叶安皓那个便宜舅舅,对岑秋锐那叫一个赞不绝口,常常拉着他一道出门。   陪着老太太用完了午膳,叶安皓就空闲了下来,岑秋锐今日也不知道被刘梓喊出去干什么了。   叶安皓一个人也不想出门,好在刘府的园林建设算的上是极富野趣,他便独自在刘府院子里漫无目地的闲逛。   他沿着园林小道一路逛着,穿过枫竹林下一条卵石铺就的崎岖小路,曲径通幽处空出来一小块地,铺着青石板,置着一尊石墩做的案台和几个石凳,一张漆木棋盘摆放着石案中央,高山流水百转曲回也不知进了哪处院子,忽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叶安皓这才瞧见石桌旁边站着两个孩童。   “哥哥,都是诗儿的错,诗儿不该不听你的话,呜呜,你会被娘骂的。”   刘青烨脸色一变,面露苦色,却还是强撑着安慰妹妹:“骂两句也不痛,你以后别再那么傻了……”   “可是,可是,你长得没李佳悦的哥哥好看,李佳悦说下午要带他哥哥来给我们好看。”刘青诗越想越伤心。   刘青烨:……“可我们是双生子,长得一样。”   “哇~”,刘青诗像是想起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小脸皱起,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噗嗤~”叶安皓实在是没忍住,这两个小豆丁一个鬼灵精怪,一个装的老成,是他舅舅刘梓的一双儿女,很是伶俐,他初到刘府的那天见过。   “坏蛋,你这个人偷听别人讲话,还笑……”刘青烨脸色涨红对叶安皓满脸不善,把妹妹往自己身后挡了挡,“不知羞。”   刘青诗探着个头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好看哥哥,倒是也没忘了哭。   “咳,我也只是碰巧路过,不是故意偷听的……”叶安皓干咳一声,耐心的开口解释:“那个,我们之间见过的,按照辈分,你们该喊我表哥的。”   刘青烨冷哼一声,对他的话不怎么感冒,有点烦躁又有点乏力,自家宝贝妹妹怎么都好,就是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雷打不动。   他不会哄人,只会笨措的擦眼泪,“别哭了……”   干巴巴的话语并没有打动刘青诗小姑娘,她反而哭的更伤心了,声音有愈加增大的趋势。   “呃……要不我来哄哄?”叶安皓真诚的建议。   刘青烨茫然的看着叶安皓。   “让我来看看……”叶安皓蹲下来,声音都放轻柔了几分,朝着刘青诗伸出手,“哇,你是叫诗儿吗?我们诗儿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会不好看呢?肯定是是李佳悦和他哥哥没有发现美的眼光啦。”   刘青诗愣了一秒,显然是没听过这种说辞,擦着眼泪从刘青烨身后出来,看着叶安皓:“真的吗?”   四岁的刘青诗小小一个,胳膊腿都肉乎乎的,看着就好rua,叶安皓的老父亲雷达动了。   呜,怎么才能拥有这么一个女儿。   “真的,你不相信表哥吗?”叶安皓把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完美的运用了自己的长相优势,露出一个温柔甜美的笑。   这招他以前用来对付孤儿院的小屁孩,屡试不爽,从没翻过车。   刘青诗果然被叶安皓的脸蛋迷惑,止住了哭声,脸色红红的看着叶安皓:“我相信你,漂亮表哥。”   叶安皓此刻父爱泛滥,完全忽略了她那句话里面夹带的“漂亮”两字。   漂亮、帅气什么的都是夸奖词嘛。   两小孩一看就没什么心眼。   就这一会儿,刘青烨已经被叶安皓折服了。   “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擦擦眼泪。”小姑娘泪眼朦胧的,叶安皓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嗯,我还要换衣服,重新梳过发髻,让李佳悦他哥哥后悔没选我。”刘青诗眼睛亮晶晶,奶声奶气的。   “对,让他后悔,我们诗儿最好看了。”叶安皓拉着乖巧的小姑娘,当然也没忘记旁边的刘青烨,“烨儿也很俊秀啊,走吧。”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刘青诗没一会就被叶安皓夸的笑咯咯的,刘青烨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抿起的嘴角倒是怎么也掩不住。   叶安皓带他们回屋梳洗了一下,刘青诗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跟叶安皓混熟了,抱着叶安皓的腿撒娇,“漂亮表哥,我想要你给我挽发髻。”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刘青烨一板一眼,小大人一样已经对着镜子自己整理了。   “不嘛不嘛,漂亮表哥你是不知道李佳悦那副嘴脸,平时仗着他哥好看,没少抢我的东西,嬷嬷们会的发髻太没新意了,我要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刘青诗用一种很无害的眼神盯着叶安皓,“好不好嘛?漂亮表哥你长这么好看一定不忍心拒绝我的吧。”   “好好好。”叶安皓心道小姑娘挺会说话,被彩虹屁哄的嘴角弯上去下不来了,拍着胸脯放话,“你今天的形象表哥包了,一定让你成为这条街上最靓的崽。”   “欧耶,漂亮表哥你真是人美心善。”见他答应刘青诗马上坐好,刘青烨已经打理好了自己,听着自己妹妹娴熟的拍马屁,嘴角抽了抽。   叶安皓也有些兴致昂扬,扎辫子这种事他有经验,吃瓜他更有经验,想起刘青诗之前那段话,叶安皓八卦的心思一下就藏不住了,趁着扎辫子的功夫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来自四岁小朋友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呜,好一个棒打鸳鸯的李佳悦。   岑秋锐从刘梓那里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叶安皓垂着头轻柔的给刘青诗扎辫子,旁边还站着个刘青烨负责打下手。   大的明艳温柔,两个小的听话又可爱。   温情的像是一家三口。   饶是岑秋锐不喜欢小孩,看到这一幕心脏还是莫名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呀,漂亮表哥你夫人回来了。”刘青诗眼睛尖,小声给叶安皓通风报信。   叶安皓利索的给刘青诗编了一个漂亮的鱼骨辫,手上正在结尾,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岑秋锐。   黑人问号???   “你站门口不进来干嘛?”   岑秋锐迟疑了一下,而后抬脚走了进去,撇了眼两个小奶娃欲言又止,又反复看了看叶安皓的肚子脸色古怪,给叶安皓看的心里直发毛,“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这是打算提前适应养孩子的日子了?”   叶安皓:“……”。   养你妹啊!   刘青诗的小眼珠子在叶安皓和岑秋锐身上来回打转,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抱着叶安皓的胳膊,狂拍马屁,“漂亮表哥,你们俩都长得这么好看,以后的孩子一定也会跟诗儿一样好看的。”   叶安皓:……   岑秋锐:……   谁跟谁有孩子?   这话题怎么歪了?   刘青烨板着一张小脸纠正她:“别瞎说,两个男子是生不出小孩的。”   “啊?”刘青诗一脸不解,“可他们不是成亲了吗?成亲了就会生小孩的,哥哥你是不是不懂,可不许骗我。”   “不可能。”再怎么老成也是个四岁奶娃娃,别的都能忍,被质疑刘青烨忍不了。   两个小豆丁无声的对视,然后一齐转向了两位当事人,一脸求知欲:“你们会生小孩吗?”   叶安皓:……   岑秋锐:……   卧槽,现在的小孩讨论的都是这么禁忌极的问题了?   叶安皓恶狠狠瞪了一眼岑秋锐,都怪这人说什么养孩子的话题,这下看他怎么收场。   叶二公子已经无力吐槽,不知道怎么跟这两个小奶娃解释,正打算装聋当没听见,试图混过这一茬。   谁成想岑秋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竟然认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说罢垂下眼睫语气寡淡地看向叶安皓问道:“你能生吗?”   ????   我生个亚马逊大土豆。   你在说什么啊,狗男主?   怕不是花市有号?   别说不能生,就算能生也不会给你生啊。   诶不对,为什么是我生?   叶安皓瞪大眼睛,十分惊悚。   在线等,岑秋锐是不是被夺舍了? 第39章 嗯,学会了   “刘青诗,你出来,不会是不敢出来见人了吧。”院子里响起了一道奶声奶气的挑衅,顿时吸引了里面几个人的注意力。   刘青诗听见声音就气冲冲拉着刘青烨往外冲,“李佳悦,你胡说。”   叶安皓来了兴趣,气也顾不上生了,在桌上的果盘抓了几个蜜桔,倚在窗户边看的津津有味。   岑秋锐颇有些无奈的看了叶安皓一眼,也抓了几个蜜桔跟了过去。   只见屋子外面多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身旁还站着一个秀气的小公子,俩人看起来跟刘家兄妹差不多年纪,应该就是李佳悦和他那好看的哥哥了。   李佳悦看见刘青诗明显楞了一下,气鼓鼓的质问:“刘青诗,你在哪家做的发髻,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哼,这可是我漂亮表哥给我弄的,你哥哥不会吧?”刘青诗朝她扮鬼脸吐舌头,挺着小身板很是骄傲:“略略略,谁让你说我是土包子,我是不会让漂亮表哥给你扎的。”   “哇诗儿,你今天真好看。”一直站在李佳悦旁边的小男孩俊秀的小脸上勾着一抹笑,上前拉住了刘青诗的手,“我给你带了饴糖,只给你一个人的哦。”   “谢谢你泽哥哥,我最喜欢吃糖了。”李青诗有些欣喜。   啧啧,叶安皓震惊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会撩妹了?   “哥哥,你今天是来帮我的。”李佳悦气到跺脚,“你怎么能帮刘青诗。”   李青诗脸色有些红,又有些得意,“你哥哥也帮我了,略略略。”   “气死我了,哥哥是大坏蛋,明明上午还说李青诗丑八怪的。”李佳悦垮起了小脸,呜呜呜跑了。   李青诗这才想起来上午的纠纷,伤心的看着李佳泽:“泽哥哥,你真的这么说了吗?”   “没有,那都是为了哄妹妹瞎说的。”李佳泽拍着胸脯许下承诺,“诗儿你相信我,我只喜欢你。”   “好啦,我信你。”刘青诗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刘青烨默默扶额,就知道会这样,怕是被人卖了还得给对方数钱。   叶安皓嘴里塞了一颗小蜜橘,吃瓜吃的为之绝倒。   这小崽子小海王一个啊。   眼瞅着刘青诗那个小没志气的立马倒戈,叶安皓恨铁不成钢,从窗口喊了一声,“刘青诗,你刚刚怎么跟我说的,现在就是这么让他好看的?”   保护祖国的花骨朵从我做起,拒绝恋爱脑啊!!!   李佳泽愣愣的看了叶安皓几秒,眼睛都亮了,“你是谁?”   “泽哥哥,我跟你讲,他是我表哥哦。”刘青诗兴冲冲的为李佳泽介绍,“我的发髻都是表哥扎的,他可厉害了,等下次我让表哥也给你扎……”   “诗儿,你表哥长得真好看。”李佳泽松开了李青诗的小手,迈着小短腿跨到了窗户边,踮着脚朝里面喊,“表哥,我给你带了饴糖,只送给你一个人的哦。”   叶安皓:!!!   小屁孩你当我刚才是眼瞎吗?   这心变得也太快了吧,台词也不换一句。   更震惊叶安皓一百年的是,竟然有四岁的奶娃想泡他。   这就是的网文NPC的威力吗?   岑秋锐原本在叶安皓后面,忽然上前两步站在叶安皓身旁宣示主权般冷冷道:“他不吃你的糖。”   叶安皓:“……”   啧,这会儿冒出来了,早干嘛去了。   “那你吃吗?”小海王李佳泽毫不放弃,一下见到了几个好看的人儿,深情演绎见一个爱一个,“只给你一个人哦。”   “不吃。”   “为什么?是我长得不好看吗?”李佳泽惨遭两次拒绝,气鼓鼓道。   这在往常可是没有过的事,他哪次不是被一群人围在转的?   “呸,李佳泽你就是个骗子,居然还想拆散我漂亮表哥和表嫂。”李青诗今日算是彻底认清了李佳泽的渣男面孔,“他们俩已经成亲了,以后要生小宝宝的。”   李佳泽似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他们都是男子啊,男子与男子也能成亲吗?”   “当然,看见我表嫂手上的橘子了吗?”刘青诗小肉手一抬,指着岑秋锐手上刚剥好的一个橘肉放出话来,“那就是给我表哥剥的,他们可恩爱了,不信你看,表嫂一定会喂给表哥吃的。”   叶安皓:“……”   岑秋锐:“……”   俩人心中只有一句共同语言“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被三双小眼睛紧紧盯着,叶安皓觉得自己也该紧跟实事,顺应群众的目光把视线撇了过去。   ——盯着岑秋锐的手。   岑秋锐手一顿,面无表情的把橘子往叶安皓嘴边送,叶安皓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张嘴将橘子叼了进去,后面差点吐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剥好的,都已经送到了嘴边,不吃白不吃。他便心安理得的继续嚼着。   还挺甜的。   “看见了吧。”事实胜于雄辩,刘青诗宛若一只斗赢的老母鸡,挡在李佳泽面前下逐客令,“你走吧我不喜欢你了,以后不许你来我家。”   李佳泽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言不发的垂着头走了。   “你可算出息了一回,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吧。”刘青烨乘机板着脸教训小丫头。   “好啦好啦,人家知道了。”刘青诗用力的点点头,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讨好道:“哥哥以后我都听你的。”   叶安皓在一旁啧啧感慨,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   他站直身体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一时忘了旁边还站着个人,转身的时候直直撞进了岑秋锐怀里,厚实坚硬的胸膛磕的叶安皓眼冒金星。   嘶,要毁容了。   狗男主贴这么近干什么!   岑秋锐浑身一颤,活像躲瘟神似的一把把人推开了。   叶安皓捂着鼻子还未等缓过那阵酸意,没防备被推的打了个趄,这下是真的火了,因生理原因激起的泪光都顾不上擦,气得咬牙切齿,“岑秋锐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你自己站这么近的,本公子身上是有刺吗挨一下怎么了?”   岑秋锐微蹙着眉,唇角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叶安皓要气死了,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从刚才就一直愣着,现在还这么奇怪,不就是喂了一口橘子而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你多少东西呢。   小气鬼,小心眼。   叶安皓哼了一声,拂袖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岑秋锐脑海浮现的全是叶安皓刚刚吃橘子的时候含到了他的指尖的画面,那触感湿湿软软的,混着橘子汁还有些微凉,但此时却感觉是烫的,连带着在他心里猛地燃起了一把火,把整个身体从里到外都烧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橘子有点上火,叶安皓一夜都没睡踏实,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舌头上居然还长了两个溃疡,一碰就痛得要命。   反观岑秋锐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像睡的还挺好,起床之后就正常梳洗。   呜,明明男主也吃了。   叶二公子荼蘼不振的盯着屋顶,感叹人生不值得。   岑秋锐自己梳洗结束后,见叶安皓眼下的青色非常明显,一动不动瘫在床上发愣,明显是没睡好的样子。   叶安皓被舌头上的痛折磨出了一肚子的火,一双杏眸怨念的盯着岑秋锐。   岑秋锐被他盯得神情有些微妙,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难道是昨日的气还没消,生了一夜的闷气?   叶安皓咬牙坐起,巻着舌头吐字有些不清,“我衣服呢?”   岑秋锐侧头看了眼就搭在床角木施上的衣服,确认了二公子是在闹起床气。   他缓缓走过去把衣服拿了下来,给叶安皓穿戴完整,又给人梳洗了一番,里里外外做的妥妥帖帖。   叶安皓没找到茬不要爽,但是介于岑秋锐的识趣,心里那点火好歹算抚平了些,嘟嘟嚷嚷的小声埋怨:“都管你,昨天剥那么多橘子,害的我上火。”   岑秋锐顿了一下,抬眼看他,慢条斯理的开口,“没人让你全吃掉。”   叶安皓:“……”   “我那不是怕浪费嘛,”二公子被拆穿有点屈辱,小声反驳:“而且你都剥好了,没道理不吃啊……过日子还是要懂勤俭持家的。”   “嗯,”岑秋锐点头,带有一些深意揶揄:“是是是,二公子最是勤俭持家。”   叶安皓:“……”   怎么感觉你在嘲讽我……   很好,狗男人。   你成功惹怒我了。   因着这事,叶安皓愣是一上午都忍住没赏脸给岑秋锐一个眼神。   俩人之间的氛围,就连刘青诗这个小丫头都瞧出了几分不对劲,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她看了眼叶安皓,又看了眼岑秋锐,果断选择了抱叶安皓大腿。   刘青诗用一种略显老成的口吻对岑秋锐道:“你这样讲话会容易孤独终老的,而且嘴巴痛真的很难受的,我不舒服娘都会给我吹吹,会买好多好吃的哄我呢。”   就是就是。   叶安皓默默给小丫头点了一个赞,还挺会说话。   很好,果然女孩子就是小天使,比某个男人强多了。   “我表哥这么漂亮,你不哄别人就哄了。”刘青诗小小一只,奶声奶气的吓唬岑秋锐,“到时候让别人哄走了你都没地儿哭去。”   叶安皓轻哼一声,洋洋得意地看着岑秋锐:“听到没有,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刘青烨表情略显震惊,看着自家作精妹妹,有些质疑,“你还知道怎么哄人?”   “嘿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刘青诗撇撇嘴,语气颇有些老气横秋:“亲亲抱抱举高高,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亲到不生气就好了呗。”   “要是还没消气,你就想这样把他抱到腿上亲,然后再酱酱酿酿就行了。”说到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说罢便哼哧哼哧的坐上了叶安皓的腿上,给岑秋锐现场实践了一把,捧着叶安皓的脸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最后还不忘抬头看向岑秋锐检验学习成果,灵魂发问:“你学会了吗?”   豁,现在孩子都这么会的么……   叶安皓捏了捏刘青诗的小鼻子,笑着打趣了满嘴跑火车的小丫头,“你这孩子人小鬼大,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从哪学来的……”   刘青烨显然没听过这种说法,略带茫然的问道:“诗儿,什么是酱酱酿酿啊?”   “嘿嘿,笨哥哥这你都不知道,酱酱酿酿就是生宝宝啦。”刘青诗得意地仰着下巴,“上次爹惹娘生气,傍晚我去找娘的时候,看见爹把娘抱在腿上亲了几下,娘就笑了,后面嬷嬷把我抱走了。嬷嬷说爹和娘接下来要酱酱酿酿给我生弟弟妹妹。”   小姑娘记性好还记得先前的问题岑秋锐还么回答,这会儿又重新问了一遍:“你学会了怎么哄我漂亮表哥了吗?”   “嗯。”岑秋锐神色自如倒像是真的受教了般,诚恳的回答:“学会了。”   叶安皓:???   你突然学会了什么? 第40章 红颜祸水二公子   叶安皓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点了点刘青诗的额头,扯开话题,“你先前一直说想去哪里来着?”   刘青诗果然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脆生生的回答:“漂亮表哥,诗儿想去山庄玩儿。”   刘家在城郊有一座山庄,依山傍水,风景迷人。刘青诗一直想去,李青都没依,小丫头灵机一动就找上了叶安皓。   “漂亮表哥,你说想去娘一定会同意的,好不好嘛。”刘青诗十分狗腿又是捶腰又是捏腿,缠人的功夫一流,“那里可好玩了,还可以去骑马耶,正好带上我和哥哥一起啦。”   刘青烨也上前眼巴巴的拉着叶安皓,“就是就是,就带我和妹妹一起玩啦。”   叶安皓没怎么挣扎就答应了,毕竟刘府的园子这几日也逛的差不多了,况且骑马这件事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   畅想一下马背上鲜衣怒马的少年英雄,嘿,咔咔得劲咔咔帅。   英雄是称不上了,咱好歹能占个少年。   呜,上辈子的牛马少年连马屁股都没摸过。   沉浸在可以骑马的快乐中,叶安皓感觉舌尖上的溃疡都没那么痛了,继而很快就忘掉了跟岑秋锐的那点小小的不愉快。   一行人到了山庄之后,两个小的就直奔马场撒欢,目标明确,叶安皓自然跟在后面。   山庄内的马场够大,马也够多,分为内外场,中间用了一种类似铁网的东西隔开,并不阻碍视线。   内场是跑马的草地,外场布了桌椅是休闲观赏的地方,远远望去内场里面的人皆是意气风发抓着缰绳自由驰聘,叶二公子羡慕的眼珠子都亮了,脚步也不由加快了两分。   刘青诗和刘清烨熟门熟路,没多久便各自挑选好了要骑的小马,兴冲冲进了内场。   独留叶安皓一人在马厩左看看又看看,挑肥拣瘦就是拿不定主意,主要他从未接触过马匹,怕选到性子烈的,招架不住。   那不是纯纯灾难现场吗?   岑秋锐对于骑马这件事表现的并不是很热衷,从一开始就远远站着,此时正在马厩两米开外的地方,跟一个山庄的侍者低声吩咐着些什么。   叶安皓正犯难,余光瞥了一眼,岑秋锐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金纹袍,身上之前被压制住的清冷矜贵气质此时渲染的淋漓尽致,再配上那张颜值超高的脸蛋儿,引来不少女子的注目礼。   叶安皓说句良心话,狗男主不愧是作者亲儿子,这还真他娘的帅啊,就是跟本公子比还差一点。   叶二公子夸人也不忘自恋一把。   不过话说原文中提过男主骑射都不错,那岑秋锐应该也会选马吧。   要不……   叶安皓开始有意无意往岑秋锐那边靠。   他的这点小心思岑秋锐自然是看出来了,嘴角轻勾了一点弧度,挥手让侍者退下,在叶安皓蹭过来的时候却故做疑惑,“不是还没选好……是不骑了吗?”   叶安皓:“……”   明知故问啊,狗男人。   叶安皓一身反骨死鸭子嘴最硬,咬着牙幽幽:“骑,怎么会不骑,这不选着呢……”   岑秋锐顿了一下,挑着眉头,“在这选?”   “距离产生美你懂不懂,适当的距离可以更好的全方位观察到马匹的状态,我觉得这位置就挺不错,你有意见?哼,有意见也给本公子憋着。”叶安皓精致明艳的五官气鼓鼓的,整个人亮丽又鲜活。   岑秋锐看着这样的叶安皓……莫名心痒难耐,不过明显再逗叶二公子就要炸毛了。   “是,你说的有理。”他点点头表示肯定,而后抬手指了指刚被小厮牵进马厩里的一匹开口,“这匹看着就挺不错的,要不要试试。”   叶安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匹纯白色的母马,毛发光亮顺滑,很是漂亮。   “哎哟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这最温顺的一匹马了,前段时间刚下了崽一直单独养着,今日才刚出来营业呢,公子可以摸摸看。”主管马厩喂养的小厮称赞。   哟,还挺有眼光,听到小厮的肯定,叶安皓立刻将刚刚那点小情绪抛之脑后,给了岑秋锐一个赞赏的眼神,摸了摸那匹母马的头满意一笑,“那本公子就选它了。”   因从未骑过马,叶安皓未敢一上来就独自骑行,被小厮牵着马绳走了几圈找到了些感觉,他就有些不满足了。   那边,刘青诗和刘青烨已经跨上了马,正远远朝这边招手,“漂亮表哥,快来快来。”   叶安皓也耐不住了。   二公子怎么能被小破孩比掉,这下怎么说也要自己尝试一下。   这匹马确实足够温顺,小厮松手后叶安皓也控制的很好,没一会就能淡定的绕着马场慢骑一圈,并没有想象中手忙脚乱的场景发生,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骑马好像也挺简单的嘛。   叶二公子彻底玩嗨了,操纵着马匹速度一点点加快,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也做过类似的英雄梦。   岑秋锐没什么骑马的心思,借口身体不适不宜骑马,留在了外场休息,远远地看着。   叶安皓嘴角一路上扬,日头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更显得熠熠生辉,岑秋锐的视线稍稍一顿侧开了头,只是没一会又不由自主的转了回去,心跳如雷。   ……   刘青诗骑了小半个时辰出来,坐在外场观赏位上猛灌了一大盏茶,撑着下巴朝旁边的刘青烨撇嘴抱怨:“哇,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就是听见她们议论的时候说了句那是我表哥,结果被那些人缠了半天嘴都说干了,害我马都没骑尽兴。唉,漂亮表哥也太会招蜂引蝶了。”   刘清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那里也全是被自家姊妹打发过来探听消息的,还责怪我怎么从来没说过有这么个表哥,吵得头都是痛的。我平日怎么没感觉有这么多好友同窗。”   俩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暗叹漂亮表哥真是“红颜祸水。”又双双看了一眼旁边的“便宜表嫂。”   岑秋锐神情淡然,像是没听到他们说话般,垂头专心削果子皮,但要是再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那原本完美的果皮悄然从中间断至了两截。   刘青诗:“……”   刘青烨:“……”   背后莫名一凉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为谁默哀了。   叶安皓还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已经被冠上了“红颜祸水”的名号,肆意潇洒了一把,直到逐渐日落西山这才翻身下马,意犹未尽的朝外场走去。   远远就看见岑秋锐带着俩个小的坐在观赏区一处亭子里等他。   只是叶安皓才刚踏出内场的“铁网”,旁边突然呼啦啦涌上了一大帮人将他团团围住。   叶安皓有些傻眼了,这什么阵仗?   难不成这地方也兴饭圈应援那一套。   叽叽喳喳的声音经过三百六十度环绕才传回叶安皓的耳朵。   “公子,这是我们家小姐赠你的香囊……”   “公子,这是我们家姑娘的帕子……”   “公子,这是我们家主子的纸扇……”   “……”   这处山庄是刘家专门针对达官贵人设立的娱乐场所,所以能进来的在苏城非富即贵。   马场外,聚了一群女眷在频频往里面探头。   叶安皓刚骑了半天的马腰都快断了,只是在一众粉丝面前,直接揉腰实在有损他的偶像形象,只好强装着无事发生,含着笑意跟他们打招呼,果不其然得到了热烈的回应,之前几个处于观望的女眷也一一差了下人拿着礼品过来。   难得做一回偶像瘾,叶安皓也热情的回应,唯恐伤了粉丝的心,递过来的礼品不论贵重已否,全部被他照单收下了。   大不了回去置办些等同分量的作为粉丝福利回赠,叶二公子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本公子也成了有粉丝的人了。   喜鹊看着自家公子来着不惧,惊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朝亭子看了一眼,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呐呐道:“二,二公子你真打算纳这么多妾吗?那是不是得多置办几处宅子,这么多人叶府实在是住不下呀。”   “妾什么妾啊,住不下就买宅子呗,说什么也不能让粉丝们风餐露宿啊……”叶安皓捧着一手的东西神情十分无辜,慢半拍才回过味来,实在是周围人七嘴八舌的他觉得自己听错了,“等一下……喜鹊,你说纳妾?纳什么妾?谁要纳妾?”   “当然是你啊,二公子,这,这东西你都收了……”喜鹊有些木然,忽然指了指叶安皓那满怀的罪证:“这些都是马场外面那些女眷给您的定亲之物,收了代表接受心意要跟她们成亲的,二公子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叶安皓:“……”   叶安皓呆愣了好几秒,有些迟疑,“啊?不能吧,我没想纳妾啊。”   什么定亲之物,这不是粉丝应援吗?   跟纳不纳妾扯得上什么关系???   他老婆都还没娶呢!!!   喜鹊听见他这话打了个寒颤,脸色更加古怪了,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二公子咱,咱们府中已经可是有,有一位“二夫人”的,不纳妾难道是要休,休……”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   真是要了命了!   叶安皓满脸茫然并未仔细听喜鹊说的是啥,虽然上辈子也有不少女孩向他示好,但是接触后只要一听说他是孤儿,还有一个孤儿院的担子要接,后面大多就无疾而终了。   久而久之,叶安皓也就没什么念想祸害别人了,导致他单身solo十九年,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就直接穿书成了强娶男主的炮灰,呜。 第41章 我是他男人   叶安皓神情惆怅有些眼热,还没等感慨一下自己不曾减少的魅力,猛然想到手上少说也有十几样东西又有些胆寒。   这要是一个个成亲,铁打的肾也受不住,就是将他剁碎了也不够分啊。   叶安皓深吸一口气与众人拉开一点距离,而后把手上的烫手山芋全丢给了喜鹊,扬起了今生最灿烂温柔的笑容,轻柔细语:“我的好喜鹊,二公子平日待你不薄吧,现在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了……”   喜鹊后背一凉,弱弱发抖,“二公子……你,你有什么……吩咐……”   “等下我数到三,你就帮我拦住她们,顺便将这些东西都还回去。”   喜鹊:……我可以拒绝吗?   “准备好了吗?”叶安皓维持着表面微笑调整了一下呼吸,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扭头丢下个“三”就跑。   凎!喜鹊被这声出其不意的“三”惊的风中凌乱,看着蜂拥而至的人群,更是手忙脚乱。   太造孽了。   呜,魅力太大也不好。   叶安皓边撒丫子狂奔边惆怅,半道却偏逢拦路虎。   一位红衣女子挡住了叶安皓的去路,语气高傲,“从来没有人能拒绝本小姐,你是第一个,喂,我看上你了,你就得娶我。”   叶安皓瞠目结舌人麻了,这是哪家被宠坏的大小姐?   没点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台词。   但刚才的事确实是自己理亏,没搞清楚就收了别人的东西乱了礼数,人姑娘生气也是应当的。   “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刚刚都是误会一场,我不能娶你。”叶安皓摸了摸鼻子,虚心道歉。   “为什么?”红衣女子往前靠了靠,有些疑惑,“难道我不好看吗?”   “啊这……”叶安皓十分无辜,连往后退了几步:“你挺好看的……但是我已经成亲了。姑娘如此年轻貌美定然值得更好的,本……我家人还在等我,这便先走了……”   女子挡在他前面依依不饶,“本朝世风开放成了亲也可以合离,我不介意你合离过,或者我做正妻让她做平房。”   叶安皓有些词穷,正想说好好的一个美女怎么就长了一副恋爱脑,被跟上来的喜鹊暗中扯袖子提醒了一句,他偏头看去,正好与身后人群中岑秋锐清冷的视线对上。   叶安皓:“……”   莫名有些心虚是什么鬼。   靠,男主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样?”红衣女子自认已经降低要求,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了,“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去下聘了,我家是城东……”   “那个……额,我还是觉得……”叶安皓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委婉些的托词,毕竟此时人多口杂,又是他失礼在先,别误了人姑娘的名声。   “不怎么样,他不会合离也不会娶你为正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拒绝了这个要求。   叶安皓侧头,岑秋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脸色很不好看。   “你谁啊?”红衣女子惨遭拒绝,越过叶安皓气冲冲的看向岑秋锐,“你……”   质问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看一眼就很难将目光移开,她自认为自己的颜值已经算的上是一绝前尘,但是岑秋锐那出尘的身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贵,而那张冷冰冰地脸比身为女子的她还好看几分。   这又是何方人物……   叶安皓敏锐的察觉岑秋锐的气息有些渗人,果断往旁边挪了挪,不知道谁招惹了这座大佛。   岑秋锐神色淡淡声音平静,却隐隐透露着一股宣誓主权的意味:“我就是他的正妻,不止如此,我还是他男人。”   ????   叶安皓满脸黑线。   狗男人占我便宜。   叶安皓睁大眼睛瞪着他,凉凉开口:“正妻就算了,你什么时候是我男人了?”   “你说呢?”岑秋锐淡淡瞥了他一眼,伸手将人往回扯了点,自然而娴熟的环住了叶安皓的腰。   “操,你干什么?”叶安皓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搂腰,还是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中,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唰唰”都冒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走向?   “别乱动,腰不酸了?”叶安皓穿着合身的骑装,腰那处被掐的极细,一只手就能揽的过来,岑秋锐的手贴着他腰窝那处缓缓地揉捏,带着点危险的意味,“还是你真想娶她?”   呜,叶安皓纠结地动了动。   作为一个直男,被另一个男人当着女生的面揉腰,真的很没有面子。   叶安皓,你应该支棱起来,有骨气的甩开岑秋锐的手。   但是狗男主按得真的好舒服,呜。   要不是他穿书进来的,怕是都要以为岑秋锐去哪里进修过这门手艺。   红衣女子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眼神微妙起来,“你是断袖?”   !!!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我才不……”叶安皓就差跳起来了,急于自正清白,岑秋锐手上的力道暗自加重了些,叶安皓“嗷”的腿软了,牢牢抓住岑秋锐这才避免了往地上扑的囧像。   岑秋锐手上动作没停,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视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抛出正确答案,“你就是断袖。”   叶安皓震惊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他完全无法想象,平时面瘫冷静的岑秋锐内心原来这么狂野。   是小学生吗?居然这样捉弄他。   卑鄙无耻!   “你神经病……”叶安皓瞪视着岑秋锐正要开骂,岑秋锐那张清冷的脸突然神情幽怨了起来,幽幽回望着他:“当初不是你整日对着我死缠乱打,非要与我在一起的吗?这才多长时间,就开始厌弃了是吗,我们曾经的过往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叶安皓:“……”   男人,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连带喜鹊看叶安皓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唾弃,红衣女子也麻了,“我去,这年头的男人,跟我们女人抢男人就算了,抢到了还不珍惜,当我今日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叶安皓连连摆手矢口否认,“我没有。”   “那……”岑秋锐垂着头嘴角带笑,但只有叶安皓的角度能看得到,在外人看来岑秋锐此时赫然一副可怜小白菜的模样,“那你一直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叶安皓:“???”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到底是谁在玩弄谁啊。   叶安皓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不想理这个“戏精”。   结果岑秋锐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在他腰上又捏了两把,烦人。   叶二公子怒起来了,靠不就是演戏嘛,谁不会啊?   本公子今日定要让你颜面无存!!!   叶安皓压制怒火哦酝酿了一下情绪,也换上一张欲泣欲泪的表情抬头,“还……还不是……你,你小的太令人失望了……”叶安皓说红了脸,暗中往岑秋锐脚上狠狠剁了两下,试图掰开岑秋锐卡在他腰上的手。   岑秋锐嘴角抽搐,手却悍动不了分毫,顺着他的话头意味深长道:“我怎么记得是你日日苦着喊受不了呢,今夜回去你可别哭。”   叶安皓:“……”   你是变态吗?   这话题接不了一点。   其他人:“……”   我们也是你们夫夫情趣的一员吗?   叶安皓被人拿捏住了命门,三言两语便拜下阵来。   更何况岑秋锐的手还掐在他腰间,起先叶安皓还有一些微弱的挣扎,没过一会儿就很没骨气的屈服了。   叶二公子输人不输阵自我找补,这真不是他认怂,实在是骑了一下午的马身上酸痛的很,再说狗男主今天让本公子丢这么大人,卖点力气赔罪也是应当的,他理所当然地往岑秋锐身上一靠,哼哼唧唧的指挥对方不能厚此薄彼光盯着一边按。   呜,真金不怕火炼,直男就应该让男人按!   红衣女子哽了一下简直没眼看,深深觉得自己站在这好多余,默默的带着随从走了。   其余众人眼见没戏看了也都一一散场。   人群一散开,岑秋锐的气息立马就冷了下来,手也缩了下来。   “诶。”叶安皓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刚还按得好好的突然这是怎么了。   一抬头,看清岑秋锐的表情微微一愣。   男主怎么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不想给自己揉腰了?   “自己揉。”岑秋锐身高腿长,冷着脸留下这句话之后,就大步朝山庄的出口走去。   卧槽。   要揉的是你,不揉的也是你。岑茶茶,真不愧是你啊,阴晴不定玩的六。   叶安皓一头雾水,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狗男人,难道是大姨夫来了?”   哎哟,我的老腰啊。   呜,骑马很好玩,就是有点废腰。   岑秋锐大跨步向前,胸腔像是聚了一团火躁动不安,让他烦躁的无法发泄。   直到上了马车,岑秋锐似乎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都做些了什么有些僵硬。   明明之前不会这样的,他怔愣片刻开始审视自己。   为什么听到刘青诗说的话会那么奇怪,为什么见到有女子跟叶安皓示爱会那么生气,为什么见到叶安皓收了一堆信物会害怕叶安皓要跟他合离。   如果说之前为了得到叶安鸿的信任,他隐藏锋芒积攒势力,在叶府与叶安皓有演戏的成分。   但是现在即不在叶府,也不需要演戏,他的心绪却完全被叶安皓拿捏住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岑秋锐努力想要回想出,刚到叶府认识叶二公子的记忆。   那个时候的叶安皓是什么模样的?   他完全记不起来了,脑海里全是这小半年那张会哭,会笑,会生气,会低头,但大多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爱面子又娇气的叶安皓。   岑秋锐深色的墨瞳猛缩了一下,意识到有什么东西逐渐失去了掌控。   ……   回到刘府叶安皓的腰都还在隐隐作痛。   刘梓对于岑秋锐这个外甥“媳妇”很是满意,晚膳过后又拉着岑秋锐讨论生意上的事情去了。   叶安皓正好眼不见为净,落个清静,他脚伤那几天都没怎么好好洗漱,虽然现在天气还凉,但叶安皓也有点受不了,正好李青说刘梓前不久想法子在府中不远处为老太太引了一处疗养的温泉,这会儿正好能用。 第42章 情愫暗生   叶安皓寻思去泡上一会,也好缓解一下身体运动过后的酸痛,歇过片刻,他便让人带自己去了温泉处。   那泉眼是天然的形成的水是活水,正好流进了一处人工凿成的大坑中,大坑四周用各种奇石砌了一堵充当围墙,泉汤内圈铺了一层大石,打磨的圆润光滑,可供人坐着泡汤。   小厮给他宽了外衣便退在围墙外守着,泉汤内整个空间只剩下叶安皓。   叶安皓就着里衣下了泉水,找了一处石头凸起来能当靠背的地方坐下,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真舒服啊。   就是还差个搓澡的。   呜,怀念澡堂搓澡的伯伯们。   叶安皓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泉水里泡的更白,他看着小腹上隐约可见的线条心情很爽。   没枉费本公子坚持不懈的锻炼。   满足的喟叹一声,叶安皓靠在赤壁上看着漆黑的夜空,享受着这片宁静。   四周寥寥升起来的白雾,使得这一切都看起来不太真实。   一晃眼,他在这个世界都快生活了大半年,仔细回想这半年,自己跟岑秋锐的关系也没有之前那么僵。   不说感情有多好,勉强来说也能算的上是朋友了吧。   万一真不不去了……要不再努力抱个大腿试试?   虽然狗男人今天还气了他,但也给揉了腰啊,功过相抵就原谅一次吧。   叶安皓这个人记恩不记仇,就算是生气气过了也就顺了,天生就是得过且过的乐观性格。   他想着是不是在锦城也搞个温泉,岑秋锐的寒疾要是能常泡泡温泉汤定是极好的,只是这活泉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到时候问下他大哥好了。   今天骑马消耗太大,叶安皓此时全身被温泉泡的软绵绵的,昏昏欲睡。   就睡一会儿吧,他意志不太坚定,迷迷糊糊的嘀咕了几句就靠着赤壁睡着了。   守在围墙外的小厮中途尿急去方便了一下,回来时听见里面没了声音便探头看了一眼,泉汤里已空无一人,小厮边往外走边小声念叨:“表公子难道是已经走了……”   ……   岑秋锐在刘梓那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归,回来的时候屋子漆黑一片并未点灯。   今日这么早便已经睡着了吗?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在门口顿了好一会才轻轻推开门。   屋子里面一片清冷未见人影,床它上叠置整齐的被褥也并没有睡过的痕迹。   “二公子,是二公子回来了吗?”崔妈妈听见屋中动静连忙跑过来查看,看到是岑秋锐时脸色煞白,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岑秋锐拧着眉听出了不对劲:“回来?叶安皓去哪了?”   “崔妈妈,没找到,我把二公子可能去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喜鹊这时也从外面跑了过来,瞧见岑秋锐心中一喜:“岑公子,二公子,二公子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岑秋锐听闻这话脸色阴沉,低吼道:“晚膳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他平日脸色虽冷,但也从未有过这种震怒的时候,俩人皆被吼的一愣,不止脸色发白身体也有些微微发颤。   “二……二公子用完膳……说是要去泡温泉,不喜我们在旁边伺候。”还是喜鹊先反应过来,讲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但……是带他去的小厮说,二公子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走了,却到至今都未曾回来。”   “失踪了半个时辰?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去汇报?”岑秋锐觉得胸闷的紧,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跟外面阴沉沉的天空一样惹人心烦,让他无法保持冷静:“再去找,就是把整个苏城都翻一遍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   叶安皓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多久,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乏力,头还晕乎乎的。   他感觉脑子有些缺氧不是很清醒,想开口喊人却也只是动了动嘴巴,无力到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身体支撑不住已经在慢慢往下滑。   叶安皓连勾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泉水一点点没过头顶,刚开始他还能屏住呼吸,只是支撑不了多久。   泉水慢慢往口鼻里面渗,叶安皓被迫呛了好几口水,窒息的痛苦袭来,愈加绝望。   操!   他要死了吗?   叶安皓觉得自己应该去买个彩票,竟然不是被男主杀死,不是喂了蛊,而是泡温泉把自己给呛死的。   他忍不住自嘲,这死法登上今日说法的报道也能演上个三集了,名字就叫——《某日一妙龄男子独自泡温泉后离奇失踪》,也不知道自己死了还能不能回到现代。   就是有点舍不得他大哥、祖母、外祖母、刘青诗、刘青烨、舅舅舅母、崔妈妈、喜鹊和安肆那个家伙,冷不丁算上一算,叶安皓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还有这么多放不下的人。   对了,还有岑秋锐,虽然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还贯会变脸,但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好歹算个室友,还没有问大哥温泉的事呢。   叶安皓正胡乱想着,模模糊糊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岑秋锐那张好看的冰块脸,他喉咙微微松动意识逐渐消散随,临死前叶安皓都不确定那一句岑秋锐自己到底有没有喊出声便坠入了永尽的黑暗。   *   浮浮沉沉中叶安皓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腰上捞了一把,随后嘴上一痛。   嘶~好痛,别咬我。   我去,叶安皓浑身一个激灵,没人告诉过我亡者入地府还要被咬啊,真他NN的绝,这年头哪都不好混,黄泉魂魄之间也欺生!   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叶安皓生怕被什么厉鬼冤魂缠上撕成碎片,到时候别说回现代了,下辈子投胎成人的希望都渺茫。   嘶~好痛,轻点啊混蛋!   是什么色中饿鬼吗……   叶安皓有些欲哭无泪,想躲却感觉轻飘飘的无处使劲,只希望孟婆汤不要掺水……   他气的冒烟,却也品出了些不对味来,魂灵连身体都感知不到了,怎么还会觉得痛,而且嘴巴被撕咬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好像是……   ——是氧!   靠,老子还没死!   这丝氧气刺激到了叶安皓浑浊的大脑,激起了他求生的本能。   叶安皓用尽所有的爆发力,操控身体攀上了那物,张开嘴拼命涉取着被给予过来的氧气,如同一个被饿狠的婴孩,闹闹抓住救命稻草。   嘴里铁锈味渐重,他逐渐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到了那双在泉水中放大分明的黑眸,腰上也被厚实的手臂紧紧搂着。   岑秋锐明显感觉得怀里八爪鱼般难缠的人儿,在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比。他手上圈紧了些,带着人奋力朝上方游去。   从水中破空的那一秒,叶安皓还有点恍神,乍一下呼吸到新鲜空气,胸腔被呛得直咳停不下来,他皱着眉想拍胸口,却是丝毫力气都使不出来。   岑秋锐圈着叶安皓的腰身,一下一下在对方背上轻拍,温声安抚,“不怕不怕,拍拍就不难受了。”   见叶安皓咳的直喘岑秋锐心都揪起来了,恨不得能替他承受。   岑秋锐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将人找到,明明先前已经来过一次温泉这里,当时要是能将泉汤仔细搜查一遍亦不会到这种地步。   四处都没找到人,心里那股浓浓的不安,促使着岑秋锐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两次的无功而返,让岑秋锐的怒火无处发泄都快疯了,但就在他转身即将要出去的时候,鬼使神差间仿若听到了叶安皓在喊他。   那一瞬间的感觉无法言说,这里明明安静到连水波的声音都没有,但他就是听到了叶安皓的呼喊,着魔了般一头扎进了泉水中,直到在水中看到那抹沉底的身影。   岑秋锐不禁有些后怕,要是刚刚就那么转身走了,所产生的结局是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这一次,他无比庆幸还好来的不算太晚。   叶安皓靠在岑秋锐的颈窝,闷头一声声的咳嗽,三魂七魄似乎还没归位。   “不难受了,不难受了。”岑秋锐一手轻抚叶安皓的后背,一手托住了叶安皓的腰带着他往岸边游。   叶安皓渐渐缓了过来,慢慢止了咳,只是劫后余生的落差感特别大,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委屈惶然。   操。   妈的,没被淹死,差点咳死。   救自己的还是最后结局会杀了自己的岑秋锐。   老天爷还真是公平,他在水里救了岑秋锐一次,岑秋锐也在水里救了他一次。   这是什么连连看吗,非得这样搞。   岑秋锐感觉脖颈有些温热上岸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微微偏头,怀里的人浑身湿淋淋的,唯一一件贴身的里衣也凌乱的大敞,原本白皙的皮肉被泉水泡的皱皱巴巴的,肿胀了一圈。   想起叶安皓瘦下来之后,对身材和脸蛋莫名的重视程度,要是看见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怕是算的上天崩地裂的打击了,他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挡住了水中的倒影。   叶安皓正抿着唇偷偷掉金豆豆,却忽然发现岑秋锐好像不动了,浑身一僵。   靠。   狗男人不会后悔救他了吧。   叶安皓应激的抬起头,生怕自己被岑秋锐丢下水,梅开二度再次体会一把死神降临。   那双自然下垂的杏眸中透着惊魂未定的恐惧,如小鹿一般乱撞,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抖,落下了一滴细小的水珠,姣好的面容也因为受到了惊吓,流露出一种苍白的可怜模样,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沾染上自己的气息才好。   岑秋锐喉结滚动了一下,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愫由然升腾卷起了一股火,他像是宣示主权般缓缓低下头。   靠,太近了!   叶安皓感受到了岑秋锐越靠越近吓得魂不附体,温泉蒸发的湿热水汽越发黏腻,在空气中胶灼、拉扯着。逐渐扫在脸颊上的温热呼吸让他听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第六感警戒的拉起了十级警报,慌得一批。 第43章 叫“夫人”就好   操!   叶安皓缩着脖子把脸埋进了岑秋锐厚实的胸膛。   姑娘,你真是我的救星。   呜,好险啊。   差一点就被狗男人咬断脖子。   这样应该咬不到了吧。   岑秋锐垂眸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耳廓,心里那点无由来的烦躁忽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无声的勾了勾嘴角,托着人的腰臀往上颠了一下,然后脱下外衣把叶安皓从头到尾的罩住,不漏一丝的春光。   叶安皓:“……”   本公子是什么粽子吗。   等岑秋锐把叶安皓抱回府中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等了一圈人。   在叶安皓纠结到底是是抬头打招呼还是继续埋头装死时,岑秋锐已经把长辈们安抚好,径直把他抱进了屋子。   叶安皓稍稍松了一口气,自己现在这么狼狈实在是没有见人的勇气。   呜,全身都痛,他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是手脚瘫软动作缓慢,痛感也明显了些。   岑秋锐把叶安皓放在床榻上,让崔妈妈和喜鹊备足炭盆,随后拿起了旁边崔妈妈早就备好的干净衣裳。   叶安皓坐在床榻上看着他忙碌,突然喊了一声:“岑秋锐。”   岑秋锐回过头,看见叶安皓顶着通红的眼眶望着他。   叶安皓莫名生出一种羞耻感,他扯了一条毯子把自己裹住,别开脸抿着嘴小声的抗议,“我不要你换,你出去吧。”   岑秋锐动作未停,手中拿着衣裳走到床边半蹲了下来,与叶安皓平视:“你自己能换吗?”   叶安皓:“……”   好吧,我不能。   “是我换的不好?”岑秋锐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是却似乎夹杂了一丝似怒似怨的情绪,“还是你想让别人看你的身体?”   叶安皓:“???”   这话叶安皓要不是当事人,听起来都要以为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戏码。   明明要被脱光的是自己啊!   男人,你什么情况?   但是岑秋锐说的也有道理,被水泡发的躯体肯定很丑。   丢人的样子被岑秋锐一个人看到就算了。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   让别人看到那真的是没脸了。   叶安皓挣扎再三,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他紧了紧毯子呐呐道:“你……换吧。”   呜,做个美男子太难了。   岑秋锐站起身,伸手把叶安皓身上裹的毯子解开,叶安皓紧紧闭着眼睛,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一点也不敢看。   呜,只要我没看到二公子就不丑。   “抱紧我。”岑秋锐掐着叶安皓的腰轻松把他抱到了腿上,叶安皓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岑秋锐的体温偏凉,带着一股冷冽的檀香,瞬间将叶安皓团团裹住。   叶安皓被这莫名的气氛弄得心里怪怪的,表情有些凝固。   “岑,岑秋锐。”他有点紧张,睫毛都在颤动,十分纠结地开口:“是不是很丑?我感觉自己泡成了棉花,软趴趴的。”   岑秋锐:“……”   岑秋锐心道你形容的还挺真切,确实像泡水的棉花。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还没等岑秋锐回答叶安皓又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他怕听到纪实答案,连忙用手捂住了岑秋锐的嘴小声碎碎念:“很丑你也不准嫌弃,也不能说丑……”   岑秋锐:“……”   岑秋锐听着他喋喋不休,目光在咫尺之间的手扫了一眼,张了张唇。   “啊。”叶安皓手心一痒缩了回来,睁开眼睛瞪了岑秋锐一秒,又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飞快闭上嗔骂道:“有毒啊,你干嘛舔我!”   “没毒,你捂着嘴我回答不了。”岑秋锐垂眼看他,“不丑,很好看。”   叶安皓撇撇嘴显然不信。   男人,你青出于蓝胜于蓝。   三岁小孩才会相信在水里泡了近一个时辰还能好看的。   不过这个善意的谎言,二公子可以无脑接受,叶安皓一晚上的情绪跟坐过山车一样,这下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屋子里炭盆充足,岑秋锐的动作很快但是一点也不粗暴,甚至称得上有些温柔,叶安皓也没那么紧张了。   等岑秋锐给他套上里衣,叶安皓才方向睁开眼睛,却猛然听到给他系带的岑秋锐粗重了半分的呼吸。   叶安皓:???   换个衣服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叶安皓有些茫然,跟着岑秋锐的视线下移,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膨胀的某处把衣服顶出了一个凸起,还挺骄傲。   叶安皓:!!!   叶安皓下意识抱胸,然后对上了岑秋锐微妙的眼神。   叶安皓:“……”   啊啊啊毁灭吧。   这是泡的好吧!!!   我真不是变态!   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叶安皓窝在被窝里浑身暖烘烘的,除了四肢还有些酸痛,简直不能更舒服。   崔妈妈和喜鹊经过这一遭心有余悸,寸步不离的在房中守着。   折腾到半夜,五脏庙唱起了空城计,叶安皓摸了摸肚子问道:“还有什么吃食吗?”   ““夫人”让后厨炖了粥,但是还要等上一会才能吃。”崔妈妈回道。   喜鹊也探头回了一句,“食盒里有“夫人”切好的果子,是老太太昨日差人送来的,果肉白花花的的一个有巴掌大小,说是清热降火又多汁,奴婢之前还从没见过呢,就在外间奴婢去拿。”   说着便匆匆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拎进来一个红木食盒。   夫人?岑秋锐吗?   男主应该不会喜欢这个称呼。   叶安皓听着也有些别扭,轻咳了一声:“以后还是喊他公子或者岑公子吧。”   “夫人……岑公子切好的果子,这……怎么都坏了呀。”喜鹊打开食盒的盖子忽然惊呼。   叶安皓抬眼看过去,食盒里面用碟子装着切成整齐小块状的果子,看着有些眼熟,只是果肉的颜色不是新鲜的米白色,而是灰褐色,他用手捻了一块,确实是像梨样的颗粒状,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二公子,这果子坏了不新鲜,怕是会吃坏肚子。”崔妈妈生怕叶安皓饿昏了头,不管不顾就要放嘴里,“粥马上就好了,您且再等一会儿。”   “无妨。”叶安皓摆摆手示意无碍,他知道这只是氧化了而已,不过看这颜色像是已经切了很长时间。   岑秋锐在山庄没骑马就为了给他削梨?   叶安皓盯着那块灰褐色的果肉看了一会儿,突然鬼使神差地放嘴里咬了一口。   还挺甜。   “哎哟,我的二公子诶可别吞了,快喝口水漱漱口。”崔妈妈急的要命,慌忙倒好一杯茶水递给叶安皓。   喜鹊看的瞠目结舌,也赶紧找了个痰盂来给他接吐出来的秽物。   叶安皓:“……”   这属实有点小题大做吧。   叶安皓“咕噜”一声将口中果肉咽下,抢在二人再开口之前以肚子饿为由将她们打发了出去。   将人调走后,叶安皓捧着那碟子果肉咔咔狂炫,只是嚼着嚼着不小心触碰到唇上的伤口,他忍不住叹气。   太惨了,溃疡没好嘴上又添新伤。   岑秋锐在偏房换好衣服出来,就见听见崔妈妈和喜鹊边走边垂着头小声嘀咕的话语。   “哇哇哇,二公子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明明舍不得夫人切好的果子即使变质也要吃,非要说了太饿了,还让我们以后别喊夫人喊岑公子。”喜鹊手捧着脸做花痴状。   “死丫头,二公子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崔妈妈笑骂着在喜鹊头上点了点,语气也有些欣慰,“不过二公子真的变了好多,长大喽。”   俩人絮絮叨叨说着嘴,在回廊转角处碰上了岑秋锐,崔妈妈和喜鹊对视一眼,退至一旁给他问安:“岑公子。”   岑秋锐不是话多之人,平常整个人的气质都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外露,但就这么一个人今日在叶安皓“失踪”一事上表现出的慌张与盛怒最令人震惊,她们都看在眼里算是打心底里认可了这个“二夫人”。   岑秋锐轻点了点头并未看她们,冷淡的将视线放在远处走了过去,“以后叫夫人就好。”   崔妈妈茫然抬头只看到了一片衣角,直对上喜鹊眼里的震惊才算是确定了自己没有幻听。   一刻钟之后,后厨煨好的粥便被送了进来。   叶安皓往嘴里扒拉崔妈妈端过来的粥,唇部的双重冲击实在冷人难以忽视,继而让他想起一件很操蛋的事。   他今日,好像,在温泉底下,咬了男主!   虽然当时的情况被称为是镀氧更贴切……岑秋锐不会觉得我是故意咬他的吧。   叶安皓尴尬地头皮发麻、脚趾扣地。   救命啊!   没有一场狗血是空穴来风的。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来个人夺去我这段耻辱的记忆吧。   叶安皓吃梨吃了个六分饱,一碗粥只吃了二分之一,他用手撑着下巴有点忧郁,没什么胃口了。   但是浪费可耻啊。   叶安皓咬牙又嘬了口燕窝粥。   呜,真的吃不下了。   岑秋锐从外推门进来就看到坐在桌边盯着粥碗拧眉的叶安皓。   叶安皓听到开门声动作一顿,他默默裹紧自己的小毯子,偷偷抬头打量岑秋锐。   果然在岑秋锐上唇也看到了一道明显的口子,异常醒目。   叶安皓:“……”   叶安皓心虚的很,打定主意抵死不认。   很好,只要岑秋锐不提,他就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要是岑秋锐硬要提,他就……装傻!   实在不行的话,睁眼瞎也不是不能接受。   溺水的话脑子进点水也是情有可缘的,他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受害者而已。   “你……”岑秋锐张嘴刚蹦出一个字,叶安皓脑中就警铃作响飞速接了一句,“你什么你?不是我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岑秋锐一愣。   啊啊啊啊啊啊!!!   这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叶安皓浑身僵硬,简直想当场挖个坑做一回地鼠,他弱弱的找补了一句:“那个……我的意思是……或许……你想喝粥吗?”   岑秋锐垂下眼眸抿着唇,视线在叶安皓手中的碗上顿了一下。   ——里面的粥还剩下大半。   叶安皓:“……”   叶安皓顺着岑秋锐的视线也想到了这句话能产生的歧义,连忙放下碗解释:“你别误会,我……我不是要你吃我剩的。后厨还有,没吃过的。”   “嗯。”岑秋锐缓缓朝叶安皓走来,直到站在叶安皓面前才开口:“这碗你还吃吗?”   “我吃饱了,不吃。”因着位置的原因,叶安皓不得不侧着身子仰头看岑秋锐,“你要吃的话我让喜鹊去端过来。”   他起身就要喊喜鹊。   “不用麻烦了,这样就好。”岑秋锐单手弯腰撑着桌子向叶安皓压了过来,叶安皓刚站起的身体又被迫坐了回去。   叶安皓:!!!   这是打算秋后算账了?   “你,你想干嘛……”叶安皓拉起了十级警报,连忙用手肘抵住了岑秋锐的肩膀,却抵不住岑秋锐下压的势头。   狗男主,不会想咬回去吧。   岑秋锐的下巴抵在叶安皓肩膀上的时候,叶安皓彻底慌了闭着眼睛大喊,“岑……岑秋锐,人肉不好吃的,血也是臭的,回头是岸!”   呜,不要咬我,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哇。   “你的脑子平日都在想些什么。”岑秋锐似乎在笑,身体都有些微微抖动,咬你干嘛,“我只是拿东西而已。”   他说完便把下巴从叶安皓肩上移开,只是勾起的唇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叶安皓耳廓若有似无的擦过。   酥酥痒痒的。 第44章 狗血乌龙   叶安皓:“……”   叶安皓默默睁开眼睛,看见岑秋锐手上拿的是他刚吃剩的半碗粥。   ???   这就是你要拿的东西?   乳白色的瓷碗被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岑秋锐忽然看了叶安皓一眼,清冷的声音里带着点意味深长:“还是说,你以为我想对你干些什么?”   听听,听听,谁家好人能问出这种问题。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二公子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要这样对我。   “谁想什么了。”叶安皓矢口否认,一把推开他,跑上床巻着被子装鹌鹑。   呜,狗男人。   论谁被一个身材高挑,长相俊美的人垂头盯着,真的会很有压迫感的好吗!   更不要说那人还是一本男频小说里的大杀器男主。   暗搓搓骂了岑秋锐一顿之后,脸上的温度也降下来不少,叶安皓终于舒坦了一些,想起岑秋锐刚刚拿他剩下的粥碗又有些迟疑。   男主那意思不会是打算吃他剩的那点吧。   叶安皓偷偷摸摸转身把头从被子里探出去偷瞄,发现岑秋锐真的捧着那半碗粥,吃的很香的样子。   用的还是叶安皓刚才那把勺子,心情好像很好。   叶安皓的脸有些火辣神情古怪,难道岑秋锐因为他穿来之前的经历已经产生了心里阴影,喜欢吃别人的残羹剩饭?   不是吧。   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脚趾快扣出一座城堡莫名心虚。   这应该不算间接接吻吧?   呸呸呸,结什么吻啊吻的。   这指定不能算!   啊啊啊,真造孽。   岑秋锐这个混蛋干嘛要做出这种行为。   不管了,这是男主自己要吃的,我又没逼他。   叶安皓胡乱挥着手打散脑中可怕的想法,岑秋锐突然抬眼精准的看了过来,挑眉问了一句:“你……在偷看我?”   “呸,你在想屁吃。”叶安皓死鸭子嘴硬,却因心虚眼神飘忽不定,而后他见实在掩饰不了,瞬间理直气壮先声夺人:“是是是,就看你怎么了,个大男人看看又不少块肉……”   叶安皓大有一种我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气势,却怎么也掩盖不了自己猛然加速的心跳。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呜,脸脸我马上就接你回家。   凎!   原身不会有心脏病吧!   瞎蹦跶个锤子!   ……   空气中寂静了两秒。   岑秋锐先是微微皱着眉,清冷的声音很是认真:“屁不是什么好词也不能吃,要是……”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慢条斯理的开口,语气比起平时颇有种融化冰川的的温润:“要是想看我,不用偷偷摸摸,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叶安皓:“……”   所以说谁想看你……   还有想屁吃是在骂你好吗!   本公子难道像是会吃屁的人吗?   呵呵。   狗男主,去死吧。   叶安皓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傲娇转身不理人了。   岑秋锐反应过来,这又是生气了,他端着碗有些发愁。   想起叶安皓似乎格外喜欢说屁字,之前的彩虹屁也是,真的有那么喜欢屁吗?   岑秋锐无奈叹了口气,端着空碗朝外走去,却被突然叫住。   “岑秋锐。”   蒙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岑秋锐脚步一顿,看向床上那团身影。   叶安皓小小的别扭了一下,很快便大方的探出一点头露出了两只水亮的眼睛,理所当然的吩咐:“明天我还要吃梨……就是,那个果子,你削。”   “好。”   “我还要喝果汁。”   “好。”   “切成块摆盘。”   “好。”   “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岑秋锐答应的太过顺利,叶安皓渐渐露出狐疑的表情,阴阳怪气的很,“快说,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嗯,没有坏主意。”岑秋锐偏过头,“哄你。”   叶安皓:“……”   这句话为什么这么像渣男语录。   死闷骚!   但该说不说,叶安皓还真拒绝不了这套被哄得服服帖帖。   哼哼,狗男人,算你识趣。   本公子大气,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叶老爷吃饱喝足一身无忧,吩咐完明日的要求懒洋洋的窝在床榻上,没多久就会周公去了。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日上三竿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   叶安皓迷迷糊糊想伸个懒腰,身体却被禁锢动不了,他睁眼看清现实,再一次发现自己是埋在了岑秋锐怀里睡得。   而且还是他一只脚跨在岑秋锐腰上,岑秋锐双手搂着他腰那种尴尬的亲密姿势!   要命!   叶安皓的瞌睡瞬间飞散,一边祈祷岑秋锐千万别醒,一边小心翼翼的抬腿往后缩。   严谨重视的程度堪比上战场。   OK,脚已经下来了。   接下来只要把岑秋锐放在他腰间的手挪开就成了。   叶安皓暗暗给自己打气,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用四只手指捏住岑秋锐的袖子,缓缓移动。   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岑秋锐微皱了点眉有点清醒的苗头,叶安皓紧张地手一抖。   好家伙,一朝回到解放前。   索性岑秋锐没醒,还有机会。   叶安皓毫不气馁,再次深呼一口气重头再来。   这一次的关键时刻,岑秋锐又皱了下眉。   接连几次下来,岑秋锐总能在关键时刻使得整个撤离计划功亏一篑,叶安皓耗费了一柱香的功夫,成功将自己从岑秋锐怀里,搞成了压在岑秋锐身上的位置。   叶安皓木然的看着这糟糕的姿势,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妈的,被狗男人耍了。   叶二公子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握拳就往岑秋锐身上招呼,“你大爷的,叫你骗我,叫你耍我……”   岑秋锐朦胧睁眼,声音有些低沉,“怎么了?”   很好,还给我装无辜。   叶安皓怒火冲天,一腿跨坐在岑秋锐身上,拎着岑秋锐的领子恶狠狠道:“岑秋锐,耍我很好玩是吗?”   岑秋锐没说话,微微仰着头看着坐在自己腰上的叶安皓,眼神躲闪神情有些微妙。   虽然气势上赢了,但是叶安皓点着脚尖维持着这个姿势有点累,他往下滑了点,刚想耍横,就听到了岑秋锐的一声闷哼。   还得等叶安皓再次发难,就感觉有什么粗硬的东西抵着自己大腿,他微微一惊。   操!   狗男主还会碰瓷。   好啊,还敢藏暗器。   今天必须得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叶安皓探手往下一捞,下一秒瞬间安静下来,僵硬着不敢动。   要命!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   他那被气昏了的脑子,已经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了不得的暗器了。   只是那物还有持续抬头的趋势,叶安皓慌乱中撤回了手揪住了岑秋锐的头发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却换来了对方更加桎梏的拥抱。   “别乱动。”岑秋锐清冷的声音感觉都染上了一丝情欲,听在耳朵酥酥麻麻的,炸的叶安皓脑子里开满了烟花。   呜,他真的不敢动。   叶安皓人生头一次面对这种局面。   男主可才十七岁,还是未成年呢。   这是犯法的!   这可跟他没关系啊。   叶二公子正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尴尬无比,门外守着的喜鹊听见动静小声朝里喊道:“二公子可是醒了?”   这在叶安皓听来犹如天籁,他奋力挣开岑秋锐的手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了翻身下床的动作,快步跑过去将门打开大声应道:“醒了醒了,你快进来。”   喜鹊还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差点被叶安皓殷切的笑容闪瞎了眼。   叶安皓见她不动,急忙伸手将人拉进了屋。   呜,有救了有救了。   喜鹊儿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又有外人在,这下狗男主没脸再胡来了吧!   叶二公子悄眯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岑秋锐早已衣冠楚楚的坐于床边,正扯了一角被褥搭在腰间,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望了过来。   叶安皓简直没眼看,飞快扭头望着喜鹊,一脸的感激之情喜于言表。   喜鹊:“……”   喜鹊只觉屋中气氛有些古怪,还未开口就对上岑秋锐冷冷朝她瞥来的一眼。   那视线宛若锐利刀尖直直射向她的手臂,喜鹊意识到叶安皓的手还拉着她心中暗道不好,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恭敬提醒:“二公子,老夫人与舅老爷、舅夫人今日已经来过好几趟,方才又差了人来传话,说您若是醒来便好生休养,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后厨去做,他们晚些时候还来看您。”   叶安皓也如芒在背,但他不敢看岑秋锐,轻咳一声道:“我已无大碍,就不用劳烦外祖母与舅舅舅母来回跑了,现下午时去膳堂正好还能与他们一道用膳。”   叶二公子迅速完成更衣洗漱一条龙,收拾妥当时岑秋锐也站起身,要与他一道前行。   叶安皓还没从方才那抓马情节中缓过来正别扭着呢,不爱跟他走在一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挑刺找茬:“你,你洗漱了吗你就走,没洗漱可别挨着我。”   岑秋锐:“……”   一旁的喜鹊:“……” 第45章 大哥你谁啊?   岑秋锐淡淡看了他一眼,平静回道:“洗了就能挨着了?”   叶安皓心道洗了也莫挨老子,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便点点头表示默认。   反正他刚刚是没见狗男主动弹,对方定是没洗漱的。   得到回答的岑秋锐似乎心情不错,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拉起叶安皓的手与之相扣,轻声道:“那走吧。”   叶安皓:“!!!”   喜鹊跟在后面察言观色,恰到好处的补了一句:“二公子,岑公子……夫人今日早早就与舅老爷出府,忙了半日临近晌午才归,一回来便洗漱更衣才进的屋。”   叶安皓:“……”   真是大意了,又中了狗男主的套路。   好啊,起的早了不起是吧。   不对 ,既然不是晨那什么勃为何会出现那种场景?   难道是因为青春期?   叶安皓撇撇嘴终是没再说什么,就这样被岑秋锐牵着走了一路。   刘家几人昨夜皆被吓了一大跳,此时见到叶安皓状态不错可算放下心来,对着他好一番关怀放送,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午膳过后,岑秋锐又被刘梓喊走,叶安皓陪着刘青诗、刘青烨玩了一会,两个小家伙就被李青用“别打扰表哥休息”给哄走了。   把刘家一行人送走后,叶安皓回屋便往后一倒,瘫在床上完全不想动。   虽然被人关怀的感觉挺好,但是他真的不太习惯。   特别是老太太那无微不至的疼爱,叶安皓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虽然身体不累,但是精神十分疲惫。   他躺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了床角被压得微皱的几本小册子。   叶安皓想了一会,这好像是他来苏城在客栈住宿的那天晚上,找崔妈妈要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只不过后面因为一些事情丢在一边一直没看,慢慢的也就有些忘了。   叶安皓来了兴趣,唯恐天下不乱指了指旁边的摊子:“哇,这也能碰到你们真是有缘分啊,要不你俩比比,看谁套的多?”   “李佳悦,你敢不敢跟我比?”刘青诗主动出击,“谁输谁是小狗。”   “比就比!”李佳悦也较真了,“谁输谁是小狗。”   俩人各自取了套圈的竹环,叶安皓带着李青烨快速占据绝佳观景位置,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叶公子?”   人对自己的姓还是挺敏感的,叶安皓回头一看,一个青衣男子立于身后,但是他完全没有印象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人。   大哥你谁啊?   他撑起身子,把那几本话本子拿了过来,挑挑拣拣选中了一本名为《甜糖》的古早甜宠BG,作为二公子的掌上读物。   呜,不想动脑子的时候最需要补充糖分了。   不愧叫甜糖,开场就甜。   *   正值上元佳节,京都灯会最是热闹的时候,宽敞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商贩们的叫卖声也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灯笼布满了大街小巷。   刘柔眼中满是惊羡之意欢喜的很,打从自家马车下来,一双清澈的杏眸就到处张望着,生怕少看了些什么。   她边走边逛,样样都觉得是新鲜的玩意儿,路过一处卖面具的小摊,恍然听见前面一处人群中传来阵阵喧闹声,时不时迎来一道道喝彩。   平日在家关的狠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刘柔实在耐不住好奇,没等身边的小丫鬟反应过来,已经脚底生风小跑到了声浪中心,凭借着小巧的个子左钻右钻,硬是让她生生挤进了圈子内围。   却是只看到人群中间站了一个耳腮通红的公子正丧气离场,围观众人一阵唏嘘。   “大叔,请问这是在干吗?”这里没人管教耳提命面的叫她学规矩,刘柔当即从贴身的荷包里抓出了一把瓜子,边磕边递了些给旁边一直与身侧之人窸窣说话的壮汉。   那壮汉也是爽朗之人,完全没有被打断交流的气忿,接过了瓜子大着嗓门:“猜灯迷呢,整个京都城就属这家灯笼铺子的灯谜最是难猜,这一晚上也就算刚刚那位公子答得最多,但也仅仅才只对了五个。”   刘柔不解,“既然这么难猜,何不换家简单易猜的也算知趣,也不至于临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啊,猜的不是灯谜,是机遇。最初大家也只是玩玩图个一乐,不过是这家的灯谜以难猜为由,招募了一些才子书生来挑战,时间一长这里就渐渐形成了一种文人墨客间的交流会,以谁猜的多为荣,更有一些寒门子弟,若是上了台子表现的不错,被一些权贵名流收了做为府中公子的陪读或者书童,那也是有了出路了。”   听了这段缘由刘柔倒是有些兴致勃勃,眼见着小一柱香的的功夫都没有人上前挑战,灯铺掌柜的从后方走了出来,命人搬出了今日的彩头,铺子的正中间缓缓挂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灯。   刘柔最喜欢的就是兔子,要说开始只是有点兴趣,这下是眸子一刻也不舍得从兔子灯上面移开,已经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把它领回家。   随着彩头出现,人群再次热闹起来,掌柜的顺势推出一组灯谜:【像只大蝎子,抱起似孩子,抓挠肚肠子,唱出好曲子——猜一物。】   这厢刘柔正欲开口,怎知自人群中传来一温润少年音,“是琵琶。”   随着掌柜的宣布答案,人群暴出了一阵喝彩声。   刘柔偏过头想看是何人截了她的胡,却因人海茫茫只能看见旁边几个摆动的人头,片刻间,那人已经接连答对了五题。   【千姊妹,万姊妹,同床睡,各盖被——猜一物。】   正巧下一题的谜语出来了,刘柔也顾不上再看旁人,连忙高声抢答:“石榴。”   那温润少年显然也未曾料到,半路跑出个人来煞自己风头,他转过身往人堆里寻找那如黄鹂般清脆的女声。   一身浅黄色的衣衫,梳着娇俏可爱的女儿髻,身量还未长开,娇嫩的像初春枝头上的细芽,因着答对了题那双清澈的杏眸流转,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清丽动人……   趁着这阵功夫刘柔连猜几题,反而势头超了那少年两题。   少年也不甘示弱,两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灯笼铺前的气氛空前绝后,热情高涨。   最后的结果是刘柔于一题之差息败。   就仅差一题败北刘柔心中叹息,终是无缘拥有,她不舍得看了看兔子灯转身欲离去,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喊住。   “姑娘留步。”   这声音对她来说莫名熟系了些,可不就是刚才赢她的那人。   刘柔偏着头,只可惜碍于身高,又被夹在人群中央,人影措措,她只看到了那人白色的衣袍,瞧不清面容。   “麻烦各位借过。”白衣少年拨开人群朝刘柔走近,声音似云端般轻柔,缓缓传了过来。   众人闻之,纷纷散开,周遭瞬间一片空旷清明。   那少年走到刘柔面前站定,她终于瞧见了他的面容。   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缕缕春水,眉目如画,温润的如沐春风。   “在下见姑娘对这兔子灯甚是欢喜,愿意赠与姑娘。”叶若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风流无拘,清风明月。   刘柔一时看呆,直勾勾的盯着叶若上下打量了许久。   叶若也不恼,任由她看,直把兔子灯往她那递了递,“在下叶若,不知可否知道姑娘芳名……”   “多谢。”刘柔是被小丫鬟吓坏的哭声拉回了思绪,她脸色微红,顾不上回答问题,急匆匆的道了句谢,就慌忙扒开看热闹的人群跑了出去。   *   叶安皓齁的躺在床上打滚,第一次见面就送下了定情信物。   这男主赢麻了好吗?   呜,试问谁能拒绝可爱的小兔兔呢。   叶安皓立刻沉迷其中,看的津津有味,就连晚上睡觉都捧着册子躺被窝里看,但可能是被窝太过舒服有催眠成分,他还没看一炷香就昏昏欲睡。   岑秋锐夜里回来就看到床上的人边打哈欠边掐大腿,困得眼睛都冒泪花了,也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小册子。   岑秋锐:“……”   看什么这么好学?   叶安皓最终还是没能抵住睡意,手一松小声嘀咕了几句就睡着了。   岑秋锐无奈摇头,轻柔的给他拿下了盖在脸上的册子,看了眼熟睡中的叶安皓,随手翻开看了两眼。   小册子里的内容颇有些眼花缭乱,内容写的是什么他没看清,但是上面被密密麻麻圈住的各类吃食名称倒是一清二楚,其中还有不少批注。   愣是把书看成了一本菜单。   岑秋锐嘴角是不宜察觉的一抹笑,遂把册子丢至一旁,掀被上床,没一会儿,鼻尖就被那股很淡的甜香包裹住。   ……   如此这般,叶安皓和岑秋锐在苏城小住了半个月,定下了三月初回程的日子。   小半个月的相处,叶安皓已经完全俘获了刘家两个小鬼头的心。   刘青诗和刘青烨在他们要走的前一晚,拉着叶安皓出了府,说是最后一晚要为他们践行。叶安皓挑了挑眉一口答应,岑秋锐被刘梓喊住喝茶故而脱不开身没去。   叶二公子和四岁的刘青诗一般无二,心大胃口小才走了小半条街,手上已经满是只动了一两口的各类吃食干果。   被刘青烨老气横秋的训了一顿,靠着耍宝撒娇才逃过一劫。   逛到后面两个小的被杂耍表演吸引了注意,叶安皓却兴致缺缺,让护卫们跟紧好生看护着,自己则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   “漂亮表哥,前面有兔子。”才小半柱香的功夫,刘青诗突然跑回来又把叶安皓拉进了人群。   那里面是一个套圈的摊子,地上整齐铺放着一些孩童喜欢的小玩具,吸引了一众小孩拉着大人过来围观。   “刘青诗,你怎么在这?”   “哼,李佳悦你怎么也在?”   狭路相逢,刘青诗和李佳悦大眼瞪小眼。   “怎么?路是你家的?”刘青诗没想到出来玩还能碰见李佳悦这个讨厌鬼,立刻开怼。   “你……”李佳悦气结,“刘青诗,你个没教养的臭丫头。”   “悦儿,不可无礼。”李佳悦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男子,闻言轻斥:“快向你好友道歉。”   “才不要,谁跟她是好友?”   “我跟她关系不好,不是什么好友。”   俩个小丫头异口同声,却又谁也不服谁,各自冷哼一声扭头。   大战一触即发。   叶安皓来了兴趣,唯恐天下不乱指了指旁边的摊子:“哇,这也能碰到你们真是有缘分啊,要不你俩比比,看谁套的多?”   “李佳悦,你敢不敢跟我比?”刘青诗主动出击,“谁输谁是小狗。”   “比就比!”李佳悦也较真了,“谁输谁是小狗。”   俩人各自取了套圈的竹环,叶安皓带着李青烨快速占据绝佳观景位置,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叶公子?”   人对自己的姓还是挺敏感的,叶安皓回头一看,一个青衣男子立于身后,但是他完全没有印象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人。   大哥你谁啊? 第46章 二公子的糊弄文学   叶安皓脸上的茫然直白到连刘青烨都看不下去了,他悄悄扯了扯叶安皓的袖子,待叶安皓弯下腰后,踮着脚尖靠在叶安皓的耳边小声提醒道:“那是李佳悦的堂哥,刚刚一直站在李佳悦后面的,表哥你怎么就忘了。”   叶安皓:“……”   正看热闹呢,谁有功夫关注李佳悦的堂哥。   那人长得斯斯文文的,盯着张笑脸一直看着叶安皓,叶安皓碍着面子微点了下头作为回应,低头小声跟刘青烨吐槽:“我又没注意,这大晚上的谁知道他站在谁后面又是谁的哥哥。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许是人多,叶公子方才没注意到我。”李贺倒是温润,语气中带着点调笑:“叶公子现在可是瞧见了李某?”   “嗯……”感觉小丫头要输啊,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哭鼻子,叶安皓抬头没听见李贺说什么有些尴尬,刚刚光顾着看戏了,随口敷衍了一句。   凭良心讲,李贺是个很温柔的人,会说话又会拿捏气氛,只可惜他碰到了叶安皓这个糊弄大师。   李贺细心观察到叶安皓几次眼神扫过套圈奖品区,很有君子风度低头温柔的问:“叶公子可有想要的?在下能……”   叶安皓打着哈哈:“呵呵,你可能想多了,我没什么想要的,不要过度解读。”   李贺看见叶安皓手上捧着的吃食,大多是甜口:“二公子可是喜甜?我也喜……”   “怎么会呢?这都是孩子们吃的。”叶安皓边说边往刘青烨嘴里塞了一块糕点,“本公子怎么会吃呢……帮忙拿一下而已,我只是平平无奇搬运工罢了。”   刘青烨:……刚是谁护食不舍得给人吃来着我不说。   李贺闻到叶安皓身上的香味,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些:“叶公子用的什么香?如此之淡雅……”   叶安皓:“体香,还是三天没洗发酵出来的,再过两天味道更浓。原来你们城里人管这叫淡雅啊,喜欢你也可以三日不喜试试……”   李贺:“……”   刘青烨:“……”   李贺自问风趣体贴,与任何人都能高谈阔论,言笑风声,没想到今日竟是阴沟里翻船——栽了跟头。   感觉到叶安皓似乎不太想跟他说话,李贺叹了口气,“可是李某哪里做的不妥,惹叶公子烦恼了,要是……”   叶安皓无辜眨眼:“啊?我有吗?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李贺:“……”   刘青烨看李贺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   叶安皓确实有点烦恼,这个人哪哪都好,就是话有点多,吵得慌。   呜,跟话多的陌生人打交道也太难了吧。   胡说八道真的有益身心健康。   这个时候叶安皓突然想起男主的好来了,要是身边的是岑秋锐肯定不会这么吵。   李贺深知事情不能急于求成,便不再开口。   围观人群中突然小小骚乱了一下,叶安皓被撞得打了一个趔趄。   “小心。”李贺看准时机在叶安皓腰上虚扶了一把,眉眼弯弯深情款款:“叶公子没事吧?”   “啊,没事。”叶安皓微微一愣,被突如齐来的社死弄得无比尴尬,只能用假笑掩饰,“呵呵呵谢谢你啊。”   怎么会有这么抓马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凉飕飕的。   叶安皓缩了缩脖子,微微侧头往后看了一眼。   两尺开外的距离,岑秋锐欣长的身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漆黑的墨瞳牢牢焊在叶安皓身上,冰冷刺骨。   ???   男主什么时候来的?   不对,来了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冲上来扶住我的吗?   操!   居然站在那里看他笑话。   狗男人,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李贺也发觉了身后的视线,他侧过身子回望过去,只是不知为何感觉那位冷峻的貌美公子,眼神不太友善,好像对自己敌意很大的样子。   思忖间,那人已经大步朝这边走来,抵在了他和叶安皓之间。   叶安皓翻了一个白眼,兴师问罪:“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整个草原的帽子都要戴头上了。”岑秋锐阴阳怪气的开口。   帽子?   什么帽子?   草原哪来的帽子?   阴阳怪气什么……   叶安皓一脸无语,狗男人又在说什么鬼话?   李贺身体一顿,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叶安皓的小半张脸,其他的全被那人挡的严实。   而比之和自己说话时的冷淡与敷衍,此时叶安皓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截然不同。   李贺见状,不动声色的询问:“叶公子,不知这位是……”   “额……这个,他……”叶安皓假笑了一下,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岑秋锐。   难道要说这是男主?   “真脏。”岑秋锐突然抬手,冷不丁在叶安皓刚刚被李贺虚扶过得腰侧轻拍了几下,他声音清冷,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什么不对,却偏偏让人又感觉觉到他在暗指什么。   有点像深林中牢牢捍卫自己地盘和猎物的猛兽,在向其他的捕猎者发出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李贺脸色一僵,眼神也不善起来。   叶安皓:“……”   什么眼神!!!   不就是吃莲蓉酥的时候沾上了些酥渣嘛,狗男人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指桑骂槐。   叶安皓瞪着岑秋锐小声骂道:“瞎说什么呢?你才脏!”   岑秋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想要那只兔子?”   叶安皓:“……”   “不想要?”没听到回答,岑秋锐挑了挑眉,“那走吧,夜深该回去了。”   “要要要。”叶安皓见势头不对迅速扬起一张笑脸服软,对着岑秋锐小小的狗腿了一下:“你肯定能给我套回来的吧。”   呜,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兔兔,如果有,那就两只。   “等着。”岑秋锐满意了头都没有转,淡淡留下一句就上场了。   叶安皓倒是没什么反应,旁边的围观群众窸窸窣窣。   “哇,这是什么三角爱恋情仇,个个颜值这么高。”   “呜,这么俊美的公子,居然还这么宠!”   “我也想要兔兔,谁来宠宠我啊。”   “……”   叶安皓听了内心默默吐槽:眼瞎吧,什么鬼三角爱恨情仇,哪来的三角?哪来的爱恨?还有从哪看出来岑秋锐宠他了?   不过男主虽然有些狗,但相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叶公子,李某不才,套圈的技艺自认还算不错。”李贺仍不死心,让人拿出了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大兔子,跟叶安皓要岑秋锐套的那只一模一样,声音温柔:“这是李某刚才中的奖品,要是叶公子喜欢,李某愿意相赠给叶公子。”   叶安皓:“……”   上次在马场闹了那一出洋相,叶安皓现在是半点不敢乱收别人给的东西了。   而且这个人真的好烦。   他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的抗拒了,干嘛还要往前凑啊!   没有边界感的人真的超级令人讨厌。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叶安皓深呼一口气,露出职业假笑:“家有悍夫,我家夫人不让我在外面乱收别人的东西,他会吃醋跟我闹的。”   好样的叶安皓,直接让他知难而退吧。   反正岑秋锐听不见,告不了自己诽谤。   傻了吧小样。   看见李贺明显楞了,叶安皓嘚瑟了一下,抬头就看见岑秋锐不知何时已经抱着兔子走到了他面前,表情很是微妙。   显然他刚刚的话是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   叶安皓:“……”   呵呵呵,毁灭吧。   他刚把人拉出来挡枪,结果正主就来打假了。   呜,狗男主为什么每次走路都没声。   叶二公子的心哇凉哇凉的。   “……”李贺被下了一晚上的面子,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哂笑道:“贵……贵夫人不至于这么善妒吧?”   操!   快给老子闭嘴吧。   叶安皓简直要被这个鬼人尬到头皮发麻。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岑秋锐心中郁结的那股气,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消散了,强势的搂过叶安皓的细腰,“我就是他那会吃醋的“夫人”,而且很善妒。”   ???   狗男人也被魂穿了?   这场面真的很惊悚好吗?   叶安皓被恶寒的一抖,但眼见李贺还在看着他们,愣是硬生生的忍下了挣扎。   他把手上的的吃食往岑秋锐怀里一丢,接过兔子抱件摆明自己的态度:“兔子我也已经有了,就不劳公子割爱了。”   已经这样了,不能功亏一篑不是。   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这样侮辱,李贺脸色不太好,叶安皓也懒得理会,左右也不会再见。   正好两个小丫头比赛结束,幸好打了个平局。也玩累了,各自冷哼一声放下狠话,约好来日再战,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   叶安皓上了马车,立马把岑秋锐的手从自己腰上抽开,长长的松了口气,“啧,演戏真是累死了。”   “演戏?”岑秋锐听出一丝不对味来,眉头紧锁,“所以刚刚的那些在你眼里都是在演戏?”   “啊?”叶安皓无辜眨眼,“不然呢?”   总要有点职业素养吧,毕竟咱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岑秋锐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叶安皓:???   什么鬼,变脸这么快的吗?   难道是因为没夸他生气了?   二公子抱着兔子心情不错,大方的补了一句:“当然你的表演也很不错,值得肯定,没有辜负组织对你的看重。”   “所以你只是对那个李贺不满意?家室?条件?样貌?还是什么?”岑秋锐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阴阳怪气,“要是哪天碰到合你心意又貌美的,肯定巴不得扑上去吧。”   李贺谁啊?   叶安皓茫然了一下,脑子里的筋突然搭上。   “刚才那人叫李贺啊?我的天,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吵。”面对岑秋锐一个人,叶安皓立马找回主场,没骨头似的往软榻上一摊,“呱噪的我都想把他嘴缝上。”   岑秋锐:“……”   合着你连人名都没记住,还笑撵如花的跟人聊了那么久?   “而且……”叶安皓说着抬眼看了岑秋锐一眼,嘀嘀咕咕:“轮貌美谁也比不上你貌美啊,有现成的美人在本公子要扑早就扑了,还需要找什么别人……”   呜,兔兔真好rua。   就拍拍男主马屁吧。   唉,生活不易。 第47章 二公子的狂野事迹   岑秋锐的视线落在叶安皓白皙的脸蛋上,不知为何,刚才心里腾起的那股捻酸味,一下就莫名消失殆尽。   以前岑秋锐要是听到叶安皓夸他好看,必定觉得叶安皓是在折辱他,连带着对这张脸都心生厌恶。   而且当初要不是因为那件事,他早就离开了叶家……   岑秋锐现在却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拥有这幅样貌,庆幸他未曾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叶安皓在他的世界里明艳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岑秋锐也想叶安皓的视线只停留在自己身上,无论用什么。   明知道这样任由情感发展下去会走向无法预知的后果,但是他那颗干竭了好久的心脏,似乎重新弄恢复了鲜活,总是被叶安皓轻松拿捏。   而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或者说是甘之若饴……   叶安皓偷瞄到岑秋锐微微勾起的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他就知道,谁都不能抵抗彩虹屁的威力。   哪怕男主也一样。   男人嘛,至死是少年。   哄一哄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到刘府后,叶安皓洗漱完就抱着兔子钻进了被窝,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   这几天下来,叶安皓早上起床老是发觉自己不是抱着岑秋锐,就是窝在岑秋锐怀里。   想着确实有可能是自己睡相不好导致的,如果非得要抱的话,为了杜绝这种不良现象,叶安皓决定得找个替代品。   大兔子整体有半个叶安皓高,表面是真兔毛,摸起来毛茸茸的,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填充物,虽然做工有些粗糙,不过整体摸起来挺柔软的,有点像现代的毛绒娃娃。   呜,抱着睡觉再合适不过了。   叶安皓像一只慵懒惬意的猫,抱着兔娃娃在床上打滚。   “就这么喜欢?”岑秋锐瞧见他那副样子,心里软了一下,缓缓走向床边,连带着看那只傻傻的兔子都可爱了几分,“不早了,再喜欢也明天再抱吧。”   说罢,岑秋锐伸手想从叶安皓手上接过兔子。   “不用了。”叶安皓往床里边挪了一点,把兔子放在了空出来的那点地方,“它晚上跟我睡。”   岑秋锐默默盯着那块地方,眉头皱起,“那我呢?”   “你?你该睡哪睡哪啊。”叶安皓脑袋冒出个问号,“这床这么大,我会抱着它,影响不到你的。”   听叶安皓坚持要抱着那只丑兔子睡,岑秋锐面无表情进了被窝,凉凉地补充了一句:“那你睡觉可要抱紧了。”   “嗯嗯,我会的。”叶安皓已经困得打跌,抱着兔子一脸满足,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岑秋锐睁眼,看着那只横在他和叶安皓之间的臭兔子,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最终,他带着明显怨念的神情,伸出罪恶的爪爪把那只兔子从叶安皓怀里拽出,眼也不眨的丢到了床底下。   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某只猫儿无意识的贴过来。   是以叶安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已再一次头枕在岑秋锐手臂,脸靠岑秋锐的颈窝摆出了一种奇异的睡姿。   !!!   惊的叶安皓一个泪眼朦胧的哈欠打了一半就顿住了,整个人“蹿”的一下跳了起来。   救命,什么情况?   我的兔兔去哪了,我那么大个兔兔呢?   岑秋锐像是被他吵醒了,只睁眼看了一下,就很自然的把放在叶安皓腰上的手拿开,半点惊讶都没有。   这不科学。   此事定然有隐情!   “是不是你干的?”叶安皓有些狐疑,理直气壮的质问起来,“你把我的兔子丢哪了?”   “你不记得了?”岑秋锐坐了起来,刚起床的声音有些暗哑,“昨夜你自己丢了。”   “怎么可能?”叶安皓一脸你骗鬼呢,明显不信。   这么拙劣的谎话,傻子才会相信。   “你昨天睡到半夜就开始梦游,抱着那只丑兔子满屋子蹿,我喊你也不管用,后面似乎是走累了……”岑秋锐那张冷峻的脸上突然有些委屈,语气也带上了控诉,有些幽怨,“你走累了就把兔子一丢,搂着我又亲又抱的,还非要钻我怀里,不依你就撒泼,闹了大半宿才睡。”   叶安皓:“……”   男人,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在造谣你知道吗?   本公子可以告你诽谤的!   “我怎么可能梦游?”对于岑秋锐这幅说辞叶安皓是一万个不相信。   “喏,这是你昨夜啃出来的。”岑秋锐眼神幽怨,像是知道叶安皓没证据会赖账,突然指着颈窝一块暗红色的小印子,“兔子也被你扔床底下去了,不信你自己去看。”   看就看!   叶安皓根本不信自己有梦游抱着人亲的怪癖。   小半晌,他真的在床底拉出了那只胖乎乎的兔子。   叶安皓:“……”   人证物证具在,容不得他狡辩半分。   “那你不会推开我吗?”当下事实摆在眼前叶二公子有点心虚,先发制人。   “你以为我没有?”岑秋锐说着突然脸红了几分,“你用腿勾着我的腰,整个人挂在我身上蹭……”   叶安皓:“……”   真的吗?   这么狗血怎么感觉不太真实。   但是好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一个事实。   难道他真的……   呸,渣男。   叶安皓暗中唾弃了自己一番,丝毫没看到岑秋锐眸子里隐含的笑意。   一直到岑秋锐洗漱完毕,叶安皓都没从自己的狂野事迹中醒过神来。   岑秋锐刚把铜盆里的洗脸帕子拧干,叶安皓和他视线对视的一瞬间,立刻起身把毛巾接了过来,囫囵在脸上呼噜了一把。   开玩笑,平时叶安皓可以心安理得的等着岑秋锐伺候,但今天怎么都觉得虚的慌。   二公子还是要脸的。   唉,造孽啊。   不果他擦着擦着,发现还有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与洗脸巾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岑秋锐目光一顿,指着那个架子迟疑的说道:“这是我用过的,你的在左边……”   叶安皓:“……”   呵呵呵,毁灭吧。   再次出洋相叶安皓脸上挂不住,找借口说去看看早膳准备的怎么样了,转身逃离了丢人现场。   太傻比了。   叶安皓想哭,今天真是出门撞太岁,喝凉水都塞牙。   呜,一张老脸丢的不能再丢了。   ……   胖胖的厨子魁梧雄壮一身腱子肉,数斤重的铁锅大勺在他手中好似轻巧无物,炊烟燎燎。   叶安皓在门口愣了半晌,后知后觉自己真的不自觉转到后厨来了。   不过这个朝代的厨房他还真没见过,既然来都来了,看看也无妨,叶安皓迈步走了进去。   一身雪白的衣衫显然与周遭的油烟格格不入,后厨正忙碌的丫鬟仆役见到叶安皓都愣了一瞬,后厨的管事小跑着迎了过来,“公子,您要是想吃什么,差人来吩咐一句就成,何必亲自来这等脏污之地,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是好。”   “无事,你们忙你们的,我随意看看。”叶安皓语罢便往后厨院子走。   管事的属实搞不懂这些个贵人的想法,生怕哪个莽撞的仆役不懂事冲撞了贵人,只好擦着头上的汗,亦步亦即的在后面跟着。   叶安皓在后厨兜了一圈,东摸摸西瞧瞧,好似真的只是过来“随意看看”,期间有仆役来寻管事,管事面色为难,叶安皓彼时正在打量院子货架上面的干货摆摆手,笑的如春风拂面,“你去吧,我也累了,正打算回去呢。”   管事连声应是,送佛一样把叶安皓送出了门外。   出来时叶安皓瞧见挂在后院门廊上的干辣椒,顺手摘了几个放在鼻尖轻嗅,而后随手塞进了自己腰间的香囊里。   饭桌上,岑秋锐再见到叶安皓的时候,对方已经变成了他熟系的叶二公子,正哄着因他们要走而有些伤感的老太太,只不过有意无意躲着他的视线。   “外祖母,不然您跟我们一道去锦城小住一段时间吧。”   “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折腾了,在我有生之年你们能来多看看我,我老太婆就会很开心了。”   “呸呸呸,怎么会呢,外祖母你身体这么硬朗,肯定能长命百岁的。”叶安皓连跺了三下脚,“外祖母你要是想我们就让人给锦城传个信,我铁定连夜骑马赶过来,。”   “好好好,你个小滑头,就你嘴甜,孩子,有你这句话我老太婆就放心了,”老太太慧眼如炬,两个人之间的小别扭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牵着叶安皓的手放到了岑秋锐手上握紧,“你们俩要好好地,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要是皓儿跟你使性子,锐儿你就跟我说,外祖母帮你教训他。”   叶安皓:“……”   “外祖母,你说什么呢……”岑秋锐握的很紧,叶安皓想缩手,又碍于老太太和一桌人的目光,浑身不自在,“我才不会使性子……”   岑秋锐点头,“外祖母放心,我会时常带阿皓来看你的。”   “好好好。”老太太笑眯眯的拍了拍两人相握的手,“听你舅舅说,最近不太太平,四处匪寇丛生,你们路上一切要万事小心,两个人平平安安的……”   “会的。” 第48章 检查一下   ……   告别了刘家一众人,叶安皓和岑秋锐踏上了回程的马车,近日听闻四处有山匪作乱,四处打家劫舍,他们放弃了来时走的小道近路,换成了官道大路。   不过走官道需要绕行,故而原本两天的路程变作了四天。   叶安皓的手心都捂出了汗,黏糊糊的仿佛把马车上的空气都胶着,车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叶安皓马上就将手从岑秋锐手中抽了出来,打着哈哈状做扇风的扇着,“呵呵呵,有点热啊。”   岑秋锐闻言举了举另一只手,“正好,我手凉可以帮我暖暖吗。”   叶安皓:“……”   男人,你是故意的吧……   叶安皓直接选择无视他,岑秋锐笑笑也不恼,并未坚持,一如既往端着本史记,只不过看书皮好像并不是他之前看的那本。   也不知道岑秋锐从哪搞来这么多的老古董。   叶安皓吃饱喝足,这会儿心情不错,眼下躺在软榻上,在一路颠簸的马车上闭眼又睁眼,毫无睡意。   走了不到两里地,叶二公子就喊了停。   官道虽是土路,但压的比较实,路途长远,叶安皓动了骑马的心思,如此一天的路程也不算太过乏味。   岑秋锐见他兴冲冲的,也就随他去了,让护卫们匀了一匹马出来,把叶安皓围在中间。   马场和真正上路的感觉还是区别挺大,起初他还是骑着马小跑,适应后叶安皓便越跑越快,实在是颇为痛快,一时忘型不顾护卫的相劝,竟冲到了队伍最前面,渐渐与队伍拉开了一些距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叶安皓懵了,但是想着出发前看过的地图路线,前面不远好像有条河溪,是他们回锦城的必经之路。   叶安皓默默估算着自己现在的速度,反正这里只有这一条道路,队伍在后面应该丢不了,不妨自己先去那里等他们好了。   打定主意,叶安皓便一夹马腹继续催马前行,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河水清澈无比,马显然也跑渴了,还没等叶安皓下马,见了水就撒着欢往河水中冲,哼呲呲低头饮水,无论叶安皓怎么安抚愣是犟着头不动弹,还扭头朝他脸上噗呲呲喷口水。   叶安皓看着有些狂躁的马,顿时泄了气,连忙挡着脸,“行行行,你先喝你先喝,哎哟,别喷我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人落马背任马滋。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叶安皓只能无奈坐在马背上,静等这位“马大爷”喝足水再说,“呜,臭死了,本公子我如花的脸蛋啊~”   “马大爷”喝够了倒是愿意动了,可是河水颇有点深度淤泥软烂,没走几步它的前蹄就被河水温暖的河床包裹,任叶安皓在马背上怎么扯缰绳,都没让那两只马蹄从淤泥里出来。   “啧,你说说你,晚喝一口水能怎么地,这下好了,咱俩连人带马全得耗在这里了。”叶安皓心中一阵后悔,早知道这样,他刚刚就是被马唾沫淹死也得先下马,“马大爷”似乎也听懂了叶安皓的话,呼哧哧甩了两下尾巴表示不满。   叶安皓:“……”   马靠不住叶安皓只能自己想办法,他回头往来时的方向远眺,小半晌也没见个影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得想个法子先下马才行。   打量了一下离岸边的距离,索性还有的救,叶安皓摸了摸马脑袋,“马哥,马爷,打个商量呗……”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往马屁股的方向挪,“兄弟晚上给你加餐,现在借你的屁股一用,你要是不说话那可就这么定了啊。”   叶安皓找准时机终身一跃往河岸跳去,估计是条件没谈拢,马哥不满意吃哑巴亏,喷着口水赏了他一马尾,叶安皓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大屁兜。   好在他反应挺快,抱头借力一滚,落地的动作虽不算优美,可好歹上了岸,整个人仰面躺在河滩上喘着气。   “你这马不行,条件都可以谈的嘛,直接动尾就不礼貌了。”叶安皓撅着嘴怒骂,他想坐起来,微微一动身便觉屁股一阵阵酸麻的疼,估计是肿了。   呜,终究是屁股扛下了所有。   乖,晚上给你做保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叶安皓顾不上自哀自伶,便忍着痛爬了起来,屁股墩估计是撞上了尖石,这会儿一瘸一拐的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拉马了。   这可怎么搞?   正当叶安皓暗自苦恼之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明显的马蹄声,他心中一喜都快泪奔。   可算来人了!   叶安皓踮着脚翘首以盼,远远便看到岑秋锐带着几个护卫朝他奔来,他连忙挥手大喊。   “岑秋锐……我在这……”   岑秋锐听见声音看见了叶安皓,几人很快在他面前勒住马,岑秋锐下马的动作都带风,上下打量了一下,见人全须全尾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愤怒。   “岑……”这时候能见到你真高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能耐,才学骑马多久,什么斤两自己心里没数吗?瞎跑什么?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能不能别那么任性。”   叶安皓咧了一半的牙花子,被岑秋锐一顿兜头的数落浇得怔愣,鼻头一酸也有小情绪了冷哼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凶什么凶。谁让你找了,老子自己会走。”   其他几个护卫刚刚去拉马了,这下见两个人的气氛好像有些凝重,不明白就这一会发生了什么事。   叶安皓气得鼻孔冒烟,本来受了伤就挺难受的,还来膈应人。   妈的,这狗男人一句好话都没有。   混蛋呐。   说起来是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   我呸,天下男人都一个样,没一个好东西。   嘶,屁股好痛。   叶安皓扯到屁股上的伤,站立不稳晃了两下,岑秋锐脸色一变,拉起叶安皓的袖子就要查看他的伤势,“哪儿受伤了?”   叶安皓拍开咸猪手,没什么好脸色,“跟你没关系。让开,好狗不挡道。”   岑秋锐看着叶安皓一副忍着痛还要哽着脖子跟他赌气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放软声音,“别闹了,让我看看。”   “谁跟你闹了,你谁啊我可不敢闹。”叶安皓撞开岑秋锐就要走,屁股一阵撕裂般的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骑马。   岑秋锐闻言,轻呼了一口气,疾步上前直接把人扛了起来。   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做起来可谓得心应手。   “靠,岑秋锐你是不是有病啊,放我下去,嘶……”叶安皓顾不上屁股痛,对岑秋锐怒目而对,破口大骂。   岑秋锐充耳不闻,便要撩起他后背的衣服查看伤势,忽然又想起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动作便一滞,抬头说道:“把药留下,你们先回去。”   “是。”护卫们应声离去,叶安皓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自己的马也带走了,急的他百爪挠心,猛地在岑秋锐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岑秋锐由着他咬,看着护卫们走远,寻了一处岩石坐下,把人放在自己腿上趴着,这才撩开叶安皓的衣服。   叶安皓出了气,也就没那么抗拒了,毕竟今天确实是自己理亏。   岑秋锐动作很利索,转眼就脱去了叶安皓的里衣,露出白皙的肩膀后背,上面有几道小血痕。他仔细查看,确定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才稍稍放下心,小心细致的涂上药膏,手指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温润嫩滑的触感,令人不想离去。   他屏住心神,转头问道:“还有哪里痛吗?”   “屁股。”叶安皓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声音很是得意。   叫你就知道凶凶凶,闻本公子的屁股去吧!   岑秋锐呼吸一滞,“什么?”   “我说我屁股疼,你那是什么表情,看我干嘛,脱啊。”叶安皓翻了个白眼,拱了拱屁股,颇为阴阳怪气,“你刚刚脱我衣服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吗?怎么,裤子不敢脱了?怕没我大?搞搞清楚,是你上赶着要给我上药的,不行就找大夫来。”   狗男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岑秋锐:“……”   岑秋锐眯着眼心一横,把叶安皓的裤子快速的褪到了膝下,只见两座波澜壮阔的山峰弹了出来,其中左边一座因为肿胀更是挺拔高耸,离他的脸极近……岑秋锐眼热心悸,局促的偏开头。   “痛痛痛,你轻点……啊……你变态啊……放开你的爪子……”听见叶安皓龇牙咧嘴的痛呼声,岑秋锐又转了回来,发觉自己的手已经自觉抚上了山峰,肉嘟嘟软绵绵的,心中又是一阵悸动,嘴上却云淡风轻的为自己开脱,“我……先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   叶安皓:……   检查你妹!   岑秋锐摩挲了两下,吐出一口气,凭着自己超凡的意念,立刻收敛了百念丛生的心神,摒弃了一切胡思乱想,对着叶安皓的左侧半边屁股,微微按压了几处可能会出现骨裂,骨折或者移位的部位,又细细问了叶安皓疼痛的感觉,放下心来,“没什么大事,估计是被什么石头之类的撞肿了,擦点药等消肿就好了。” 第49章 早晚让你叫爸爸   “你行不行啊?那么疼怎么可能只是皮外伤,我都感觉屁股裂成好几瓣了,你再好好看看。”叶安皓最疼的就是屁股了,死活不相信的拱着屁股,严重怀疑岑秋锐这个坏东西夹杂私货。   岑秋锐:“……”   “应该是心理作用,而且……”岑秋锐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把叶安皓的腰臀往下压,“你再这样,很容易让我觉得你在暗示我。”   叶安皓:???   什么暗示?   暗示什么?   小子,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靠,就你长了嘴?   战前问候谁不会?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叶安皓当即回以一个不服加挑衅的眼神,叫嚣道:“别说什么暗不暗示的,有种你直接做到位!我叶安皓哼一声都不是男人,直接叫你爸爸。”   岑秋锐:“……”   “叶安皓。”岑秋锐喉结滑动,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话说出口之前要好好想想……”   “我管你……”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叶安皓嘴巴长的巨大,瞬间如同鹌鹑一样没了声音。   他算天算地就是没算的岑秋锐这厮如此没下限。   岑秋锐盖上药膏罐子,抬手在他右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而后迅速帮叶安皓穿好了衣服,“这是利息,其他的等你好了再算。”   叶安皓:!!!   利你大爷的息!   这个混蛋。   叶安皓简直想咬死他。   我去你妈的利息。   狗男人竟然打他屁股。   死闷骚,无耻,变态,臭不要脸啊。   叶安皓一脸屈辱,这比岑秋锐让他喊爸爸还令人难受。   “操,岑秋锐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叶安皓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市井泼妇般破口大骂,“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岑秋锐淡定把人拦腰抱上了马背,自己也一并跳上马,左手揽着叶安皓的腰右手拉着缰绳就要驱马前行,“不过现在要是不想掉下去的话,记得抱紧我。”   叶安皓正是气头上哪肯依,半点不安分,索性岑秋锐顾忌他的伤势,把马赶得极慢。   可道路不平,马走的再怎么慢也会时不时颠簸碰到叶安皓的伤处,痛的他直抽气。   为了减轻疼痛,叶安皓只能竭力往右边偏着身子,尽力的趴着抱住马颈,但是这样一来,他整个人便很难着力,身体开始晃荡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岑秋锐轻蹙眉头,揽住叶安皓的手臂用力,把人弄成了身子左边腾空,双腿朝右的方向横坐在马背上。   这个姿势很大程度的减轻了叶安皓屁股上的痛楚,他也不作了,整个人利落的靠在岑秋锐怀里,紧紧抱着岑秋锐的腰,把狗男主当免费抱枕。   岑秋锐暗自享受了一把怀中美人的“投怀送抱”,忍不住勾唇轻笑。   叶安皓:“……”   叶安皓干脆闭上眼睛装没看到,将脸埋进岑秋锐胸膛不再抬起来。   本公子这不是低头,只是享受伤者该有的待遇。   总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叶.钮钴禄.安皓心里如是想。   ……   当夜因为错过了宿头,一行人只能在野外寻了一处平地作为驻扎点,离那条河不远,倒是不用担心水源问题了。   护卫们以马车为中心,在外围形成一个圈,喂马歇息,而后三三两两换班望风。   期间一个打猎晚归的猎户被当做宵小之辈抓到了叶安皓面前,叶安皓看他言行不像作假,买下了他手中的几只猎物,让他赶紧回家。   野炊叶安皓经验不少,野营却是没体会过,也不知道真的是如岑秋锐所说那药确实有奇效还是因为心理作用,这会儿只要动作不是特别大,屁股几乎就不怎么痛了,二公子又恢复了往日清风明月的样子。   从猎户手中买下的猎物三只有野鸡两只兔子,叶安皓挑了一只最小的野鸡留下,剩下的便让众人分了也算打打牙祭。   护卫们一听情绪高涨,手脚麻利的将野味收拾妥当。   小半个时辰后,叶安皓优雅又惬意的靠坐在篝火旁的大石头上,眼睛盯着架子上正在烤的一只野鸡。   油脂滴在干柴上滋滋作响,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肉香,叶安皓看了一眼现有的香料,笑着吩咐喜鹊拿一些孜然和花椒出来碾碎,再把花椒碾成的粉末与盐巴混在一起。   最后的成品叶安皓捏了一小撮在手心轻舔。   不错,跟现代的椒盐味道区别不大,他想了想索性把香囊解下,倒出里面的干辣椒也让喜鹊拿过去碾碎。   “这……”喜鹊见状在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您可是饿了?奴婢去给您拿些点心过来先垫垫肚子吧。”   再饿也不能直接吃香料啊,更何况还有这干辣椒……   叶安皓却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无碍。”   转而期待的又瞧了一眼叉在树杈上已经烤成金黄颜色的野鸡肉,他用洗干净的树叶把孜然和椒盐均匀的抹在鸡腹上,听见身后有人走过来的动静,想着大概是喜鹊回来了,叶安皓头也没顾得上抬,朝后面招手喊道:“来来来,过来一下。”   正往这边靠近的岑秋锐脚步一顿,再次扫了一眼四周之后他确定叶安皓喊的就是自己。   想着这人一回来就变脸,看自己横竖不顺眼,当不存在似的,难道气消了?   岑秋锐只略一迟疑,就探身挨近对方。   “帮我把烤鸡翻一下……然后……”叶安皓正说着话,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由他身后探出,形成了一个半怀抱的姿势抓住了插着烤鸡的树杈。   叶安皓:???   什么情况?   喜鹊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手了……好像还变高了……   叶安皓侧头,只见一张玉瓷白的面庞骤然靠近,岑秋锐那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眉目俊秀,整个人似子夜出没吸人精元的精般。   叶安皓心跳漏了一瞬,下意识向左避开,却因动作太大失去平衡滑下大石头,好在他反应迅速,当即用手半撑着地面,巧妙的半转了身体,做了两个横向的拉腿动作,才一脸淡然的起身,“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这套拉筋的方法很有效的,你也可以试试,一般人我都不带教的。”   岑秋锐:“……”   叶安皓:“……”   果然还是很傻逼是嘛。   呜,天杀的岑秋锐,我的屁股是造了什么孽。   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受罪。   “别乱动,等下疼起来又要哭鼻子。”岑秋锐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想牵叶安皓的手,叶安皓才不干,猛的一躲让岑秋锐捞了个空。   “呸呸呸,你才哭鼻子……”   岑秋锐眉头微皱,“你的手需要擦一下。”   叶安皓略微尴尬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把手朝对方伸了过去,小声嘟囔着:“还不是因为你突然靠过来吓了我一跳……”   岑秋锐任他喋喋不休的嘀咕,垂头抓着叶安皓的十指将刚刚沾染上的泥土和粉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擦洗干净,动作间轻柔又细致,好似那是什么值得万般收藏的珍品。   叶二公子说了半天早已消气,看着岑秋锐将他的手翻来覆去的折腾只觉心中有些怪异,脸上不自觉升腾起来。   搞什么啊,狗男主怎么擦个手都要这么半天。   摸摸摸,摸什么摸会不会干活啊,不行就换人了。   靠,这火是不是太大了些,本公子脸都考红了,早知道坐远点了。   “公子,辣椒干已经碾好了……”不远处的喜鹊喊了一句,叶安皓条件反射缩回手背在了身后,并且迅速拉开了与岑秋锐的距离。   岑秋锐:“……”   当喜鹊捧着用树叶子包着的辣椒粉跑过来时,微妙的觉得自家两位主子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小心而谨慎的低声问了一句:“二公子,这些辣椒粉要刷上去吗……”   “不用,用油纸包好,野鸡也不需要再加料了,稍微再烤一会就行,注意火候。”叶安皓轻咳了一声将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岑秋锐的嘴张了张,叶安皓没等他开口就转身丢下一句,“我去那边溪水洗洗手……”   妈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下次才不会心狠手软,辣椒粉伺候。   喜鹊还没品出什么意味来,被岑秋锐抬起眼皮冷冷一撇,冷不丁打了个颤。   喜鹊:!!!   在线等,被主子嫌弃了怎么办???   这个季节的溪水还有些微微刺骨,淅沥沥的在山间流荡,叶安皓看着水中的倒影,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自己跑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该跑的是岑秋锐才对。   自己跑了好像显得心虚啊,不对,我才不心虚,不就是心跳快了一点嘛,不就是被小小迷了一下眼吗,这只不过是大多数男人都有的通病而已。   毕竟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   不过,叶安皓悄咪咪的回头打探,隔着些距离,旺盛的火苗看起来竟略显温柔,裹在岑秋锐身上,清冷矜贵的气质又染上了些朦胧风情。   单从外貌来说,就连叶安皓这么臭屁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岑秋锐绝对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就算摆进现代娱乐圈的明星当中,那也是艳压群芳的存在。   可能是察觉了什么,岑秋锐骤然转过头,叶安皓一眼就撞进了岑秋锐漆黑的眸子。   叶安皓:“……”   完了,被抓包了。   不知道为何,叶安皓脑海里忽然闪过温泉溺水那晚的画面,对于自己那句振振有词的:“你在想屁吃!”   岑秋锐的回答是,“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叶安皓沉默了会儿,随即挺直了腰杆子,抬起了头扬起了下巴,嘴唇嗡动。   两人对峙了片刻。   岑秋锐无声的勾起了唇角,叶安皓那句唇语很简短,目的很明确,“是你让我光明正大看的。”   “公子,烤,烤好了。”被嫌弃了的喜鹊弱小又无助,看看岑秋锐又看看叶安皓,兢兢业业的翻转着架子上的烤鸡,试图以此挽回自己主子的青睐。   “先凉会儿,就来。”想着马上能吃到美味的烤野鸡,叶安皓的心情骤然变得美好起来,快速冲了一把手。   再次坐下的时候,岑秋锐正好放下手中的骨头,递了一个装着野鸡肉的盘子给叶安皓。   叶二公子盯着盘子不明所以,会与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   岑秋锐言简意赅:“吃吧,骨头我已经清理干净了,不用再弄脏手。”   叶安皓闻言一怔,自己吃东西不喜欢抓的手上滑腻腻油乎乎的,这个习惯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扫一眼手中的盘子,上面无一不是鸡腿和腹背上的精肉,被仔细的撕成差不多的大小,整整齐齐的摞了满满一盘子。   整只鸡的肉都在这了。   怎么个情况?   狗男人这莫不是是在……讨好我?   叶安皓嘴角紧抿,见岑秋锐就着硬涩的干粮啃起了没剩多少肉的鸡骨架,立刻把之前的那点小情绪抛之脑后,却还是强忍着笑傲娇了一把哼道:“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还算做了件人事。   男人,算你上道。   不过这还差的远呢,二公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诱惑的人。 第50章 惨遭塌房   “嗯,这野鸡太小没什么肉。”岑秋锐用干粮把已经烤的酥脆的骨头包住,一口咬下,统统的咽了下去,“下次我给你抓只肥兔子赔罪。”   话还挺满,不过态度不错。   叶安皓心情也不错,见岑秋锐那样吃的挺香,学着他的样子也包了一块,一入嘴硬邦邦的干粮和骨头硌的牙疼,简直难以下咽,“呸呸呸,这怎么咬的动,你快别吃了。”   叶安皓在孤儿院都没吃过这样的食物。   “干粮已经算不错的吃食了,我以前比这硬的都吃过……”岑秋锐说到这顿了一下,“习惯了……你快吃吧。”   叶安皓哑然,想起岑秋锐之前在叶府受过不少罪,久违的良心回归。   “别废话了一起吃吧,啃什么骨头。”二公子说一不二,伸手一把夺走了岑秋锐手上的干粮,又取了两双就地取材做的木筷子,递了一双给岑秋锐手上,“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我……”真的不吃。   “快点。”二公子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指着装鸡肉的盘子,眼巴巴的看着岑秋锐,大有一种你不吃我也不吃的倔强,“我好饿……”   岑秋锐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很贴抚,乖乖接下筷子。   叶安皓夹了一筷子野鸡肉入嘴,直呼好吃,直言今日定要大吃特吃,只是刚吃了没几口,他就放下了筷子。   岑秋锐一顿,“不是说饿吗?不好吃?”   “好吃,特别好吃。”叶安皓舔了舔唇角,回味着那美妙的味道,“外酥里嫩,口齿留香。”   岑秋锐颔首未语,注视着那盘只动了四分之一的野鸡肉,忍不住问出了深埋心底的疑问,“好吃就只吃这么点?”   “这么点?你知道就这么点东西有多少脂肪吗,热量太高了,晚上吃这么多已经是极限。”叶安皓猛摇头很不赞同,叹了口气,“我需要减肥控制体重,不能吃太多。”   岑秋锐:“……”   岑秋锐把叶安皓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给出了一句非常客观的评价,“可是你一点都不胖,完全不需要控制。”   不仅不胖,有些地方还可以再加点肉。   谁知道叶安皓根本不信,反驳道:“你不懂,有些时候肉不是消失了,而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一旦松懈它们马上就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   天知道,这段时间在刘府补品流水一样的吃,后面又因为受了惊吓懈怠了锻炼,他之前苦心练出来的那一点点腹肌线条,都快消失不见了。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这是何等悲伤的事实。   他才不要做白斩鸡。   叶安皓,守住底线!!!   “啊?”岑秋锐显然没听过这类说辞,愣愣的道:“有哪些看不到的地方?”   叶安皓对于这种直男式疑问只能无奈摇头,秉着岑秋锐刚刚的表现还算顺眼,生出了那么一点分享欲,“这你就不懂了吧,像手臂,大腿,腰啊,肚子啊,还有屁股这些多的是,啧啧你啊,多学着点吧。”   唉,还是弟弟,嫩的很。   岑秋锐默默回想了一下,开口道:“不会,我觉得你这些地方都没藏肉。”   “你当然不会觉得了,有些时候感觉是会骗人的。”叶安皓一副长辈的姿态,理所当然的反驳,“你既没摸过又没看过……怎……”   “哦?我怎么记得的是……既摸过……也看过。”岑秋锐有些意味深长,摩挲了一下后颈冒着新鲜血痂的清晰牙印,目光扫过面前人的唇舌,语气突然有点欠欠的调,“毕竟……某人的牙也长得挺好。”   叶安皓:“……”   臭不要脸。   狗男主,占便宜上瘾了是吧。   嘴巴长来不是这么用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早晚让你跪下叫爸爸。   “闭嘴吃你的吧,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懂不懂。”叶安皓恨恨夹了一大筷子鸡肉,塞进岑秋锐嘴里,转过头起身离开不想理他。   眼见小猫炸毛,岑秋锐也不逗了,低头把剩下的食物快速解决完。   叶安皓在附近溜达了几圈,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不少,脑袋也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神经病啊。   狗男人愈发变态了。   难不成是因为春天到了?   他就说嘛!   毕竟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啧啧,怪不得最近这么骚呢。   不对啊,他对我骚什么!!!   叶安皓咬牙一呸,嘀嘀咕咕骂了岑秋锐二十分钟才算作罢,这会儿听着几声不知名鸟类凌厉的夜啼,忽觉阴风阵阵,有点渗人。   夜黑风高荒郊野外,这场景再配上点脚步声可以直接拍恐怖片了。   还没等他想完,身后就真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叶安皓:“……”   其实……也不用这么贴场景的。   叶二公子着胆子眯眼回头一看,发现是岑秋锐跟在他后面,看架势大概是来寻他的。   叶安皓眼神飘忽,想着自己刚干的蠢事突然就心虚了,侧着身子用脚在地上呼噜了一把。   岑秋锐见有猫腻,脚步加快,一下就俯身上前。   “在干什么?”   二公子不动声色的移了一下脚步,故作高深莫测:“探索自然与科学。”   岑秋锐:“……”   要是我刚刚没看见就差点信了。   岑秋锐嘴角抽搐,指着地上的一团明显痕迹,发出疑惑,“那这是什么?”   叶安皓撇了一眼,哑口无言,证据确凿。   脚边的道路不止跟狗扒了似的,地上还坐着的一个满头包,撅着嘴哭的Q版小人,小人脑袋上边明晃晃的五个大字“混蛋岑秋锐”,即使是在这深夜也是无比亮眼的存在。   叶安皓:“……”   凎!居然没擦完。   怪我过分优秀。   明知故问啊,狗男人。   “谁知道呢。”叶安皓轻咳一声,死鸭子嘴硬一向是二公子的专利,他开始瞎忽悠:“是不是你最近作风不行,得罪了哪路天神仙子什么的,特意给你降下来的警告啊岑秋锐。”   只要本公子不承认,就不可能是我画的!   呵呵,一举两得。   既撇干净了嫌疑又可以敲打敲打岑秋锐。   我可真是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说的也有道理。”岑秋锐沉思片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捡了根树枝蹲下,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狗男人不会把我画成丑八怪吧?   真有你的啊岑秋锐,幼稚鬼。   叶安皓搞不懂他闹哪样,抱着看笑话的心情愣是没走,只是几分钟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岑秋锐在“混蛋岑秋锐”的小人旁边又补了一个小人,这个小人的画风完全就不是叶安皓那三脚猫的画工能比拟的,写实派的画风人物之鲜活,明眼人一看就是叶安皓等比例缩放的缩小版人物。   为了表示这个小人的不凡,岑秋锐还特意在小人脚下加上了一朵云,旁边写着是“天神仙子”四个字。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天神仙子”在跟“混蛋岑秋锐”亲嘴。   是的,你没看错。   岑秋锐画的“天神仙子”跟叶安皓画的“混蛋岑秋锐”在亲嘴。   亲嘴啊!   有毒。   “你画的这是什么?”叶安皓震惊八百年,无能狂怒:“快擦掉。”   喂,110吗?我要举报。   这里有人耍流氓!   “回礼啊。”岑秋锐表情淡然,“不过我画的是那个赠画与我的天神仙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莫非……”他笑的意味深长,突然俯身贴了过来。   叶安皓尴尬的头皮发麻,但这个时候怎么能往后退呢。   一退气势上就输了啊。   二公子绝不认输!   啊啊啊,狗男主真是油烟不进呐。   岑秋锐越贴越近,视线紧紧盯着叶安皓饱满的双唇,叶安皓吓得魂不附体,他的心跳随着岑秋锐的动作加快“扑通扑通”的跳动,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也乱成了一锅粥。   操,疯了吧,再不躲真的要亲上了!   啊啊啊,不能躲不能躲。   就在俩人的唇瓣越来越近即将要吻上的时候,岑秋锐忽然闷笑了一声,声音蛊惑:“你也想亲?”   叶安皓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这句话与岑秋锐上一句是连在一起的完整话语。   “谁……谁想跟你亲嘴啊!!!你才想呢。”叶安皓慌乱的推开他,矢口否认:“别想的太美了,回去洗洗睡吧。”   操!操!操!   叶安皓这会儿简直想抽死二十分钟前的自己。   叫你犯贱。   “嗯。”岑秋锐不卑不亢认下了,“我想。”   叶安皓:!!!   这把叶安皓整的一愣。   开什么玩笑???   岑秋锐,这不是你的人设啊快醒醒!   你可不能塌房啊。   好在下一秒,岑秋锐就恢复了正常,清冷开口,“夜深了,回去吧。”   叶安皓暗暗松了一口气。   行啊,狗男人为了恶心他真能够豁得出去……   呜,吓死宝宝了。 第51章 节制一点   ……   野外简陋只能一切从简,累了一天,净完手脸随意擦了擦,叶安皓就回了车厢睡觉。   没过不久,岑秋锐也钻了进来和衣而卧,叶安皓正昏昏欲睡,感觉背后一凉,自觉往内里挪了挪。   岑秋锐低笑,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内更显清晰,“没事,我够躺。”   叶安皓刚才犯困,眼下反而睡意消散,软榻虽然布置的还算舒适,毕竟只是用作稍稍休息用的,况且在马车里空间有限,现下躺了两个人,他和岑秋锐只余一拳宽的距离,就差肩挨着肩,呼吸交融了。   以后外出还是尽量不在野外露宿,就算多赶点路,晚上也要去村镇客栈歇脚。   不然像这靠的太近了,随便一个转身都能亲上诶。   叶安皓的脑海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啊啊啊啊啊!!!   叶安皓,你魔怔了吗,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叶安皓简直想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但……要是那句“我想”是真的……是不是就代表岑秋锐真的想亲我。   不会的,不会吧……   但为什么呢?   叶安皓咬着指甲盖猛摇头,就算现在是燥动的季节,也不至于燥到不分男女吧。   虽然二公子长得确实好看。   但这难道不是一本疯狂打脸炮灰,最终男主独美的无脑爽文吗?   这一看就是男频大男主设定啊,男主怎么能弯呢?   不对,仔细想想岑秋锐也不算特别清白。   毕竟他在锦城还有一个小白花般的“男颜知己”。   叶安皓想起刚穿进来的时候意外吃到的一个瓜,没准他那便宜弟弟还在等着岑秋锐回去团聚呢。   我靠,那他还来撩拨我?   操,我被三了?   去他妈的。   狗男人怎么回事?   想脚踏两条船,玩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戏码?   还是想学某点行为开后宫做种马?   叶安皓睡意全无越想越震惊,内心腾然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在一片幽暗中睁开了眼睛。   清冷的月光从马车的门帘缝中透进一丝丝光亮,他侧过脸瞧躺在身旁熟睡中的男人,依稀能看见对方优秀的五官轮廓。   叶二公子冷漠无情,狠狠一脚把岑秋锐从软榻上踹了下去,然后翻滚着霸占了全部的位置。   去死吧岑秋锐,死渣男!   岑秋锐气息微滞,不知所以的从榻下爬起来,却发现榻上已经没了他的栖身之处。   岑秋锐:“……”   岑秋锐朝叶安皓投去一个卑微弱小的眼神,略带一点故作的可怜:“往里面点,我没地方睡了。”   呵呵,狗男人,你彻底惹怒我了。   叶安皓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这会儿完全不想看见那张招蜂引蝶的俊脸,冷声哼道:“外面地方大,睡树杈子去吧你。”   岑秋锐:“……”   岑秋锐掀开车帘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有些茫然,谁又惹这小祖宗生气了。   ……   翌日清晨,叶安皓是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的,他疲惫的揉了一把脸整衣下车。   喜鹊跟崔妈妈正靠着马车前鬼鬼祟祟,听见声响颇有点心虚立马散开,端来盛满清水的铜盆和干净的毛巾放在马车旁的大石头上,供叶安皓洗漱。   一晚上没睡好,叶安皓的状态着实不太好整个人都蔫蔫的,尤其眼眶下方的乌青颇为显眼,喜鹊红着脸不太好意思打量他。   崔妈妈毕竟年长些,叶安皓是她一手奶大的,虽是笑语晏晏,却也有些心疼,小声的提点,“公子,你们虽然年轻气盛,但是也要节制一点……”   叶安皓:“……”   !!!   我们?   年轻气盛?   节制一点?   “就是那个……”崔妈妈暗暗指了指马车偷笑,“昨天晚上的动静把整个林子里的飞禽都震跑了,“夫人”一大早起来就去打了只野鸡回来忙活着熬粥,说是给你补身体。”   叶安皓:“……”   叶安皓的表情开始裂开,他们不会以为昨天我和岑秋锐有什么吧?   “没有的事,你们误会了……”叶安皓耐心的解释,“昨天是因为岑秋锐……”   “昨天那么累,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身子还难不难受了?”岑秋锐正坐在羹火旁盯着他的鸡丝粥,看见叶安皓起床洗漱小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不过正好,粥马上就熬好,你喝点补充补充力气。”   叶安皓:“……”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狗男人。   能不能别再这种时候说这些引人遐想的话了?   喜鹊和崔妈妈的眼神愈发幽深,叶安皓现在说什么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了。   人们相信的都是虚假的无稽之谈,叶二公子的解释成了无效证词。   关键是他跟岑秋锐清白的不能再清白好吗?   靠!   都怪岑秋锐这个臭渣男,搅屎棍。   叶安皓浑身炸毛,满脸都写着“愤怒”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又从愤怒变成冷漠,冲岑秋锐吐出一个冷冷的词,“你走开。”   喜鹊和崔妈妈只当叶安皓是不好意思了恼羞成怒,只有岑秋锐无比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叶安皓冷哼一声,呵呵还敢装无辜。   狗男人,你挺行啊。   叶安皓洗干净脸就转身走了,整个全程无视岑秋锐。   外围的几个护卫无事聚在一起相互切磋,也不嫌冷一个个的光着膀子动作那叫一个流畅潇洒,看的叶安皓十分眼热羡慕,索性也就寻了一处位置坐下来看,很是捧场。   护卫们看见叶安皓在场起先还有些局促,叶安皓只道不用管他,便真的安静坐下。   眼见叶安皓当起了观众,众护卫更是铆足了劲表现,角逐一时精彩无比,招招式式带来的劲风扬了一地的野桃花,连带着叶安皓头上也落了一朵。   众护卫连忙告罪,叶安皓却是哈哈一笑,把头上那朵桃花摘了下来。   花骨朵粉红粉红的,娇嫩的仿佛吹口气就能化成水,叶二公子难得的文绉了一把:“桃之,灼灼其华,此情此景,实在精彩。”   而岑秋锐这边刚把粥盛好,就看见叶安皓与一群光膀子壮汉语笑颜开的模样,眉头深深皱起,一张脸直接黑成了碳。   桃花树下,少年一身白衣飘飘,立于一片嫩粉的花瓣之间,姣好的面容挂着洒脱的笑容,颇为清丽夺人。   那些护卫们什么时候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般模样的二公子,全都耳根微微发红,眼神悄悄的打量叶安皓,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其中一个侍卫大着胆子赞了一句,“公子清风明月,比花好看。”   叶安皓:“……”   虽然他对自己的颜值有信心。   但拖某人的服,他现在对“比花好看”这一类词暂时有点应激反应。   叶安皓表面并不显山露水,无论如何,被夸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展颜一笑,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   岑秋锐走过来,冷淡的瞥了那个护卫一眼,赶在叶安皓看过来之前收回了目光,“阿皓,粥好了。”   叶安皓转身差点撞岑秋锐身上。   叶安皓:……   狗男人,心机婊。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还有,我跟你不熟!   叫那么亲近干什么。   好气哦!   叶安皓有一堆吐槽,对岑秋锐态度冷淡,还要赶路,护卫们也各自散去拿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   莫名被冷落的岑秋锐微微一愣,心里有点失落。   “对了。叶安皓突然叫住了刚刚夸他的那个小护卫,拍了拍小护卫的肩,“刚刚忘了说,身材不错。”整个过程依旧对岑秋锐熟视无睹。   哼,小样。   二公子舒畅了一些,滚回去用膳了。   叶安皓走后,岑秋锐冷眼瞥着那个护卫,护卫小哥憨厚的脸红了大半,呆呆的盯着叶安皓的背影。   护卫:……背后一凉怎么回事。   某个醋王嘲讽的嗤笑了一声,毫无缘由,“既然这么会说话,叶家城西的酒楼还差一个叫卖的伙计,明日卯时你就光着膀子去报道吧。”   护卫小哥的表情僵在脸上,一脸茫然。   那酒楼离此处可是不少200里地,卯时报道他就是长出翅膀也飞不去,小哥无语,不知道这是撞了哪路衰神,摊上这么个苦差事。   这个问题要是交给岑秋锐本人来回答的话,原话就是:如果让他也体会一下半夜莫名被心上人踹下床,还眼见着心上人瞧别的男人裸体笑语颜开并夸对方身材好,这等是个男人都不能忍的事,别说对那个野男人能有什么好脸色了,没千刀万剐都算是仁慈。   经过这么一出,岑秋锐也总算不是一头雾水的模样,至少察觉了叶安皓作天作地的小性子是针对自己的。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正当岑秋锐在马车上苦头冥思的时候,叶安皓也怡然自得的趴在软榻上,看他的话本子。   不过有些作者也挺能恶心人的,一本甜宠文洋洋洒洒写了几百万字,男女主娃都生了俩了,竟然隐隐还能有BE的走势。   *   【庄严寂静的禅房,一个身着深蓝色织锦长裙的女子跪趴在蒲团上,闭眼虔心叩首,对面除了一尊金佛,还站着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   老和尚身形清瘦,被宽大的袈裟包裹,颇有些体不胜衣的味道,可即便是这样,他却也一点不显窝囊,眼神明亮睿智隐隐透着仙风道骨的气度。   老和尚见女子如此,半晌才叹了口气,“女施主,因果已经种下,此子必有此一劫,还请回去吧。”   那女子抬起头,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体态丰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一举一动之间留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要不是那象征着妇人身份的发髻,旁人只怕要以为这是谁家闺中待嫁的妙龄少女。】 第52章 我补给你   【刘柔磕了三个响头,略有些凌乱的发髻和苍白的脸也掩盖不了她眼中的坚毅,“方驳大师,世人都说您是活神仙,通晓天地,还请大师明鉴,此劫可有破解之法?我叶刘两家定万分感激。”   “施主,天地万物皆有定数,母子也曾一体,因果循环,贫道也无能为力,请回吧。”   “此事缘由我而起,一切苦果我自己承受,我不怕……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皓儿还那么小,却要受这种罪……”刘柔挺直的脊背随着方驳大师的话轰然塌下,整个人俯卧在地全身抽动,一声声压抑地,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的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整个禅房,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方驳叹息一声,往外而出,给她全了一丝体面。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守在禅房外的小沙弥捧着一个木鱼边敲边嘟囔。   方驳走出禅房,抬头看了看头顶阴沉沉的天空,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小沙弥听着禅房内那悲戚的哭声有些不忍,“师父,这位女施主在这跪了有七天七夜了……这会不会……”小沙弥话还没说完,忽闻里面没了动静,“不会晕了吧。”   方驳脸色一变,“快去救人。”   小沙弥慌忙推门而进,一阵人仰马翻。   ……   寂静的佛堂只有木鱼的“哒哒哒”声,小沙弥苦着一张脸,“师父,那位女施主刚醒又去跪了……这到底是什么执念啊……”   方驳手上的动作一顿,沉默了良久,“罢了,你去我房中把那串莹光琉璃珠拿来。”   “师父……”小沙弥闻声巨变,“那……那宝物虽有穿梭异世之能,可……擅用……有违天道啊师父……会折阳寿的……”   “为师又何尝不知,那块暖玉也选了那个孩子,说到底……罢了,终是我与那孩子有缘……”   “什么?”方驳的声音轻不可闻,小沙弥几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师心里有数,你自去取来吧。”方驳说罢便不再言语,佛堂中又响起了“哒哒哒”的木鱼声。】   *   岑秋锐这厢拧着眉沉思,察言观色了一路,愣是没想明白自己哪步错了。   这可是比跟锦城那些商场上的老狐狸打交道还难缠的事情。   ——嘭。   叶安皓把书往旁边一丢,曲臂枕在脑后,万分不虞。   晦气!   这什么傻逼作者。   这年头谁还看狗血虐文呐。   岑秋锐被打断了思路,看了眼软榻上的人儿。   感觉不太对啊。   他敏锐的察觉叶安皓跟之前的气场不太一样,岑秋锐略微迟疑地捡起话本子,上面的页面还停留在最后一页的内容上。   *   【数月后。   叶府接二连三有好几件大事发生,先有当家主母突然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便是在这世间凭空消失了一般。   后有叶家的二公子失足落水,救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一只脚踏进了阎罗殿。后来好不容易吊着一口气活了过来,人痴傻了一月有余又性情大变,称得上是四书五经样样不精,吃喝嫖赌样样不勤……   而正值壮年的叶老爷因这一系列的打击染病在床,撑了没多久就撒手而去。   只留下一个年时已高的老夫人,和一个弱冠之年的叶家大公子守着这桌宅院……守着叶家……   ——全文完】   *   不知道为什么,岑秋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就看到叶安皓正一脸平静的盯着他。   岑秋锐:“……”   岑秋锐愣是敏锐的看出了暴风雨的前奏。   “好看吗?”叶安皓冲他展颜一笑,只不过这个笑有点阴森森的。   “不好看。”岑秋锐果断摇头把书放下,“著书者文笔不行,剧情狗血,结局不祥。我瞧着是早些年的产物了,这种文放到现在都卖不出去,傻子才看。”   叶安皓对他的怒气可还没消呢,可不能再被这破书连累,撞气头上再被记上一笔。   现在的叶二公子不能惹,岑秋锐如是想。   叶安皓呵呵一笑,“是吗?你面前就有一个真心实意捧着看了大半个月的傻子呢。”   岑秋锐:……   果然,叶安皓的问责范围没人猜的准。   “抱歉,吃点干果吧。”岑秋锐利落认错,从马车里的小柜子里拿出干果匣子,捏了一块黑乎乎的梅干放进叶安皓嘴里,“我记得你说过,他家的梅干用蜂蜜和冰糖腌制过,不带一点酸味。”   叶安皓:“……”   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分泌出来的多巴胺确实有效安抚了叶安皓的不爽。   狗男人挺上道。   叶安皓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岑秋锐抓住讨好的机会,又连喂了几块。   再一次把岑秋锐手上的梅干衔进嘴里后,叶安皓咀嚼的动作一怔,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岑秋锐为什么这么上道?   或者说狗男主为什么这么熟练?   妈的,不会是在叶随身上实践出来的吧。   操,我可去他妈的。   晦气!   岑秋锐不知道二公子的心情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还沉浸在“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的迷幻错觉里。   岑秋锐捧着干果匣子凑近了些,向叶安皓递了过去,笑意盈盈问道:“还吃吗?”   “不吃,酸死了。” 叶安皓撇过头阴阳怪气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靠那么近干什么?别拿这套对着我。”   这种烂套路对我没用。   叶安皓打算从现在开始跟狗男人冷战……呸不对,是决裂。   岑秋锐:“……”   论人光速变脸是怎么做到的。   岑秋锐低头看着手上空了大半的干果匣子,心中总算确定了自己错在了哪。   只能是那件事了……   “叶安皓,我补给你……”这话题转变得太快,还没等叶安皓想出狗男主要补什么给他,就被岑秋锐按在榻上吧唧亲了一嘴,“别生气了。”   叶安皓表情裂开,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在干了什么?   啊啊啊啊,狗男主干了什么?   呜,他喵的……我不干净了……   “是挺甜,下次多买点。”罪魁祸首临了摸了摸唇瓣,还异常认真的找补了一句,“想亲就跟我讲,别发脾气了,咱俩夫……夫还能不给你亲咋滴……”   “放你妈的屁!我才没想亲!”叶安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奋力挣扎,“你这个变态,快从老子身上下去!”   操操操。   管你什么狗屁男主。   这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他今天一定要让这个轻薄浪荡之人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马车正走在一段曲折的山道上,山路崎岖颠簸不慎,叶安皓肺都快气炸了,闷着劲想把岑秋锐踹下去。   “嘘,别动。”岑秋锐好似发现了什么,忽然攥住了叶安皓的脚腕,拧眉出声脸色沉重。说完他便闭目不语,耳朵微耸,似乎在听什么声音。   想挺美。   耍流氓你还有理了?   你说别动就别动。   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二公子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我还有另外一条腿……   一阵风吹过,路边的山林歘歘作响,却无飞鸟尖啼。   这下叶安皓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脑子里的铉一下绷紧了,类似于第六感示警。   就像是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向他们逼近……   这场景就很能让人联想到那些古装电视剧演的画面,一出现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坐马车走在这种山间小路上,不是遇上山匪打劫,就是遇上土匪抢亲。   他不会这么点背吧!   叶安皓顿时安静如斯不敢动弹。   正碰马车行驶一处弯道,山谷掉下些许碎石,“啪嗒啪嗒”直接落在了车厢顶上,透露出一丝紧迫与诡异。   岑秋锐倏地睁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叶安皓拦腰抱起,从就近的车窗跳了出去。   “嘭——!”   只见他们前脚刚离开马车,后脚就从天而降四五个黑衣人,长剑直取车内,将马车搅了个七零八碎。   但凡岑秋锐刚才反应慢点,俩人此刻只怕要与那马车落得个同等下场。   操操操!   太败家了,TM的那都是钱啊!   叶安皓被岑秋锐抱着在碎石路上滚了几圈,眼冒金星还不忘肉疼。   “警戒,有埋伏,保护好公子。”护卫长高呼。   周围一片厮杀声,乱糟糟哄成一团,叶安皓捂头皱眉起身,待看清眼前一幕瞳孔微缩一瞬。   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乌泱泱一群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长剑,招式狠辣。   哇哇哇!   怎么突然就打打杀杀了!   画风太快他跟不上啊!   这些人的架势不像是要钱倒像是要命。   叶安皓哪见过这阵仗,小心翼翼的捏着岑秋锐的袖子。   一个黑衣人剑锋一刺,毫无预兆的攻向了俩人。   岑秋锐眼神一凛,把叶安皓往背后一拉,直接单掌迎了上去。   叶安皓见岑秋锐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身前,手一松有些怔愣。   还没等他看清岑秋锐的动作,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已然落下,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轰然倒下。   黑衣人太多,护卫们虽都不弱,但一对几也打的颇为吃力,不断有黑衣人往这边冲来。   “找地方躲好。”岑秋锐目光阴鸷毒辣让人胆寒,留下这句话,他便飞身跃起冲进了厮杀。   “啊?好好好……”叶安皓被刺激的一抖,索性他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晰,反应过来后,迅速逃离事故中心,在场外找了一处绝佳的位置,把身子缩了进去。   越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越是不能添乱,自己这个小垃圾还是缩头躲着吧。   叶安皓猫着身子,紧张的注视着场上的局势,还不忘心里估算着敌我双方的胜算几何。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叹一下,男主不愧是男主,主角光环强大。   有了岑秋锐的加入,局势往一边倒,场上有了明显的转圜余地,护卫们士气大增,眼见着胜利在望。   崔妈妈和喜鹊也不甘示弱,特别是喜鹊那个小丫头,一脸肃杀的一刀砍一个的时候,哪还有半点平时咋咋呼呼的模样。   看的叶安皓汗颜不止……这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深藏不露…… 第53章 小道消息不可信   叶安皓忽然觉的得重新定义一下这些女子,自己何德何能,不对,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实在是万分惭愧啊。   看来看去,整个队伍中就他自己最弱鸡。   虽然他用社会主义接班人、建国之后不可成精说服自己,但脸上还是臊得慌。   叶安皓懊恼刚刚没来得及捡把剑来傍身,只能边抠山壁上的石头边立下flag。   要是以后有机会,他铁定也学个一招半式的,不为别的,只求危险时刻能自保。   只是叶安皓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如此之快,而且已经实现了一半。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倒霉催的黑衣人被岑秋锐一掌掀飞在地,侧头吐出一口血沫。   只是还没等叶安皓欢呼叫好,就对上了那杀手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倒霉催手上的长剑血痕还没干,散发着幽幽阴冷。   叶安皓:“……”   !!!   只有危险,没有自保。   不兴这样玩的,他还没学呢。   叶安皓要是知道他的乌鸦嘴这么有效,一定会给几分钟前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叫你不说好话。   叫你胡说八道。   呜,叶安皓你个衰神,这种时候瞎立什么flag。   那个倒霉催看着眼前一幕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叶安皓:“!!!”   “哈……哈喽……”叶安皓弱弱的抬手打了个招呼,手往外面的方向撇了撇,示意他战场在那边,内心则不着痕迹的寻找逃跑的路线。   呜,兄弟我谢谢你。   千万别走反了。   欺负弱小是可耻的。   倒霉催的不知道是没看明白,还是就喜欢欺负弱小。看叶安皓好对付,拎着剑爬起来就朝叶安皓而去。   叶二公子暴跳如雷,怒道:“有你这样的杀手吗?”   呜,太没职业道德了吧。   有本事单挑,你倒是找男主单挑啊!   欺负我一个“弱男子”算什么回事。   叶安皓欲哭无泪,但他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倒霉催握紧长剑蓄力,径直冲了过来。   “慢着。”叶安皓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随意的掸了掸身上粘染到的尘土,顺便摆动了一下酸软的身躯。面上一片平静不漏破绽,令人看不出内心的慌张与否,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笑道:“你们这行门槛还真低,平时不动脑子吧。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的吧?”   “难道不是吗?”那人嗤笑不止。   叶安皓:“……”   是是是,我就缩头乌龟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懂不懂,土包子。   “既然这样。”叶安皓伸出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向上,朝他做出来一个招手的姿势,颇为嚣张,“那你就试试吧,来。”   倒霉催见叶安皓这副模样,果然有所忌惮,在离他五步远的距离停住了脚步,显然在斟酌其中的虚假。   叶安皓微微一笑,双手背至身后,把那块抠下来后就卡在裤腰带上的石头摸了下来拿在了手上,冷不丁冲他身后爆喝一声,“岑秋锐!攻他下盘。”   倒霉催下意识往旁一躲,朝后看去却见身后并无来人,方知上了当。   叶安皓找准机会,把手上的那块石头用力朝倒霉催砸去,撒腿欲跑。   结果他唯一的工具还没挨到对方的肩膀就被剑气劈成了碎块,怒而瞪向叶安皓:“你敢耍我?”   叶安皓:“……”   不是,Npc这么扛造的吗?   这他还有什么胜算!!!   叶安皓很是无语。   心塞到需要咬碎一口银牙的程度。   倒霉催这下脚步都没顿一下,长剑直指叶安皓无声的挽了个剑花,威慑力很足。   “这位大哥……”叶安皓悻悻然,弓着腰干笑一声认怂,“都……都是误会……小弟给你赔罪……”   “叶家二公子,你倒是能屈能伸。”许是觉得叶安皓挺有意思,倒霉催嗤笑一声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关的事,“听闻岑秋锐那个野种最近跟你感情不错?”   “啊?没有的事,这种小道消息都是谣传,不可信不可信。”叶安皓头摇成了拨浪鼓,“大哥你莫要上当受骗啊,我跟他感情一点也不好……”   果然是冲狗男主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哪方的人,是岑家还是……   这他妈哪个碎嘴子传的这种谣言。   不学点好。   能不能专业点!   呜,我不想陪葬哇。   “哦?”   “呃……他……他……睡觉不洗脚……”   很显然,这句话不可信,但黑衣人不知道,表情很是微妙。   叶安皓趁着对方愣神的时候,从地上抓了一把黄土扬过去,然后撒丫子狂奔。   呜,天杀的岑秋锐,老子被你害惨了。   黑衣人意识到再次被耍了,面目可憎,剑剑下狠手。   叶安皓左拐右钻,踉踉跄跄的险躲过了几招,暗暗叫苦。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是,大兄弟你光逮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伤的你哇。   如果我装死的话……呜,不用想了,没可能的,人家近身一剑就能让你假死变真死。   太晦气了!   叶安皓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个副本也太不友好了吧。   呜,狗男人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而此时的岑秋锐正处于包围圈,压根没注意到这个角落。   渐渐的,叶安皓的体力开始有些撑不住了,跑的额头上满是密密的冷汗,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抬腿都显得特别吃力。   不行,再拖下去,就算不被杀都得累死了。   他环顾了一下环境,脑海浮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要疯了,再拼一把吧……   叶安皓感受了一下风向,倏地在一处停住脚步,顺手摸上旁边的一块石头转身警告,“你……你别逼我。”   黑衣人又嘲讽的嗤笑了一声,似是笑叶安皓的天真,这么拙劣的谎言接连重复使用。   他握紧长剑,正准备给上叶安皓致命一击送他上路。   谁料就是这时,叶安皓大喝一声忽然向他撒了一把粉末:“看我断肠销魂散。”   黑衣人下意识屏息,岂料粉末随风飘进了眼睛。   “啊——!”   黑衣人用手捂住双目踉跄着惨叫,痛得撕心裂肺。   “都叫你别逼我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都不懂。”叶安皓就手用石头给他头上开了个瓢,黑衣人应声而倒。   他拍干净手上红色的余粉,小声嘟囔:“要不说你倒霉催呢。”   战斗总算停了。   叶安皓石头一丢就腿软到装不下去了,他背靠着山壁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哎呀呀,刚刚真是太险了。   呜,看来回去得随身多备点辣椒粉了。   毕竟这地方对他这种不会武的小垃圾太不友好,辣椒这类刺激性物品,在现代可是衍生出了堪比防狼喷雾的存在,用的好堪称生化武器。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这不就用上了,刚刚那个倒霉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再搞点辣椒水。   辣椒蛋怎么样?   嘶,妈蛋,说饿了。   “叶安皓!”岑秋锐听闻一声惨叫,旋身跃起就看见叶安皓一屁股坐下的画面,他脸色阴沉,奋力逼开面前的剑锋,朝叶安皓飞奔而去。   “叶安皓,你怎么样?”   “别叫魂了,本公子还没死呢。”眼见着岑秋锐身后还带来了十来个黑衣人,叶安皓嘴角抽搐,没什么好气。   兄弟,能别乱跑吗,你现在是人形靶子呀!   呜,我的命苦过苦瓜。   刚出狼群又入虎圈。   叶安皓的怨念犹如实质,岑秋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见叶安皓虽然狼狈了些,但精神尚好,“这群人实在难缠,我们先走。”说罢岑秋锐狭长的双眼一眯,将手中长剑朝一个贴身过来的黑衣人一掷,直直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而后他吹出一声长哨,抱着叶安皓挥剑杀出了包围圈,跨上了一匹飞奔过来的骏马,飞驰而去。   “崔妈妈他们怎么办。”叶安皓回头看向身后渐渐变小的人影。   “这些人是冲我而来,我走了他们不会恋战的。”   好家伙。   原来你还知道是冲你来的。   叶安皓刚松口气,后知后觉一惊:“不是,那你带上我干嘛!”   岑秋锐抿着唇没有说话,只紧了紧揽着叶安皓腰的手臂。   叶安皓:“……”   合着我是冤种呗。   叶二公子百般冤屈。   马蹄踏过黄泥地面残留的水坑,溅起串串水花,后面的追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追过来了,他现在也无处可跑,索性跟着狗男主还安全些。   正如岑秋锐所说,他们一走那伙黑衣人便丢下其他人,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也罢,叶安皓彻底歇了要岑秋锐现在把自己放下去的心思。   他自知这跟自寻死路没有区别。   马儿一路疾跑上演了一场速度与激情,直到了黄昏时分,俩人才终于甩掉了身后的尾巴,叶安皓肚子饿的咕咕叫,又颠了一路实在有些吃不消,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着实难受。   岑秋锐见他委委屈屈,心里柔软的地方似乎被戳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放缓了些速度。   “前面有个小村庄,我们找户人家借宿一晚,明早再出发。”岑秋锐声音放轻了许多,叶安皓身子都快散架了,难得的没跟他抬杠,而是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只是进了村他们才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正是傍晚归家的时辰,这个村子却连一丝炊烟都没燃起。   黑黄的土地上残留着大片不知名的痕迹,四处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和味道,没有一丝人气。   这是一座死村。   寒风溯溯,叶安皓直打颤,“岑秋锐,我们还是走……走吧。”   “嗯。”岑秋锐将他扶上马。 第54章 不讲武德   叶安皓刚刚上马,岑秋锐忽然侧耳顿住,“有人来了。”而后他又把迅速叶安皓抱了下来,连人带马拽进了旁边屋舍的院子。   推开门就见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迎面而来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是血肉腐烂后散发的尸臭味。   !!!   叶安皓还能看见尸体上扭曲挣扎的蛆。   “yue……”他严重生理不适,被熏的头昏脑涨,连连干呕。   已经能清晰的听见外面阵阵马蹄声在靠近,且人数不在少数,岑秋锐掩上门,心疼的给他拍背顺气,“再忍忍。”   “嗯……”叶安皓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来人敌我不明,他屏住呼吸,好不容易压住了胃里恶心的翻腾,把门微微拉开了一丝缝隙。   不多时,土路尽头,出现了一小队骑兵的身影,看阵帐足有百余人。   队伍最前方的那人身形健壮如牛,年约二十七八,面庞生的粗野硬气,一个尖尖的鹰钩鼻,鼻尖都要触到上嘴唇,上身斜穿着一身虎皮,裸露在外的左臂上纹着一只凶狠的恶狼图腾,腰挎弯刀。   叶安皓惊道:“山匪?”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遇上打劫的了。   岑秋锐摇头却拧眉未语,那行人在村子里最大的一间屋舍前停下。   就在他们此时这间草屋的斜前方。   暮色渐深,骑兵们分成了几队巡逻,剩下的就地燃起了火把开始做饭,叽里咕噜的鸟语被风吹送而来。   叶安皓一句也没听懂,岑秋锐闻声则脸色聚变,“不是山匪是蛮子。”   “蛮子?”叶安皓皱眉沉思。   鞑靼!   卧槽,他这是撞了什么大运啊。   一天之内不仅被黑衣人追杀,还碰上了历史上以好战、暴戾出名的鞑靼人。   不过,原文中没写过这种国家纠纷啊。   想也不用想,这些鞑靼人一副山匪的打扮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其中一定有什么未知的阴谋。   但这也不是他一个小炮灰能管的着的事。   叶安皓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岑秋锐面色沉重,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了,“先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叶安皓点点头,忍着恶心在屋子里小心翼翼的穿梭,却还是在躲避一具滂臭的尸体时候踩到了一个冰冷梆硬的物件,被绊了一下脚。   卧槽!   他吓了一跳,低头瞧见见那是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想了想还是捡起来塞进了袖中。   两人将屋子里外转了一圈,最终在灶房后面找到了一处小偏门,这小门虽然有些破败,但好歹能开,只是门外面的那条小道上还有两个巡逻的蛮子。   “你先上马。”岑秋锐把叶安皓扶上马,轻声低语:“别怕,等下我先出去解决了这两人,咱们就离开。”   叶安皓无声点头紧张的拉着缰绳,安静的呆着不拉后腿。   该说不说,这种猎杀时刻。   真他妈刺激。   外面的两个蛮子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鸟语,岑秋锐趁着夜色猫着身子出去,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那两人,而后回头朝叶安皓打手势。   只是就在叶安皓驱马出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第三个蛮子。   那个蛮子是出来放水的,裤子脱了一半,见凭空出现二人一马吓得吱哇乱叫。   岑秋锐眼神一凛,一个手刀让他永远闭了嘴。   可惜,鞑靼部队已经听到声音警戒了起来,并迅速发现了他们的位置。   一时间,数十只箭矢从各个方向朝岑秋锐射去。   “岑秋锐!”叶安皓吓得惊慌大叫,“小心!”   “别管我,你先走!”岑秋锐分身乏术,朝他低喝道:“放心,我随后就来。”他说着狠抽了一下马臀。   “可是……”叶安皓还想说什么,马匹受了惊,仰蹄嘶鸣了一声,立马开始撒蹄狂奔。   他的前额狠狠的撞在马脖子上,砸的眼冒金星。   叶安皓只能紧紧拽住缰绳,以防烈马发狂把自己给甩下马背。   岑秋锐捡起地上的弯刀击落几只冷箭,迎面斩断一名蛮子的胳膊,随后用那人的身体抵在身前做盾牌,挡下了飞来的漫天箭矢。   好容易眼前的金光才清明起来,叶安皓晃了一下头目光一顿,竟然在鞑靼人队伍里看见了一个熟人。   虽然那张脸他没见过,但那双眸子给叶安皓的感觉特别熟悉,毕竟他们今天才打过交道。   那人一身黑不溜秋的夜行衣,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没换,只是眉眼周边一片艳红,眼睛活像是得了红眼病。   ——是那个倒霉催。   叶安皓眼睁睁看着倒霉催架起一张弓箭,飞身追在他身后。   妈的,什么鸟人。   背后放冷箭什么的也太没品了吧!   呜,二公子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小羊羔。   “小马儿,对不起了。”叶安皓把牙一咬,俯身紧抱住马脖子,双腿狠夹马腹。   马儿吃了痛,埋头乱窜,却也让身后的冷箭失了些准头。   叶安皓被狂奔的马颠的像风中落叶,想控制马匹却力不从心,只能由它任意狂奔。   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一支羽箭如流星般破空射来,狠狠扎进了飞驰的马腹中,马蹄一弯,他被甩的凌空飞起,砸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与此同时,岑秋锐这边又刺穿了一名近身的蛮子,估算着叶安皓大概已经冲出了村子,才把手上的尸体往鞑靼人身上一扔,抽身向后飞速掠去并不恋战。   有蛮子骑马朝他斜冲了过来,岑秋锐一把抓住对方的脚腕拽下马,而后旋身上马,挥刀杀了出去。   *   荒凉的山涧被黑夜笼罩,叶安皓深觉全身的骨头被震的散了架,舌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磕破,口中满是铁锈味,十分不好受。   耳边风声呼啸,没等叶安皓摸上袖中的匕首就被人卡着脖子拎了起来。   倒霉催满脸怒容,将他后脑往尖石上狠砸了过去。   叶安皓几乎听见了自己头骨断裂的声音,疼的眼前发黑。   卧槽,真真是天要亡我。   这一下怕不是得重度脑震荡了。   什么仇什么怨呐。   呜,衰人不讲武德,我可没砸你这么重。   倒霉催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还想再来一下,叶安皓下意识的挣扎推搡,结果这人就是纹丝不动。   靠靠靠,他可不能死,岑秋锐还没来呢……   叶安皓脸色被勒的铁青,万念俱灰,咬牙强憋着一口气,自袖中抽出匕首奋力往对方心脏刺去。   只不过他现在力气太小,这人又警觉的很,灵敏的仰身一退,利刃只是划破了一层黑色衣衫,并未伤及半分皮肉。   但这番举动无疑是在倒霉催心中火上浇油了一把,叶安皓从他眼中看到了狂虐的弑杀之意。   倒霉催捏着叶安皓脖子的手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那纤细的脖子就会被拧断。   “叶安皓!”追在后方的岑秋锐看见这一幕眼眶红的像要滴血,顾不上身后射来的冷箭,将手中弯刀用力掷出,直直刺进了对方左肩。   力道之狠,弯刀竟是将倒霉催整个左肩贯穿,他手上一松,叶安皓整个人便如同破线的风筝,顺着山谷的陡坡往下翻滚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岑秋锐目色赤红,把马赶得快出残影,总算在叶安皓即将滚下山谷的最后一秒把人拉进在了怀里。   却因为惯性两人一起摔下了山涧,翻滚间不断撞到山石树木,岑秋锐死死抱住叶安皓,用自己的身体做缓冲挡住了他的要害。   身后的羽箭在翻滚中折断,深陷进了皮肉,岑秋锐感觉腰子都要被捅穿了,倒抽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滚了多久,直到他撞上了一颗拦腰粗的大树才终于停住。   “叶安皓……”岑秋锐顾不上身后留血的伤口,第一时间查看怀里叶安皓的状态,检查了一下他的四肢并没有断裂的痕迹且呼吸平整,才松了口气。   耳边水流声哗哗作响,荒野中的黑夜视野不佳,遍地都是半腰高的杂草。岑秋锐勉强看清旁边是一条溪流,只差二尺他们就滚进去了。   他眼中暗沉之色一闪而过,后面的追兵不知道有没有追下来,不管如何得尽快离开这里。   岑秋锐抱着叶安皓想要用内力,却一个踉跄口中吐出一口污血。   不好,箭中怕是有毒!   岑秋锐咳嗽一声,满口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此时若是再强制使用内力只会加速毒发的时间。   而他的内力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怕是有心无力,无法将毒素逼出体内。   深谷两边皆是高高的陡坡,不能用内力岑秋锐只得顺着山坡一步步往上攀爬,毒发引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几次差点脚滑摔下去,期间还得护住怀中的叶安皓不被岩石和树枝划伤,此刻也有些力不从心,颇为狼狈。   岑秋锐的眼睛开始模糊渐渐有虚影,四肢发软便有些支撑不住了,他靠在一颗树干旁喘气,用力咬破舌尖,借着疼痛缓解眼前那阵眩晕。   正值三月逢春,这等山野荒谷夜间更是寒凉,幽风瑟瑟暴尸荒野,怕是撑不到出谷。   这样下去不行,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等天亮再说。   岑秋锐把牙一咬,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抱着叶安皓继续往前走,所幸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可避风的山洞。   到底是肉体凡胎,岑秋锐勉强撑到了洞中,还未把人放下,便双膝一软直接跌落在地,只来得及把叶安皓搂在身前,忍受着后肩砸在冰冷的坚硬岩石上,闷哼一声。   受了重伤,又遇毒发,岑秋锐自知自己已撑到了极限,顾不上身上的狼狈,摸了摸叶安皓的脸,掌心下的脸颊有些冰凉。   岑秋锐把叶安皓往自己身上又挪了挪,让他尽量不接触到石面。   看着那张难得安静恬洁的脸蛋,岑秋锐有点可惜的喃喃道:“这你要是看见了,还不得感动的以身相许……唉,算了……没看见也罢,你那小胆子见到这么多血怕是要吓得哭鼻子了……”   岑秋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做完这些,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没看见叶安皓的食指轻微勾了一下。 第55章 露一手   “咳咳咳……”叶安皓气血翻涌剧烈咳嗽,吐出了一口血沫,才缓缓醒了过来。他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空气里沉闷如浆。   艰难地翻了个身,叶安皓察觉自己好似躺在谁的怀里,手撑在地触到了一只冰凉的手。他牙齿都在打颤,顺着手臂摸上了那人的脸,抖着唇小声问道:“岑……岑秋锐,是你吗?”   “别……怕……”那人察觉到他的害怕回了一句。   ——是熟悉的声音。   叶安皓骤然松了口气,岑秋锐此刻略带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却犹如天籁。   他就说意识混沌间好像听到了岑秋锐的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没想到真的是岑秋锐,他真的来了。   看样子是岑秋锐救了他一命,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担惊受怕了一天叶安皓早已精疲力尽,此时连肚子饿都顾不上了,安心的趴在岑秋锐身旁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岑秋锐早已说不出话,也彻底昏迷了过去。   ……   “阿嚏……”叶安皓是被冻醒的,感觉到身上阵阵发冷,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一片陌生的环境映入眼帘,让叶安皓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还活着啊……”   昏睡前的记忆灌入脑海,他猛的扭过头,待看清安静躺在身侧睡着的人时陡然泄了力道,又重新躺了回去。   意识回笼,后脑突突的疼让叶安皓感到一阵眩晕发黑,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眼皮酸涩无比像是肿了,他用手背覆住眼睛。   等缓过这一阵,神智逐渐回到大脑,叶安皓努力了半晌,终于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慢慢坐起身。   他咧着牙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发现除了后脑那处有点严重鼓了个大包,其余的大多只是一些皮外伤。不过叶二公子身娇肉贵的,那些伤痕在他身上视觉效果拉满,活像被人虐待了好几天。   痛也是真痛。   妈蛋,那个倒霉催要是没死,本公子定要他好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不眠不休!   呜,好疼。   狗男主怎么还没醒。   他回头想让岑秋锐给他看看后脑的情况,却忽然惊觉不对劲的地方。   岑秋锐脸色苍白还不断冒着薄汗,被沁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庞上,让他无端生出了几分羸弱之感,叶安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好像……昨天岑秋锐也是这个姿势。   “岑秋锐?”叶安皓试探的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   “岑秋锐,醒醒了,再不出声我打你了啊。”叶安皓吃力的爬起身,作势在岑秋脸上轻拍了两下,“你别吓我啊,岑秋锐……岑……”   任由他怎么喊,岑秋锐依旧一动不动。   空气中血腥味浓重,叶安皓这才发现岑秋锐身下的石头上有一大滩干竭的血迹,也不知道是流了多少血。   叶安皓感觉手上触碰到的皮肤刺骨冰凉,想起之前刷到过失血过多会引起休克甚至导致死亡的报道,这下是真的慌了神。   他连忙查看岑秋锐的状态,又因手上无力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岑秋锐,你给本公子起来,你不是男主吗?你的男主光环呢?谁死了你也不能死啊……我还没死呢你怎么能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算怎么回事啊……我,我不会给你收尸的……”   叶安皓心绪如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原书中,他最后是要被男主弄死的,按道理说男主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这下往后他算是可以横着走了,也不用怕掰弯,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他不明白,但也隐隐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岑秋锐在他心中,早已不是一个单薄的纸片人……   毕竟是日日相对,就算是养个小宠物都有感情呢,何况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算了,你死了也好,我也省的整天提心吊胆这条小命,好好做我的米虫。反正叶家有钱,等回去娶个女子回家做老婆,生个一儿半女的,也算全了这一世穿书……”叶安皓万念俱灰,心里酸酸的,抹着泪赌气说混话,却突然惊觉手腕被人攥住,力道大的险些捏碎他的腕骨。   “那可……不行……”微弱但很清晰的声音。   是岑秋锐!   叶安皓泪花还挂在脸上,眨巴着眼垂眸看向他,一时激动地又哭又笑的,实在称不上好看。   二公子也不管了,用袖子一抹,抡起拳头往岑秋锐腰上砸了一拳,“你有病啊,没事吓我干嘛?”   岑秋锐闷哼了一声,手上松了力道,却仍执拗的留下了一句,“你想再娶妻不行!”   “你你你……”叶安皓眼见他又要晕,想着刚刚也是自己说要回去娶妻生子这人才醒的,他忙不迭开口给岑秋锐下猛药:“就……娶就娶,还不止娶一个,娶他十个八个的,生一窝小崽子们……放心,你要是死了……我让他们给你上香,毕竟你也算的上是他们的“主母”了。”   “你……敢!”果然岑秋锐又挣了起来,叶安皓手腕子生痛,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生命力顽强,这种关头还有力气掐人,嘴上却还在激他,“呸呸呸,你这都要死的人了,还管那么多干嘛,你看我敢不敢,没准你前脚倒,本公子后脚就洞房了。”   岑秋锐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半晌苦笑道:“阿皓,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经过刚才那番动作,血迹又隐隐从岑秋锐染成紫褐色的下摆里渗出。   叶安皓吓得吱哇乱叫,他脸色一变连忙扶住岑秋锐,“你到底伤哪了?怎么留了这么多血?”   “不娶。”岑秋锐脸色愈加苍白,神志都不算清明却执拗的念叨。   叶安皓:“……”   叶安皓都无语,要不是看着他受伤的份上,真想撬开狗男主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娶不娶,你倒是别晕啊,你不晕我就不娶呗,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叶安皓把人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才在岑秋锐后腰右侧发现了一处拇指大小的血窟窿。   “你这在哪伤的?这么大个血窟窿不及时止血真的会死的,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叶安皓慌张的要命,现下没有止血的药,他只能艰难地从衣摆撕下一块布条绑在在岑秋锐的后腰上紧紧缠绕了好几圈,希望能以此达到止血的目地。   与此同时岑秋锐逐渐清醒,也在明亮的天光中把叶安皓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原本本该雪白无暇的脖颈上,此刻却遍布着淤青和红肿的伤痕,破破烂烂的衣袖上也有不少干枯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你伤哪了?哪里还疼?”自己身上伤的那么重却连哼都没哼一声的人,此时却是慌了神,满眼都是内疚和自责,连忙要起身察看叶安皓的伤。   “别瞎动,你给我坐好了。”叶安皓生怕他又把伤口挣开,几乎是吼出来的,“岑秋锐,我告诉你我哪都疼,但这都是皮外伤,你要是昨天失血过多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是喂野兽的命,这会儿问什么呀?”   岑秋锐沉默了,见叶安皓板着脸,讨好的勾了勾他的尾指,“就是不小心中了一箭,没什么大事……”   叶安皓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不就是觉得自己没用,跟他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么。   虽然本公子文不成武不就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还是有点不爽。   我也没那么废好吗?   好歹包扎伤口做的到吧。   他没好气的拍开岑秋锐的手,见人苍白的脸色晃了两下隐隐有些后悔,想找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别过头打量所处的环境。   叶安皓发现这地方虽然算不上宽敞,但容纳两个人遮蔽几日还是绰绰有余的,光线也不错,应该是在偏高的位置。而且他现在坐的这块地方是直接从岩壁中间延伸出来的,离地大约四十公分左右的样子。   ——正好可以当做一张天然的石床。   也不知道狗男主受那么重的伤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叶安皓皱了皱眉。   从山洞往外探去有一些灌木丛,刚好挡在洞口前,也算有了一些遮蔽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远远还能看见东边似乎有一条小溪。   荒郊野岭的有这条件还算不错。   妈蛋肚子好饿……   也不知道那溪水里面有没有鱼。   近一天没有进食,胃已经在抗议闹起了空城计,身体再疼也得吃饭,他们还需要些草药。叶安皓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起身拍了拍岑秋锐的肩:“你失血过多,在这好好休息,我去溪边抓两条鱼回来。”   岑秋锐听闻也要起身,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我与你一起。”   叶安皓连忙扶着他坐下,“可别,你现在可是珍稀动物,就好好在这待着,我还指望你早点恢复,好带我出去呢。”   “可是……”   “别用那种眼神瞧不起人啊,抓鱼这点小事二公子我还是能做到的。”叶安皓打断岑秋锐的担忧,“再说了,你要是再失血晕倒在外面,我把你弄回来都难,就这样说定了……”   这话没法反驳,岑秋锐最终妥协了,掩下眸子嗯了一声。   叶安皓走了两步,不放心的又转回来补了两句,“你要是实在坐不住就给我好好调息恢复,别想着趁机跟我后面,要是我回来你不在……哼哼……我回去就娶二十个!”   岑秋锐:“……”   完全被猜中了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不过叶安皓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有调息恢复了内力才能早日带他离开这里。   岑秋锐只得盘腿坐在石床上冥想打坐。   叶安皓走出山洞,捡了根木棍朝东而行,一边走,一边用木棍敲击草丛探路。   他其实并没有逞强,山上物资多野生的又不要钱,政府的补助一年就那么些,孤儿院里的孩子最日常的户外活动就是上山。   什么野生鱼,什么菇子木耳,什么野兔野鸡等等,凡是能吃的都能上他们的饭桌。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找到一些草药灵芝之类的卖钱变现,对于那些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也算是另一种补贴家用的方式。   今天必须得给岑秋锐露一手。 第56章 荒野求生   那小溪看着不远,其实有好一段距离,叶安皓足足走了一刻钟才到,不过他运气还算不错,那小溪是清泉里面鱼还不少,每条足有小臂大,估计是因为这地方太偏无人踏足的原因。   不过泉水很冰,他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才敢脱了鞋袜下水,被冰的牙齿直打颤,不过除了刚下水那刻有点刺激,适应后的叶安皓简直如鱼得水。   不用费什么心力,捞着一条条肥鱼只管往岸上抛,没一会就抓了八九条,叶安皓盘算着差不多够两人吃就停了手。   想着还得找块尖石破鱼,他慢慢淌回岸边,却在阳光下被水中某处的反光刺了一眼。   叶安皓抬手挡在额前定睛一看,乐了。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水中发光的那东西就是他在小荒村院子里捡的那把匕首,后面他还用来刺那个倒霉催的,不过没成功。   也不知道是怎么掉落在这的。   匕首可比石头快多了,叶安皓心情不错,手起刀落利落的将那几条鱼收拾干净,想了想又拎着匕首钻进了旁边的深林。他刚刚来的时候看见那边有几根小腿粗的竹子,还想着要寻什么去砍呢。   叶安皓倒了一根竹子,用匕首锯下了小臂长的两截,在上方打好孔,返回小溪上游接上了水。   好了齐活,这下食物跟饮水都有了。   在这养尊处优了大半年,干点这活还真觉得有点累。   人果然不能闲着,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呜,妈蛋,身体好痛。   他稍微歇了口气,把匕首擦干净放回了袖中,抱着两竹筒水,拎着用树枝串好的鱼打道回府。   虽然身体酸痛无比,但叶安皓自觉运气好到爆,亦或者这山谷是座荒谷没人来过,资源颇多。   回程的路上竟然看见了一小颗树莓,上面红艳艳的果子看的人口水都流下来了,他赶紧摘了一颗尝尝,确实如外表一样甘甜多汁。   不止这样,树莓树旁边还长了一小片草药。叶安皓也不管现下能不能用的上,一股脑全收入了囊中。毕竟他跟岑秋锐两人此时身无分文,到时候出了谷还是需要点盘缠傍身的,用不上的草药多少能换点。   丛林寻宝太上头,二公子一不留神就忘了时间,等他想起山洞还有个伤病之人在等着他已经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而另一边,由于失血过多经脉如干涸的土地,内力流转过的地方犹如刀割一般的疼,岑秋锐咬牙调息了半个周天,而后缓缓睁开眼。   虽然进展缓慢,现下也算恢复了一两成内力,等他稍作休息寻些吃食,等补足了气血方才会更加顺畅。   岑秋锐运功先封住了一部分血脉,使毒素不能再扩散,抬眼朝东边的溪流望去,却未曾见到叶安皓的身影。   他眉头深皱,想到叶安皓兴许有危险,岑秋锐一步也不敢停留,调动全身内力将轻功催发到了极致,循着痕迹一路寻了下去。   而叶安皓这个当事人正因为收获颇丰乐开了花。   不过他望着地上丰富的物资,突然发现了一件巨悲伤的事。   东西太多,他拿不回去了。   就很忧伤。   正考虑把什么先放这晚点再来取的时候,右前方的灌木丛传来了细小的窸窣声。   前后经历过两次追杀逃命,叶安皓也警觉了不少,虽然紧张但还是努力屏住呼吸保持着半蹲在原地的姿势,手也已经摸上了袖中的匕首,随着细微的动静在心里默念着与来人的距离。   “三……”   “二……”   “一!”   就是现在!   叶安皓抓住机会猛的起身,匕首自下而上挥向了对方。   “是我。”岑秋锐一个巧劲把他手上的匕首夺去,将人拉入了怀。   叶安皓眨巴眼,一时怔愣忘了推开他,呐呐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山洞好好呆着吗?等下伤口又裂了怎么办啊。”   岑秋锐见叶安皓无事,默默叹口气,苍白的脸看起来红润了几分,“你出来一个多时辰未归,我不放心。”   “我那不是为了找吃的嘛……”说到这个叶安皓有些心虚,转念想到自己找到了那么多东西立马又不虚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物资,颇有些洋洋得意,“喏,本公子厉害吧。”   看看看看,这都是朕打下的江山。   岑秋锐原本并没有报希望叶安皓真能找到什么吃食,此刻见了也是着实一惊,心中丛疑顿生。   但难得看着叶安皓一脸求夸的可爱模样,终是掩下了那点狐疑,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夸赞道:“嗯,真厉害。”   “别瞎摸我头!”叶安皓不爽拍开岑秋锐瞎呼噜的手,听到夸奖又笑眯眯的宛如孔雀开屏,一副当家的老爷做派臭屁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你来了也正好,这些都可以带回去了。你的伤……”   “不碍事,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那就出发吧。”叶安皓照例拿着木棍探路,岑秋锐见状眸子一闪。   两人一道拿着东西往山洞的方向走,只是回到山洞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难题。   没有火。   现代好歹还有打火机,再不济也有火柴吧。   就在叶安皓已经开始琢磨起转木起火的成功率有多少的时候,岑秋锐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条的圆柱体,也不知道拧开了哪,轻轻一吹上面就冒出来蓝色的小火苗。   叶安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火折子吗?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狗男人还随身带了这玩意儿。   不过也算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毕竟他有预感,就算是把手磨破了估计也转不出火。   在洞口拢了一把枯叶引火,点燃了岑秋锐之前备好的一堆干柴,叶安皓坐在羹火旁,把串好鱼的树枝架在火上烤,又用树藤把其中一个竹筒壶也吊在了旁边,对岑秋锐说:“鱼还要一会,那里有树莓……就是我们带回来的红果子,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岑秋锐显然没见过叶安皓这一面,错眼不落的盯着他,心中狐疑更甚,“你怎么好像对这些事很熟系?”   就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   叶安皓闻言身形一顿,心道狗男人果然不是好相与之辈,这时候怎么还这么敏感。   “啊……只是以前在书上偶然见到过。”叶安皓那么多小说也不是白看的,苦笑一声,“其实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吃,只是条件在这,也没别的选择了。”   我还能哭咋地?   总得有人弄吧,狗男人真把我当没良心的花瓶了。   二公子不愧是二公子,这种时候还没忘了自己五谷不识的炮灰人设。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没有吃过这类食物,岑秋锐显然没见过树莓,盯着那兜子用树叶包着的红色浆果,并未动手。   “你要是怕有毒不敢吃,我先尝一个……”演戏演全套,叶安皓作势拿起一颗要往嘴里丢,被岑秋锐抢了去,“我来尝。”   他说罢便把那颗果子扔进了嘴里,过了半晌确认服用之后没什么问题,岑秋锐才把包浆果的树叶朝叶安皓递了过去,“甜的,可以吃。”   叶安皓“嗯”了一声,闷笑不止。   肯定能吃啊,他先前都已经吃了很多好吧。   狗男主还挺可爱。   闲话间,烤鱼已经熟了,虽然没盐没佐料,但对于饿狠了的俩人来说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前后一共烤了六条鱼,配上那兜子树莓,叶安皓吃的直打饱嗝。   美美吃了一顿安抚了五脏庙,叶安皓总算心情轻松了点,把原先烧开晾在一旁的竹筒壶拿来喝了两口,递给岑秋锐,“你也喝点凉白开,补充水分。”   “这也是书上看的?”   “嗯。那书上说生水里面有寄生虫,喝了容易导致腹泻,把水烧开了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叶安皓点点头又道:“不过还是实践出真理,这些都是经验告诉我的。”   岑秋锐面色复杂,因为叶安皓不同寻常的举动,也因为对方那句亲密的“这都是经验告诉我的。”他不由皱眉颇为不认同,“经验是何人?你莫要被人诓骗了。”   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   男主莫不是以为经验是个人吧。   叶安皓差点喷笑出声,但见岑秋锐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偏生生忍住了。他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漫不经心的开口:“嗯……经验挺厉害的,帮过我挺多……他才不会骗我。”   岑秋锐静默一瞬,而后问道:“你很喜欢他?”   “当然。”叶安皓毫不犹豫点头。   经验值谁不喜欢啊。   人生就是一场打怪升级,经验值越多才能活的越来越好。   “叶安皓,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岑秋锐无端脸黑了半边,无声咬牙,“他现在在哪?”   “谁啊?我也不知道……”叶安皓用石头捣了一些止血镇痛的草药,到底是顾忌岑秋锐的伤,“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岑秋锐脸色臭臭的,不肯动。   嘿,你还想恃伤而骄不成。   叶安皓板着脸,冷漠无情把药一放,“那你就疼着吧。”   见叶安皓对他的情绪半点不在乎,岑秋锐捂着伤口起身,冷脸也掩不住语气中的难过,“还看什么伤,反正你也有了新欢哪会在乎我这点伤口。”   叶安皓:“……”   玩笑好像开过了。   什么鬼新欢,狗男人一点也不禁逗。   不过你个朝三暮四的小渣男,一副怨妇面孔是要闹哪样啊。   本公子头还疼呢。   叶安皓的气性也起来了,嘁了一声想撂挑子,却听闻岑秋锐一声闷哼,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声。   叶安皓:“……”   又在演戏了。   狗男人最会演戏了。   本公子才不上当,累了一天了还得哄人,这活谁爱做谁做去。   虽是这样想,但叶安皓还是偷偷端详岑秋锐的气色,这一看真吓了一跳。   刚在在羹火旁有暖色火光照耀还不觉得,离了火光的岑秋锐面色青灰、唇色乌紫,实在不容乐观。   蓦然想起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中毒之人便是这番光景,叶安皓眉头拧成一团,一把拽住岑秋锐的手臂就要脱他衣服。   岑秋锐一时失神,被叶安皓的动作搞得没了头脑,趔趄着倒在了身后的石床上。   服了这破衣服,都烂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难脱。   就在叶安皓奋斗在宽衣解带的前线时,岑秋锐却是万念挣扎,半推半就让他扒下了胸口,才虚拢着衣服咬牙恨道:“你又不喜欢我,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 第57章 你野的还挺骚气   叶安皓:“……”   叶安皓无语的看着他,一点没有先说话的意思。   岑秋锐便兀自垂下眼眸,睫毛微微的颤动配合上他此时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衣衫,莫名的显露出一股让人怜惜的模样,轻声道:“我不以色侍人……”   最少也要告诉我经验是谁!   竟然仗着叶安皓心性不定蓄意勾引。   我打死那个野男人!   要是叶安皓能听到岑秋锐此时的心里话,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声:“经验是你大爷!你一个男强小说里的男主竟然满脑子都是野菜,真给广大小说界丢脸。”   可惜他听不见。   “做梦吧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呢?本公子才没看上你的……”叶安皓呸他,一手按在岑秋锐光洁的胸口上,另一只手掰他那只拢着衣领的手质问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中毒了?”   岑秋锐闻言抬头飞快的看了叶安皓一眼,见到他的反应真的没有半分作假,身体秃然一僵。   为啥他不夸我的身材,难道是露的不够多?   叶安皓却自主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把岑秋锐这幅样子当成了被拆穿的心虚。   “岑秋锐我不瞎,别把我当傻子。”叶安皓鼻孔都要气冒烟,赶在他出口搪塞之前问出:“哪里的毒?箭上有毒?”   “无……”岑秋锐还没来得及说完,叶安皓已经不顾三七二十一,一股脑把所有系带一匕首割了,岑秋锐满身衣衫自主往下褪落。   岑秋锐:“……”   好了,这下露的够多了。   叶安皓直接动手将岑秋锐的衣衫拉下,板着脸命令他趴好别动,岑秋锐乖乖听话。   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血腥味十足。   伤口处未得到妥善包扎,不少木屑贴着那处的衣物与血肉黏在一起,已经开始发炎泛脓,叶安皓只好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剥开,异常专注认真。   岑秋锐侧头,注视着蹲在自己身侧的叶安皓神情有些恍惚,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道:“我娘以前常说,占了便宜不负责任的男子是要被人唾弃的,你这下“玷污”了我的清白,可不能再去外面招蜂引蝶,俗话说……野花哪有家花香。”   叶安皓:“……”   这种时候还想着争风吃醋,狗男人,我真是小看你了。   稳住,叶安皓。   这崽子正是青春叛逆期,一身反骨的时候。   认真你就上当了。   叶安皓深呼吸一口,微微抬了抬眼眸偏不如他意,“可本公子偏偏就喜欢野的。”   嘿嘿,这下没话说了吧,气死你死你。   岑秋锐:“……”   “其实……”好一会儿,岑秋锐心脏狂跳耳根发烫,可面上却竭力维持着淡然的表情,小声为自己争取:“我,我也挺野的……”   叶安皓:“……”   看出来了。   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   少年,你何止是野,你野的还挺骚气。   叶安皓懒得搭理他,手上力道加重,岑秋锐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也正是如此,让叶安皓发现了伤口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什么异物,他按在那处摸了摸,冰冷的硬物像是铁块。   铁块和木屑,联想到岑秋锐中的是箭伤,那只能是箭头了。   叶安皓压抑着胸口翻滚的怒意,拳头硬了。   岑秋锐对于自己身体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他非常生气。   要不是打不过,非得创他两下。   岑秋锐咽了口唾沫,手心都出汗了,“没事不疼,忍忍就过去了……你可得对我的清誉负责。”   “横竖命是你自己的,你就作罢痛死活该。”叶安皓怒骂道,神情冷漠却带着鼻音,手上的动作倒是愈发轻柔。   ——分明是心疼的。   岑秋锐原本对自己的伤势不以为意,他今日有打坐调息,知道后腰的伤并不算棘手,只是失血过多造成体内气血枯竭,只要进食休息,等他运功调息,内力恢复就能把这毒与箭头自行逼出。   可是他见叶安皓这么在意转念又变了想法,突然追魂似的抖了一抖,可怜巴巴的扯着叶安皓的袖子喊道:“疼。”   “活该,疼死你才好。”叶安皓嘴上不留情,但见岑秋锐捂着胸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透明了一些,他心中有升起了无限的愧疚感。   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呢。   伤口明显感染,已经有肌肉组织坏死了,再不处理后患无穷。   “得把箭头取出来,剜去腐肉再敷药包扎才行。”叶安皓仔细的检查了伤口情况,眉头拧成了一团,突然朝岑秋锐问道:“你信我吗?”   “我信。”岑秋锐这话说完自己都楞住了,完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只怕叶安皓让他去死,他都会应一句好嘞。   叶安皓心情复杂,其实他自己都没什么把握。   前世也并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正规医疗培训,现下仅有的工具也只有一把匕首,甚至都没有消毒的物品。   可是岑秋锐没有一丝犹豫,趴在石床上柔和的看着他,满眼都是纯粹的信赖,这一刻,他突然有了勇气。   叶安皓坚定的起身从袖中掏出匕首放在羹火上消毒,边跟岑秋锐交代后面的事情,“待会你忍着点,我帮你把箭头取出来,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但你这么信任我真的很感动呜……”   岑秋锐:“……”   岑秋锐这才明白叶安皓说的信不信他是什么意思。   他刚想与对方解释一下不用挖,等他内力恢复就好,就见叶安皓一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向他保证,“岑秋锐,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岑秋锐张开的嘴便哑了言,泡在嘴里的词转了一圈变成了,“没事别怕,你就当给鱼破肚,今天的鱼处理的很干净,一定行的。”   他内力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半,最迟明日早晨就能完全恢复,岑秋锐心里思忖着,横竖也就挨一刀,就当哄人开心了。   “噗,那怎么能一样。”叶安皓听着他胡言乱语笑骂道,不过分散了些注意力,也算没那么紧张了。   伤口比预想的更深,叶安皓小心翼翼的剜去了周边腐肉,折腾出了一身冷汗,费了小半天才总算是把那颗可恶的箭头拿了出来。   他也不敢松懈,没法消毒只能从里衣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条,裹着碾好的草药敷了上去,然后重新包扎伤口。   整个过程岑秋锐除了偶尔咬紧牙关闷哼两声之外,并未喊过疼。   对此叶安皓是非常佩服的。   换成自己不得疼的死去活来。   岑秋锐真是铁汉子,真爷们!   手上打完最后一个结,叶安皓把刚刚剥下来的衣服又给岑秋锐披了上去,一屁股坐下微微松了口气。   他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才发现岑秋锐抿着唇在无声忍耐,额角青筋抽搐,唇边的牙印子都起皮了。   “我弄疼你了?”叶安皓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语气中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疼惜,“不是……疼你怎么不喊啊,是不是渴了……”他连忙拿来了竹筒壶,“喝点水吧。”   “太疼了,喝不了……”岑秋锐摇头。   叶安皓傻眼了,那该怎么办?   “除非……”岑秋锐强忍住,不让唇角上扬的太过明显,炯炯有神的盯着叶安皓的饱满的唇瓣,意思不言而喻:“你喂我……”   叶安皓:“……”   狗男人,真是小看你了。   怎么没疼死你,虚成这样还有精力撩骚。   岑秋锐见到他的脸色,轻咳了一声,捂着胸口虚弱道:“算了……看你很为难的样子,我还是不喝了吧……咳咳也不知道谁刚刚说一定负责。唉……夫夫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喂,怎么不喂呢!”叶安皓咬牙:“等着!”   岑秋锐侧着头趴在石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叶安皓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然后低头忙乎着什么。   洞外原本的晴朗已经不在,天际闷雷滚动,伴随着道道闪光,像是要下大雨。   叶安皓没敢走远,只在洞口摘了两片大叶子叠在一起,挽成了圆锥状倒上了一些凉白开,然后把尖的那头凑到了岑秋锐唇边,大气道:“喝吧喝吧,自己吸。”   岑秋锐:“……”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岑秋锐还想再争取一下,叶安皓眯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显:再挑就自己拿着。   他屈服了,就着叶安皓的手把那点水一点点吸完,临了还笑眯眯的捏了捏叶安皓的手指,“有人喂的感觉真好,你喂的水都是甜的……”   叶安皓:“……”   叶安皓麻了,脚趾尬地。   狗男人哪学来的土味情话。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叶安皓一脸憋屈的甩开他的手,“我看你精神挺好的,用不着别人喂。”   他刚转头又听见岑秋锐“嘶”了一声,叶安皓现在完全不想理狗男主,闭眼装瞎当没听见。   倾盆的大雨伴随着暮色降临,好在今日还剩几条鱼不至于饿肚子,叶安皓把鱼架好,小心的往火堆里添加干柴。   岑秋锐忽然出声:“叶安皓,你是除了我娘外,第一个会喂我吃东西的人。”   叶安皓:“……”   妈的,真该死啊。   我可太不是人了。   叶安皓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巨大的负罪感,看到岑秋锐坐起了身还紧张了一把,想把他按回去,“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别乱动。”   “没事,我就想陪你坐一会。”这一次,岑秋锐坚持要起来,叶安皓怕拉扯到他的伤,连忙扶着他。   结果两个人都忘了一件事情,原本披在岑秋锐身上的衣衫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被抖了下去,尽数滑落。   叶安皓:“……”   岑秋锐:“……” 第58章 耍流氓   岑秋锐僵硬着保持起身的姿势,一脸茫然。   之前情况危急,岑秋锐又是趴着的,叶安皓的心神都在伤口上没心思注意其他,这下面对面以一个新奇的视觉观赏美男胸肌,他直接看傻了眼,表情简直比万花筒还精。   只是对比一下自己心底不免有些酸溜溜。   这丫身材真好,怎么练的的啊。   明明之前还是小瘦鸡来着。   岑秋锐原本还耳根发烫,抬头飞快的看了看叶安皓,见他看自己看愣了就淡然了,手撑着石床慢悠悠起身,任由那衣衫往腰下滑。   本着男性的本能,叶安皓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瞄了眼对方的腿间,眼睛都瞪圆了两分。   卧槽!   真他娘的牛逼。   此子以后必成“大器”。   “看够了吗?”岑秋锐已经下了石床站好,嗓音有些沙哑一副好整以暇的问道,“叶安皓,呼吸。”   “谁看了!我呼吸通畅着呢。”叶安皓骤然回神下意识否决,猛吸了一口气开始强词夺理,“岑秋锐你怎么不穿衣服耍流氓啊。”   随后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衣衫给他穿好,眼神不敢与岑秋锐接触,但是把衣服拢到岑秋锐胸前的时候手还是很诚实的在胸肌上摸了一把。   呜,手感真他娘的好……   岑秋锐也不恼,由着他摸,“怎么样?”   叶安皓:“……”   有些尴尬。   在线等。   占别人的便宜还被当事人发现了怎么办?   “咳……一般……”叶安皓默默收回占便宜的手指,一本正经的将岑秋锐的衣服拢好,为了避免再次散开,还在衣衫上揪了两个啾啾出来打结固定,最后拍着岑秋锐的肩补了一句,“再练练吧兄弟。”   只要我脸皮够厚,就不怕丢脸。   呜,但是好丢人啊。   狗男人怎么这样。   算了,现在不是跟他生气的时候,伤患为大。   小本本记好以后再说。   鱼也烤的差不多了,叶安皓转过身去盯了会火候,岑秋锐就这么的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移开视线的打算都没有。   叶安皓添柴的时候回头,发现岑秋锐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看什么?   他这样看我什么意思?   叶安皓心中怪异,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他不动声色上下自我打量了一番。   好吧,身上的白衣灰一块黑一块,还破破烂烂的,他微微叹了口气。   能去友情出演丐帮了。   还不需要服装。   岑秋锐完全不知道叶安皓的心理活动,也走了过来在火堆旁坐下。   叶安皓折了两根树枝做筷子,把烤好的鱼肉撕下一块,本着伤患优先的原则先递给岑秋锐,“你快吃,一会凉了会腥。”   岑秋锐手抬了一半,叶安皓就径直喂到了他嘴边,还口嫌体正直的嘀嘀咕咕发着牢骚:“多大人了还要喂,不知羞……”   得了,二公子就浅浅伺候那么一回。   岑秋锐怔住,深深的看着叶安皓,在心里咀嚼了这两句话,似乎对他的行为感到惊讶。   “看我干嘛,赶紧吃。”叶安皓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催促道:“本公子今天光伺候你了,困得很……”   “嗯,我以后都伺候你……”岑秋锐咬了一口烤鱼,表情柔和到了极点。   这还差不多。   狗男主挺识趣。   叶安皓:“怎么样?”   “有点烫。”   “烫吗?”叶安皓将信将疑的夹了一块入嘴,不会啊,明明温度刚刚好。   岑秋锐不会受伤把感知都变敏感了吧。   “嗯,需要吹一下。”侧秋锐看着叶安皓边嘟囔麻烦边把鱼放嘴边吹了起来,只觉心中最重要而隐秘的一角,越来越软,越来越暖。   全部被眼前的身影填满。   “好了不烫了。”   岑秋锐勾着唇角,倾身覆上了双唇,咬了一口他手中的鱼肉。   叶安皓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吃个烤鱼,干嘛搞得像接吻一样靠这么近!   岑秋锐赶在小猫炸毛之前坐直了身躯,规规矩矩的。   叶安皓怀疑狗男人居心不良,但苦于没找到证据,只能把那只烤鱼扔给岑秋锐,自己重新拿过了一只。   勉强吃了个半饱,俩人用剩下的水随意抹了把脸,打算早早歇息养精蓄锐。   只是要睡的时候叶安皓又犯了难,石床看着比马车的软榻还小,只能勉强躺下一人,也不知道俩人昨日是怎么睡下的。   他内心纠结了一把,今天真的是挺累的,但再怎么说跟伤患抢床也太没品了吧。   呜,算了,眼下岑秋锐最重要。   等他伤好了定要让他背着本公子赶路!!!   “你先睡吧,我再烤烤火。”叶安皓把岑秋锐扶到了石床,便打着哈欠坐回了火堆旁,用手撑着下巴拿着小树枝戳火苗。   呜,真困呐。   又是怀念我暖呼呼大床的一天。   为了抑制困意,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知道崔妈妈和喜鹊他们怎么样了,是在找他还是回锦城了呢。   还有他大哥,若是得知了自己遇刺失踪的消息,怕是会倾尽全府之力来寻他吧。   那他和岑秋锐是继续留在这里等救援还是怎样,大哥会不会迁怒岑秋锐啊。   迁怒也是应该的,本公子混到现在这种地步完全是拜他所赐。   可是一路上狗男人也确实挺护我的,想想岑秋锐也是个受害者,毕竟他也不想被刺杀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这么说来他没错我也没错,这都应该怪那个没有心的后娘作者……   呜,怎么骂人也不顶用。   算了,要不还是做一套眼保健操吧。   二公子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好在执行力还可以。   叶安皓瞌上眼睛挺直腰板,双手放松的搭在腿上,想象自己在一片遥望无际的草原,然后深呼吸一口,双手自然覆上眼目,默默数着节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岑秋锐:“……”   叶安皓什么时候还会武了。   这是哪门派的功法。   对于叶安皓的动作,岑秋锐有点稀奇,“阿皓,这是在干什么?”   “这叫眼保健操,有效缓解疲劳,哎呀……你个伤患快睡吧,把我口号弄乱了……”叶安皓手上动作没停,只得又重新从头喊起了一二三四。   这小东西太不省心了。   床都给你睡了喂。   呜,怎么没效果啊,本公子真要困成狗了。   岑秋锐看了一会,觉得有趣,也闭上眼睛学着他的动作试了一套,效果显著,眼睛确实没有方才那么艰涩了,只不过叶安皓原本响亮的口号越喊越缩水了。   岑秋锐朝他看了过去,不过一刻钟,叶安皓已经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手指还不忘在眼睛上转圈,也是实属难为了。   外面大雨磅礴,山洞里面被昏黄朦胧的火光笼罩。   岑秋锐缓缓托着叶安皓的下巴,只觉心软成了一片,手中摩挲着他的脸颊,那点温暖从指尖一直传达到了心底。   “嗯……”脸上痒痒的,叶安皓忍不住将脑袋歪向肩膀蹭了蹭,却把岑秋锐那只没收回的手带到了脖颈,人瞬间清醒,“嘶,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困了……”岑秋锐淡淡的收回手指,“怎么不去石床睡?”   叶安皓眼神流露出了向往,默默盯了一下石床那点大小又猛摇头,“那地儿太小了,你的伤……你快睡吧,我也不是那么困。”   “放心……”岑秋锐这下哪能不明白,拉起叶安皓的手腕走到石床边,像是验证什么,他侧躺下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岩石,低声道:“够睡两个人的,上来躺着。”   叶安皓内心挣扎了一下,岑秋锐又补了一句,“山野的夜晚蛇蚁虫毒出行,且虫子多会在地面活动。”   想象一下睡着了被蛇蚁虫毒环绕景象。   叶安皓心里咯噔一下,最终向现实屈服。   呜,他可不想被咬。   “你还怕虫子啊……早说嘛……”叶安皓顺坡下驴,爬上了石床里侧那块小空位,“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挡挡。”   呜,虽然硬邦邦的,但躺着睡果然还是比坐着睡舒服多了。   岑秋锐也不拆穿他,附和道:“那今夜就仰仗二公子了。”   “好说,好说。”叶安皓打了个哈欠,嘴上应着实际心里已经计划着找周公了,察觉岑秋锐半边身子已经挨到了边沿,又往后贴了贴把他朝自己拉近了些,“过来点,摔下去伤口又得裂了。”   岑秋锐欣然朝里挪了挪,双臂极其自然的从身后环住了叶安皓,“这样就不怕掉下去了。”   “伤员要有伤员的样子,”叶安皓身躯紧绷,抠他的手指,“老老实实躺着,别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去死啊狗男主,没一刻消停的。   妈蛋,狗男人不会想趁人之危吧。   糊涂啊叶安皓,让你禁不住诱惑。   “就抱一会。”岑秋锐微微叹了口气,略带一点故作的可怜,“我的衣服被你撕的到处漏风,可冷了,二公子得帮我挡挡。”   叶安皓:“……”   叶安皓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今日那出“衣衫滑落”的场景,无话可辨。   他哽着脖子挺了一会,见岑秋锐确实安分守己也逐渐放松下来,脑子已经困得开始自我pua。   其实洒脱点把岑秋锐当成大兔子不就行了。   大男人被抱一下也不少块肉,要不就让他抱着吧,以往也不是没抱着睡过,不差这一次,较真倒显得我扭扭捏捏了。   叶安皓自我建设了一把,突然就释怀了,呼吸逐渐平稳悠长,陷入了梦乡。   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岑秋锐垂目注视着他的睡颜,神情专注而幽深,像是在看着至宝,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小心点,别碰到了伤口……”叶安皓含糊的梦呓了一声,他翻身找了个绝佳的姿势,“你的毒还没解,还是要尽快看大夫,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话还没说完就沉沉睡了过去。   “嗯……都听你的。”岑秋锐的声音藏着一点笑意,最终还是没舍得起身,低头在他前额上印了一记,“做个好梦。”   月上柳梢,夜色渐深,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只剩下呼啸的狂风。   不过片刻,岑秋锐忽的敛了笑意,起身往洞口而去。   “主子。”一个黑影悄然在他面前落下,全身包裹在阴影处看不分明,只能凭声音判断出是位女子。 第59章 太可怕了!   岑秋锐看也未看她,恢复了一派清冷:“如何?”   黑影低头恭敬回道:“回主子,已经查明此次刺杀是岑家所为。”   “岑家……也是时候该付出代价了。”岑秋锐眼神冰冷,想起小荒村见到的一幕,“你即刻赶回圣都,近日正是多事之秋,有许多鞑靼骑兵扮做山匪的模样烧杀抢掠,北疆估计有异动。”   “那些老东西胆子这么大?”黑影暗暗吃了一惊,闻言似不可思议,“如此必将伴随着巨大的阴谋……”   然而当她从阴影中略微抬头时,那张脸骤然清晰分明起来,“主子,这一路凶险,留属下护送你和二公子回锦城吧……”   此刻要是叶安皓在场,定会惊呆了下巴,因为那容貌对他而言竟是如此的熟系。   甚至那人前两天还在他身边“公子公子”的喊。   “传信给张衍,他知道该怎么做。至于你……”岑秋锐突然蔑了她一眼,皱着眉在思虑着什么,“罢了,叶安皓见到你应当会开心,先暂且跟我们一道回去吧。”   喜鹊:“是……”   主子,你多冒昧啊。   我好歹也算暗卫里数一数二的。   怎么就沦为你哄佳人开心的工具了。   叶安皓睡得迷迷糊糊,怎么转都硌的难受,他略感不对揉着眼睛:“岑秋锐?你在跟谁说话?”   “行了,你别在这碍眼了,明天看着点时机出现。”岑秋锐听见声音立马变了脸色,扶着腰低咳着往里走,声音低哑:“我吵醒你了?”   “怎么又咳了……”见岑秋锐这幅模样,叶安皓连忙下床,步履有些急躁,摸上他冰凉的手又冒出了无名火,“外面那么冷你瞎跑什么。”   “我怕……”岑秋锐又掩唇低咳了两声,“怕把你咳醒了……只是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你。”   “吵醒就吵醒了。”叶安皓心里的负罪感莫名伴随着这句话达到了巅峰,“我睡眠浅这也不能怪你。”   呜,自己真不是人。   畜生啊畜生。   他小心的扶着岑秋锐躺下,嘘寒问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要不趴着睡吧,千万别碰着伤口了……”   “无事,你也快睡吧。”   暗中的喜鹊默默发抖,牙都酸了。   主子你变了。   啊啊啊,还我英明神武的主子。   ……   翌日,叶安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取暖的火堆燃了一夜也只剩下灰烬,他下意识侧头寻找岑秋锐的身影,看到对方安然躺在身边才微微了松了口气。   天空一片澄明,万里无云,是个不错的的天气。   经过一夜充足的睡眠,叶安皓的精神恢复的不错,心情也不错,身上的淤青都觉得没那么疼了。   他跳下石床,揉揉脸伸展了一下身躯。   舒畅!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叶安皓忽然想起岑秋锐身上的毒,猛地扭头要说什么。   岂知,岑秋锐刚起身就瞧见叶安皓肩上落下一只小飞虫,上前俯身要帮他抚开。   两人就这样猛地靠近,呼吸交缠。   叶安皓不知怎的,僵在原地像缺氧了一般脸色突然爆红,那日在马车上那个蜻蜓触水般的亲吻突然跟放电影似的在脑海中反复播放……让他感觉整个人由内而外都在散发着蒸汽。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衣衫下摆,竟然隐秘的显现出一丝紧张的期待。   叶安皓:???   我是在干嘛!!!   岑秋锐抬起的手攸地换了个地方,径直略过肩膀抚上了叶安皓的侧脸,刚睡醒的声线略显低沉:“阿皓……”   气氛旖旎,温情渐生。   叶安皓脸色越发的红,分明意识到此时情势十分不妙,自己应该躲开,却仿佛受到了蛊惑般愣是梗着没动,俩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近,他不敢多想结果。   “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公子……”就在俩人的唇即将粘在一起的时候,一道喜极而泣还略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响起。   由远及近。   生生吹散了一室的暧昧。   叶安皓猛地回神,不知从哪生出的神力把岑秋锐推出了两丈远,自己蹬蹬蹬也跑了出去,“我出去看一下……”   岑秋锐:“……”   岑秋锐脸色木的一批,抬起的右手停滞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放下,只是那双黑眸幽深的不见底,泛着冷冷的寒光,犹如实质的飞刀狠狠射向某个方向的老鼠屎。   正在某个灌木丛里面蹲着的喜鹊刚想往外蹿,顿时捂着嘴巴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危!!!   不小心误了主子好事怎么办。   谁来救救我。   我现在是土遁呢……还是土遁呢……   这厢叶安皓也尴尬的头皮发麻,靠在山洞外的石岩上喘息,眼睛在旁边的花草树木上飘忽不定,内心已经乱成了一片。   他回想到刚才那幕简直吓得魂不附体。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差一点就亲上了!!!   叶安皓你脑袋瓦特了吗?   难道还真想搞基不成?   呜,我完了,我弯了。   叶安皓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哇”的一声开始哀嚎。   不会的,不可能,我……那只是一时的费洛蒙引发的错觉……   一定是刚醒脑子供氧不足他才会犯下这等大错。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恰时一阵清风袭来。   呼吸着新鲜空气,叶安皓脸上的温度渐渐被吹下来不少,心脏不再狂跳,脑子也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呼,他就说嘛,一定是大早上脑子缺氧才造成的错觉。   放在现在是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看吧,这不就好了。   没错,绝对是错觉。   身后再次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叶安皓回头一看,岑秋锐也跟随他出来了。   身量欣长的年轻男子,风姿隽爽,湛然若神,是身上那身破败的淡蓝色衣衫也掩盖不了的气度朗朗,优雅淡定的朝叶安皓走来。   他神情专注,时间也便好像静止了一般。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每一步,都在为叶安皓息鼓的心脏摇旗呐喊。   好一会儿,叶安皓不自然的撇开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咽了口唾沫。   狗男主还挺帅……   我靠。   见鬼了。   刚才怎么有一瞬间被男主迷到了。   怎么办……好像又有点缺氧了。   很好,叶安皓发现自己脸上刚下下去的热度又有起来的势头。   呜,丢死人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岑秋锐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却故作疑惑:阿皓你脸色这样红,可是哪里不适?   整个一大尾巴狼。   明知故问啊,狗男人!!!   “有,有吗……”叶安皓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应该是的热的吧,今儿挺热哈……啊嘁……”   叶安皓:“……”   “咳,刚谁说话来着……”叶二公子眼神飘忽的看着前方转移话题,试图扭转局面。   “嗯。”岑秋锐嘴角勾了一下,极其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那二公子可以帮我暖暖手吗?我体寒。”   叶安皓低头看着那两只十指交握的手,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拉扯中。   谁家暖手这样暖啊!!!   快甩开叶安皓,狗男主在吊你。   只要你不上钩,就绝对不可能弯。   可是……真的很好摸诶……   岑秋锐本来就体质偏凉,那双手更是骨相完美,十指修长,就像一块天然形成的冷玉,十分舒服。   叶安皓有些些的手控倾向,对于男主这双手之前就馋过,这可是正大光明可以上手的机会!   再说了,取向这个东西又不是拉拉手就能改变的。   二公子迅速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最终心安理得的捏着岑秋锐的手指玩。   有救了,就是现在!!!   小腿已经蹲麻了的喜鹊怎么能放过这种救命稻草般的时刻,她颤颤巍巍的举起了右手,幽幽喊道:“公子……”   “啊啊啊啊……鬼啊……”亲眼看见身前半人高的灌木丛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叶安皓吓得跳起哇哇乱叫,整个人都快挂岑秋锐身上了。   岑秋锐温润的安抚着,只是射向喜鹊的眼神已经明显的不虞。   喜鹊:“……”   “是我啊,公子……”喜鹊这下真的是要哭了,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岑秋锐,见自家主子并没有动怒才稍微定了定心,连忙表明真身,“二公子你看看,我是喜鹊啊。”   呜,敢吓本公子,我管你是喜鹊还是乌鸦……   诶,喜鹊?   叶安皓突然安静了一瞬,僵硬回过身发现还真是自己那个可爱的小侍女,简直喜极而泣。   他立马撇下岑秋锐,给了喜鹊一个大大的熊抱表示喜悦,“喜鹊,我命运般的喜鹊,见到你我可太开心了。”   呜,喜鹊你真是我的救星。   你家公子我这两天可遭了不少罪。   再跟狗男人独处实在太危险了。   听闻这话岑秋锐的眼眸渐渐深邃起来。   喜鹊面色微凝,看起来比叶安皓还激动,双手微微蜷缩着无处可放,最后只能举着手朝天发誓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二,公子,你……你太折煞奴婢了……夫人才是你的命运啊……”   主子,信我。   我对二公子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俩之间真的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清白白。   “其他人呢?”叶安皓松开手还往喜鹊身后的山涧望,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现在安顿在哪里?”   “我也不知。”喜鹊微垂了头,“那日你们走后,我们又遇上了一群山匪,那些山匪来势汹汹,我被冲散了,也是误打误撞才掉进了这山谷,其他人皆下落不明。” 第60章 无毒不丈夫   叶安皓闻言心中陡然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那伙山匪的首领是不是一个左臂有着恶狼纹身的鹰钩鼻壮汉?”   喜鹊闻言一顿,状做惊呼:“二公子你怎么知道?”   叶安皓与岑秋锐对视一眼,眉头拧的死紧:“应该就是我们在小荒村遇到的那伙蛮子骑兵。”   岑秋锐指了指山洞:“进去说。”   叶安皓“嗯”了一声,见喜鹊一脸疑惑,把那天在小荒村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当然,刻意避开了丢脸的那部分。   “那接下来,公子有何打算?”喜鹊不动声色的看了岑秋锐一眼问道。   叶安皓正记挂着其他人的安危拧眉思索,并未察觉。   也不知道崔妈妈和那些护卫们怎么样了。   原本以为他和岑秋锐把黑衣人引走了,他们就能安全的。   还有岑秋锐的伤……   岑秋锐看出来他的失落,忽然出声:“我们带的那些护卫个个身手不凡,定会平安无事的。”   “是啊是啊。”喜鹊接收到自家主子的信号,忙不迭开口,“他们那么多人在一块了,没准已经回锦城搬救兵来救咱们了呢。”   叶安皓知晓他们这是在宽慰自己,此时也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祈祷吉人自有天相。   希望那些人像喜鹊一样给力,个个完好无缺。   他嗯了一声朝岑秋锐点头,“我们先出谷,赶紧找个大夫看看你的伤。”   “好。”岑秋锐给了喜鹊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漏了自己昨夜已经上了一次药的事情。   结果喜鹊会错了意,听闻岑秋锐后腰的箭伤严重,按照昨日定好的说辞,直接说自己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一直保持着随身备药的好习惯,当即拿出了一罐上好的去腐生肌散。   岑秋锐:“……”   叶安皓:!!!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你可真是本公子给力的小鹊儿。”叶安皓连忙将瓷瓶接过来,当即拆开缠绕在岑秋锐腰间的布条要给他上药。   所幸伤口没有再恶化,他细细的上了一层药粉,又重新包扎好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那些黑衣人怎么就没碰上那群野蛮子,”接收到自家主子冰渣似的目光,喜鹊面上端的是护主,生硬的转移话题祸水东引,怒斥呸道:“就合该让他们撞一起狗咬狗。”   “他们要是真撞一起,那叫接头,怎么可能狗咬狗。”叶安皓暗暗摇头。   岑秋锐闻言一顿,不动声色的询问:“阿皓为何这般断定他们是一伙的?”   “是啊二公子,你莫不是知道些什么?”听闻其中的深意,喜鹊也附和着,“我观察过,那群黑衣人不像是鞑靼人。”   “那日在鞑靼骑兵的队伍中,我确实看到了一个熟人。”想起倒霉催叶安皓咬牙切齿,他说着看了岑秋锐一眼,“你还记得害我们摔下山谷的那个黑衣人吗?刺杀的队伍中也有他。”   还追了本公子一路。   不对,算上后面那次是两路了。   本公子可爱的头颅现在还肿着呢。   忆起那天惊险的一幕,岑秋锐眼眸一沉,“我定要他付出代价。   叶安皓深以为然的点头,“要是再遇见他,你就给我打爆他的头。”   他说着又担忧起来,端详岑秋锐的气色,“伤口倒是无碍了,接下来只需每日好好换药,可是那毒……”   “无碍,眼下已经恢复了一些内力,虽达不到全盛,但也能抑制毒性散发。”岑秋锐笑了笑,“多亏了阿皓这两日的贴心照拂。”   岑秋锐的脸色确实比昨天要好多了,苍白的嘴唇也透出了几丝血色,叶安皓放心不少,哼哼道:“你赶紧养好伤,等着报答本公子吧。”   定好目标,三人分工明确,喜鹊先去去探路,叶安皓和岑秋锐去捕鱼采果子,吃饱喝足之后再出发。   念着岑秋锐的伤口,叶安皓让他将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半扶半靠着走路,自愿充当着拐棍的功能。   三人扶持着沿着喜鹊刚探出的路线,向谷顶攀爬。   然而叶安皓到底还是小瞧了峭壁的攀爬难度,高估了自己如今这具养尊处优的少爷身躯,全程不可谓不辛苦,直到临近傍晚,才借着岑秋锐恢复的一点轻功终于登上了谷顶。   地势变得开阔平坦了起来,只不过还是属于寥无人烟的地界。   休息片刻后,三人继续前行,却也只在附近的竹林寻到了一处略显破败的茅草屋,屋里此时没人。门檐下晾晒衣服的竹竿上还挂着几件粗布衣衫,看样子也在上面挂了几日光景。   想是哪个伐木人建在此处偶尔落脚的地方。   叶安皓还打算用草药换两身衣服,岑秋锐直接掏出了几枚铜板。   叶安皓:???   这小子钱藏哪的?   亏自己还苦哈哈怕出来了没钱,挖了那么多草药做路费。   混蛋啊!!!   岑秋锐见叶安皓一脸不可置信,以为他嫌弃,抿了抿唇:“眼下委屈将就一晚,明日寻个镇子给你买好的。”   叶安皓:“……”   本公子这要不买个十套简直枉姓叶。   前路未卜,这时辰也不好继续赶路,三人决定在附近歇息一下,待屋子主人回来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平日出行大多靠马车,走了一天已是极限,如今松懈下来,叶安皓只觉疲惫且脚酸疼的慌,一屁股坐下就难以起来。   他刚想弯腰揉揉腿,下一秒,就忽然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喜鹊这个万年大灯泡,早已自知自己在此实在多余,自告奋勇找吃食去了。   岑秋锐帮他脱掉鞋袜,叶安皓的双足生的十分干净漂亮,脚背饱满如新月,十个脚趾也红润喜人。   “你干嘛?”叶安皓一头雾水,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是燥热体质体温本就偏高,岑秋锐的手心却是凉的,一冷一热被刺激的绷紧了脚背,圆润小巧的脚趾蜷缩着不安。   这般亲密的行为叶安皓非常不适应,更何况对象还是岑秋锐。   妈的,狗男主的眼神也太变态了。   卧槽,他不会有恋足癖吧。   叶安皓生无可恋,挣扎着解救自己的双腿。   捍卫自己的清白!   “别动,帮你按一下明天才不会疼。”白花花的玉足晃的岑秋锐内心躁动不已,他定了定神移开了视线,把那双美足架上了自己的大腿,力度恰好的揉捏。   叶安皓:“……”   原来是要帮自己按腿。   不过狗男人为什么要帮自己按腿啊。   他为什么不帮喜鹊按?   “哦。”叶安皓面瘫着脸强装镇定,其实耳根已经红透,莫名的有几分感动。结果转念一想,狗男人话说的那么好听,结果还不是在外面跟情人勾勾搭搭。   他那个小白花弟弟,指不定还在叶府眼巴巴盼着狗男主回去相会呢。   呸呸呸,可恶的渣男,装什么深情啊!   勾人心铉,引人犯错。   让他揉揉腿也是应该的。   想到自己最终的悲惨结局,叶安皓有些沮丧,甚至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怨恼与难过,此时不由伤春悲秋了一把。   结果没一会他又忿忿不平,正因为如此,像这样可以使唤狗男主的日子真是过一天少一天,自己必须得好好珍惜。   二公子的心绪就是如此的阴晴不定。   叶安皓抬眼娇纵的瞪了岑秋锐一眼,随后理所当然的翘着脚,享受狗男主的按摩服务。   他的眼睛平时是有点下垂的 ,如今却微微上挑,把叶安皓那张美艳的脸,杀伤力直接拉高了好几个度。   只是瞥一眼,眉眼中流转的风情却摄人心魄。   岑秋锐:“……”   他是不是在暗示我?   岑秋锐被这一眼勾的心猿意马,手上滑腻的触感,像一把上好的冰丝,搅得他内心说不出的焦躁,身体也有点发热。   叶安皓要是能读心,怕是会吐出一口老血怒骂。   狗男人不要点B脸。   不过叶安皓这会儿也没有心思注意岑秋锐的异样,眼珠子光落在吃上面了。   要他说,喜鹊绝对担得上第一丫鬟的称号,文武双全且细致贴心。   就这么些功夫不但猎到了一只膘肥体胖的野兔子,还带回了一大兜野果。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随身带着调料!   神人啊,这不是活菩萨是什么?   呜,这谁能不为之绝倒。   跟某个渣男一比简直赢麻了好吗。   他看向喜鹊的眼神变的十分敬佩,在内心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肥兔子被烤的金黄流油,撒上了调料都不用靠近,就有阵阵香味飘过来,勾的叶安皓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   叶二公子靠着树桩,嘴里心不在焉的嚼着果子,视线却巴巴地落在喜鹊在一旁烤的兔子上。   那模样着实可爱。   岑秋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阿皓,胸口翻涌着的浓烈情绪蠢蠢欲动,几乎要破腔而出。   半晌后,他斗胆伸手过去,指尖慢慢抚上叶安皓的后腰。   叶安皓:“……”   狗爪子往哪摸呢?   二公子无比的警觉,一骨碌爬起来巴掌按在岑秋锐脸上抽腿起身,拎起鞋袜就跑,目标直指喜鹊手中的烤兔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无比迅速。   岑秋锐:“……”   刚抬头的喜鹊:“……”   叶安皓现在只觉得自己后腰也中了一箭似的,尤其的后悔。在喜鹊面前坐定只留给岑秋锐一个背影。   鬼迷心窍啊叶安皓。   为什么贪图那一时的舒坦。   狗男人摆明了就是心怀不轨。   有人在场这就是开始摸他后腰了,再放纵下去,等下指不定就是哪了!   岑秋锐不明所以的盯着空荡荡的双手,若有所思僵硬许久,半晌也踱步过来。   叶安皓在他靠过来的时候飞快往旁边避了避,肉眼可见的慌张。   “二公子,可以吃了。”喜鹊这下再顾不上隐身,从树杈上拽下了一只兔腿,用大叶子包着递给了叶安皓,又立马拿了一块给她真正的主子。   岑秋锐胸口像是堵了一团异物,让他烦躁的无法发泄。   不明白叶安皓为什么躲他。   叶安皓坐着不动,只是扯着岑秋锐的袖子,把兔腿捧到到他眼前晃了晃,那个肢体语言仿佛在说:还不赶紧帮本公子剔肉,眼里还有没有点活了? 第61章 可以吗?   岑秋锐动作一顿。   见人没动静,叶安皓不满意了冷傲的瞥了一眼岑秋锐,显然怪他好好地发什么呆,而后心安理得的把那只兔腿塞到了岑秋锐手上大声道:“我要吃。”   岑秋锐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视线落在叶安皓纤细的手腕上,不知为什么,刚刚心口腾起的郁结一下消失殆尽。   他三两下将肉剔的干干净净,喂到了叶安皓嘴边,“尝尝看。”   叶安皓依言张嘴,吃了两天没味道的东西,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总算吃到了这几天的第一口烟火味。   呜,这才是人生呐。   生活质量较比之前简直提升了一个台阶。   叶安皓一连吃了好几口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空空,一直是岑秋锐在喂他。   刚才他光顾着吃了,竟然没有察觉。   叶安皓:“……”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我自己来。”叶安皓胡乱的抢过叶子琬,却发现岑秋锐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把。   叶安皓:“……”   他是不是故意的。   妈的,臭流氓。   岑秋锐淡淡的收回手指,若无其事的开始低头吃他的那份。   工具人喜鹊一点不收敛,扬着个大牙花就着树枝直接啃,心中嘿嘿的偷笑,觉得自己又可以隐身了,不过她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对了二公子,你什么时候会使毒的?”   喜鹊双手合十,万分崇拜:“我那天依稀见你撒了一把什么断肠销魂散,黑衣人就倒了,太厉害了,也教教奴婢呗。”   岑秋锐的视线在叶安皓脸上停留了片刻,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咳咳……就……撒了点辣椒粉而已。”在行家面前耍大刀,叶安皓有点不好意思,“我哪懂什么毒啊,那都是我瞎喊的。”   喜鹊:“……”   岑秋锐:“……”   “二公子……”喜鹊似有感慨,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叶安皓,“你好阴险……”   “感谢夸奖。”叶安皓不仅喜滋滋的接受了这句评语,还挺骄傲,“不过要纠正一点,这叫无毒不丈夫。”   管他什么下三滥上三滥的,有用就是好计谋。   本公子又不是梁山好汉,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只为自保。   叶安皓语罢朝岑秋锐一抬下巴问道,“你说是吧?”   岑秋锐:“是,这怎么不是呢。”   喜鹊:“……”   够了主子,你已经没有下限了!   喜鹊实在没眼看了,深深觉得自己坐在那实在多余。   嘤嘤嘤,还是回去做暗卫吧,恋爱的酸臭味快要把我淹没。   彼时,二公子在叶府娇养了大半年的后遗症也出现了。   这几天风餐露宿,一路上叶安皓虽然尽力的注意,但条件实在有限。再加上今日爬上爬下的攀岩又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整个就是一灰头土脸,全身脏不垃叽的。   呜,本公子之前每日可都是要加香露沐浴的。   现在这个连发丝上都能扯出枯叶子的样子令他着实有些受不了,总觉得身上已经腌入了味,而且那布料实在粗硬,他还留了层里衣都觉得刺挠的慌。   二公子如今唯一诉求就是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叶安皓越想越觉得心梗,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了几口肉就吃不下去了,顺手把剩下的全推给了岑秋锐。   这段时间,叶安皓眼大肚子小的脾性岑秋锐已经习惯了,叶安皓虽然贪嘴但不管吃什么都是浅尝即可并不强求,基本上能吃个二分之一就算不错了,其余的大多全都进了他岑秋锐肚子里。   眼见着密林蚊子太多,喜鹊找了些驱蚊的药草但效果甚微,叶安皓皮肤白且薄,细皮嫩肉的,感觉自己坐在那已经成了一个人形血包,纵使疲顿也不得不起身走动驱散一下。   野外这类蚊子极毒,毒针能穿透衣衫且专挑肉多的部位叮,叶二公子的屁股深受其害,被光顾的最多。   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喜鹊和认真吃东西的岑秋锐。   总不能……   不行,太不雅了!   叶安皓不愿显出示弱与矫情之态,硬是咬牙忍着没挠,扒拉着路旁稀稀拉拉新迸发出来的竹叶,转移注意力。   天色渐黑,最后一抹余晖已落下西山,但天地间仍有蒙蒙的余光,未见有人归来。   喜鹊为那几处光秃秃的小嫩竹默哀了一瞬,小声劝道:“二公子,要不咱们便先进去住下吧。”   叶安皓知道事急从权也没有别得去处了,想着走时留下些银钱当住宿费也不算太占便宜,便同意了。   喜鹊利落的把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并且按叶安皓的意思隔成了两块区域,“二公子,可以进来歇息啦。”   叶安皓听不出情绪的哦了一声,辣手连最后一片独苗苗也没放过,他蔫趴趴的转身,忽然觉得手上似乎多了一些淡黄色的东西,闻起来还隐隐一股臭鸡蛋味。   叶安皓:“……”   这什么玩意儿。   二公子颤抖着手不敢相信,呼叫第一丫鬟:“喜鹊。”   呜,你家公子被鸟屎侮辱了。   “来了。”喜鹊刚应下要上前,就猛地感觉两道杀气横空飞来戳的她后背发毛,喜鹊停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一转,垂着头疾步往屋内而去,“二公子你先等等,我突然想起还有一处没打扫……”   叶安皓:“……”   呜,喜鹊,你没有心。   叶安皓的目光在手指和面前光秃秃的小竹竿之间来回打转,最后痛定思痛。   他到底为什么要手贱!   二公子矜持的看了一眼岑秋锐,眼神中充满了暗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嘴上说着喜欢,实际连给对象擦个手都不乐意吧。   好歹他俩也算有个塑料夫夫的名头。   岑秋锐此时也把剩下的兔子肉解决完,平静无波的目光波动了一下,迈步走至叶安皓身前,很自然的用自己的袖子帮他把手擦干净。   很好。   本公子以后不画小人骂你了。   只不过叶安皓对于岑秋锐的这份赞赏还没坚持到十秒,就在岑秋锐擦完还不撒手,握着他的手放在手心摩挲的时候而半路夭折了。   二公子没有心卸磨杀驴,呵呵冷笑一声:“这般舍不得放,怎么?岑秋锐你莫不是还想亲两口?”   岑秋锐:“……”   被戳中心思岑秋锐干咳一声,淡定开口:“可以吗?”   叶安皓:!!!   还可以吗?   狗男人,你还真敢想啊?   鸟屎你都不放过。   叶安皓默默磨牙,心里默认自己此刻已经咬断了男主的脖子,不可置信道:“我真是小瞧你了岑秋锐,你不知道我刚摸了什么吗?”   岑秋锐碰了一脸的灰,颇有些苦笑不得的点头:“放心,硫磺擦干净了没事,这附近应该是有温泉。”   !!!   叶安皓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早说。   竟然不是鸟屎是温泉,呸,是硫磺。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温泉二字带偏离,叶二公子对那口素昧谋面的泉水生出了极大地期待,眼睛都亮了几分,“那泉水温度如何?能泡澡吗?”   岑秋锐拧眉,“一般硫磺泉的温度都较高,而且气味有点重……”   “可以泡可以泡。”喜鹊躲在后面看了半天心急的不行,她今天打探了一番,对附近颇为熟悉凑过来助攻了一把:“竹林东边有一处小池温度正好,味道也不重,泡汤再适合不过了。只是现在天色渐晚……”   “不晚不晚。”叶安皓顿时来了精神,笑着怂恿她:“走走走,好喜鹊,快带公子我去看看。”   岑秋锐不放心,叹着气跟了上去。   喜鹊带着他们在幽密的竹林小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叶安皓方才见到藏在深处大坑里的目标。   这口泉水不算很大,确实如喜鹊所说是个小池。不过环境是极好的,泉池整体特别像是一块圆石,只不过中间凹进去了一部分,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大碗。纵使外侧草木茂盛,大碗边缘的岩石也依旧圆润。   更有几株他辨不出类目的百年老树扎根,枝叶盘根错节,抽条探在泉池上方,洁白如玉的花瓣不时飘落两片在白雾蒸腾的水面,似乎连空气都变的清香馥郁。   成片的流萤顶着灵动的光在枝叶中飞舞飘浮,像是撒下的点点繁星。将这一切照耀的的一清二楚。   叶安皓一见就欢喜的很。   他哪里见识过这么极富野趣的汤池,简直是人间仙境、野外桃源   喜鹊笑道:“二公子尽管放心泡汤,奴婢帮您把风。   叶安皓今晚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失笑:“这荒无人烟的把什么风,再说你家公子我又不是大姑娘,洗个澡还怕被偷看了去?”   他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大尾巴狼,让喜鹊自行活动休息。   “其实奴婢刚看那边有新鲜的竹笋,想去挖点……”   “去吧。”叶安皓点头,又嘱咐了一句:“别跑太远,有事就喊我们。”   “是。”   喜鹊走后,叶安皓伸手试了试水温,转头望向岑秋锐。   岑秋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熟练且利落帮他拆散发髻,宽衣解带。   叶安皓也不扭捏无比的配合,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转身就转身,这种事情习惯了也就没那么社死了。   之前刚穿来那会他不好意思裸着让丫鬟们给自己宽衣,都是自己胡乱裹着里衣,然后让喜鹊给他套外衣的,索性那时候胖也没人察觉。只是里衣没穿对就生生搅在里面,一天下来难受的紧。   后面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给二公子穿衣脱衣的这事皓志阁几人都一致默认成了岑秋锐的活。   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哪里不对。   不过叶安皓只让岑秋锐脱了外衣,就挽起裤脚下了水适应水温。   又细又直的小腿泡在泉水中,白玉的脚指头因为踩到石头硌的疼而微微弯曲着,看上去格外的惹人心痒。   岑秋锐动了动喉咙,一瞬都舍不得移开视线,这几天的相依为命,让他甚至冒出了在这里生活也不错的想法。 第62章 锁 第63章 狗男主别来沾边   自家主子从泡汤回来就被二公子无情的拒之门外,也不知道今日是成了没成,她还是别触霉头了。   岑秋锐反复确认自己身上闻不到血腥味才推门进屋,榻上的人儿睡梦中还在咬牙嘀咕着什么。   他轻柔的褪下叶安皓的长裤,在那破皮红肿的腿根细致的涂上药膏,叶安皓似有所感。岑秋锐净过手回来,就听见那人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心底软成了一片。   指腹从叶安皓恬淡挺秀的脸颊划至他的耳骨,又划上去,才听到叶安皓的后半句:“你这个禽兽。”   岑秋锐:“……”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叶安皓的目光深了一分,忽勾起唇角好似在笑:“说的也没错,我就是禽兽。”   岑秋锐屈指捏住那软嫩的下巴,低下头去,咬住了那张唇。滋味实在太好,他含住就舍不得放,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很快便勾起了情欲。   只是听见叶安皓迷迷糊糊的喊着嘴疼,他终是叹了口气,松开了那小片柔软,夺门而出。   喜鹊这厢打扫完战场,正猫在树干上数叶子玩呢。一眨眼,就见一道影子飞速从眼前掠过,自家冷酷无情的主子像被狗撵似的,只留下了一句:“看好他。”   她简直不可置信,梅开二度啊这是。   这就醒了?不应该啊,她点的睡穴就够睡到明天早晨了,更别说为了避免听到外面的动静还加了安神香。   主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喜鹊看向寂静的草屋,这也不像是醒了的样子啊。   算了,主子的心思也不是我等凡人能揣测的。   *   叶安皓是被鲜笋汤的香味馋醒的,他只觉右手又酸又涨的,脑袋晕晕沉沉唇也有些疼,坐起来才发觉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人都哪去了?   “喜鹊?”叶安皓昨夜着急上火又骂了半宿人导致嗓子有些沙哑,声音不大。   木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却不是喜鹊。   叶安皓看到岑秋锐那张脸拳头都硬了,恶龙咆哮:“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他昨夜气得睁眼到后半夜才睡。   这会儿顶着一脸倦容怨气极重。   一想起来就生气。   一想起来就想揍人啊!   叶安皓张牙舞爪一顿发作,岑秋锐也不恼,照单全收下,适时把之前烧好纳凉的温茶给他到了一杯。   二公子直骂的口干舌燥,咕嘟嘟灌完又连喝了两杯,那股憋屈感才算下去,深深的吐了口恶气。   岑秋锐态度良好,抱着他低头认错,“昨日是我的疏忽,我不该那样……”   叶安皓翻了个白眼,方才踹也踹了骂也骂了,眼下手酸脚软,没有力气再与这臭流氓计较。   “我保证,”岑秋锐亲了一下他的耳垂,郑重立誓:“下次绝不会让你疼。”   叶安皓:“……”   什么下次?   哪还有下次?   根本不会有下次!   他昨天复盘了一遍想通了,虽然自己也爽到了,但男人的生理反应本来就不受理智控制的好吗,他觉得换谁来的结果都一样,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此时有衣物避身,二公子的脸面与底气又回来了。   “没有什么下次了。”叶安皓毫不客气的拍开了他的手,一脸冷漠:“就你那点技术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岑秋锐:“……”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叶安皓见他那副吃瘪的模样,简直神清气爽。   “没有人教我,我当然不会。”岑秋锐理直气壮声音清冷,而后顿了一下猛地抓住了重点,淡定的看着叶安皓:“不如阿皓指导我一下?我虚心请教。”   叶安皓:“……”   滚呐,不要脸!   谁要教你这种事啊狗男人!   岑秋锐的这句话一直盘旋在叶安皓的脑海,跟洗脑神句似的,雷的他外焦里嫩。   二公子深刻体会到,要是有不要脸比赛,狗男主绝对能蝉联第一名。   而此时叶安皓显然比不过,只能灰溜溜跑去寻喜鹊讨汤喝。   啊啊啊啊,毁灭吧!   囫囵喝下一锅汤,三人起身赶路。   这地方荒得很,徒步行驶了大半天才碰见了一个猎户。   喜鹊上前问路,那猎户操着几乎听不懂的浓重乡音,她连比划带猜才听懂了一句。   得知最近的城镇还有几十公里才能到达,叶安皓差点没萎,公子脾气上来死活不走了。   好在那猎户说前面刚过去一伙盐贩子,兴许能匀出一两匹马。   喜鹊刚想前去,就被叶安皓制止了,他矜贵的一抬下巴,打发岑秋锐:“你不是有钱?你去。”   “可……”哪有绕过下人让主子跑腿的,喜鹊还想再争取一下,被叶安皓义正言辞的打断:“那贩盐的都是一伙粗枝壮汉,你一个小丫鬟要是吃亏了怎么办?我看他精神的很,定能为我们带回马匹。”他说着朝岑秋锐挑衅的瞥去一眼,“你说是吧?”   喜鹊:“……”   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弱不经风吗?   也不知道手底下那些人要是听见这句话会作何感想。   岑秋锐知叶安皓气还没消倒是也不反感。还会撒气总比不理人来的要好,他没多说什么,不一会儿就带回了两匹马和两个装满清水的牛皮水囊。   叶安皓嘴角抽搐,“我们三个人,为什么只有两匹马?”   这里面要是没点猫腻,鬼信啊!   “他们东西多只能匀出两匹马。”岑秋锐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半点说谎的痕迹,甚至还因为叶安皓的不信任有些伤心,小声补充了一句:“不信你可以去问。”   叶安皓:“……”   难道真是冤枉他了?   “咳,我就这么一说……”他略微有些不自在,眼神看向喜鹊:“既然只有两匹马,我跟喜鹊共乘吧。”   喜鹊连连摆手,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二公子您身份高贵喜鹊万万不敢与你共乘一骑,而且奴婢愚钝,骑术一般只能堪堪自骑,万一路上将您摔个好歹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叶安皓轻咳一声:“无妨,事出从急我带你骑也是省的。”   “不行的二公子。”喜鹊闻言更惊慌了,竭力改变叶安皓的这个危险的想法:“这男,男女有别……夫,夫人还在旁边呢……”   叶安皓:“……”   夫人个鬼。   狗男主别来沾边。   “既然阿皓对我如此厌恶,其实伤口也不是那么疼,我可以步行……”岑秋锐神情落寂,把另一匹马牵至叶安皓的面前,“你骑这匹吧,就让我独自承受……”   他说着掩袖低咳了两声满脸痛楚,果然换来叶安皓担忧的神情:“你没换药?”   “我自己换不了……”   “还有喜鹊呢。”叶安皓显然不信。   “不行……”岑秋锐抿着嘴摇头。   叶安皓刚想爆粗。   不是你丫又不是小姑娘,怎么换个药还搞得三贞五烈的?   “你说要照顾我,说好会替我换药的……”   叶安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念及岑秋锐后腰狰狞的伤口,叶安皓心虚无比。   他这下记起来了,本来说好了出谷给岑秋锐找大夫的,结果大夫没找到,药也没记的给岑秋锐换。   真是要命!   自己昨日还拉着人泡温泉,这要是伤口泡水感染了怎么办,还有那毒性蔓延了怎么办。   叶安皓心脏揪在一起,内疚感铺盖而来。   呜,自己太不是人了,只顾着发脾气,完全没有体谅岑秋锐是个伤患。   “你伤口没好就别乱动,我没有厌恶你的意思……就是……唉算了,我与你共乘一匹,咱们赶紧进城找大夫看看。”   叶安皓也不矫情了,跨步上马老老实实的。因着这份愧疚,他一路都对岑秋锐百依百顺,嘘寒问暖,就怕哪里又撞到了岑秋锐的伤口。   岑秋锐装的一把好柔弱,嘴角含着笑,软香入怀,好不自在。   只留下喜鹊风中凌乱,神情复杂。   主子你的伤不是好了吗?什么时候又受了伤。   还有就那点毒,不是早八百年就被你逼出体内了。   眼前这个一步三咳的家伙跟昨夜那个午夜罗刹哪还有半分相似。   路况极差,叶安皓惦记岑秋锐的伤有些心急,但又怕太快会扯到他的伤口不敢疾驰,只好让马匹悠悠小跑着,三人算是踩着暮色入了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没休息好,叶安皓被颠的头昏脑胀,要吐不吐的。两人同乘一匹,身体又避免不了与岑秋锐有所接触,这个中滋味实乃不可言说,当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入住客栈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一伙盐商,叶安皓看着别人队伍中赋闲的三四匹良马,忍不住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就差洒泪当场。   呜,要是他们遇见的是这伙盐贩子就好了。   本公子可太难了。   事实证明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那盐商的领头人也是不拘小节之人,看见叶安皓三人便爽朗的朝他们过来。   还没等叶安皓心里打鼓,思索出这难道又是哪路熟人。那个盐商头头就哈哈笑着冲着岑秋锐打招呼。   先是感叹了一下缘分的奇妙,而后询问岑秋锐是否还需要买马,说是老客可以打折。   ……   喜鹊默默扭头装聋,权当没听见。   叶安皓:“……”   岑秋锐:“……”   二公子怒目而对,觉得之前所有的真心都喂了狗,阴恻恻开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岑秋锐不动声色的虚弱了几分,闷闷开口:“伤口好疼。”   叶安皓冷冷的拍开岑秋锐的手,径直进了厢房。   不过气归气,他还是让喜鹊给岑秋锐找了大夫,当然费用要岑秋锐自己付的。   二公子可没钱。   等大夫的时候,叶安皓虽然口嫌体正直,但倒也还没忘要看看岑秋锐的伤口。   “不用了,你陪我坐会就好。”岑秋锐拉了拉叶安皓的衣袖,想让他休息一下。   叶安皓正在气头上,忍着怒火默念了两遍不能跟伤患生气后,直接无视岑秋锐的话,上手要掀他的衣服,却不慎被岑秋锐拉住手腕抱了个满怀。   “不疼了,有你在好多了……阿皓让我抱抱。”   “放手。”叶安皓矜贵的昂着脑袋,不置可否。   “不放……”   “怎么不疼死你丫的。”叶安皓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完全不能苟同他这种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态度。   岑秋锐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呵呵。”叶安皓阴阳怪气的一笑:“我没生气啊。”   岑秋锐在他脸上讨好的蹭了蹭:“给你买新衣服赔罪。”   叶安皓:“……”   本公子是那么好哄的吗?   还有,你是什么大型犬科动物吗?   蹭什么蹭,本公子才不吃卖萌那一套。 第64章 哄人秘籍   咳,虽然确实反差挺大的,与岑秋锐平日的模样有些不一样,让他挺有新鲜感的。   但有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敏锐,叶安皓还是略感不对。   按狗男人的尿性,之前说要给他换药恨不得脱光了显摆身材,怎么今日却有点反常。   “真的?”叶安皓顿了一下显然不信,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质疑:“买几件都行?”   岑秋锐垂着眼睫“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买多少都行,只要阿皓你不再生气,把店盘下来都成。”   叶安皓:“……”   这是什么糟糕的霸总宣言。   狗男人的小金库已经这么膨胀了?   岑秋锐见他有所松动,带着一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语气,哄骗道:“阿皓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嗓音偏冷,此时刻意压低,略带沙哑的蛊惑,让叶安皓瞬间梦回了昨天那场情热之中,耳尖“——嗖”的一下染上了粉霞,往后缩了缩下意识否认,“胡说什么,我才没想做……”   现场刹那间安静了片刻。   岑秋锐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漆黑的眸子意味深长,“阿皓是在期待什么?”   叶安皓:“……”   叶安皓捂着脸脚趾尬地,已经无颜在这个世界生存了。   救命啊,难道昨天把脑子也撸出去了吗,都在瞎想些什么?   而且他根本没有期待好吗!   啊啊啊,快忘掉!!!   别多想叶安皓。   那种状态五指姑娘完全可以满足。   “原来阿皓是个小色鬼,身体可比嘴诚实多了……”岑秋锐眼带笑意,单手把人腾空抱起。   “你放屁!”叶安皓手动不了恼凶成怒,又怕摔下去,只能双腿紧紧攀着他的腰,咬牙切齿的骂着狗男人。   只不过这一骂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狗男人怎么不痛啊?   “骗我好玩吗……”叶安皓目光落在岑秋锐的脸上,轻声道:“你伤早就好了,毒也解了是不是?”   岑秋锐动作陡然一僵。   屋子里十分安静,安静到了诡异的程度。   这厢喜鹊正领着大夫进客栈,边走边细细嘱咐:“我家主子并无不妥你无需太过认真,只要演一场戏便可。到时候另外一位公子问起,你就说情况不太好,最少要调养半月有余。放心,事成之后银子少不了。”   “我可以解释的。”岑秋锐犹豫了几分开口,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收效甚微。   二公子脸色一黑,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岑秋锐。”他咬牙切齿:“你个狗批!”   喜鹊豁然抬头,伴随着“砰——”的一声,正好看见他家主子被二公子无情的轰出了厢房的一幕。   从摔门的力度来看,里面那位小祖宗应该是非常生气。   喜鹊心里咯噔一下,这明显是露馅了啊!   岑秋锐冷眼看她,丢下一句,“办事不力,自行去领罚。”便拂袖离开。   喜鹊:“……”   别强词夺理倒打一耙啊主子,这前前后后还没有一盏茶功夫。   喜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满屏都是我的命苦过苦瓜。   那个大夫还心念着没到手的银子,“姑娘,这戏还演吗?”   “演个大头鬼啊。”   ……   叶安皓关上门就把自己摔上了床,捂着脸发出了阵阵惨叫。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你在干什么!   神经病啊叶安皓,精虫上脑了不成?   “小色鬼”三个字,一直盘旋在叶安皓的脑海,他用被子把脸蒙住,企图忘掉刚刚那个社死的画面。   但这打击又没大到让他羞愤欲死的地步。上辈子,一群大老爷们凑在一起偶尔也拿这个开玩笑,要是发现谁晚上偷着打/飞机,那得一窝蜂上去掀被窝起哄。叶安皓也不是没见过两个直男对撸啃在一起的,结束了就是一起撸过的好兄弟而已,谁也不会当回事,说穿了也只是互相帮助罢了。   是的没错。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本公子又不是不行,没反应才更应该担心才对。   叶安皓稍稍好过了点。   他大哥之前不是还给他物色了人选吗,等他回去多跟女孩子接触接触,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二公子自我肯定了一番,重整旗鼓,跳下床吩咐小二给他备水沐浴。   呜,邋遢了这么久,形象管理得跟上。   ……   与此同时的另一间厢房,黑檀木桌上摆放着一壶好茶,而坐在桌前的岑秋锐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喜鹊在旁边苦哈哈的苦思冥想了半天,略感压力。   二公子那性格发起脾气来可以直接用一句话概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能哄了呀。   可问题是怎么哄!!!   她忽然想起刚刚客栈小二塞过来的小册子,灵光一现大喜道:“主子,有办法了。”   岑秋锐看着那封面上的【十年伴侣恩爱如初方法分享】几个大字,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翻了开来。   1.伴侣说不要就是要,得送。   2.伴侣说没生气就是生气,得哄。   3.要想感情进一步,亲亲抱抱少不了。   4.对待伴侣就是得放的开不要脸,死缠乱打,主打的就是真诚。   5.要舍得为伴侣花钱,时不时准备一些礼物和惊喜,没人能逃脱的了买买买的魅力。   6.不要吝啬对伴侣的欣赏和赞美之情,多仔细观察伴侣的装扮,经常赞美对方,感情升温很有效。   7.一字定义与伴侣的相处之道,“宠”,宠的他没心没肺,宠的他丧失生活自理,宠到他离不开你。   8.认错不要干巴巴的讲,得有诚意,要清楚对方喜欢的口味,喜欢吃些什么,膳食一订小酒一摆,手一牵嘴一亲,创造生命大和谐。   ——匿名好心人】   岑秋锐脸色古怪,写的什么鬼?   这鬼东西真的有用吗?   ……   一个时辰之后,叶安皓美美泡了个香喷喷的玫瑰浴,换上了柔软合身的新衣服,又恢复成了那个貌美矜贵的叶二公子。   他满意的的点点头,帅哥就是要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精致的。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清香,叶安皓心情不错,忍不住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衫臭美一把,自娱自乐道:“瞧瞧,这惊为天人的俊秀脸蛋,这坚韧挺拔的霸气身姿,这威武不凡的高贵气质,这是谁啊,一下就击中了我的心。哦,原来是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集颜值与才华于一身的二公子本人是也,这也太迷人了吧。”   叶安皓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影影绰绰的漾动,“芜湖~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呼起来……”   “叶安皓……叶安皓……”   “谢谢,谢谢大家捧场。”叶二公子轻咳一声,摆摆手转了一圈感叹道:“咳,今天的观众有点热情啊……什么,你夸我好看?哈哈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就别在说了哈哈哈哈……”   岑秋锐一身玄衣立于半透明的云母屏风后,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叶安皓此时狡黠中带着点得意的笑容,鬼使神差间岑秋锐想起了十年伴侣恩爱如初方法分享的第六条,他开口附和了一句:“确实很好看。”   叶安皓:“……”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岑秋锐清冷的声音,叶安皓忘情表演的动作一顿,肢体僵硬的转过身。   狗男主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没做出什么丢脸的举动吧!!!   呜,这是什么演出事故,我的公关经理呢!   喜鹊,快来救救我!!!   本公子需要你……   岑秋锐朝里走近了点,见叶安皓神情呆涩的看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阿皓,你今夜很迷人。”   叶安皓:“……”   啊啊啊,毁灭吧。   这是什么糟糕的画面?   想起自己刚刚胡言乱语说的鬼话,叶安皓两眼一黑,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岑秋锐是飘着来的吗?怎么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呜,为什么每次丢脸的时候都能让狗男主看见了。   叶安皓手指蜷缩尬出天际,抠着手心故作镇定。为了不落下风,他语气刁蛮毫无道理的找茬反驳:“呵呵,你的意思就是我昨夜不迷人了?”   二公子冷哼一声,狗男人看你怎么圆。   妈的,好丢人。   “不是。”岑秋锐下意识否认,语气异常认真:“我的意思是……阿皓今,此刻格外迷人。”   叶安皓明显愣了一下,耳尖有点泛红。   妈的,狗男人还挺会说话。   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有点高兴,但是二公子也没忘了岑秋锐之前骗他的事情,打定主意要跟狗男主冷战一夜。   让狗男人好好长长记性。   叶安皓忍住表情干咳一声,若无其事的走至桌边坐下,两者岑秋锐慢悠悠给自己斟了一盏好茶,才十分倨傲且冷冰冰的开口:“你干嘛来了?”   别以为随便夸两句本公子就会原谅你。   “赔罪。”岑秋锐拍了拍手。   厢房的门被从外推开,喜鹊带头,身后跟着一水儿的的伙计鱼贯而入。   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而每一个托盘上面都整齐摆放着一套衣服,料子走线做工无一不是顶好的,粗略看过去足有二三十来套,整个厢房一下被挤的满满当当。   看上去就值不老少钱。   第一丫鬟喜鹊小声进谏:“二公子,这都是夫人买来给你赔罪的……”   “不用了,本公子有衣服穿。”叶安皓油盐不进,呵呵一笑,心想自己是这么好收买的吗?   喜鹊:“公子,你身上这件也是夫人买的。”   叶安皓:“……”   喜鹊你到底哪头的?   二公子不干了,狗男人赔罪连顿饭都不准备,还带这么多人。   这不是示威是什么!   一点诚意都没有。 第65章 死不认账   叶安皓无语,正要开口赶人。   岑秋锐察言观色了一会儿,察觉到了叶安皓的小性子,早一步把人清了出去,适时开口:“之前是我的错,不该为了与你亲近骗你,害阿皓你为我担心,你生气也是应当的。”   !!!   本公子信你个鬼!   你个狗男人坏得很。   叶安皓面无表情,一口气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我没生气,也没担心,你别自作多情,本公子不饿。”   岑秋锐抓住重点,熟练的换了个问法:我让后厨准备了蜜酱羊肉丁和脆皮豆腐丸,据说是这个镇子的名菜,可以自作多情的请阿皓一起尝尝吗?”   狗男主思想觉悟还挺高。   拒绝的话到了喉咙,仿佛被一种神秘力量堵住。   呜,有点心动。   不过,二公子还是很矜持的,高贵冷艳的留下一句“我考虑考虑”就把人给撵了出去,只留下了丫鬟喜鹊。   岑秋锐:“……”   不得不说,这种未知的等待真的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哪怕是岑秋锐这种沉得住的性子,也不由有些烦躁。   不过好在,喝了两盏茶之后,岑秋锐总算等到了叶安皓的答复。   叶二公子纡尊降贵的昂着下巴,矜持的表示既然你这么有诚意的请了,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岑秋锐抬眼,忽然发现叶安皓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衫,他本身皮肤就白,在衣裳的修饰下,愈加衬的肤若凝脂,比起之前那件青衫,更是增添了几份张扬的艳丽,一娉一笑皆是风情。   岑秋锐呼吸微微凝滞片刻,眼神将那道人影紧紧禁锢,舍不得多眨一下眼皮。   叶安皓脸上被他盯得有些火辣,他的喜好更偏向浅色系的衣服,除了初期为了贴合原身的品味,穿的花花绿绿、招蜂引蝶的。   可自瘦下来后他便没穿过这类色彩的衣服,颇有些不自在。   岑秋锐为什么这个表情。   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不好看啊?   呜,早知道就不听喜鹊的了。   呸,不是,为什么要在意岑秋锐的想法,本公子打扮自己又不是给狗男人看的。   而且,不是狗男主约的本公子吗?   我能花时间打扮自己那是狗男人莫大的荣幸。   想到此,叶安皓的底气又回来了,用一种非常不在意的语气说道:“走吧……”   岑秋锐三两步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我给阿皓带路。”   叶安皓小小纠结了一下,好歹没甩开他的手。   没关系,应该是吃饭的地方有点距离,狗男主才会这样。   就牵一下手也没什么的吧。   怎么说岑秋锐也算有诚意,就给他一个台阶下吧。   二公子自我安慰着,结果下一秒到达目的地,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说要带我去吃饭的地方?”他嘴角抽搐,像是不可置信,企图从岑秋锐的表情中找到一点点否认。   岑秋锐“嗯”了一声,视线往里扫了一圈回答的很是真诚,“就是这,来的正好菜都上齐了。”   很好,不仅没有一丝否认,他还很是肯定。   空气中刹那间安静了片刻。   叶安皓:“……”   狗男主在搞什么!   请人吃饭不是应该找个环境优美的地段,可以边吃边欣赏一下风景吗?   为什么会有人,会把人从客栈的32号厢房约到33号厢房,两个地方中间只隔着一面墙的距离,里面的格局和家具摆件不能说毫无相关,只能说一模一样。   就隔着这两步路还需要带路吗!!!   叶安皓面无表情的甩开了某个狗男人的狗爪子,丝毫不带留恋,转身就走。   狗男主,自己吃去吧。   岑秋锐忽然感觉到气氛不太对,没明白叶安皓怎么又生气了,他略微迟疑的问道:“怎么了,阿皓你不喜欢吗?”   呵呵,还敢问怎么了?   本公子特意换了一身衣服,难道是为了从32号跑到33号吃一顿饭吗?那我为什么不在自己那间房里吃?   在那还能穿着里衣吃呢!   还能躺床上吃!   叶安皓头也不回,背影都仿佛透漏着决绝。   “叶安皓。”岑秋锐终于不像个木头,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想出去吃吗?”   “滚蛋,你自己一个人吃吧,本公子不吃了。”   叶安皓已经回到了32号厢房,满脸都写着我很生气,狗男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原来是想出去才特意换了衣服。   岑秋锐三步并作两步,赶在二公子把门磕上之前挤了进去,叶安皓见他还敢跟上来,更是不爽。   “出去!”   岑秋锐想拉他,叶安皓表现的十分抗拒,直往后退,“干什么?”   他只得无奈扶额,“是我思虑不周,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是现在外面还不是那么安全,潜在的危险还不确定,等回了锦城我一定记住。”   其实叶安皓想想也有点后悔,岑秋锐说的嘛也不无道理,但是刚刚狠话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打脸不是显得本公子在无理取闹嘛。   他也只好哽着脖子找补一句:“我不饿……”,只是语音刚落就听见腹中传来咕噜噜一阵空鸣。   叶安皓:“……”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叶安皓表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内心已经火山爆发,生无可恋。   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救命啊!!!   岑秋锐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桂花蜂蜜雪梨吃吗?现做的……”   叶安皓:“……”   他内心挣扎了片刻。   拜托,有点骨气啊叶安皓!   义正言辞的的拒绝他。   呜,可是好想吃。   肚肚又有什么错呢,它只是想吃点东西而已。   再怎么样,浪费食物都是可耻的。   二公子勤俭持家是肯定不能让这种不耻的现象出现的!   叶安皓微弱的挣扎没有持续两秒,他就径直推门出去,直奔隔壁。   ……   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全是他爱吃的,看的叶安皓食指大动。   呜,好好吃。   他吃的时候,岑秋锐就陪在一旁。   叶二公子今晚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吃的美滋滋,他抬眼看向岑秋锐,眼尾微微挑起,说不出的狡黠灵动。   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不吃?   这一幕落在岑秋锐眼里,总觉得岁月静好,挺满足的。   在叶安皓喊渴的时候,岑秋锐自然地倒了一杯玫瑰纯露递到他面前。   叶安皓微微低头,就着岑秋锐的手喝了一口,并为其的服务打了一个五分好评。   狗男主还挺贤惠。   是玫瑰花茶吗?还挺香甜。   很对他的胃口。   一顿饭下来,叶安皓喝了不少,后知后觉才发现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为什么突然这么闷。   好热啊。   他嘟囔着起身要去开窗,结果没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差点被椅子绊倒,岑秋锐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看着靠在胳膊上脸颊酡红的叶安皓,岑秋锐眼眸闪动,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醉了。   “唔……帅哥你是谁啊?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唔……”叶安皓被酒精麻醉的脑袋就像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他拍了拍岑秋锐的胸膛,“大兄弟,虽然你身材不错,但是我得去找岑秋锐了……”   “找岑秋锐干什么?”岑秋锐微微垂着眼,不动声色的套话,“他……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要找他……我们还在吃饭呀他怎么就丢下本公子跑了……”叶安皓晃了晃脑袋思考了一瞬,突然警惕起来,抬头凶狠瞪视着岑秋锐,“你这人好没礼貌,瞎问那么多干嘛?不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吗,你……”   只不过二公子对自己现在的形象认知有些偏差,那懵懵懂懂的眼神哪还有半点杀伤力,倒像是吸引大灰狼的小白兔。   “好好好,我不问了。”岑秋锐什么时候见过叶安皓这么乖的样子,心都快融化了,笑着揽住他的腰,“带你去睡觉行吗?”   “不行!”叶安皓挣扎了几下,“我还没找到岑秋锐呢,你谁啊……”   岑秋锐无奈只得表明身份,叶安皓闻言瞪大眼睛,离远了点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随后抓起他的手就往嘴里送,还像模像样的咬了一口,好像在回忆什么味道,半晌才偏头笑了起来,“呵呵呵没骗我,岑秋锐,还真是你啊。”   “你跑哪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叶安皓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含着他的一截指尖,说话间无意识的用软舌舔了一下。   岑秋锐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个来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想起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他还是忍住了脑中的不干净的想法,把人横抱起往床榻上放。   叶安皓喝醉了酒异常不老实,四肢缠绕着岑秋锐的身体,不安分的这里蹭那里摸,倒把自己的衣衫蹭的凌乱不堪,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短短几步路,搅得岑秋锐像是走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岑秋锐……”酒精的后劲上来,叶安皓原本就红的脸颊又红了一个度,他嘿嘿傻笑了两声,伸手戳了戳岑秋锐的嘴唇,“小气鬼你什么时候藏的软糖,竟然不给本公子吃。”   叶二公子对他这种偷吃独食的行为异常不忿,他说罢便任性的扯着岑秋锐的领子,探头咬了上去。   刚把人放上床,怀里的人就像是小猫咪似的往身上贴,岑秋锐眸光闪了闪,这哪还忍得住,什么多余的念头都没了,情不自禁的扣住叶安皓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俩人滚作一团。 第66章 小花猫   不知道吻了多久,岑秋锐的手循着本能摸上了叶安皓的腰,灵巧的解开了束缚的腰带。   等回过神来发现叶安皓的手一直抵在他的胸口,绯红的眼尾泛着朦胧的雾气,眼泪珠子没有预兆的来势汹汹,扑簌簌往下掉,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委屈,“你是坏人,嘴巴好痛……糖怎么会咬人……我不要吃了,明明之前还很舒服的。”   那张肉肉的唇瓣泛着水光,红艳欲滴,让人一时无法移开视线,想要继续吻下去。   岑秋锐心口蓦的发痒,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凑近了些湿热的呼吸喷撒在叶安皓的耳边,哄骗道:“那我们做些舒服的事……”   “不要了,”叶安皓往后缩了缩,惊慌的伸手捂住嘴,怯怯的盯着岑秋锐看,那眼神,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好似岑秋锐下一秒就会把他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我……我要看星星。”   岑秋锐:“……”   岑秋锐低头看着高高顶起的某处,完全跟不上二公子的脑回路.   现在是看星星的时候吗?   “你带我去看星星嘛。”醉汉可不管这些,叶安皓手臂攀上了岑秋锐的后背,把脑袋搁在了他肩膀上,讨好的蹭了蹭他的脖子,语气中透着撒娇:“嗯~你最好了嘛……你……岑秋锐……”   岑秋锐无奈的叹气,给叶安皓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夜抱着人爬了回屋顶。   ……   见到满天的繁星,叶安皓显得异常的兴奋,又怕摔下去,把岑秋锐当柱子搂着不撒手,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   岑秋锐只当他是醉鬼说醉话,也没打扰他,安静的坐在旁边听。   叶安皓忆起前世的经历,怅然荡起一丝乡愁,“好想……回家啊。”   岑秋锐安抚的在叶安皓手背上轻吻了一下,“虽然路线偏了点,不过好在此地离锦城已经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两日便可抵达。”   他的侧脸线条极好看,在柔和的夜色中也不似白日那么锋利。   叶安皓只觉心脏跳得飞快,被吻过的手背像被烫了一样火辣辣的,他软绵绵的靠过去,贴在岑秋锐耳边小声咬耳朵:“告诉你一个我的小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哦……”   “好。”岑秋锐眯着眼睛看他,“不过,说完了就要乖乖睡觉,明日还要赶路。”   “嗯……”叶安皓乖巧点头,神神秘秘的说:“其实我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嘿嘿嘿,你别告诉别人哦。”   “什么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岑秋锐动作僵了一下,刚要把人拉开问个清楚,就听见了耳边低低的呼噜声。   岑秋锐:“……”   二公子确实很乖,酒疯耍完,立马进入了深度睡眠。   与此同时,鸿运客栈另一个角落的某个厢房里。   一个全身罩在黑色披风下的身影,在房间不停地来回踱步,万念俱灰:“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身旁那只小黑猫口吐人言,毫不留情的添了一把火:【宿主,往好的方面想,叶安皓能闯这么大篓子其实你在这其中出了不少力。】   安肆:“……”   我怎么知道这小子酒品这么差,什么都往外抖搂。   *   这一次叶安皓这次是被颠醒的,醒来时头疼欲裂,唇也有些疼,他使劲敲了敲头才舒服些。   身下的物件还在移动,叶安皓睁开眼晴才发现自己躺在马车的小榻上,而岑秋锐拧着眉坐在他左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辆马车跟他之前那辆比差的不是一丁半点,空间小隔音差,小榻上就一块薄薄的毯子,简直能颠到怀疑人生。   叶安皓全身都不得劲,骨头都要散架了,二公子此时的记忆还残留在吃饭之前,无比硬气,他撑着手坐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干咳了两声。   岑秋锐侧头见他醒了,从身侧拿出了一个牛皮水囊,递了过来,“是不是头还疼,喝口水?”   狗男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就这么哄人的吗?   我头疼要怎么喝啊。   二公子根本不管头疼为什么不能自己喝水这件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伸手接,矜贵的仰着脑袋,不置可否。   岑秋锐顿了一下,把牛皮水囊打开递到了他的嘴边,“喝吧。”   这还差不多。   叶安皓就着他的手慢吞吞的喝了两口,岑秋锐就不太好受了。   从他的角度看,叶安皓胸口那片肌肤白的晃眼,那浅褐色的一处小巧可爱,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看的他喉头一紧。   二公子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走光了,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昏暗暗的,只能听见马蹄还有车轱辘声。   这么急吗?凌晨赶路。   腹中空荡荡的,叶安皓感觉肚子有点饿,但想起自己跟岑秋锐还在微妙的冷战中,所以冲着外面问喜鹊有没有吃食。   “二公子,你终于醒啦,这都快过了一天一夜了,可吓坏我了……”喜鹊的声音伴随着两丝惆怅,后面的话叶安皓根本没听清。   断片的记忆重回大脑,一桩桩一幕幕,放电影似的争先恐后涌入脑海,生怕少了哪些细节,被主人遗漏。   叶安皓现在感觉自己就跟个火车头似的,呜呜冒着热气。   救命啊,他都做了些什么!   喝酒就喝酒,瞎亲什么!   这个坏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他无语凝噎,浑身僵硬,恨不得穿回昨天晚上掐死那个犯浑的自己。   呜,狗男主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故意占他便宜吧?   一切都是误会,他可以解释的。   叶安皓尴尬的抠着手心,快速的偷瞄了岑秋锐一眼。   不错,岑秋锐正背身在一堆东西中低头翻找些什么,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注意到他的异样。   二公子迅速头脑风暴了一番,打定主意头铁一回,两秒钟制定好作战计划。   只要岑秋锐不提,自己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记得,当作无事发生。   要是岑秋锐硬要提,他又没有证据,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一样可以逍遥法外。   人的潜能是被逼出来了,不要脸可以完胜。   只是二公子完全忘了一个事实,跟狗男主比不要脸,他从来没赢过。   叶安皓缓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下意识的打理仪容仪表,争取先来个气势上的取胜。   结果,他一低头,刚建立起的一切信念都轰然倒塌,瞬间被瓦解。   这是什么魔幻事件?   来个人告诉他,为什么他的衣领开叉到了肚脐眼??   难道他刚刚就是以这幅模样……   叶安皓尴尬癌都快犯了,恨不能当即从马车上跳下去。   也好过面对着史诗级的社死画面!   只不过当他掀帘车帘,意识到当前的行驶速度时,莫名咽了口口水。   老话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再说,缺胳膊断腿的多丑啊。   呜,二公子怂唧唧的拢了拢衣领,双手环胸。   “阿皓先吃点这个,”岑秋锐正好翻出一包山楂糕递了过来,“可以解酒,缓解头痛。”   “不要。”叶安皓眼尾都委屈红了,搬出了久违的糊弄文学,“我又没喝酒解什么酒。”   “昨晚……”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二公子猛摇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你忘了?”岑秋锐愣了一下,像是受伤了似的垂下脑袋,浓密的睫毛颤动着,轻声说:“昨晚你非要亲亲,一直抱着我舔呢,最后……”他说着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叶安皓一眼,“我们还一起做了舒服的事……”   “放屁!就亲了一下而已,哪有做什么鬼舒服的事啊!”叶安皓矢口否认。   他亲完就睡了好吗?现代医学可以证明酒后没有乱性的行为能力。   “哦?阿皓不是说不记得吗?”岑秋锐表情淡定。   叶安皓:“……”   卧槽,完了。   这下不打自招了。   他脑袋瓦特了吗,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呜,狗男主太狡诈了。   算了,打死不承认他能奈我何。   “胡说什么呢,我这是为自己的酒品正名,本公子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可能做出抱着人亲这种没品的事。”二公子贯彻死鸭子嘴硬的传说,捏起一块山楂糕就往嘴里塞,实际心里慌得一批,根本不敢和岑秋锐对视。   “忘了也没关系……”岑秋锐忽然俯身过来,意有所指:“只要多做几次……忘了多少我都会让阿皓一一记起的。”   马车内空间本就不大,岑秋锐靠过来的姿势,几乎把叶安皓夹在了他和车壁之间的角落。   !!!   这是什么糟糕的姿势。   叶安皓的脑海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不自然的撇开了头。   岑秋锐伸手捏住叶安皓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回来,大拇指在那张浅淡的肉唇上摩挲,而另一只手撑在车壁上让二公子无处可躲。   他不会想亲我吧!   叶安皓捏紧了衣摆,心跳又打起了鼓。   岑秋锐低笑了一声,用指尖帮他擦干净了嘴角的山楂糕,“慢点吃,小花猫……”   叶安皓:“……”   这什么鬼语气,本公子又不是小孩子!   叶安皓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压下了心里那点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可惜的不明情绪,“哼,这么会操心……”   怎么不去当幼师。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岑秋锐就接了一句,“不用可惜。”   他低头在叶安皓唇上轻吻了一下,语气十分真诚:“我只操心你。” 第67章 弯的彻底   “轰”的一声,叶二公子雪白无暇的脸蛋迅速染上一层绯色,他脑袋卡壳,说话也语无伦次,“你你你我我我……”   怎么办怎么办!   谁是在为了这种事可惜啊狗男人。   我明明……哎呀,反正本公子一点也不可惜。   最终,二公子完全无法想出反击战术,只能悲伤的咽下这句话。   窄小紧凑的空间,两个拥有夫夫身份的孤男寡男,要是真发生什么,似乎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气温逐渐升高,空气仿佛都粘腻腻的拉着丝。叶安皓耳朵轰鸣,360°在重复着同一条语音播报,【完了,叶安皓你彻底完了。】   轰得他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岑秋锐呼吸也微微凝滞片刻,胸口涌起细细密密的酥麻,心痒难耐。这样的近距离,可以看清那张精致明艳脸庞上的所有微表情。泛红的眼尾,惴惴不安的杏眸眼底都是水雾,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欺负哭了一样。   他眸色一沉,把叶安皓整个抱了起来,放在了腿上。   叶安皓被看的浑身发毛,总感觉再不跑岑秋锐真能给他干了。   一想到这种惊悚的可能性,他吓得魂不附体,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抵住岑秋锐的脸开始胡言乱语,“等,等一下,本公子要出恭!”   岑秋锐:“……”   这么凑巧的吗?   二公子连忙抽身喊喜鹊停车,一溜烟跑了下去。   *   几个时辰前,叶安皓等人刚离开的鸿运客栈。   “家主,没有二公子的消息。”   “东边没人见过二公子。”   “南边也没有。”   “集市也没有痕迹。”   “……”   这两日来,随着护卫们的回禀,叶安鸿的眉头越皱越紧,面沉如水,“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几天了连个人都找不到!”   “家主,我们一路追查过来,半点痕迹都没有……”底下的护卫斟酌了一下,“二公子会不会……”   “放你妈的屁,你们无用还敢咒我弟弟。”叶安鸿砸下去一个茶盏,盛怒道:“再去查,就是把城翻起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到!找不到人,你们也别回来了。”   护卫们低着头鱼贯而出,偌大的空间瞬时安静下来。   叶安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三日前他收到的一封未署名的密信,上面说叶家二公子回程途中遇刺,摔下了山谷下落不明。   原本他并不信,结果几乎是同时,护卫队的信也到了。   叶安鸿当即就召集人马,赶往了那处山谷,想起在陡坡处看到的血迹与被撞折枝木,他现在都一阵后怕,唯恐叶安皓已经遭遇不测。   不过所幸最后在一处山洞找到了活人生活的痕迹,但是他们顺着痕迹找到现在,线索却越来越少,叶安鸿头疼欲裂,想着叶安皓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怕是无言面对早亡的爹娘。   一道细微的脚步声靠近,叶安鸿怒火中烧,拿起桌上的茶壶摔了过去,“不是说了,人没找到你们也不用回来……”   “大,大哥,是我。”那人呐呐应了一声,叶安鸿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叶随。   叶随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惴惴不安小脸煞白,却还是状着胆子上前,“大哥,我炖了汤……”   这幅小家子气的模样,叶安鸿看得心烦,“你要是闲的没事做,就每人都做上一份,别来烦我。”   “我没有……”叶随的身体刹那间震动了一下,接着双眼浮起一层泪光,“大夫说这个汤治头疼很有效,我才弄得……我知道大哥对我不喜,”他说着眼神黯淡了些,用袖子抹了一把泪:“但我还是想大哥做些什么,虽然我知道你可能没胃口,但你多少也吃点。不然到时候二哥要是知道你为了寻他,把身体累垮了该得多生气啊。”   “皓儿现在下落不明……”   “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他们拿着二哥的画像,去城内各个客栈还有沿街的铺子问了,我们一定能找到二哥把他带回家的。”   叶安鸿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叶随快速走了两步,放下手中的托盘,“大哥,是不是头又疼了,我帮你按按……”   叶安鸿刚要拒绝,两只柔弱无骨的手轻柔的附上了他的太阳穴,很有章法的开始揉捏,力度掌握的刚刚好。   一时间,那汹涌的痛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不少,叶安鸿到嘴的拒绝打了个转默许了,“我以为你没什么力气的。”   “以前力气确实小,不过我现在天天练手法,力气慢慢就大了。”叶随笑的很开心,清秀的面容十分满足,仿佛叶安鸿能跟他说话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叶安鸿顿了一下,叶府有头疾的人也仅有自己,叶随天天苦练是为了谁不言而喻。眼前突然闪过叶随好几次的控诉,平心而论,叶随平日也没做什么错事,甚至能力不错,叶安鸿忽然觉得对于这个兄弟自己是否太过苛刻了。   罢了,以后对他好些吧。   “家主,”外面有护卫传话,“找到二公子的消息了。”   叶安鸿豁然起身,“进来,皓儿在那?”   那护卫带了一个小二打扮的人进来,“这人是鸿运客栈的小二,他说昨日二公子等人在这里留宿了一晚,今日清晨在城东雇了辆马车往西北走了。只是我们拿着画像询问的时候他正好出恭去了没碰上,出来看见留下的画像才算明白。”   客栈小二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还补充了一句,“是是是,那位公子一行三人,其中还有一位女子像是丫鬟打扮。”   叶安鸿拿出一张喜鹊的画像,放置他面前,“那丫鬟可是长这样?”   “对对对,就是她,我一定不会记错的。我们掌柜的还让我给这小丫鬟塞了一本册子呢。”   “西北方向是锦城。”叶安鸿当机立断要走,“让所有人都回来,马上出发。”   叶随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大哥,既然知道二哥安全,也不差这点功夫,你这几天都没合过眼,吃过东西……”   “不行,我得见到人才安心。”叶安鸿抚开了他的手,又像是想到什么:“你要是不愿去,就在此处歇一歇,我给你留下几人护送。”   叶随的手半空僵了一下,不甘的盯着叶安鸿匆匆的背影,温柔的表情刹那间卸下。   他做了那么多,却比不上一个有关叶安皓的消息,哪怕只是万分之一……   他紧紧掐着手心,不管是叶安鸿还是岑秋锐。   叶安皓那个废物凭什么跟他争。   ……   叶随口中的废物本人此时正苦哈哈的蹲在草丛里,忍受着漫天飞虫。   呜,谁能有我苦逼,脚好酸。   他进来已经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还能装多久。   叶安皓悄悄调整了一个姿势,半弯着腰捶腿,但是他不敢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岑秋锐还有想法怎么办?   只要一想起之前那幕,他就心如鼓擂,呼吸不顺。   呜,叶安皓,你真是鬼迷心窍啊。   妈的,狗男主也太会勾了吧。   完蛋了完蛋了,本公子怎么玩的过他。   要真这么发展下去,还不得被吃的死死的!   反正拖的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   叶安皓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下。   ……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叶安皓小心翼翼的探出一点脑袋,不远处岑秋锐和喜鹊都站在马车旁似乎在说些什么,看喜鹊那姿态好像还挺恭敬。   豁,狗男主现在挺有威严来了嘛。   不过也是,自从进了生意场,岑秋锐身上以前那种单薄的少年感慢慢退去,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的男人气息。   果然商场如战场,给人磨炼与成长。   叶安皓还想换个姿势再观察两眼,结果岑秋锐神色淡淡的垂着眼睫瞥了过来。那眼神犹如实质,穿过重重草丛,俩人的视线就这么交汇在一起。   “哐当——”一声闷响,叶安皓摔到地上。   嘶,我的屁股啊。   “二公子,你还没好吗?”外面传来了喜鹊的呼喊。   叶安皓:“……”   我也想好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倒不如将计就计,让岑秋锐幻灭一把。   二公子缓过那阵钝痛,忍着恶心,在地上抓了些黑土往衣服上抹。正当叶安皓埋头苦干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在干什么?”   叶安皓一抬头就见岑秋锐站在面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叶安皓:“……”   这还不够明显吗?   我在躲你啊喂!   当然叶安皓不可能这样回答,他故意拍了拍自己刚挖出来的小土包,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幽幽回道:“挖坑……毁尸灭迹……”   岑秋锐:“……”   傻了吧小样,叶安皓看岑秋锐吃瘪,不得不说,十分之暗爽。   二公子差点乐出声。   再一看岑秋锐,对方脸上已经有了揶揄之色。   “你……”岑秋锐明知故问,“用脸挖的?”   叶安皓:“……”   狗男人!!!   故意的吧!!!   二公子特想哐哐给他两拳,但自己这点力道估计岑秋锐都不放在眼里。   呜,还有没有人权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阵阵马蹄声飞驰而来,岑秋锐脸色微变,抓住叶安的手腕,“有人来了。”   “喜鹊……”叶安皓还忧心着自己的小丫鬟。   “她自己会躲好。”岑秋锐迅速拉着叶安皓躲进了旁边的密丛。   马车目标太大,喜鹊卷了包袱,也就地躲了起来。   片刻后,叶安鸿带着一队人马冲进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俯身在马车周围寻找线索。   “是我大哥。”叶安皓看清来人后,站起身兴奋地挥手叫道:“大哥!我在这。”   呜,大哥,你怎么才来啊。 第68章 保持安全距离   叶安鸿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就往叶安皓的方向奔,等看见眼前那这个浑身黑兮兮的人后,他都楞了楞,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矜贵傲然的宝贝弟弟,瞬间红了眼眶。   叶安皓没心没肺惯了,乍一下见他那铮铮铁骨的大哥这么煽情惊呆了,心虚的喊了一声:“大哥。”   “都是大哥不好,没有早点找到你,害皓儿受苦了。”   “我没事。”叶安皓有点不好意思。   说起来,自己也没真正受什么苦,甚至被伺候的不错,他忍不住瞄了岑秋锐一眼。   岑秋锐心有所感,下意识看向叶安皓,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片刻。   然后“扑通——”一声。   叶安皓听到了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妈蛋,完了完了。   叶安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脸上的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二公子羞愤欲绝,简直没脸见人了。   倒是把叶安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哪里受伤了,叶安皓哪有脸说,只能支支吾吾借口说舟车劳顿有些累,顺便抱怨了一嘴马车太破。   “那马车着实简陋。”叶安鸿心疼坏了,当即表示:“回去大哥一定给你造一辆比之前还好的。”   哇!!!   叶安皓已经看见了一座金山在朝自己挥手。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叶二公子立马把狗男人抛之脑后,欢天喜地的抱紧金主哥哥的大腿,跟叶安鸿软软撒着娇。   呜,有哥哥真好。   所以说狗男人什么的完全没有兄弟靠谱好吗!   叶安鸿被哄的开开心心,刻意忽视了某头拱了他家大白菜的猪,故而没看出来叶安皓与岑秋锐之前的猫腻。   而被晾在一边的叶随,敏锐的察觉叶安皓和岑秋锐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   看见叶安皓对待叶安鸿那种软绵绵,异常乖顺的模样,岑秋锐内心莫名有些不虞。   虽然他知道,因为父母离世的早,叶安皓几乎是叶安鸿养大的,所以对叶安鸿格外依赖了些。   但叶安皓那种平日极爱面子的性子,本就鲜少在外人面前撒娇,这会儿却能为了让叶安鸿宽心做到这样。   而自己只能趁着人醉酒才能有这待遇。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用这么亲昵吧,毕竟是有家世的人了。   “二哥和大哥感情真好。”叶随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脸色有些疲惫。   岑秋锐淡然看了他一眼,叶随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涩:“只有我像个外人。为了寻二哥,大哥带人没日没夜找了三天,睡觉都不安稳。所有人跟着他熬了三天,就在几个时辰前,我想让他休息会儿,结果听到一点有关二哥的消息,大哥就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岑秋锐没回话,刚才心里升腾的那点醋意倒是消散了些。   “二哥性子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任性了些,一路应该没少给你添麻烦吧。说起来,小时候我没少被他欺负呢,要是我能有他一半的口舌,现在也不会这么木讷,不讨喜了。”叶随用调侃的语气说出被叶安皓欺负的事实,但他也知道要想种子发芽,不可能指望一步就能到位。   自己再多说就显得太过刻意了,遂恰到好处的闭了嘴。   “不一样。”岑秋锐忽然开口。   没想过岑秋锐会搭话,叶随愣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试探的问了一句:“什么?”   “你们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什么任性,那叫娇憨,岑秋锐现在简直爱死了叶安皓那副模样,已经把那归类成了一种乐趣。   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可以偶尔让叶安皓喝点小酒,当然只能自己在场。   只是这话听在叶随耳朵里,还以为岑秋锐说的是叶安皓比不上自己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雀跃,他偷偷打量了一下岑秋锐已经宽阔挺拔的背影,心脏砰砰跳。   原以为这段时间没怎么见面,对方于自己会有些生疏,没想到竟是特殊。   叶随神色晦暗。   他会让那个废物一点点失去所有。   ……   皓志阁。   呜,这个世上还有比窝在床上的还幸福的事吗?   时隔一个月回到熟系的地方,叶安皓毫无形象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来回翻滚。   还是自己的床睡得最爽,又大,又舒服,最主要的是还没人跟他抢。   昨天一行人连夜赶回了锦城,执意守在皓志阁等二公子回来才肯走的崔妈妈,与叶安皓重逢惊喜交加,大哭了一场,眼睛仍红肿着,搞得叶安皓也有点激动。   主仆俩差点抱头哭成一团,索性被岑秋锐成功制止了,不过代价是被二公子轰去了偏屋。   从崔妈妈口中得知,之前的那些护卫们虽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但都无性命之忧。   叶安皓遂放下心来,嘱咐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让那些兄弟们好好养伤,崔妈妈也受了点轻伤,他也放了假让她好生休养。   三四个大夫等在皓志阁待命,在叶安鸿的坚持下叶安皓被按着来了个全身检查。   三堂会诊得出的结论是二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后脑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鼓包,要是长久不消压迫到神经的话,可能会有后遗症。   叶安鸿听完眉头紧锁,把人怒斥了一顿,“这是什么意思?会有什么后遗症?”   被推出来回话的大夫擦了擦额上冒出的虚汗,“这……事关脑部损伤我等也不能确定。不过,这只是小概率问题,也不一定会有影响,只要二公子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它也可能会慢慢自己消掉。”   “大哥,我没事,没准过两天就消了呢。”叶安皓理解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不可能像现代那么发达,各种机器一拍什么器官内脏都能看见。后脑的伤要是大夫没提他都快忘了,而且一点都不痛了,应该没什么事。   他好生安抚了几句,叶安鸿虽还是皱着眉头,却也退了一步,嘱咐叶安皓要听医嘱好生休养,“你如今这样需要宁静的环境,就让岑秋锐去书房睡吧。”   “没……”叶安皓刚想开口否决,乍然想到他跟岑秋锐现在的状态,日夜相对确实太危险了些,索性拉开点距离冷静一下。   岑秋锐被安排在另一间偏房做检查,还不知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自己已经被迫跟叶安皓分居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刚想进皓志阁的主屋,却迎来了一床铺盖。   岑秋锐眉眼抽搐,在原地站了会,冷静的开口:“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是我虚,大夫说要静养。”   岑秋锐:“……”   你哪里虚了?   然而这个问题不在我们叶二公子思考范围,丢下这句不负责任的话,转身回房补了个回笼觉,一觉睡到了现在。   叶安皓磨蹭着又在床上赖了会,然后起床带着喜鹊出了趟门。   南风馆内。   安肆正在emo,听到叶安皓来访的消息,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他这两天想了好几套应对的说辞,还指望着俩人能串串供。   没成想叶安皓扭扭捏捏,半天没憋出个屁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安肆总觉得叶安皓的心思压根不在这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哥,你要是这种态度何必来找我,大家一起完裘好了。”安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生无可恋。   “那个……”叶安皓纠结了半天,总算吐出了一句,“问你个事……”   安肆:???   兄弟,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惨无人绝的事情。   这么难以启齿!   叶安皓斟酌酝酿了半天,“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什么八百年前的烂开头,这个朋友确定不是你自己?会这样说的十个里面就有十个是本人。”安肆完美预判,从头到脚充斥着你休想糊弄的犀利。   叶安皓:“……”   “怎么可能,我就不能有朋友吗?”叶安皓硬着头皮胡诌,主要是除了安肆他实在是不知道问谁了。   安肆翘着腿,端起一盏茶,“我先预测一下,那个朋友肯定不是我。”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哪个朋友。   “就……就苏……苏维扬你知道吗?”叶安皓呵呵一笑,眼神飘忽:“就他跟我讲的。”   哇!已经能百分之百确定是本人了。   安肆吃瓜多年的瓜达燃起来了,但是为了避免叶安皓临阵脱逃,他还是配合着演戏,“哦,那位朋友怎么了呢?”   “就是他……”叶安皓咽了咽口水说不出口,差点改变主意。他心一横咬牙:“我朋友他是直男,但是有一次喝醉扑到了一位同性。” 第69章 正宫气势   安肆:!!!   豁,叶安皓把岑秋锐扑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客栈那晚?   不错啊,醉成那样还能搞!!   安肆顿时来了精神,“那你朋友有没有说是怎么个扑倒法?”   叶安皓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就……按在床上亲……亲……”   妙啊!小皓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安肆表情顿时变了,一脸兴奋,求知欲旺盛,“还有呢还有呢?”   “你帮我朋友分析一下,”说出来了叶安皓就通顺了些,咬字没有开始那么踌措,“主要是我朋友他平常挺直的,那天完全就是一场乌龙,你说被强吻的那个男的不会因此对我朋友产生什么误会吧?”   安肆不解:“能产生什么误会?”   这不是直接可以上垒了吗?   “就是,他会不会觉得我朋友是故意装醉的,想揩他油占他便宜吧?类似于这种的误会之类的。”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正常人不都会这样想吗?   安肆完全不走心:“怎么会呢,你不是说你朋友是直男嘛,就这么一次应该问题不大。让你朋友放宽心跟那男的当面说清楚就好了。”   嘿嘿,当面解释就等于送上门。   “那……”叶安皓很是忧愁,呐呐道:“要是不……不止一次呢?”   完蛋了,安肆说的这些雷点他基本全中了。   而且,他最近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直了……   “安啦安啦~轻微碰一下的那种也很正常的啦,国外不是还有什么吻手礼、贴面礼之类的礼节吗。你就让你朋友跟那个男的说是不小心碰到的。”安肆异常兴奋。   吼吼吼,好刺激,吃瓜使我快乐。   叶安皓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小声确认道:“这个轻微碰一下里面,包括伸舌头吗?”   哐当一声闷响,安肆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快速爬起来,瞪大眼睛像是吃到了惊天大瓜一样,眉毛都飞起来了,“意思是你不仅扑到了岑秋锐,还强吻了他,而且不仅如此,最近还有舌/吻的嫌疑!!!”   叶安皓:“……”   这马赛克打了跟没打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好烦,自己当时在马车上到底为什么要伸舌头啊。   太造孽了。   ……   东街药铺。   淡淡的苦涩药香弥漫,岑秋锐一人走了进去。   药铺小二一见到岑秋锐,便恭敬上前:“公子,请随我来……”遂带着岑秋锐进了药柜旁边的暗门,入了后院。   “贤弟。”张衍早已等在此处,见到岑秋锐出现脸上带着一些关心上前,“前些日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我听说你遇见了刺杀还摔下了山谷……”   “无妨,引蛇出洞而已,有什么要事我会直接让人给你传信。”岑秋锐神色淡淡,直接切入主题,“让你查的情况怎么样?”   “那日收到喜鹊姑娘的消息我便让人暗中调查,”说起这个,张衍脸上露出几分欣喜:“果然如贤弟所说,岑家近日暗中频繁与鞑靼联络。这些游牧部落生性好战暴虐,没少在边境线上掠夺百姓,狼子野心端的是路人皆知。只是岑家此举可是通敌叛国之罪……”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岑秋锐脸色略微阴沉了一些,立刻透出几分寒意。   张衍心定了几分,“贤弟放心,只等证据确凿,岑家蹦跶不了多久了,贤弟遂可重回圣都夺回大权。”   “不急。”岑秋锐淡淡开口。   “那便预祝贤弟能早日回到圣都……”张衍恭喜的话还没说完,直接卡在了喉咙,他有些不解,“我以为贤弟你是最想让岑家倒台的。”   “时候还不到……”岑秋锐若有所思的回答了一句,“我还没准备好。”   要是刚认识岑秋锐时候,张衍听到这种话还会觉得有点道理。   但就这短短一段时间内,他亲眼见证岑秋锐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百年岑家搅得七零八碎,并且迅速在锦城商圈立足,与锦城的几个有名望的商贾大家都有了合作关系,把岑家那几个老东西逼的狗急跳墙,都搞出了刺杀这一套。   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做到常人无法达成的目的,只能说明岑秋锐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不然就以他的实力,岑家早已被掀翻。   这还需要准备什么?   张衍一愣,表情有些古怪,岑秋锐之前速度很快,手段狠辣雷厉风行,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在锦城站住脚跟,只是现在这态度怎么倒像是不想回圣都。   别是打算常驻锦城了吧?   想归想,但张衍最聪明的地方就是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对于岑秋锐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用来对付岑家还算顺手的台子,唱戏的角在,台子有没有其实无所谓,只不过表面好看些。   张衍掩住心中的诧异,干笑一声,“这事自然是你说了算,贤弟既然说还没准备好,那便还是等你准备好吧。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贤弟只管提。”   “说起这个,”岑秋锐低头沉思了一瞬,“到真还有件事,先帮我查一个地方。”   张衍敛了敛思绪:“贤弟但说无妨。”   “帮我查一个名为【现代】的地方。”   ……   两人又聊了一些生意场上其他的事情,小二悄声进来在张衍耳边低语了两句。   张衍脸色攸地一变,心惊胆战的看了岑秋锐一眼。   岑秋锐淡然开口:“何事?”   “咳,喜鹊姑娘让人来送话,说是叶家二公子,已经在南柯馆呆了一个时辰有余还未出来。”   话一出口,岑秋锐脸上的淡然不复存在,面沉如水,手背上都攥出了青筋来,起身便往外而出。   张衍难得看岑秋锐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不由感叹那位叶二公子真乃神人。   怕是有的苦头吃了。   只是临出门时,岑秋锐却忽的脚步一顿,转过头阴沉着脸,朝张衍问了件不相关的事:“锦城夫人间都盛行些什么东西?”   张衍一脸茫然,不知道话题为何变得这么快,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在脑海思虑自家夫人都说过哪些东西,斟酌片刻说了个自认不会踩雷的。   “近日琉璃馆的金丝羽蝶很是受欢迎。”   ……   而另一边,叶安皓在安肆的连环逼问下,节节败退,最后破罐子破摔,把这一个月与岑秋锐发生的事情,一一坦白。   安肆听得津津有味,磕着瓜子时不时发出了“嗯。”“啊!”“哦~”一类的语气词。   “怎么办啊,我是不是有弯的倾向?”叶安皓捂脸哀嚎。   “你这不是有弯的倾向,”安肆老神在在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完全不闲事大:“是已经弯的彻底了,比沉水弯还要弯。”   二公子被这句板上钉钉的话刺激的都快萎了。   呜,我的名节,我的节操。   “安啦安啦,喜欢上男人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爱情这事本来跟性别无关,”安肆摸了摸他的头,“再说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嘛,喜大普奔的事情,你抱好男主大腿,没准咱俩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此不用死了呢。”   “可是……岑秋锐也没说过喜欢我啊,他要是装的呢。”叶安皓忧郁开口:“毕竟他还有叶随这么个温柔小白花情人。”   他越想越有道理,毕竟岑秋锐演技精湛,原书中又是那种笑里藏刀的性格,在原身的虐待下卧薪尝胆那么久。虽然自己自认没有任何虐待的手段,但偶尔脾气上来了,蹬鼻子上脸指使岑秋锐干活这类事也没少发生过。   要是岑秋锐表面笑嘻嘻,内心全给他用小本本一一记好了账,就等着到最后统一清算怎么办?   呜,叶安皓的脸愁成了苦瓜。   “不,不会吧!”安肆可谓是惊呆了下巴。   岑秋锐上辈子就是个大杀神,他怎么不记得岑秋锐和叶随有过什么感情纠葛,也没感觉岑秋锐对叶随有什么特殊的“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安皓:“……我猜的。”   安肆:“……”   许是安肆表现得太过无语,叶安皓不甘的找补了一句:“整个叶家,岑秋锐连条狗都要赶尽杀绝,却为何独独留下叶随一人,你说,这其中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好一出情有独钟的戏码。   他抿着唇,越说越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安肆一下子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叶随之所以逃过一命,那是因为岑秋锐根本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好吗?   不过这个上辈子的小透明,现在频繁出现姓名,倒还真要好好查查。   “这种没谱的事就不要相信啦,你猜没猜对都未可知,怎么能轻易退缩呢?”安肆言之凿凿,话头一茬一茬往外冒,“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有点什么那也是后面的事,你现在可是正宫。”   “你现在就应该拿出你正宫的气势来,在他们的感情还没萌芽之前,牢牢拿捏住岑秋锐的心,别给其他人有可乘之机。” 第70章 心虚爬墙   “按目前的局势来看,岑秋锐对你是有情的,对于这种男人,你只需要吊着他,偶尔给些甜头,别让他太快得逞就好,这也是一种增进感情的手段。”   “当然了要记住,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咱们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让他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叶安皓瞪大眼睛,被安肆这套哄的一愣一愣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莫名觉得安肆说的还挺有道理……   “主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名小倌在外面敲门:“一个叫岑秋锐的人说要找二公子,已经闯进来了。”   !!!   “卧槽,”叶安皓惊的直接跳起来了,“岑秋锐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能别像个在外鬼混被老公抓包的渣男一样吗?”安肆不乐意了,老神在在坐着抖腿,“我这怎么了,附庸风雅懂不懂?又没搞黄。”   “再风雅也是青楼楚馆呐,你想被拆家吗?”叶安皓莫名心虚,到处找地方躲,“我去,你做这种生意怎么连个暗道都没有,怎么保障客户权益啊。”   他这话倒是点醒了安肆,照现在的发展局势来看,要是岑秋锐进来见到自己跟叶安皓独处一室,有了什么误会,这他娘的马上就能被岑秋锐变成冤魂。   无处可躲,叶安皓已经打算跳窗下去了,结果推开窗一看,险些腿软。   呜,这也太高了吧。   “走廊东边的尽头有矮窗,”安肆连忙揽住他,带叶安皓去了那处矮窗,郑重说道:“我去挡住岑秋锐,你小心点别暴露自己。”   叶安皓庄重的点头,“我会的。”   俩人自说自话意思都没相通,却生生搞出了一副革命接头的壮烈。   安肆的本意,是让叶安皓找机会好好填补一下,那日醉酒在客栈说漏的穿书事实。   但叶安皓压根不知道自己酒后掉马这件事,他的断片存档只恢复了一半,所以只有室内的那段记忆,没有屋顶看星星的这么一出。故而以为安肆是让他快跑,别在南柯馆被岑秋锐抓个正行。   就这,二公子还为安肆紧要关头的舍身就义行为小小感动了一把。   ……   “哟,我当是谁大驾光临呢,原来是咱们锦城最近的新贵岑公子。”安肆出来的时候,岑秋锐正好上了二楼,“岑公子今儿是来我这南柯馆找乐子来了?”   他看着自家那些柔弱小倌们都心疼,这厮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岑秋锐神情冰冷,面色阴郁:“叶安皓呢?”   “岑公子真会说笑,这叶二公子的行踪我怎么会知道。”安肆当然不能出卖朋友,他迎了上去姿态浪荡,让人把那些受伤的小馆都送医安置妥当,“岑公子要是想找乐子,我这多的是,谁要是伺候的不好你直言就是了,何必动粗呢。”   岑秋锐不欲与他多言,径直就要往里面闯。   “岑公子想怎么玩?。”安肆站到了岑秋锐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也好让人做准备不是……”   “让开。”岑秋锐言简意赅,两个字就让安肆的寒毛竖立起来。   安肆只能硬着头皮:“叶安皓不在这,岑公子要是来玩的,我安某无比欢迎,但要是来找茬的……”   “找茬?”岑秋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举至安肆眼前,语气冷淡:“这是你写的?”   安肆都不用仔细看,那玩意就是他写的,但是他面上不动声色:“我没……”   被岑秋锐直接打断了,“会写就多写点,这事我可以不追究……”   安肆:“……”   你们都流行把狗骗进来杀吗?   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还要吃狗粮。   岑秋锐不给他狡辩的机会,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走。   正当安肆刚想松口气的时候,岑秋锐忽然又转过头,冷冷道:“别让你这些人碰叶安皓,不然……”   安肆那张娃娃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一言难尽的表情,心说这就整上占有欲啦?   叶安皓对不住,兄弟我帮不了你了。   与此同时,南柯馆另一头。   叶安皓正跳窗跑路,“噗通——”一下落地,他背靠着墙喘粗气等着接头人.   呜,爬墙什么的也太累了。   这还真不是人干的事。   喜鹊怎么还没来,安肆那传信的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事情太过荒谬叶安皓额角出了细密的汗,他刚想用袖子擦擦,眼前就多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拿着帕子的那只手纤细修长,莫名的眼熟,叶安皓顿了一瞬心道不妙,生出了些危机感。   二公子缓缓转动脑袋,果然看见了岑秋锐那张冰块脸。   叶安皓:“……”   揍嘛呀这是。   早知道是这种结局他还跳什么窗。   “二公子还真是潇洒,我若是再晚点过来,头上的帽子怕是要长出一片草原来了。”岑秋锐阴沉着脸,明显是压着怒意的,“不知道这南柯馆的小倌儿姿色如何?才艺几许?服务如何?叶安皓你可还满意。”   这咄咄逼人的问话,把叶安皓那点所剩无几的心虚挥散光了。   转念一想,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岑秋锐的事情,干嘛要心虚?   为了不落下风,二公子立刻先发制人,语气刁蛮又任性,“岑秋锐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这种不信任是对本公子的侮辱。本公子这一头的汗,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累不累渴不渴。合着你眼里根本没有我,一心就知道关心南柯馆的小馆小馆,这么想知道还来问我干什么,自己进那南柯馆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岑秋锐脸色不虞,像是忍耐了许久,拧着眉头想说些什么。   二公子连气都不带喘的,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非常生气,“凶什么凶,本公子难道还不能出门听个曲?我大哥都没管我,你算个老几……让开,别挡路。”叶安皓气冲冲的撞开岑秋锐往马车的方向走。   妈蛋,得亏本公子机智。   岑秋锐:“……”   仿佛要消化一下叶安皓离奇的脑回路,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追了上去。   “叶安皓。”   二公子此时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故而并未理会。   “叶安皓。”岑秋锐又无奈的喊了一声,拉住了他的手腕,“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对其他男人的行为不放心。”   少年人的语气十分真诚:“毕竟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你的优点,我不信任他们的意志力。”   原本叶安皓还在挣脱,听见这句话之后,脚步一顿,脸上有些火辣辣。   妈蛋,狗男主还挺会讲话。   “真的?”   “真的。”   叶安皓抿了抿唇,压下心中冒出来的丝丝甜蜜,“那你说说本公子都有哪些优点。”   岑秋锐:“……”   “咳……”岑秋锐干咳一声,用帕子帮叶安皓把额角的薄汗擦干,“祖母让我们晚上回去用膳……”   叶安皓别开脸冷哼一声,就知道狗男主根本靠不住,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甩开岑秋锐的手。   安肆在暗处深深注视着那两道背影良久,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他又恢复了那副浪荡模样,抬手在桌上假寐的黑猫头上撸了一把,“走了,咱们去查查那个叶随到底什么来头。”   黑猫瞬间跳起炸毛:【都让你别碰本喵尊贵的头了!】   ……   老夫人在静微轩设了场家宴,叶安鸿和叶随跟他们差不多时候到。   昨日太晚,今日又没撞上,故而两人一进院子就是老太太的重点关照对象,叶安皓只得无奈与岑秋锐打配合,给老人家逗得喜笑颜开。   不过相比半年前两人的关系与状态,这会儿演起来倒多了几分真情流露。   用膳的时候,老太太再一次心惊的问起了这几天的情形。   叶安皓删删减减,省略了摔下山谷、中箭等这种惊险的话题,将其内容艺术加工了一下,改头换面将大概的讲与老太太听。   叶老夫人听后狂夸了岑秋锐一通,最后才道:“原本我还担心,你们俩性子相反会有矛盾,现在看来倒是互补的很,我老太婆也就放心了。我们叶家几代从商,皓儿却不是做生意的料子,锐儿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他,莫要让他饿死了就成。”   叶安皓:“……”   祖母,你这要求可真低。   岑秋锐神情柔和的看了叶安皓一眼,温柔回道:“祖母放心,我会的。”   “祖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叶安鸿看见岑秋锐就糟心,忍不住接话道:“我叶安鸿的亲兄弟还需要靠别人养?别说一辈子了,就是两辈子我也养得起。”   老太太一拍桌子,对着叶安鸿就是一番炮轰,“你还好意思管别人小夫妻的事?一大把年纪了,这偌大的叶府能个管事的女主人都没有,还要我一个老太婆来操持,可真真是我叶家的大孝孙子。”   被老人家当众教训,叶安鸿有些抹不开面,闷声开口:“祖母,您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叶老夫人呷了一口清茶,继续施压,“你还知道臊,在座的都是你的兄弟,我老太婆今儿就把话撂这了,我老了,操不动心。两天时间,你要么给这叶家上下找个女主子回来,要么寻个能管事的回来。” 第71章 醋意丛生   老太太炮轰完叶安鸿,又换上了另一副神色夸岑秋锐,变脸之快,让在座的皆为之一顿。   叶安鸿:“总算知道皓儿脾气像谁了。”   叶随:“总算知道那废物脾气像谁了。”   岑秋锐:“总算知道阿皓脾气像谁了。”   叶安皓:“总算知道本公子脾气像谁了。”   叶安皓原本还想为自己申辩两句,结果一看他的好大哥都被训的狗血淋头,顿时老老实实。   得,别饿死就别饿死吧。   老太太战斗力太强了,比不过比不过。   两人宛若一对难兄难弟,眼神在空中交汇了片刻,真真现实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两个亲孙子还比不上一个外来的孙婿。   叶安鸿被抨击的不是滋味,往叶安皓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皓儿多吃点。”   大哥你加油!小弟先吃为敬。   叶安皓用眼神给他大哥传递信念,只不过等他吃进嘴里,才发现叶安鸿给他夹的清一色全是香辣虾,辣子鸡还有麻婆豆腐一类的辣菜。   叶安皓:“……”   秉着不能随便浪费粮食的美好品质,叶安皓好歹拧着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随后便把自己碗里的菜尽数挪到了岑秋锐面前,并且理所当然的顺走了岑秋锐碗里刚剔净骨头的清蒸鲈鱼。   自开始叶随一直是安安静静充当着背景板,插不上话,眼下见到这一幕,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常言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叶安皓不仅抢了岑秋锐的吃食,还将吃过的食物丢给他。   这般侮辱,岑秋锐还能忍受吗?   “二哥,你……”叶随刚想说些什么,却不料下一秒,就看见岑秋锐熟捻无比的解决了叶安皓推过来的饭菜。   他震惊到无与伦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岑秋锐那种性子,难道不应该对此深痛欲绝吗?   怎么可能会吃那废物剩下的。   与叶随想法完全不一样的是,叶安鸿深刻觉得叶安皓会这样做,是受了什么委屈,连吃饭都要紧着岑秋锐吃。   他筷子一挑,又要给叶安皓添菜。   岑秋锐赶在叶安鸿夹起之前开口,语气清冷:“大哥,阿皓不喜辣,吃了会难受。”   “是啊是啊,大哥,你自己吃吧。”叶安皓闻言点头附和,“岑秋锐会给我弄的。”   刚刚那下都给他辣的要命,那滋味是真不想再来一次了。   呜,还是清蒸鲈鱼好吃。   叶安鸿:“……”   叶安鸿的手一顿,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目光掠过叶随落寂的神情,把夹的那只大虾放进了叶随碗里。   叶随一惊,反应过来后颇有些感动,浅笑着柔声道了句谢:“多谢大哥。”   ……饭后,岑秋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叶安皓晚膳吃多了些,打算晃荡着回皓志阁消食。   “二哥,等我一下。”身后传来叶随的声音。   叶安皓原本放松的身躯,瞬间就板正了。说实话,他对叶随其实没什么不满的,相处的也不多。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心绪有所改变,对于这个潜在的情敌,他此时还是有些小小在意的。   叶安皓能感觉得到叶随似乎挺怕他的,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找话题与他聊天,生怕哪一点惹到他不高兴。   他其实不太理解这种行为,对于讨厌的人难道不是应该敬而远之吗,为啥偏偏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回想起之前安肆的那一番话,叶二公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随。   说实话,叶随这人长得清秀斯文,人又温柔俊朗,还有实力,实在没什么好抨击的。   对于这个原著中自己还挺喜欢的角色,叶安皓实在讨厌不起来。   啧,好烦,都怪狗男主。   有这么个温柔蓝颜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啊。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二,二哥?”叶随双手已经捧上了脸,显得有些紧张。   “没有。”叶安皓移开视线随口胡诌,“觉得你长得好看才看的。”   叶随闻言有些怔愣,显然没想到能从叶安皓嘴里听到这种话,他有些迟疑的试探道:“二哥,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之前的那个废物一向上鼻孔朝天对他爱搭不理的,更别说夸他了。   “是吧,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叶安皓听见这话还挺开心,手臂搭上叶随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来来来快说说,你二哥是不是比之前帅了一个档次不止。”   叶随:“……”   叶随神情古怪,摸不准这厮到底玩的哪一出,过了好一会才腼腆一笑,“二哥确实好看,我从小就羡慕。”   “我到现在都记得初进叶府那天,在院子里见了当时被众人怀绕在中心的二哥你,是多么耀眼的存在,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中,言语中带上了一点微不可查的恨意,“而我却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被人唾弃指责,畏畏缩缩。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能相差这么多。”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是被排挤的滋味叶安皓狠狠共情了。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叶随的脑袋。   这倒霉孩子,怎么跟自己一样倒霉。   从小生活在这种不公平的畸形环境里,没长残也真是难得。   叶随被叶安皓这番动作整的僵硬无比,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小声问道:“二哥,你最近跟阿锐好像亲近了不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说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叶安皓,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叶安皓心中咯噔一下,他就说叶随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找存在感,原来是想查岑秋锐的岗!!!   所以说,岑秋锐跟叶随是真的有一腿。   看这样子俩人很有可能还在藕断丝连,叶随有了危机意识才跑到自己面前来宣誓主权。   虽说以前他也有所怀疑,但此时听到当事人的石锤,叶安皓的心还是沉了一瞬,声音都冷了几分:“你想多了,我跟岑秋锐直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随抿了抿唇,意有所指:“是,是吗,今天看你们那么亲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喜欢上岑秋锐了?”叶安皓冷哼一声,压下了心中冒出的奇怪醋意,满不在乎道:“这也太可笑了吧,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是啊,明明知道别人是一对,叶安皓你为什么就喜欢上了他?   叶随没再说话,看着叶安皓渐渐变得冷漠的神情,似是松了口气,“阿锐他人很好的,前段时间还帮了我很多呢,虽然有时候冷冰冰的心思却很细致,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叶安皓心中冷笑,呵呵,温柔?   撒网似的温柔吧?   “我倒是忘了你跟岑秋锐之前的关系就挺不错。”   “嗯,他……其实我很感谢这么多年有阿锐在身边。”叶随有些不好意思,清秀的脸蛋染上了一抹粉,其中的情义显露无疑,却又显出几分落寂:“原本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当初要不是……”   似是察觉说漏了嘴,他显得有些慌张,急忙朝叶安皓解释:“二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叹一下……你放心,我现在跟岑秋锐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以前过得不怎么好,我只是偶尔给他送点东西,想必阿锐今日也是不想浪费才会吃二哥的剩饭,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叶安皓怒火中烧,咬牙恨道:“是吗?那他还真是够勤俭节约的,看来叶家需要养条狗了。”   叶随:“……”   叶随有些拿不准叶安皓的态度,要说这段时间俩人没发生点什么他是不信的,不过眼下看叶安皓对岑秋锐也并未有多在乎,他暗中扬了扬嘴角,适时找借口告辞。   ……   皓志阁书房。   岑秋锐正在屋中来回踱步,手中还捧着一本安肆为他专门制定的“秘籍”认真温习,致力于一举将叶安皓哄好。   【夫夫间闹矛盾要想和好,不光是要付出行动,就连场地、氛围等等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记挂着最新学会的伴侣相处方法,岑秋锐在静微轩用过晚膳就先行赶回了皓志阁的书房布置。   只是他在书房等了半晌,茶水都换了两盏,也不见叶安皓过来,内心逐渐升起一股不满。   早知道就留下跟叶安皓一道回来了。   岑秋锐微微皱眉,“还没回来?”   喜鹊垂头恭敬回答,“回主子,还没见到二公子人,想是晚膳后去了哪里还未回。”   “再去探,只要看到叶安皓回来马上来报,不,第一时间把人引到书房来。”   “是……”喜鹊应完,却踌躇着未起身出去。   “还有事?”岑秋锐有些不耐烦。   喜鹊欲言又止,“主子,圣都那边来信,说是药引已经集齐,可以动手取血了,届时茂行公子会带着那位亲自过来一趟。”   岑秋锐表情一顿,眉头深深蹙起,“还没有找到其他人选吗?”   这个问题让人有些尴尬,空气中微妙静默了那么一瞬。但喜鹊也不敢托大,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的主子哟,阳命之人世间难有几个,之前费了那么久的功夫才找到叶安皓这么一个,您说换人就换人。” 第72章 发疯文学   说起这个喜鹊苦哈哈的有苦难言:“现在药引子齐了,那阳命之人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找到,您又何苦在叶家蛰伏这么些年,就守着叶安皓这么个草包血库,白受了诸般折磨。”   自家主子的心思真是让她越来越猜不懂了。   “主子,您……”莫不是演戏昏了头,真看上那草包二公子了。   喜鹊还想多说两句,但看到岑秋锐冷漠阴沉的侧脸,所有的话又慌忙咽回了肚子里,她单膝下跪,猛然回神冷汗都冒出来了,“属下多嘴,这就自行去领罚,还望主子恕罪!”   空气中寂静无比,岑秋锐许久未出声,略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即使是这样喜鹊也觉得压迫感十足。   半晌,她才听到少年冷冰冰的声音,“动作加快点,下不为例。”   “多谢主子,”喜鹊知道自己能免受罪是受了谁的功劳,但她身为公主暗卫,知道自己的使命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更何况现在长公主命悬一线还等着救命呢。就算是知道叶安皓确实变了不少,但也不可能轻易抹灭掉叶安皓之前干过的那些破事,小主子甚至为此蛰伏了五年。   可现在小主子明显是陷进去了。   喜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她心中忧心忡忡隐约有些担心,斟酌着开口,“主子,二公子那边……”   “不许让他察觉半点取血之事。”   “是。”喜鹊领命,恭敬离去。   岑秋锐靠在椅背上,眼眸微沉,思绪飘向了久远的岁月。   六年前,嘉禾长公主入宫探亲却遭人暗算,中了一种名为“魅”的蛊虫。   此蛊小指大小,无色无味,可令人没有意识长睡不止,直到它慢慢吸干人体的养分,化为一具干尸,此蛊才会随着尸体消散。   解蛊所需要的药材,无一不是珍稀名贵之物世间少有,皇宫的国库都极难聚齐,其中一味最不能缺少的更是需要阳命之人的心头血,且正处弱冠之年的最是极好。   阳命之人本就是万里挑一的珍稀之物,更何徨还有一个弱冠之年的附加条件,钦天监也只能算出一个大概的方位在东南方。   此事兹事体大,皇家顾忌颜面不可能大肆宣扬出去,摆到明面上来操作,圣上一时也只能命人用奇珍吊着长公主的性命,再无他法。   正巧岑家叔伯狼子野心,岑家兄弟便将计就计,放了一把大火,岑秋锐离开圣都,明面上是被岑家那伙人赶走,实际却以长子身份调遣了公主暗卫,一路暗中寻找药引与有关阳命之人的线索。   东南方圆为叶家独大,又是做药材起家的,是个不错的助力,岑秋锐原本的计划是设计混进叶家查探一番,却没想到路上机缘被叶老夫人搭救,他便掩瞒身份,编了一个苦命的心酸救母的故事。   俩人一路逃亡过来的事情为真,再加上岑茂行肺疾发作,咳个不停。   老太太一听便表明,可以用叶家的资源助他寻到那些药材,但代价是岑秋锐必须跟她回到叶府生活,期限正好是五年。   虽有疑虑,但此举正中他下怀,岑秋锐顺势与之达成共识,光明正大进了叶府。   叶家次子叶安皓是个草包纨绔,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一见到他就透露着不怀好意,岑秋锐对那恶心的心思无比厌恶,果然那废物草包没多久就忍不住半夜偷摸进了他的屋子。   但叶家的家主对这个废物弟弟看的很重,一时也不能了结了他,岑茂行的肺疾加重,岑秋锐顺势在叶安皓身上做了些手脚,扔在了门口,令他一段时间不能人道,并借势把岑茂行弄回来圣都。   这件事不出所料闹出了大动静,因此岑秋锐还意外得到了叶老太太作为补偿的一味药引,他蛰伏在叶府周旋,日子虽有些艰难,却也值得。怪就怪在,叶府一年都能拿出最少两个药引,但却迟迟查不到一点有关阳命之人的消息。   岑秋锐留了心眼,让暗卫加大力度暗中搜查,果不其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像这阳命之人是被什么故意抹去了一般。   但叶家也确实有问题,说是叶老爷和叶夫人早逝,但府中只有叶老爷的画像,叶夫人的却是一张都未曾有过,就连下人间对于这位叶夫人也是忌讳莫深,不可多谈。   直到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岑秋锐发现叶家那个废物二公子便是那符合条件的阳命之人,而过了年便正好是他的弱冠之年。   岑茂行得知消息便从圣都赶来,岑秋锐也适时安排了暗卫混进了皓志阁,与他设计确认了叶安皓的阳命之身确实为真。   原本的计划是药引一齐就把人绑了强行取血,叶安皓却在那次计划中的落水之后,忽然像转了个性子般,行事令人琢磨不透。   最后关头,岑秋锐也不得不转变方式,只不过时间一长,有些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寻,叶安皓怕是从那时就已经换了一个人。   岑秋锐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换做是以前那个废物人渣,他根本无所谓什么死活。   但是对于现在的叶安皓,或者说是叶安皓身体里的这个灵魂,岑秋锐潜意识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带有目的性的,虽然这些从开始就并不是针对“他”。   岑秋锐有一种预感,如果“叶安皓”一旦知道真相,自己恐怕将面对一个难以承受的结局。   ……   叶安皓回到皓志阁一肚子火。   “喜鹊,从今天起,本公子的屋子岑秋锐与狗不得入内!”——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砸上。   喜鹊:“……”   听见动静出来只来得及看见背影的岑秋锐:“……”   叶安皓满腔的怒火,都想给安肆那货发个视屏让他审判一下岑秋锐的恶行。   可这个世界连个手机都没有,就更别提网络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叶安皓怒火中烧,身边却连个能吐槽的人都没有,他倒在床上滚了几圈,舒适柔软的大床被滚得乱糟糟的。   啊啊啊啊,真是越想越烦,而让自己烦躁的岑秋锐本人却不知在哪逍遥法外。   可恨啊!   气死我了狗男人,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藕断丝连,不清不楚。   说什么心悦,什么中意都是骗人的,狗男人嘴里的话没有一句真话,去死去死。   怪不得撩骚手段那么老练,台词都是批量生产的吧。   混蛋,渣男海王!   叶安皓双手拎起被褥对其搓圆捏扁,将它当成狗男人,成为二公子的泄愤对象。   他抬手在被褥上啪啪甩了两巴掌,怒骂:“岑秋锐,说你错了没?”   被折成跪地小人的被褥点点头:“错了。”   “哪错了?”   “……”被褥没折好的地方往下塌陷了几分。   二公子很不爽,连个小人都欺负他,“好啊你个狗男人,连哪错了都不知道,还敢来认错,给我跪好了。你自己欠下的情债心里没点数吗,没收拾干净成什么婚?本公子是什么跳板受气包吗?你小情人都舞到我面前来示威来了,本公子凭什么受这个委屈?”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处理干净。但是我发誓,阿皓你才是我的首选,绝不能白让二公子受半点委屈。”被褥小人态度良好,认错态度诚恳又真诚。   叶安皓还是不太满意,伸手揪了揪小人的耳朵,冷哼道:“呵,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我看你啊,根本没有半点歉意,不知悔改。”   小人哭天喊地求原谅:“不,是我不识好歹,能给二公子道歉是我的荣幸。要是二公子能就此原谅我,往后我一定感恩戴德,把阿皓捧在手心呵护,阿皓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   整整对着小人岑秋锐讨伐了半个时辰,叶安皓这才微微顺气。   他骂的口渴,一脚把被褥踢开,正要下床喝水的时候,转头就看到岑秋锐拿着个什么东西站在门口。   叶安皓:“……”   喜鹊!   我的“岑秋锐与狗不得入内呢?”   经历过这么多次社死,你以为我还会尴尬吗?   呵呵呵,真他妈的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岑秋锐,你他妈是魂吗?走路没声飘着来的???   还有什么比背后给人画小人却被当场抓包更操蛋的事吗?   有,莫过于不仅给人画了小人,甚至还帮小人塑了肉身以供施暴,最后把小人摆出一副献媚无节操的样子进行诋毁,转过身却发现正主就站在你身后。   还不知道看了多久你傻逼的表演。   二公子生无可恋没勇气活了,脑子里的高频弹幕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你来干什么?”叶安皓面无表情,内心已经在上演着发疯文学,身体扭成了麻花。   岑秋锐:“来履行我的荣幸。要是二公子能就此原谅我,往后我一定感恩戴德,把阿皓捧在手心呵护,阿皓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   叶安皓:“……”   妈蛋,背的还挺顺。   很好,狗男人我记住你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老是听墙根啊!!   岑秋锐,你丫真的没什么偷听癖吗? 第73章 这是什么糟糕的姿势   “你走,本公子不想见你。”叶安皓木着张脸,想把他赶出去,一个人静一静。   谁知道,岑秋锐突然捧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蹲在他面前单膝半跪着,倒给叶安皓吓得差点跳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虽然他口嗨的挺爽,但也没真的到要岑秋锐给他下跪道歉这一步。   不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吧,演技有点略显夸张了兄弟。   “别演了,本公子可受不起你这歉意,反正一切我都知道了,不可能再相信你任何一句鬼话。”叶安皓心说本公子气还没消呢,沉着脸冷哼,口不择言,“岑秋锐你真是好演技,要不要给你颁个奥斯卡呀?还真是未达目的不折手段,整天装着一幅深情的样子在我面前你不恶心吗?我告诉你,我恶心。骗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就算你是男主也不能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本公子有钱有颜,又不是非你不可,凭什么要受这种鸟气。   妈的,现在就写和离书。   岑秋锐眼色沉下几分,心脏莫名跟着狠狠跳动了一下,紧紧盯着叶安皓,清冷的声音都能比拟冰块了,“你都知道什么了?”   叶安皓愣愣的在原地呆滞了一秒,岑秋锐冷冰冰的眼神刺的他心中一滞,鼻头微酸。   他竟然没有反驳?   所以叶随说的都是真的,没准这还是岑秋锐默认叶随做的,毕竟被偏爱的人才有底气。   所以岑秋锐连装都不装了,现在是打算摊牌了吗?   叶安皓怒急,突然在岑秋锐胸口狠狠锤了一拳,睁大眼睛凶狠的瞪着岑秋锐:“你自己的那些烂事你自己门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你就是个混蛋……”仿佛是光说不解气,叶安皓的手一个劲的往岑秋锐身上招呼。   好人有好报说的都是狗屁,又不是他想穿进这个操蛋的书中世界。   自己明明为了生存做了这么多努力,现在结局暂未可知不说,居然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要被人当作第三者挑衅。   岑秋锐与叶随相会的时候是不是都在嘲笑他的愚蠢?   人生真是操蛋,叶安皓你活的真是失败。   说实话,拳头软绵绵的,根本不痛,岑秋锐甚至觉得还没有叶安皓用牙咬的有劲。   但是看着叶安皓抿着唇,一副气狠了的模样,他沉默了半晌,抓着叶安皓的手,“别闹了,你听我解释……”   叶安皓正不爽,愣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责怪的意思,心里莫名难受,眼睫因为愤怒而轻颤,“你的解释还是留给叶随听吧,反正你们郎情妾意的又是蓝颜知己,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本公子才不屑听你们的海誓山盟。”   想起岑秋锐还拽着他的手,叶安皓无比厌恶,用力的甩开,“放手,本公子要跟你合离!”   岑秋锐一头雾水,越听越不对,“等一下,什么蓝颜知己海誓山盟?这跟叶随有什么关系?”   呵,还想骗我!   都要摊牌了还演什么?   “什么关系你还问我?”叶安皓越想越恨,又往岑秋锐身上发泄的砸了几下,开口的声音却带着哽咽:“你他妈不是冷酷男主人设吗?又不是我让你跟叶随分开的,喜欢就上啊,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本公子把你养成这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凭什么还要被骗感情……”   说着说着他似乎触到了泪腺开关,越想越难过,眼泪哇的一下就跟泄洪的黄河一样奔涌而出,“呜哇,太操蛋了,还不如早点被你弄死算了,早死早投胎,下辈子我一定离的你远远地,也省的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最后还要被你吊在小黑屋放血,让蛊虫吃的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岑秋锐这下终于搞明白了事件的因果,才发现是一场乌龙。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听叶安皓控诉完,最后总结了一下其中的重点: “你以为我对叶随有私情是真,对你是假,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你感情?”   “难道……不……不是……吗?”叶安皓发泄了一下情绪就好了,他也不是那种为了感情能寻死觅活的人,错过了自己绝对是岑秋锐的损失。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呸……两条腿的女人满大街都是……   但因为一下哭爽了,完全止不住抽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有些尴尬。   妈的,脑袋好晕,这玩意怎么停下,本公子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哭断气的人吧。   操,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怎么什么鬼事都能让我碰上。   叶安皓竭力调整呼吸,千万不能在岑秋锐面前哭晕过去,这也太他妈操蛋了。   岑秋锐见他哭的嘴角都起皮了,轻柔的给他擦干净泪水,起身让人备了碗糖水进来。   叶安皓确实是渴了,接过来磨磨蹭蹭喝了半天,结果发现岑秋锐还没走。   妈的,不说话又不走,留着过年吗?   狗男主嘴巴长来干什么的?   叶安皓情绪稳定了些,一碗糖水下肚,安静了下来,但脸色还是很难看,红着眼凶巴巴的:“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收碗吗?”   谁知岑秋锐还真把他喝完的碗接了过去。   真是好样的。   还不开始解释是吧,行,以后都别张嘴了。   叶安皓咬牙扯过被子罩上头,背对着岑秋锐躺下。   岑秋锐转个身就没见着人,看着床上鼓鼓的一小团被子,他无奈叹了口气,熟练的开口请求:“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二公子用沉默代替回答,浑身上下充斥着一副你把我惹毛了,我并不想理你的态度。   “叶安皓,你在听吗?”   这人怎么没有一点眼力见?   本公子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我就说了啊。”岑秋锐说着边上前往床榻而去。   叶安皓:“……”   谁同意了,我不同意!   狗男人,是谁教你这样揣测人心的?   然而事实上,直到察觉到岑秋锐在床边坐下,二公子也没有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赶人的话,而是灵巧的改变了方向。   算了,他打定主意要说,我也堵不住嘴。   就听听狗男主还能编出什么鬼话。   岑秋锐声音清冷,语气却十分真诚,“我跟叶随半点关系都没有,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这还是加上去祖母那里吃饭的次数和在府中恰巧遇见的次数,交集也只限于点头打招呼的程度,根本没有什么你说的什么私情。这些事情随便不管是铺子的掌柜伙计还是府中的下人,随便拉一个人都能问的到。”   叶安皓冷冷一笑,闷声嘟囔:“都说是私会了,怎么可能被别人看到,谁知道你们私底下在哪里私会。”   “那你说,我每天十二时辰,少说得有十个时辰都在你视线范围之内吧,哪还有分身能去与别人私会?”   叶安皓抿着唇仔细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岑秋锐平日大部分时间确实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有些时候他都嫌烦。   难道叶随骗他?   不对啊,叶随干嘛要骗他。   “听你这口气还挺可惜。”叶安皓掀开被子,瞪圆了眼睛批评他:“不是还有两个时辰吗?这个时间干什么都够了。”   为了避免叶安皓又缩回去,岑秋锐单手把被褥拎了开来,叶安皓万分警惕,立马要夺回来。   这是他的壳啊,没壳他怎么生存。   岑秋锐眼疾手快,单手把人拦腰搂住,把被子一抛,往角落扔去。   叶安皓哪能让他如愿,刚还发了一通脾气,就算是对于岑秋锐的说辞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也拉不下这个脸,挣扎着要去抓被子,结果岑秋锐的手跟铜墙铁壁般结实,任他怎么闹腾愣是半点没松开。   妈的,好气!!!   这都吃什么长得。   叶安皓咬牙在他手上咬了一下,留下了一排整洁的牙印。   “叶安皓,我提醒你一下,”岑秋锐被叶安皓蹭的满心服帖,这些小动作在他看来都是情趣,“虽然一共是两个时辰,但我离开到回来从来没有超过半个时辰以上。”   “半个时辰也够某些人干很多事了,”叶安皓完全没有听出岑秋锐话里的内涵的意思,强词夺理,“你把本公子放开。”   “我的意思是,”岑秋锐手臂微微一用力,叶安皓被他拉的一个不稳,打了个疾,跌坐在岑秋锐腿上。   叶安皓:“……”   妈蛋,这他妈是什么糟糕的姿势。   而岑秋锐从背后贴过来,靠在叶安皓的耳边挑眉补了一句话,成功让我们张牙舞爪的二公子消停了下来,呆若木鸡,“阿皓我多长时间你还不清楚?半个时辰能够?”   叶安皓雪白修长的脖颈迅速染上一层绯色,无能狂怒。   妈的,说话就说话,开什么黄腔!!   “虽然我很高兴看到阿皓因为我吃醋,但是下次吃醋之前先查清楚,不要胡乱什么飞醋都吃,影响感情。” 第74章 金丝羽蝶   “谁吃你醋了!”叶安皓鸡皮疙瘩碎了一地,汗毛都竖起来了,刚要发作。   岑秋锐还在持续输出,语气意味深长:“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关小黑屋了,什么放血什么喂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从哪看的?”   叶安皓:“……”   二公子突然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后悔当中,心情忐忑。   人果然不能失去理智,救命啊,他怎么把原著结局给说出来了。   岑秋锐不会怀疑什么吧!!!   他不甚自然的侧头偷瞄了岑秋锐一眼,因为离得太近,叶安皓的唇角还差点擦过岑秋锐的鼻尖。   “嗯?”岑秋锐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回答。   叶安皓眨巴着眼睛,底气不足有些心虚:“书……书里看的……”   这么说也没错吧。   岑秋锐:“……”   很好,要是让他知道是哪本书,一定要把作者拉出来挫骨扬灰。   “反正你要知道,从来都没有什么蓝颜知己,里里外外都只有你一个。”岑秋锐从袖中摸出来一个小匣子递到叶安皓面前:“打开看看。”   那小匣子精致无比,外观是个蝴蝶的形状,通体纯金打造且上面镶嵌着玛瑙与玉石做出的造型,光看外边好像是个首饰盒子之类的,看着就很贵气。   联想到岑秋锐刚开始单膝下跪的动作,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叶安皓想到那个可能,心跳如擂,耳根一点点泛红。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算是两辈子加在一起,这场面他也是头一次经历啊。   叶安皓难得矜持了一把,轻咳一声连声音都放柔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竟染上了几分温柔,“这不是拿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打开吗?”   岑秋锐脸色古怪,一下还有些不适应他这样,闻言更是一顿。   还有这种典故吗?   张衍没说啊。   他清了清嗓子,照搬了从安肆那里学来的一句话,“要享受拆礼物的惊喜,我觉得你自己拆开会更加欢喜。”   叶安皓心情不错。   嘿,狗男人还挺会讲话。   都是第一次,二公子大度的原谅了他的失误。   “行吧,本公子就勉为其难,亲自开一次……”只不过叶安皓的满心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翻开盖子的当时就虾蚌住了。   虽然里面的东西他没用过,但好歹现代网络发达,他还是见过的,叶安皓嘴角抽搐,盯着岑秋锐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琉璃馆的金丝羽蝶。”   哦,琉璃馆,锦城有名的胭脂铺。   他没看错,这他妈真是一个脂粉盒。   还是全套的那种!   叶安皓被他整了个大无语,礼物千千万,为什么小岑同志从不走寻常路。   “你要是实在不想送就别送。”叶安皓面无表情,冷冷开口。   “不喜欢吗?”岑秋锐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张衍说锦城的夫人间最流行这个……”   呵呵,很好,真把本公子当娘们了。   老话说的一点没错,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狗男人,真是信了你的鬼!   岑秋锐话还没有说完,就得到了二公子真诚的祝福。   “我去他妈的夫人,等着孤独终老吧狗男人。”   ……   要不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不光叶安皓这边不顺利,叶安鸿也愁的很。   老太太最近盯着他的个人问题,非要他三日之内找个能管家的回来。   他自小便日日与算盘银子打交道,抓周都甚至抓的是地契,何曾与女子有过什么过往,这短短三日去哪才能找到这管家之人。   其实想想,就算找到了,三日又能了解什么?   短短几日就要与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成为相度一生的关系,这件事情本身也挺可怕的。   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不太成熟的念头,要不,先找个人替代一下?   可是能找谁呢?   叶安鸿靠在榻上头痛不已,好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朝外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衡梧苑小厮就脚步匆匆出了院子,往叶府的西边而去。   玉笙居。   伴随着“——叩叩叩”的敲门声,主屋外传来一道小厮的声音,“三公子,您睡了吗?家主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叶随此时正要入睡,听闻这个消息满心疑惑,怎么也想不通叶安鸿这个时间喊他去是要干什么。   这段时间,偶尔撞上叶安鸿头疼,他会去帮忙按摩一下。   难道是有头疼了?   去了一探便知,左右想不出来叶随却也只得掩下余虑,起身拾哒拾哒自己,冲外面喊道:“你先去跟大哥回话,跟他说我就来。”   叶随到的时候,衡梧苑只剩下主屋还燃着烛火,院子里静悄悄的,守夜的人都被撤了。   叶安鸿与叶安皓有些方面还挺相似的,都不喜太多人伺俸在侧,故而叶府的丫鬟小厮,在权贵人家算少的。   “大哥?”他在门外轻喊了一声,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得到回应。   叶随拧了拧眉,发现门没锁便推门进去,抬眼便瞧见叶安鸿单手撑着头,靠在小榻上似是睡着了,浓眉难得的没有皱起,卸下庄严的那张俊脸一派祥和,比平日看起来要平易近人许多。   “大哥?”他走上前,又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抬手在那眉眼间挥了两下,“你睡了吗?”   ……   叶安鸿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眼皮沉重的,像是上面压了什么东西。   他睁开眼便看到了叶随那张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容,面色不由一沉,高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叶随惊了一瞬,直往后退,神情有些紧张,“大……大哥,你睡着了我怎么都喊不醒,我就是想叫你,结果看见你眼皮上有根睫毛,手……手没忍住……”   叶安鸿闻言脸色稍雯,他让人去叫叶随的时候头痛不已,好像是在小榻休憩了一会,与叶随说的都能对的上,但不知道为何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慧眼如炬,用审视的目光把叶随从头扫到尾,就在叶随忐忑不已,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的时候,叶安鸿终于开口了,“以后别做这种没用的事。”说完遂抛了一块玉佩给叶随,“拿着。”   叶随有些怔愣,再三确认下,发现叶安鸿随手丢给他的不是什么小玩意,而是叶府的管家玉佩也是库房钥匙,“大哥,这是……给我的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叶安鸿也能看到自己的价值了。   他的身体刹那间颤动了一下,接着双眼浮起一层泪光,又欣喜又感动,上前两步,想抱叶安鸿的胳膊又不太敢,只张嘴嗫嚅了一声:“大哥……”   叶安鸿对这种煽情的场景总觉得不太自在,明明叶随很叶安皓一样是他的弟弟,但感觉就是不太一样,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如果是叶安皓,叶安鸿能很自然的做出摸摸头,捏捏脸蛋,刮刮鼻子这种能显示亲近的肢体动作,对比叶随的话,反正他做不到那么自然,哪哪都觉得别扭。   眼见着叶随就要感动哭了,叶安鸿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男人哭起来像什么样子,以后好好干,拿出真本事来证明我没看错人。”   叶随噗呲一笑,用手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重重的点头:“嗯,我一定不会让大哥失望的!”   直到回了玉笙居,叶随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手中真实的玉佩,又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才算终于有了实感。   没想到他筹划了那么久的事情,这么容易就实现了,还一下就实现了俩。   只要掌控着叶府的管家之权,他能动手的机会就会增加许多。   到时候……叶随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叶安鸿的体温。叶安鸿不按套路搬出叶随管家,成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还以为能一劳永逸。   但他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特别是这种年过半百的女人,只要想达到目的,可以有一万个理由和借口。   果不其然,还没过两天叶老夫人就换了策略,先说叶安皓没有经商头脑,又岑秋锐没有实权,以后小两口会过得苦;又是怕叶安鸿以后没人照顾;甚至连叶随以后也要成家,不可能在叶府给他管一辈子家都说出来了,里里外外就是一个意思,叶府还是缺个女主人。   在老太太的双重压迫下,叶安鸿不得不正视一下女人这种生物,只不过接触了几个不是他嫌别人娇蛮无理,就是别人嫌他年纪大无趣。   倒是相看了不少,但是挑挑拣拣也没个合适的,这事也就只能这么耽搁着。   老太太的念叨他听多了也烦,出去应酬的时候索性把岑秋锐一起带了去,顺带也捎上了叶随。   叶随这几天的管家之事办的很是妥帖,叶安鸿给他们各自都放了不少权,也算是在外人面前表了一个态。   这两人是他叶安鸿罩着的,然后把一些分不开身去做的事情也一并丢给了岑秋锐和叶随。   所以,当岑秋锐意识到自己把叶安皓得罪惨了这个事实是在一周后,叶安皓早出晚归的,在家也故意避开他,整整一周俩人愣是没说上一句话。   说起这个,叶安皓还真有点冤枉。   用叶二公子的话来说就是,这一切都要从一个叫苏维扬的傻缺说起。   回到锦城的第二天,叶安皓刚起床出来就撞见了早早来皓志阁蹲守他的苏维扬。   小一个月未见,苏维扬的话犹如滔滔江水那叫一个延绵不绝,叶安皓听得嘴角抽搐。   心想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就长了一张碎嘴。   他随便敷衍了几句便说口渴想逃。   谁知道,苏维扬徶见了桌上的果盘,便自告奋勇的要给叶安皓削个雪梨吃,“阿皓,你等着吧,我削水果很厉害的,这就给你露一手。”   叶安皓见他自信满满,也就是随他去了。   结果,苏维扬拿着小刀奋战了半天,成功把一个碗口大的雪梨,削成了杯口大。   看着他手上只剩核的雪梨,叶安皓不由沉默片刻。   “咳,是这个梨皮太厚了……”说这种违心的话苏维扬自己脸都红了,他狡辩了一句:“这真的不是我手残的原因,不信我再削一个给你……”   叶安皓见不得浪费食物,在苏维扬制造出第二个受害者之前,连忙把他手上的雪梨拦截了过来,手起刀落,三俩下就利落的将梨削好,果皮薄薄的,与苏维扬那个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随后,他又把白花花的梨肉切成块,装在了碟子里。 第75章 学废了   苏维扬直看的一愣一愣的,满眼崇拜,“阿皓,你这也太厉害了。”   叶安皓不免有些得意,熟练的表示这点程度都是小意思。   自己以前为了摆摊还偷偷学过一点雕花呢。   结果,还没等他得意一会,就看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院子口的岑秋锐,叶安皓有些诧异:“你不进来站那干什么?”   二公子在狗男主面前一直致力维持于他五谷不勤,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人设,给水果削皮切块这种事是断然不会做的,却让岑秋锐撞见了他给别的男人削,结果可想而知。   岑秋锐声音冷冰冰:“我再不干点什么,老婆都要跟隔壁野男人跑了。”   为了表示不满,他还特地用上了最近新学的形容词。   叶安皓:“……”   不就是削了个梨嘛,要不要这么小气。   狗男主,还挺会吃醋。   还有,戒指都没有一枚,叫谁老婆啊,狗男人。   这还没跟你在一块呢,就管东管西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社交了?   想到这里,叶安皓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头一扭,把装着果肉的碟子朝苏维扬递了递,“快吃,等下该酸了。”   岑秋锐听出来点不对味来,顿感无奈。   “阿皓你对我真好。”毒唯苏维扬受宠若惊,表现的异常夸张,还不怕死的在岑秋锐面前好生嘚瑟了一番,末了才感觉不太对劲,“这果肉怎么还会酸,我吃着挺甜的啊。”   “还能怎么,某些人打翻了醋坛子呗。”叶安皓笑容明艳,带着一点得意洋洋的狡黠,“酸味还挺冲。”   岑秋锐淡淡开口:“是吗?那你要尝尝吗?”   叶安皓:“???”   尝什么?   叶安皓冥冥中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狂给苏维扬使眼色让他打掩护。   奈何队友不给力,苏维扬二丈摸不到头脑,还在纳闷这俩人打什么哑谜,岑秋锐动了。   叶安皓站起来就想跑,只是他的动作哪有岑秋锐快,一下就被扣住了腰。   事情发生的太快,苏维扬看的目瞪口呆手中的果肉都不香了,呐呐道:“你,你俩这是虐狗呢?”   叶安皓:“……”   猪队友。   二公子觉得丢脸,用力的扣岑秋锐的手,无能狂怒,“你干什么?松手。”   岑秋锐撇了他一眼,叶安皓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诶,干嘛呢?”苏维扬这下反应过来了,刚想拉叶安皓,不过还没碰到人就先对上了岑秋锐如同冰锥一样的眼神,伸出的手被逼回来了,只能尴尬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咳……那个……我会通知安肆日子改成明天,你们继续哈哈哈继续。”   岑秋锐这厮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叶安皓:“……”   操,还是不是兄弟了,一点革命情谊都没有。   苏维扬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心说兄弟我也帮不了你,你家那位太凶了而且忒缺德。   岑秋锐对他这种识趣的态度表示很满意。   叶安皓还没来得及说话,直接被一把拎起扛上了肩,岑秋锐做起这事熟练又顺手,把人扛着往屋子里走。   “岑秋锐!我数到三,你再不把本公子放下来,后果自负!”堂堂叶二公子,决不允许自己在外面丢脸,咬牙切齿放下狠话。   “一!”   “二!”   “二点五!”   “二点八……”   结果他三位数都快喊成圆周率了,岑秋锐动作丝毫未减,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叶安皓落了面子,非常不满意。   操,狗男人你完了。   二公子拧的很,就是不让狗男人好过挣扎的厉害,哪知岑秋锐底盘稳得很半点不受影响,扛着他一点不费劲,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来钳制他做乱的爪子。   靠,这他妈这么喜欢扛东西,不去杀猪可惜了。   直到被扔上了主屋的大床,叶安皓才算解脱,他往旁边骨碌一滚,见缝就要跑,只是床还没下,就被岑秋锐一个反身压在了身下。   只见对方顶着那张帅脸冷酷一笑,说出了一句雷破天际的台词:“想跑?那可不行,男人你是我的。”   叶安皓:“……”   !!!   这是什么玛丽苏情节?   这是什么油腻霸总发言!!   救命啊,狗男主到底是从哪学的文化糟糠。   二公子雷麻了,捂着脸简直没眼看,完全不想搭理岑秋锐 。   岑秋锐不知为何自己已经按话本中写的来做,叶安皓却是这幅万分嫌弃的模样,他面沉如水,猜测自己定是上了安肆的当。   学废了。   “你还好意思甩脸子!”叶安皓火气正大着,见岑秋锐还黑着脸很不服气,他狗胆包天,在岑秋锐脸上捏了一把,“我要告诉我大哥,你死定了!”   等着被制裁吧,狗男人。   我大哥有钱有势。   “嗯,你随意。”岑秋锐丝毫不慌,深刻演绎偏爱的重要性,“作为回馈,我也会跟祖母说,你玩弄我的感情,还跟外面的野男人相会。”   叶安皓:!!!   玩弄?野男人?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是小学生吗?要不要这么幼稚。   “岑秋锐,”叶安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听见这话一脸不可置信的控诉,“不带你这样的,多大人了还学小孩告状。”   岑秋锐也不否认,“我不仅会告状还会酿醋呢。”说着他眼睛稍微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一下,“从哪开始好呢……阿皓想先从哪开始尝?”   叶安皓:“……”   尝个屁。   得了,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二公子深刻演绎了一把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是……我跟人说话呢,你突然发脾气,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好嘛。”叶安皓被看的胆战心惊的,他默默打了个寒颤,找补了一句,“我一点都不喜欢喝醋,真的。”   “为你而酿的醋,阿皓不尝可说不过去,除非……”岑秋锐微微挑起一边眉毛,好整以暇等着他的表现。   叶安皓:“……”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岑秋锐你真是好样的。   “你……”好汉不吃眼前亏,二公子能屈能伸迅速服软,挂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对着岑秋锐小小狗腿了一把,“嗯~把我放开吧,岑秋锐太重了,压得我好痛啊,脚要抽筋了。”   “晚了,已经被醋浸泡透了酸的很。”岑秋锐的声音认真极了,“我不舒服,要你提供亲密服务才能好。”   “凭什么啊?岑秋锐你要不要点脸?趁火打劫也没你这样的。”叶安皓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很是不忿,报复性的嘀咕了两句,“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本公子要和离,你别想再见到我。”   狗男主,孤寡一辈子吧你。   “不可能,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岑秋锐的语气多了几分认真。   叶安皓毫不客气,“男人,别说大话,会打脸。”   总有你找不到的地方。   嘿,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就是这么没有缘由。   “阿皓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岑秋锐眼眸沉下,凉凉补了一句,“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下不来床。”   他说完便毫无预兆的俯身吻住了身前的人,充满宣誓主权的占有欲。   叶安皓瞳孔震地,呆愣了好一会,岑秋锐当然没错过这个机会,舌头伸进去攻池掠地。   在片刻的惊慌后,叶安皓憋红了脸,起先还“嗯嗯呜呜”的欲拒回环,后面却是不由自主的勾住了岑秋锐的脖子。   岑秋锐察觉到他的松动,愈发卖力的发起一轮新的攻势。   叶安皓全身软绵绵的毫无招架之力,意乱情迷间被动回应。   时间的流逝让人变得迟钝,他仿佛间感觉自己回到了溺水那天,岑秋锐就是他的氧。   ……   直到叶安皓渐渐有些透不过气来,岑秋锐才放过他。   俩人的胸膛紧贴,温凉混着火热,安静的空间只有叶安皓脱力的喘息声,他的大脑还处于缺氧状态,几乎丧失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直到感觉有个什么不可忽视的东西抵着自己,叶安皓心里微微一惊怒骂,“靠,你他妈是吃了伟哥吗,这都能起来。”   岑秋锐紧了紧手臂没吭声,抓着他的手往下缓缓靠近。   叶安皓被那物烫的心惊肉跳,破口大骂,听见岑秋锐慢慢变重的呼吸声,感觉事情有点脱离控制了。   岑秋锐脸色没有丝毫的和缓。   叶安皓干笑两声,还是怂了,见岑秋锐脸色不善,怕他恼凶成怒又赶紧表示理解,“这这这……年轻精力旺盛也是有的,我懂,我都懂,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就算不和我,和别人也是一样的……我也有过……诶诶,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你……你想干嘛?操,你丫脱我衣服干嘛……”   岑秋锐清冷的声音染上了嘶哑,有些低沉:“干你……”   叶安皓:“……”   ???   你他妈再说一遍。   为什么被压的是我?   ……   屋外,喜鹊嘴角抽搐的看着光明正大赖在院子里听墙角的人,暗中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二公子教的朋友这都什么人。   苏维扬对她的目光不以为意,让人接着续茶,听着屋中叶安皓的声音从原本的嚣张跋扈转为带着哭腔的呜咽,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敬佩,在内心深深给叶安皓鞠了个躬。   得了,叶二公子都被制裁了,咱也别找虐了。   安肆说的对,别人小夫夫时间的事情少跟着瞎掺和。   苏维扬之前头铁吃了好几次岑秋锐的暗亏,这下也学聪明了,左右这俩分不了自己也别招人嫌,走之前他还不忘把那碟梨块也顺走了。   据安肆后面回忆,叶安皓第二天直到申时才偷偷摸摸的出现在南柯馆,不仅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外面还罩了一身披风只露出一双眼睛活像做贼。   要不是叶安皓先出声,他和苏维扬都不敢认。   当然,苏维扬也因为那日的见死不救,第一时间被二公子率先甩了两个爆栗。   三人进了包间,叶安皓这才摘下兜帽,猛灌了一大口水。   雪白玉颈上的几处暗红痕迹连领子都遮不住,迅速吸引了另外俩人的视线。   苏维扬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安肆倒是不嫌事大,扬着眉吹了声口哨揶揄道:“哟,小皓皓,昨日挺激烈哈,分享分享?”   叶安皓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他低头一看,满心妈卖批。   妈蛋,狗男人果然是属狗的,咬这么重。 第76章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分享个屁,岑秋锐丫就一禽兽。“叶安皓拢了拢衣襟,愤怒的展开了几千字对岑秋锐单方面的辱骂,其余俩人听的啧啧称奇,一想最近也没少受岑秋锐的迫害也加入了进去。   就这样,兄弟聚会莫名变成了岑秋锐的批斗大会。   心机的略过了一些狗腿发言,把事情简短的复述一遍之后,二公子矜持冷傲的得出结论,“能做出这种事,他神经病吧。”   安肆一听,表情立马变了就差撒出一把辛酸泪,欣慰又心酸。   什么神经病,你老公跟你调情呢。   小岑同学学挺快,不枉我天天被压榨着给他写那酸不拉几的东西,感觉脑袋都要被掏空。   当然他知道在这关头这句话绝对不能说出去,就叶安皓这性子听了保准能炸。   安肆笑的一脸慈祥,沉着应对:“我觉得你说的对。”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他有病,忒缺德了。”苏维扬今早上出门还无辜在房门口踩到了一坨新鲜狗屎,苏府可未养狗。   按照他以往的经历,这绝批是岑秋锐搞的鬼,这会儿骂嗨了,忙不迭冷笑着附和,“不仅如此他还小心眼,我感觉岑秋锐就是那种……”   苏维扬说着突然卡了壳,转头像安肆求助:“你上次那句怎么说的来着?就是骂岑秋锐那句,说他是什么什么男什么的。”   安肆:“……”   什么叫做猪队友。   叶安皓原本还挺气,这下惊了,看向安肆和苏维扬的眼神带着狐疑,又透着一丝不可置信,“你们之前还一起骂过岑秋锐?”   安肆和苏维扬在锦城是一个圈子里的,之前本就认识,只是因为叶安皓的关系后面更熟了些,但叶安皓不知道的是,但凡二公子闹了别扭,这俩人时不时就要被岑秋锐坑一把,所以很早之前就暗中在偷偷接头,就为了能一起骂岑秋锐。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没有的事……他应该记错了。”安肆轻咳一声,刚想找补一句岔开这个话题。   苏维扬那个愣头青就兴奋的大叫道,“我想起来了,岑秋锐就是个普!信!男!”说着还眉飞色舞的做了一个欠欠的表情,“他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末了还不忘找安肆验收成果,“我学的像不像?”   安肆:“……”   叶安皓:“……”   安肆无语凝噎,被迫抚额。   叶安皓生气归生气,但听见别人诋毁岑秋锐又不太得劲,他默默回了一句,“普信男是指普通、平庸、碌碌无为却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的的男人。岑秋锐长得帅又会赚钱,也没你们说的这么差劲吧,怎么着也算个钻石王老五了。”   跟普信男根本不沾边好不好。   这句话苏维扬没太听懂,虚心请教:“钻石王老五是什么?”   安肆:“……”   这么双标的吗?是谁先骂的啊。   安肆觉得自己上赶着吃了一嘴狗粮,喂了一块糕点堵住苏维扬的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二公子的心思令人琢磨不透,刚维护了岑秋锐一秒,捏着一块桃酥放进嘴里触碰到了舌头上的伤,给他痛的一激灵。   想起岑秋锐昨日的所作所为,又不爽了。   妈的,狗男人。   “岑秋锐那个人啊虽然不是普信男,但是坏毛病一大堆,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败家。”   “之前在那个镇上,为了买几件衣服直接盘了人家的铺子。”   “前两天,还花了几百两买了个什么金丝羽蝶。”叶安皓说着还拿手比了一下,“就这么点大。”   “……”   接着就是新一轮针对岑秋锐的输出,叶安皓噼里啪啦骂完了才满意,罗列了岑秋锐一大堆败家的证据。   “人与狗粮不耐受你知道吗?”安肆一脸看透了的沧桑,“小皓皓,暗戳戳秀恩爱就这么让你快乐吗?”   “你没事吧?”叶安皓扬起幂式微笑脸。   离了个大谱。   二公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明明在控诉狗男主,安肆到底从哪看出来秀恩爱的,眼睛不需要请捐出去好吗?   苏维扬左看看右看看,虽然跟不上他们的话题,但也听的挺有滋味。   安肆一个个问题抛出:“那我问你,衣服都买给谁了?铺子盘下来是记在谁的名下?金丝羽蝶又是买来干嘛的?”   叶安皓想了一下给出答案,“岑秋锐自己穿了一身,其余的都赔罪给我了,当然铺子的地契当也在我手上,至于那劳什子的金丝羽蝶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会买来给人当礼物。”   安肆点点头:“所以这些东西的所有者都是你咯。”   叶安皓理所当然,“那不然呢。”   “好了。”安肆双手一摊,微笑脸,“知道你们很恩爱了,还有疑问吗?”   苏维扬反应慢半拍,眼神微妙的跟了一句,“暗戳戳秀恩爱就这么让你快乐吗?”   叶安皓:“……”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谁再秀恩爱了?   二公子原本不心虚,被他们说的好像真的是在暗搓搓秀恩爱一样。   叶安皓面无表情的竖中指,气得手上的那块桃酥都没吃完,就甩袖往外跑。   结果在南柯馆门口撞上了锦城纨绔圈子里的一个有名的大嘴巴,见人脸色古怪的顶着自己叶安皓心道不好,虽然他眼疾手快的套上了兜帽匆匆离去。   但那人还是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零星红痕,只短短半天时间,叶二公子在南柯馆战况激烈,差点九死一生才回来的艰辛故事在锦城世家之间广为流传。   圈子里四面八方的塑料朋友听说了,全都顶着慰问的名头来叶府看他笑话,各种壮阳的补品连绵不绝的出场,叶安皓应对了一周,烦不胜烦。   真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后来他一气之下,让人把那个大嘴巴当众揍了一顿外加索要了一笔不小的精神损失费,这事才算了结,此后无人敢再乱传这种荒谬言论。   不过为着这事,叶二公子没少跑南柯馆找安肆吐槽。   “下次再让我看见,我一定要把他门牙打掉。”叶安皓的愤怒持续了很久,至今说起来都很是气愤,咬牙切齿的表示了对造谣者的不耻。   安肆最近也挺烦,陪着他一起痛骂了一场,二公子心中舒畅了不少,俩人又交流不少情报。   锦城的商贾间最近搞了个什么政策,事情一大堆。   按照安肆的话来说就是相当于全城联动了一把,打着促进小情侣感情的名头搞了个什么所谓的花灯节。   就这竟然还是锦城一贯的传统,传说是凡花灯节那天在一起度过得有情人,都会得到花神的祝福,白头偕老。   关键他还不能撂挑子不干。   “你说说,这不是封建迷信是什么?什么时候花神还开始抢月老的活牵红线了。”安肆忿忿,一吐为快:“再说感情的事要真这么简单哪还有那么多贯穿古今的凄美故事,爱不爱的到最后全凭良心。”   他一开始就不想参与,那劳什子花灯节内容又臭又长,还涉及到各个商铺之间的协调与运作,一堆人坐在那里讨论,你一句我一句的辩论,日日搞得跟上朝一样。   安肆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那便宜老爹还非得要他学习一下见见世面将来传宗接代。   安肆压着性子去了两日,还是觉得太过傻逼就找了个替身偷梁换柱溜了。   叶安皓是个典型的甩手掌柜,每日只管吃喝玩乐,这些事他根本没参与过岑秋锐自会处理,眼下面对安肆的痛斥只得低声应和:“是是是,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这两天还有挺多临城的人过来讨喜气的,咱们就当凑个热闹呗。”   “我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凑上去吃狗粮,难道是我馆子里的这些美男不香吗?”安肆对这个花灯节提不起一点兴趣,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顿了顿,眼神幽幽盯着叶安皓,“你倒是可以跟你老公约会了。”   “不可能,男人哪有兄弟重要。”二公子直接否认了这一可能,并且斩钉截铁地表示,“放心,我绝对不可能背叛组织的革命友谊。”   我倒是想,狗男主又没约我,我跟空气约吗?   生气!岑秋锐一点都不靠谱。   叶安皓面上高贵冷艳,实际心中已经怒骂了一番岑秋锐的不作为。   安肆叹了口气都不忍拆穿他,难道重点不是你已经默认岑秋锐是你老公这件事吗?   南柯馆已经成为了他们接头的根据地,包括但不限于一切吐槽,庆祝,吃瓜等一些生活中的琐事以及辱骂岑秋锐的组织宗旨,俩人最后把目光转向在场的第三人。   苏维扬一没人管,二没事干,这几日也没招惹到岑秋锐,过得无比安逸,天天就是吃吃喝喝,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叶安皓和安肆聊天,经常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一些新奇有趣的言论,那些初听不解其意但经过俩人科普之后又莫名贴合当下话题的形容词,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在一起混久了,苏维扬嘴里也能蹦出几个新鲜词,他见俩人都盯着自己看思考了一瞬,得出了个结论,“阿皓,我觉得你的重点抓错了。”   叶安皓:“?”   黑人问号脸。   “你怎么没否认岑秋锐是你老公。”   叶安皓:!!!   凎!   叶安皓连忙找补了一句,“呸,岑秋锐才不是我老公。”   只是这话一说出口,他就觉得不太对劲,这怎么看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啊。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错,果然换来了损友无情的嘲笑。   叶安皓:“……”   妈蛋,更气了。   “你们这群混蛋,”二公子红着脸恼羞成怒,“给本公子爬!”   狗男人也不是好东西!   呜,都怪他。   而此时,狗男人岑秋锐正好刚从安肆称之为上朝的队伍中出来,冷不丁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是不是最近累着了?”叶随在旁边盯了一下午,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接近岑秋锐,忙凑上前送关怀。   虽说最近跟着叶安鸿出去,俩人见面的次数增加了不少,但不知是不是叶随的错觉,他隐约能感觉到到岑秋锐对自己冷淡了不少。   而且似乎像是在躲他,除了公事上必要的交谈,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未防出现什么变故,得在岑秋锐对他的特殊消失之前抓紧拿下。 第77章 捉奸现场   叶随敛住心神,伸手递了一盏热茶给岑秋锐,他声音温柔,刻意压低有种特别的亲厚:“喝些热茶吧,多少能舒服些。”   没承想,岑秋锐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言辞冷淡的拒绝:“不用了,我不需要。”   对方这般直白的拒绝令叶随双手一顿,脸上的淡笑差点没绷住。   就这一会功夫,岑秋锐已经径直略过他走了。   叶随缓了两秒,重新扯起嘴角,忍不住追上去问道:“岑秋锐,是我哪里惹你不快了吗?”   他的手上依旧还端着那盏茶。   被挡了路,岑秋锐这才掀起眼皮看了叶随一眼,不过只一瞬就收回了视线,神情有些不耐。   他已经拒绝的够明显了。   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岑秋锐觉得有些乏味,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叶安皓来。   这要是换做叶安皓,得到这样的对待,多半已经把那茶招待到自己脸上了,然后愤怒无比的甩下一句,“狗男人不识好歹,本公子亲自倒的茶,不喝也得喝!”   接下来就是蹬蹬蹬甩门进屋,把床上的枕头被褥摆成他的模样怒骂一顿,搞不好还要上手,等到发泄完怒火,最后绝对是于岑秋锐给二公子赔礼道歉,二公子再傲娇的敲打一番作为结束。   整个流程中叶安皓丰富的五官神情,被生动的还原在岑秋锐的脑海里,甚至连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   岑秋锐觉得有些好笑,又突然生出了几丝不满,他都上赶着找虐成那样了,叶安皓为什么还会以为自己跟叶随有关系。   明明怎么看,叶安皓和叶随也找不到一点相似之处。   岑秋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的想法,表达行为的意味却很明显。   他直接绕开叶随走了,绕的时候还离得远远地,生怕不小心沾到什么不相干的东西回去了说不清。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叶随眼眸沉了下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唯一的翻盘机会,就是岑秋锐对他的青睐有加,现在岑秋锐的态度却让他看不透了。   叶随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衣袖下的手缓缓捏紧。   难道是叶安皓暗中说了些什么?   但这未免也太好笑了,岑秋锐什么时候开始听那个废物的话了?   不要告诉他……   回想最近察觉到的变化,叶随的眼眸沉了下去,脑海闪过一丝不太可能的念头。   这么说来,叶安皓和岑秋锐最近的关系确实不似之前那般水火不容。   明明前世的时候,俩人从头到尾都是解不开的死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   凭什么他拼尽全力得不到的东西,叶安皓每次都唾手可得。   叶随清秀的面容满是嫉妒与怨恨,那副装出来的柔弱与温和已不复存在。   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叶安皓活的这么滋润。   ……   南柯馆内。   两道震耳欲聋的笑声异常响亮。   “再笑下去,你们很快就要失去我了。”叶安皓无语望天,不知道从哪摸出了块嫩豆腐,悲伤的吐出这句话。   那俩人也笑够了。   安肆清了清嗓子刚想说些什么,眼见着这一幕又绷不住了,“哈哈哈哈叶安皓,你难道还想撞豆腐吗哈哈哈哈,这豆腐就算撞一百次也换不来你的清白了哈哈哈。”   叶安皓:“……”   二公子朝他投去了一个幽怨的眼神。   索性那俩人还有点良心,为了挽救不多的友谊适时换了一个话题。   跟讲相声一样,彩虹屁一波接着一波。   叶安皓勉强接受着。   不过没多久,安肆就等来了他老爹的通缉令,慌忙跑出去躲追杀去了,所以这事就被全权委托给了苏维扬。   对于拍马屁这事,苏维扬狗腿的很,逮着叶安皓就是一顿狂夸,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全都夸了一遍,连指甲缝都没放过。   就连叶安皓听着都为之绝倒。   很好,苏维扬果然有当真爱粉的风范。   叶安皓被夸的有些飘飘然,心里舒坦了不少,继而原谅了他们之前的冒犯。   今日出来了许久,腰都坐酸了,二公子起身伸了个懒腰,也该回去了。   窗外人群熙熙攘攘,苏维扬忽然望着外面来了一句:“诶,阿皓你老公来了。”叶安皓:“……”   还有完没完了。   这茬能不能过去了。   你这孩子咋恁个不禁夸呢?   “再说我揍你了啊……”叶安皓咬牙呵呵一笑,作势撸起袖子要动手。   “别别别,我说真的,岑秋锐来了。”苏维扬用手指了指窗外,“不信你自己看。”   “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叶安皓皮笑肉不笑,外面正对着街道,所以厢房的窗户只开了一点,他偏头看去,确实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见了岑秋锐的身影。   不仅如此,他还看见了岑秋锐身后紧紧跟着的叶随。   俩人似乎在聊些什么,但由于有些距离,叶安皓听不清内容。   不过看叶随脸上挂着的笑意不难看出,他们相谈甚欢。   很好,狗男人长出息了。   当本公子死了不成?   “岑秋锐也忒不是东西了,什么时候跟叶随那个玩意儿混一起去了,这不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嘛。”苏维扬显然也看到了跟岑秋锐同行的叶随,他干别的不行,看人却很准。   他对庶出一向是敬而远之,特别是长着一张清秀脸蛋,性子看着柔柔弱弱的。   这样的人最会装了,总喜欢在暗处搞一些背后捅人的事情。   叶随完完完全全踩在了他的雷点上,故而苏维扬以前就对叶随很是不善。   “我去教训一下他们。”联想到了一些事情,苏维扬脸色难看得很,他解下了挂在腰上的九节鞭就要往下冲。   “别冲动,”叶安皓生怕这位大兄弟不顾三七二十一,真跑下去把岑秋锐给抽了,连忙摁住他的手,“冷静。”   他当初可是废了好大功夫,才好不容易让岑秋锐和苏维扬之前的那点冲突消散的差不多,这一鞭子下去,别等下直接把原结局加载出来了。   那他真的是没地哭去了。   “你不生气吗,阿皓?”苏维扬骤然火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一瞬间在叶安皓的身上看见了故人的影子,很是不甘,“他们一个是你的男妻,另一个是你的庶弟,表面恭敬你,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龌龊呢,阿皓你忍受的了?你就甘心这么被人欺骗消遣吗?”   为什么非得这样过一辈子!   为什么要这么窝囊。   叶安皓:“……”   叶安皓倒不是不生气,他其实有些懵逼。   论理说,要捉奸的也该是他吧。   苏维扬为什么看起来比他还气?   这么想来,苏维扬出场那次,也是撞上了叶随和岑秋锐在一起,造作了一把。   还差点把他造作进去了。   难道……苏维扬也喜欢叶随???   妈蛋,自己为什么要面对这种尴尬场面。   叶安皓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   苏维扬似乎缓过来了,情绪稳定了些,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有些愧疚,“阿皓抱歉,我……不该提这个事……”只是这个画面让他想起了一些记忆深处的恶心事。   叶安皓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也没过多指责,点点头表示理解,还针对性的输出了一句关于“人不能做情绪的奴隶,冲动是魔鬼。”的言论来激励他。   结果刚说完,转过头就看见岑秋锐与叶随抱在一起的画面。   “冷静。”苏维扬眼观鼻鼻观心,看了眼叶安皓渐渐变得冷漠的表情,直接现场照搬,小声的开口,“冷静阿皓,别冲动,人不能做情绪的奴隶。”   叶安皓:“……”   呵呵,你以为本公子会生气吗?   是的,没错,你的感觉很正确。   妈蛋,真的好气。   狗男人不守男德,等死吧!   “鞭子给我。”叶安皓咬牙切齿,也不管隔得多远,抽了苏维扬的九节鞭趴着窗框就要往岑秋锐身上甩。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这下轮到苏维扬胆战心惊了,连忙拦住他,“阿皓你先别生气,万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不然我们去看看,好歹也听听岑秋锐怎么解释。”   “我没生气啊,岑秋锐是谁?”叶安皓呵呵一笑,冷言冷语,“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你告诉我,死人的解释怎么听?”   苏维扬:“……”   这还叫没生气,我用眼睛都能听出来话语中蕴含的火焰好吗。   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自己刚刚怎么会把那人跟叶安皓相比。   叶安皓才不会让自己处于那么窝囊的境地。   ……   岑秋锐忙完事情,抽空去了一趟东街药铺。   桌面上已经倒好了两盏好茶,只是立于桌边的张衍看起来有些颓废,见到他后长叹了一口气,“岑兄啊,我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了。”   “怎么,没睡好?”岑秋锐瞥了他一眼,难得的关心了一把旁人,虽然语气还是冷淡淡的。   张衍与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感觉还挺奇特。   他拿起茶盏浅啜了一口,忍不住摇头叹气,自黑了一把:“每天忙到三更回府,夫人差点都不让上床,你说,谁家老爷这样当的?”   岑秋锐不置可否,慢慢的呷着茶,“夫人不满意,证明是你平日没有做到位。”   张衍:“???”   他看了看岑秋锐,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岑秋锐能说出的话。   张衍掩饰着诧异,虚心请教,“岑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罢了。”岑秋锐若有所思的回答了一句。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声音也算的上温柔低沉。   这是叶安皓近日的口头禅。   张衍察觉到岑秋锐这几天经常会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第一次发现岑秋锐竟也有这种时候,不过识趣的没有指出。   “近日听闻岑兄与叶二公子感情浓厚,想必是不会有如此问题的吧?”张衍是个游走商场的老手,哪能这点人情都看不出来,他还想着打探两句,故而顺着岑秋锐的话头应道,“依岑兄所言,此事有何见解,可否分享一二,给愚兄指点一下迷津。”   岑秋锐“……”   并没有。   做的再好,也不能掩盖他还在睡书房的事实。   连叶二公子的手都摸不到。 第78章 美色误人   想到这,岑秋锐脸色稍微阴沉了一些,立刻透出几分寒意,冷酷无情,“自己悟去吧。”   张衍见他脸色变了,心里立刻“咯噔”一下,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踩了雷,只能打着哈哈揭过这茬。   他换了一个话题,总算说回了今日的重点。   “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现代太过统拢了,我查了这么久半点痕迹也无。”张衍正色问道:“岑兄,你可还能提供一些别的线索?”   ……   岑秋锐在东街药铺与张衍的密谈持续了半个时辰。   只是他没想到,出来的时候竟还能遇见叶随。   岑秋锐眉头微蹙,有些不悦,但也只当是巧合,没有多想。   “等一下!”叶随叫住岑秋锐,赶在他离开之前追了上去,“好巧啊,岑秋锐。”   岑秋锐冷淡的点了下头,再没有多余的话可说,他想着叶安皓这会大抵还在南柯馆泡着,索性药铺离南柯馆也不远,正好可以寻叶安皓一道回去。   叶随暗中咬牙,心沉下去了几分,他在这里巴巴守了半个时辰,却换来岑秋锐这样的对待。   要是换做以前,他是不在乎岑秋锐的冷淡态度的,因为岑秋锐性子一向如此,对谁都是冷冷冰冰的。   相比于其他人,自己还算特殊,左右能与之说上两句话,只是这份特殊,眼见着就要被叶安皓取而代之。   叶随压下心中的不虞,主动挑起了花灯节的话题作为一个开场白。   岑秋锐心不在焉的应对了两句,却叶随却找回了点信心。   他浅浅红着脸,压低声音轻柔细语的讲着以前的事情,强调着他们的曾经几次之缘。   岑秋锐对于叶随说的那些事情半点印象都没有,有也无非是当初为了取得叶家信任的无意之举罢了。   他心里颇有些不耐,一个字都没听先去。   这人说话为什么要卡着嗓子,还非要把声音压那么低干什么?   眼见着,前面就到了南柯馆。   闹市人多,熙熙攘攘中,叶随被一群玩闹疯跑的孩童无意撞了一下,顺势踉跄着往岑秋锐倒去。   岑秋锐眼疾手快,往旁边一躲。   谁知道那群孩子又往回跑了过来,他避无可避,只能被迫虚扶了一把,脸色臭的很。   叶随很是感激,柔声道:“多谢,还好有你在。”   岑秋锐微微一愣,被叶随突如其来的娇羞弄得有些不适,他飞快的抽手,与叶随拉开了距离,言语愈加冷淡,“不用。”   叶随悄悄打量了一下岑秋锐,想起他刚才搭救自己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雀跃,“刚刚要不是你,那一下我定然免不了要吃些皮肉之苦了。”   “以后……”他声音温柔,状是无意的说道:“我能喊你阿锐吗?”   “不能。”岑秋锐这下,多少也明白了叶安皓对他的误会是从哪里来的了。   有叶随这么一个搅屎棍在,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房中睡。   他神色不善,疾步往前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干净利落的拒绝,“叶随,我与你的关系并没亲密到这种地步,请你自重。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容忍你在这里讲话,只是因为你是叶家三公子,叶安皓的庶弟,仅此而已。我不希望你因此生出什么不必要的误解。”   岑秋锐说到这顿了一下,伸手掸了掸衣袍,神情颇为嫌弃,“还有,身体不行记得多锻炼,别老是想着往别人身上倒,下一次不会这么好运。”   惨遭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叶随的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跳动的心直接结了冰。   “是二哥说了些什么,你才这样的吗?”他抿了抿嘴,有些委屈:“岑秋锐,你知道的,二哥脾气娇纵不能容人,我嘴笨不会说话,二哥对我一向是不喜的……”   “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该有些自知之明,”岑秋锐的神色愈渐冷漠,吐出的话语都带着冰渣子,“闭上嘴别出来碍眼。”   ……   “我就说是误会吧。”偷听小队刚到达二楼最佳地点的厢房,正好撞上了这精彩的一幕,苏维扬趴在窗框上跟叶安皓小声咬耳朵,“早就让你小心点那个叶随了,不过好在岑秋锐给力,就冲这点,以后我不跟他作对了。”   “你还好意思说作对呢,哪次不是你被岑秋锐按在地上摩擦,又菜又爱玩。”二公子心情不错,对岑秋锐的维护之意予以言表,“跟岑秋锐比,你差远了好吗!”   苏维扬:“……”   苏维扬脸色一言难尽,这是什么新型的人格侮辱?   男人,你为什么这么善变。   ……   岑秋锐这句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杀伤力巨大。   叶随听闻之后不止脸色惨白,连身体都有些微微发颤,衣袖下的双手缓缓捏紧,他一咬牙,“岑秋锐,你难道真的喜欢上叶安皓了?这也太好笑了吧,你忘了叶安皓是什么人吗?你忘了心中的恨吗?忘了被他们肆意践踏玩弄的日子了吗?前几日锦城还传的沸沸扬扬,叶家二公子在南柯馆厮混,出来时脖子上全是暧昧的痕迹。咱们才是一类人,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岑秋锐会怎么样?   会怒不可竭的把叶安皓千刀万剐吗?   还是会脑凶成怒的放干叶安皓的血喂蛊呢?   叶随呼吸都缓了半分,探究的眼神在岑秋锐阴沉的脸上一闪而过。   半晌,他听到岑秋锐冷冷的开口,“忘了告诉你,跟叶安皓厮混的人是我。”   “所以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闲的没事多吃点萝卜,别整天盯着别人的闺房乐事造谣,听风就是雨。”岑秋锐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恨得牙痒痒。“可能我上次说的不够直白,跟叶安皓比……你也配?”   岑秋锐说完没再看叶随一眼,淡漠的将视线移开,在不远处的南柯馆二楼某个厢房窗口,精准的捕捉到了一道熟系的身影。   苏维扬眼神微妙的在叶安皓脖子上撇了好几眼,见上面痕迹还没消,忍不住发出感慨:“啧啧,你们小情侣玩的真花。”   叶安皓脸色有点红,不自在的拢了拢衣领,发现那点痕迹怎么也遮不住,无能狂怒。   对于岑秋锐的维护只维持了短短两句话功夫就破防了。   靠,什么话都往外抖搂。   狗男人嘴上怎么没点把门的。   他一巴掌按在苏维扬脸上,“闭嘴!有点偷听的素养好吗!”   叶安皓有些无语,心想好好地帅哥怎么就长了一张碎嘴。   妈蛋,都怪狗男人。   呜,太丢人了,简直有损他叶二公子光辉伟大的形象。   苏维扬捂着脸往窗外看过去,愣了一下提醒道:“好像……也用不着偷听了。”   叶安皓咯噔一下,也偏头朝外看去,正好与岑秋锐的视线撞上。   沉默在空气中尴尬的弥漫。   叶安皓:“……”   岑秋锐抬头望着他,清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在干什么?”   “要是我说……”二公子眨巴着眼睛,目光清澈中带着点心虚,狡辩了一句,“这是巧合,我只是单纯路过,你信吗?”   苏维扬摸了摸鼻尖,不是他拆台。   就目前这场面再配上这句话,就没什么可信度一说。   但是想着为兄弟两肋插刀,他还是试图想为叶安皓找补两句的。   结果正巧,楼下一个壮汉在此时骂骂咧咧走出了南柯馆的大门,破锣嗓吼起来还特别响亮,“真他娘的晦气,就没见过自己逛青楼楚馆往外面街道上抓奸的。要玩情趣回家玩去,还非得占别人的厢房听墙角,我呸。”   苏维扬口还没张开适时刹车。   算了,我还是土遁吧。   夫夫矛盾别瞎参和。   岑秋锐贯会抓重点,闻言轻挑了一下眉头,眼神意味不明,“抓奸?听墙角?”   叶安皓:“……”   大哥,你拿我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   能不能要点脸啊!!   呵呵呵,毁灭吧。   叶安皓虽然臊的慌,但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原则,愣是理直气壮的一动不动。   两人对视几秒,然后,二公子憋不住了。   妈的,真是操蛋。   “听了,怎么了?”叶安皓脾气上来了先发制人,理不直气也壮,声音提高了一点,语气骄纵的没有道理,“谁知道你们会跑别人窗底下说话,本公子是来南柯馆听曲的,还没说被你们打扰了雅趣呢,曲儿都没听上两句。”   岑秋锐看着他,心里有几分忍俊不禁,刚刚被叶随整出来的那点恶心感,忽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下来吧,我让人备了舒记的核桃酥,给你赔罪。”   他声音清冷,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浅笑,朝叶安皓伸出手,“我们回家。”   岑秋锐一身白衫,乌黑茂密的三千青丝被羊脂玉簪高高挽起,即将落幕的夕阳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浅淡的光晕,衬的整个人越发清灵俊秀,顾盼生辉。   剑眉下的那双桃花眼平日都冷冰冰的,这会却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叶安皓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快了点,眼中已经容不下外界的其他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了楼,乖乖的被岑秋锐牵上了马车,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呜,美色误人呐。   苏维扬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视线看向那两个重叠在一起的背影时,充满了震惊。   阿皓与岑秋锐站在一起时的气质,为什么莫名的小鸟依人。   这还是那个“名动锦城”的叶二公子吗?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自己吐槽一下,是万万不能让当事人听到的。 第79章 不好哄(叶随1/2)   苏维扬视线飘落在叶随身上,颇为阴阳怪气,“有些人呐,明明比上不足,却偏偏眼比心高,觉得自己是涅槃的凤凰,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只登不上台面的野鸡罢了。”   这句满满都是贬低的话语,狠狠的刺向了叶随,拨动了他心中的那根刺。   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所有人都觉得他比不上叶安皓那个废物。   凭什么那个废物能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   叶随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堪来形容,不止是岑秋锐,就连叶安皓从头至尾都没有分过一瞬眼神在他身上。   这种明晃晃的轻视,比叶安皓直接当面找他的麻烦来的更加羞辱。   叶随眼神晦暗无比,死死的拽紧了拳头,指甲衔进皮肉,流出了殷红的血,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   ……   要是让叶安皓知道叶随内心丰富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   他有什么错呢?只是不小心中了狗男人的美男计而已。   不过这次也让他明白了,叶随这朵小白花竟然还是绿茶味的。   只不过,这些现在并不在二公子的考虑范围,此时叶安皓正美美的坐在马车的软榻上吃着酥脆的核桃酥。   岑秋锐在一旁用帕子帮他把嘴角的碎屑擦干净,“慢点吃,不够还有……”   二公子动作一顿,想起他还有气要生呢,傲娇的怼了一句,“干什么呢?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单单一个核桃酥。   叶安皓冷艳高贵的冷哼一声,表示本公子是那么好打发的?   至少也要加上李记的玲珑糕,苏记的叫花鸡,张记的海棠酥,以及刘记的糯米糍才行。   岑秋锐的视线在叶安皓故作娇矜的脸蛋上停留了几秒,幽幽说完后半句:“不够还有李记的玲珑糕,苏记的叫花鸡,张记的海棠酥,以及刘记的糯米糍的。”   叶安皓:“……”   离谱!   岑秋锐为什么能完美预判他的心思。   叶安皓觉得这事很是荒唐,透露着邪门,他得寸进尺道,“别妄想了,岑秋锐!这点东西都不够填补本公子十分之一的心里创伤!”   没成想岑秋锐依旧顺着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个黑色木牌来,“还想要什么让喜鹊去买,用我的例银。”   叶安皓撇撇嘴。   笑话,本公子是区区用钱就能哄好的人吗?   庸俗!   只是等叶安皓看清牌子上的“杨记钱庄”四个大字,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是的,没错。   谁会嫌钱多呢,只要钱给的多,二公子也不是不能庸俗一把的。   人活着连钱都没有,还谈什么其他?   杨记钱庄是有名的大钱庄,其分庄遍布在全国各地,针对不同的客户采用不同颜色的木牌,其中最为尊贵的就是黑牌,举国持有的人寥寥数几。   他大哥有一块,其价值莫过于现代的黄金黑卡。   叶安皓拿着那块牌子爱不释手,把玩够了才小心的放进袖口,后知后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啊,狗男人吃错药了?   怎么这么大手笔。   叶安皓无比警觉,双手环胸做出防御状态:“干嘛?你有什么阴谋?”   岑秋锐:“……”   岑秋锐顿了一下,很快说出目的,“城西酒楼新推出了几款菜品,据说最近返响挺不错。”   叶安皓不明就里:“所以?”   这事跟我说干嘛!   不会要我干活吧。   不可能,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   原身最让他满意的一点就是这个吃穿不愁的富N代身份。   有这条件快乐划水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当社畜。   二公子只想做个平平无奇的美貌花瓶。   岑秋锐见叶安皓脸色跟万花筒一样变了又变,就知道他的小脑袋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要去尝尝吗?”   时间定在花灯节那天。   诶!   花灯节约等于情人节。   那不就是……   “所以……”叶安皓若有所思,“你这是在请我……”跟你约会吗?   后半句二公子莫名觉得羞耻,没好意思说出口。   “是。”岑秋锐嘴角微勾了下,熟练的换了个问法:“花灯节那天,能有荣幸请你一起过吗?”   “本公子可是很忙的。”叶安皓轻咳了一声,脸色微红,眼神飘忽,“不过,看在你近日表现不错的份上,本公子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耶,可以约会了!   狗男人还算给力。   次日,叶安皓就把岑秋锐约自己去花灯节的这个消息,分享给了自己的兄弟团。   二公子惆怅的撑着下巴,“你们说我去还是不去啊?”   安肆无语凝噎,“别太离谱,这年头,单身狗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昨日错过了好戏,刚刚听苏维扬恶补了一下画面,这会牙酸得很。   叶安皓十分纠结的开口:“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去得啦……”   这话一出口,安肆就顿悟了,端上一盏茶闭嘴不言,如老僧入定一般,手段极其老练。   苏维扬这个愣头青就不行了,闻言把桌子一拍,“不想去咱就不去,他岑秋锐还能把你绑去不成。阿皓,我跟你说……”   “但岑秋锐都这么真挚的请我了,也不能不给他面子不是,所以我还是答应了。”   我可真是人美心善的小天使。   叶安皓自我夸赞了一句,偏过头真诚的看着苏维扬,“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这变脸之快,堪称人类绝学。   苏维扬:“……”   这是什么死亡送命题!   他只好暗搓搓眼神求助安肆,申请场内救援。   只要过了这茬,那只白玉盏就是你的了。   安肆幽幽摇头坐地起价,暗中比了个二。   意思是一对。   那套白玉盏,可是苏维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之前安肆要买他都没舍得卖。   他肉疼的紧,心在滴血,最后一咬牙。   成交!   这一切的发生拢共也不过一息,苏维扬就痛失了一万两。   他痛定思痛,下次再说话不过脑子自己就是猪!   安肆轻咳一声,终于伸出了援助之手,“我也觉得还是要去一下吧,毕竟是第一次约会,需要重视。是不是还差两件新衣服?”   “哦对对对,今日约了料子铺。”叶安皓想起还有事,起身就往外走,只是下一秒想起什么又从半道上折了回来,在苏维扬和安肆的四眼懵逼下,高调的扬了扬手中的黑牌,吐出一句非常招仇恨的话。   “不好意思,忘了炫耀岑秋锐给我的黑牌了。”   苏维扬:“……”   安肆:“……”   这就是塑料兄弟的待遇吗?   狠狠虐了一把单身狗,二公子美滋滋的量身裁衣去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开心~   ……   叶随白着一张脸,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   今天对于岑秋锐的试探已经很明了了。   岑秋锐真的爱上了叶安皓。   他自嘲一笑,对方说的也没错,他们确实不是一类人。   即使岑秋锐现在还没有回圣都夺权,但那也是早晚的事。   而自己自始至终,从来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叶随自是有点泄气的,事情桩桩件件,堵在心口,闷得慌。   他不甘于现状,却没有办法。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就是想看自己窝囊的再过一辈子吗?   此时路边一对母子的对话传来。   孩童固执的要带着玩耍的泥沙回家,却发现怎么也抓不住,沙子总在不经意间就从指缝漏下,急的直哭。   母亲低声温柔的哄着哭闹的孩童,告诉他,“握不住的沙,倒不如一把扬了它。”   扬了他吗?   叶随一时有些怔愣。   ……   这两天把事情分出去不少,叶安鸿也算清闲了些,回府的时间都比平日早了许多。   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喧闹的人声,难得有心思瞧瞧路上的光景。   他将马车上的帘子掀开来往外望去,路面上支棱着许多摊贩,然而叶安鸿却在其中看见了一道熟系的身影。   叶随神色不太好,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立于街道外侧。   距离不过方尺之外,却与眼前的热闹融不进去。   浑身上下透漏着一种无声的孤寂。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打击。   叶安鸿拧着眉毛盯着他,把他后背都看麻了。   叶随缓过神来,似有所感,麻木的侧头望过去,正好看见被放下的车帘。   只是那辆再熟系不过的马车他不可能会认错。   ……   是夜。   衡梧苑的主屋却灯火通明。   叶安鸿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手中的狼毫。   “笃笃——”房门被敲响了两下。   “谁?”   叶安鸿的声音永远都是中气十足的,威严又正气。   和他那张脸一样,让人心生畏惧又忍不住想靠近。   叶随心里还有些突突的,他定了定心神,答应了一声:“大哥,是我。”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   没一会,屋子里就响起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有事儿吗?”叶安鸿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垂眼,发现叶随手上端着的托盘里,放置着一个小砂锅,香味就是从那里面飘出来的。   “我听下人说大哥你晚膳没怎么吃,就……就准备了一碗面。”叶随抿了抿嘴唇,再接再厉,端着小砂锅跟了进来,“面条不能久放,等下坨了就不好吃了。”   “我不饿,你回去吧。”叶安鸿留下一句,兀自回到了案桌。   叶随动作僵了一瞬,想上前又不太敢。   他心里堵得慌,突然就很委屈,难受的厉害,“我做了很长时间的……”   叶安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叶随,“你哭什么?”   叶随吓了一跳,慌忙伸着手在脸上抹着泪。   “抱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有点狼狈的啜泣.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哭的。”   “大哥不想吃就算了,我……我这就收拾干净。”眼见着叶安鸿变了神色,叶随也顾不上抹眼泪了,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刚摆上的碗筷,   叶安鸿生平最烦哭哭啼啼的人,惹的他头痛不已。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哭干嘛?   他脸色已经明显不虞,刚要发怒,脑海不知怎的,就闪过下午叶随落寂的身影。   已经到嘴边的斥责,突然就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他带着叶随和岑秋锐出去,从外间得到关于叶随的反馈。   都是赞扬叶三公子为人谦和又有魄力,行事妥帖有度,让人放心的。   也没见哪个人说过,叶随是这种动不动就哭的性子。   那为什么只在他面前哭?   叶安鸿浓眉紧拧,忍不住反思了一瞬。   自己平日是否太过针对于叶随了,这才导致对方一见到自己就怕。 第80章 约会(叶随2/3)   叶随确实心慌的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迷了心神,就这么不知死活的拼命往叶安鸿身边凑。   已经能预见,接下来是一通逃不了的、劈头盖脸的责骂。   可是越慌越容易出乱,他忘了砂锅滚烫,徒手去摸,被烫的一激,手上雪白的皮肉顿时红肿一片。   叶随低着头,憋着眼泪抽了一口气,把手掩在袖子里又要去端砂锅。   “放着吧。”叶安鸿声音多了一丝起伏。   叶随身躯一僵,心里有些慌乱的,狂忍着生理泪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干什么呢?”叶安鸿背着屋子里的烛光,神情复杂的看着叶随。   受伤了不知道要上药吗?   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我……我马上让人来收拾……”叶安鸿的眼神把叶随看的又有些发毛,他稍微缓了缓神,侧开身要出去。   叶安鸿莫名感受到了叶随的失落,那是一种很悲鸣的感觉。   身体不由自主的上前,拉住了对方的手腕,把人带到了案桌旁坐下。   叶随惊的又掉了一滴眼泪,被叶安鸿抓住的手直打颤,安静的空气里他只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叶安鸿倒是面色如常,从案桌下面的匣子里,摸出了一个湛蓝色的瓷瓶。   他用指尖抠出来一点乳白色的药膏,细细的抹了一层在叶随被烫伤的指心。   叶随用力的咬着唇,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不可置信。   直到包好最后一个指节,叶安鸿这才定定的看着叶随,以一个长辈的口吻:“烫伤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伤口,记得要及时上药处理。”   “还有……”叶安鸿严肃的拧着眉,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把那张备受摧残的唇瓣从叶随口中解救了出来,冷哼一声:“你不是贯会哭,刚刚刹都刹不住,这会儿咬嘴唇作甚。我又不会吃人,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哥的平日怎么虐待你了。”   叶随愣愣的看着被包成五个小包的手指,这才有了一些实感,慌乱的解释:“没……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大哥居然会亲自给他包扎伤口。   叶随没忍住轻舔了一下牙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叶安鸿手指的温热触感。   叶安鸿看他说话间脸色突然就红了,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有点莫名奇妙,自己真的有这么过分吗?   能把人逼得为了说一句谎话脸红成这样。   叶安鸿拧着眉回想一下,脑海里有关叶随的记忆,无一都是自己的呵责。   他试图找出一点例外,却发现无果。   好吧,这么说来,他是对叶随挺冷漠的。   叶安鸿又开始头疼了,他有些难受的揉了一下太阳穴,朝叶随摆手,“出去吧。”   “是不是又头疼了。”叶随顾不上在意自己受伤的手,凑到叶安鸿跟前:“大哥,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不用,出去!”头疾来势汹汹,叶安鸿头疼的厉害,很难集中注意力,言简意赅的赶人。   叶随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伸手抚上了叶安鸿的头,手法娴熟的在其中几个穴位上按揉。   夜晚很安静,叶安鸿甚至能听见身后的人轻缓的呼吸声。   也似乎是这个呼吸声,逐渐减轻了他剧烈的头疼。   叶随观察到叶安鸿原本紧绷的后背松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大哥,你好些了吗……”叶随往前凑了凑,结果叶安鸿正好微微偏了下头,他的嘴角险险擦过叶安鸿的额角。   “站都站不稳吗?”叶安鸿的声音里夹杂了些无奈。   “大……大概是渴了吧。”叶随轻轻放下手,耳朵尖冒了红,面上却不显,强装镇定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只要大哥不难受了就行。”   叶安鸿坐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小口小口地抿水。   叶随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叶安鸿看的有些心虚。   就在他以为叶安鸿看穿了什么的时候,叶安鸿忽然移开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垂眼看着案桌上的砂锅,“有点饿了,这还能吃吗?”   叶随:“……”   “这个大概已经坨了。”叶随抿了抿唇,松出一口气,“大哥要是想吃,我再重新做一份就是了。”   “不用了。”叶安鸿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已经掀开砂锅盖盛出了一碗。   如叶随所说,面条确实有点坨,但混在鲜炖的汤里面,筷子一夹就松散了开来。   叶安鸿夹了一筷子入嘴,虽有些凉了但味道香浓Q弹,滋味不减。   叶安鸿没再说话,低头慢慢的吃着。   叶随完全摸不透事情的走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大哥,好吃吗?”   “嗯,不是说做了很长时间?”叶安鸿眉眼松弛了不少,他不通厨艺颇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将面条做到如此爽口的?”   “啊?”叶随惊讶了一瞬,随即又了然了,这人总能问出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面条煮好了要过凉水浸泡,但也不能泡太久。汤是用牛肉现炖的……”   说起这个,他一下打开了话茬,越说越自信。   正在吃面的叶安鸿动作顿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一时有些困惑。   以前怎么没发现叶随的眼睛这么亮呢?   叶随讲的眉飞色舞。   从什么时候烧水,何时下面,到需要煮上多久,地汤怎么炖等等,这一整套流程细致的娓娓道来。   末了怕叶安鸿不信,稍微缓过来就继续说:“里面我还放了两个鸡蛋。”   在他说话的这功夫,叶安鸿不觉中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你倒是挺会下厨。”   听见这句话,叶随清醒了很多,突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会下厨早就饿死了。   叶安鸿看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猛然住了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空间太过安静,他还是轻咳一声,“前几天定下要运往圣都的货物准备的怎么样了?哪天出发?”   “差不多就在这两天了。”叶随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给出答案。   空气中又恢复了寂静。   “行。”想着跟叶随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叶安鸿语速加快了点,“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来找我。”   “真的吗?”叶随看起来很欣喜,白生生的清秀脸蛋,乖顺纯情。   原本叶安鸿只是随口搪塞了一句,这下被那双充满着希觎、水亮的眼睛像无辜的羔羊一样望着,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此举正中叶随下怀。   更何况,为了得到更多的信任,他的确需要更多和叶安鸿接触的机会。   岑秋锐已经指望不上了。   只有抓住叶安鸿,他才能争取到一丝希望。   而且……   叶随想起刚才那个让人脸红的场景,耳朵尖又是一阵发烫。   ……   两天光景转眼就过去了。   花灯节那天,叶安皓穿了一身冰蓝叶花纹的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与腰间的白玉腰带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二公子对镜一照,十分满意。   喜鹊今日的主线任务就是把叶安皓打扮妥当,确保晚上不出差错,这会儿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浅浅拍了一下马屁。   在二公子开心的时候,顺势祭出了那盒金丝羽蝶,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不可能!”   男人化什么妆,娘炮!   叶安皓誓死不从,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也知道了不少。   这个书中世界对男子化妆没有歧视,甚至很多达官贵族的男子待客或者外出,为了体现尊重还会特意敷粉打扮一二。   但……恕他接受无能。   他活了两辈子都没往脸上擦过粉。   叶二公子如是说道。   “二公子的皮肤好,比我们女子还白皙细腻,不想敷粉就不敷吧,”喜鹊拗不过只能退而求次,“只是唇色太过浅淡显不出气色,这口脂可万万少不了。”   叶安皓被夸的有些飘飘然,心情不错。   听见这话又看了下镜子里的人,有些动摇。   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拉扯中。   不然就涂一点口脂?   要是太娘,大不了出了这个门就擦掉!   喜鹊见他有所松动,再接再厉磨了半天,叶安皓最后终于抵挡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击,答应让她在唇上抹上了点口脂。   岑秋锐在院子里等了小半柱香,叶安皓才出来。   他抬眼,在瞥见俩人一模一样的衣袍时,动作顿了一下。   这两件衣服是叶安皓前几日特意定制的情侣装,今日清晨才被送到皓志阁。   叶二公子装作没看到岑秋锐眼中的疑惑,悄悄打量了狗男主一番,显然对他今天的造型也很满意。   不错,每一寸都是掐着岑秋锐的尺寸做的,无比贴合。   真不愧是我!   岑秋锐定定在原地站了半天,就在叶安皓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竟然淡淡的撇开了视线,“走吧。”   叶安皓对岑秋锐的表现不太满意。   靠,狗男人眼瞎吧。   见到这么帅气迷人的男朋友,怎么能连一句夸赞都没有。   就很离谱。 第81章 抽象艺术   叶安皓兀自生了会闷气,结果刚登上马车,岑秋锐忽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你今天这样很好看。”   二公子直接被整了个大无语。   已经晚了好吗?   而且,狗男主夸人就只会这么一句吗?   试问谁不知道本公子长得好看啊。   叶安皓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句,见狗男人没反应。   ???   他又忍不住开口补了一句,语气很是不善:“不想夸也别硬夸。”   岑秋锐没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只好换策略重新夸了一遍,“你……嘴巴红润润的,很好看。”   唇上涂了口脂的叶安皓莫名觉得羞耻,耳尖一点点泛红:“闭嘴!”   妈蛋,忘记擦了。   现在就擦掉!   ……   城西酒楼虽是叶安皓名下的产业,但他还真没怎么去过。   今日知道主家会来用膳,城西酒楼上至掌柜的,下至跑腿小厮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早早预留出了酒楼位置最好的包雅间。   该说不说,这酒楼之前负债累累,后来不仅被岑秋锐盘活了,还经营的很好。   叶安皓没忍住感叹了一下岑秋锐的能干。   简直优秀!   俩人坐下没一会。   在前面带路的小厮突然拿了几根红蜡烛摆上桌点燃。   “这是什么?”叶安皓看着这架势,难得机敏了一把,心中疑云顿生。   狗男主难道还懂烛光晚餐?   这是什么世纪大bug。   他怎么会懂呢!!!   叶安皓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你你你……你也被夺舍了?”   岑秋锐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见叶安皓脸色不对,以为是又被安肆坑了,本能的不大想跟这事沾上什么关系。   他面色如常,淡淡的撇清嫌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酒楼的传统吧。”   叶安皓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他刚刚进来就直冲厢房,没注意外面是不是都摆了蜡烛。   不过看岑秋锐那样子也不像说谎。   难道真是酒楼花灯节的传统?   好吧,这本书本来也不是那么严谨的架空世界,有点bug也挺正常。   恰好这时,岑秋锐早早预定好的、一道道精致膳食都被陆续端上了桌。   看的叶安皓食指大动,刚刚小小的不愉快顿时被他抛在脑后。   二公子很快想开了。   管他呢,只要没掉马就行了。   呜,谁也不能阻止我干饭。   就算是狗男人也不行。   岑秋锐见他注意力转移了,松了口气,找借口出去了一趟。   半柱香之后,酒楼的每一张桌子都被添上了几根红烛。   有几个小厮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这红烛不是上供桌的吗?谁会吃饭的时候搞几根这玩意儿插着。”   “就是就是,我老觉得瘆得慌。”   “……”   “都在胡乱嚼些什么呢?眼里都没有活计了?”老掌柜威严尚存,一群人立马哄散。   话是这样说,但掌柜瞄了一眼二楼最好的厢房,自己心里也犯嘀咕。   也不知道这些贵公子们,又是玩的什么新花样。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二公子还蒙在鼓里。   城西酒楼新出的几道菜品,完全是按照叶安皓喜欢的口味来的,好吃还精致。   呜,要是有手机。   他一定要拍照发朋友圈!   唯一需要吐槽的就是菜品介绍太过悠长,叶安皓听到后面都有些不耐烦。   岑秋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狗男主怎么回事?   他只想安静吃饭,谁约会想听“舌尖上的中国”啊。   二公子适时叫了停,狗男人跟卡着点似的,这会儿倒是回来了。   那小厮看起来年纪也不大,闻言双手一顿,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怒了贵客,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怯怯的:“公子,是小人解说的不够好吗?”   你没错,是我太庸俗,听不惯这一套。   但众目睽睽之下,叶安皓怎么说的出这话。   他不要面子的吗?   “咳,我看你嗓子有些嘶哑,”二公子随口应对了一句,“你也辛苦了,下去喝点水吧。”   小厮万万没想到还能被叶安皓这样的贵客关心,略显黑呦的脸庞染上了几分不好意思,浅浅红了脸呐呐道:“不妨事,公子姿容绝滟,气韵高洁,能服侍公子是小人的荣幸。”   叶安皓听了美滋滋,真不愧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我啊。   又收获小粉丝一枚。   这小厮还挺有眼光。   但二公子表面不漏山水,展颜一笑,礼貌的接受了小厮的夸赞。   他微瞥了下岑秋锐,眼尾微挑,说不出的狡黠灵动。   似乎在说学着点狗男人。   此时,岑秋锐这才反应过来,叶安皓一路在别扭什么。   小厮被完全被叶安皓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迷惑,弯着腰鞍前马后很是殷勤,服务态度贴心的让叶安皓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甚至他这边刚放下筷子,那边就已经倒好了一盏茶,双手恭敬的递到了面前。   岑秋锐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叶安皓余光瞥见狗男人吃瘪的模样,没忍住内心偷笑,淡定伸手接了过去。   小厮弯着腰,还在轻声细语的问叶安皓烫不烫,猛地感觉两道杀气横空飞来,戳的他后背发凉。   岑秋锐脸色铁青,冷冰冰的瞥了眼小厮,“后厨没有菜要上了吗?”   那种目光是属于注重领地意识的食肉动物者,正在驱赶着不知死活的入侵者。   小厮在此般死亡注视下,只得恋恋不舍的退下了。   “你突然那么凶干嘛?”叶安皓抬眼诧异的看着他,“人家服务的挺好啊。”   “叶安皓。”   岑秋锐沉着脸,掀了一下眼皮,“我还没死呢。”   叶安皓:“……”   什么嘛,开个玩笑都不行。   狗男人太独断了吧,见不得别人对我好是吧!   他……诶,不会是吃醋了吧?   狗男人吃个醋这么凶残……   二公子回想起那天的犯罪现场,气势都弱了不少。   算了,狗男人吃醋的样子还怪吓人的。   还是别招惹为妙。   叶安皓也不作了,老老实实的专心干饭。   但他是典型的眼睛大肚子小,什么都想尝一口,洋洋洒洒一桌菜,实际一样也才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摸着肚子说吃饱了。   剩下的几乎都进了岑秋锐的肚子。   索性岑秋锐练武食量大,跟他在一起待久了,也都习惯了,利索的解决。   日暮深沉,外面街道上开始零零散散的支起了小摊子。   等他们吃完从酒楼里出来,叶安皓还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见确实每一张桌上都有红烛的痕迹,才算真正放下心。   这个时间正赶上灯会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两旁大大小小各色的商品,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人也越来越多,不光是暧昧的公子小姐,还有许多带着孩子出来看花灯的小夫妻。   叶安皓和岑秋锐一走出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是俊男美男的组合,许多姑娘小姐都在偷偷打量。   叶安皓饶有兴致的把周边的小摊都逛了一圈。   卖灯笼的,卖面具的,猜灯谜甚至还有舞狮,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卖糖葫芦的。   山楂果肉颗颗饱满,裹上糖浆晶莹剔透的。   摊贩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叶安皓的味蕾已经自主替他回忆起糖葫芦香甜的味道。   二公子馋了,目光就在糖葫芦上面打转。   看一眼糖葫芦,又矜持的看一眼岑秋锐。   充满了明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能拒绝糖葫芦吧。   别的小朋友都有,本公子怎么能没有!   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岑秋锐冷着脸不动声色的挡下了好几拨靠过来的人群。   垂眼见叶安皓一个劲眨眼睛,还以为是怎么了,特意凑近看了看,“眼睛不舒服吗?”   叶安皓:“……”   你的眼力见呢,狗男人!   二公子指着糖葫芦,理直气壮的下通知:“我要吃。”   谁知道,岑秋锐淡淡抬眼看了一眼围满人的糖葫芦小摊,拉着叶安皓就走了。   !!!   叶安皓不理解。   为什么岑秋锐这个时候表现的,就像个不解风情的臭直男。   本公子已经明说成这样了,你还走?   很好,果然是他最近对狗男人太纵容了。   现在一点威信都没有了。   叶安皓不太爽,赌气要把岑秋锐的手甩开。   岑秋锐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多半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紧紧的抓牢叶安皓的手腕,把人带到了一处空闲些的角落。   叶安皓:“……”   好像更气了。   狗男人竟然无动于衷。   这还约什么?   回家睡大觉吧。   “我回去了。”叶安皓扭着头要往回走。   下一秒,他听到了岑秋锐的轻笑声:“这个方向可没有糖葫芦卖。”   不是不买吗?   什么啊!   不买还落井下石是吧?   哄不好了!   等着追妻火仗场吧狗男人。   就在叶安皓打算重新定义一下关系的时候。   “没有不买,”岑秋锐忽然开口,给小猫儿顺毛:“街上人多,我怕回来找不到你,在这乖乖等我。”   叶安皓:“……”   救命啊,脚趾尬地,这是什么糊弄稚子的鬼话。   我又不是小孩。   本公子比你还大三岁呢!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岑秋锐又开口了,“要几串?”   因为身高差,叶安皓的视线正好对上岑秋锐那双红樱似的双唇,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祸水”,然后嘴上不服气的回答了一句,“两串,本公子要两串最大的!”   打发岑秋锐去买糖葫芦,叶安皓百无聊赖,被角落里一个捏小人的摊贩吸引了目光。   小半柱香后,等岑秋锐带着两串糖葫芦回来,就看见叶安皓怀里喜滋滋的捧着两个圆滚滚的球球,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问他:“你猜这是什么?”   岑秋锐一时没猜出这是闹的哪样,谨慎的扫了一下方圆的可疑物。   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左前方,那个混乱的活像度过了一场浩劫的面人摊子,迟疑的开口:“你把人摊子洗劫了?”   叶安皓:“……”   男人,你打击了我的自信心知道吗?   咳,虽然过程中是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但这并不能掩盖我成功的事实。   科研精神的道路上,哪能一点失败都没有。   “喏,左边的是你,右边的是我。”秉着再给狗男人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叶安皓一手一个,把小面人递到了岑秋锐眼前给他仔细看看,冷哼一声,“我做的难道不像吗?”   岑秋锐神情一言难尽,半晌都没从那两个球看出哪里像了。   非要说有什么关联的话,只能说那俩个球勉强能看半点模糊的人形,仅此而已。。   叶安皓从他无声的回答中得到了答案。   离谱,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   虽然他创作之初,没有把握好人体比例,把自己做的像个球。   当然,属于岑秋锐的那个小人也没能逃脱毒爪。   甚至于二公子在做的时候,心机的比照小面人叶安皓的身高,在那个基础之上,把小面人岑秋锐做矮了一公分,躯体方面与真人,确实有一些微弱的区别。   但是他重点抓的到位啊!   “喏,左边这个嘴巴红红的,板着个臭脸的不就是你本人吗?”叶安皓有理有据,他说着又在右边的小人耳朵上,扒拉出一处针尖大小的黑点,“这个是我啊,跟我耳朵上的痣一模一样的。”   岑秋锐:“……”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再聊下去怕是很难收场。   他轻咳一声,扬了扬手上的糖葫芦,果断扯开话题,“要吃吗?”   叶安皓:“……”   话题要不要转得这么生硬!   二公子暗骂狗男人不识货。   “你懂什么,这叫抽象艺术!”   狗男人怎么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第82章 听书(前传)   叶安皓宝贝的摸了摸自己的两个艺术小人,突然转过头偏向岑秋锐,微微张嘴。   岑秋锐顿了一下,见他头是偏过来了,但注意力还在手上的小人身上。   他花了几秒,才弄清楚叶安皓这是在回应他上一句话,要吃自己手上的糖葫芦。   岑秋锐递过去,提醒了一句,“小心点,有点大……”   叶安皓头也没抬,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两腮被塞的鼓鼓的,活像只偷吃的小仓鼠。   岑秋锐心痒了一下。   叶安皓扔下一块碎银结了小面人的帐,他走的时候,面人摊主还很是不舍的热情招呼道:“客官下次再来啊~”   原本他还因为寻了这么个荒凉的位置苦恼,今天怕是要白干了。   没想到竟走了狗屎运,还能撞上这么一门大生意,摊主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俩人就这样一个吃一个喂的逛了一路,二公子吃完了就兴致缺缺懒得动了,街道上到处都是人,他也不想再挤进去。   看见不远处有个正在说书的茶楼,叶安皓拉着岑秋锐打算去那里歇歇脚。   ……   【望着满屋子人笑盈盈的面孔,刘柔突然有些反胃,她用帕子掩住嘴干呕了一声。   原本调笑着的众人目光全都转向了她。   大房的吴氏见状,眼睛滴溜溜转,用帕子掩在鼻尖,嗤笑着打趣她:“早日便听闻二弟对夫人疼爱的紧,院子里长备着糕点吃食。老二家的你怕不是今日又吃多了些吧。”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   “我们夫人才没……”崔桃见不过这群人欺负她家夫人,刚想辩解,却在刘柔的目光中收了声。   “近日可能是染了些许风寒,身体不适,让嫂嫂见怪了。”对于吴氏明里暗里的嘲讽,刘柔平静应对,“倒是嫂嫂有心了,还费心打听我喜爱的吃食。既然嫂嫂这么盛情难却,就随意买几盒珍馐坊的璎珞酥吧,柔儿也是不会嫌弃的。”   吴氏:“谁要给你买……”   “啊?嫂嫂是说还要给柔儿买玉豆糕。”刘柔捂嘴轻叹,很是感动,“嫂嫂宅心仁厚,对柔儿的关爱想必在场的夫人,也都看在眼里,怕是都羡慕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嫂嫂呢。”   这话是要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情有这么多观众,说出去的话没做到,可就得掂量一下被圈子里怎么编排了。   吴氏拒绝的话语被迫卡在嗓子眼,又恨恨的咽了下去。   “怎么会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吴氏强扯着笑,心都在滴血。   她家男人不当家,又好赌。   大房的日子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繁华,吴氏不知道已经贴了多少嫁妆进去,手上每月的例银少的可怜。   那珍馐阁的糕点,她一月也只能吃上一两块解解馋,这下倒是全便宜了刘柔这个小贱人。   与吴氏同为闺中密友的一个王氏夫人,悄悄握住她的手,出声解围,“哎呀,还是你们叶家日子滋润,我今日瞧着叶二夫人都圆润了不少呢。怕不是有什么喜事没有分享出来?”   刘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四两拨千斤:“那就借王夫人吉言,有喜事我定会与大家分享的。”   话题却从此开始围绕着下一代展开。   这些夫人间凑在一起,也不过是比比丈夫孩子,无聊的紧。   说起孩子,吴氏的底气又足了些,她生的可是叶家的长子长孙。   “渍儿前日还被夫子夸用功呢,这孩子就是让人省心。”她说着意有所指,“这年长三岁就是年长三岁,老二家的,鸿儿明年也快十岁了,抓点紧还是有望科举之路的。这每日里天天与算盘为伍,往后大房二房分了家,难不成靠着算盘吃饭,给人家做账房先生吗?”   有几个好事的夫人,听见这话低低笑了一声。   刘柔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拍,巴啦啦说她半天就算了。   说她儿子,她可是要撒泼的!   “嫂嫂真会说笑,我怎么听说半月前,嫂嫂去赌坊抓大哥,一起带回来的还有渍儿呢。你们院儿,那一晚上可是热闹了一宿。这人呀,甭管老少,一旦沾上赌可就全完了。”刘柔冷冷的看了吴氏一眼,“还有,我并不觉得靠算盘吃饭有什么丢脸的。嫂嫂别忘了,我们叶家的祖祖辈辈都是靠算盘吃饭的,你这是还看不上祖宗了?”   吴氏脸色煞白,刘柔这轻飘飘一句话就给她贯上了大逆不道的名声。   旁人不耻的、看笑话的眼神,刺的她无地自容,找了个借口草草退场。   刘柔拍拍手,“桃儿,还不跟上,已经让嫂嫂破费了,可不能为了几盒糕点再让她特意送上一趟。”   吴氏咬咬牙,知道今日这通血是怎么也得出了。   ……   “哈哈哈,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吴氏付银子时的脸色有多精彩。”崔桃满当当的提了六盒糕点回来,异常解气,“叫她平日一张破嘴就喜欢阴阳怪气。”   “那当然,你小姐我也不是吃素的。”刘柔捏了一块璎珞酥放嘴里,“剩下的你拿去和春菊分了吧,那小丫头人呢?”。   “多谢小姐。”崔桃得了赏喜眯了眼,“春菊出府采买去了,不过按理说这个点早应该回来了。那臭丫头最近春心萌动,定是又到哪偷懒去了,待她回来,小姐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我倒是忘了,你们也到了侍嫁的年纪,小姐我定给你们相看一户好人家。”刘柔没忍住打趣了一把贴身小丫鬟,“小桃儿可有欢喜的人?”   崔桃面色羞红,“我,我才不嫁人呢,就在小姐身边一辈子伺候着,有吃有喝的岂不快哉。”   “哈哈哈,等你有了欢喜的男子就不会这样说咯。”刘柔在小丫鬟脸上揉了两把,直起身的时候,又不由泛起了一阵恶心。   刚刚下肚的那块璎珞酥全被吐了出来,可把崔桃吓了一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有喜了吧。”   刘柔闻言一顿,电光火石间想到了自己推了一月未来的小日子。   “桃儿,你去寻个大夫来,”她定了定神,心中大致有了决算,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腹部,“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我偶染了风寒,别惊动任何人。”   ……   已经是二更天。   崔桃伺候着刘柔躺下就退下了,回房看见在床上捧着被子一脸傻笑的春菊。   她轻悄悄的走进去,猫着腰在春菊肥硕的屁股上狠拍了一把,“臭丫头,一天不见人,跑哪野去了?”   春菊“嗷——”的一声捧着屁股,回头哭天喊地:“我的崔姐姐,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崔桃冷哼一声,“不下重点手,你的魂都不知道被野男人勾到哪里去了。”   春菊莫名有些心虚,小声的辩解,“我……我这不是采买去了嘛。”   崔桃静静的看着她,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糊弄。   “哎呀,我的好姐姐,我保证下次不会了。”春菊抱着她的手臂摇晃,见崔桃不为所动,抿了抿唇,“好嘛,我告诉你。”   崔桃这才有所回应,“那人是谁?”   “他是个书生,我们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相识的。”春菊脸色微红,“他帮了我。”   “所以你就芳心暗许了?”   春菊点点头,笑的一脸甜蜜:“他说……等考取了功名就娶我。”   见到小伙伴找到归属,崔桃也为她开心,“你看这是什么?”   “啊!珍馐阁!”   “小点声,”崔桃捂住她的嘴,把今日狠坑了一把吴氏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姐只吃了一块,全赏给咱们俩了。这份殊荣可是独一份。”   “小姐万岁!”春菊拆开盒子塞了一块璎珞酥在嘴里,含糊道:“可惜我今日不在,没有看到那吴氏吃瘪的样子。”   “你忙着会你的情郎呢,舍得回来?”崔桃笑道:“小姐心善,咱俩自小在她身边伺候着,而后又做为陪嫁丫鬟来到了锦城。说是丫鬟,可这吃穿用度可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富贵几分。咱们也不能给主子丢面,平日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是是是,你从武,我从文,合在一起就是小姐身边的文武大将。”春菊吐了吐舌头,“我的好姐姐,这句话我都能倒背如流啦。”   “行了,快睡吧,就你鬼丫头机灵。”崔桃笑骂着在她脑袋上点了一下。】   叶安皓与岑秋锐进来的时候,剧情刚好进入白热化状态。   那个说书的老者,抚了一把胡子,惊堂木一拍,继续说道: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还瞒了这么久。”老夫人盯着刘柔微微隆起的肚子,眼角眉梢都是欢快的笑意,“要是这期间磕着碰着可怎么是好。”   “娘,我不是故意瞒您的,大夫叮嘱要足了三个月才能说出来,这胎才会稳。”刘柔抚着肚子,笑容的恬淡,“这也不是头胎,有崔桃和春菊伺候着呢,您别担心。”   “恭喜老夫人,二夫人,咱们叶家又添新丁了。”叶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妈妈,笑盈盈的给她们行礼道贺,说着吉祥话。   “你个老滑头怕是等不及要赏钱了吧。”老夫人笑骂道,随后又笑呵呵,“赏,这么大的喜事,统统有赏。”   府中的二夫人有孕,全府的下人都跟着沾光,一派喜乐隆隆的场面。   叶若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就赶回了府。   刘柔刚吐完一轮,一张脸苍白苍白的,着实给叶若吓了一跳。   “怎么反应这么严重,大夫有开什么缓解的药方吗?”   “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是女子有喜的正常现象。”崔桃端着碗走了进来,“夫人,喝点蜂蜜水吧。”   叶若连忙接了过去,给刘柔小心细致的喂下。   刘柔喝完缓了好一会,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才下去。   “生孩子这事自古都是女人受罪,”她抬手在叶若胸口狠锤了一下,“都怪你!”   叶若抓住她的手,“是是是,怪我,等他出来我教训他。”   “娘说,这胎这么娇气,多半是个女孩。”刘柔想了想,又有些喜滋滋的,斜眼看他,“要是姑娘你舍得揍?”   叶若:“……”   这还真不舍得。】 第83章 狗血大乱炖(前传)   【“娘,”九岁的鸿儿已经出落的板正,一言一行进退有度,只是言语中的欣喜与期待怎么也掩不住,“嬷嬷们都说你要给我生小妹妹了,是真的吗?”   刘柔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娘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要是弟弟鸿儿会喜欢他吗?”   “可我想要妹妹。”鸿儿皱了皱眉头,定下承诺,“如果实在是弟弟的话,我也会把他当成妹妹宠的。”】   刘柔和叶若看着长子的那股认真劲,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不过,高兴劲还没缓过来,令人难受的事情就来了。   她的孕吐症状发作的很明显,嗅觉开始变得格外敏感。   不管是什么味道,只要闻着就反胃,非得吐出几口酸水才能平静。   就连每个人身上的味道她都觉得“怪不可闻,”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恨不得所到之处没有任何东西,以保持空气中的清新。   叶若心疼她,主动提出去书房睡,把主屋的空间留给了她。   ……   崔桃在春菊肩上轻拍了一下,“傻愣着干嘛呢,去厨房把那蛊鲜炖鸡汤给夫人送过去。”   “好。”春菊嘴上应着好,身体却没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崔桃又喊了两声,见她还是失魂落魄的,狠狠心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这小妮子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等我去把书房收拾出来,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你的脑子。”   “我的好姐姐,我这就去端鸡汤,你别念叨我了,”春菊这下倒是清醒了不少,吐了吐舌头,“作为补偿,我帮崔姐姐收拾书房。”   “我才不要你帮我收拾……”   “好啦,是我想帮忙的。”春菊推着崔桃往外走,“夫人害喜的严重,身边离不开人,还等着你呢。”   “你还说呢,谁不知道夫人最喜欢你这个小巧嘴了,结果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最近得空就往府外跑,不然哪用的上我这笨嘴还要想着给夫人逗趣。”崔桃捏了捏她的鼻子,“夫人前两天又提了要帮我们相看人家的事,要我说,你到时候把你那小书生拉来,给夫人掌掌眼。定下来也省的你整天人在心不在的。”   “到……到时候再说吧……”春菊神色慌张,蜷着手扯了下衣摆。   “哎呀,先不跟你说了。”崔桃挂念着鸡汤,没注意到春菊僵硬的神色,匆匆往后厨去,还不忘回头笑道,“那书房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夫人那里,回来给你带果子。”   如果她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件事,一定打死也不会把书房交给春菊整理。   可惜没有如果。   ……   “你回去吧,我实在受不了。”刘柔吐的昏天暗地,直冒酸水。   她这段时间见不得人,基本是闭门不出,伺候的人也只留下了两个贴身丫鬟。   “好好好,我这就走。”叶若还想多陪一会,结果坐下还没一盏茶功夫,就引起了刘柔一系列的应激反应,他只得匆匆告退,“崔桃,春菊,照顾好夫人。”   “是。”   刘柔这一吐,直接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疲惫的睡下。   崔桃熄灭烛火,轻轻的掩上房门,回到屋子后却没见到春菊的人,“这死丫头又跑哪去了。”   刘柔后半夜莫名惊醒了一次,眼皮直跳。   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起身开了房门,本能趋使着她往书房而去。   直到看见叶若好好的躺在床上,心中才松了一口气,那种古怪的感觉才算消下去了一点。   叶若睡的很沉,刘柔上前给他掩了掩被子,觉得自己可能是怀孕太敏感了。   她刚要起身回去,房门口就传来了细小的窸窣声。   刘柔那股不适的感觉又冒出来了,悄声躲进了旁边的云母屏风后。   “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深夜尤其清晰。   没一会,屋子里就钻进了一个浑身被斗篷包裹严实的黑影。   黑影仿佛对书房内的地形很是熟系,掩上门就直奔床榻而去,低头站在床边那里鼓捣着什么。   刘柔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屏风后的这个角度正好是个死角,能看清的视觉有限。   她咬牙定了定神,拿起旁边架子上的烛台,缓慢的往床榻移动。   就在手上的烛台即将砸向黑影的时候,那人摘下了罩在头顶的帽檐。   露出了一张刘柔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啪嗒——”烛台摔落在地打了一个滚,那人吓得手一松,身上的斗篷敞开,露出了里面的皮肉。   她竟只穿了一件肚兜!   而床榻上的叶若毫无知觉,被她扒开了上身的衣领。   “你……”刘柔两眼一抹黑,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到在地,靠在床框上才稳住身体。   “夫人!”春菊惊魂未定,煞白着脸就要去扶她。   刘柔恨恨的躲开了她的手,“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春菊。”   “夫人,我错了夫人,是我鬼迷心窍。”春菊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我不该给二爷下药。”   “为什么?”刘柔痛心疾首,“春菊,你自小便在我身边,旁的不说。我自问是一直拿你当亲妹妹对待的,你为何要如此待我啊?”   “夫人,是春菊对不住你,”春菊悔恨不已,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弯腰的瞬间双手下意识的环在腹部,“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这个动作在刘柔眼里再是熟系不过。   “是谁的?”她眼神复杂,定定的盯着春菊包裹在斗篷下微微凸起的腰腹,情绪绷不住了了,声嘶力竭的吼道:“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春菊整个人僵住,面如死灰。   “孩子的生父……”刘柔气得浑身发抖,用尽所有的理智才颤着唇问了出来,”是……叶若吗?   “不是。夫人,我跟二爷什么事都没有。”春菊听见这句话猛摇头,膝行到刘柔腿边,哭的伤心欲绝,“都是我信错了人,他说他要进京赶考,等考取了功名就会回来娶我的。可是,前段时间开始害喜,我才发现之前的一切柔情都是假的,那个人就是个骗子,卷跑了我所有的钱财就下落不明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见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二爷又与夫人您分房而睡,这才鬼迷心窍的生出了嫁祸这等下作无耻的念头。”   刘柔整个人呆涉住了,没想到昔日乖巧伶俐的贴身丫鬟,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叫人认不出来。   她身形晃了晃,最终不堪负重的晕了过去。   “人到哪里去了?”崔桃起夜的时候,猛然看见窗外划过一道黑影,她立马警醒,套上衣服就往主屋冲了过去。   只是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就在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时候,书房的方向好似响起了什么东西砸落的声音。   崔桃疑窦重生,抬腿就往书房去,却在半道上看见了一只从屋顶蹿出来的黑猫。   落地的声音,跟刚才那个声响差不多。   她擒住了黑猫,抱在怀里打算走的时候带走。   却冷不丁听见书房里面却传来了刘柔的怒吼。   “夫人!”她一惊立马推门进去,入眼的便是刘柔倒下的一幕。   崔桃顾不上多想春菊为什么会在书房,慌忙抱着自家夫人去找大夫。   书房外围了好几个听见动静赶来的下人。   叶若药效消散,醒来之后,听闻了事情的真相,怒不可诉,发了好大一通火。   坚决要将春菊发卖了出去。   刘柔因为受了太大刺激差点导致小产,整个人躺在床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夜那一出,有好几个目击者。   不乏有好事者,传到现在已经演变成春菊趁着夫人怀孕,成功爬上了二爷的床。   更有甚者说她已经怀上了叶家的子孙。   “夫人,春菊从辰时就跪在院子里……”崔桃看的忧心不已,嗫嚅了半晌,“她自小便老实,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也出去吧。”刘柔失望不已,不想再听到这件事情,她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此事我自有决断,不必再多言。”   春菊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又有了身子,此时多少有些吃不消。   一张脸血色全无,苍白的可怕。   崔桃心疼不已,偷偷给她拿了一件披风,“夫人大抵是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我再替你好好解释,夫人念旧又心善,知道你的脾性,定不会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二爷更是听夫人的话……”   春菊摇摇头,“这本就是我的错,崔姐姐你别被牵扯进来。”   崔桃手一僵,满眼的不可置信,“你难道真的趁夫人怀孕爬了二爷的床?”   春菊张了张嘴,“是。”   崔桃悬着的心,瞬间就坠入了冰窟。   她气得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脑袋被驴踢了?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给人做妾,你对的起夫人这么多年的厚爱吗?”   春菊已经是撑到了极限,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终究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丫鬟,有感情的,现在下又是两条性命。   刘柔到底是狠不下心,让人把春菊送去了乡下庄子上。   并勒令此事以后不准再讨论。   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她的孕吐持续了四个月,之后开始食欲大增。   从之前的什么都吃不下,到后面什么都想吃。   口味也变得十分刁钻,酸辣不忌。   一直到生产,二房院子里的小厨房就没歇过火。   不过,就在叶府上下都认定,二夫人这胎定会是一个娇气的小小姐时。   十月怀胎,瓜熟落地的那一天,生下来的却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与此同一天,远在庄子上的春菊,也因为早产也诞下了一个男婴,两者前后只相差了几分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哇哇哇~   这是什么狗血大乱炖!   叶安皓听得津津有味,十分专注。   只不过越往后听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故事好像有点熟悉。   再对比一下女主名字。   好家伙,这不是他之前追了好久的那本傻逼小说嘛?   磕进嘴里的瓜子顿时就不香了。   想起那破小说的结局,叶安皓活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坐不下去了。   是现在想起来,都想把作者拖出来暴揍一顿的程度。   二公子扫视了一下周围的观众,群体里男女老少都有。   好些个人还听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叶安皓:“……”   这玩意儿受众这么广的吗?   岑秋锐原本对于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越听到后面眉头越是紧锁,脑海闪过了一丝模糊的念头。   冥冥中感觉,透过这些能窥探到一些真相。   ……   “大哥,可以装车了。”盯着下人把最后的货物清算完毕,叶随转向了叶安鸿。   自那天叶安鸿说不懂可以去找他,叶随就与他定下了今日出货一事。   叶安鸿点点头,看向叶随的的目光复杂了片刻,话语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你今日做的很好。”   有勇有谋,恩威并施,一些小刺头也能压的住。   “是大哥教导的好。今日多亏大哥在此指点,不然我可能要闹笑话了。”叶随有点不好意思,柔声说道:“天色渐晚,大哥劳累了一天,不妨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盯着就好。”   叶安鸿摆摆手,“也不差这点功夫。”   俩人忙活了一日,这会儿时至傍晚,眼瞅着就要入夜。   “货物装车还要一会儿功夫,”叶随想的周到,贴心的补了一句,“不若我差人去弄些膳食来,大哥你先吃一点吧。”   叶安鸿沉思片刻,他午膳用的匆忙,这会儿倒还真有点饿了,“我记得皓儿在城西有个酒楼,好像就在这附近。”   叶随笑着点头,“是,二哥那家酒楼的反响不错,我听说,最近还出了好些新菜式呢。”   那倒是要去尝尝。   叶安鸿起身往外,却察觉叶随并没有跟上来,他微拧着眉转身催促:“还不走?”   叶随懵了一瞬。   去哪?   叶安鸿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叶随,沉默了几秒,脸色微沉:“你不吃?” 第84章 初见(叶随慎订)   叶随脑子里那根弦“啪——”一声断了。   这可是他做梦都梦不到的事。   叶安鸿竟然会约他一起吃饭。   还是在花灯节这一天……   叶随不可置信的表情让叶安鸿有些不悦。   才刚夸了一句,这人就变回原样了。   “不吃便算了,你且先回去吧。”   “没有,我吃!”叶随赶在叶安鸿转身之前,小跑着追了上去。   一路无言。   直到进了酒楼,看着大堂各桌的男男女女,叶随才找到了些真实感。   欣喜中还不忘彷徨的偷瞄叶安鸿的脸色。   掌柜的刚迎完二公子,茶还没喝上一口,这边又听说家主带着三公子来了。   顾不上擦脑门上冒出的汗珠,赶忙恭敬的出来把人迎进了上好的雅间。   叶安鸿面色如常,只交代把新菜式上几样,就让他去忙了。   掌柜的恭敬退下,心里却直犯嘀咕。   也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这一个个的全凑在今日了。   他仔细叮嘱让小厮们都警醒着点,先上些茶水糕点,小心伺候着。   没一会,就有小厮端着上好的茶水点心摆上桌,其中还没忘了摆了几根红烛置在桌中点燃。   叶随眼见着叶安鸿脸色不善,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坏了与叶安鸿接触的好机会,轻声呵斥:“谁让你在饭桌上点蜡烛的,还等不祥之举,还不快拿下去。”   那小厮的脸色迅速灰败下来,慌忙解释,“今日花灯节,是二公子吩咐为每一桌客人都点上几根红烛,以示祝福的。”   叶随脸色一顿,叶安皓又在搞什么?   他从未听说过这等离奇的说法。   但是按照叶安鸿对那废物的溺爱,他看了一眼叶安鸿。   果然在知道这是叶安皓的主意时,叶安鸿脸色稍雯,“既然是祝福,便留着吧。”   叶随乖巧的答应,却觉得有些悲哀。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跟叶安皓扯上关系,叶安鸿的选择永远毋庸置疑。   自小便是如此。   他别开脸,掩住了眼睛里闪烁的情绪。   一道道膳食摆上桌,叶安鸿在小厮讲解之前便摆手让人退下了。   这等繁文缛节,他一向是不拘的。   小厮退下后,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空气中只有细小的咀嚼声。   叶安鸿忍不住抬头看了叶随一眼,却意外的发现他吃的很少,而且几乎只动了跟前的一道宫保鸡丁。   他一愣,下意识的端起了长辈架子,“你不是一向喜甜吗?不合胃口?”   “大哥应该记错了,喜甜的一直是二哥。”叶随抿着唇,突然就不想装了,他扯起一丝嘴角,定定的看着叶安鸿,“我吃不得甜。”   叶安鸿看上去有些尴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碍于家主的威严没说出口。   叶随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把视线撇向了窗外。   心想这是自己过得第一个花灯节,大抵也是最后一个。   雅间里的氛围彻底沉默下来。   用完膳后,叶随便起身与叶安鸿告辞,“今日劳累大哥已是不妥,剩下的琐事叶随定会用心,大哥还是先行回府休息吧。”   他说完便不再管叶安鸿如何,转身走了。   叶随根本不敢回头,生怕看见叶安鸿的脸,下一秒又会后悔。   叶安鸿见他脚步匆匆,仿若后面有什么毒蛇猛兽追赶一般,脸色尤其难堪。   直走出了酒楼,叶随才找回了呼吸,靠着墙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叶随,你可以的,这不是走出来了吗?   也没有那么难的。   有几个路人被他那副犯病的模样吓了一跳,小声怒骂了几句跑了。   叶随视若未闻,颤抖着捂住嘴,缓缓瘫坐在地。   回想与叶安鸿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久远到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如果可以,他宁愿重来没有遇见过。   ……   【盛夏的农庄上,一群孩童又跑又跳,追逐嬉闹。   随着小小的一团影子出现,眼尖的孩童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野种出现了,大家快来啊。”   三岁的叶随小小一团,瘦弱的跟小鸡仔一样。   “你拍一我拍一,大疯子生下个小野种,你拍二我拍二……”   众人把他围成一团,口里喊着不着调的话语,哄笑成一团。   叶随也笑,他从生下来就被贯上了“私生子”“野种”一类的词,庄子上不论大人小孩都喜欢这么喊他。   一个小胖子上前推了叶随一把,“你们看他还笑,野种不会是傻子吧。”   这句话又引来了一群孩童暴烈的哄笑。   叶随被推倒在地,他已经能从笑意中感觉到其中的恶意,不过也无所谓。   没人教他,他也不懂什么是礼义廉耻。   他从地上爬起来,甚至在听到别人说他是傻子的时候,笑的更开心了。   他只知道那些人喊开心了,总会在最后施舍的丢给他一些吃食。   那便是他一天的饭。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得到小半碗饭菜,虽然味道有点奇怪,但那已经是叶随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只不过今天只有一群孩子,能拿出来的东西有限,怕是没希望了。   小胖子是庄子管事的独子,也是这群孩子中出手最大方的 ,他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油包,还没打开就能闻见里面的香味。   “小野种,你爬在地上学两句狗叫,我就把这个给你怎么样。”   听见这话,叶随眼睛亮了两分。   “这个好的东西干嘛便宜一个傻子啊,还不如给我们吃呢。”有其他孩子不满意,馋的直流口水。   小胖子可不管那么多,他只想戏弄人,左右不过是两个馊掉的包子,“可以啊。不管是谁,只要能做到,这肉包就给谁了。”   那些孩子眼馋,但也知道这是耻辱,犹豫着没有动作。   叶随没有这些顾虑,几乎是立马就跪爬下,围着小胖子汪汪叫了几声。   小胖子得了趣,把包子一抛,拍了拍他的脸蛋,“行了,爬着去捡吧。”   有一个犹豫的孩子因为错失良机,颇为悔恨,在叶随即将摸到油纸包的时候,恶狠狠的上前踢了一脚。   油纸包松散开来,白花花的肉包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沾染上了一层黑土。   叶随也不嫌弃,忙不迭捡起来放入怀里紧紧揣着,生怕被抢了。   那孩子更是不解气,往叶随身上狠踢了几脚,还不忘招呼其他人,“你们快来啊,这小野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好玩了。”   这群孩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玩,有人招呼就一窝蜂往上冲。   挨打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叶随努力蜷缩着身子,算着时间,让自己往好处想。   他们应该也打不了多久。   好歹不用挨饿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脆生生的呵斥,提前终止了这场暴行。   小胖子回头一看,可不得了。   这不是他老爹今日恭恭敬敬请进来,耳提命面让他小心对待的主家大公子吗?   小胖子已经能想到,他爹招呼在他身上的棍棒有多疼了,立马怂唧唧的跑了。   其他孩子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见小霸王都跑了,可见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溜烟全跑了。   叶随也想跑,可他饿了一天,刚还被狠踢了一顿,好几下都在肚子上。   此时头晕眼花的,根本没力气爬起来。   “你还好吗?”   察觉到投在身上的影子,他也不敢抬头,闭着眼睛装死。   好在那人没有什么耐心,见他没有回应就转身走了。   叶随等他走远,听不到脚步声才大着胆子抬头,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咬牙爬了起来,偻着腰往反方向走了。   ……   管事嬷嬷看见房中被翻的稀乱,还以为是遭了贼。   刚要喊人,就见自家公子埋头趴在包袱堆里翻找着什么,“哎哟,我的公子唉,你要找什么跟我说就好了,我还以为遭贼了呢……”   鸿儿对她的话视若未闻,把包袱整个倒了出来, 拿着找到的东西就往外奔。   “哎哟小祖宗,你拿金疮药干什么啊?”管事嬷嬷看清他拿的东西,也顾不上嘀咕,连忙追了上去。   等鸿儿拿着药膏回到农庄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原本躺在地上的那道瘦弱身影,也没了踪迹。   要不是地上还余留着丁点血迹,他只怕要以为之前那是一场梦。   “我的小祖宗诶,你到底伤着哪里了?”管事嬷嬷看清地上的血迹腿都吓软了,欲哭无泪,怎么也没想到这到庄子第一天,就出现了这种事,“这庄子管事还真是只手通天,难道不仅作假账还私养了打手不成?”   十三岁的鸿儿已经有了小商人的气度,脸色不太好看,“那我们更要会会他了。”   他自小便跟着祖父学习,耳需目染受了不少熏陶,此次发现这户庄子交上去的账目有问题,便自告奋勇来查上一查。   当然明面上的名头是来庄子上游玩的。   庄子某处屋舍里。   “你真是我的讨债鬼,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几天夹着尾巴做人。你倒好,第一天就给我整出个大麻烦。”刘大壮被自家小子气的鼻孔冒烟,撸起袖子就要抄棍子,“我打死你个小混账。”   “刘大壮,你敢打我儿子试试,”一个膀大腰圆的彪悍壮妇,冲了进来。   原本跪在地上的刘小胖,此时有了主心骨,扒着壮妇的大腿鬼哭狼嚎,“娘,快救我,我爹要打我。”   “别怕,有娘在呢,我看他刘大壮敢不敢动手。”壮妇把刘小胖护在身后,眼睛一瞪。   “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刘大壮棍子一扔,把桌子拍的邦邦响,“我让他这几天老实一点,结果他倒好,转头就招惹到主家的公子头上去了。   事情一旦败露,咱们一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壮妇对他做的那些勾当门清,她虽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被主家发现的后果,迟疑了半晌。   刘小胖眼见着他娘被震住了,躺在地上打滚,“娘,我爹胡说,我只是逗了一下那个小野种,谁知道被那个什么大公子看到了,我爹就要罚我,他肯定是看上那小野种的疯子娘了。”   “好啊,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怕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你竟是生的这种心思。”壮妇眼神一厉,扑过去对着刘大壮拳打脚踢,在他脸上狠狠的挠了一把,声嘶力竭的吼道:“刘大壮,别以为当了几年管事的,就以为自己长能耐了,要不是我爹,你当年还在放牛呢。”   “你这疯女人!”刘大壮捂着冒血的脸,粗暴的推开她,满脸都是厌恶。   迟早要休了她!   “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壮妇见他现在还敢动手了,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拉住刘大壮,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我爹才死了几年,你就敢这么对我……”   混战一触即发。   嬷嬷听够了里面的闹剧,才让人去拍门。   刘大壮被打红了眼,这会儿怒气上了头,就听到外面一阵催魂的拍门声,“刘管事,公子让你过去一趟。”   一颗心顿时就凉了。   壮妇在他身上猛挠了两下,冷呸一声:“你也就敢在这里耍耍横,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给你胆都吓破了!也不知道我爹当年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怂蛋,就该让你当一辈子的放牛娃。”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刘大壮这两年吹风得意,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身世一事出来说,掐着她的脖子,毫不留情的说道。   壮妇整个人呆滞住了,半点不敢动弹,没想到这个混蛋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刘大壮多年的恶气今天终于出了一把。   不过这个蠢女人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一个十来岁的娃娃能查出什么问题。   想着庄子明面上的账目,他的底气又回来了。   却没成想转头就迎来了一个下马威。   ……   “公子,那管事已经在外面候了两个时辰了。”嬷嬷站在旁边低声回禀道。   “是吗?”鸿儿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低头轻抿了口,这才缓缓道:“那便让他进来吧。”   嬷嬷点头称是,给一边的护卫吩咐了两句,让他们放那外头的刘管事进来。   刘大壮这两年好日子过多了,也有了一些老爷做派,冷不丁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么捉弄,也是火大的狠,两撇八字胡一抖一抖的。   进去就径直做上了主位,猛灌了一大口水。   嬷嬷冷嗤道:“刘管家倒是好大的派头,主子还在,你个小小的管事竟也敢坐主位。”   “哪儿能啊,庄子事多,小人这不是刚在门口候久了,口渴的紧,这才唐突了一把,”刘大壮听了这话,面上看着是躬着腰做个恭恭敬敬的摸样,话里话外却是一丝恭敬也无,“大公子仁厚,想也不会与我等小人一般见识的。”   鸿儿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提点了一句,“刘管家确实劳累,忙的脸上都是抓痕,我倒是不知,这都是怎么忙出来的。”   “这……家有悍妻,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妒妇,说来也是惭愧,”刘大壮站在下方搓着手,谄媚道:“大公子再过两年就知道了。”   鸿儿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也不跟他绕弯子了,直接发难,“本公子今日在庄子上被一群孩童围打,受了惊吓一事,刘管事真是一字未提。我人刚来一天,他们就敢在你眼皮子底下作乱,可见庄子上还有不少这类仗势欺人的腌臜事。”   刘大壮亏心事做多了,一听这话盛夏的天竟是吓得冷汗涔涔,心若擂鼓,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接着往上冒,他甚至都不敢拿衣袖去擦,“竟还有这样的事?小人这就着人去清查一番。”   “不用了,本公子记得那些人的长相。鸿儿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其中一位腰圆膀粗的最为显眼,穿的衣裳料子也比其他人要精细不少,倒是比一般人家的公子哥还要脸面些。这么看来,那人的长相倒是与刘管事你颇为相像,你可还有什么好说?”   “这……公子怕是有所不知,主家宽厚,近几年庄子上的收成也算不错,大伙日子过的滋润,偶尔买上一两块好些的料子也是有的。”刘大壮端着一幅恭敬面孔,嘴里却没有一句实话。   “还敢撒谎。”鸿儿怒拍了一下桌子,语调愈发严肃,“来人,给我拿下。”   身后的护卫把刀一抽,刘大壮是惊的直接跪了下来。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此事小人确确实实是不知情啊。”   “好啊,好一个不知情,本公子今日就让你好好知情一番。”鸿儿神情未变,语气却是越来越冷。   身旁的嬷嬷见状,上前轻嗤一声,把刘大壮那点腌臜事一条条列举出来。   得亏公子机警,来之前就寻人暗中探访过。   “刘管事现下可是知情了?你还有何狡辩?”鸿儿冷冷问道。   刘大壮没想到自己竟被查的这么彻底,知晓他是真动怒了,也不敢再拿对付毛头小子那套说辞。   他腰弯的愈发低了,做足了被冤枉的姿态,当即苦苦哭诉了起来,“天可怜见,小的在这刘家庄上生活了这么多年,跟这里的田地都有了感情,更别说这些个佃户们了,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欺男霸女之事,到底是谁要害我啊。公子,你可不能听信谗言,伤了好人的心啊。”   鸿儿不想在听他颠倒是非,“嬷嬷,按照府规处置了吧。”   他这话甫一落下嬷嬷便会意,让护卫们把人绑了。   ……   是夜,庄子角落的一处破屋。   叶随撑着腰警惕的在门口打量了片刻,没听见里面有动静才敢推开门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小小的屋子堆满了垃圾与各种杂物,无处下脚,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正躺在垃圾堆中,鼾声如雷。   这场景任谁来看都透着诡异。   可他却司空见惯,熟练的绕过躺在地上的女子,蜷着身体缩在角落里,回味着今日的两个肉包进入了梦乡。   只是梦中的包子还没吃完,耳边就传来了女人的叫骂。   熟系的声音让叶随一瞬间就清醒过来,只是还没等他跳开,女人就已经抓着他的衣领开打,扇在脸上啪啪作响。   叶随踉跄着后退,疼的面色扭曲,没忍住躲闪了两下。   然而,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长期的营养不良致使身体十分单薄,力气也小,根本不是一个成年女子的对手。   很快就被女人前按在地上打。   女子边打边怒骂尖叫,“我打死你个野种,你这个负心汉骗子,哈哈哈小畜生,你怎么不去死,像谁不好你偏偏像那个混蛋……” 第85章 相识(叶随慎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终于打累了,松开手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叶随,她吓坏了。   仿佛变了一个人,颤抖着手想摸又不敢摸,红着眼睛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哭的伤心欲绝,“都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我的孩子……”   那些愧疚话语对于叶随来说,一点感触都没有,他麻木的望着头顶上那根破碎的房梁,觉得不可思议。   自打他有记忆起,那根房梁就已经是悬了一半在空中的状态,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但直到现在它都还好好的挂在屋顶上。   翌日一早,鸿儿直接让人压着那刘大壮在庄子上转了一圈,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也没管一路行来,那些个佃户庄头吃惊的脸色,只兀自走到了一处凉亭坐下。   嬷嬷高声扬道:“刘管事贪墨主家银响已经证据确凿,合该是扭送官府的。但这等小人,连主家大公子都尚且不放在眼里,可想而知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人有多不易。公子宽厚,下令不论是谁,只要举证确切,不仅会为你们讨回公道,还能领赏钱一贯。”   刘大壮本就恶贯满盈,众佃户早已积怨已深。   “公子明鉴,我们上缴的粮食,总会让那狗管事捞去不少,还让我们白给他自己置办的私田做活……”一个佃农躬着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刘大壮,满是解气,率先咬牙把受到的不公抖擞出来。   说到后面大汉子红了眼,摸了摸身后一个瘦弱小姑娘的头,“可怜我家的妮子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经查证属实后,鸿儿让人抬了俩箩筐铜板上来,当场就把那一贯的赏钱兑现了。   有人开头,其他一干人本就蠢蠢欲动,这下看到抬上来的银钱,眼睛更是“刷——”的一下瞬间亮了,七嘴八舌的诉苦。   其中还牵扯出不少,众多大大小小的庄头。   这些庄头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多少与刘大壮沾亲带故。   ……   入眼的只有一堆杂物。   叶随缓慢的从垃圾堆里爬起来,没有看见女人的身影。   应该又跑哪里发疯去了。   全身酸痛的紧,但他也无暇顾及。   反正总会好的。   今天的食物还没有着落,叶随不想挨饿,面无表情的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外走。   希望今天能遇见几个大人。   但他的愿望注定落空。   叶随走遍了往日的几个地方,别说大人了,连孩童都没遇见一个。   他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昨日的那片农庄。   鸿儿在农庄上等了一上午,却始终没有见到昨日那个幼小瘦弱的身影。   就在他以为那人今日不会出现的时候,叶随出现了。   叶随冷不丁看到不远处的华服男子,第一反应就是撒腿就跑,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其实他跑的并不快,但鸿儿没想到他这么怕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要去追。   叶随跑远了也不敢停,想到昨天刘小胖都被那人吓走了,他更是觉得害怕。   鸿儿看着手上的上好金创药,叹了口气,只能明天再来碰碰运气了。   第二日。   叶随在农庄三丈开外的大槐树下踌躇了半天,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但是他怕昨天那个人今天还在。   这个农庄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庄子上的孩童每天都会在这玩闹。   叶随站在远处望了望,没看到有人,才敢大着胆子慢慢蹭过去。   鸿儿耐着性子,等他走到了面前才出声,“你总算来了!”   叶随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跑。   鸿儿已经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再犯,利用身体优势牢牢的挡在他前面。   叶随垂着头,像无头苍蝇一样,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你……”叶随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鸿儿看清他身上的伤,眼神复杂。   叶随察觉到罩在身上的巨大影子伸出了手,忙不迭蹲下身蜷缩着身体,把双手挡在脑袋前。   预想中的鞭打没有到来,那人拉住了他的手。   叶随想挣开,又怕把人惹怒了,僵持着身体没敢动。   鸿儿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声音放轻了点,“跟我走吧。”   得带他去洗洗,这副模样根本没法上药。   叶随盯着自己黑乎乎的手上,那只截然不同的白皙手掌,有些怔愣。   走?   他不明白。   鸿儿听到了他肚子传来的空鸣,说出了叶随最不能拒绝的一句话,“我可以给你很多肉包。”   “哎哟,我的公子,你去哪了……”这刘家庄的能管事的差不多都被处置完了,留下一堆的烂账没人收拾,接替的管事还得几天的功夫才能到来,嬷嬷被迫顶上。   正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却发现最重要的小祖宗不见了。   这可吓坏了她,连忙差护卫去寻,结果鸿儿自己回来了,嬷嬷凑上去,这才发现自家大公主子身后还有一个小尾巴。“哎哟,这谁家的孩童这么脏。”   接收到陌生的打量,叶随不安的往后缩了缩。   感受到他的害怕,鸿儿脸色有点严肃,“去备热水,给他洗洗。”   “热水一直备着呢。”嬷嬷知他脾性,也敛了神色,说着就要去拉叶随。   叶随吓得猛往后退,就是不跟她走。   鸿儿拧着眉,“洗干净了才有包子吃。”   一句话成功让他顿住脚步,乖乖的跟着嬷嬷走了。   叶随被带进了一个大桶,好几个人把他按着从里到外洗了几遍才清水。   身上酸痛无比,他其实有点怕的,好几次想冲出去跑掉。   但是想着还没吃到的肉包,他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了下来。   套着精细的衣衫,闻着自己身上重从没有过的香味,叶随很不自在,双手无处摆放,尴尬的一直抠在衣摆上揉捏。   但是发现衣服被自己揉的皱巴巴的时候,他又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用手抚平。   “啪——”的一声关门声,他被带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没人,但是桌上放着一碟白花花的大肉包。   叶随眼睛都亮了不少,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到了极致,他冲过去刚要伸手拿,看到屏风后的身影又不敢动,只能眼巴巴盯着偷咽口水。   鸿儿从云母屏风后出来,“吃吧,都是你的。”   叶随这才敢伸手,不过也不敢多拿,只拿了一个,吃的时候还不忘警惕的盯着他。   肉包鲜嫩多汁,比之前刘小胖那个还要美味不少,吃的他仿佛舌头都要一起吞掉了,三两口就下了肚。   总归年纪小抵不住诱惑,叶随这会儿也顾不上提防鸿儿了,生怕一会儿的功夫少吃了几个,捧着碟子狼吞虎咽。   愣是把那碟肉包清了个干净,直吃到满嘴流油狂打嗝才舍得松手。   “吃饱了吗?吃饱了把嘴擦一下。”   叶随点点头,嘴角的油迹都带着肉香,他其实不太舍得擦掉。   但是刚刚才吃了人家的东西,他也不敢违抗,下意识想用袖子擦一下手,结果手刚触上那细软的料子,才猛然惊醒这不是自己那件破烂衣裳。   这么一件衣服可比自己值钱多了,叶随慌忙把手挪开,却是已经晚了,上面已经留下了一个油乎乎的爪印。   他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鸿儿的表情,见他板着张脸,头垂的更低了。   鸿儿轻叹一口气,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细小僵在半空的黑瘦手腕,用帕子把上面的油渍一一擦拭干净。   察觉到手上温润的触感,叶随大着胆子抬了一点头,看到了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幕。   那个锦衣华服的富贵公子,正垂着头给自己擦手,专注的模样仿佛是在擦拭什么无上价值的宝物一般。   这幅画面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叶随小小的脑袋,此时就像是一个宕机了的电脑显示屏。   疯狂转动,却什么也没加载出来。   直到感觉手臂上的刺痛,他才回过神来,要缩回手。   那人弄了一些粉末调成的膏状在他手臂上涂抹,所到之处火辣辣的。   鸿儿察觉到他的抗拒,有些不悦,手上加了点力道,拧着眉道:“别动,上药才能好。”   他这下才看清掩在衣服下的身体是何等惨烈,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刺痛使得叶随极度不安,但他的小身板挣脱不开,只能被动的接受。   他神情有些麻木,觉得这可能是今天能饱餐一顿的代价。   鸿儿给他身上的青紫一一上了药,只剩下脸上没有处理,“抬起头来。”   略带严肃的语气令叶随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乖乖的抬起了头。   鸿儿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脸,虽然上面鼻青眼肿的看不清真实样貌,但单单是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能大致猜出清秀的好容貌。   随着脸上也被糊了一层药膏,叶随只在痛狠了的时候,轻扯了一下嘴角,其他时候一概面无表情。   “你不疼吗?”那些伤他看着都疼,鸿儿不太理解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疼了可以说的,不开心也可以哭,不用憋着,发泄出来会好受些。”   很疼。   叶随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你不会说话,原来是小哑巴吗?”   叶随心里默念,不是哑巴。   其实他是会说话的,但从来没有人听他讲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小哑巴就小哑巴吧。   他索性闭了嘴。   “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鸿儿见他失落下去的神情,连忙开口解释,“我娘说过,人人生而平等。而且,小哑巴也不影响吃东西对吗?”   叶随怔愣了一下,想起刚刚的大肉包,抿着唇点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鸿儿还是第一次得到他的回应,不免有些开心。   多大了是什么?   叶随摇摇头。   “不知道吗?不知道也没关系,我有个三岁的弟弟,你看着比我弟弟还小,肯定不到三岁。”   鸿儿说起弟弟话很多,“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顽皮,在我们那就是小霸王一个,比他大的孩童都不敢随便招惹他。”   这一句话叶随没太听懂,但是他知道霸王的意思,在他眼中刘胖子就是庄子上的小霸王。   所以他有点羡慕。 第86章 跟我回锦城(叶随慎订)   谈起弟弟,鸿儿打开了话匣,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很多事情,从弟弟如何调皮说道了如何可爱,又从抓周说道了以后要做个商人。   久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自认不是一个很谦和的人,脾气甚至有一点不好,所以没有什么同龄中的好友。   弟弟好是好,但是太闹腾,根本不会静下来听他讲话。   而小哑巴会安安静静的坐着,从头到尾都在听他说,没有一点不耐烦。   其实叶随心里挺急的,外面的天色已经沉的看不见路,他真的得回去了。   只是鸿儿一直没停,他也不敢打断。   “你要不要跟我回锦城?”鸿儿很想交这个乖乖的朋友。   眼见着他终于停下来了,叶随猛的摇头,站起身,指了指门又指了指外面。   “你要回家?”   叶随点点头,随后就拉开门就要出去。   “抱歉,我以为你没有家。”鸿儿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查清楚就说出这种唐突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叶随摇头,转身就冲进了夜色。   好在回到破屋的时候,女人已经睡的很沉,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蜷缩在角落进入了梦乡,难得睡了一次好觉。   次日,叶随醒了照例去了农庄。   再次在农庄上面看到了一群孩童的身影,他很高兴,这意味着今日的吃食有着落了。   虽然有不少生面孔,叶随也并不怎么担心,只要有一个人上前,其他的都会来的。   但眼见着一下午过去也没见人来骂他或者找他的茬。   叶随有点急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鸿儿在屋子里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叶随过去寻他,还以为小哑巴今日家中有饭呢。   结果傍晚的时候,无意听见一个佃户的儿子说,农庄上有一个奇怪的人在那里坐了一天,脸上都是肿肿的好吓人。   他没忍住跑去农庄上一看,佃户的儿子说的那个人果然是小哑巴。   叶随今天没弄到吃的,但是他寻到了一种可以吃的东西,一种长在地上的一种绿绿的小叶子,他之前看见一些大人吃不起饭就会挖这个来吃。   “你就这么喜欢折腾自己?”鸿儿看他宁愿扒在地上拔草吃,也不去找自己,脸色尤其难堪。   他难得有想交的朋友,心里已经把小哑巴归为了自己人。   叶随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想着昨天吃了人家的东西,只懵懂的举着手上绿叶子,怯怯的递给他。   “我才不吃草。”鸿儿冷哼。   叶随又把手缩了回来,默默的伸进了自己嘴里。   “别吃了。”鸿儿见他这副模样,糟心的很,把他手上的草给拍掉了。   叶随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被打,但他也不敢吭声,只湍湍不安的往后退了点,把俩人的距离拉开了来,换了一个地方扒拉。   他想着有那么多人伺候,连大肉包都能随意吃的小公子,应该不会喜欢吃这种能涩到牙酸的东西吧。   “这东西猪都不吃!你……”鸿儿气急,一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没东西吃为什么不去找我?”   叶随竭力稳住身体,眨巴了两下眼睛,有点懵。   为什么没有东西吃要去找他?   鲜美的大肉包只吃一次就够回味很久了,习惯了就吃不下以前的那些了。   虽然绿叶子味道是有点刺嘴巴,但是能吃就行。   鸿儿看清他眼里的疑问,一时有些语塞,“我……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是可以一起分享食物的关系。”   前半句叶随没听懂,但是分享食物他听懂了,他愣愣盯着自己脏污不堪的手。   原来这就是朋友。   他们并没有一起分享食物,所以不是朋友。   叶随诚实的摇了摇头。   鸿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叶大公子难得花心思想交一个朋友,结果这个小哑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倒像是自己上赶着了。   “你不是有家吗,你父母呢?”鸿儿有些气愤,又有点难过,口不择言:“他们不管你,就让你待着这里吃这些东西吗?”   叶随点头,有吃就不错了。   “要不你跟我回锦城吧,这些草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鸿儿看着他懵懂的神情,叹了口气,忽然说道:“我肯定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庄子上新调来的管事已经到了,他明天就要回去了。   听见不会饿肚子,叶随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但还是抿着唇摇头拒绝了。   他从出生就在庄子上,没想过要离开。   他娘也不是一开始就疯的,之前对他很好。   现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也会给他弄点饭菜,做两件衣裳。   虽然这种时候越来越少了。   “明日辰时,你来这里等我,我……”鸿儿还在计划着,看见他那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真是……”   一而三被拒绝,再好的涵养都没了。   他说着又感觉自己颇为自作多情,“算了,随便你吧。”   气冲冲甩袖要走。   结果他抓着叶随的手没松劲。   由于身高差的原因,叶随跟着他的脚步,有点吃力,他纠结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前面人的袖子。   “你又干嘛?别以为你现在讨好有用,我是不会带你走的。”鸿儿一副我很生气,看你怎么办的样子。   叶随根本没遇见过这种状况,皱着张脸不知所措,最后慢吞吞的掏出了一个丑丑的、长得像鸟蛋的石头。   这是他在前面的小溪捡的,也是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想着吃了他那么多大肉包,就给他看看吧。   “想用这个贿赂我?”鸿儿盯着那颗粗糙到不成型的烂石头,一脸嫌弃,“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   叶随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说不是贿赂,要还回来的。就见鸿儿一边嘴上嫌弃,一边把石头小心的收进了随身的香囊里。   他的手伸了一半就顿住了,紧紧地盯着香囊,想拿又不敢拿。   “你不会想拿回去吧?”鸿儿警惕的用手捂住香囊,“你这小哑巴怎么这么小气,一块送出去的破石头,哪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叶随的手又默默缩了回去。   鸿儿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轻咳一声,“虽然礼物我不是很喜欢,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只要明天你来,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叶随下意识要摇头,只是头刚撇过去就受到了眼前人的眼神震慑。   仿佛在说你再敢摇头试试。   僵着的头缓缓转了个方向。   “你今天记得收拾收拾行李,不过要是没有也没关系,我家什么都有。”鸿儿对他识趣的觉悟颇为满意,又细细说了一遍,这才放人走了。   叶随感觉他误会了,却一直找不到插嘴的机会,这会儿正要开口。   “小哑巴,以后我就是你兄长。”鸿儿开心的拍了拍他的肩,冲叶随笑了一下,“大哥带你迈向新的人生。”   他的笑意很纯粹,让人深受感染。   叶随也不例外,这种情绪他许久没有体会过了,拒绝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算了,他要是没等到自己就会走的吧。   入夜,繁星点点。   鸿儿洗漱前想起什么,吩咐嬷嬷去多备上点路上吃的糕点吃食。   嬷嬷点头退下,转身还嘀咕着大公子什么时候还喜食糕点了。   多了一个弟弟,他心情不错,拍了拍挂在身上的香囊,推开门径直进了屋。   没有看见掩在门后的壮妇那双恶毒的眸子。   铁锄敲击在头上血流不止,随着“啪嗒——”一声,鸿儿轰然倒地没了知觉。   壮妇一见这架势有点怕,但是想起自己如今的日子又觉得解气。   虽说她也看不上刘大壮,但是处置了刘大壮就是断了她的好日子。   她迅速掩上门,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最后想起什么,探身把鸿儿腰间的那个香囊也拿走了。   壮妇开始见他进门的时候宝贝的摸了香囊,还以为里面是什么值钱东西,结果除了一些香料,只有一颗其貌不扬的丑石头。   “有钱人就这点爱好?我呸。”她啐了一口,随手把石头一抛丢进了暮色,并利用对地形的优势连夜跑出了刘家庄。   叶随回到破屋,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里面没人,但是他心慌的厉害。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尖叫声,春菊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扬起手,一个巴掌便甩在了叶随脸上。   这一巴掌,大力到直接将他扇到了地上,脸颊几乎痛到麻木,耳朵一阵阵的轰鸣。   “你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还没死……”春菊抓着他的头发,怒骂着又是掐又是挠的。   叶随痛的脸色苍白,嘴角也渗出了不少血迹,咬牙推了一下。   显然效果甚微,但春菊显然对于他的反抗怒不可遏,打的更狠了。   之后的过程又变成日常,春菊打累了,见到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他,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吓坏了。   又是一阵痛哭流涕的愧疚和心疼,她伸出颤抖的手,心里煎熬的不行。   叶随眼神呆呆的看着视线左前方的断木,那根横梁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道浅浅的痕。   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暗淡如一摊死水。   春菊别开头,捂着脸悲伤不已,“走吧孩子,别回来了。”   ……   鸿儿再醒过来已经是一周后,入眼的皆是熟系的地方,他躺在衡梧苑的床上。   守在旁边的妇人见他睁开了眼喜极而泣,连忙差人叫来了大夫。   一番折腾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他安抚好疲惫的双亲以及哭的泪眼巴巴的弟弟后,唤来了随他一道去刘家庄的嬷嬷。   “小哑巴?”嬷嬷一头雾水,“没有见到过什么小哑巴。”   那日她备好吃食后,回去看到大公子躺在地下满屋子都是血,魂都快吓没了,根本没心思注意什么小哑巴小聋子的。   因着这次受伤的事,叶夫人坚决反对他以后再去查什么账,并勒令这段时间好好卧床休养,不准出门。   鸿儿在屋子里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得到了出门的许可,不过能出的只有房门。   他小小抗议了一下。   得来了叶夫人一句信誓旦旦的一句,“有一种爱,叫你娘觉得你没好。”   母命难违,叶大公子只好继续待在府中发呆发霉。   这期间他也差人去刘家庄寻过两次小哑巴,但探访回来的小厮得到的回复,都是根本没有小哑巴这么个人。   小厮在探访的时候,倒是偶然在庄头东边的一个小破屋,遇见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附和的孩子。   只是那孩子会说话,又有个疯子娘,直接就被省略了。   一晃半年过去,鸿儿脑袋上的伤好是好了,但因为伤口过深,又没有第一时间处理,留下了时不时就会疼痛的头疾。   而远在刘家庄的叶随,那日从子时等到了亥时,守在农庄一天一夜,却没有再见到那个说要带他迈向新人生的兄长。 第87章 认出旧物   ……   叶安鸿的性子本就算不上好,又身居高位多年被人捧着。   今日被叶随这般落面子,内心已经生出了许多不满,激起了撕裂般的头痛。   他沉着脸上了马车,马车却半天未动。   正在气头上,叶安鸿揉着太阳穴,冷冷问道:“等谁呢?为何还不走?”   “家主,前面走不动了。”护卫有苦难言,之前还以为要等三公子一起,错过了良机,现在人群越来越多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什么叫走不动,我养你们干什么……”叶安鸿的火气撒的完全没有道理,他掀开车帘,这才看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马车被堵的根本动不了。   而马车左前方的巷子口,一小团影子抱臂蹲在那里,剧烈的颤抖。   头更疼了。   被一团阴影笼罩,叶随的身体一僵,好半天才敢抬头。   叶安鸿脸色出奇的不好,皱着眉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哭?”   从前叶随不知道什么是情绪,有人告诉他,疼了就要说,不开心就要哭出来。   现在他做到了,可那人却在十六年后的今天,冷着脸质问他为什么老哭。   这让他如何释怀。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茶铺里那操蛋的狗血小说剧情,叶安皓实在不想再恭维一次,拉着岑秋锐跑了。   天色渐晚,人潮已经散去不少,街边的摊贩也大多在收拾准备收摊了。   见到人也不忘喝两句。   岑秋锐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的开口,“这花灯挺好看。”   叶安皓的脑子被傻逼小说茶毒的厉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两眼,心不在焉,“啊?是挺好看。”   “那都买了吧。”岑秋锐快走几步,到了卖花灯的摊子跟前。   叶安皓还没来得及回话,回过神就见岑秋锐已经买下了数十盏花灯。   叶安皓:“……”   这架势就差把摊主也买回来了。   二公子不干了,万分抗拒跟狗男主走在一起。   毕竟两个大男人,拎着数十盏花灯真的好离谱。   太丢人了。   岑秋锐不要面子,他还是要的。   叶安皓悄咪咪往旁边挪着步子。   就一小会功夫,岑秋锐看着远在三尺开外的人,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二公子在意识到岑秋锐察觉后,毫无节操的丢下一句,“别靠近我!”撒腿先跑了。   只不过,脚步还是很诚实的往西边放花灯的河流去了。   留下无辜的花灯摊主,面对岑秋锐的怨念目光。   夜晚的河水被点点星光点缀的流光满溢,水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写愿望的时候,叶安皓却叼着笔头半天下不了笔。   他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志气。   在现代还有个孤儿院压在身上,现在要真说的话……   叶安皓往旁边偷瞄了一眼,岑秋锐写的很专注,神情异常认真,在剩下的每一盏花灯全都留下了他们俩人的名字。   叶安皓:“……”   搞什么呀!   怎么还有点小羞涩。   二公子心情不错,总算落笔。   算了,本公子吃点亏,余生跟小岑同志凑合过吧。   叶安皓在落款处填上了他与岑秋锐的名字,还暗搓搓的画了一颗小爱心。   他正对着花灯暗爽的时候,岑秋锐忽然凑了过来。   “不许偷看!”二公子本能的一把将花灯一把扣进怀里,语气又凶又惊。   笑话,这种肉麻的话要是被狗男主看到还得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叶安皓双手严丝合缝,不让他有机会看到任何一个字。   岑秋锐却笑了,像是对着只炸毛朝人扬肉垫的小奶猫,心痒了几分,生出了逗弄的心思,“看一下又有什么要紧,我与你换。”   “不要。”二公子一脸我才不换,眼睛却紧盯着人家手上的花灯。   岑秋锐哪能不明白,不由失笑,柔声顺毛,“看吧,我的给你看。”说着就把手上的花灯递到了他面前。   叶安皓倒是没想到岑秋锐这么干脆,想着不看白不看,他垂眸一扫,只见上面写着一句:“愿阿皓一生平安顺遂,万事如意,所愿皆达。”   他心中一动,颇有些感慨。   没想到岑秋锐的所愿的都是他。   叶安皓轻咬着唇,看了岑秋锐一眼。   久违的良心回归。   呜,以后一定要对狗男人好点。   岑秋锐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可还没碰到人的脸颊,就被叶安皓一掌拍开。   二公子的良心只有两秒钟,在看到另一盏花灯上写着:“希望叶安皓以后不要乱闹脾气”时立马轰然消散的无影无踪。   离谱,本公子难道很会闹脾气吗?   男人,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懂不懂什么叫情趣啊!   呵呵,很好。   余生狗男主一个人瞎几把过吧!   叶二公子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岑秋锐,把花灯放完,攸地转过身走了。   虽然最后的画面与想象中有点出入,但是叶安皓对于今日的约会整体还是比较满意的,意思意思给岑秋锐传递了一点小小的情绪,就没心没肺的梦周公去了。   只不过二公子睡觉一向不老实,没一会就把被子踢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中间,领口也被蹭的松散些,露着一截白生生的胸膛。   岑秋锐无奈的帮他把衣领拉好,刚要盖上被子,却见叶安皓白皙的右手腕上忽然闪过一丝不起眼的红光。   他心里疑虑不止,皱着眉把叶安皓的袖子撩开了些,发现那上面竟是凭空出现了一根红绳玉髓手链。   岑秋锐瞳孔剧缩,他下意识的伸手拿下自己脖子上的红绳。   上面那颗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与叶安皓手上的那串一模一样。   脑中一团乱麻的思绪终于汇成了一根线。   “让张衍重点查一下,锦城近十年与现代有关联的人或事,另外……”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喜鹊心里都打起了鼓,“查一下府中伺候的下人对叶夫人还有没有印象。”   “是。”窗外悄无声息的掠过一道黑影。   岑秋锐心里已经有个答案了,只是不敢确定。   他看了叶安皓许久,死死的盯着对方耳窝,难以自抑地亲了一口那颗细小的肉痣。   只是他刚刚侧开身,叶安皓突然就醒了,睡眼朦胧的思考了一瞬,还很诧异,“你怎么半夜不睡觉偷亲人……”   狗男人这眼神怎么回事?   而且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亲啊。   咳,虽然这样偷偷摸摸的是挺刺激……   叶安皓耳尖一阵发烫,不太自在的转动了一下脖子。   但他才不会说喜欢。   岑秋锐喉结一动,心里忽然就软了酥酥痒痒的。   他弯下腰,轻笑着在叶安皓嘴唇上又亲了一下,把人搂进了怀里,“嗯,让你亲回来。”   叶安皓:“……”   谁要亲回来啊!   合着你是一点不吃亏。   不过,这事倒也不用这么绝对。   二公子傲娇的昂起头,从鼻子哼了一声,软糯糯的。   *   佑宁寺。   安肆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破败的小寺庙,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你不是诓骗我呢吧?那劳什子的大师真的在这破地方?”   趴在他肩上的黑猫,懒洋洋的舔了一下爪子,【宿主,绑定法则第一百三十六条:请不要质疑系统的能力。】   “哦!”安肆掩下余虑,顺着坑洼不平的青石台阶向上而去,对系统那番话不太认同,“要我说你们那什么法则又臭又长的,真有人会认真看嘛?”   黑猫对他的一些用词有些无语,但又没法反驳,气的滋滋冒了一会白烟,转身用屁股对着他。   刚行至门口,一个扫地小僧抬头见他便迎了过来。   小僧在离安肆三尺左右的距离站定,先是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而后轻声道:“施主可是安公子?”   “小师傅知道我?”安肆心中暗暗一惊,随后回了一礼,“在下安肆,此次只为拜见方驳大师而来。”   “自是知晓的。”小僧说着侧身,做出一个请势,“安公子,师父早已恭候您多时了,这边请。”   “这劳什子秃驴看起来有两分能耐啊……”安肆偷偷跟系统咬耳朵,心里却直犯嘀咕。   不仅知道他姓什么,竟然还能预知他会在今日拜访,提前让人在门口迎接。   不会真遇上什么神棍了吧。   【说了是大师!大师!】黑猫的声音听起来一言难尽,像是担心他不放在心上,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系统空间站也只能查到他活了很久,但到底是多久,谁也不知道。】   安肆听出它语气中的凝重,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寺庙从外面看着萧条,破败不已,进了内里香火却是很旺盛。   香烟缭绕,弥漫天空,竟让人一时分不清身处仙境,还是人间。   小僧带着安肆绕过略显喧闹的前殿,穿过一片密林,最后停在了后殿一间平平无奇的禅房前。   沉闷的木鱼声,伴着枯燥的诵经声从门缝了飘了出来,却在安肆走近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停了。   小僧止步转身,双手合十对着安肆道:“安公子,贫僧只能带你到这了,师父就在禅房中。”   安肆亦是还了一礼,待小僧走后,才伸手轻推房门。   “吱呀——”一声,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着木兰色袈裟,手柱一只黑色禅杖的老僧静静的立在门口,那幅干瘦的躯体好似被抽干水分的橘子皮,皱巴巴的。   尽管身体羸弱的好像风一吹就能把他卷走,但浑身所散发的那股磅礴气势,却让安肆觉得面前站的不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僧,而是一座大山。   他竭力稳住心神,双手合十,弯腰作辑道:“皆道方驳法师乃得道之人,在下因一事困扰许久,百思不得解,故而今日来此叨扰,还望法师能解惑一二。”   老僧干枯的手指缓缓拨动着挂在手上的佛珠,那双昏黄的老眼,却犹如黑夜中的两盏明灯,仿佛将世中的一切都尽在眼底。   安肆眼皮陡然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老有种被看穿了灵魂的感觉。   方驳将佛珠挂在虎口间,扬起手掌,对着安肆道了句“善哉”后,又接着说,“施主印堂奇异,怕是所行之事有违天道。天道大势所趋,谁也无法挡得住。”   “有违天道?天道又以什么为标准?若是那天道本就是错的呢?”安肆听着这话离奇的愤怒,眯着双眼不善的盯着方驳法师,“什么狗屁天道自己出了差错,却要我们这群无辜之人来承担后果。”   一语说罢,俩人竟是相视无言。   “罢了,有些事,不去试试又怎未可知。”沉默有顷后,方驳法师竟是爽朗一笑,带着些释然道:“施主因何事不解,老衲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那笑意,配上那张满是褶子干瘦的脸,怎么都显得有些别扭。 第88章 浮出水面   安肆其实是有点无语的,偷偷跟系统吐槽:“这老头怎么疯疯癫癫的?”   黑猫其实也有点一言难尽,迟疑的吐出一句话:【大抵……这就是我们与大师的不同?】   站久了有点脚酸,安肆本想进屋子找一个蒲团坐下,却不料方驳法师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安肆:“……”   不用这么见外吧,不是寺庙吗,人都不让进?   既如此,安肆便也不绕弯子,直言问道:“安某方才听带路的小僧所言,方驳法师已等候在下多时,既如此,又怎会不知安某所问何事?”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启便会羁绊一生,朝着即定的结局而去。”方驳慢慢抬起沉重的眼皮,朝他肩膀处看了一眼继续道:“那暖玉本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整块可作驱邪固本之用。便是只有半块,与莹光琉璃珠放置一起,亦可穿梭时空,唤回异世之魂。但若是独独只有半块却是不祥之兆,倘若佩戴之人心志稍有不坚或不专,定会被放大出心中的阴暗,滋生妒忌,亦或……怨念重生。”   黑猫被看的毛都竖起来了浑身一抖,连忙用肉垫挡住脸。   怎么感觉他发现本喵了。   这大师还真是慧眼如炬啊。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寺庙的,方驳法师的一番话,让安肆的脸色尤其难看。   这种感觉就像吃了一坨屎一样难受。   不管是作为曾经的当事人之一,或者是现在的策划者。   一句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就能将他做的所有努力全部抹灭,还真是不爽。   黑猫感觉到了安肆的失落,难得的话多,安慰道:【宿主你也别灰心,好歹咱们努力过,两个当事人现在感情升温了不少,事情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你一定要坚强哇!】   安肆气若游丝,“没救了,记得帮我埋一下。”   黑猫:“……”   “别丧了宿主,大师不是说还有一个破局之法吗?”黑猫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伸出肉垫拍了拍他的肩膀,“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快快行动起来。”   安肆受了刺激,选择性失聪,“小黑啊,哥哥不想努力了。”   黑猫没想到他如此不思进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正常的宿主,这时候不是应该问怎么破局吗?要是真要按原结局发展……】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安肆不吃这一套,瞎口嗨:“不就是一条命吗?早死晚死都得死,哥认了。”   黑猫快被他折腾疯了,说出来的话也毫无队友情:【哦,既然宿主你能接受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死之前被放点血,再扔进蛊窟喂一遍蛊罢了,毕竟咱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您说是吧?】   安肆:“……”   哇咔咔,突然又有动力了,是怎么回事。   *   花灯节后大概过了一周,崔妈妈回来了。   之前回到锦城,叶安皓念她受伤又辛苦多年,特意准了一个月的假,又让他大哥从库房拨了不少补品,让崔妈妈趁着这段时间回家探探亲,顺便好好休养一番。   结果这才过了半月有余,崔妈妈非说自己伤好了,躺着闲不住,还不如早点回来伺候二公子,愣是巻着包裹自己回来了。   人都来了,叶安皓也不可能再给她赶回去。   不过,看到崔妈妈明显精神与身体都恢复的不错,以及喜鹊见到崔妈妈开心的表情,他也就任她们去了。   当日午时过后,岑秋锐就收到了张衍的传信,去了一趟东街药铺。   张衍早早在此等候,见他进来连忙起身将岑秋锐迎入上座,倒上了一盏好茶。   “岑兄啊,你真是料事如神。”张衍难言激动的心情,感慨了一句,“有关“现代”一事,还真在锦城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世界之大,想从寥寥众生找到一个,即使俩人相隔千里,却能仅凭一个小盒子就可以做到见面说话,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的地方,无疑是大海捞针。   更何况这些东西他别说见了,简直闻所未闻。   古史上也是没有一丝记载。   张衍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这个叫什么现代的地方充满了怀疑。   真的有这么一个世界的存在吗?   然而,前几天岑秋锐叫人传信,让他把范围缩小在锦城往上查。   说实话,张衍是没报什么指望的。   没想到,这一查,倒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有关联的人。   此时也不免有些兴奋。   岑秋锐端茶的手微微一顿,“怎么说?”   “城南有一个卖豆腐的老妇,说是十年前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经常拿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后山满山蹿,像是在测什么方位。村子里的孩童又野的很,平常没事就喜欢跟着她上山,回来就经常念叨着什么现代现代的。村名们当时也没在意,只是大概过了半个月,那名女子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听到凭空消失几个字,岑秋锐脸色不太好,眉头都锁紧了,“老妇对那年轻女子的样貌可还有印象?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   “说是年纪大了,又过了这么多年,实在记不清,只依稀记得那女子穿的衣裳料子是极好的,行事气度也不像平常人家,出身定是非富即贵。”张衍摇头,呷了一口茶,“不过也是,都过去十多年了,还能记得这事也算不容易了,谁还能记住样貌和特征这种细节性的东西。”   岑秋锐眉头皱的更紧了,冷声问道:“那老妇现下在哪?”   张衍的话戛然而止,他心中一跳,立马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不过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了,当即就带着岑秋锐跑了一趟城郊。   那老妇之前得了张衍的赏,这次见到他异常的热情,操着一口乡音迎上来招呼着,“贵人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张衍便让她把那段事情再重述了一遍,老妇也是满口答应。   只不过讲述的与之前所差无几。   对于那女子的印象,就只有一句瞧着挺贵气的,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岑秋锐沉着脸,眉心稍稍拧起来一点,冷声问道:“既然贵气,你之前可曾在锦城的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中见过她?”   老妇被他看得后背一凉,说话间也不由赔着小心,“这位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们这种人家,也就勉强糊口度日,哪还能有什么机会,接触的到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   岑秋锐问出口,也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不过,那女子好像是个妇人,还有个孩子。”老妇又想起了什么,“我家那小子,当时还跟我闹脾气呢,吵嚷着别人的娘去好玩的地方,还想着带孩子,他就天天得待在家磨豆子……”   岑秋锐跟张衍在那呆了一下午,又走访了村子里的其他几户人家。   相比之下,叶安皓就显得比较无所事事。   苏维扬之前就说有事要回一趟圣都,安肆最近也跟约好了似的找不到人。   他无聊到只能蹲在院子里逗鸟。   狗男主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一下午都不见人。   叶安皓越想越没劲,可能是受心情影响,起身的那下,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事物从清晰到重影,再转而为漆黑一片。   那种深处黑暗的感觉让人很焦虑,仿佛全世界就只剩那一种浓重的墨色。   就像一只能蚕食人理智的怪物。   叶安皓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倒是把刚进来的崔妈妈吓了一跳,手上的托盘都给丢了,连忙奔过来扶他,有些慌张:“二公子,二公子?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叶安皓能听见崔妈妈的惊呼但意识还是模糊的,他半撑着腿缓了好一会,眼前才恢复光明。   崔妈妈眼中的担忧之色溺于言表,“二公子,要不要寻大夫……”   “不防事,应该是起猛了,头有点晕,”叶安皓摆摆手,示意不用,“我回屋休息一会就好了。”   堂堂叶二公子,决不会做出承认自己方才是发生了这种站不稳差点摔到的丢人事件。   打发完崔妈妈,叶安皓也回屋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头晕。   这就是现世报啊,家人们,记得避谶。   早知道就换个借口了。   叶二公子迷迷糊糊的捂着被子,如是想道。   ……   喜鹊这段时间,可谓是把之前在叶府打下的人情全用光了。   只不过效果甚微。   有关叶夫人的事像是有人故意掩盖一般,很多下人就算是叶府的老人,对当年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一周的探访倒是也没白费,也算让她知道了崔妈妈作为叶夫人的贴身丫鬟,在那一段时间也是跟在身边伺候的。   对于某些事件或多或少都能知道一些什么。   原本她还以为得再等上半个月,崔妈妈才能回来,结果这不就赶巧了。   崔妈妈竟然提前回来了。   喜鹊当然没有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确认叶安皓睡下后,特意备了一些酒菜,喊上崔妈妈小酌一杯。   崔妈妈原本还推辞,她早有准备,搬出了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一起共处这么久,她早已摸清了崔妈妈别的不爱,就是好这一口酒。   “你就放心吧崔妈妈,二公子睡下没那么快醒的,再说还不是有我呢吗?”眼见着崔妈妈还在迟疑,喜鹊把叶安皓也搬出来了,“我知晓你这段时间养伤肯定是滴酒未沾,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我特意为您寻的,庆祝回归。”   崔妈妈拗不过,也实在馋了,最终松了些口,“只能喝一点啊。”   喜鹊连忙答应,当即就把酒给她倒上了。   只是酒这个东西,一旦喝了第一口,后面就理所当然的续上了。   喜鹊从家常插入,崔妈妈这次回家探亲也有不少喜事,渐渐地也打开了话匣子。   酒过三巡,喜鹊见时机差不多了,又给她续上了一杯,不动声色的询问:“一直听您说咱们二公子长得像夫人,但是我在府中怎么从来没见过夫人的画像啊,平常也没听人提起过。好妈妈,你给我讲讲夫人当年的故事呗。”   “夫人啊,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人美心善,当年在锦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后面人走茶凉。”崔妈妈说起这个话题似乎有点难受,端起酒杯又闷了一口叹道:“我一直觉得她死的太过突然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暴毙了呢……” 第89章 患病   ……   岑秋锐从城郊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   喜鹊守在皓志阁,一见到他就迎了上去,“主子你回来了。”   “嗯。”岑秋锐脸色不算很好。   后面问的那几户人家,说的倒是五花八门的,只是提供的各类零零碎碎的信息夹杂在一起,没有一处是有用的。   仅有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他看见已经息了烛火的主屋,脚步一顿,问道:“阿皓呢?”   喜鹊:“二公子大抵是这两天太无聊了,今日早早就已经歇了。”   歇了?   叶安皓的作息时间,没有人比岑秋锐更清楚。   可以晚起,也可以一觉睡到晌午,却是绝对是不可能早睡的。   岑秋锐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他没再跟喜鹊多说,加快脚步径直走向了主屋。   “主子!”喜鹊一脸茫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跟在后面追着。   岑秋锐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遮光的床帘已经放下,透着门缝幽暗的月光,能看见床上隐约有个圆滚滚的凸起。   “主子,你干什么呀?”喜鹊压低声音,“等下把二公子吵醒了……”   伺候叶安皓这么久,她已经见识过,二公子睡着被吵醒后的起床气威力有多大。   他家主子被甩了好几天的冷脸。   连带着殃及了一片池鱼。   岑秋锐看着床上熟系的人形,心中的不安掩下了不少,轻声退了出去,转向了书房。   喜鹊悄声掩上房门,跟了过去。   故而,没看见床帘中刚刚伸出的那只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红点。   “主子,我查到叶夫人当年的事了。据崔妈妈说,叶夫人去世之前,并未听说过有什么疾病,身体一直也很硬朗,还带着二公子去圣都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一年左右,只是后来回锦城没多久就突发暴毙了。”   岑秋锐拧着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顿住了,“有说为什么去圣都吗?”   “她说是因为二公子七岁那年突染恶疾,叶家走访遍地寻医,都没有用,怎么都治不好,眼见着自己的孩子日渐虚弱,叶夫人整天与泪洗面。”喜鹊把今天探听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后面好像还是一个什么法师路过锦城,正好化缘到叶家,为二公子做了一场法事,倒是保住了一条命。”   “只是还没等叶家人喜极而泣,方驳大师却说他这是治标不治本,总有一天,这一幕还是会上演。那之后,叶夫人好像消失了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大概过了一个月,叶夫人又突然回来了,整个人枯瘦了不少,索性精神还不错。问起她只说是去给二公子求回来了一串福珠,后面就突然提出要去圣都了。好像是大师说二公子的正缘在圣都。”   听到这里,岑秋锐已经基本能确定,叶安皓就是他小时候在圣都遇见的珍珠哥哥。   初见时,那人也是那么艳丽又骄纵,跟现在的叶二公子一模一样。   只不过后面也是突然身体就弱了,还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这就能连上了,在城郊村庄出现的那名寻找现代的女子,必定就是叶夫人——刘柔。   岑秋锐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但是还不够。   没查清刘柔是因为什么而消失,终究是个隐患。   他不能忍受叶安皓的再一次离开。   喜鹊察言观色,见他神色未明,补了一句马屁,“话说主子你也是圣都的呢,二公子的正缘定然就是主子。”   岑秋锐脸色稍雯,“行了,别的没学会,拍马屁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尽快把叶夫人的死因调查清楚……”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阵瓷片碎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响破云霄的惨叫紧随其后。   ——是叶安皓的声音。   岑秋锐猛地起身,夺门而出。   叶安皓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胃里翻腾的厉害,直返恶心。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身上痒得慌,止不住的挠。   身旁的床榻一片冰凉,彰显着岑秋锐还没有回来的事实。   叶安皓身上已经折腾出了一层汗,皮肉估计被他挠破了,混上汗液更是生疼。   “喜鹊。”没有得到回应。   叶安皓头一回觉得屋子这么大,他口渴的紧,只能强忍着难受下床,乘着星光月色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   只是看到杯中倒映的那张脸时,他一瞬以为是见了鬼。   即使是在这种光线不明朗的情况下,也能映出脸上一块接一块的疙瘩层层叠浮,整个肿成了一个大猪头,面积比之前的增大了一圈不止。   啊啊啊啊啊。   手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四溅,叶安皓惊恐的惨叫一声。   万念俱灰。   他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为什么看起来,像得了什么无可救药的绝症!   岑秋锐冲过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团蜷缩在床榻角落,瑟瑟发抖的被子。   随着抖动的频率,被子下还伴随着小声的呜咽。   他心中一紧,快步上前。   叶安皓在被窝里听见了动静,警惕的把盖在身上的被子裹的更严实了,瓮声瓮气的,“是喜鹊吗?我没事,你……”   “是我。”岑秋锐感觉到他的不安,放轻动作,“阿皓,别怕。”   “岑秋锐,我好痒啊。”听到岑秋锐的声音,叶安皓的情绪就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好疼。”   喜鹊姗姗来迟,刚点上灯,猛的听见叶安皓的哭声,有点迟疑的喊道:“二公子?”   “不怕我在呢,哪里疼让我看看。”岑秋锐轻声安抚,伸手要掀开被子。   “不,不行,不能看……”叶安皓想起自己现在的这副尊容,整个人缩在里面,死死压着被子不放。   呜,完全没有见人的勇气啊。   岑秋锐会吓死的。   可是真的好痒!   岑秋锐拧着眉头,挥手将喜鹊打发了出去。   听见关门的声音,叶安皓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觉的不舒服。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虽然是他让人走的,但是狗男人还真走了。   身体上不爽朗真的很影响心情,叶安皓沉浸在悲伤焦虑的情绪当中。   那种痒意能穿透心窝,闷了一身的汗更是让人呼吸急促,他松了力气,咬牙把被子掀开来。   意识模模糊糊的,人都虚弱了不少,竟然有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岑秋锐。   呜,狗男人不是走了吗?   叶安皓摇摇头,再次睁眼,那个岑秋锐还是站在面前,脸色阴沉的可怕,语气冷冰冰的,“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他心中不由一阵难受。   狗男主为什么在梦里也这么凶。   不过叶安皓对自己也很佩服,都痒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梦见岑秋锐跟他生气。   “你凶什么啊。”   叶安皓满脸都是红色疙瘩,密密麻麻整片整片的,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瘙痒难忍,止不住的挠。   他因为难受,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撇着嘴委屈不止,“你都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回来那么晚。我不舒服都没人知道,也喊不到人……我都要死了你还凶我!”   “别胡说。”岑秋锐着急上火,脸色极其不好,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怒。   后悔之前都进来了,怎么就没掀开床帘看看。   那疙瘩还不止在叶安皓脸上,更是延伸到下巴、脖子,估计身上也有不少。   喜鹊已经寻了大夫来,但是叶安皓不让旁人进来近身。   “没事的,让大夫看看就能好了。”岑秋锐见他挠的厉害,皮肉都见血了,满眼都是心疼,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怀里揽,一边轻拍一边诱哄,不让他再挠,“没事,没事哈,我在呢阿皓。”   叶安皓却哭的更凶了,眼泪一串一串的往外掉,呼吸都被泪水淹没了。   又因为挣扎不开,原本就红的脸约憋越红,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哧呼哧的喊着痛又喊痒。   岑秋锐看的心里火急火燎的,顾不上还有旁人在,嘴对嘴给他渡了几口气。   而后把人整个面对面跨抱起来,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叶安皓的背安抚着,来回走动给他顺气。   宽大又温暖的怀抱,很能让人信赖接受。   耐心的安抚,让叶安皓在混沌中,产生了一种好像也没那么痛的错觉。   渐渐平静下来,睡了过去。   但是他睡梦中也不是很安稳,岑秋锐一动他就哼哼唧唧喊疼,不动他就老老实实趴着。   岑秋锐皱着眉看着怀里毫无生气的人,抬头问向崔妈妈,“怎么回事?”   “二公子今日下午的时候就有些头晕,但是他没让请大夫,让我们别打扰就回屋睡了。”想着自己喝酒误事,崔妈妈的鬓角已经渗出了一丝汗,有些自责,“都是我的疏忽,在二公子说不吃晚膳的时候,我就该警觉些的。”   “没有下一次。”   “是。”崔妈妈被那冷冷的眼神冻的一激灵。 第90章 温情四溢   老大夫把银针收好,摸了把胡子,“二公子这是患的瘾诊,这种病况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会反复发作几次。老夫开几贴药配合着内服外敷几日便好。不过病中的人都是敏感的,身体上的不适会很大程度上引起易怒、焦虑的恶劣情绪,需时刻注意着。”   岑秋锐默默记下,让人带着老大夫先在偏房安置,一旦夜中有什么情况好能及时应对。   喜鹊和崔妈妈也各自忙活起来,煎药的煎药,烧水的烧水。   叶安皓这会睡熟了,窝着脖子攀在他肩头,跟只小猫儿一样。   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岑秋锐轻柔的把叶安皓放在床上,细细的在那被挠破的白皙皮肉上抹上药膏。   红疹消散了不少,更显得上面的道道红痕触目惊心。   上完药,他给叶安皓掩上衣服,弯腰在那张恬淡的脸上,轻吻了一口。   只是岑秋锐这边稍稍一撤身,叶安皓就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摸索着往他身上靠,哼哼唧唧的喊疼要抱。   岑秋锐只得又把人抱起来,来回走动的哄睡,他的体温比叶安皓凉很多,能有效止痒。   叶安皓很喜欢,手脚并用的往上贴。   一晚上,这种情形重复了两三回,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叶安皓才枕在他的肩头再次睡沉。   清晨喜鹊进来的时候,看见岑秋锐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家主子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眼下也有明显的青色。   显然是被二公子结结实实的折腾狠了,一宿都没睡。   而本应该是病人的叶安皓,此时躺在床上睡的香甜。   要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都要分不出到底谁才是伤患。   “主子,二公子这里我来看着,您去休息会吧。”   “不用,”岑秋锐摆手,“我就在这守着。”   他昨夜跟着着急上火,嘴里长了好几个溃疡,脸色有些发白。   “主子,要是二公子醒来看到你脸色这么差会生气的,就算不睡也好歹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喜鹊好说歹说,甚至搬出了叶安皓。   岑秋锐这才有所触动,看着床上睡得恬淡,甚至还发出细小鼾声的人,叮嘱喜鹊不管他在干什么,只要叶安皓有动静马上就去喊他。   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只不过才过了小半个时辰,岑秋锐在书房刚要躺下去,就听闻叶安皓咳的厉害。   他马不停蹄的又回了主屋。   叶安皓浑浑噩噩吐了两回,给岑秋锐看的一阵心疼,他摸上叶安皓发烫的躯体,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怎么还越治越严重了?”   老大夫被他的表情震的内心都有点惶恐,擦了一把额角冒出来的汗,斟酌着回答,“急性的隐症是会有发热的现象,所以要时刻有人寸步不离的照看着。不过二公子只是低热,吃上几帖药把汗发出去就能好了。”   正说着,床上的人突然踢开被子,倒抽着气咳成了一只虾米。   岑秋锐从床头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抄过叶安皓的后颈把人扶抱起来,一下下轻拍着给他顺背,让他保持呼吸顺畅。   叶安皓下意识搂住了岑秋锐的腰,把头闷在他颈窝里,一声声的咳嗽。   岑秋锐抱着他拍了好一会,叶安皓的咳嗽却一直止不住,煎好的药也喝不进去,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岑秋锐嘴对嘴给喂了下去。   索性喝了药没多久,叶安皓便慢慢止了咳,只是手指一直揪着岑秋锐的衣角不松手。   后面不管旁人再如何劝,岑秋锐也没敢再离开,衣不解带的一连照顾了好几天。   叶安皓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像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的挂在岑秋锐怀里。   混睡前的记忆慢慢回笼,仿佛自己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嗓子干的要冒烟。   旁边岑秋锐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   衣服是皱巴巴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苍白,眼下是明显的乌青,甚至发髻都略显凌乱。   叶安皓从来没有见过岑秋锐这么颓唐的样子,就算是他刚穿进来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过。   那些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片段,逐渐在他脑海浮现。   岑秋锐眉头轻蹙着,睡得不是很安宁,叶安皓不直觉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   心道不愧是本公子看中的男人,就算是不修边幅的这副模样也依旧很帅啊。   鬼使神差的,他靠过去,在岑秋锐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只不过俩人再分开时,岑秋锐就有了清醒的迹象。   叶安皓:“……”   急!!!   刚偷吻人家就醒了,这种场面应该怎么解释?   他讪讪的往后退了点,有些心虚,闭上眼睛装睡。   可能是刚睡醒,岑秋锐的目光恍惚了一下,下意识皱着眉,探头凑过去贴了贴叶安皓的额头。   好在是已经不烫了。   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大夫说,只要今日醒过来不发热就没什么大碍,好好将养几天就能痊愈。   他轻柔的起身,叶安皓一点没被惊动,陷在岑秋锐躺过的被窝里,睡的极为恬静。   岑秋锐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肩膀,给叶安皓掩了掩被子,突然发绝床上那人的睫毛在轻颤,他动作一顿,而后起身慢慢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叶安皓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敢放松僵直的身躯放松,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   正好撞上岑秋锐幽深的目光。   叶安皓:“……”   就很尴尬。   狗男主闪现过来的吗?   二公子也没办法再装了,只能掩饰的咳了一声,“好……好巧啊呵呵。”   只不过一开口,叶安皓被自己虚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不会是被毒哑了吧?   这破锣嗓子,难受的让他忍不住想高喊一句:宝娟,我的嗓子!   岑秋锐给他倒了一盏温茶,把人扶坐起来。   叶安皓的嗓子眼还有些化脓,说话都难更别说咽东西了。   喝的那点水基本上都顺着嘴角淌下来了。   毁灭吧。   他觉得又疼又丢人,抿着唇撇开头,不想再喝了。   “乖,再喝一点。”岑秋锐低头轻哄,叶安皓根本不听,哼哼唧唧的耍性子。   岑秋锐就低头自己喝了一口水,嘴对嘴喂给了他。   叶安皓惊的魂都快散了,僵硬着不敢动弹,倒也好歹是喝进去了。   慢慢把一盏温茶喂完,岑秋锐手轻柔的放在叶安皓后背拍了拍,“好点了没有,还要不要喝?”   再回过神来,叶安皓尴尬的不行。   这是什么狗血电视剧桥段。   嘴对嘴喂东西什么的啊……   也太变态了吧!   狗男主都从哪学的?   “不……”嗓子扯的疼,说话太过勉强,叶安皓小心的捂着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喝了那就上药吧。”岑秋锐放下被子,拿起刚刚拿过来的小瓷罐打开。   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叶安皓僵了片刻,手指揪紧了被子脸色惨白。   给岑秋锐都整出了应激反应,立马把人抱起来,轻拍着背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哪里不舒服了?没事没事,拍拍就不难受了。。”   叶安皓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竟然也没发觉这个姿势哪里怪怪的。   他垂着头抿唇,心中的委屈都快要溺出眼眶。   就在岑秋锐要夺出门框喊大夫的时候,叶安皓才艰难的吐出来一句,“岑秋锐,我是不是毁容了?”   岑秋锐:“……”   这就是你醒来第一件要问的事吗?   看到岑秋锐一言难尽的表情,叶安皓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完了,他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丑死的人。   二公子心力交瘁的把脸一捂,感觉做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没有,”岑秋锐松了口气,“阿皓还是好看的。”   “别……安慰我了……”叶安皓对自己的容貌记忆还留在杯中倒映的那张丑脸上,明显不信。   “真的。”岑秋锐索性把人抱到铜镜旁,让他自己看。   叶安皓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敢扭过头,把脸凑上铜镜仔细检查。   应该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他的脸已经消肿了不少,确实没毁容。   但是二公子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   救命啊。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理所当然的挂在岑秋锐身上!!!   而且岑秋锐的动作熟练又温柔。   叶安皓莫名觉得这个姿势很熟悉,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   难道,岑秋锐这几日都是这样抱他的?   “看清了吗?”岑秋锐开口。   叶安皓脸色绯红,独属于岑秋锐的呼吸喷在他耳畔。   那份灼热,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他不由大窘,梗着脖子辩解,“我脸上多了好几道疤呢。”   岑秋锐:“……”   他眼神复杂的盯着叶安皓下巴上,那几处指甲盖大小的红痕。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也几日未正衣冠,如此与阿皓倒是更为般配了,岂不更好。”   叶安皓:“……”   狗男主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撩人于无形的话的。   不过,好吧。   二公子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相比脸上,叶安皓身上的挠痕要严重的很,多是破了皮肉的。   在岑秋锐给他上药的时候,疼的直掉眼泪。   不过二公子对自己的形象极为在意,就算是这种时候,还不忘叮嘱要岑秋锐给他多抹点药。   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什么的都是屁话。   真男人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一周后,叶安皓的伤算是好的七七八八了。   只是时不时还会有点咳嗽。   但是有一种关爱,叫做男朋友觉得你还没好。   岑秋锐硬是压着他在屋子了又修养几天。   他已经在府中窝了近半个月,人都快发霉了,急需放风。   “那个……”叶安皓小口的嘬着燕窝粥,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岑秋锐,思索着如何开口,“你最近不忙吗?”   “无碍,在府中也能应对过来。”岑秋锐闻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从碗里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叶安皓嘴边,完美预判,“在咳嗽好之前,别想着往外跑。”   叶安皓:“……”   怎么这样。   狗男人也太独断了吧。   二公子不死心的嘟囔,“我大哥都没有限制过我的出行……”   叶安鸿原本就常年在外,上次因为叶安皓失踪一事,这才在府中多待了一段时间,花灯节过后,就又去了圣都。   岑秋锐不为所动,“事关你的身体健康,大哥要是知晓,怕是又要快马加鞭赶回来,盯着你躺够一个月的。”   叶安皓:“……”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岑秋锐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大哥确是有点弟控的潜质,完全能做的出来这事。 第91章 想都别想   被掐住了命门,二公子有点忧伤,粥都吃的心不在焉。   然后,他悲催的呛住了,抑制不住的咳嗽。   岑秋锐眼疾手快的把碗放下,托着叶安皓的背靠在自己身上轻拍。   叶安皓咳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无言。   妈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鸡了。   不过呛咳的难受,他也顾不上细想,只是下意识的,攀着岑秋锐的肩膀。   喉咙里呛得粥好不容易被拍了出来,二公子也觉得颜面扫地,有点蔫哒哒的,不想吃了。   “别闹,好好吃饭。”岑秋锐挂念着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进食,表情不免有点严肃。   “凶什么,”叶安皓的要求没得到满足,也不开心了,怒瞪着他,“我说了不想吃。”   正当俩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喜鹊在外面敲门,“二公子,夫人,张公子来了。”   岑秋锐深皱眉头,他与张衍平日里密谈都是去东街药铺,能让张衍直接找上叶府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叶安皓知道机会来了,适时善解人意的开口,“你去忙吧。”   “让他去书房稍坐。”岑秋锐朝外应了一句,转头看向叶安皓,显然不太放心,“你自己能行吗?”   “当然了。”叶安皓选择性忽略,自己生病的时候是怎么粘岑秋锐的,硬气的很,“我这么大个人有什么不可以?”   笑话。   瞧不起谁呢,狗男主。   二公子连轰带赶的,总算把岑秋锐弄回了工作岗位上。   ……   “岑兄。”张衍显得有些着急,“暗探前日在锦城发现了岑言的踪迹,你最近出行可要万万注意安全。”   指尖敲击案桌,岑秋锐像是失去了耐心,幽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岑言……之前遇刺之事,也该跟他们一并清算了。”   “动手吧。”   送走张衍,岑秋锐摩挲中指的指节,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喜鹊推门进来,“主子,圣都那边来信,茂行公子已经带着长公主赶了半月的路,最多再过一周就能到锦城。”   岑秋锐正准备端茶的手一顿,“不是说下月才动身,为何提前了这么久?”   “茂行公子未免生事,扮做了走货的商人,前几日才送出消息。”喜鹊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岑秋锐。   “加大力度寻人。”岑秋锐揉了揉眉心,起身走了出去。   叶安皓窝在屋子里唉声叹气,崔妈妈见他实在无趣的紧,从柜子里给扒拉出几本话本子给他解闷。   但是二公子此时就像折翼的鸟,一心向往自由。   囫囵翻看了两眼,就随手扔在了一旁。   “舒记是不是出了新品?本公子许久未吃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日天气不错,本公子自去尝上一尝。”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要门口冲,却还是晚了一步。   崔妈妈屹立在房门口,不卑不亢,“二公子若是想吃,在房中等着便可,自会有人送过来。”   叶安皓:“……”   崔妈妈,你背叛了革命。   也不知道狗男主使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这些下人全帮他盯梢自己。   二公子气极,一直到岑秋锐傍晚回来都没有消气,看见他进来,只留下了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岑秋锐哪能不明白他在闹什么别扭,长长吐出一口气,把床上人的身体掰了回来。   “干什么?”叶安皓皱着脸,语气凶巴巴的,硬是不拿正眼对他。   “舒记送来的莲蓉蛋黄糕怎么没吃,不合胃口?”   “气都气饱了,不吃。”叶安皓撇着嘴开口,口气恶劣。   岑秋锐声音有些低哑,“大夫说了,咳疾不能见风,等阿皓咳嗽好了,我一定不拦着你出去。”   “你……”叶安皓不服气,转过头想与他辩论一番,却在看清岑秋锐的神色时戛然而止。   他又有些后悔自己这么任性。   岑秋锐看起来很是疲劳,像是许久都没有得到休息的机器。   二公子熄了火,有点蔫蔫的。   “阿皓真乖。”岑秋锐见他软下来,弯腰在他唇角落下了一吻。   叶安皓:“……”   别得寸进尺啊,狗男人。   叶安皓不自在的舔了舔嘴角。   狗男主这话,搞得好像我多想亲他似的。   不过……咳,岑秋锐的唇红红软软的确实还挺好吃的。   “好了,别打扰我看书。”   岑秋锐也上了榻,贴了过去,“我与阿皓一道看。”   “别靠这么近。”二公子耳尖微红,连忙从旁边随手扯出一册话本子翻开。   下一秒,印入眼帘的是,两道交叠在一起的、一大片十八禁马赛克。   叶安皓:“……”   救命啊!   这不是他刚穿过来没多久,叶老太太让崔妈妈拿过来的那本“御夫术”吗?   他记得当时就让崔妈妈连夜处理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啊!   叶安皓慌不跌把书盖上,偷瞄了一眼岑秋锐的神色。   岑秋锐脸色很是古怪,但是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光彩显而易见,说出的话也很有深意,   “原来……还能这么弄……”   叶安皓:“……”   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狗男主。   你想都别想!   ……   经过那天尴尬的一幕过后,叶安皓又老实在床上躺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实在受不了。   但是出不去,身后还跟着个寸步不离的喜鹊。   叶安皓只能在府中瞎溜达。   因此,叶府园子里,有不少无辜的小花花惨招毒手,被薅秃了顶。   自花灯节那天与叶安鸿闹到僵至冰点后,叶随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天天恶梦缠身。   整个人的精神恍惚不定。   冷不丁见到叶安皓,还是那副明显被人呵护备至的光鲜状态,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   “二哥真是好兴致,这园子里的花儿要是能博二哥一笑,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叶安皓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来人。   这还是自那日识破小白花是绿茶味的之后,他与叶随的第一次见面。   说实话,有点尴尬。   虽然岑秋锐拒绝的挺利落,但叶随也算是他潜在的情敌了。   现在对方站着普度众生,而自己却蹲在地上辣手摧花。   怎么看也落了下乘。   “听闻二哥病了一场,岑秋锐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照顾。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呢,有的人穷极一生都在黑暗中挣扎,却又有人出生就沐浴在阳光下,被人呵护,就像是这花生的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踩在脚底。”叶随好像也不想再装了,说出的都是看是恭维,实则讽刺至极的话,“二哥,你说是吧?”   叶安皓对他的评价报之一笑,起身咳了叶随一脸口水,无辜又真诚:“不好意思,嗓子还没好,你刚刚说什么?”   大有一种,你再说我还能咳的架势。   叶随抹了一把脸,竟还能笑的起来,“二哥还是这么自我,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因为我没有素质。”叶安皓扬起了二公子牌微笑脸。   只要我没道德,就别想道德绑架我。   叶随:“……”   这人怎么不要脸?   叶安皓可不知道,自己被情敌冠上了不要脸的名头,勉强把面子扳回一些,潇洒的挥挥手走了。   他在皓志阁勉强装过晌午,就偷偷乔装去了一趟南柯馆。   结果,小倌竟然说安肆还没回来。   叶安皓只能败兴而归。   然而就在马车路过南柯馆后巷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了从后门进去的安肆。   叶安皓:“???”   这小子闹哪样?   叶安皓又折了回去。   “走了吗?”安肆疾步上楼,边走边问。   迎上去的正是刚刚接待叶安皓的小倌,点头应道“主子放心,小人亲自送叶二公子出去的。”   “嗯,下去吧。”安肆点头,推门进屋,第一眼就看见了,挂了一半身子在窗框上的叶安皓。   安肆:“……”   说好的送出去了呢?   叶安皓看着他在那傻愣愣站着,无语凝噎,“还是不是兄弟了,快拉我一把!”   安肆这才回过神,跑过去把他扶了下来。   叶安皓靠在椅子上喘气。   安肆脸色奇特,也坐了过去,“你……今天这出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吗?”   叶安皓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他脸上定定看了一会,竟让安肆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他轻声道:“安肆,你在躲我?”   霎那间,安肆的脸色就僵住了,他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怎么会,我这几日确实忙了些,不在锦城。”   叶安皓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然后就趴在桌子上哀嚎,“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在家都快无聊死了好吗?”   安肆暗中松了口气,压低声音打趣道:“怎么?花灯节约会没跟岑秋锐发生点什么吗?”   “别提了。”叶安皓对着安肆吐槽了一顿狗男主。   安肆一听,立刻就懒得打这个哑谜了,“我看你眼下气色挺好,证明岑秋锐把你照顾的不错啊,小病怡情小病怡情。”   “啊,还行吧。”叶安皓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我最近不是身体不太好嘛,吃饭是他喂,睡觉是他哄,衣服也是他给穿的。”   二公子最后还准备了一句结束语,“总得来说就一句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的还算滋润。”   “行了行了。”安肆对狗粮还是不太免疫,嘬了一下嘴,牙酸的很,与他说起了正事,“我查到叶随变化的原因了。”   “怎么说?”   “他……”安肆神情复杂起来,“可能是重生的。”   叶安皓:“……”   下一秒,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又是穿书又是重生的,你以为是写小说啊。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这种事,你不会还要说他是因怨重生的吧,这也太离谱了。”   安肆:“……”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虽然有点扯,但事实确实如此。”   “为什么,他怨什么啊?”叶安皓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了看安肆,有些难以置信,“总不能是我吧。”   “还记得叶随跟你一样的玉髓手链吗?”   “有点印象,”叶安皓点头,“好像是大哥给我求的,据说能驱邪。”   “那暖玉整块确实可以是驱邪的,但半块效果却是适得其反。”安肆沉吟片刻,“叶随的那半块,还是你七岁那年送他的生辰礼。” 第92章 玉暖膏   这复杂的关系,叶安皓足足消化了半晌,脑海闪过一丝模糊的片段,他有些迟疑,“我以前是不是跟叶随关系很好,所以……他才怨我是吗?”   安肆叹了口气,“也可以这么说吧。”   叶安皓捂着脸想骂娘,这都什么狗血桥段啊。   简直离谱。   小说都写不到这么精彩。   他今天还在叶随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   真是造孽。   “不过,你也别太忧心,事情应该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你平日里多注意他一下吧。”安肆见叶安皓脸色不好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告诉他,安慰了两句,转移话题,“对了,你上次不是说,岑秋锐的生辰在五月初吗,这也没几天了。”   嗯?   虽然话题转变的有些生硬。   但叶安皓的注意力确实偏移了,现在已经到四月底了。   岑秋锐的十七岁生辰也快到了。   他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给男朋友过生日。   随即迎来了一个重磅大难题。   岑秋锐的生辰礼。   送什么!   说起这个。   安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的朝叶安皓笑笑,一脸“这你可算问对人了”的神情,自袖口里掏出了个青色的瓷白小盒,塞到了叶安皓手上。“该送什么还用说嘛,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这是何物?”那瓷白小盒巴掌大小,叶安皓捻在手里把玩了两下。   闻起来还挺香。   “这玉暖膏可是我南柯馆的独门秘方,最适合男子欢好了……”安肆又笑,朝他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的眼神,“你放心,绝对不伤身。”   叶安皓:“……”   我不懂,我不是,我没有。   叶安皓瞳孔震地,三观尽毁,震惊的看着安肆。   手上的物件,如烫手山芋一般,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好家伙,我真是谢谢你。   与此同时,岑秋锐也收到叶安皓失踪的消息。   “晌午的时候,二公子与三公子在园子里有了一点冲突,回来就闷在屋子里生气不让我们靠近……”喜鹊冒着汗,声音却在岑秋锐的目光中越来越低。   岑秋锐沉着脸走到床边,唰的把被子一掀,底下就漏出几个堆叠的软枕来。   其中一个被折了两层的、鼓鼓囊囊的,还弹起来打了几个转,掉在了地上。   “人在哪?”岑秋锐平静的转身,那双墨黑的眸子,却浮出淡淡血色。   “二公子在巷口租了辆马车,去了……南柯馆。”   ……   叶安皓神情麻木,已经无言吐槽安肆这个变态。   他竟然还送了二公子一件桃红色的肚兜。   美名其曰,帮人帮到底。   “不是,这多好啊。”安肆见他这样,不由失笑,“与那玉暖膏搭配相辅相成,即可调*亦可助兴。”   叶安皓:“!!!”   有毒。   这合理吗?   对此,叶安皓用一句话表示自己真挚的感谢。   “你神经病啊!”   二公子说完就怒而离场了。   直到上了马车,叶安皓都觉得离谱,脸色红的滴血。   啊啊啊啊。   都是安肆这个混蛋。   堂堂叶二公子怎么可能会穿那种东西啊。   快忘掉快忘掉。   叶安皓扬手试图挥散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动作间却从袖口骨碌碌滚出一个青色的瓷白小盒。   叶安皓:“……”   苍了个天,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他的袖口!   哦,想起来了。   当时场面太尴尬,他索性给塞进了袖口眼不见为净。   倒是眼净了,结果转眼就忘了个干净。   叶安皓沉默片刻,还是伸手捡了起来。   下次还给安肆吧。   就在他弯腰的那一瞬间,“唰——”的一声疾风,从窗框外射进了一支黑色长箭。   几乎是擦着叶安皓头顶上过去的,牢牢的钉在了车厢板上。   这惊险的一幕,可谓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叶安皓下意识抱着头蹲下,整个人都吓懵了。   紧接着,外面混乱一片的尖叫声,刀剑声伴随着“保护二公子”的叫喊混作一团,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小半晌,凌乱的刀光剑影才算停歇。   马车车帘从外面掀开,崔妈妈小跑了进来,“哎哟,二公子,你没事吧?”   叶安皓闻声抬头,却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马车外,铁青着脸的岑秋锐。   “岑……”只是还没等叶安皓起来,岑秋锐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叶安皓:“……”   什么嘛。   虽然今日确实是他偷跑出来理亏,但自己也吓的不轻啊。   狗男人连句安慰都没有。   他拍了拍蹲麻的双腿,在崔妈妈的搀扶下,起身下了马车。   岑秋锐在不远处跟喜鹊说着什么,叶安皓就抿着唇在那看着。   “二公子?”崔妈妈看见他突然不走了,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叶安皓收回目光,撇头转了一个方向,“回府吧。”   “不等……”崔妈妈还想说什么,却在叶安皓的目光中收了声,“是。”   叶安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反正就是较着劲不想过去。   “夫人,你受伤了……”   耳朵却像是不听话一样,听到了身后传来喜鹊的惊呼。   才走了两步的二公子当即就折了回来,在看到岑秋锐捂在腹部的那只染血的手时,眼泪立马就绷不住了,“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啊。”   “喜鹊快找大夫,不对,快回府。”他连忙扶住岑秋锐,一阵人仰马翻。   ……   大夫在给岑秋锐包扎,叶安皓帮不上什么忙,坐在旁边情绪低迷。   滔天的愧疚仿佛要将他淹没,良心极度不安。   好在岑秋锐的伤口不算深,只要修养几日便能好。   大夫叮嘱了一番日常禁忌,叶安皓双手攥着衣裳下摆,听的极其认真,还给人送到了门口。   “阿皓,”见叶安皓那小可怜样,岑秋锐叹了口气,终是没忍心再冷着他,“过来。”   “是不是很疼啊?”叶安皓小跑着回来,眼眶红红的,盯着岑秋锐包了好几圈还透着红的纱布,想摸又不太敢摸,就差把手里的衣裳给揉碎了。   “无碍,只要阿皓没事就不疼。”岑秋锐摇头,拉住了叶安皓的手,“这段时间是我看你太严了,以后阿皓想出去便出去吧。不过一定要带上护卫,万万不能像今日这样,一个人偷跑出去了,我会担心的。”   这句话听的叶安皓更是难受,心疼的要死,“往后我一定乖乖在家,哪都不去了。”   岑秋锐:“可是阿皓不是想出去吗?”   “不去了不去了,我一点都不想出去,呆在府中也挺好的。”叶安皓擦着泪猛摇头。   听了叶安皓的保证,岑秋锐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不过很快就用轻咳掩了下去。   见他咳嗽,叶安皓立马起身端起茶壶,用手摸着试了一下温度差不多,然后倒了一盏,小心翼翼的给岑秋锐端了过去,“快喝点水。”   岑秋锐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对叶安皓这么乖巧的模样感到新鲜,夸了一句:“阿皓真棒。”   叶安皓大窘。   岑秋锐不会以为自己,连倒茶的能力都没有吧!   他在现代,可是接受过社会毒打的。   不过,在这里他好像真的连水都没有自己倒过一杯,天天被当成小祖宗一样供着。   他又是个贯会顺杆爬的人。   也难怪岑秋锐会有这种想法。   叶安皓看着岑秋锐略显苍白的颜色,捏紧拳头。   从今天开始,他决定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改观一下在岑秋锐心中的形象。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二公子抹了一把脸,就往外面跑。   盯着叶安皓的背影,岑秋锐的眼中多了两分笑意。   不过很快就被寒意替代。   喜鹊很有眼力见的上前,禀告了今日一事的情况:“主子,已经找到岑言了,今日之事怎么处理?”   岑秋锐面无表情,说出的话更是冰冷无比,“杀。”   ……   是夜。   昏暗的巷子里一片打斗声。   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独臂男子,险险躲过一招,咬牙不耻道:“二打一算什么本事。”   与他对招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嗤,“你搞刺杀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是以多欺少?”   “跟这种人费什么话,杀完了好交差。”另一黑衣人提剑冲了上去,剑剑都是杀招。   俩人配合默契,独臂男子没撑多久就被刺倒在地。   黑衣人确认没了呼吸,悄声出了巷子,瞬间没入黑夜没了身影。   没人看到独臂男子的指尖,在此时微微动了一瞬。   片刻后,另一道白色的身影潜进了巷子深处。   ……   看着面前黑乎乎一碗,光闻着就知道齁甜的不明液体,岑秋锐有些迟疑,“这是……什么?”   “红糖姜茶啊,这可是本公子亲手煮的。”叶安皓热情的把碗又往岑秋锐面前推了推,“补血很有效的,你多喝点。”   岑秋锐半天没说话,默默拿起来喝了一口。   二公子在旁边做监工,不满意他这浅尝即止的小小一口,鼓励道:“大口喝,要一口气喝完才管用的。”   岑秋锐:“……”   他一咬牙,仰头全闷了,发腻的糖分甜到了牙根。   岑秋锐被齁的眉心直跳。   偏偏叶安皓还在旁边,眨着两只水亮的眼睛望着他,问甜不甜。   几乎是本能,岑秋锐附身吻住了身前的人。   很甜。   叶安皓揪紧他的衣裳,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彩上,飘飘然的。   这样不行,最近接吻太频繁了。   几乎丧失了大部分思考能力的脑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事后叶安皓跟岑秋锐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换来了一句斩钉截铁的,“不行!”   “你腹部还有伤呢,就节制一点不行吗?”叶安皓好言相劝,“等下伤口又挣开了。”   岑秋锐脸色臭臭的,抗拒的情绪很明显,他都想全盘托出了,但是想到叶安皓难得的柔情蜜意,最终撇开头,“不会挣开的。”   叶安皓:“……”   叶安皓都有些无语,狗男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就不能等伤好了么。   唉,算了算了,伤者为大。   现在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到时候我躲着点吧。   二公子撇过这点小不愉快,把岑秋锐扶上床,表示怕他躺下想喝水什么的不方便,说要守着他睡着再睡。   这股劲,让岑秋锐都有点稀奇,“阿皓困了就先睡吧。”   “不行,你别说话了,快闭眼睛。”叶安皓说一不二,用手把岑秋锐眼睛给捂上了。   听到他还在坚持要守着自己睡着,岑秋锐攸的心里一软,暖暖的,依叶安皓所愿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睡意,在床上瘫了小半柱香的功夫,也没睡着。   察觉到掩在眼前的手松了劲,岑秋锐睁眼侧头一看。   只见,不久前还信誓旦旦放下话要守着自己睡觉的人,现下已经睡的正香。   嘴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口水。   岑秋锐:“……”   他用袖子给叶安皓擦了擦。   “嗯……伤口疼是吗?”叶安皓迷迷糊糊的,一看就是还没清醒,伸手胡乱在岑秋锐腰腹抚摸,跟摸小狗似的,边摸边小声嘀咕:“没事哈,摸摸就不疼了,小岑乖。” 第93章 咸鱼二公子   “叶安皓,我要喝水。”岑秋锐心里痒痒的,突然生出一丝恶趣味想逗逗他。   这人打着包票说能照顾好自己,怎么就先睡了。   “啊?想喝口热水是吗?好好好马上……就来……”叶安皓嘴上应得好,身体却半点要起身的意识都没有,只顾着胡言乱语的念咒,“乖哈,快睡吧,梦里什么都有。睡着了就有水喝了,本公子实在懒得动……”   岑秋锐:“……”   二公子说着说着,没有把伤患哄睡着,倒是把自己又给哄睡了。   还本能的把自己窝在岑秋锐怀里,选了个舒服的位置,手牢牢地放在岑秋锐腹肌上摩挲,包扎的纱布都被扒拉开了。   要是叶安皓此时清醒,就能看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伤口。   不过,这也注定二公子,要被岑秋锐这只狐狸吃的渣都不剩。   自那日刺杀过后,叶安皓果然老老实实在府中待着,皓志阁的院子都没出一下。   倒是让几家做玉石买卖的掌柜,来叶府上门了几次,二公子挥手就是一通买。   银子流水般的给花出去了。   给喜鹊都看得直犯嘀咕。   岑秋锐对此没什么异议,不说岑家几辈先祖打下的家底足够厚,光叶家也足够叶安皓败的。   只要他高兴就行。   就这样,时间一晃就到了岑秋锐生辰这日。   清晨,叶安皓特意磨蹭到岑秋锐出门了,才起床洗漱。   把这几天的准备工作做了一个收尾,就一头扎进了小厨房。   他一手拿起菜刀,在案板上“邦邦”拍了两颗大蒜头,自我感觉还不错。   崔妈妈在旁边看的眼皮直跳,“二公子,仔细些刀可别伤了手,要不是还是奴婢来吧。”   “不用,岑妈妈你忙去吧,这里本公子自己搞得定,没事别过来。”叶安皓很自信的把崔妈妈支了出去,然后从袖口掏出了一张纸条。   上次在南柯馆,与安肆讨论该怎么给岑秋锐过生辰的时候,叶安皓其实是想做个生日蛋糕的。   但是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做蛋糕的材料,所以有些踌躇。   但是安肆说这些他来想办法,让叶安皓只管做,没想到昨日安肆还真派人送来了方子和所有材料。   叶安皓将纸条摊开,仔细翻阅了一遍就撸起袖子开始动手了。   不就是做蛋糕嘛。   虽然他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但是看起来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崔妈妈没敢离远,就在门口侯着。   听见小厨房里面哐哐铛铛的响声,一阵心惊肉跳的,还是没忍住开口朝里喊道:“二公子,您把门开开,要做些什么,奴婢也可以帮忙打打下手啊。”   “不用了……咳……咳咳。”叶安皓正倒着面粉呢,细白的面粉飘散在空中,布满了正个空间,他呛咳了两下,“行了,你别打扰我了。”   “这……快去寻夫人回来。”眼见着门缝都透着丝丝白雾,崔妈妈思来想去,还是差了喜鹊去寻岑秋锐。   事实证明她的顾虑一点都不多余,才堪堪过了一炷香功夫,只见“嘭——”的一声巨响,小厨房的上方骤然升起了滚滚黑烟。   可把崔妈妈吓得够呛,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慌忙带人上前把门砸了开来。   门一开,就从里面蹿出来一个浑身黑漆漆,头顶菜篮子的身影。   “二公子!”崔妈妈连忙把叶安皓搀扶了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没事。”叶安皓坐在地上直喘气,到现在都不知道刚刚是哪一步弄错了,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炸了,他声音有些嘶哑,“咳……快救火。”   想想是有些后怕的,得亏他反应快,捞了个菜篮子挡住头就往外跑。   炸开的时候,叶安皓离的远,又正好在门口,算是逃过一劫。   东街药铺。   岑秋锐正在与张衍谈论拿下岑家的事情,听闻叶安皓把自己关在了小厨房不出来,又匆忙赶了回来。   隔了老远就看见了叶府顶上冒出的黑烟,他呼吸明显一顿,把轻功提到了极致,席卷而去。   小厨房里一片狼藉,叶安皓忙着指挥下人们抬水灭火,连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进来也无暇顾及。   岑秋锐进来寻了一通,就是没看见叶安皓的身影,崔妈妈端着水盆瞧见了他,差点喜极而泣,“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二公子在那呢。”   岑秋锐顺着崔妈妈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看见了一个“黑人。”   字面意思,从头到脚只有牙是白的。   那人似乎是察觉了岑秋锐打量的视线,也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岑秋锐拧着眉辨认了半天,直到与那人四目相对,这才敢出声相认,“阿皓?”   叶安皓:“……”   二公子脚趾尬地,用袖子掩着脸,慌忙逃窜,“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妈蛋,岑秋锐怎么回来了。   还撞见了他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岑秋锐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揽进怀里,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叶安皓只是脏了些,并没有受伤,才算松了口气。   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我说了不拦着你出去,阿皓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不是,我没有……”叶安皓见他脸色不好,目光清澈中带着一点点的心虚,“要是我说是小厨房先动的手,你信吗?”   岑秋锐脸色古怪,沉着脸看了看叶安皓黑兮兮的脸,又看了看同样黑漆漆的小厨房,嘴角有些抽搐,开口反问了一句,“你信吗?”   叶安皓:“……”   “我想下厨来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它就炸了……”叶安皓说起这个又有点委屈巴巴,“我的手还受伤了呢。”   他突然捧着手“嘶”了一声,又偷偷瞄岑秋锐,“岑秋锐,我手疼。”   岑秋锐:“……”   他刚刚压根没看到有什么伤口。   虽是这么想,但还是配合着,抓起叶安皓的完好无损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吹,“还疼吗?”   这一顿操作倒是给二公子整沉默了。   没看出来我在转移话题嘛。   叶安皓得寸进尺,立刻把另一只手也送到他唇边,要求还挺多,“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全部都疼,要吹吹。”   岑秋锐:“……”   他无声的叹口气,把人拉进主屋梳洗了一番。   ……   其实,叶安皓有点被自己把厨房炸了这件事,给刺激到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他以前不说厨艺多好,但好歹颠过勺的。   虽然只干了一天就因为把锅弄破了,被炒鱿鱼。   那也不至于这么挫吧。   二公子感觉有点伤面子。   虽然并没有人责怪他,叶安皓还是失落了不少。   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成了一条咸鱼。   二公子午膳都吃的没滋没味,单手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岑秋锐终于看不下去,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走到叶安皓身旁,把人拦腰抱起,   身体腾然一空,叶安皓惊呼了一声吓的不轻,慌忙搂住他的脖子来保持平衡。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岑秋锐大腿上,“你干什么?”   叶安皓脸上火烧火燎,不太自在的扫了一眼在旁边侯着的喜鹊和崔妈妈。   救命啊。   狗男主到底在想什么。   “皓志阁的小厨房也有年头了,炸了就炸了,找人重修就是。”岑秋锐脸色未变,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一手护着叶安皓后背,一手从碗里舀了半勺饭菜递到他嘴边,“现在好好吃饭。”   叶安皓下意识张嘴接了,那个动作自然又依赖,似乎一点不设防。   但是嚼着嚼着就不对味了。   他生病那段时间吃不下饭,岑秋锐没少这样喂他。   可他现在不是好了吗?   叶安皓:“……”   虽然谈恋爱搂搂抱抱也正常。   岑秋锐也不是第一次喂他吃饭。   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岑秋锐不要脸,他还要呢。   “本公子又不是残废,我自己能吃。”叶安皓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却被岑秋锐把的紧紧的。   屁股甚至都没挪起来过。   气的他伸出腿踩了一下岑秋锐的脚。   喜鹊和崔妈妈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别乱动。”岑秋锐对他的小小动作见怪不怪,等他嘴里咽下去了,又喂了半勺,“是我喜欢喂你吃,阿皓就当满足我了。”   叶安皓:“……”   狗男主这真的不是什么变态的嗜好吗?   本公子才不吃花言巧语这一套!   再说了,作为一个真男人,怎么能坐在另一个男人腿上让人喂饭呢?   叶安皓啊叶安皓,你已经是咸鱼了。   可不能再堕落了!   是时候拿出你的男性魅力。   让岑秋锐好好看看。   呜,但是人肉坐垫什么的,确实比椅子舒服。   怎么说今日也是狗男主生日,要不就给他一个面子吧。   过了今天,二公子一定重振雄风!   叶安皓自我肯定了一番,随后便理直气壮的往岑秋锐身上一靠,“我要喝汤。”   ……   安顿好叶安皓,岑秋锐便去了书房。   喜鹊趁无人注意,带着打听到的消息也跟了进去。   “生辰?”   “是啊,二公子可从来没有动过下厨的念头,今日却特意避开了主子您,钻进了小厨房闹着要做什么生辰蛋糕,给您过生辰呢。”   只不过二公子心里没点谱,自我认知不够清晰,直接把小厨房给烧了。   这句话喜鹊只敢在心里默默补充。   岑秋锐知晓前因后果之后,神情有些怔愣。   他没想到叶安皓今日这一出是为了给他过生辰。   说实话,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生辰这回事了。   岑秋锐心情颇好,嘴角甚至微微勾起,“我知道了,下去吧。”   而话题的中心。   叶安皓本人此时正躺在床上,复盘了一把事件发生的始末。   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拉扯之中。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算了,二公子注定没有下厨的天分。   呜,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所以,他已经放弃了生日蛋糕这个大计。   决定还是请岑秋锐出去吃顿饭来的实在。   反正都有礼物收了,蛋糕吃不吃也无所谓吧?   傍晚时分,岑秋锐便收到了二公子的晚膳约。   不过,临出发前,叶安皓还有点担心。   醉霄楼是安肆的产业,走的是文雅路子。   本来叶安皓想去城西酒楼的,毕竟自己的地盘好操作。 第94章 洞房花烛   但是又怕下人说漏嘴,让岑秋锐提前知晓了。   他之前跟安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安肆就把自己名下的醉霄楼贡献了出来。   还特意表示说岑秋锐生辰当天可以歇业一天,诸事不用叶安皓操心,一切由他暗中打点策划一番。   保证给岑秋锐过一个快乐的生辰。   被二公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主要是想起安肆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叶安皓就深觉这厮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不得不防。   不过,这醉霄楼叶安皓之前倒是去过两次,虽然那些词啊曲啊的他听不懂,但是环境和氛围还不错。   所以便只让安肆把最好的雅间给他留好了。   走的时候叶安皓还再三强调,让他别乱策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绝交。   这一晃过去了好几日,自己都未曾出门,也不知道安肆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好在,安肆还是靠谱的。   醉霄楼一切如常,并没有歇业。   一路被小厮领进二楼雅间,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物品,叶安皓宽心不少。   醉霄楼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窗外便是烟波缥缈的湖景,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景色极佳。   这个时辰刚好,入眼便能看到,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的普洒在那楼阁飞檐之上。   耳边琵琶女哼唱的曲子小调悠扬,更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锦城夜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二公子挺满意,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他偷偷瞄了一眼岑秋锐,对方依旧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淡神色。   但叶安皓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狗男主从知道要出来吃饭后表现的异常配合。   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主打的就是一个乖巧听话。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   这让二公子觉得是不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叶安皓决定试探一下,他忽然开口,“是有什么事吗,你怎么不说话?”   岑秋锐:“?”   岑秋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说什么?”   说什么还用我教你嘛。   我可是你老婆……呸,你男朋友。   二公子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狗男主一点都不懂情趣,然后大发善心的抛出了提示,“就随便说一说呗,比如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呀,为什么要来这吃饭,或者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哦?好像还真有。”岑秋锐手一顿,勾起一丝唇角顺势道:“我实在不知,今日可是什么好日子,这么值得开心。阿皓可否告知一下?”   “你不知道?”叶安皓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吧不是吧,虽然自己瞒得挺好。   但是狗男主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   二公子总觉得哪不太对劲,但还是掩下了那一丝丝疑虑。   不过,这不正好是他要的效果嘛。   等下小厮们鱼贯而入,琵琶女的曲调也会换成了欢快的生日歌。   再由他起身,端过最前面那一碗长寿面,走到了岑秋锐面前,送上最诚挚的生辰祝福。   最后以岑秋锐满脸感动,二公子贴心安抚落下帷幕。   嘿嘿嘿,想想就开心。   叶安皓脑补的飞起,止不住闷笑出声,神神秘秘的回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那我可就等着了。”岑秋锐的视线落在那张明媚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里满满涨涨的。   不由也多了一丝期待。   这厢话音刚落。   小厮们就端着菜品鱼贯而入,琵琶女的曲调也换成了欢快的生日歌。   一切井然有序的按计划进行……   但是叶安皓刚想起身,就被现实的狗血打败。   因为随之一起来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各类红绸布,红灯笼等等一切喜庆的东西,被一一摆了进来。   就一会儿功夫,雅间入眼所到之处。   入目皆红。   就连碗碟也不例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婚房,在此举办婚事呢。   这架势搬张床就能直接送入洞房了。   !!!   叶安皓看着面目全非的雅间,有些傻眼。   带头布置的小厮仿佛隔空感应到了二公子心中所想,小碎步跑到云母屏风后拨弄了一下什么。   原本被用来做隔断的屏风,竟然生生从中间打开了。   露出了内里那张同样喜艳艳的大床。   叶安皓:“……”   叶安皓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他就不该相信安肆那货。   “小人在此携酒楼众伙计祝岑公子生辰快乐,也预祝二位公子今夜玩的开心,良宵苦短。”小厮朝俩人一笑,留下这句暧昧的话,便带着所有人退下了。   独留二公子面对这尴尬的社死局面。   “原来这就是阿皓说的开心事?”岑秋锐微微挑眉,看向二公子的眼神,明显意味深长起来。   叶安皓:“……”   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想单纯的吃个饭,没想洞房啊我操。   妈蛋,等本公子出去,呸回去。   安肆就死定了!   “那个……”叶二公子头都大了,但还是不死心的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你别多想,这不是我安排的……不对,是我安排的,但没完全按我安排的进行……”   只不过现在这场面好像越解释越乱,不管他怎么说都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二公子捂脸,无颜见人了。   狗批安肆,还我节操!   “哦?阿皓这么紧张做什么。婚房也罢,左右不过一场洞房花烛,今日我依你便是。”岑秋锐拖长了音调,语气中调侃意味十足,“只不过今日才知阿皓还有如此癖好……”   叶安皓:“!!!”   二公子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连忙伸手捂住岑秋锐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咬牙切齿,“我安排的是环境景色,是氛围,不是婚房!今日与你过得是生辰,不是洞房花烛!”   岑秋锐垂眸扫过他耳尖泛起的红晕,喉间滚过一声低笑,心里暖暖的,不在逗趣。   “其实环境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皓,”他把人拥进怀里,言语陈恳,“有你在我就欢喜。”   叶安皓:“……”   叶安皓冷不丁被他的土味情话整懵了,尴尬的脸色发红。   不过想着寿星最大。   二公子还是难得温情了一把,没把人推开,而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轻声问道:“喜欢吗?”   岑秋锐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嗯,阿皓怎样我都喜欢。”   轻浅的呼吸间,长而柔软的头发抚的叶安皓耳朵直痒痒。   他本能的往外躲,抬手轻轻一推,表情十分倨傲,“什么啊,我又不是问的这个,别的你不喜欢吗?”   “很喜欢,不过只有阿皓是最喜欢的。”   叶安皓:“……”   狗男主嘴巴抹了蜜吗,怎么这么甜。   这样对比之下,显得我很挫诶。   二公子被整个打败了,不过心里美滋滋的。   他昂着头,伸手在对方脸上戳了戳,乐呵呵道:“岑秋锐,生辰快乐啊。”   我的男孩。   那双倒映着烛火的水亮眸子,直直的照进了岑秋锐的心底。   “阿皓还真是……”他眸光闪动一下,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勾人而不自知。”   岑秋锐捏住身前人的下巴,附身吻住了那双引诱他的柔软双唇,贪婪的撰取着属于对方的气息。   突如其来的亲吻如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微冷的舌划入口中,用力的探索每个角落。   叶安皓就像一台被按了暂停的影碟机,瞬间被定格。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本能的攀着岑秋锐,垫着脚往上够。   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摇曳的烛火下,屋子里的一切变得暧昧起来。   良久,唇将分未分。   “阿皓……”岑秋锐黑眸深处星星点点的柔情言溢于表,温柔的唤他。   叶安皓往日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听。   可是现在,耳畔若有若无的两个字却让他心尖儿一颤。   火热的燃起来了。   未尽语声再次淹没在满是旖旎的吻里面。   安静的空间只有俩人擂鼓的心跳和呼吸声。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叶安皓腿软的几乎站不稳,抓着岑秋锐的手直打颤。   于是。   他被放到了床上,火红的帐幔飘落下来,岑秋锐骨节分明的指尖挑开了叶安皓胸前的衣襟。   然后俩人措不及防听见了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叶安皓:“……”   岑秋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叶安皓轰然清醒,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他缩着脖子用双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水亮的眼睛在外面,默默地盯着岑秋锐,心虚又小声地开口:“我饿了。”   呜好险,差一点就真的成洞房花烛了。   妈呀,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难不成真想献身?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岑秋锐动作一顿,像是没想到会这么发展。   他目光复杂了片刻,放轻声音诱哄,“乖,等会再吃,我们先……”   “不行,等不了。”二公子憋着笑一脸无辜,开始耍无赖,“岑秋锐,我好饿,要饿死了。”   岑秋锐望着那双含着笑意的狡黠眸子,脸色臭的离奇。   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拢好了叶安皓的衣裳,把人抱回了桌子旁,按坐在自己大腿上,“想吃什么?”   “我自己吃。”叶安皓可不想吃着吃着,屁股下面突然竖起来一根炸弹,抓开他的手闹着要下去。   “阿皓莫要再勾我。”岑秋锐故意板着脸,在他臀上轻拍了一下。“再乱动,我可不能保证还能忍得住。”   他还特意拉着叶安皓的去手摸了摸,仿佛是要验证自己的话,“我看阿皓也没有很饿的样子,不若我们继续?”   叶安皓:“……”   感受到掌心那不可忽视的大东西,叶安皓心里微微一惊,像只被架在砧板上的小羔羊,蜷着腿,不敢再乱动了。   虽然他觉得岑秋锐丫的就是故意的。   但,他还是有点害怕,怕事情脱离掌控。   叶安皓怂唧唧的抿着唇,老实了下来,刚要收回手,却被岑秋锐顺势握进了掌心里。   十指交叉,是个躲不掉的亲密姿势。 第95章 你最大你最大   二公子一怔,抿着唇不由又弯了弯眼睛,便也不再非要拽出,手却被岑秋锐握的更紧了。   “告诉我。”岑秋锐稍用力让叶安皓贴的更紧,低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耳畔低语道:“阿皓想吃什么?”   他故意把话说的暧昧,引得叶安皓翻了个白眼。   祸水。   他觉得岑秋锐就像个精,一步步蛊惑人心。   二公子暗骂了一句狗男主,又恨自己不争气。   不过他也没忘了今日的正事。   “最大的那碗,有汤的那个。”叶安皓强装镇定,头也没抬,嫩葱似的素手娇纵的在岑秋锐胸口一点“这可是本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就吃那个。”   虽然没有蛋糕,但是长寿面可少不了。   他可是特意给岑秋锐点了一份特大碗长寿面。   岑秋锐被勾的呼吸一滞,又蠢蠢欲动起来。   “别想了,”叶安皓坚定不移,捂着嘴拨浪鼓摇头,气鼓鼓的催促,“快吃!”   那表情仿佛是在说:本公子难得搞一次浪漫,狗男主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岑秋锐:“……”   岑秋锐无奈叹了口气,只得暂时歇了心思,把注意力转移到桌子上。   但却在看清桌上菜品的那一刻有些茫然,他略有些迟疑,“阿皓……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嗯嗯。”,叶安皓笑眯眯的盯着岑秋锐,求表扬,“怎么样?喜欢吗?有没有很惊喜很意外?”   特大份的长寿面,一份顶三份。   满满的都是二公子的爱。   “确实惊喜。”岑秋锐脸色有些古怪,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阿皓觉得我很小吗?”   “啊?是有点小吧,说起来我都不忍心摧残。”叶安皓被问的有点懵,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瞬,但也实话实说,“反正我的圈子里就没你这么小的,所以快吃吧,全部吃完我会很开心的。”   唉,这就是年下的悲惨啊。   每次想到狗男主如花般的年纪,他都觉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   空气寂静了一瞬。   岑秋锐:“……”   岑秋锐脸色难堪起来,满眼都是抗拒冷冷开口:“我不吃。”   叶安皓见他变了脸,微微一愣。   狗男主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难道他也在乎年龄问题吗?   虽然老话说三岁一代沟。   但……其实也还能接受啦。   “怎么了,我又不嫌你小。”叶安皓连忙出言安抚,“唉,这个小也不是你的错,慢慢都会大的嘛,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谁知道,岑秋锐脸色更臭了,抓着叶安皓的手咬牙切齿,“你还见过多少人?”   什么啊。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年龄这个东西还要怎么见吗?   “不吃拉到。”叶安皓被他莫名其妙的甩脸色,也有些无语,“你本来就小啊,还不让人说实话是吧?”   生气了。   “别人先不说,安肆和苏维扬随便哪个都比你大一截好吗?”他撇过头冷哼,语气娇纵,“怎么了,现在我连朋友都不能见了是吗?岑秋锐你也太独断了,我就爱跟他们玩……”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二公子就瞠目了。   再一次被现实的狗血打倒在地。   只见桌子上,他特意叮嘱的那份特大碗长寿面,被摆放在角落里。   经过时间的磋磨,汤水干涸,已经坨成了一团面疙瘩。   毫不起眼。   而桌上的其他的位置,清一色的被猪腰子、鹿茸等一系列补肾壮阳的东西摆满。   那当中最大且有汤的,竟赫然是一整份羊鞭汤。   那玩意儿还是整根的那种,旁边还写着“吃啥补啥”四个大字。   叶安皓:“……”   回想到自己刚才的胡言乱语,叶安皓两眼一抹黑。   “果然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了,这种事也能乱说。”岑秋锐脸色阴郁,冷笑了一声,也不怜香惜玉了,伸手便扯他的腰带,“既然阿皓这么喜欢玩,满足不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误会误会,我说的小是年龄!你年龄最小!不是那个意思……”感受到身上微微一凉,叶安皓颤巍巍的捂住自己光溜溜的胸口想跑,却被岑秋锐牢牢的把住了命门。   二公子欲哭无泪,“你最大,天下第一大行不行啊,我真的饿啊……”   “不行。”岑秋锐眸色幽深,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教训,“已经晚了。”   ……   这一折腾就是半夜。   叶安皓泄了两次,脑子还处于缺氧状态,几乎丧失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困得不行,却又饿的睡不着。   他把被子捂在头上,在床上扭成了麻花,试图通过闷头把刚刚那段羞耻的记忆删除。   结果,才一盏茶功夫,记忆没删除差点儿把自己闷死,最后只能认命的躺在床上摊煎饼。   呜,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操蛋的人生。   岑秋锐不由失笑,把人又揽在怀里亲了亲,意有所指:“阿皓可还满意?”   听他竟然还追问,叶安皓气的咬牙切齿,嘴极硬,“满意个屁!”   “哦?阿皓方才的求饶原来是装的吗?”岑秋锐嘴角含着笑,伸手将他垂落在胸前的发丝一缕缕拨到脑后,“还是说想与我多做一些夫夫之间的事……”   他挑眉,笑的更愉悦了,“阿皓还真是腼腆又可爱,这种事直说便是,我也是欢喜的。”   腼腆又可爱的二公子面无表情的抬腿,踹了面前的人一脚,“滚蛋,你还要不要脸!”   岑秋锐一脸无辜,“闺中情趣要脸做甚……”他往前倾身,在叶安皓颈间撩拨,“有阿皓便足。”   “说的也对。”叶安皓彻底被精虫上脑的狗男人打败,凉凉的补充了一句,“等我饿死了,你就抱着我的尸体足去吧。”   二公子凭一举之力,打破了空气中仅存的暧昧。   岑秋锐:“……”   他极轻极轻的抚了一下叶安皓的头,而后便起身出了雅间。   不多时,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只有这个了,阿皓将就一下。”   叶安皓饥肠辘辘,面条的香味扑面而来,给他肚子里的馋虫勾出了十成十。   但在岑秋锐动筷的时候,他还是忍饿叫了停,“唉,等等。”   起身噔噔噔,从床边的架子上取下一盏烛台,摆在岑秋锐面前,“先许个愿吧。”   岑秋锐微微一楞,不明所以,“许愿?”   “嗯嗯。”叶安皓连连点头,眼神明澈而纯净,“我听别人说,过生辰的时候吹蜡烛许愿,就能愿望成真,岑秋锐,你也许一个吧。”   寂静的深夜,更夫敲打梆子巡夜的声音由远及近。   “还愣着干嘛,快闭上眼睛啊。”叶安皓以为到了子时,有点着急的催促道:“许完愿要记得吹蜡烛,吹了蜡烛才作数的。”   岑秋锐从没听过这等说法,但是看到叶安皓那么有兴致,他还是闭眼在心里虔诚的许下了一个奢望。   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能与叶安皓相守。   烛火熄灭的一瞬,叶安皓不由又弯了弯眼睛,亮晶晶的眸子像是一对姣洁的小月亮。   岑秋锐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那种感觉令人上瘾。   欲罢不能。   吹完蜡烛,叶安皓就不干了。   仿佛浑身抽干了力气,没骨头似的往岑秋锐身上一摊。   心安理得的等着岑秋锐喂自己吃。   只是还没吃两口,就小鸡啄米一样犯起了困。   岑秋锐把人抱高了一点,轻声征求他的意见,“还吃吗?”   叶安皓原本就是撑着一口气,这下五脏庙垫了一点货,意识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没听清。   只是本能的皱着眉往他怀里躲。   岑秋锐把碗放下,抱着他轻轻拍抚,“睡吧。”   怀里的人倒是挺配合,软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肩膀,小声的呢喃着什么。   不过没人听清。   ……   叶安皓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醒了之后发现人已经在皓志阁,就赖在床上不想起。   他抱着被子,在熟悉的大床上翻滚了几圈。   呜,谁能想到我叶安皓还有中美男计的一天。   还不止一次。   二公子瘫在床上揉着手腕,短暂缅怀了一下自己不复存在的贞操。   起身从床头的匣子里摸出了一个木盒子。   木盒里面放着一根碧玉簪,玉色通透成色极好,只是簪身略显粗糙,并不平滑。   一看就是外行做的。   但是二公子还是挺欣赏的。   这可是他废了不少功夫和金钱亲手做的。   只不过昨天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说起这个叶安皓又一肚子火。   妈蛋。   狗男主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新花样,把他翻来覆去的折腾。   简直不做人。   二公子一把骨头快被折腾散了。   要不然后面也不至于累的困成狗,夜不归宿了。   叶安皓在心里怒骂了一通不做人的岑秋锐,然后痛快地伸了一个懒腰,招呼崔妈妈给他备水沐浴。   二公子美美的泡了个澡,神清气爽出来,正准备去找点吃的。   没想到刚出房门,却在院子里看见岑秋锐一个人皱着眉站在书房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身影。   “今日不忙吗?”叶安皓小声嘀咕了两句,迈步上前,正想去找岑秋锐算账。   却冷不丁发现那里不止站着岑秋锐一个人。   喜鹊垂着头站在岑秋锐对面,女子较男子本就身材瘦小,又因为角度原因,故而他之前没看到。   远远地也不知道喜鹊说了些什么,岑秋锐闻之脸色一变。   随后俩人便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隔着点距离,叶安皓根本就听不清他们聊的内容。   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岑秋锐的情绪很不好,以及喜鹊的恭敬态度。   叶安皓皱着眉头,反思了一下。   这场面,怎么那么像他和安肆刚接上头的样子。   印象里,这种画面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叶安皓以前没怎么当回事。   现在却有些在意,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狐疑。   不过,相比于他与安肆朋友之间的状态。   这俩人更像是上司与下属。   现在想想,喜鹊面对岑秋锐的时候,确实一直都表现的很恭敬来着。   他心中狐疑更甚。   书房里面。   岑秋锐气压很低,眸色凉凉,“你没说我很忙,脱不开身吗?”   “主子,茂行公子前日便到了,昨日在城郊小院等了您一日,已经有所怀疑了。”她一边说,一边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主子,“他说不信有什么事能忙一天一夜的……”   真的不是我没说,关键是什么昨日主子您自己忙了些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第96章 歪风邪气   早上二公子那副模样明显是被累狠了的。   “跟他说忙完这几日我自会去寻他。”岑秋锐皱着眉头轻啧了一下,后一句的声音低了很多,“小崽子真是麻烦。”   喜鹊:“……”   “是。”作为出色的下属,喜鹊敬业的忽略了那句明晃晃的嫌弃。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已经可以确定第二个阳命之人就在锦城出现,但具体是谁……”喜鹊有些迟疑,“还得从二公子身边的人一一排查。”   岑秋锐心中有些不舒服,他揉了揉眉心,“阿皓胆子小,别吓着他。”   喜鹊:“……”   主子你醒醒啊主子。   不知道你还记得之前,第一次听见关于二公子的这种描述,嗤之以鼻的表示厌恶之情的人是谁吗?   喜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也不知该喜该忧。   主子这护着叶安皓的架势,就跟那老母鸡护崽儿差不多了。   “说起来,二公子最近因为买的玉石全都莫名碎了,有些不开心。”但作为出色的下属,喜鹊还是十分察言观色的,把话题引到了叶安皓头上,“不过就算这样,却还是忙前忙后的为主子筹划过生辰呢,可想而知主子在二公子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说起叶安皓,岑秋锐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了,指节骨在桌上轻敲了两下,若有所思地回答了一句,“是挺粘人的。”   说完又强调了一遍,“不对,他只粘我。”   “是是是,二公子最依赖您了,每日问的最多的就是您去哪了。”喜鹊干巴巴的马屁拍的毫无波动,不过对付他那昏了头的主子确实有效,“等下要是醒了估计得闹着寻您呢。”   岑秋锐目光微微放松,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咔哒”一声脆响。   “谁?”他抓起案桌上的册子把门弹开了,幽深的眸子中闪现出凶险的杀机。   叶安皓磨磨蹭蹭的从门后面走出来,“……是我。”   岑秋锐身体一僵,整个后背都崩起来了,“阿皓……”   “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叶安皓很是失望,“喜鹊,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他看向岑秋锐的目光更是复杂,满脸的愤怒、不可置信,“还有你,岑秋锐,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二公子……”喜鹊被叶安皓充满谴责的眼神给看的咯噔一下,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完了,叶府只怕是要变天了。   岑秋锐眼神下沉几分,明显有些慌乱,他往前走了两步,尽量放轻声音,“阿皓,你听我说……”   “别过来,”叶安皓见他一动,就跟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蹬蹬蹬往后连退了三步,与对方拉开了安全距离才顿住脚步,“你就在那说。”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岑秋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岑秋锐似乎挣扎了片刻,“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呵呵,你是不是还想说离不开我才这样的?”叶安皓面无表情,垂着眼看他,“别狡辩了!明明都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却要我来承担后果!”   “不是……”岑秋锐阴沉的脸色中带着恐慌,思索着怎么解释才能令叶安皓接受。   却发现没有办法。   从他动心的那一刻,就注定要与叶安皓面对这一遭。   “不是什么不是!别给我打马虎眼。”叶安皓看着他歇了嘴,义愤填膺,“我告诉你,这根本不足以作为你躲在书房看春*图的理由。”   岑秋锐:“……”   岑秋锐脸色很难看,而后拧着眉,敏锐的在叶安皓这句话中抓住了一个重点,“什么春*图?”   “岑秋锐!”见他还不承认,叶安皓简直气急,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狗男人,然后把手上的画册朝岑秋锐身上恨恨扔了过去。   画册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扑腾”一下摊开在地,显出内里不可描述的一幕。   赫然是一本十八*男男小画册。   “证据都在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二公子无能狂怒,“你自己都偷摸看了点啥,心里没点数吗?”   妈蛋,他就说狗男主那些折腾人的花样都从哪学的。   原来是背着他暗地里偷摸看小黄书。   简直不学好!   看的竟然还是什么后*式体位,讲究九*一*。   可去他妈的九*一*。   妈蛋,这还没到那一步呢。   小崽子的精力都快把他折腾死了。   现在手还酸着呢。   这要是十八般武艺都让狗男主学精了,更要完蛋。   这种歪风邪气不趁着现在好好整治一下,以后可了不得。   叶二公子心里如是想道,脸上的表情更冷漠了。   岑秋锐脸色僵硬,垂下眼睫盯着地上那本摊开的画册子,仿佛没想到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长长的吐出一口,道:“原来你生气的原因只是这个?”   叶安皓:“……”   什么叫只是这个?   这件事还不够严重吗?   你那松口气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狗男人!   一点都不加分。   很好。   不知悔改,罪加一等。   叶安皓正在气头上,完全听不得这话,他双手环胸,冷酷无情的呵呵一笑,“所以你还背着我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副狗男人你最好立刻马上给我老实交代,否则这辈子就别指望我能原谅你的骄蛮态度。   岑秋锐:“……”   “没有。”岑秋锐哪里会认,坚定摇头,“完全没有。”   叶安皓冷哼一声,并不买账,“说谎!”   “那你说……”他素手一指地上的小画册,冷不丁瞧见上面交叠的两道动作身影,尴尬的头皮发麻,撇过头强装镇定,“那你说这“脏物”哪来的?”   岑秋锐抚额,仿佛消化了一下叶安皓跳脱的脑回路,有些无奈,“这怎么能说是脏物呢,阿皓上次还放在床榻上观摩……”   “闭嘴!”听他提起上次的尴尬场面,叶安皓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几乎惊跳起来。他爆红着脸朝书房疾走,抬手抓住岑秋锐的领口,垫脚捂住了那张作乱的嘴。   “你再胡言,以后就别想进我屋!”二公子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字的把这句话挤了出来。   岑秋锐:“……”   “脏物是喜鹊拿来的。”岑秋锐见事不对,马上力挽狂澜,给叶安皓顺毛,“我也不想看的,但是她说能增进夫夫感情,让我多学习学习好伺候你……”   此时已经偷摸挪至门口准备开溜,却突然被点名的喜鹊:“……”   她只想安静的当个背景板好吗?   喜鹊心中哀叹一句,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就抗下了这口飞天大锅,“确实是我拿给夫人的……”   叶安皓闻言,一脸羞愤的回头怒视着喜鹊,满眼都是被背叛的震惊。   “阿皓可饿?”岑秋锐眼见甩锅成功,顺势把人拉到了书房的小榻上坐下,岔开话题,“李记刚送过来的干果可要尝尝?”   喜鹊心领神会,麻溜的拾起地上的“脏物”,打算拿出去“销脏”。   “不对,”谁知二公子警觉地很,对这类糖衣炮弹根本不买账,一语戳中漏洞,“喜鹊一个未出阁的丫鬟,为什么会懂这种事?”   喜鹊再次偷溜未果,硬着头皮,“额……大概是崔妈妈平日教导的好?”   苍了天!   崔妈妈我一定给你买两坛竹叶青赔罪。   叶安皓:“……”   原来崔妈妈才是幕后的操控者吗?   二公子被整个打败了,院子里拢共才四个人。   其余三个人,八百个心眼子全使他一个人身上了。   简直离谱!   “她们也是为了我们的感情操心,阿皓便别气了。”岑秋锐暗中朝喜鹊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奉上干果匣子。   他捏了一颗甜滋滋的梅干,十分自然的递到了叶安皓嘴边。   叶安皓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一下又想不起来,但是已经递到嘴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后果就是,软糯香甜的食物吃进嘴里,二公子运转的脑子彻底被瓦解。   罢工了。   转眼把自己还在生着气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懒洋洋的靠在岑秋锐身上享受着狗男主的服务。   “这梅干不错。”   口中又被塞了一个甜滋滋的梅干。   叶安皓很满意狗男主的执行力。   只不过二公子嘴里嚼着嚼着,突然觉得有些羞愧。   明明说好,给岑秋锐过完生辰就要改变的。   呜,他感觉自己真的要被养废了。   叶安皓啊叶安皓,你可长点心吧。   狗男主的心思朝若皆知。   这是想用糖衣炮弹迷惑你的意志啊!   等把你养成吃吃喝喝都要人伺候着的时候,就跟那孙悟空一样。   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离不开了。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二公子握紧小拳拳,在心里立下flag 。   打定主意吃完嘴里这颗就不吃了。   岑秋锐敏锐的捕捉到他的变化,唇边噙着的笑意便更深了些,“还想吃什么?”   “唔,那个。”   岑秋锐顺着他的要求又捏起了一块桃干,动作贴心又温柔。   呜,桃干也好好吃。   就再吃一块吧。   最后一块!   下一秒。   “还有那个也好吃。”   呜,真的最后一颗!   在二公子一颗复一颗,一块复一块的迷惑循环下。   一匣干果就这么不觉下了肚。   叶安皓咽下最后一块桃干,看着干干净净的匣子,捂着脸沉默了良久。   死去的记忆突然具有了超强攻击力。   二公子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呜,他完了。   彻底完了。   真的逃不出岑秋锐的手掌心了!   然后他就在书房的小榻上悲伤的睡着了。   睡得还挺香。   岑秋锐转身洗个手的功夫回来,看到这场面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叶安皓没睡很久,打了个盹的功夫就醒了。   只不过刚睁眼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看东西都有点重影。   他索性半瞌着眼等适应,恍惚间感觉手上好像抓了些什么东西。   摸起来滑滑的,触感细腻。 第97章 男精   叶安皓没忍住扯了一把,然后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正对上岑秋锐带着调笑的目光,“醒了?”   叶安皓:“……”   叶安皓眨巴了一下眼睛,仰头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揪住的正好是岑秋锐的衣裳下摆。   睡觉还抓着人不放什么的。   就很尴尬。   二公子想也不想开始甩锅,“你衣服怎么乱放,打扰别人睡觉。”   “是是是,”岑秋锐也不恼,护着叶安皓的后背把人抱坐了起来,“都是衣服的错。”   叶安皓顺坡下驴,立刻善解人意地接话:“看你态度这么诚恳,这次就算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目光扫到坐在对面的张衍时,整个人虾蚌住了。   “张公子也在哈……”叶安皓尴尬的耳尖泛红,只能掩饰的轻咳了一声,打了一声招呼。   张衍笑呵呵的回应,也不忘人精似的恭维一把,“岑兄与二公子真是恩爱夫夫。”   但他也不是睁眼说瞎话,与岑秋锐合作这么久,早就对岑秋锐与叶安皓之间的事有所耳闻。   都说叶二公子性子太差,没有女子受得了,叶家这才让他娶了个穷小子入赘。   可谁又能想到,那穷小子即能降的下身段委身于男子,又有赚钱的能力与手段。   茶闲之余,只道是叶安皓命好罢了。   张衍今日亲眼一见,方才知坊间还是传的太过笼统了。   就他到的这么一盏茶功夫。   就算是对着睡梦中的人,岑秋锐那架势真算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跟在他面前表现的那副罗刹头子模样,完全对不上号。   饶是张衍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叶二公子还真是有奇能啊!   叶安皓:“……”   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他跟岑秋锐哪里恩爱了?   这要是传出去,简直有辱二公子在外人面前立的高贵冷艳人设!   不是,有旁人在狗男主怎么也不提醒一下。   “哪里哪里……寻常相处罢了。”他扯起一抹露八齿的标准假笑,随意客套了两句。   在叶家生活这么久,叶安皓别的没学会,这种面子工程还是能装一装的。   只是二公子掩在袖子下的手,却偷偷在岑秋锐手上轻捏了一把,咬牙小声抱怨,“有客人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我睡着了没有什么不雅行为吧。”   “怎么会?”岑秋锐起身从案桌上端了一份小瓷盅回来,“放心,睡得很好看,不信你问张兄。”   旁边的张衍突然被点名,不大想得罪岑秋锐,笑着道:“岑兄所言非虚,二公子容颜俊秀艳丽,就算是睡颜也是极好看的。”   “呵呵,张公子廖赞了。”叶安皓挂起商业浅笑回应。   岑秋锐原先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听着他们一来二往,心里却不大舒服了。   他脸色稍微阴沉了点,立刻透出了几分寒意,“不该看的别瞎看。”   张衍:“……”   得,马屁拍马腿上去了。   “瞎说什么呢,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叶安皓闻言又在他手上掐了一把,有些不好意思,浅笑着向张衍致歉,“别听他他胡言乱语,无中生有。”   狗男主怎么还两幅面孔。   他穿着这么严实,还能被看了啥去。   被自己搬得石头砸中脚的岑秋锐:“……”   “无妨无妨。”张衍一看岑秋锐脸色变了,心里立刻咯噔一下,讪笑着把话题转回了工作。   叶安皓瞌睡也醒的差不多了,见他们谈起了工作的事,连忙道:“那你们聊,午膳没吃还真有点饿,我去寻些吃食。”   他起身正准备要走,就被岑秋锐拽了回去,“吃吧。”   接着眼前就推过来一个已经掀开了盖子的瓷盅。   食物香甜的气味弥散了出来。   叶安皓吃的那些干果还没消化,其实并不怎么饿。   之所以说有点饿,只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出去。   他不太想吃,本来下意识要拒绝的,但是同为男性,知道面子的重要性。   况且旁边还有外人在。   而且话头是他说出来,现在要是撇下岑秋锐一走了之,确实做的挺不厚道。   想着狗男主在张衍面前也挺给他长脸的,他也不好给岑秋锐丢面儿不是。   故而二公子只得端起瓷盅,小口小口的吃着。   好在瓷盅里的是酒酿冲蛋,叶安皓吃的还算不那么难受。   也不知道这是哪位神厨做的。   这么合他胃口。   ……   岑秋锐和张衍谈起的内容,在二公子听来就如同天书一般。   枯燥又无味。   催眠效果好的一批。   但是他又睡不着。   叶安皓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俩人的脸上偷偷打量。   张衍长得也还可以,有点像他大哥那挂的类型。   稳重。   不过论颜值还是岑秋锐更胜一筹。   真要说起来,狗男主认真工作的样子跟平日里还不太一样。   明明年纪还小,散发的气势却隐隐压了年长不少的张衍一头。   给人一种能为你遮风挡雨、充满安全感的大老爷们形象。   仿佛他才是那个在前面领头的人。   叶安皓用手托着下巴。   不过想想也是。   男主光环可不是盖的。   在原著中,岑秋锐可不就把张衍收为小弟了么。   好像离现在也没几个月时间来了。   日子过的太飘,叶安皓都快忘了这事。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估计是因为他的原因产生了蝴蝶效应。   剧情线走到现在基本上崩的没边了。   岑秋锐竟然也没怀疑过自己。   不过要说绷的最离谱的,就属二公子和岑秋锐的之间的纠葛了。   竟然还多了条感情线。   但是主基调的剧情大方向好像又没受影响,比如男主的事业线就按原著发展的挺好。   甚至比原著还胜之一筹。   那后续到底会如何发展呢,原著悲惨的结局能否被这份感情而撼动呢……   *   “口水流下来了。”   清冷的声音换回了游离的思绪,叶安皓下意识抬手在下巴上抹了一把。   手上干巴巴的,哪有什么水渍。   他回过神抬头,与岑秋锐四目相对,才知道被耍了。   圣都二人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聊完,张衍也告辞了。   “阿皓方才是看我太入迷了吗?”岑秋锐往前倾身,说的兴致大起竟还勾唇一笑,凑到二公子耳边问道:“原来阿皓对我这么欢喜,往日那股缠人劲可是有所收敛了?”   耳边是岑秋锐压着声音低低地笑,他越笑叶安皓越恼。   那张俊脸帅不帅的先不说,反正在二公子看起来挺欠的。   想动手。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伸手捂住了岑秋锐的嘴。   不过这短暂的停歇,只能算得上一触即分。   因为岑秋锐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拿舌头舔他掌心。   酥酥麻麻的,直冲心脏。   叶安皓耳尖光速染上了红霞,他攥着手心昂头故作骄纵,“你好歹这么大人了,还像小狗一样舔人,还要脸不要?”   “脸这个东西,自然是因人而易的。”岑秋锐半点不恼,笑的越发蛊惑,“就比如……阿皓若想堵我的嘴,不能用手。”   叶安皓:“……”   狗男主还真是他妈的男精。   二公子抬手揪住了岑秋锐的领口。   岑秋锐不由失笑,还以为他要故技重施,“都说了……”   叶安皓扯着衣领把人拉了下来,探头用嘴堵住了那张红艳的薄唇。   连带着未出口的话语一起。   俩人在分开时,岑秋锐难得的有些怔愣。   二公子总算扳回一场,简直不要太爽。   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探手从袖口摸到一个小木盒,刚要抽出来,却被旁边书架上的一堆东西吸引了目光。   “阿皓对我做了这种事,可得负责。”岑秋锐用手捻了捻唇,含着笑凑过来抱他,却被二公子无情的拨开了。   岑秋锐:“……”   怎么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叶安皓此刻表现得就像一个拔*无情的渣男,冷冷的一笑,而后走到书架前,把上面的十八*男男小图册一本本抽了出来。   这项任务艰巨而庞大,弄到最后书架已经空了一大半的位置。   “就这?”二公子简直要被气笑了,指着已经无处下脚的鞋边,质问岑秋锐:“你还有脸要负责?”   岑秋锐:“……”   端着糕点往书房而来的喜鹊,也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越靠近目的地越觉得瘆得慌。   拐过最后一个拐角,书房的门已经尽在眼前,突然听见里面爆发出一声怒喝:“岑秋锐!半个时辰后,这些东西要是没处理干净,你个狗批就等着在书房终老吧!”   现场刹那间安静了片刻。   那股紧张的气氛,喜鹊在外面也深受感染,动也不敢动。   伴随着“吱吖——”一声,门被打开,叶安皓从里面疾冲出来,随后“砰——”的一声又给砸上了。   从摔门的力度来看,可以分析出,二公子超级无敌生气的心情。   喜鹊深吸一口气,想起刚刚看到的最后一幕画面,甚至都觉得那门已经把他主子的鼻子给砸了。   她颤颤巍巍称了句二公子就想土遁。   却在叶安皓杀气腾腾的眼神中认了栽,“帮凶同罪论处!”   喜鹊:“……”   这明卫真他娘不是人干的事。   二公子发了话,整个皓志阁都跟着抖了三抖。   就连远在院子另一头的崔妈妈,都一连狂打了三个喷嚏,搓着手臂小声嘀咕着邪门,“莫不是着了凉吧。”   叶安皓的怒火足足燃到了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的原因,用过晚膳后,他反而睡不着。   昏暗的烛光里,二公子一个人躺在床上,无声地盯着锦云织花的帐顶。   放空脑袋。   崔妈妈察言观色,以为他是与岑秋锐闹了矛盾,所以不开心。   故而跑出去寻了几本小册子,“二公子,要不要看看话本子解解闷?”   叶安皓“扑腾——”翻了个身,紧紧地盯着她,目光如炬,眼神复杂。   原来你是这样的崔妈妈。   一直以来,帮着狗男主瓦解他的意志力。   话本子就是重要线索。   罪魁祸首!   要不怎么说看多了傻白甜,才能长出恋爱脑。 第98章 渣男刘小牛   叶安皓木着脸,“崔妈妈,虽然你是府中的老人,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劝解两句。”   崔妈妈被盯的直泛嘀咕,“二公子您说。”   “你知道咸鱼是怎么炼成的吗?”   崔妈妈:“额……用盐?”   “庸俗!太庸俗了!一个人要是没有志气,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人活着不就为争口气吗?但是你知道坚持这种精神有多不容易吗?”二公子垂坐起来,说到浓时,特别的气愤填膺,慷慨激昂,“就说这话本子,不就是一些情情爱爱,你侬我侬的俗套故事。看的再多又得到些什么了?你让那些孤独的单身狗怎么去看待它们?”   崔妈妈:“……”   崔妈妈被一通洗脑,听得云里雾里的,愣是靠着一腔孤勇坚忠的心,才能到最后也没忘了问:“二公子,那这话本子您还看吗?”   叶安皓:“……”   “看!”   叶安皓的回答锵键有力。   他现在这意志也没有什么好瓦解的了。   二公子已经是咸鱼一条。   不看白不看。   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唉,刚刚是不是有点戏过了,怎么有点头晕。   算了,肯定是脑中的惰性作祟。   看会儿话本子吧。   话本子专治头晕!   呜,就让我的脑袋铺满粉红色的泡泡吧。   岑秋锐原本还想偷摸留一手,等叶安皓睡着再顺理成章的进去。   结果听闻二公子气的直接失了眠。   眼见着又过了半个时辰,主屋的烛火却丝毫没有要熄的打算,岑秋锐不免有些急躁。   照这样下去,今夜怕是真进不了房了。   为了保障往后长久的利益,他迅速做出决断。   决定放弃眼前的这一点蝇头小利。   狠心一咬牙,愣是紧赶慢赶让喜鹊把那些图册子都拿出去一把火全烧了。   是一本也不敢留了,销赃的彻底。   而后又是焚香又是沐浴的,直在身上闻不见一星点灰烬的味道,这才迈着步子朝主屋而去。   伴随着“叩叩叩”的敲门声,他扬声朝里喊道:“阿皓,你睡了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   “那些东西我已经处理完了,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吧。”   还是没有回应。   “不信的话,阿皓你亲自出来看看也是好的。”岑秋锐再接再厉,抬手又在门框上敲了两下。   屋子里安静如斯,门倒是咧开了一条缝隙,他心中一喜。   暗道叶安皓果然只是说说的,没真打算让自己独守空房,这不给还给他留着门呢。   “阿皓,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啊……”未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岑秋锐说话间也不忘用手伸进门缝里把着门,就怕二公子突然后悔又把门给掩上了,那他可真是没地说理去。   可能是叶安皓此时情绪比较稳定,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岑秋锐虽心有疑惑,但还是没有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顺理成章的把门推开,“那我可真进去了啊。”   他跨步向前,穿过云母屏风,便看见了缩在床上的一小团,岑秋锐笑了,“阿皓今日怎么还未睡,可是没我在睡不着了?”   叶安皓背对着他没回头,露在外面的肩膀微微颤抖,走进些还能听见一些零碎细微的抽噎。   竟是想他想到在这里偷哭。   岑秋锐敛了面上的笑,有些无奈,“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嘛?别伤心了啊……”   见叶安皓哭的那么伤心,他心都要碎了,连忙脱了鞋袜上塌,要把人揽进怀里细细的哄。   只是岑秋锐刚登上床,二公子的手都没有摸到,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因为他在叶安皓的左手边,发现了一叠熟悉的东西。   能让二公子魂牵梦绕,饭都顾不上吃,熬到深夜的罪恶来源之——话本子。   叶安皓咬着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床头那一小片被洇湿了一片,两只袖子也无一不是湿漉漉的。   价值万两一匹的上好织锦,被二公子裹成了一团咸菜,皱皱巴巴的,却还是倔强的揪着领口抹了一把泪。   然后又翻了一页。   岑秋锐:“……”   岑秋锐委屈了,幽怨喊他,“叶安皓。”   “我去!”叶安皓被突然在耳边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几乎惊跳起来,都顾不上脸上挂着的泪花。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才拍着胸脯回以一个疑惑的表情,抹了一把脸,“你怎么在这?”   太变态了吧。   狗男主一声不响的是想吓死谁啊!   岑秋锐面无表情,垂眼看他:“别告诉我,你没睡是因为一直在看话本子。”   “怎么了吗?”二公子一脸无辜,不仅承认了,还在他伤口上撒盐。   叶安皓又躺了回去,把刚才惊吓之余,条件反射抛出去的小册子捞回了手中,接着一个人翻着页码碎碎念道:“刚刚看到哪了?看到哪了!是这里吧?好像……啊,就是这里!”   岑秋锐:“……”   仿佛是消化了一下这悲伤的事实,岑秋锐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贴进叶安皓身边,轻柔的扶着他的胳膊,“这是看了些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给叶安皓把袖子卷起来。   冰凉的指尖时不时擦过腕间,让二公子有些不自在,他“咻——”的把手一抽,按在狗男主脸上,冷酷无情:“走开,别碍事。”   是浓重的鼻音也掩饰不了了嫌弃,然后又“嗖——”的把手收了回来,迅速翻了一页。   整个过程,目光都没有从话本子上挪动一下。   岑秋锐:“……”   岑秋锐一颗心拔凉拔凉的,自己这么大个人就在旁边,叶安皓光捧着那酸溜溜的死物干什么。   不过是一些抠脚大汉凭空杜暨出来的溺想,哪有血肉之躯来的实在。   他不依不饶的往上凑。   叶安皓这会看的精彩,正上头呢,哪有功夫理他。   眼神都没有给岑秋锐一个。   正当二公子看完要翻页的时候,话本子被岑秋锐骤然抽走。   叶安皓回头,顶着两个大红核桃看他。   岑秋锐声音清冷,“该睡了。”   叶安皓不为所动:“哦,我还不困,你睡吧。”   马上就快看完了!   结局对我很重要啊。   要是没看到,今天肯定打死都睡不着的。   二公子吸了吸鼻子,就要起身从岑秋锐把他的精神食粮夺回来。   结果岑秋锐利用身高手长的优势,一手把叶安皓抵在床上,一手把书抛到的床底,不逾不徐,“夜深该睡了。”   叶安皓:“……”   嘿,还来劲了是吧!   狗男主长能耐了。   “谁让你进来的。”二公子无能狂怒,“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是是是,我是大猪蹄子。”岑秋锐用袖子给人擦眼泪,“阿皓就是白白嫩嫩的小乳猪。”   叶安皓:“……”   你才是白白嫩嫩小乳猪。   你全家都是小乳猪。   叶安皓想发火来着,结果情绪还沉浸在悲伤的剧情里,一张嘴还没说两句就哗哗流泪,话题就偏了。   他扯着岑秋锐的袖子抽噎,“你就跟那刘小牛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岑秋锐原本心疼叶安皓哭的稀里哗啦的,结果竟还是为了别的男人哭。   他狠心把袖子抽了出来。   叶安皓:“……”   狗男主怎么这么小气。   有两个那么干净的袖子都不舍的分一个给我。   还能指望他以后老了给我端屎盆子吗?   生气!   岑秋锐冷着脸,垂眼看他,“刘小牛是谁?”   “一个欺骗人感情到最后还灭口的渣男!”刘小牛一出马,二公子的战火就立马转移。   岑秋锐:“……”   “我跟你讲哦……”叶安皓一个抖擞,也不跟狗男主生气了,拉着岑秋锐细细把故事情节说了一遍。   毕竟岑秋锐明天还能骂。   刘小牛这种极品渣男,必须得在此时这种关键时候痛骂。   要是情绪过去了他都不屑的说。   故事讲完了叶安皓也不忘再讨伐两句,“在女主面前装的多深情的样子,结果最后都是有所图的阴谋。一切竟然只是为了要女主的心头血,去救自己的母亲!渣男刘小牛,要是让本公子碰上了。这种人我真是见一个打一个!”   二公子疯狂吐槽,没有看到岑秋锐在听到这句话后,愈见僵硬的身躯。   “就为了救他母亲,不惜演了一场戏,把一个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伤害。我就纳了闷了,凭什么你的家人,要别人豁出命去救啊。你说他哪来的脸啊?有没有在深夜突然惊醒,摸摸自己的良心是不是黑成碳了。”   在叶安皓看来,这事神他妈比“你老婆和老妈同时掉进水里”那类问题还要更恶心人。   “我真是服了,这种人怎么还能娶得上老婆啊!活该最后老婆跑了,我要是他老婆我也跑。”   虽然跑了也不一定能活,但不跑是一定没活路的。   搏一搏,没准还能单车变摩托。   恢复自由的新生。   “别胡说!”岑秋锐阴沉的脸色带着慌乱,狠狠的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你不能走……”   “哦。我也就吐槽两句。刘小牛这样的渣男本公子才看不上呢!”叶安皓见他脸色苍白,还竭力偏着头掩饰,不由有些怔楞。   “岑秋锐,看着我。”他把人拉开了点,“你怎么了?”   岑秋锐转过头,深深的凝望着他,眼底逐渐升腾起叶安皓看不懂的情绪来。   叶安皓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骂的太嗨他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渣男刘小牛的成长历程。   刘小牛前期为了骗女主感情,不惜演戏入赘。   而岑秋锐是被原身强娶豪夺,困在叶府的。   虽然有些许差别,但本质上的意义都差不多。   狗男主不会是自我代入了吧!   他一点没察觉,还说了这么多狠话。   造孽啊!   为避免给岑秋锐留下太多心里压力,叶安皓连忙找补,“那个……其实,刘小牛要是没有强压着女主救他母亲,事情最后也不会发展到这么难看的,他们之前感情也算不错。说起来都怪写书人……”   中国式故事,总是喜欢挑起婆媳关系的冲突。   叶安皓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明明没有矛盾却非要制造矛盾的事情。   为什么老要一命换一命啊。   谁还不是妈生一条命了。   不过,好在他不会有这种关于婆媳之间的困扰。   这大概是弯了的潜藏福利?   而且岑秋锐没有双亲,只有一个弟弟。   想到这里,他又打量了岑秋锐一眼。   满脑子都是要给对方补足缺失的亲情。   以后得督促我大哥也对狗男主好点了,别老是鸡蛋里挑骨头。   岑秋锐掩下翻涌的情绪,脸色回暖了许多。   二公子因为愧疚,现下对他满满都是痛惜,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不够。   他站起身,朝岑秋锐说道:“你等一下。”   然后跑到床头的匣子里,拿了一个木盒子递给岑秋锐手上,“喏,生辰礼物。”   “礼物?”   “对啊,过生辰当然得收礼物了。”叶安皓轻咳了一声,含含糊糊的解释了一句,“昨天没顾的上给你。”   至于为什么没顾的上给,狗男主心里清楚。   岑秋锐的视线落在木盒上,良久才缓缓打开。 第99章 全都给你   在看见里面那根丑乎乎的碧玉簪后,岑秋锐心口那股揪心的感觉突然一下就消失殆尽了,“你买那么多玉石就是为了给我做这个吗?”   “不然呢。”二公子想起来就肉痛,因为他手残的原因,足足损失了好几块上好的玉石。   这要是折算成人民币,都不知道得多少钱了。   “所以才会莫名有那么多突然碎掉的……”岑秋锐呢喃,又道:“阿皓,只亲手给我做过吗?”   叶安皓:“……”   这就是你说话的艺术吗?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狗男人。   “你什么意思啊?不想要就还给我。”叶安皓猛的跃起,作势要从他手里夺回木盒。   “喜欢。”岑秋锐扬着唇,“很好看我很喜欢。”   狗男主还挺有眼光。   二公子心情颇好,也不计较他之前的小问题了,兴致勃勃的拿起簪子,招呼岑秋锐,“低头,本公子给你带上去试试。”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与“妻子给要出门的丈夫打领带”一样同宗同源的亲密姿势。   岑秋锐盯着他明艳的脸蛋,舍不得错过一眼。   狗男主好像又长高了点。   在身高上完全不占优势的叶安皓,心机的踩在被褥上垫着脚尖,不动声色的把俩人的差距拉小。   让自己看起来更游刃有余。   结果没承想,平日里柔软舒适的被褥在此时却成了一件坏事,二公子一脚踩上去就变得软趴趴的直往下打滑,悬着一只脚的身体跟着往前扑。   岑秋锐嘴角含着笑,顺势揽住了他的腰,“阿皓这般投怀送抱的方式,还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谁投怀送抱了,这是意外好吗。意外!”见岑秋锐张口胡言乱语,叶安皓瞪圆了眼睛批评他,“而且这都是因为谁啊?还不是都怪你白长那么高个子,一点都不配合!”   长得高了不起啊?   狗男主就不能弯点腰嘛。   谁知道挨了批评岑秋锐不仅不恼,反而却笑的更愉快了。   叶安皓:“……”   你要怎样啊男人?   这么温情的时候想吵架是吗?   靠,狗男主不是真的想打一架吧。   他越笑二公子越恼,磨着后槽牙要推开对方,却反而被箍紧了腰,往上提溜。   双脚离地的感觉让叶安皓吓了一跳,他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一脸懵逼,“干,干什么啊?”   岑秋锐挑眉,手臂微微用力,托住了叶安皓的臀,又往上*了*,把人两腿分开*抱了起来。   动作熟练又温柔。   二公子手脚并用,两条笔直漂亮的腿也下意识圈住了岑秋锐的腰,心里却直泛嘀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要问什么。   就见岑秋锐微仰着头看他,语气中调侃意味十足,“现下阿皓比我还高了,这般可好?”   叶安皓:“……”   这熟悉又羞耻的姿势令叶安皓尴尬的耳根都红了。   救命啊!   “一点都不好。”他故作镇定,面无表情的揪着岑秋锐的领口骄纵质问道:“你嫌我矮?”   本公子要是再年轻个两岁,指不定得两米了呢!   你触碰到我的逆鳞了,狗男主。   敢说是就死定了!   岑秋锐:“……”   “没有。”岑秋锐敛了面上的笑,深深的凝望着他,“阿皓不论在我眼里还是心里,一直都是无比高大的。”   哼,别以为拍两句马屁就能得到原谅。   二公子冷哼一声,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有些高兴。   他探手摆弄着岑秋锐的脑袋,把簪子别在了未散的发髻上,末了还狗胆包天的在对方头上胡噜了一把,夸赞道,“还挺好看。”   叶安皓自恋了一把。   真不愧是我。   本公子这手艺真不赖啊真不赖!   真是便宜狗男主了。   岑秋锐勾唇轻笑一声:“不及阿皓好看。”   叶安皓楞了一下,耳尖有些泛红。   妈蛋,狗男主还挺有眼光。   二公子心情不错,但刚刚才生气总不好嬉皮笑脸的。   他努力把嘴角掰平了,眼尾挑起,娇矜的撇了眼岑秋锐,“马屁精。”   岑秋锐呼吸微微滞,目光在叶安皓脸上流连。   只觉得对方眼底映着滚烫的烛火,闪亮的像天上的星星,说不出的狡黠灵动,照的他的心就如同那跳动的火苗一样,又亮又暖,心痒难耐。   “不是马屁。”岑秋锐摇头,言辞陈恳,“阿皓确实勾人心魂。”   他喉结滚动了一瞬,清冷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嘶哑,“让人想把所有的全都给你……”   “真的吗?”叶安皓完全没听出岑秋锐话里的内涵,抱着他的脖子惊喜道:“我还真的挺想要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岑秋锐耳畔,他眸色暗了暗,“真的有这么想要?”   “要要要!”叶安皓抱着他的脖子摇晃怂恿道:“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   “哦?”岑秋锐不禁拖长了声调,语气中的调侃意味十足,“难得阿皓这么主动要求,怎么也得满足了。”   “那我们……”他有些心猿意马,松了些手劲,正要把人放到床榻上。   随后就听到了叶二公子无比响亮的下一句:“快快快,快把床榻的话本子弄出来吧,我要看。”   呜,他真的很需要知道结局。   岑秋锐:“……”   叶安皓怎么还没忘了这茬。   他眼神复杂,“你等不及想要的就是床榻下的话本?刘小牛?”   二公子重重点头,捏紧小拳拳,“我一定要看到刘小牛悔恨终生,孤独终老的惨样。”   狗渣男根本不配拥有老婆。   岑秋锐浑身的燥热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有些迫切地收紧手臂,冷然开口:“不行。”   叶安皓:“……”   这家伙不会反悔了吧。   啊啊啊,狗男人的话果然信不得。   “还说什么会满足,全都给我的鬼话。”二公子无能狂怒,挣扎的厉害,“岑秋锐,你个骗子,放我下去!”   狗男主自己刚说的话都做不到,日子没法过了。   岑秋锐本就有些意动,这下更是被*的满心都是*火,他深呼一口气:“我的意思是……全都浇给你。”   叶安皓:“……”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啊?狗男主!   浇什么?   叶安皓面无表情的想。   不会吧不会吧!   总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样吧!   靠,狗男主果然是学坏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这人现在怎么满脑子*色废料。   一言不合就开车。   真当他是怂吗?   “说大话可是会闪了舌头的。”二公子不甘示弱,仰着头嘴极硬,“你行吗?”   这话一出,空气又凉又安静。   任哪个男人被心上人这么挑衅,都不可能坐的住。   岑秋锐眸色暗了暗,冷然开口:“是嘛?”   叶安皓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要跑,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但是岑秋锐哪能让他入愿,那双漂亮的眸子微眯了起来,把人放在床上倾身*了上去。   埋头在那雪白无暇的脖颈撩拨点火。   “别别别,我胡说的。”叶安皓已经能感觉到下面*着自己的玩意儿了!   他双手捧着岑秋锐的脑袋,拼命往外扒拉。   “阿皓应该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岑秋锐充耳不闻,只顾埋头苦*。   见岑秋锐来真的,叶安皓欲哭无泪,万分后悔。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胸膛,烧的他全身都战栗起来。   呜,早知道就认怂了。   现在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哆嗦着乱摸,慌乱中揪住了岑秋锐的发髻,摸到了那只碧玉簪,颤巍巍的开口,“岑秋锐,我还送了你礼物呢……”   岑秋锐总算抬头,忽的朝叶安皓笑笑,“那更得好好让阿皓满足了。”   ……   直到半个时辰后。   叶安皓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都没想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妈蛋,他就不应该心软给狗男主留门。   现在怎么看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阿皓,你动一动……”岑秋锐抓着他手的动作没停,又凑上来吻他。   叶安皓心累的紧,无能狂怒,“这功夫铁棒都能磨成针了,你快点!”   他手都要擦出火花了。   这货怎么还没完事啊!   呜,简直没天理。   长的大了不起啊!   岑秋锐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的低喘,在他脖子上又亲了亲,“那是因为阿皓不专心,它不满意受到的冷落,你动动它就开心了。”   叶安皓:“……”   他这些狗屁不通的言论,二公子简直听不下去。   颇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手上坏心的加了点力道,在顶端*弄了一把。   岑秋锐呼吸一滞,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喟叹的闷哼了一声。   不过叶安皓也没敢太过过火,只弄了一次就趁着岑秋锐怔楞的时候收了手。   眨巴着眼睛,一副“这可怪不得本公子,是你叫我动的,这下总得消了吧。”的无辜表情。   “阿皓还真是要了我的命,不过……”岑秋锐眼神沉下几分,声音也染上了愈渐明显的*息,“我很喜欢,它也很喜欢……”   叶安皓听他意有所指,眼头微跳,视线飘过去一看。   操操操!   妈蛋,太变态了!   那大家伙不仅没有消沉下去,反而愈加强装,精神抖擞了起来。   挺*着朝他耀武扬威。   要完啊要完!   这下玩脱了。   二公子瞳孔震地,三观尽毁,震惊的看着岑秋锐,然后飞速的双手一缩,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蚕蛹。   最后利落的把头一撇眼睛一闭,现场给岑秋锐表演了一把什么叫做一秒入睡。   岑秋锐:“……”   “阿皓……”岑秋锐抬手轻轻推了一把,跟个吸人精气的男精一样,在他耳畔轻柔的唤他,“阿皓……” 第100章 夫人还是夫君   叶安皓胆都快吓破了哪敢再应,闭着眸子一动不动。   装睡装的十分彻底。   醒是打死也不可能醒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靠,岑秋锐怎么还舔啊!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二公子心里默念着清心咒。   呜,狗男主卑鄙无耻,竟然连睡着的人都不放过。   救命啊,快让这操蛋的一天赶快过去吧!   ……   不知道是刚才那场运动太消耗体力,还是清心咒有催眠的强效。   没念多久叶安皓就迷迷糊糊的真睡着了。   岑秋锐黑眸深处星星点点的情*渐渐退散了,垂眼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叶安皓,转而升腾起一种更为复杂偏执的情绪来。   气氛压抑沉重。   好一会儿,他才伸手给叶安皓拢好被子,起身出了屋子。   黑影顺势在他身后的阴影落下。   摇曳的月色衬的岑秋锐宛若杀神降世,冷森森的没有半点人味儿:“把东西清理干净。”   喜鹊:“是。”   岑秋锐散发的气势太过骇人,她不敢造次,得了命令便要退下。   “还有……”岑秋锐揉着眉心,似是想起什么。   “主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喜鹊兢兢业业的垂着头,也不知站了多久。   就在喜鹊想着今夜又有谁要倒霉的时候,才终于听到岑秋锐开口。   “再去多寻些画册来。”   喜鹊一脸茫然:“啊?”   是她想的那种画册吗?   主子你确定没有下错命令?   “记得别让阿皓知道了。”岑秋锐还是顶着那副杀神表情,“要最新样式的。”   喜鹊:“……”   喜鹊完全猜不透她的主子在想什么。   翌日清晨。   岑秋锐抽空去了一趟城郊小院。   岑茂行早已等候多时,见岑秋锐出现眼睛都亮了几分,连忙迎上前,“兄长,你来了。”   岑秋锐“嗯”了一声神色淡淡,“近日忙碌,今日才得空来看看你。”   他抬腿进了屋子问道,“在此还习惯吗?”   “习惯的,我这一切都好……”岑茂行跟在后面点头,视线不经意撇到一处惊疑道:“兄长,你脖子怎么有伤?“   脖子?   岑秋锐脚步一顿,想起昨夜叶安皓的模样,腾起一股燥意,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小猫挠的,无碍。”   什么猫会对人又挠又咬的。   岑茂行对这套说辞是不信的,见岑秋锐脸色古怪不说的模样,更是笃定了心中所想。   定是那草包又使了什么手段逼他大哥就范。   他原本听说叶安皓转了性子,还以为会有所改变。   结果还是本性难移,不把那废物千刀万剐简直难以泄愤。   “此时叶安鸿不在,正是大好时机。”岑茂行沉不住气,眸中的怒意泛起,“兄长,我们何时动手?”   岑秋锐闻言脸色不太好,他眉头紧蹙,“我今日便是来与你说这件事的。”   “是不是今夜动手?”岑茂行的眼眸深深沉下去,恨不得立马手刃叶安皓,“那草包着实可恨,兄长为他叶家出人出力,竟连生辰之日都片刻不得歇息。他自己倒是日日流连青楼楚馆,夜夜笙歌。”   “兄长放心。”他咬牙恨道:“待取了叶安皓的心头血制药,我必拿他与那些相好的一起喂蛊……”   “别动他。”岑秋锐忽然加重了语气,脸色也沉了下来。“心头血一事,我会另想办法。”   岑茂行知他大哥这些年的不易,以为岑秋锐想自己动手了结叶安皓,当即心领神会道:“如今只有我们兄弟二人,不管兄长做如何决定,我都听兄长的。”   ……   办好了这件大事,岑秋锐走出城郊小院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到叶府时,叶安皓还没醒,睡梦中都在抽抽搭搭的骂狗男人。   岑秋锐却是听的满心服帖,俯身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二公子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手脚并用的贴了上来,依赖本能往岑秋锐怀里钻。   那白花花的身躯未着寸缕,岑秋锐被蹭的眸子暗了又暗,直冒火。   而罪魁祸首撩了火却睡得极为恬淡,甚至发出了细小的呼噜声。   岑秋锐:“……”   岑秋锐僵了片刻,还是用被子把人裹严了。   他无奈一笑,“等你醒了可没这么好的事。”   随后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圣都。   刚忙完回府的叶安鸿,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   他对这类来历不明的东西没有兴趣,便要让人处理掉。   “那小乞儿跟条泥鳅一样,只说与叶二公子有关,丢下信封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小厮低头,双手把信件呈上。   叶安鸿闻言这才抬眼,终于拆开密信,扫了一眼却是脸色聚变。   密信上面点明了岑秋锐的身份,以及这几年在锦城的所有动作,甚至还有他蛰伏在叶家真正的意图。   【此子所做一切,只为取叶二公子的心头血救母,如若不想令弟出事,速回!】   脸色阴沉的看到最后一句,他将手中薄纸倏的攥紧,豁然起身往外走,“即刻准备车马,回锦城!”   *   皓志阁。   不知睡了多久,叶安皓因为心悸突然惊醒。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莫名酸涩的厉害,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可是身旁人的怀抱微凉,身上有着淡淡的清冽味道。   很好闻。   不似梦中的那般嗜血。   他的意识回笼。   不由自嘲一笑,果然是看书把自己看糊涂了。   刘小牛害人不浅。   窗外艳阳高照,已经是日上三竿。   岑秋锐长睫如鸦羽般温柔的覆着,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还在熟睡。   竟是难得的赖了一次床。   只是眉头紧皱,在睡梦中也不曾放松。   叶安皓静静的看了岑秋锐许久,突然伸指捏住了他的鼻尖。   岑秋锐眼睫轻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笑着看他。   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阿皓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叶安皓:“……”   狗男主早就醒了吧?   装什么大尾巴狼。   “亲夫?”二公子不服气,话语中说不出来的小嘚瑟,“我怎么记得某人平日是被下人尊为“夫人”的,这亲夫一说从何而来?”   “嗯。”岑秋锐嘴角含着笑,从善如流,“我说的就是夫人的夫。”   “莫非……是阿皓想岔了……”说话间,他牵起叶安皓的手放在唇边,温热的唇息叶安皓的指缝,引的阵阵酥麻,轻而易举地将那处变得无比敏感,“阿皓莫不是以为我说的是“夫君”的夫?若是阿皓有要求,便是如此,为夫也是省的。”   叶安皓:“……”   骗鬼呢狗男人。   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却又无从反驳。   妈蛋,好气哦!   好好的帅哥怎么就长了张嘴。   闭嘴吧你!”叶安皓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往回抽手,却被岑秋锐牢牢攥住。   偏他还要笑的一脸无辜,可恶的补充,“阿皓昨夜睡的可好?”   叶安皓:“……”   你还好意思说啊狗男人!   昨夜的记忆纷纷在脑海涌现,想起某人的禽兽模样。   二公子气得极了,一口咬住了岑秋锐的肩膀,在那上面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岑秋锐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轻抚着叶安皓柔软的发顶,说出来的话却是意味深长,“阿皓这般勾我,可是想了?”   “想你个大头鬼啊!”二公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浑身炸毛。   岑秋锐含着笑,不依不饶的在他脖颈处作乱,装聋的彻底,“我就在此,阿皓想要随时要便是了。”   叶安皓:“……”   靠,一天天的就知道开黄腔。   叶安皓反思了一瞬,觉得皓志阁以后的纪律要从严抓起,致力把扫黄打非贯彻到底。   他迅速先发制人,倒打一耙,指控狗男人,“不知道时间就是银子吗,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赖床!”   “因为起不来。”岑秋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况且美人在怀,自是舍不得放手。”   狗男主说瞎话都不用打草稿。   谁家好人起不来床是穿着外衣的。   “滚蛋!”二公子冷冷一笑,一把把人推开,猛的坐了起来,“你……”   他后面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却忽觉胸前一凉。   低头一看,叶安皓脸上的表情裂开。   靠,这是什么混乱场面。   自己竟然是真空上阵。   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窒息的味道。   “我衣服呢?”二公子又羞又惊,攥着被子捂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咬牙切齿的质问:“为什么不给我穿衣服!”   妈蛋,狗男人居然连条裤衩都没给他留。   呜,太变态了!   “我穿了。”岑秋锐摸了摸鼻尖,一脸无辜,“可是你死活闹着要脱,怎么都拦不住。”   “放屁!”叶安皓听着岑秋锐睁眼说瞎话,简直要被他气笑,“本公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什么拦不住。   分明是狗男主精虫上脑的鬼话。   故意的。   “你会。”岑秋锐说的笃定,“脱不下来你还撕。”   “穿一件就撕一件,边撕边嚷着热。”他抬手指了指地上还未收拾的衣裳,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不仅脱自己还脱我的……”   看着那一摊破的惨不忍睹的衣裳,叶安皓脑海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   他扣紧手臂,有一瞬的心虚。   狗男人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还非说我身上凉凉的舒服,光不溜秋的就贴上来狂蹭,不给就哼哼唧唧的呜咽……”岑秋锐的语气突然幽怨起来,他微微向后仰着头,不动声色的露出了脖子上暧昧的痕迹,“我这么年轻怎么把持的住,阿皓倒是光撩拨不灭火,对我又挠又咬的,把人勾没了魂,自己倒睡得香甜,怎么都弄不醒……”   叶安皓:“……”   看着岑秋锐脖颈上面明晃晃的抓痕和牙印,叶安皓直接哽住。 第101章 人美心善二公子   他嘴唇蠕动想辩解一番,却发现对方人证物证俱全,根本没有给他半分狡辩的余地。   呜,这么魔幻的吗?   变态竟是我自己?   二公子心力交瘁,感觉做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直接用被子兜头,妄图用装死来逃避狗血人生。   岑秋锐却没打算放过他,连人带被的整个抱了起来了,幽幽的盯着他,“你得补偿。”   叶安皓:“……”   他真服了这个老六。   狗男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明是自己比较吃亏!   叶安皓捏紧被子,打定主意死不认账,梗着脖子顶了一句,“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   “原来阿皓是想赖账……”岑秋锐无奈一笑。   “谁赖账了!”被戳中心思,二公子恼凶成怒,“你一个大男人又没什么损失,怎么不依不饶的……”我还没要补偿呢!   “那为夫只好亲自讨要了。”   叶安皓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滚烫的吻截断在嘴里。   下一秒他就挣扎了起来。   只不过二公子的自制力稍显不足,拼命扒拉岑秋锐脑袋的双手,不多时就歇了火,改扯为攀。   意识迷离。   岑秋锐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变化,唇边噙着的笑意便更深了,轻抚着叶安皓柔软的发顶,加深了这个吻。   ……   只待腾然一空,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出去。   叶安皓浆糊一般的思绪才算回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   他捂着脸无地之容。   妈蛋,要完。   自己怎么也精虫上脑了!   再一看岑秋锐,对方脸上已经有了挪揄之色。   四目相对,二公子的动作只停顿了半刻,先发制人的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岑秋锐,“你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嗯,我是小人。”岑秋锐把早上那份连本带利的讨要了够本,一脸魇足。   此时见好就收,任他打骂也笑吟吟的,“饿了吗,吃点东西?”   “我不吃。”叶安皓更气了,“也不饿。”   “我饿了,”岑秋锐应对自如,“阿皓就当陪我吃点。”   说着就把人从床上撸了起来。   二公子浑身炸毛,毫不客气的嘲讽,“谁要陪你吃啊!”   “我陪阿皓吃也是省的。”   “说了我不吃!”   “我喂你吃。”   “这还差不多……不是,谁要你喂啊!”   “嗯。”岑秋锐手脚利落,说话间便给他穿戴整齐,洗漱好了。   闻言不由一笑,“那我抱你去。”   叶安皓:“……”   妈蛋,更气了。   狗男主是听不懂人话吗?   “才不要你抱!”二公子气急败坏,一手甩开岑秋锐,就推门往外疾走。   岑秋锐跟在后面又温温润润的喊,“阿皓等等为夫。”   “夫你个头!”耳后是岑秋锐压着声音低低的笑,他越笑叶安皓越恼,跨出房门就一个旋身,抬手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把人压在门框上虚张声势,“再说一句你就死定了!”   岑秋锐挑眉并不答话,一脸憋笑的模样看着他身后。   叶安皓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僵着身体缓缓转头。   只见崔妈妈带着十多个丫鬟小厮,站在回廊的另一头与他遥遥相望。   社死的气息朝叶安皓奔涌而来。   妈蛋,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人。   呜,都怪狗男人。   丢死人了!   见二公子看过来,崔妈妈带着众人赶紧行了礼。   叶安皓掩袖轻咳一声,强装镇定,找回了一点叶二公子的气度,颔首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后院的池子堵了,正让人清着呢。”崔妈妈笑呵呵的上前,“不过公子您放心,我这就让他们明日再来,一定不会打扰公子与夫人的雅兴……”   她笑的合不拢嘴,走之前还不由朝叶安皓眨眨眼,“我保证什么都没看见,公子夫人继续……”   叶安皓:“……”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开。   你是不是想歪了什么啊?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什么继续?”叶安皓瞠目,顶着一张茫然的脸问岑秋锐,“她什么意思?”   “没事,”岑秋锐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将叶安皓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拨到脑后,说出的话却如雷贯耳,“大抵以为我们在调/情,让我们继续呢。”   叶安皓眼前一黑,这才发现他的手,刚刚一直放在岑秋锐胸口的衣领上。   毁灭吧。   难怪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崔妈妈你回来!   “这叫没事?”二公子都要心梗了,“我们根本没有在调情好吗!”   谣言就是这样来的。   “说的也是,可是她们误会了怎么办?不如……”岑秋锐佯装苦恼,随后诚心提议道:“我们现在调一个?”   “呵呵,”叶安皓气的咬牙切齿,冷哼一声,“信不信我先把你调了!”   岑秋锐沉吟片刻,“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叶安皓:“……”   二公子彻底被狗男主的不要脸打败,收了手火冒三丈的往前走。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   竟然相信狗男人嘴里能吐出什么人话。   不过气归气,饭确实还是岑秋锐喂得。   对比,叶安皓表示自己又累又饿,手酸眼花的实在没有力气。   罪魁祸首啥便宜都占了总得出点力吧。   而且,是岑秋锐主动提出的。   送到嘴边的东西傻逼才不吃!   毕竟食物又有什么错呢,饭菜那么香!   就应该到他的五脏庙走一圈。   二公子理直气壮的指示岑秋锐,一会要喝汤,一会要吃肉的。   岑秋锐哭笑不得,由着他张牙舞爪,一来二去也渐渐找到了规律。   叶安皓每次想吃什么,就会说那样东西右边的食物名字,等他拿错了,便又笑的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好不得意的嘚瑟。   “我要吃鱼。”二公子还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被看穿,抿着嘴故技重施。   岑秋锐淡定抬手,往鱼的方向而去。   “算了,我不想吃鱼。”叶安皓这边刚表示拒绝,那边岑秋锐就已经舀好了一小碗鸡汤,递到他嘴边,“喝吧。”   叶安皓已经预备好的嘲讽直接哽住,被扼杀在摇篮。   不会吧,不会吧。   他有点不可置信。   太离谱了!   狗男主是怎么知道他要喝汤的。   这一定是巧合。   他又扫了一眼碗中的汤,发现岑秋锐甚至还撇了油。   做的这么到位是想评奖吗?   二公子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结果无一例外。   每一次都被岑秋锐完美预判。   一点茬都找不到。   叶安皓:“……”   妈蛋,岑秋锐是会读心吗?   怎么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这不合理!   二公子心不在焉的嚼着食物,觉得颇为离奇。   岑秋锐喂了两勺饭,发现叶安皓走了神,有些无奈,“专心点,别呛着了。”   “瞧不起谁呢,”叶安皓毫不在意,“我……咳,咳咳咳……”   岑秋锐眼疾手快,把汤碗挪远了些,托着他的背扶到了身上轻轻拍抚,   “没事……咳……”叶安皓把他推开了点,摆摆手,“咳咳咳……没……咳……没事儿。”   “难受就别说话了。”岑秋锐冷着脸帮他顺气,又给喂了口水,等着人缓过来。   “才没有。”二公子嘴极硬,咳得眼泪花都出来了,“我不难受……”   岑秋锐看他那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又好气又好笑的,故意板着脸,凉凉的补了一句,“对,是我难受。”   凶什么啊。   鬼知道打脸会来的这么快。   靠,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毁灭吧!   “我之前吃也没事。”叶安皓丢了面子,赌气在岑秋锐手上掐了一把,抿着嘴埋怨,“都是你乌鸦嘴……”   岑秋锐却不是这么理解问题的,硬邦邦的剃了一块鱼肉,夹着饭喂了他嘴里,“吃吧。”   叶安皓:“……”   叶安皓心有戚戚也不作了,老老实实的喂什么吃什么。   “如果我说刚刚那只是一个小意外,”嚼了两口,他又小声说,“你信吗?”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岑秋锐重重叹了口气,从善如流,“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安皓:“……”   我要不是当事人就相信了。   不过,狗男主还挺上道。   二公子心情好了不少,给岑秋锐加了点分,把之前生气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食欲都好了不少。   叶安皓慵懒的眯着眼睛,吃的异常满足。   填饱肚子后,身上都暖洋洋的。   岑秋锐看他心情不错的模样,也颇有兴意的翘了翘唇角,“还生气吗?”   叶安皓“嗯?”了一声有点茫然,“生什么气?”   不过下一秒记忆回笼,二公子内心就有点抓狂。   是啊,他还在生气的。   呵呵,你不提醒我都忘了狗男人。   叶安皓啊叶安皓。   怎么能这么快就掉进岑秋锐的陷阱里去了!   给我支棱起来。   他侧目望去,刚想发作,突然就顿住了。   岑秋锐刚才忙着照顾叶安皓,自己基本上都没怎么吃,这会儿叶安皓吃完了,才顾得上吃几口。   二公子死去的良心突然回归,盯着岑秋锐完美的下颚线有点莫名的心虚。   毕竟刚刚才享受完狗男主的贴心服务,这就翻脸不认人。   确实挺渣男行为的。   叶安皓迟疑了一瞬,要不……等他吃完吧。   嗯!等狗男主吃完我就开炮!   也是,不让吃饭这件事实在太不体面了,不符合叶二公子的气质。   谁懂啊,这也太体贴了吧。   呜,我真是人美心善。   人美心善的二公子,打定主意将发脾气这事稍稍挪后后了一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岑秋锐。   “怎么了?”岑秋锐吃了两口,发现叶安皓一直看着自己,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还要吃吗?”   叶安皓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又立马摇头,“我不吃了,你快些吃。”   岑秋锐似乎心情不错,“阿皓这是……在心疼为夫吗?”他说着又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眼中一片温和,“很急?”   这一笑,似乎给岑秋锐清冷俊美的脸颊上覆盖了一层柔光,更显得气质矜贵清华。   叶安皓微微一愣,只觉心脏跳的极快,除了那人旁的都入不了眼。   当然急啊,急着跟你吵架呢。   挺住叶安皓。   这都是狗男主的美男计!   呜,虽然但是。   看看也不犯法的吧。   二公子没什么底气的想。 第102章 吃人嘴短   直到岑秋锐轻轻的调侃声在他耳边响起,“虽然是关心,但是阿皓再这么盯下去,会让我觉得是在暗示什么。”   “阿皓还是莫要勾引我了。”他说着突然轻叹了一口气,那双微笑着的眸子凝视着叶安皓,“待会闹起来,你又要哼唧不让碰……”   “胡说什么呢!我才没……”叶安皓下意识反驳,看清岑秋锐脸上的挪揄之色,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叶安皓:“……”   妈蛋,去死吧狗男主。   一言不合就开车。   昏庸无度不是你的人设好吗?   能不能有点男频男主的素养,专注事业啊!   “哦?”岑秋锐佯装诧异,“阿皓那么紧张,我还以为……”   “谁勾引你了!”二公子脸上挂不住,冷艳高贵的呸了他一口:“我那是吃饱了在冥想好嘛!懂不懂什么是冥想!”   “阿皓生起气来也是好看的。”   “呵呵。”叶安面无表情在他腰间捏了一把,起身要走。   你自己吃吧,狗男人。   他刚要收回手,却被岑秋锐顺势握进了掌心里,那人带着一丝故作的委屈,“阿皓说好的陪我。”   “我没答应。”二公子冷哼一声,内心对比毫无波动,抬起俩人十指相扣,“放手。”   “李记一天只售十盒的松子百合酥,喜鹊已经去取了。”岑秋锐说着抬眼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也要回来了。”   叶安皓:“……”   叶安皓脸色纠结,突然就走不动路了。   李记的松子百合酥他吃过,外皮酥脆内馅绵密,一口下去简直是人间美味,口齿留香。   “我不吃。”但是二公子很有骨气,抬腿就走。   他自己也可以买,要对岑秋锐的糖衣炮弹勇敢说不!   “张家昨日不是送了些菩提子过来?”岑秋锐问在一旁侯着的喜鹊,“去端上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喜鹊笑盈盈的退下。   叶安皓:“……”   这个他也吃过,前几天岑秋锐跟张衍谈事带回来的几颗。   皮薄核小,香甜多汁,二公子当时没吃够,还暗骂张衍小气。   后面才知道这果子不简单,据说还是圣上赏的供果,轻易吃不到。   叶安皓内心已经动摇的厉害,不动声色的往回撤了点步子。   呜,我就再听听狗男主还有什么把戏。   岑秋锐没有放过他微小的动作,含着笑意道:“阿皓是不是还喜爱唐三彩,为夫前段时间刚拍得了一套,就摆在书房的架子上,稍后用完膳我们一起去鉴赏一下?”   二公子虽然嘴上倔着没答复岑秋锐,但身体已经很诚实的坐回了桌前。   这个当然不是因为供果叶安皓没吃过,他也没有什么鉴赏宝物的情操雅兴。   但是这种光听名字就很值钱的东西,二公子很喜欢收藏。   越贵他越喜欢!   有钱不要王八蛋。   呜,试问谁能拒绝一套,在博物馆才能见到的唐三彩。   最后,叶安皓又被岑秋锐带去了书房,哄骗着吃了一顿饭后甜点。   字面意思,就是上面那两个能吃的东西。   好吃到二公子的后面都有点得意忘形。   不过他吃完又有点后悔,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连吃带拿的,饶是叶安皓想发脾气,也没能在这微妙的气氛中找到理由开口。   这件事就这么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往后挪着。   岑秋锐跟张衍还有事要谈,过了晌午便出了门。   留下叶安皓忧伤的坐在软榻上叹气,手上还不忘揽着那套新到手的唐三彩。   他脸色纠结,摸了一把马尾巴,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一开始自己都是拒绝的,但为什么最后都会让狗男主得逞。   二公子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别说要拿捏岑秋锐,成为狗男主身后的男人了,只怕还反而要被吃的死死的。   不行!   必须得做点什么。   但是狗男主已经出去了,此时显然已经错失了先机。   叶安皓反思了一瞬,突然想起自己漏掉了什么。   除了岑秋锐,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去制裁。   要不是安肆搞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了个什么鬼洞房花烛夜,给了狗男主可乘之机。   他也不至于这两天过得这么少儿不宜,被迫白日宣淫了。   很好,就是他了,先拿安肆开涮。   二公子冷哼一声,说干就干,撸着袖子出门逮安肆去了。   岑秋锐收到叶安皓出府的消息,没多说什么,只吩咐让人暗中看护着。   而此时。   安肆还不知道自己是大冤种,已经被迫祸水东引,即将面对叶二公子的讨伐。   正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马车的椅背上逗猫,“小鱼干,要不要吃?”   黑猫拿屁股对着他,有些无语:【宿主,虽然我的外形是猫的样子,但并不代表我真的是一只猫。】   “哦?那你的真身是什么?”安肆颇有兴趣,在它尾巴上挼了一把,“给点提示嘛喵喵。”   【没有这种提示。】黑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一言难尽:【还有,请停止宿主你的骚扰行为!】   “哎呀,闲暇时刻唠一唠又有什么关系。”安肆像是毫不在意,手贱又挼了一把,惹来了黑猫张牙舞爪的龇牙。   “好了好了,”安肆得了一爪子,连忙坐直身子喊停,说起了正事,“你说那信送到圣都了吗?”   黑猫高冷的收回爪子舔了一把,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很有职业系统的素养:【如果宿主你找的那个江湖人靠谱的话,现在叶安鸿大抵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不过我觉得不太靠谱。】   “江湖人怎么了,人才都是隐隐于市的。”安肆对于它这种观点不太认同,“况且,我这不是怕被岑秋锐察觉,才无奈出此下策嘛。”   黑猫扭过头,对此不予评价。   “要我说你们的系统空间站得升级了,我看别人不是有什么神仙水可以养菜种花的,就是可以储物或者是瞬移之类的。我这倒好,就一小破站,空间倒是看起来挺大,但是中看不中用,啥也干不了。”安肆正经不过三秒,又塌着腰靠了回去,“送封信还得靠人力,这锦城圣都路途遥远,一来一去的得多耽误多少功夫啊,关键还不一定能有售后。”   黑猫拉出科学比对说话:【宿主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人们杜稷出来的杂云怪谈,在理论上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们现在都是云系统,讲究资源共享,一键获取。】   安肆抬眼,来了点兴趣,【怎么说?】   【我能知晓全世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黑猫说起这个,声音都多了几分激情,:【比如,2023年的现代,人们前不久刚结束了一场持续了三年之久的病毒大战,此时正在接受着二次洗礼,这一经历终将载入历史。】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现在又回不去。”安肆叹了口气,“就没有什么百宝袋之类的道具吗?”   黑猫没想到他这么不思进取,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淡,【并没有,我又不是多啦A梦的口袋。】   安肆“啧”了一声,“了不得,你竟然还知道哆啦A梦?”   黑猫浑身炸着毛:【……都说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干点正事啊。】   “你说的对。”安肆深以为然的点头。   【下一个……】黑猫还以为他长进了,扒拉着脑海里的系统提示,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安肆把眼睛一闭,原地开睡了。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这还不够重要吗?近两天没闭眼,再熬下去我就要猝死了。”安肆长手一伸,把它也捞入怀里当抱枕,“正好你也休息一下。”   黑猫“滋滋”炸了一会毛,好言相劝,【别偷懒呀宿主,把活干完了有的是睡觉时间。】   “搬了这么久的砖我容易吗?前期能做的努力我都做了,偷两天懒怎么了。”安肆不为所动,“再说现在成败就看叶安鸿的态度了,没准咱们准备的都用不上呢。”   黑猫似乎被他这有理有据的胡诌惊呆了,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马车在南风馆门口停下。   守在门口的小倌见到安肆的马车,一路小跑了过去想给他提个醒,“主子……”   “有事晚点再说。”安肆摆了摆手,闷头就往馆里去。   他现在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极需一张床,故而进了他的独属雅间就径直往床上一躺。   过了一会,安肆好像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攸的睁开眼,看到了叶安皓放大的脸。   安肆:“……”   你好恐怖啊,叶安皓。   “睡的好吗?”叶二公子见他醒过来,往后退了一步笑撵如花,声音轻柔,全是满载的兄弟情义。   只不过叶安皓手上那根腕口粗的木棍也不知是从哪来的,一下就把气氛带往了凶案现场的发展。   安肆腾的一下坐直身,不太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尖,“咳,还行。”   “是嘛。”叶安皓把棍子一丢,扑了上去,“我这就让你长睡不起……”   几乎是他动的那一瞬间,安肆警觉的往旁边一闪,边躲边喊,“别生气啊,冷静……”   “我很冷静。”扑了一个空,叶安皓气急,顺手抄起了旁边架子上的小摆件朝他丢了过去。   安肆撒腿就跑,“叶安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俩人一个躲一个追,竟是谁也没讨到一点好处。   路过的小倌听到里面的哐哐当当的响声直犯嘀咕,不太放心的上前敲门问了一嘴,“主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然而安肆现在根本没工夫理他,往椅子上一摊,紧急喊停,“等等,等等,真跑不动了,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吧?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惹到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叶安皓也跑不动了,顺势停战,“那天在醉霄楼干的好事,别以为迟了两天我就不找你算账了。”   像不解气一般,他又做出要掐安肆脖子的模样。   “诶诶诶,先坐下喝点水。”安肆给他倒了一杯茶,讨好道:“我那天不就是给你们稍微布置了一下,备了点小菜嘛,这么激动干什么。”   “呵呵。”叶安皓接过茶盏冷哼了一声。   那么硬的菜还只是一点小菜,你还敢弄出什么大菜啊!   安肆察言观色,见他表情还没缓解,觉得是没交代彻底的缘故,又小声补了一句,“那个香只是助兴的,我保证对身体无害。门也只是拿铁丝拴了一圈,真的只是小小一圈,要是想出来,你老公一扯就能开的。” 第103章 我咬了他   叶安皓拳头紧了,没想到这一诈还问出了隐蔽工程,恶狠狠的瞪着安肆,“还有呢?”   妈蛋,他当时还觉得那香挺好闻的,令人上头。   原来是助兴的。   怪不得一开始就……操,差点没把持住。   “难道床底下的小玩具也被发现了?”安肆摸着下巴沉思,“不对啊,不是说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吗……”   “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个帮凶!”叶安皓闻言怒火中烧,揪住他的领子摇晃,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又道:“不对,你个罪魁祸首!”   安肆:“……”   “真的没有了,我保证就这些。”安肆被他吼的有点心虚,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那个,难道是……岑秋锐中看不中用,那方面不太行?”   “去死啊。”叶安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挥舞着拳头,“你知道我这两天都是怎么过得吗?”   这话一听就有瓜可吃,安肆立马精神了起来,也不躲闪了,双眼放光:“这也是我可以听的吗?”   叶安皓:“……”   二公子鄙夷的朝他竖了中指,把塑料兄弟按着狂怼了一通,才算勉强消了一点气。   ……   “我这不是为了增进你们的感情嘛……”安肆也是点背,刚搬完砖回来劳累不已,还撞上了叶二公子的枪口,被一顿狂削有点不服气,“事实证明还是很有效果的,你明显被滋润的很好啊。”   叶安皓呵呵冷笑一声,“你知道弑友的弑字怎么写吗?”   安肆:“……”   安肆见事不对,马上力挽狂澜,招呼下人进来把水果糕点茶水全都上了一通。   以“我只是一个想磕cp的可怜单身狗”为开头,诚恳的承认了错误,顺带对着叶安皓进行了一场从头到脚的商业吹捧。   呵呵。   二公子依旧没解气,况且今天出门前今天吃的有点多,都还没消化呢。   完全看不上他这点东西。   叶安皓毫不掩饰的嫌弃了一把,然后顺理成章,低调的炫耀了一把今天新到手的宝贝。   “是是是,你老公简直是绝世好男人。”安肆立刻附和,表现得略显夸张,“哇,这也太宠了吧。”   叶安皓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不过想起自己的目的又有点心虚,干咳一声欲盖弥彰道:“你也太夸张了,他也没有那么宠吧。大多时候我都要被岑秋锐气死了好吗。”   安肆:“?”   你要不先照个镜子,看看你那下不来的嘴角再说话?   不过安肆也没拆穿,不动声色的套话:“啊?不会吧,岑秋锐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心眼子倒是挺多。   “他就是。”叶安皓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把今天发生的事跟安肆吐槽了一遍。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简短的复述了一遍狗男主离奇的骚行为,二公子又愤怒了,“他竟然在我生气的时候自称为夫,事后还狡辩自己说的只是夫人的夫。简直离谱!”   安肆在一旁委婉的提醒:“这话也没什么错,夫人、夫君、夫夫这确实都是同一个夫字,那么认真做什么。”   叶安皓:“……”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你猜我为什么生气?   就是因为知道才气的啊!   二公子面无表情,捏紧拳头在他眼前挥舞了两把。   “嘶……下手这么狠,我嘴角都要裂开了好吗?”安肆极其夸张,趴在桌上掩面装死,控诉叶安皓:“怎么还两幅面孔,说好的娇软小公子呢?叶安皓你偏离了人设。”   叶安皓在内心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说。   在外面他娇给谁看呐。   二公子高贵冷艳,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   安肆立马就坐直了身体。   倒不是因为怕什么,主要是他还想着没吃完的瓜。   “不好意思,我是土狗没见过世面。”安肆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乖巧问号脸:“你继续,所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呢?”   “因为……就……”说起来叶安皓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咬了他。”   “哦?”安肆看向叶安皓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是我认为的那种咬吗?请就这个“咬”字重点展开说一说。”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这是重点吗?”叶安皓哽了一下,无能狂怒,“难道你不觉得岑秋锐变油了吗?他居然说我故意勾引他。”   “哦莫哦莫。”安肆捂嘴惊呼,“勾引!”   他芜湖一声,记吃不记打,吹了个流氓口哨,“这么刺激的吗?看不出来你俩玩挺嗨啊。”   换来叶二公子一个很无语的白眼。   “也不知道狗男主学的哪个油腻男,最近的发言越发狗血了。”叶安皓木着张脸:“今天一个乌龙让下人们产生了一些误会,他的解决方式竟然不是想着怎么澄清一下,而是现场来一遍,把误会证实。这是岑秋锐该说的话吗?”   他当时真的是大为震惊。   然而作为狗男主前任爱情导师的安肆一听,并不这么认为。   至于为什么是前任爱情导师。   一个已经跟老婆亲密贴贴,而另一个还是单身狗一条就很能回答问题了。   安肆在内心疯狂肺腑。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   你俩这不就是在调情吗。   还是无时无刻的那种。   但是明面上肯定不能这样说,安肆毫无压力的反水,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就是岑秋锐做的不对了。”   “我觉得也是。”见有人认同,叶安皓直接噼里啪啦一顿吐槽。   安肆又帮着他讨伐了一遍岑秋锐。   叶二公子这才微微顺气,捧着茶盏喝水,“我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   “那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叶安皓忧伤的叹了口气,“反正我现在不太想回去,借你这待一会。”   安肆思路清奇:“你确定不是在玩离家出走的小情趣吗?”   叶安皓:“……”   叶安皓朝他赤裸裸的竖了一截鄙视的中指:“爬!”   不过安肆的话确实让他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叶安皓动了一丝歹念。   正说着,厢房外面突然掀起一阵吵闹声。   不多时,就有跑腿小厮上来找安肆,说是有客人在大堂闹事。   哐哐当当的动静听着还挺激烈。   看在他献计有功的份上,叶安皓不打算再跟安肆一般见识,挥挥手让他忙去了。   谁知道安肆这一去,就去了一个多时辰。   叶安皓无趣的紧,招人带他去了之前原身在南柯馆定下的那间屋子。   小厮把人带到就退下了。   屋子里打扫的很干净,但是因为久未主人,所以并未开窗,显得有些沉闷。   叶安皓便踱步至窗前,将窗户给打开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一阵小雨,空气中充满了雨后那股芳草的清香。   很舒服。   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撑着下巴在窗框上趴了一会,突然视线一撇,冷不丁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岑秋锐竟站在不远处的街口,垂眼与人交谈着什么,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模样的人。   都是些叶安皓没见过的生面孔。   就在他内心狐疑的时候,那人好似发觉了什么,转过头朝叶安皓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清正脸,叶安皓这才发现,那人与岑秋锐长得是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只看背影给人的感觉是十分相像的,他刚一瞬间还以为是狗男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寻自己的。   不过眉眼和气质却只像了六、七分,比起岑秋锐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势,那人仿若是天生的一张笑脸,给人一种温温润润的文弱书生模样,看起来没有岑秋锐那么具有攻击性。   年龄好像也要小上一些……   正当叶安皓目光不错的盯着人打量的同时,那人突然朝他浅笑颔首。   叶安皓顿了一下,也回以了一个职业微笑掩饰尴尬,撇开了视线,心中却在默默吐槽,长这么像,这人不会是岑秋锐流落在外的亲兄弟吧?   这个念头一出,他的脑海就条件反射冒出了一个名字。   岑茂行!   卧槽,岑秋锐还真有一个亲兄弟。   不过不是流落在外的,而是应该在圣都的亲弟弟。   原著中对于岑茂行的笔墨并不多,导致他很多时候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   等叶安皓反应过来,再望过去的时候,对方那一群人早已经没了身影。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眉头紧皱,回忆着原剧情。   原著中有描写,岑氏兄弟从小感情就很好,自从原身落水那一回,岑茂行被岑秋锐暗中弄出叶府之后,险险逃过一劫,就回了圣都暗中盯着岑家的一举一动收集把柄,只待时机成熟。   可以说岑秋锐后期能那么迅速拿下岑家,少不了岑茂行的助力。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岑秋锐根本还没回圣都掌权,岑茂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锦城?   而这边拐进巷口的岑茂行,也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堪堪吩咐下去,“查一下刚刚那人是谁。”   ……   大堂的冲突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两个酒鬼喝多了犯混耍酒疯。   安肆带着打手一上去,三两下就给制服了。   那俩人被打了一顿,酒醒的也差不多了,理亏不敢造次,灰溜溜的跑了。   想着叶安皓还在屋子里,他安抚了一番其余的客人,便要往回走。   谁知道在半路就被几个不长眼的公子哥缠住,硬是扯着要与他叙旧。   安肆便又只得笑着跟他们应酬了一番,小酌了两杯之后,趁机给旁边走过来的小厮偷偷递了个眼神。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立马上前低语了一句,“主子,二公子还在等着你呢。”   安肆顺势脱身,揉着眉心往回走。   他酒量不算低,但是这两天睡眠不够,此番两杯马尿下去,脑袋确实有些晕乎乎的,急需休息一下。   “主子,二公子在他那间屋子里等您。”小厮见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小声提醒了一下。   安肆一愣,像是没想到叶安皓真的在等他,有些诧异:“叶二公子还没走吗?” 第104章 离家出走   原本以为那一句只是小厮为了助他脱身的借口。   毕竟按照叶安皓的性子,是不可能坐那干等一个多时辰的。   自己要是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他铁定早走了。   小厮回道:“没走呢,主子您出来没多久,二公子便说今夜要在馆中留宿,让人带着去了那间屋子。许久不见您归来,才刻意让小的来寻的。”   安肆闻言表情更是古怪了,脚步却是一转,换了一个方向。   嘶,叶安皓此举有点反常啊。   这又是闹得哪一套?   他到的时候,叶安皓还沉浸在思绪里,坐在床边发愣。   安肆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抬手在叶安皓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啊?”叶安皓回过神,看清来人,“你可算回来了,我刚刚在想事情。”   叶安皓想了半天,还是对岑茂行此时会在锦城出现的事情充满了疑问,正打算问问安肆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哦~”安肆嘿嘿笑,暧昧的朝他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我知道了。”   叶安皓:“……”   我话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啥呀。   “刚刚是在想你老公吧!”安肆一脸“小样,还跟我装什么,我都懂”的神情,“想你老公就直说呗,我又不会嘲笑你。”   “不是,你……”叶安皓有些无语,不过,他也在此时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站直身凑在安肆身上闻了闻,怒目圆瞪,“你丫这么久喝酒去了?”   “被几个傻子灌了两杯,没什么事。”安肆又笑,“行了,想老公就赶紧回去吧。”   快走吧快走吧。   真要留在这宿上一晚,到时候你那小心眼的醋包老公,又得给我整事了。   叶安皓原本想辩解一下,可他又觉得安肆现在神志不清,跟个醉鬼掰扯没用,关于岑茂行的事情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只得先把这事放一边。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好歹没忘记自己的正事。   “我不回去。”二公子拍板宣布,“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本公子要离家出走!”   安肆:“?”   “你?叶安皓?你要离家出走?”安肆一脸懵,像是不可置信,“多久?”   叶安皓沉呤片刻,“怎么的,最少也要为期一周吧,这段时间借你这里落落脚。”   三天太短,十天太长,折中一下,七天正好。   二公子觉得不错。   完美。   他想了想还不忘威胁第一损友,“你别想着通风报信啊。”   安肆有些无语,心想就你老公那占有欲跟醋劲,没准咱俩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眼皮子底下呢,还用得着我来通风报信。   少年,你还是太年轻啊。   别说七天了,岑秋锐要是能让你在这住上一晚,那都是天下红雨的大事件。   “怎么突然想离家出走了?”安肆本着兄弟一场,能拉一把是一把的念头好言相劝,“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要是岑秋锐哪里没做到位,你好好跟人谈谈就行了,我看他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没必要这样。”   这鬼话编的连系统都听不下去了,忽然出声:【你是认真的吗?】   安肆肺腑真言:“不认真还能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兄弟进火坑吧。”   黑猫:【……你看你兄弟信不。】   叶安皓完全不信,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安肆,“你被夺舍啦?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   安肆:“……”   “行了,是兄弟你就别说了。”叶二公子老神在在的往床上一坐,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   你以为我想离家出走吗?   呜,还不是狗男主太狡诈了。   不来点猛料是不会有效果的。   安肆劝了两句,见叶安皓听不进去,便任由他去了。   “你到时候吃了亏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他走之前还补了一嘴。   “你想我点好吧。”叶安皓不甚在意,头也没抬的朝他挥了挥手。   安肆摇摇头回去补眠了。   行吧,没准别人玩的就是一种情趣。   左右不管叶安皓怎么想,岑秋锐根本不会给他“离家出走”的机会。   而另一边,如安肆所想,岑秋锐此时确实收到了暗卫的密信。   却见上面一笔笔记述了叶安皓从叶府出门之后的事,事无巨细,就连他与安肆聊的内容也被一字不差的记录在上面。   “离家出走……”   岑秋锐看见这行字时,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也不知品出了什么样的意味,眼眸幽深。   ……   睁开眼睛的瞬间,有那么几秒,叶安皓是懵的。   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陌生的床,陌生的屋子,还有迷迷糊糊的思绪。   这是哪里?   他撑着手起身,愣了好一会才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哦,这是南柯馆,打发走安肆,他有点困来着,就打算小眯一会。   谁知一觉竟睡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窗户没关,依稀有小贩高声喝的叫卖声穿透进来。   叶安皓看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阴天的缘故,今日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线钻的进屋内,整个屋子里的陈设朦朦胧胧。   以前总听人说,不要在阴天的下午一个人睡觉,睡醒的那一瞬间会让你怀疑人生。   他今天算是切身体验了一把,那种孤独感仿佛被世界抛弃。   叶安皓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情也随之下沉。   靠,岑秋锐都没发现我不见了是吗?   狗男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活该你老婆闹离家出走!   他撇着嘴,翻身下床。   完全没发觉自己已经被安肆带歪,潜意识自我划为了“老婆”一类。   叶安皓用手扶着门框,摸黑往门口走,他方向感一向不太好,特别是在这种陌生的环境,眼前更是像被蒙上了一层纱一样,瞎的彻底。   原本二公子是想喊人进来给他添灯的。   可是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憋出一个能喊的名字来。   叶安皓每次来都是直接找安肆。   对于南柯馆里的人属于那种,经常在安肆身边见到的会觉得有点眼熟,但是要让他喊名字的话那只能说一无所知。   说实话,二公子有点后悔。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就多记几个名字了。   龟速蹭了一小截,他暗中给自己打气。   呜,很好。   加油叶安皓。   坚持住,胜利就在眼前。   事实证明这种程度的自我鼓励完全没有效果,因为话语刚过,他就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   在第三次撞到东西之后,叶安皓有些无语,明明没看到前面有东西啊。   叶安皓不信邪,又往前走了两步,迎接他的是更为浩大的哐当声。   ……   门外,南柯馆的二楼走廊。   岑秋锐已经在此端坐了许久,来来往往路过的人瞅见他这幅模样,心里都直犯嘀咕。   但在一个时辰之前,岑秋锐还只是站在门口。   他之前也来过几次,南柯馆的众人对他那张脸印象深刻,都知道他是来找谁的。   管事的当即让人给他带到了二公子的屋子,谁知岑秋锐进去不久就又出来了,也不走也不说话,就搁门口站着。   众人对于岑秋锐这种不进屋子,反而守在门口的举动有些琢磨不透。   有一个小倌还大着胆子上前提醒了一句:“二公子在里面。”   岑秋锐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身体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想法。   “公子您可以进去等的。”小倌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明显,又提醒了一句,说着便要上前给他开门。   只是门还没有摸到,就被岑秋锐神色淡淡的拦了下来。   “不用。”   许是觉得有点烦,岑秋锐说完见那小倌还没走,很轻的皱了一下眉,冷冷开口:“还有事?”   “没……没事……”小倌顿了一下,被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气压得安静如鸡,也不敢再说什么,擦了一下前额冒出来的虚汗,便落荒而逃了。   这个时辰正是南柯馆营业的时候,故而这一幕目击者不少,很快便传到了管事的那里。   不过管事的也摸不清岑秋锐的脑回路,对此没辙,鉴于他们主子在这人头上也没讨到过什么好处,他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只吩咐下面人带客的时候尽量躲着点,想等便让他等吧。   末了想想又加了一句:“给那位公子搬个椅子去。”   椅子送过去的时候,岑秋锐倒是没拒绝,往那一坐像个门神一样。   这一坐就坐到了现在。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实话,就连岑秋锐自己也不知道。   突然,身后的寂静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不小的惊呼声,像是什么重物砸地的声音。   岑秋锐“噌——”的一下立马起身,只不过推开门又把动作放缓了。   叶安皓眼泪都要痛出来了,但是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动静,又给生生的忍了。   刚刚那下磕的不轻,腰上酸胀的痛感一时缓不过来,眼见着动不了,他只得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   试图降低一波存在感。   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耳朵就会更灵敏。   叶安皓能很清晰的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不过好在只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只能祈祷来人能有点眼力见,点了灯就赶紧出去。   他抱紧双臂脚趾尬地,要不然也太他妈丢人了吧,能在屋子里把自己摔个狗吃屎,他也算是独一人了。   这要是传出去,叶二公子就没脸了。   不多时,整个屋子就被暖色的烛火照亮,亮到叶安皓捂着脸都能感觉到。   不过他的祈祷落了空,那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点完灯也没出去就算了,脚步明显是朝着他的方向愈来愈近。 第105章 患得患失   “停。”叶安皓头也没抬,只抬起手挥了挥,“你出去吧。”   那人闻言脚步顿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抬腿走了过来。   二公子有点不爽,心想这小厮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的及说话。   就听见了一道极其熟悉,清冷的声音,“怎么我才一会没看着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叶安皓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直到看清眼前的人真的是岑秋锐,他才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来了?”   岑秋锐的眼睫垂着,没有回话。   叶安皓此时的模样称得上狼狈,抿着唇坐在地上,眼眶通红的望着他,一副委屈惨了的小可怜样。   显然是偷偷抹了眼泪。   吓坏了吗?   岑秋锐不动声色的想。   他半蹲在叶安皓面前,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怎么哭了。”   “我才没哭。”叶安皓瞪圆着眼睛,抹了一把脸,“你出去。”   “磕哪里了?”岑秋锐没有出去,而是翻看了一下他的四肢,没看到明显的伤便又去扯叶安皓的衣领。   “不要你管。”他这种态度简直让叶安皓火冒三丈,推搡了一把爆喝,“岑秋锐,我要跟你和离!”   刚才那句话也不知哪触到他了,岑秋锐浑身绷的厉害,抓住叶安皓的手腕,把人抱进了怀里。   “你放开我。”叶安皓气得头晕眼花的,更是死命的挣扎,“本公子要跟你个狗男人和离,现在就离!”   “叶安皓。”岑秋锐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手上的动作又收紧了些,“我不可能跟你和离的。”   叶安皓感觉自己都快歇菜了。   与其说是被岑秋锐抱着,倒不如说是勒着。   力道之大。   难受到他都快要吐了。   听见岑秋锐这话更是气急,“凭什么你说不离就不离,我偏要离。”   “放手!”下一秒,他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岑秋锐的束缚,却偏偏怎么挣扎都不管什么用。   叶安皓气得狠狠在岑秋锐肩膀上砸了一拳,声音嘶哑,“你混蛋,放开我。”   岑秋锐冷着脸不为所动,“你说不和离。”   叶安皓也是拧的很,抿着嘴就是不说。   凶狠地睁大眼睛瞪着他。   “我再说一次,不可能和离。”岑秋锐眼神下沉了几分,清冷的声音一点温度都没有,“叶安皓,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思。”   “凭什么呀,你混蛋。”叶安皓越想越恨,又在岑秋锐身上发泄似的砸了几下,带着哭腔,“我就要离,我要告诉我大哥你欺负我。我还要跟祖母说,你就是个渣男。”   “我失踪了也不见你来找。”叶二公子仿佛找到了伤心的开关,越想越委屈,他满心悲凉,“呸,你就是个臭渣男,我讨厌你。天天嘴上说得好听,结果全是表面功夫,欺骗感情的渣男。”   听着他的控诉,岑秋锐显得有些沉默。   呜,一句解释都没有了是吧。   果然男人都是狗批,得到了就不珍惜。   叶安皓心里难受的厉害,好似被什么无尽的梦魇黑压压缠住,那股莫名不安的气氛压的他有一丝透不过气来,就好像心脏猛的被扯了一下,疼的发紧。   眼泪也跟泄了洪一样,止都止不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抿着嘴别开脸,不想让岑秋锐见到如此狼狈的样子。   你真没用啊叶安皓,能不能争点气。   明明是你自己要离家出走的,现在是在闹什么?   还嫌不够丢人吗。   “为什么哭?”岑秋锐眉头微微皱着,叶安皓的眼泪让他心烦。   他扳着叶安皓的下巴,强迫对方面朝自己,“是因为我没来寻你伤心吗?”   岑秋锐越说叶安皓心里就越堵,不想再听见他说话。   “放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叶安皓用力的拍掉了岑秋锐的手,恨恨的抹了一把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挣扎的更厉害了,嘴里骂骂咧咧,“岑秋锐你混蛋!你就是混蛋,本公子要离家出走,才不要你寻……”   岑秋锐看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声音里多了一丝起伏,终是心软,“别哭。”说完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   叶二公子深陷在悲伤的情绪里,完全没有在听他讲话,揪着岑秋锐的衣领哭的直喘,眼梢和鼻尖都红了,但也不忘控诉对方,“你……你是……混蛋……”   后背上多了一道温柔的力道,轻轻帮他拍抚顺气。   “对,我是混蛋。”岑秋锐像是妥协,冷硬的声音里似乎有点无奈,“不闹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混蛋!不好看你别看。”这句话终于把叶安皓点燃了,他脸色难看的紧,死死盯着岑秋锐,身体都在发抖,说话句句带刺,“本公子又不差你这一个,有的是人喜欢!现在嫌我闹了是吧,早干嘛去了?混蛋,狗渣男……”   “没有嫌你闹……阿皓最好看了,都是我的错。”岑秋锐低头,心疼的在叶安皓额眉心落下一吻,“乖,不哭。”   “混蛋!狗男主!”叶安皓在他胸口上砸了一拳,极其伤心,“就是你的错,我讨厌你。呜……那么黑,我都看不见,还摔跤了……”   “是我混蛋。”岑秋锐任他发泄,用额头抵着他的,然后慢慢移动,从眼睑到脸颊,再到鼻尖,细细密密的,动作格外的温柔耐心,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稀奇珍宝一样,一点点吮吻掉他脸上咸涩的泪珠。   慢慢的,叶安皓缓缓垂下在他胸前的手,放弃了抵抗,身体也在他绵绵密密的吻和怀抱中渐渐柔顺下来,浑身软的没骨头一样被岑秋锐抱在怀里。   冷静下来的人显得有些安静,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后悔中。   他憋着眼泪抽了一口气,那张白里透着红的小脸微微仰着,眉宇间似乎还凝着一点未散的惆怅,喊了一声,“岑秋锐。”   “怎么了?”岑秋锐垂眼看着他,“好点了吗?”   叶安皓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乱成一团,说不出缘由,却又偏偏酸涩的厉害。   他把头埋进对方的胸口蹭了蹭,又喊了一句,“岑秋锐。”   岑秋锐见他这样,眼里带着笑,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我在。”   “岑秋锐。”二公子闷闷的,他哭的太久,说话都带着鼻音,“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啊?”   “没有。”岑秋锐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的阿皓那么可爱。”   “骗人。”叶安皓抿着嘴,闷声道:“明明就是觉得本公子矫情,不想看到我。”   “怎么会?阿皓一点都不矫情。”岑秋锐安抚的在他背上轻拍,说着还轻轻含了一下对方的耳垂,“我就喜欢你这个劲,多可爱啊。”   “真的吗?”二公子轻轻抽了抽鼻子,耳朵尖也红了,睫毛湿漉漉的粘在一起,一小簇一小簇的,像是鸦色的小刷子一样,就这样汪着一双剔透的杏眸,委屈巴巴的看着岑秋锐,“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且纯情且乖顺。   被他这样一盯,岑秋锐心跳擅自停了一秒。   他“嗯”了一声,把人重新揽进了怀里,“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家阿皓这么好看怎么能不找呢。只是你睡的太香了,梦里还念叨着要离家出走,把我当坏蛋轰了出去。”   叶安皓:“?”   “我做了这种事?”叶安皓惊的又掉了一滴眼泪,有点不可置信。   “嗯。”岑秋锐一本正经,“你说我很烦,让我滚出去。”   叶安皓:“……”   你小子不会是在诓我吧。   不过,听起来是挺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冷静下来的二公子有点莫名的心虚,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有没有可能,这是一个误会?”   “好多人都看见了,阿皓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只能眼巴巴的在门外守着。”   叶安皓:“……”   造孽啊。   二公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的睡品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叶安皓抿着嘴,没有什么底气的小声辩解了一句,“你可以再进来啊。”   “你以为我没有吗?我一进来你就哭,跟刚才一样骂我是混蛋。”岑秋锐清冷的声音,夹杂了一点似怒似怨的情绪,“而且还拿和离威胁我。”   这话让二公子一听,几乎有点弃妇的味道了。   他的良心更加不安了。   啊啊啊啊。   叶安皓啊叶安皓。   原来你才是混蛋啊!   呜,误会狗男主了怎么办。   还跟人发脾气闹别扭。   这也太渣了吧,叶安皓忧心忡忡。   岑秋锐眸光闪动一下,托着叶安皓的屁股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眼神幽怨,“所以说,阿皓要怎么弥补我?”   叶安皓:“……”   叶安皓被看的有的尴尬,不过为了挽回自己身为人夫的担当和形象,他还是轻轻咽了咽口水,“你……你想怎样?”   他问完又有点后悔。   狗男主不会趁机提什么过分要求吧。   救命啊。   他可不可以收回上一句话。   岑秋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凝望着他,眼底逐渐升腾起一种略显复杂的情绪来,声音很是低哑,“叶安皓,说你不会离开我。”   已经在打退堂鼓的叶安皓一愣,有些迟疑:“就这样?”   没想到岑秋锐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他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第106章 重振夫纲   岑秋锐“嗯”了一声,把他抱得更用力了,像是在害怕什么,“就这样,你可以闹脾气,但是不要离家出走,不要和离。”   他说着顿了一下,“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那种微妙的内疚情绪,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二公子深受良心的谴责,他搂住岑秋锐的脖子不撒手,亲昵的凑过去蹭了蹭,满是依赖,“岑秋锐,你为什么这么好啊。”   呜,狗男主真的很容易让人心动啊。   我真是混蛋。   听见叶安皓这么问,岑秋锐的表情稍微僵了半秒,然后勾起唇角,似是有些愉悦,“阿皓觉得我好吗?”   “嗯,特别好。”叶安皓重重点了一下头,又有些忧愁,“这么好会把我宠坏的。”   他带着一点试探,不大敢看岑秋锐的眼睛,目光飘忽不定,“你不会觉得烦吗?”   二公子问出口就觉得有点丢人了,尴尬的头皮发麻。   妈蛋,他在干什么?   呜,果然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问出这种智障问题吧。   叶安皓你没救了。   他内心忐忑又后悔。   不过,狗男主会怎么回答?   要是岑秋锐觉得烦要怎么办啊。   啊啊啊,要疯了。   为了不落下风,他立刻先发制人,伸手捂住岑秋锐的耳朵,理直气壮,语气刁蛮的开口:“我不管,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岑秋锐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眼中一片温和,就势吻在就他的掌心里:“如果这也能算的上烦恼,那我求之不得。”   每说一个字,便在掌心里擦过,一下一下,像直接撩进了他心里。   手心里柔软湿润的触感,刺激的叶安皓就好像是有一股电流,留满了全身。   他“唰——”的一下就把手收了回去。   呜,狗男主怎么老是来这一套。   妈蛋,心机男。   “哦,那你还算挺有眼光。”二公子虽然心里在骂街,但是面上不动声色。   岑秋锐敏锐的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唇边噙着的笑意便更深了些,“都是阿皓教导的好。”   叶安皓:“……”   妈蛋,狗男主还挺会拍马屁。   叶安皓冷哼一声,心里却莫名有点开心。   不过,岑秋锐是偷偷吃了蜜吗?   小嘴儿怎么这么甜。   想亲亲。   呜,完蛋了,这肯定又是岑秋锐的美男计。   叶安皓满心甜蜜有点膨胀,决定给狗男主一个奖励,“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这事本公子答应了。”   他说着忍不住凑到岑秋锐嘴角亲了一口。   呜,确实挺甜。   这一举动毫无疑问的刺激到了岑秋锐,他瞳色暗了暗,一直盯着叶安皓的唇看,眼神极其的不清白:“阿皓这是何意?”   叶安皓被他盯的发毛,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眼神警惕,“干……嘛。”   而后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时的姿势有点危险,手忙脚乱的要从岑秋锐身上下去。   岑秋锐哪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牢牢擒住叶安皓的下巴,便印上了那柔软的唇。   空气中的流通突然变得缓慢。   叶安皓被吻的迷迷糊糊的,他无意识的握了握手心,有些生涩的,悄悄的伸了伸舌头。   岑秋锐眸光闪动一下,轻抚着叶安皓柔软的发顶,紧接着不由自主加深了这个吻。   吻越来越凶,叶安皓很快被带入了越来越深的漩涡。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是还在岑秋锐怀里,只不过已经被放到了床榻上,衣衫半褪,要落不落的模样。   岑秋锐还时不时的亲他一口,两只狗爪子也不老实,到处揩油。   整个一*乱的场景。   二公子大惊,条件反射抬腿,一脚把岑秋锐踹下了床,然后慌忙用手拢住肩膀上被对方拨开的衣衫。   叶安皓生无可恋,他有些无语。   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么温情的时刻咱就不能搞点纯爱吗!   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样下去真的不会纵*过度,精那啥人亡吗?   他又往身下撇了一眼。   很好,裤子还在。   呜,太险了吧,好在还来的急。   叶安皓心有戚戚然。   青春期的男人果然撩拨不得。   岑秋锐还小,可不能养成这种坏习惯。   岑秋锐一脸懵的爬起来,又凑过来要抱他,被二公子一巴掌无情的按开。   岑秋锐:“……”   岑秋锐微妙的顿了一下,略显迟疑的开口:“怎,怎么了?”   叶安皓又羞又急,实在没什么好气,“还敢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岑秋锐:“……”   岑秋锐察言观色了一会,略显压力。   实在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难道是他刚刚表现的不好?   可是不应该啊,画册上就是这样教的。   岑秋锐自认为自己已经学有所成,可以进一步探索新的密地了。   但叶安皓看起来确实挺生气的。   前一秒还娇娇软软的人儿,现在一脸怒容。   岑秋锐抿了抿唇,有点失落。   果然还是差了点实践经验么。   叶安皓在一旁瞪圆了眼睛,等着质问狗男主,结果就见岑秋锐眼尾微微向下,垂着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狗狗。   叶安皓:“……”   卧槽,什么情况?   狗男主这是闹哪样?   明明被扒了衣服占便宜的是自己好吗?   岑秋锐垂眼看他,像是不甘心,“是不舒服吗?”   “那倒也不是,挺舒……”   叶安皓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妈蛋,差点被带跑偏。   这是舒不舒服的事情吗?   “舒你个头啊!”二公子耳尖已经泛红,强装镇定,“谁让你脱我衣服的?你这个轻薄浪荡之人!”   岑秋锐闻言却是松了口气,舒服就好。   他眉头一挑,语气幽怨,“那阿皓莫不是想赖账?   叶安皓“???”   叶安皓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我赖账?”   “嗯。”岑秋锐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无辜至极的模样,“明明是阿皓先亲我的,把人撩拨起来,却说我是浪荡之人。”   他说到这,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故作的可怜,“我也知道,自己太过把持不住,但是你这样说我,让我很伤心。”   叶安皓:“……”   不要睁眼说瞎话好吗?   你那副样子到底是哪里表现出伤心了。   “我那是……”叶安皓下意识想狡辩一番,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心虚的。   不就是亲了一下。   怎么了?   他又没亲别人。   “没错,我就是亲你了怎么样?”叶安皓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眉眼有一股说不出的骄矜,瞬间理直气壮起来:“本公子不能亲嘛?况且你那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就那么蜻蜓点水的一下,你好意思说我撩拨?”   “能亲。”这话引的岑秋锐眼里带起了一阵促狭的笑意,他又黏黏糊糊凑了上去,故意把话说的暧昧不明,“阿皓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奈何二公子根本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板着脸让他滚蛋。   岑秋锐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顾把头埋在他的颈间,装聋装的彻底。   叶安皓:“……”   狗男主便宜占上瘾了是吧。   开始亲了那久还没亲够吗?   叶安皓打定主意要支棱起来,重振一下夫纲。   “岑秋锐,要点脸行不行啊!”二公子无能狂怒,“你快给我起来!”   “不起。”岑秋锐对此毫不在意,在叶安皓脖颈又蹭了蹭,语带调笑:“谁让我是轻薄浪荡之人呢,我要履行夫夫责任。”   叶安皓:“……”   叶安皓无语望天。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啊,狗男人!   他合理怀疑今天这一切都是狗男主的阴谋。   等等,岑秋锐之前是不是还说我哭的丑来着。   刚刚扒我衣服,还一直摸我屁股!   所以一切都是哄骗人的是吗。   就是图他身子的手段。   呵呵,男人。   很好,岑秋锐你完了。   二公子的内心活动已经彻底跑歪,他冷哼一声,“岑秋锐,今天这些事是你故意的吧?”   岑秋锐身体微微一僵,心脏都骤停了一秒。   叶安皓没错过这个机会,顶住岑秋锐的胸往外推,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咬牙威胁道:“你再这样下去我跟你翻脸了哦。”   岑秋锐:“……”   岑秋锐深深的凝望着他,喉结滚了滚,“阿皓,莫要勾引我。”   到底是谁勾引谁啊?   叶安皓还来不及回怼,已经又被咬住了嘴唇。   只不过相比较下来,这是一个标准又克制的吻,一触即分。   岑秋锐很快就松开了那抹甜美起身,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垂头眼神温柔的问他:“饿不饿?”   用叶安皓的话来说,就是活像精分。   二公子无能狂怒,揪着他的衣领不让走,“谁勾引你了!”   他的动作引得岑秋锐眼里带起一阵挪揄的笑意,“阿皓也知道我定定力差,再这样,莫别怪我把持不住了。”   叶安皓哽了一下,把手收了回去,暗骂了一句流氓。   岑秋锐唇角勾起,温声问道:“想吃什么?”   叶安皓:“……”   叶安皓其实很想硬气的说一句,“我不吃!”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得让岑秋锐出点血?   而且他出门前吃的那点东西,这个点早已消化的差不多了。   呜,肚肚又有什么错呢。   它只是不想挨饿罢了。   吃完了再跟狗男主算账。   二公子昂着头,宛如一朵高岭之花,冷艳高贵的放下话:“本公子要吃最贵的!”   ……   一炷香之后,号称要吃最贵的叶二公子,刚拐过街口就被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子吸引住了目光。   摊主是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儿,正笑眯眯的盯着火候,铁锅里的麦芽糖熬煮的鼓沸,焦黄飘香。   摊前插着事先做好的各色糖画,引的一群小孩儿巴巴儿围了一圈盯着,叽叽喳喳个不停,馋的直流口水。   岑秋锐见他眼瞅着那样儿,不由一笑:“想吃?”   “不吃。”叶安皓撇开脸,脚步却舍不得多挪一步。   呜,怎么全是小屁孩。   就没有大人喜欢吃糖糖吗?   太令人难过了。 第107章 臭不要脸   岑秋锐哪能不明白叶安皓的心思,他勾唇轻笑一声,“这糖画模样看着倒是挺有趣,就是不知味道如何,阿皓可愿陪我一起尝尝。”   叶安皓闻言眼睛一亮,轻咳了一声,“既然你想吃,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陪你一道去看看。”   说着便拉着岑秋锐往糖画摊子走。   两人本就是极致风流的长相,挤到一堆孩子中间去,更是惹眼的很,引得街上不少人都捂嘴偷笑着往这边瞧。   叶安皓也不恼,只笑着问那摊主:“老人家,你这糖画怎么卖的?”   小老儿笑呵呵指了指旁边,“价钱都在上面了,看中什么小老儿就给你做什么。”   叶安皓顺着看过去,只见旁边立着一个人高的大木牌,上面各色图案价格一一标注的都有。   他迅速选中了其中最大最贵,光看着就非常霸气的一个神话人像,然后侧头看向岑秋锐:“你想要哪个?我觉得最上面那个不错。”   二公子明示成功,正喜滋滋的等着他的巨大糖画,就听见岑秋锐朝糖画摊主开口:“要一只小兔子。”   叶安皓:“……”   叶安皓看着处于木牌中间位置的小兔子,有点无语。   不是吧,不会吧。   狗男主小小年纪就耳背了吗?   二公子指着牌子上最大的那个跟摊主说:“他记错了,我们要这个。”   “没记错,要小兔子。”岑秋锐递了一块碎银过去,还跟摊主小声叮嘱了一句什么。   “好嘞。”摊主笑的可开心了,利落的舀起小半勺麦芽糖浆开始作画。   叶安皓:“……”   二公子面无表情的踩了狗男主一脚。   内心疯狂肺腑,抠死你算了。   装的那么温柔,现在是连个糖画都不舍得给我买了是吧。   狗男主,故意的吧。   不想给人买就直说啊。   耍人玩吗?   呵呵,去死吧岑秋锐。   你彻底把我惹怒了!   今晚等着睡书房吧。   别想本公子再跟你说一句话。   叶安皓浑身都充斥着“我很生气,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的强大气场,头一扭要走。   手腕却被人拉住动弹不得,他甩了两下根本甩不掉。   妈蛋,力气大了不起啊。   他又挣扎了一下,却被岑秋锐顺势握进了手心,十指紧扣。   “放手。”二公子撇着脸面无表情。   手却被岑秋锐握的更紧了,他甚至还摸了两把,“不放。阿皓说好要陪我,现下这糖画还得等一会,你怎能先走?”   啊啊啊啊。   叶安皓内心抓狂。   岑秋锐你这个没有心的狗男人。   这点小钱都不舍的花,还想着占便宜。   靠,本公子真的要生气了!   就在此时,摊主笑呵呵的开腔,“客官,你们的糖画好了。   随着摊主话音刚落,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糖画小兔子,被递到了叶安皓手里。   比他看中的那个最大最贵的还要大上一倍。   “哇~”身旁顿时传来一阵小孩惊羡的哄笑。   叶安皓:“……”   直到走出糖画摊子,叶安皓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上的大家伙有点木然,不太确定的朝岑秋锐问道:“这是……小兔子?”   他虽然想要大的,但也不用这么大吧。   呜,这要怎么吃啊。   “嗯。”岑秋锐一本正经,“阿皓喜欢吗?”   叶安皓:“……”   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男人。   叶安皓嘴角微微抽搐,“谁家小兔子这么大?”   岑秋锐一本正经,“阿皓怎么能跟别人一样,当然得配最大最好的小兔子。”   唔,这话倒是不错。   狗男主挺上道。   叶安皓接受了这个解释,虽然听起来有些勉强。   但是这么大的糖画确实是独一份。   呜,好喜欢。   二公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立刻把之前那点小情绪抛之脑后,美滋滋的捧在手上招摇撞市。   此时正是锦城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喝四起,人头攒动,四溢飘香,满是人间烟火气。   旁边不远就是一个云吞面摊,摊前支着一口大锅,缕缕白烟从热锅里升腾起来,一个个皮薄馅大的云吞被下到了沸水之中,滚了几滚就漂浮起来,被捞进碗里,叶安皓也懒得再走了,拉着岑秋锐过去寻了张桌子坐下。   没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就被端了上来。   “好好吃。”二公子大饱口福,虽然没吃到最贵的,但是这种小摊的味道才是最地道的。   “确实不错。”岑秋锐点头:“阿皓还想吃什么?”   叶安皓抬头环顾了一圈,然后素手一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岑秋锐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就这三个?”   叶安皓看着他,不置可否。   岑秋锐明白了,“我去买。”   小半柱香的功夫,他完美避开叶安皓指出来的那三家,将其他剩余的吃食都买了一份。   二公子坐在小木凳上,看着岑秋锐拎回来的东西,心里美滋滋的。   狗男主挺懂的嘛。   加分加分。   满满当当的小吃铺了一桌子,叶安皓心情不错,捧着他的兔子糖画舔了一口,难得有些矜持,“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   岑秋锐看着叶安皓那截粉嫩的舌尖,心里头莫名一跳,喉结涌动。   “怎么不拆了?”叶安皓见岑秋锐白糖糕的油纸拆了一半就挺住了动作,有些疑惑。   嘬着糖画抬眼望他,无辜且纯情。   岑秋锐眼眸微微眯起来,深深叹息:“阿皓真是要了我的命。”   叶安皓:“……”   我又做了什么?   狗男主怎么一点都不经夸。   叶安皓生了一会闷气,咔嚓在兔耳朵上狠咬了几口,浅淡的肉唇渡上了一层亮晶晶的糖浆。   他吃的满足,完全没意识到,这副模样在朦胧月色的衬托下,落在在岑秋锐眼里,就像是一个美丽而不自知的请。   岑秋锐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么好吃吗?”   叶安皓举着糖画有点懵,抬头看岑秋锐:“?”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把只剩下半个兔身子的糖画往岑秋锐唇边一递,“挺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岑秋锐微低下头,就着叶安皓的手,也咬了一口。   舌尖有意无意的划过叶安皓的指间,意味深长,“确实很甜。”   叶安皓:“……”   叶安皓攸的缩回手,捏着木棍有些无语,“你在干什么?”   臭不要脸。   吃个糖都不老实。   这可是街头闹市啊狗男人。 第108章 狗血事件   岑秋锐盯着一脸无辜的表情,“不是阿皓你让我尝的吗?”   我让你尝,没让你这样尝啊。   叶安皓不再理他,闷头咔咔一阵啃,一张嘴被撑的鼓鼓囊囊的。   岑秋锐眸光闪动一下,叹了口气,“阿皓非要这样吃东西吗?”   二公子包了一嘴的糖,有点茫然,“怎么吃东西?用嘴吃东西啊?”   “我的意思是……”岑秋锐朝他靠近一步,阴影将叶安皓整只罩住,“你再这样吃下去,我又要忍不住吻你了。”   叶安皓:“……”   叶安皓简直被岑秋锐这番狗屁不通的言论震惊。   怎么了,吃东西不用嘴,是要饿死本公子吗?   忍你一天了啊,别太过分。   淡定,叶安皓,这么多人闹起来不好看。   狗男人可以回家再慢慢收拾。   叶二公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捏了一块白糖糕,塞进了岑秋锐嘴里,咬牙威胁,“你要是再说什么我勾引你的鬼话,就等着死吧。”   “是,你没有,是我的问题。”岑秋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主要是我在阿皓面前自制力不强,太容易上勾。”   叶安皓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之绝倒。   他冷哼一声,正要回怼。   就在这时,旁边的桌子坐下了一对闹矛盾的年轻男女。   两个人不知道在争论什么,声音越来越大。   二公子的愤怒只持续了几秒,就跑偏了,偷偷竖着耳朵吃瓜,听的津津有味。   岑秋锐心领神会,时不时往他嘴里投喂一两口食物。   叶安皓听了好一会,总算把整个事件拼凑了出来。   那俩人今日原本甜甜蜜蜜的出游,相处甚好。   结果争吵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只糖画。   女子看中了一个糖画,男子死活不让买,却又说不出缘由。   女子就觉得他抠门,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伤心忧虑之下,心情自然不佳。   而男子觉得女子是在故意跟他耍小性子,俩人一路沉默到这才爆发。   感情岌岌可危。   啧啧,狗血又现实。   经营云吞面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妇,怕他们影响到其他客人,上前劝了几句。   “不是我说,这男的真抠。”二公子冷哼一声,小声跟岑秋锐吐槽,“一个糖画卖的又不贵,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穷苦人家,连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还好意思约人家出游。”   果然不对比就看不出差距。   岑秋锐的表现简直赢麻了好吗?   此时叶安皓对狗男主是越看越满意。   原先那点小愤怒早已被抛掷脑后。   岑秋锐微妙的顿了一下,平静的开口,“可能那男子有自己的顾忌吧,我倒是觉得事情应该另有隐情。”   “不不不。”叶安皓完全不认同这种说话,“这还能有什么隐情,明显是那男子想空手套白狼,又当又立,其实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岑秋锐抿着唇,持反对票,“也可能他只是在乎那女子呢。”   换来二公子一个离谱的眼神:“?”   “比如说,是不是那女子选的糖画不太对,或者是说他看中的那只糖画刚好是一个男性角色。”   叶安皓不解,“男性角色怎么了?”   吃个糖画还搞性别歧视?   岑秋锐:“阿皓不妨想想啊,要是你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跟旁人举止亲密,是不是会很生气。”   叶安皓眼神不善,立刻质问他,“你跟谁举止亲密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岑秋锐:“……”   他眉心一抽,摇头否认,“没有,这只是一个设想。”   “呵呵,不会。”叶安皓冷酷无情,阴阳怪气的开口:“本公子会直接腌了他。”   一副你大可以试试的蛮横表情。   岑秋锐:“……”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阿皓吃饱了吗?天色不早该回府了。”   “再坐一会。”事态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二公子摆摆手,啃着所剩无几的糖画兔子,又当起了一线吃瓜群众。   事情证明现实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在摊主老妇的求和调节之下,那男子总算是把原因说出来了。   仅仅是糖画摊子的麦芽糖浆没有了,只剩之前做好的几个男性角色还没有卖出去,而他受不了女子与其他男子有所牵连,这才没给买。   二公子嘴角抽措,有点无语。   狗血电视剧都没有你们会演。   这男的真不是被裹了小脑吗?   就一个糖画怎么就算的上跟其他男的有牵扯啊!   然而这还不是最狗血的,最后那女子知道了这狗屁不通的原因,竟然痛哭流涕,感动到流泪。   俩人没一会就重新变的你侬我侬,吃个云吞都互相喂来喂去,黏黏糊糊的。   看的叶安皓大为观止,内心极为震撼。   这也太傻逼了吧。   这女的绝批恋爱脑癌晚期了。   这都能原谅?   被生生喂了一泼狗血,二公子有点后悔,只能愤愤把糖画咬的咔嚓作响。   嚼着嚼着叶安皓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捂住岑秋锐的眼睛,说出的话冷酷无情,“别看,你要是染上他这种老僵尸思想,我就休了你。”   岑秋锐:“……”   “也没有很僵尸吧。”岑秋锐有些迟疑,“我怎么觉得……还行?”   叶安皓:“?”   你哪边的啊?   这可是送分题啊,男人!   麻烦摆正你的立场好吗?   叶安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一时说不出来。   他咔嚓咬下最后一口糖画,看着光秃秃的木棍突然有些茫然。   不对,这个故事情节好像有点熟悉。   除了一个加大版的兔子,完全就是他跟岑秋锐的真实写照。   等等,狗男主刚刚是不是还为那个男的辩解了。   呵呵,很好。   “岑秋锐。”叶安皓眉头一挑,语气蛮横的质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从那个挑眉的神情中,就能看出二公子即将爆发的暴风雨前奏。   岑秋锐有些无奈,“阿皓,别生气了。”   呵呵。   你还知道我生气了。   “等着休书吧,狗男人!”   岑秋锐:“……”   *   叶府,静微轩。   肃静的佛堂中间,叶老夫人正盘坐在佛像前,手中转着佛珠,闭着眼睛潜心念咒。   只是不过才片刻功夫,她就豁然睁开了双眼,停了下来。   “老夫人,可是累了?”旁边侯着的嬷嬷见状,上前低声询问了一句,“您近日受了些风寒,要不今日便歇一日吧。”   叶老夫人摆摆手,紧紧捏着手中的佛串,总觉得要出事。   她心绪不宁,抬眼望了一晌窗外,“皓儿与锐儿还没回来吗?”   “还未见到二公子跟二夫人回来,可要差人去寻?”嬷嬷从桌上倒了一盏热茶,见老夫人拧眉,又宽慰了两句,“不过老夫人现在也别太过忧心了,二公子与二夫人最近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感情好的不得了。前段时间二夫人的生辰日,听说二公子还亲自下厨好好操持了一番。昨日还被下人们撞见俩人在院子里亲热呢,年轻人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在外宿上一两次也是有的。”   “罢了,你先下去吧。”老夫人听到这些,脸色稍雯,却仍觉得眉心狂跳,复又继续念起了那枯燥的经文,只不过手上盘佛珠的动作渐快。   可是却不知怎的,那缠绕佛珠的红线,崩断的毫无征兆。   顷刻间,十几颗圆滚滚的佛珠便散落满地,滴溜溜滚个不停。   老夫人直直的看向地上,气血翻涌了数回,最终还是回归了平静,她闭上眼睛,似乎甚是疲惫。   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深夜。   【偌大的叶府,因着二公子从圣都回来的第二天,再次突发恶疾的原因,显得尤为寂静。   一波波大夫被领进门又被送出府。   府上的气氛极为沉凝,仿若被乌云遮蔽,下人们来去匆匆,连大气也不敢喘。   刘柔大悲之后显得有些平静,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自己独自锁在了房中,任谁来都不见。   叶若守了两天,也是半点门槛都进不去。   他没办法,只得请出了叶老夫人。   “柔儿,这事怪不了你。”老夫人叹息了一瞬,在外面敲门,“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众人涌了上来,不过刘柔只让叶老夫人一人进了屋。   “娘,柔儿有一事相求。”刘柔一脸绝决的跪在地上,重重朝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还往娘成全。”   叶老夫人看着她一双杏眼都哭成了核桃,连忙拉着刘柔的手将她扶了起来,“有话好好跟娘说,做什么跪着。”   “娘先答应我。”刘柔摇头不动,“不然我就长跪不起。”   老夫人无奈,便只得依了她,“这……到底是所为何事,你便说罢。”   刘柔这才起身,她抿着唇,斟酌了一下话语才开口,“皓儿的病,我得了一法子可以一试,不知娘可听说过异世换魂的说法?”   这话一出,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她实在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从自己最喜爱的儿媳口中,说出这等奇的事情。   “这……皓儿这病来的汹涌,这么些年,也反复过几次,广寻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叶老夫人有些迟疑,“此事关乎皓儿的性命,柔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等邪门歪道,莫不是遇到了江湖骗子,受了蒙骗。”】 第109章 面子没了   【“况且,这人的魂魄离开身体怎还能活?”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宽慰:“柔儿我知晓你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皓儿是你辛苦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看着他受罪不忍心,才会有所偏激。虽说此次情况是有些凶险,但这么些年也都过来了,上天眷顾,我相信皓儿这次定也能挺过去,逢凶化吉的。”   “不会的。”刘柔似乎魔怔了一般,陷入了一片低声的呢喃之中,“不会的,皓儿挺不过来了,他会死……”   老夫人闻之脸色突变,眼神复杂,“柔儿你……”   “娘,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也觉得自己快疯了,但是我不能疯。”刘柔摇着头,“我不能疯,我要救我的孩子。”   她突然定定的看着老太太,“只有换魂他才能活。”   刘柔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猛的寂静了一下,老夫人连连皱眉,面上多了几分忧色,“孩子,换魂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从古至今便未有人做过,你定是这段时间忧心过重才会如此,需要好好休息。万万不可听信谗言,被人蒙蔽着做了傻事。”   “倘若我说我就是一阶异世之魂呢?如果我说皓儿所受的这些种种皆是因我而起呢?”刘柔带着自嘲的轻嗤一声,“娘亲,儿媳又何尝不想这只是一场梦。”   “上天眷顾?要不是因为上天,我也不会莫名出现在此,所谓的天道仁厚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只会遮遮掩掩的搅乱别人的人生,我偏不要让“它”如愿。”刘柔说到此,面目有些扭曲,显然是心里憋着一股子滔天的怒火,但是却又无可奈何,“错的是天,我的皓儿才不是一个错误。”   “娘,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老夫人沉默良久,“若儿那边……”   “别让他知道。”   好半晌,老夫人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事你有多大的把握?”   “八成,我会把皓儿带到我的故乡,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自会受到感召回来的。”刘柔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递给叶老夫人,“届时还需娘在此留意一个人,往后要是此人在锦城出现,还望娘务必把他带回叶家,留的越久越好。”   “他与皓儿的正缘,因果会有些坎坷,挺过去了这局才能算真正破了,不过这些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老夫人看着满地的的佛珠,幽幽叹息,像是突然老了十岁一般。   袅袅而起的檀香在佛堂之中萦绕,叶老夫人始终陷在这一片静谧之中。   只余下一声轻不可闻的呢喃,“难道这因果终是不可逆吗……”   ……   而夜市这边,伴随着“轰隆——”的一声惊雷。   二公子的火气还没发出来,就被兜头的大雨碴子给砸懵了。   前一瞬还热闹非凡的闹市,顷刻间全是抱头鼠蹿的身影,叶安皓一时不慎被人群挤的转了几转,晕头转向的,完全失了方向感,只能被动的被人群推桑着往前走。   他四处张望,丝毫没看到岑秋锐的身影。   卧槽,就这一会儿功夫,狗男主哪去了。   我都要被挤跑了好吗?   下一秒,叶安皓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从身后握住。   他回过头,看清是岑秋锐,很是感动,连忙像个八爪鱼一样抓住人不放,“我的天,你可算来了。”   呜,得救了。   岑秋锐冷着脸什么也没说,右手抓住叶安皓的手腕,把人紧紧的揽进了怀里抱起,似乎要嵌入一般。   叶安皓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姿势不姿势的了,两只手臂牢牢的搂着岑秋锐的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对方身上。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生疼,他抹了一把脸,巧妙的与对面的一个大哥对上了视线。   大哥也好似惊了一瞬,跑路的动作都停了片刻,眼神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他与岑秋锐一番,然后又抬眼看了一眼前方,表情逐渐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叶安皓:“……”   看什么看啊。   没见过被男人抱着的男人吗?   还不快跑啊。   活该你被淋。   叶安皓被雨滴砸脸本就不爽,内心偷偷竖了一个中指,疯狂吐槽。   但还是没忍住顺着大哥的视线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二公子看见了一个像他一样被抱在怀里的同道之人——只有一岁的光腚奶娃娃。   叶安皓:“……”   叶安皓生无可恋。   呜,完蛋,面子没了。   叶安皓你清醒一点,魂都快要被挤出来了,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啊。   生命面前,面子无用。   呜,但这也太丢人了吧。   算了,能顾及一点算一点吧。   二公子毫不犹豫的立马把脸埋进了岑秋锐的颈窝,誓死不漏出一点面容。   呜,就让他闷死吧。   过了一会,又悄咪咪的把两条长腿往上缩,圈住了岑秋锐的腰。   呜,这就是腿太长的烦恼。   岑秋锐动作顿了一下,用手把人往上托了托,然后单手搂着他,左手拨开人群,带着叶安皓冲了出去。   直到有了一个避身之所,叶安皓才终于缓过神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嘀嘀咕咕的小声抱怨,“这到底是渣男在立誓还是哪路神仙在渡劫呀,简直离谱。”   俩人被浇了个彻底,浑身湿透滴着水,整个一狼狈的落汤鸡模样,只有相贴的胸膛处余有一小片干的布料。   二公子拍着岑秋锐的肩膀,示意对方把他放下去。   岑秋锐没动。   叶安皓又拍了拍,喊道:“岑秋锐?”   对方反而还抱紧了些。   叶安皓:“???”   叶安皓微微往后仰,看清岑秋锐的表情,微微一愣。   狗男主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是因为淋了雨吗?   总不会是嫌他重吧!   二公子反思了一瞬,最近他也没吃多少啊。   好吧,确实是吃的有点多。   叶安皓耳根微微发红,木着一张脸,“岑秋锐,放我下去,身上黏糊糊的好难受。”   岑秋锐的脸色莫名很不好,冷着一张脸刚把人放下,又牢牢的抓住叶安皓的手腕。   这举动换来了二公子一脸的问号。   岑秋锐神色淡淡,“会走散。”   叶安皓:“……”   狗男主现在说瞎话都不用打草稿了。   “这地方难道不是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叶安皓左右看了一圈,木着一张脸开口,“要怎么走散啊?”   “有人。”岑秋锐抿着唇,“不牵紧你就跟别人跑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叶安皓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跟别人跑了?”   “刚刚。”   得,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故意的吧?   狗男主还能再小心眼一点嘛?   叶安皓为之绝倒。   不过出于对岑秋锐刚才大雨中相救之情的感激,二公子此时对他异常的包容,还是解释了一句,“我那是被人挤着,被动顺应潮流嘛,你别多想。”   毕竟二公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岑秋锐板着脸:“你都跟别人跑了,不能不多想。”   啊啊啊啊。   叶安皓内心抓狂。   狗男主是听不懂人话吗?   都说没有跟别人跑了。   二公子深呼一口气,阴阳怪气了一把,“呵呵,那你继续想着吧。”   岑秋锐的脸色更差了,眸色冰凉。   叶安皓被他甩脸色甩的莫名其妙,小脾气也上来了。   狗男主会不会看气氛啊,突然耍什么小性子。   本公子都没生气呢。   叶安皓往旁边走了几步,坚定的与岑秋锐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肯再同对方说一句话。   不过手还是没放开。   不是他怂,实在是这地方有点阴森。   也不知道岑秋锐怎么找的地方,街道上那么多宽敞明亮的茶楼酒肆不去,偏偏就寻了这么一处幽深阴暗的破屋子。   也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   呜,看着就吓人。   虽然二公子合理怀疑狗男主动机不纯。   但是外面瓢泊的大雨下个没完,他想走也走不了,只能放低底线。   呜,牵着就牵着吧,反正牵个手也不会少块肉。   叶安皓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心里仿佛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那股莫名的心慌又涌了上来。   不过那股心慌很快就变成了尴尬。   他们身后的木门内,莫名响起了一阵清晰“啧啧啧”的水渍声,但是却完全不似雨水的动静。   二公子异常警觉,往岑秋锐那边挪了挪步子。   那声音却越发清晰了。   叶安皓脸色微变,没忍住又往岑秋锐靠了靠,小声的问道:“岑秋锐,你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岑秋锐异常淡定,“没有。”   “真的吗?”叶安皓怂唧唧,想回头看又不太敢,只敢小声的跟岑秋锐咬耳朵,“我真的听见了,啧啧的水声,不是雨水……倒像是……”他说着顿了一会才开口,像是想了一会形容词,“有点像嘴巴吧唧嚼东西的声音。”   妈蛋,那里面不会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吧。   亦或者雨夜杀人夜?   他越想越怕,紧紧的扒在岑秋锐身上。   呜,太吓人了。   “嚼东西的声音?”岑秋锐的眼眸渐渐的深邃起来。   “不是,你真的没听见吗?”叶安皓不可置信,他从小就怕黑,此刻四下都是乌漆嘛黑的环境,任何一丁点的动静都足以引起惊动。   这种未知的恐惧带来的反应是巨大的。   二公子被吓得魂不附体,说话都不敢大一点,闭着眼睛莫名有点委屈,“岑秋锐,那里面是不是有吃人的怪物哇,呜,我们不会要被吃了吧?” 第110章 再遇狗血   “不会。”岑秋锐微皱着眉头,“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可是那个声音真很像咀嚼声啊。”叶安皓很慌,抿着唇偷偷掉了两滴眼泪,察觉到岑秋锐的动作,死死的抱着对方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许丢下我跑了。”   岑秋锐的视线落在叶安皓脸上,看着他皱着小脸依赖自己的模样,心里柔软的地方似乎被戳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   那点无由来的烦躁忽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的声音放轻了许多,“好,那阿皓可要跟紧我。”   叶安皓重重点头,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没一会,俩人就来到了门前,离奇的是那股水渍声恰到好处的停了。   岑秋锐还要往前走,叶安皓死活拉着不让,拼命摇头。   二公子内心抓狂。   这什么鬼东西不会是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吧。   “没事,应该是人。”岑秋锐安抚了一句,然后悄声推开了一丝门缝。   叶安皓躲在他身后,好半晌才敢眯着眼睛往里瞄了一眼。   得益于里面那盏昏暗的烛光,勉强能看清门后的环境和人。   没错,是人。   还是熟人。   云吞面摊的那对狗血男女主,此时正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说着私密话,然后说着说着就情难自已的贴在了一起,肆无忌惮的亲起来了。   空气中再度弥漫的“啧啧”水声,跟叶安皓刚刚听见的诡异声音一模一样。   叶安皓:“……”   叶安皓为之绝倒,拉着岑秋锐火速逃离这个令人社死的是非之地。   还好心的帮他们把门又给掩上了。   这一波尴尬事件绝对能排进叶安皓的TOP前五。   二公子捂着脸,疯狂甩头,试图把那份尴尬画面甩出脑海。   可是里面那两傻逼估计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两个人,丝毫没有一点顾忌。   毁灭吧,这傻逼的世界。   岑秋锐看着他,“阿皓还觉得是咀嚼的声音吗?”   叶安皓:“?”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啊。   叶安皓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看向岑秋锐:“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他们了?”   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岑秋锐:“……”   岑秋锐冷静回复,“没有,我也是刚知道。”   “是吗?”二公子心中狐疑不止,“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没有啊,我很惊讶。”   叶安皓:“……”   破案了。   岑秋锐那张冰块脸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半点惊讶的成分。   “岑秋锐。”叶安皓无能狂怒,“你个狗批又耍我!”   岑秋锐轻咳一声,握住他的手,“这么久,喜鹊也该寻来了,我去看看她到了没有。”   “不准去!”二公子咬牙切齿,“要是敢走,你就等着以后都在书房过活吧。”   岑秋锐:“……”   这下完了。   叶安皓瞥了眼岑秋锐,“所以你从头到尾都知道那俩人的存在,却故意没想告诉我,就是为了看本公子的笑话是吗?”   “不是。”   “狡辩!”   岑秋锐微妙的顿了一下,迟疑的开口,“我说了有人。”   叶安皓花了好一会,才回想清楚岑秋锐是什么时候说的有人。   在污蔑他跟人跑了的时候。   呵呵,很好。   狗男主你彻底激怒我了。   新仇旧恨正好一起清算。   直到回了皓志阁,叶安皓都没再跟岑秋锐说过一句话。   然后就在岑秋锐想跟着进主屋的时候,二公子“哐当——”一声把门关上,毫不留情的将对方赶去了书房。   岑秋锐:“……”   “哎呦,怎么淋成了这样”崔妈妈被俩人混身湿漉漉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去差人备热水上来。   喜鹊慢一步进来,看见岑秋锐被关在门外,就知道二公子又闹别扭了。   她心中难掩担忧,刚刚在马车上气氛就明显不对啊。   “主子,”见四下无人,喜鹊快步上前,在岑秋锐压低声音道:“茂行公子今日也去了那条街,好像与二公子撞上了……”   岑秋锐闻言一顿,面色微凝,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房门,似乎想透过那层屏障看到里面的身影,小半晌后,才转身去了书房。   雨声淅沥,狂风大作,发出了呼啸的“呜呜”声。   叶安皓泡在浴桶里,心有戚戚然,止不住吐槽。   妈蛋,这天气还有完没完了。   就算渡劫也早该渡好了吧。   难道是哪路渣男立誓了吗?   他话音刚落,汹涌的雷声就伴随着银色的闪电,在半空中炸开。   二公子被吓得浑身一抖,内心有些莫名后悔。   呜,早知道就不把狗男主赶书房去了。   虽然很生气。   但是这种糟糕的鬼天气,晚上一个人在屋子里真的很可怕好吗!   叶安皓惊魂未定,也没心思再泡下去了,从浴桶起身,拿着衣裳胡乱往身上裹。   结果他刚从云母屏风后面出来,就见原本应该在书房的岑秋锐,此时却倚靠在房中的小软榻上。   单手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公子楞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有点儿高兴。   算他还有点良心。   呜,就冲这一点,狗男主也不是不能短暂原谅一下的。   “阿皓洗好了?”岑秋锐听见动静,抬眼看他,笑的纯良无害,“过来。”   他墨发微湿,散落在肩上,显然也是刚沐浴完毕。身上的白袍松松垮垮的披着,胸前还故意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实在是风流的紧,与平日的风格大相径庭。   再配上那张纯良无害的笑脸,实在像个精。   还是能蛊惑人心的那种男精。   叶安皓被他那个笑迷惑了一瞬,鬼使神差的上前。   等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仅被对方抓住手腕,拉到了软榻上,手还情不自禁的摸上了那充满美感与力量的胸肌。   岑秋锐挪揄的笑:“喜欢吗?”   叶安皓:“???”   叶安皓自制力稍显不足,一时没有抵御住岑秋锐的明晃晃的美男计,忍不住摸了一把。   手感确实还挺好。   靠靠靠,狗男主这也太会了吧。   呜,这谁遭得住。   不过随后回过神,他又有点后悔。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又跳到岑秋锐下的套里面去了啊!   不行不行不行。   二公子内心怒其不争。   叶安皓啊叶安皓,给我把持住好吗!   谁还没有两块胸肌咋了?   这都是岑秋锐的阴谋诡计。   你又不是鱼,咬钩就让他得逞了!   嗯,那就再摸最后一下。   岑秋锐嘴角微勾了勾,拉着叶安皓另一只手放在鼻尖轻嗅,然后用那张含着笑的眸子凝视着他,温声道:“阿皓身上真香。”   叶安皓:“……”   我刚洗的能不香吗?   不对,你个不要脸的登徒浪子!   瞎闻个什么劲?   叶安皓有些恼怒,尴尬的耳根都红了。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抽回手,蔑着对方骄纵的质问道:“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进来的。”   “今夜风暴太大,书房的屋顶不知被什么砸破了,四处漏雨住不了人。”岑秋锐顿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阿皓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叶安皓一眼,讨好道:“阿皓这般心善,应当不会赶我出去吧?”   叶安皓:“……”   不是,男人你为什么充斥着一股绿茶味。   这雨虽然是大了点,但也没到能砸烂屋顶的程度吧?   太离谱了!   狗男主愈发说谎不打草稿了。   二公子决定硬气一回,绝对不能让岑秋锐三言两语的就给糊弄过去,“既然书房睡不了,皓志阁还余下了几间偏房,你便去挑一间吧。”   “偏房久未住人,需要打扫,而且……”岑秋锐抿了抿唇,眼尾微微向下耸拉,一脸无辜可怜的模样,“我晚上一个人睡有点怕。”   叶安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些无语。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怕过了?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睡觉怕什么怕啊!   外面又是一阵“轰隆隆”炸响的雷声,雨水连绵不绝的落下,院子里那颗老魁树的枝叶被打下来不少,飘飘然落下,铺了一地。   叶安皓惊定不移,一整个被震慑住了。   呜,这也不能怪岑秋锐,打雷什么的确实也太可怕了啊!   他缩了缩脖子,毫无骨气的反水,“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怕的份上,准你留下。”   他的动作引的岑秋锐眼里带起一阵促狭的笑意,目光在叶安皓脸上流连,“我就知阿皓舍不得。”   “滚蛋,别瞎套近乎。”二公子嘴极硬,冷哼一声极力掩饰,“让你留下不代表本公子就不生气了,你……”只有一小点床可以睡。   “嗯,知道。”岑秋锐伸手抚顺叶安皓额间炸毛的细碎发丝,微笑颔首:“我不上床,就在这软榻上。”   叶安皓:“?”   有没有搞错?   叶安皓心想要是分床睡的话,你在与不在的区别大吗?   狗男主,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费了这么多心思留下,难道就这点志气嘛。   不过,岑秋锐什么时候有这种自觉了?   真的不是另有什么小算盘吗?   事出反常必有。   二公子有些狐疑,打算看看他要做什么。   “算你识相。”他咽下那半句未出口的话,轻轻推了一把岑秋锐站起身,“我要睡了。”   而后径直朝床榻而去。   不过,叶安皓故意放慢了脚步,要是岑秋锐有什么想法的话,他就不信狗男主真的能放弃这个机会。   结果直到叶安皓在床上躺下,身后的人都没说话,光盯着他的背影却半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二公子不信邪,耐着性子忍了一会才转身。   回头就看见岑秋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身形一躺,就那么在软榻上睡下了。   叶安皓看岑秋锐仿佛无动于衷的样子,深受打击。 第111章 古籍学习   叶安皓不理解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狗男主难道是真的想分床?   那干嘛还非要进来啊。   我叶家是少了你一张软榻睡吗?   他有点不开心。   不是,为什么呀!   我气还没消呢,狗男主凭什么要分床。   二公子越想越气,把被子往头上一兜,有点委屈。   岑秋锐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卡着叶安皓爆发的前一秒喊了一声,“阿皓。”   “干嘛?”叶安皓缩在被子里,凶巴巴的没什么好气,“有话就说,困了。”   岑秋锐:“睡觉别闷着头,会难受。”   “谁说的。”叶安皓阴阳怪气,“我就喜欢闷着头睡,一点都不难受。”   离那么远管什么啊!   “嗯。”岑秋锐稍微顿了一下,声音清冷:“做个好梦。”   叶安皓哽了一下,没想到岑秋锐还真不管了。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外面的雨势更大了,嘈嘈切切的。   他心绪复杂,落差巨大,默默的往被窝里又缩了一缩,强压下心中冒出来的奇怪情绪。   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难道还真能被吓死吗?   分床睡就分床睡,大不了以后都各睡各的。   叶安皓竭力放缓呼吸,强迫性让自己入睡。   然而效果甚微。   他翻来覆去了半天却连丝毫睡意都没有,胸口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腰上今日傍晚磕的那一小块伤也像是会蔓延一样,原本已经不怎么痛了,这会儿痛感倒像是加剧了几倍,难受的不行。   二公子哗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了身,幽幽的盯着软榻上的那道身影。   自己这么伤心。   狗男主凭什么睡的那么香。   岑秋锐双手枕在脑后,虽闭着眼,背后却仿佛长了另一双眼睛,知道叶安皓在盯着自己。   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眸光闪动了一下,却在下一秒愣住。   叶安皓慢慢爬上软榻,抱住了岑秋锐的腰,还把脸贴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怎么了?”岑秋锐侧身,顺势把人揽进了怀里,“睡不着吗?”   叶安皓把头埋在他胸膛,并未吭声。   “这软榻太小,不舒服。”岑秋锐有些无奈:“阿皓还是去床上睡吧。”   “不要,”叶安皓闷声道:“我想跟你睡。”   “阿皓说的……”岑秋锐顿了一下,把手放在叶安皓的头上,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莫名带着安抚的意味,“是哪种睡法?”   嗯?   二公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的这句话很有歧义。   “你说呢?”叶安皓轻轻咬着唇,对他这种明知故问很不满意,仰头故作声势的朝岑秋锐瞪眼睛,凶巴巴的,“我腰痛,你也不知道给我揉一下。”   一如既往的任性娇纵,蛮不讲理。   岑秋锐垂眼,把人塞进了被子里,手也跟着滑了进去,在他的腰腹处缓缓揉捏。   “再下面一点,”二公子勉强满意,解放了双手,一张嘴叭叭叭跟个机关枪一样指挥岑秋锐,“对,左边那里……”   只不过这软榻平日仅供他偶尔歇歇脚,躺靠一下的,尺寸本就不大。   现下躺了两个大男人,虽都竭力侧躺着,到底还是略显紧凑。   叶安皓老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滚地上去了,不自觉往岑秋锐贴近不少,想了想又把其中一只脚架到了对方腿上,还不忘叮嘱岑秋锐,“你过来搂紧点,别等会儿摔下去了。”   岑秋锐喉间滚过一声低笑,如他所愿收紧双臂,俩人这下贴的原丝合缝,一瞬呼吸交融,灼热的余息好似要把人融化,“阿皓说的是这样吗?”   他们挨的极近,说话的时候甚至能触碰到对方的唇瓣,微痒湿润。   “也……也不用这么近啦。”   叶安皓心中感觉不太妙,下意识想偏头躲开,却被岑秋锐按的更紧。   “干嘛呀,岑秋锐放手啦。”他有些不自在,刚要抬手推岑秋锐,就听见对方低声道:“不是阿皓让我搂紧些的吗?”   叶安皓在他肩上轻拍了两把,“你这搂的也太紧了,我要透不过气了。”   “是我按的不舒服吗?”岑秋锐有些失落,在他唇边摩挲,“如果是这样那阿皓便推吧,把我推下去。”   他松了点劲深深叹息,“就让我一个人在这深夜,孤独的躺在地上吧。”   叶安皓:“……”   男人,戏有点过了吧。   大男人摔一下怎么了?   立马爬起来就是了。   说是这样说,但叶安皓还是乖乖不动了。   虽然他觉得岑秋锐这个狗男人就是故意的。   但是对方的手就好像有魔力一样,二公子被揉舒坦了,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懒洋洋的眯着眼睛。   呜,狗男主这按摩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也没见他什么时候专研过,到底怎么学的啊。   算了,原谅他好了。   也不是没亲过。   岑秋锐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手悄悄的往下探去。   可还没等他摸到那处,就被制止了。   叶安皓无比警觉,掀开被子一把将他不安分的爪子握住,然后凶巴巴的朝岑秋锐呲了下牙,“好好按,不许乱摸!”   狗男主怎么这么不经夸。   一点都不老实。   二公子面无表情。   呵呵,果然还是不能轻易原谅。   岑秋锐却笑的暧昧,贴着他的脸颊摩挲,“阿皓不是想要吗?”   “并不想。”震惊叶安皓八百年,“你别在这颠倒黑白啊。”   “嗯。”岑秋锐指了指叶安皓还搭在自己身上没拿下来的腿,翻身把人抵在了身下,言之凿凿:“阿皓这般勾我,姿势都摆好了,我又不是柳下惠。”   叶安皓:“……”   什么呀。   男人,你的想法很危险。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还姿势都摆好了。   狗男主怎么这么能脑补。   我可去他妈的姿势。   “阿皓都明示的这么明显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失望。”岑秋锐在他耳窝的小痣上轻舔了一下,而后含住了对方精巧的耳珠。   “你别污蔑人。”叶安皓痒的很,把他作乱的脑袋推开了一点,无能狂怒,“我那只是怕摔下去……唔……”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封住了唇。   良久,岑秋锐才终于放开了些,他把头抵在叶安皓肩窝,嘴唇擦着对方的耳垂喟叹道:“阿皓……我想试试……”   “你在想屁吃……”叶安皓还来不及回怼,已经又被咬住了嘴唇。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狗男主到底想干什么啊?   岑秋锐手掌掌住叶安皓的后脑勺,唇齿间烫热有力。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灵巧的扯落了被叶安皓胡乱裹做一团的衣带,剥开阻碍探了进去。   …………拉灯分界线…………   “唔……”叶安皓从没被人这般对待过,措不及防被他这般触碰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像是有小勾子一样,在夜色中莫名带了些撩人。   …………拉灯分界线…………   岑秋锐喉结滚了滚,离开他的唇一分,那个距离近到每说一个字,俩人的唇瓣便触碰着,几乎能擦出火星子。   “阿皓……不想试试吗?”   “不……想……”叶安皓轻轻咽了咽口水,嘴极硬。   没听到满意的答案,岑秋锐手上一动,忽然低头坏心眼的咬了上去。   温热的舌尖轻轻啃咬,一股痒意直接卷席到了叶安皓的尾椎骨。   “唔,别……”叶安皓心都颤了一下被刺激的不行,微弱的挣扎还没有持续两秒就浑身战栗,就连脚背都绷的笔直,宛如濒死的鱼一般张着嘴大口呼吸。   空气的流通变得极为缓慢,叶安皓的思绪逐渐模糊不清,大脑一片空白,他双手捧着岑秋锐的脑袋,也不知想往外推还是往回拉,只呢喃的喊着对方的名字。   “岑秋锐……你走开……好难受……”   岑秋锐的呼吸也*重起来,又凑回了叶安皓耳边轻声哄骗道:“我最近新学了一个手法,可以让你不难受,阿皓想不想试试?”   “要……岑秋锐……”叶安皓在迷乱中无意识的挺着胸膛,眼眶都急红了,咬住嘴唇声音打颤,完全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只听进去了一句不难受,“你快点……帮我……”   “好,这就帮你。”岑秋锐把人整个抱了起来换了个方向,“不过,阿皓要答应都听我的。   “答……答应你……”叶安皓无比顺从。   意识沉浮中,迷迷糊糊感觉岑秋锐好像脱掉了他的上衣……   叶安皓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现在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分析不出来缘由,两只手往后摆着紧紧的揪着岑秋锐的衣角,“还……还没好吗?是……什么……按摩手法……还要……脱衣服?”   “阿皓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岑秋锐看起来有些亢奋,神采飞扬,手已经重新摸上了他的腰。   “唔,往上面……去点。”叶安皓刚刚闪过一个念头,但是被脑子里的浆糊棍一搅和,就全然消失在了各种模糊不清的想法之中,胡言乱语,“在哪……学的,改天……我也要学……”   “嗯,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岑秋锐已经解开他身上所有的束缚贴了上来,“阿皓要是喜欢,到时候我们一起学。”   叶安皓懵懵懂懂的点头,不过效果好不好,还得试过才知道。 第112章 爱搞不搞,不搞滚蛋!   “可是……它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谁也猜不透叶二公子的脑回路,火烧火燎的时候,还有心思管这些有的没的。   “是不是我不够努力,所以才让你在这个时候还能想些别的?”岑秋锐已经褪下了他的裤子,脸色不太好,在叶安皓的浑圆蜜桃轻拍了一下。   “嘶,狗男人,你敢打我!”叶安皓疼的一激灵,就像是突然回魂了一般,冷不丁瞧见自己浪里白条的样子,突然猛的一怔,喃喃自语:“不是,我衣服呢?”   再回头一看,岑秋锐这个衣冠禽兽,上半身穿的一本正经,下半身也是不可言说的,他大为震撼,捂着脸直呼辣眼睛,“不是,你裤子呢?”   救命啊。   谁来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尴尬的社死场面。   下一秒记忆回笼。   等等,屁股。   龙阳之好!!!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叶安皓此时已经能感觉到,狗男人游走在他腰下蜜桃上的爪子,还有抵在那沟渠处的屏蔽词物件。   !!!!   妈蛋。   他这下总算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这他妈不就是那见鬼的后什么式吗?   但他们开始说不是正经按摩嘛?   太操蛋了,狗男主竟然趁人之危。   不对,岑秋锐竟然蒙骗清纯少男。   二公子魂都快吓没了,当机立断一个翻身,直接从软榻“哐当——”滚落在了地上。   叶安皓甚至都顾不上屁股磕在地上生痛,直接掀被子一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卷成了一个蚕蛹。   整套动线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阿皓?”岑秋锐一时不察,不明白叶安皓怎么到地上去了,还保持着屏蔽词的动作僵在半空,一脸茫然。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叶安皓被那支棱起来的地方惊的直往后退,他用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疯狂摇头,”岑秋锐,这一点都不好玩。”   “可是阿皓刚刚答应我了,今天都听我的。”岑秋锐瞳色深沉,抿着唇往叶安皓的方向靠,“我问过了,不疼的,许多人都说很舒服,我们也试一下吧。”   卧槽 ,要不要脸啊?   这种事竟然还去问别人!   你他妈的就这样进去,我不死也残了好吗?   叶安皓不理解,狗男主学了这么久难道就学会了蛮干嘛?   还不如不学呢。   不对,岑秋锐能问谁?   妈蛋,不会是安肆这个叛徒吧。   叶安皓此时堪比福尔摩斯,精准的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你问了谁?是安肆对不对?”   岑秋锐没说话,只顾往他逼近。   “等等,”叶安皓心里一哆嗦,大脑疯狂转动,毫无骨气的拉踩塑料兄弟,“不是安肆的话你也信啊!”   岑秋锐脚步一顿,脸色微妙。   “岑秋锐,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都是安肆给我出的主意。”二公子感觉方向对了,继续自救,“你千万别听他的,会死人的,这一到都不好玩。”   呜,真的会死人的。   靠,什么垃圾兄弟啊。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叶安皓已经在心里狂骂了安肆一万次了。   “嗯,我已经教训他了。”岑秋锐油盐不进,凑近了过来,“现在我只想要你,嗯?”   “不行,我不要,我会死的。”叶安皓表情裂开,眼看着岑秋锐已经到了跟前,他慌不择路想逃,却还是慢了一步。   岑秋锐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子,在叶安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人从被子里抖落了出来抱上了床榻,而后高大的身形覆压而落,满是压迫感,“君子一出驷马难追,阿皓可不能反悔。”   “哎呀你快起来。”叶安皓推搡着岑秋锐,要他从自己身上下去。   当下局势令二公子深感不妙,我方正处于下下风啊!   莫名弯了就算了。   互/撸他也能接受。   但是!   做零是万万不可能的!!   用手和用那啥完全不是一回事!!   要是坏了怎么办呀。   啊啊啊。   真是要疯。   “我……我用手帮你行不行?”他故技重施,却没了当初的效用。   “不要。”岑秋锐屹立不动,垂眼俯视着身下的叶安皓,目光殷切,“就试一次吧,阿皓,我们就试一次。”   啊啊啊啊。   叶安皓慌的一批,他自认没什么自制力。   照这局势下去,铁定要完蛋。   可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怎么办怎么办?   “等等!”突然脑海灵光一闪,叶安皓猛的揪住岑秋锐的头发,颤巍巍地问他:“你不是还有个弟弟之前在锦城失踪了吗?我今天好像看见他了。”   岑秋锐动作一顿,脸色微变,不过随即就反应回来,捂住他的眼睛亲着他的唇角,“阿皓你好香啊,我好欢喜……”   “可是……”快到叶安皓都没看清,就被抓住了命脉,“唔……放手你个变态……”   “别可是了,”岑秋锐还在纠缠不清,吮着他的喉结,“阿皓……试一次吧……”   靠,岑秋锐你个卑鄙小人。   “就用手,没得商量。”听着他喋喋不休的劝君更做一次爱,二公子心力交瘁无能狂怒,一巴掌按在狗男人脸上,冷着脸拒绝的十分硬气,“妈蛋,爱搞不搞,不搞混蛋!”   岑秋锐不满意,伸手掰他的腿。   叶安皓誓死不从,两条腿不可言说,扭成了麻花,打定主意要在现在意志还算坚定的时候咬紧牙关,“狗男人你再不依不饶下去连手也别想了。”   岑秋锐:“……”   眼见着到嘴的肉马上也要飞了,最终岑秋锐还是妥协了。   但是他最近数据库扩大不少,也算现实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不上全垒,光擦边也能让叶安皓死去活来。   岑秋锐把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一一在叶安皓身上实践了一把。   二公子那句豪言壮志说出来的时候有多硬气,当日夜里哭叫的就有多娇媚。   同时也让叶安皓知道,狗男主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好糊弄的狗男主了。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已经黎明初晓,微露柔光,一切才终于平息。   二公子被屏蔽词狠了,已经沉沉睡去,只不过睡梦中还不忘抽抽搭搭的控诉狗男主是禽兽。   岑秋锐再没有别的奇怪举动,关切的替叶安皓掖了掖被角。   叶安皓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皱着眉头无意识往他身上贴,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什么,吭吭哧哧的,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岑秋锐边把人往怀里带,边低声安抚,“睡吧,我在呢。”   叶安皓好像听见了岑秋锐的声音,埋在他怀里蜷成一团也不满意,挥手在空中甩了两巴掌。   “岑秋锐,”他喊着对方的名字:“你个骗子。”   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呜,说好的用手呢。   岑秋锐却听得心都似揪住一般,整个人都僵住。   好半晌,他才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自嘲的轻嗤一声,墨眸幽暗。   其实叶安皓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今天这不是叶安皓第一次把和离挂在嘴边,耍小性子的时候,叶安皓时不时就会蹦出来两句和离要他哄。   岑秋锐知道叶安皓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这样做,他也一直当做这是一种夫夫情趣。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叶安皓会离开自己,今日这么一出离家出走,简直给了岑秋锐迎头一棒。   刘小牛事件,不止在叶安皓心里留下了痕迹,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小的疙瘩。   岑秋锐有预感,这终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一想到叶安皓知道真相后会离开自己,岑秋锐的心口就像堵了一团异物,烦躁的不行。   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没有那么自信。   或者说……他之前没意识到对方于自己来说是何等重要的存在。   那一刻,岑秋锐迫切的想要占有叶安皓,令对方贴上自己的的标签,变成他的所有物。   他快要被勾疯了。   脑海甚至闪过一丝,想把叶安皓关起来,只能自己一个人看的荒唐念头。   他贪恋叶安皓的依赖,处心积虑的想把人圈养起来。   所以明知道叶安皓睡醒了一定会找他,却狠着心守在外面也不让他睁眼就见到,而是选择在对方最害怕的时候出现。   明知道叶安皓怕黑怕打雷,却故意说要睡软榻,等着对方惊慌的送上门,然后趁机提要求。   但是他不后悔,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这样做。   岑秋锐眼中的一线血色渐渐隐去,却沉淀成更阴冷的黑色。   他低头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叶安皓,僵硬又难以自抑的在那雪白无暇的脖颈上咬下了一个牙印。   叶安皓绝对别想离开他,就算只是说说也不行。 第113章 有被冒犯到   ……   相比这边的天雷勾地火,几个时辰前的南柯馆就显的有些萧条。   安肆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竟然也能受到无妄之灾。   他被倾盆大雨浇头淋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等他“哗——”的一声从床上坐起了身,不仅发现整个屋子被淹了个彻底而且那被人为砸破的窗户上,还坐着一个黑衣人正幽幽的盯着自己。   安肆:……就很尴尬。   他内心疯狂呼叫系统,“这种情况你怎么不叫醒我啊,他谋财还是谋命啊?太吓人了吧。”   黑猫:【……万一他谋色呢。】   “啊?”安肆揉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黑衣人两眼,“谋色也不是不行,虽然看不清脸但身材不错……”   黑猫见他还真盘算起来了,有些一言难尽:【……得了,彻底没救了,谋命的。】   安肆:“……”   安肆琢磨着最近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大神,没琢磨明白,“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找的就是你,我家主子说了,今日之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黑衣人见他清醒,轻嗤一声,眼神冰冷,“要是你再教唆二公子离家出走,就不只是洗个澡这般简单了。”   把话带到,他就一个转身跃入黑夜中,转瞬间就没了身影。   独流安肆在屋中凌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说什么?”安肆一脸不可置信,只捕捉到了一个华点,“他主子觉得是我教唆叶安皓离家出走的?我?”   系统在半空中浮现,幽幽叹气,【看吧,都说让你别休息别休息,勤劳一点就没今天这事了,不听好猫言,吃亏在眼前,现在怪谁?】   “我就睡了一觉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安肆很不服气,指着自己的鼻尖问系统,“不是,他神经病吧,岑秋锐凭什么说是我教唆的,我明明在帮他劝叶安皓好吗?的亏我还教了他那么多,有了老婆忘了师父是吧。就因为这事教训我?还有叶安皓,还是不是兄弟了?他老公这么污蔑我,他就眼睁睁看着都不帮我解释清楚?”   黑猫看不下去,委婉的提示了一下:【……有没有可能就是你兄弟跟他说的。】   安肆:“……”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叶安皓那个没出息的,绝对能做到出这种事。   失策了。   安肆眼神复杂,往床上一倒掩面假哭,“哎哟,我怎么就碰上了这一个两个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为他们劳心劳力容易吗我?他们就这样对我?把我当背锅侠,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黑猫:【其实你可以想开一点……毕竟这种日子以后还多着呢。】   安肆:“……”   谢谢,有被冒犯到。   瞎讲什么大实话。   我要的是安慰,不是刀子好吗?   “可是……”   黑猫不听他解释:【别可是了,早提醒你做任务要注意距离感,你非搅在人家两口子中间,左右逢源的,你这种行为不管从哪一方来看,都是明晃晃的叛徒,人不削你削谁。】   “小黑黑,你竟然也这样说,我还是不是你亲爱的宿主了?”安肆声泪俱下,凑过来求安慰。   黑猫毫无队友情,一爪子拍在他凑过来的大脸上:【别装了,不睡就起来干活。】   安肆:“……”   我怎么这么命苦。   但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锦城的另一角,还有一个比他还命苦的人。   岑茂行今天一天都不顺,出门被人盯了半天本就不爽,结果后面还发现那人竟然是叶安皓那个废物。   错失了良机也就算了,回去还莫名被他大哥罚抄了五百遍家书,要他尊敬兄嫂,没抄完还不许睡。   他挑灯抄了一夜,也没想明白他大哥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直到清晨回房的时候,岑茂行脑海闪过一丝灵光,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他大哥已经在锦城给他找好嫂子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岑茂行惊定不移。   到底是哪个女子把他大哥勾住了!   *   叶安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他睡的迷迷糊糊,老感觉腿间夹了什么东西,火辣辣的生疼。   二公子不太满意,嘟囔着伸手拨弄了两下。   谁知道那东西直挺挺的不带转,跟认窝似的就要往他腿间钻,气得叶安皓狠狠拧了一把。   他的暴力引来了岑秋锐的一声闷哼,对方刚睡醒,又被伤了要害声音有些暗哑,贴的紧紧的,“阿皓是想谋杀亲夫吗?你可不能用完就扔。”   叶安皓一惊瞬间清醒,陡然明白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操,岑秋锐这个死变态!!!   竟然!!!   妈的,叶安皓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下一秒,整个皓志阁都响彻了叶二公子的怒吼声,“岑秋锐你个混蛋,还不快给我拿出去!”   谁知岑秋锐非但没拿出去,还故意往前贴了贴,让其埋得更不可言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阿皓不要一醒就勾引我。”   “我勾引你大爷的!”叶安皓疼的一哆嗦,大腿根更是火辣辣,酸软的一丝力气都没有,咬牙切齿:“给本公子滚出去!”   “阿皓勾引我就行了,不许勾引别人。”岑秋锐把头埋在他颈间低语,轻浅的呼吸间,抚的叶安皓的耳朵酥酥麻麻的,“知道吗?嗯?”   “嗯你大爷!”叶安皓怒急,手肘往后一抻,猛的推开岑秋锐想起来。   可是刚腾的坐起身,他就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又倒了回去。   呜,腰疼。   妈蛋,胸口也疼。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疼的。   混蛋!!!   狗男人!!!   王八蛋!!!   臭不要脸!!!   岑秋锐软香玉怀,好不自在,伸手抚顺叶安皓额间凌乱的发丝,不怀好意的调笑道:“阿皓这一手欲擒故纵,可是要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我欲擒故纵?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好意思说我欲擒故纵!”   二公子气急,指着自己胸前遍布的浅色吻痕,以及略微红肿的某处不可言说,脸色青一块白一块,无能狂怒:“岑秋锐,你丫还是人吗!”   “你这个禽兽!”他一肚子的火,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像是以身饲狼的白兔。   岑秋锐眸色幽深,紧紧盯着那一片带着自己印记的莹白胸膛,心情很好。   他唇边噙着的笑意便更深了些,拖长了音调意有所指,“阿皓不记得了吗,是你昨天……让我……还按着我的头要我用力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安皓要疯了,表情一点点裂开,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岑秋锐说的那一幕,从头到尾在他的脑海里,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浮现了一遍。   二公子顿时觉得脸皮烧的慌,下意识捂住岑秋锐的嘴,“闭嘴。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公子全都忘记!”   啊啊啊啊啊。   疯了疯了。   呜,毁灭吧!!!   叶安皓完全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他有半分狡辩。   妈蛋,都怪狗男主这个惑人的精。   二公子头一次痛恨自己记忆太好。   救命啊,来个人把他的脑子挖出来吧。   这么丢人的事,叶安皓一点都不想记得那么清楚好吗!   “那可不行。”岑秋锐在他手心轻啄了一下,揶揄的笑:“阿皓那么好看的模样我能记一辈子,可舍不得忘。”   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简直让叶安皓气的牙痒痒。   想抬腿踹他,大腿却酸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叶安皓觉得自己就像是聊斋文学里,那些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的白净书生。   妈蛋,说岑秋锐是禽兽都算抬举了。   狗男主真的是禽兽不如啊!!!   而那个狐狸精占尽了便宜不说,还精神奕奕的黏在叶安皓身上笑话他。   “不过……阿皓的体力不怎么行啊。”   妈蛋。   这谁能忍?   反正叶安皓忍不了。   “你体力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二公子内心抓狂,把狗男主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对此,岑秋锐像是毫不在意,“阿皓别忘了我全家也是包括你的,毕竟咱们夫夫一体。”   “而且,我行不行的阿皓还不清楚吗?”他故意又往前不可言说了两下腰,把话说的暧昧,“当然,要是阿皓记不清的话,为夫也是很乐意帮你重温一回的。”   叶安皓:“……”   叶安皓被噎了一下,有些无语。   重温你大爷!   你行个屁!   再*一下给你腌了信不信!   二公子很不服气,白眼已经翻出了天际,他用尽力气忍着不适,抬脚朝岑秋锐踹了过去,势要证明自己很行,给狗男人一个教训。   结果可想而知。   他不仅踹了个空,还把自己打包送上了门。   细白的脚踝被岑秋锐抓在了手上把玩,配上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叶安皓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错觉。   他刚想动用另一只脚踹过去,却突然浑身一僵。   叶安皓的表情裂开,红霞一路从脖子飞速蔓延了整个脸颊。 第114章 衣冠禽兽   他“呜”一声,直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简直没眼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岑秋锐那个变态!   竟然在舔他的脚趾头!!!   疯了疯了,狗男主也太变态了吧。   他怎么下得去嘴。   岑秋锐这不要脸的劲头,令叶二公子为之绝倒。   呜,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可惜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脚上柔软湿润的触感,刺激的叶安皓就好像是有一股电流,留满了全身。   酥酥麻麻的,心痒难耐。   二公子拼命想缩回脚,奈何那个不要脸的力气太大,反而握的更紧了。   他急的又是一脚踹过去怒吼,“你是变态吧,什么都下的去嘴,放开我!”   岑秋锐抬眸看他一眼,瞳色暗了暗,呼吸都乱了一瞬。   他制住了叶安皓另一只脚,眸光幽深的在对方身体上流连,似乎在回味着什么,“阿皓……真是要了我的命……”   叶安皓听他意有所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   靠靠靠!!!   蔽体的被子被他刚刚那一脚踹了出去!!!   而现在没了被子的遮挡,他整个躯体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岑秋锐的眼皮子底下。   救命啊,完蛋了。   他心里一哆嗦,连忙用手环着身体,瞪圆了眼睛凶巴巴的:“不准看!”   “阿皓真是无情,需要的热情如火的拉着我纠缠,现在不需要,却是连看也不让我看了。”岑秋锐喉结滚动,把人上下来来回回看了个遍,才又极其流氓的问:“那阿皓倒是说说清楚,不许我看你哪里?嗯?”   “是耳朵?嘴巴?还是锁骨?”他的指尖随着话音游走,从耳窝那颗精巧的朱砂痣,滑到了润泽的肉唇上,再到那线条流畅的美人骨,然后继续往下,“亦或者……”   动作毫不避讳,直直落在了叶安皓的腰下山丘上。   “啪——”   叶安皓忍无可忍,一巴掌糊在岑秋锐脸上,“哪哪都不许看!”   他警惕的瞪着对方,咬牙怒道:“岑秋锐你个禽兽,还不快给本公子放手!”   莫名凶的又有点可怜。   虽然表面强装镇定,但其实叶安皓心里慌得一批。   他咬住嘴唇,声音打颤,完全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生怕对方不管不顾,像昨天一样再折腾一次,那他的小命就真的要玩完了。   呜,谁来救救他。   只是二公子殊不知自己那副被欺负惨了的小可怜样,对岑秋锐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只会让人忍不住更想欺负。   就像是只被架在案板上嗷嗷待宰的小肉猪一样,蜷着腿,粉红的肚皮一高一低的起伏着。   等着人把他拆吃入腹。   岑秋锐倾身就把人*倒在了床上,埋头在叶安皓下巴轻吻,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喘/息,“阿皓说错了,禽兽是不会放手的。”   啊啊啊。   狗男主到底哪来的脸啊。   以为他真的很怂吗?   他跟凶的好吗?   叶安皓无比硬气,发誓一定要让岑秋锐见识一下,二公子铁骨铮铮的气节。   可是下一秒,察觉对方逐渐狂乱的动作,以及慢慢变重的呼吸,叶二公子那点还没来的及聚起来的骨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不不不,你怎么会是禽兽呢,你一点都不禽兽,是我胡说八道。”二公子欲哭无泪,瞬间认怂,甚至还在对方的唇角轻舔了一下,讨好道:“岑秋锐我饿了,要饿死了,真的不能再来了。”   他腿都是软的,一点都不敢乱动,感觉事情可能有点脱离掌控了,努力找补。   妈蛋,叶安皓啊叶安皓,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你的骨气呢!   男人怎么能认怂!   呜,骨气也不能填饱肚子,更救不了他的命。   二公子就是这么怂,口是心非第一名。   岑秋锐闻言果然动作顿了一下,“饿了?”   叶安皓疯狂点头,只希望肚子能争点气,能在这个再帮他咕咕一次。   神啊,就让它再响一次吧,我保证吃素一顿。   他悄悄的屏住呼吸,等了一小会。   结果安静如鸡。   神是出差了吗?   叶安皓:“……”   靠,怎么一点都不争气啊!   “呵呵呵,”叶安皓尬笑,“如果我是说嘴巴饿了,你信吗?”   救命,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叶安皓被自己尬到脚趾抠地。   鬼才会信啊!   完蛋了,完球了。   岑秋锐看他耳尖又红了,哪还能不知道叶安皓是装的。   他在对方唇上惩罚性的轻咬了一口,调笑道:“小骗子。”   叶安皓:“……”   你才是小骗子。   不对,本公子比你大好吗!   你个小屁孩,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但是他现在怂唧唧的不敢说。   见对方又往自己*前移去,二公子心惊肉跳,用手肘顶着岑秋锐的胸膛竭力往外推,带着浓重的鼻音,掩面假哭:“哇……岑秋锐,我好痛……呜哇,要死了,活不下去了……你再这样下去,日子真没法过了……”   他吸了吸鼻子,硬挤出来两滴眼泪,边嚎边小心翼翼的从指尖缝里偷瞄对方的反应。   然后——   冷不丁对上了岑秋锐含着笑的眼睛。   叶安皓:“……”   妈的,你混蛋啊岑秋锐。   我哭你还笑?   狗男人。   现在这招也没用了是吗?   呜,喜鹊,崔妈妈,谁来救救我。   岑秋锐眯着眼睛勾了下唇,微挑着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表演。   二公子脚趾尬地,演不下去了!   啊啊啊啊。   死就死吧。   早死早超生。   “做吧做吧。”叶安皓见对方严防死守,逃脱无望有些生无可恋,已经开始自暴自弃,躺平摆烂了。   他双目一闭,无所谓的往前挺了下*,木头一样硬邦邦的躺在人身下。   打定主意,不管狗男主怎么弄,坚决不给一点反应。   呜,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条咸鱼。   岑秋锐:“……”   岑秋锐看他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嘴角有些抽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眼中的欲/望渐退。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上松了劲身型倾倒,头抵在叶安皓肩窝,嘴唇擦着对方的耳垂,声音嘶哑,“不闹你,乖乖让我抱一会。”   叶安皓的心情起起落落落,内心无比抓狂。   啊啊啊啊啊。   做就做,不做就起来啊!   还抱个什么鬼?   这不会是狗男主的缓兵之计吧!   二公子不情不愿的,准备再挣扎一下,他试图用手推了岑秋锐一把。   妈蛋,没推动就算了。   白皙的手腕反而还被对方捏住了。   叶安皓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岑秋锐,“你说了不闹的!”   “嗯。”岑秋锐回答的倒是很干脆,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显的意味深长,“但阿皓要是再动下去,我可就保证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叶安皓:“……”   叶安皓怂唧唧的,觉得现在不是一个挑衅的好时机,只好乖乖不动了。   妈蛋,他就说狗男主没这么好心。   呜,岑秋锐一定是故意的。   岑秋锐低笑一声,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阿皓怎么这么可爱。”   叶安皓冷着脸,表情木然。   .   呵呵,可爱是吧?   他这辈子,都快认不出可爱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了。   去他妈的可爱!   谁家好人夸男子,用可爱这种形容词的。   叶安皓在心里默默骂了狗男主一句大傻逼。   岑秋锐心痒的不行,一瞬就想这么不管不顾的做个小人。   不过,却又有点舍不得。   最终他还是只在叶安皓唇上轻柔的印下一吻,就放开了手,抽身离去。   昨日弄得太狠了,再刺激下去有可能会造成反效果。   况且,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叶安皓一怔,似乎没想到他真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不过反应过来,他赶紧又重新缩回了被子里,只漏出一双眼睛在外盯着岑秋锐的动作。   他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对方是有反应的呀。   这就忍了?   原来是能忍的啊!   那为什么昨天忍不了啊。   是故意的吧。   这个狗男人,昨天一定是故意的吧!   呵呵,妈的,死变态!   呜,他的老腰啊!   等等,狗男主刚刚是不是没洗嘴?   啊啊啊啊。   这个死变态,亲了脚竟然还敢亲我!   叶安皓不甘心的狠擦了两下嘴巴。   半晌,他又被自己幼稚的行为给无语到了。   这有什么用啊。   二公子气的想咬人,但是这会儿浑身光溜溜的,又刚从虎口逃脱实在没什么底气。   只敢偷偷在心里给岑秋锐画王八小人。   呜,混蛋!   就在叶安皓思绪漂浮的这小会时间,岑秋锐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毕。   男人一身白衣风姿清隽,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含着隐隐的笑意。   很一本正经的样子。   就显得还光着躺在被窝里的叶二公子很不正经。   岑秋锐侧头,那双微笑的眸子凝视着他,温和的问道:“阿皓可看够了?”   叶安皓默默的往被窝里又缩了缩,把头也包了进去。   正经个屁!   毁灭吧。   岑秋锐这个衣冠禽兽。   他的动作引的岑秋锐轻笑一声,给叶安皓也拿来了一套干净衣裳,“阿皓不想起吗?”   叶安皓瓮声翁气的,“不起。”   岑秋锐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衣裳放在床边,而后熟练的将叶安皓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 第115章 就喜欢吃甜的   洗漱干净,又给人细细的穿好衣裳,末了才让喜鹊把饭菜端了进来。   叶安皓闻到香味才惊觉自己饿惨了,肚子不停抗议,声音越来越大。   他恨铁不成钢。   靠,现在响有个毛用。   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想想又觉得自己可怜。   呜,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还被人酱酱酿酿死去活来的,吃了个干抹了个净。   血槽已空。   “阿皓昨夜劳累辛苦,饿坏了吧?”岑秋锐抿唇低笑,附在人耳边低语:“多吃点补补。”   叶安皓:“……”   呵呵,怪谁啊?   二公子不答他话,无情的朝岑秋锐比了一根中指。   不过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叶安皓的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下来。   他没空再想别的。   化悲愤为食欲,忙着埋头吃饭。   期间还嫌岑秋锐喂的慢,夺了掌筷之权非要自己吃,活像饿了半月一样。   岑秋锐哭笑不得,只得在一旁絮叨的叮嘱人不要吃的太猛太多,生怕他又呛着。   不过,好在二公子这回倒是争了口气。   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良久,叶安皓才终于放下筷子,满足的抱着肚子瘫在椅子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酒足饭饱,智商回归,底气也回归不少,二公子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昨天他说到,在锦城见到岑茂行的时候,岑秋锐的表现明显不太对。   虽然只有一点点细微的情绪变化,但叶安皓与狗男主相处了这近一年的时候,还是捕捉到了。   他总觉哪里不太对。   老感觉岑秋锐在刻意瞒着自己一些事情。   而且对方于岑茂行在锦城出现这件事情,表现的一点都不惊讶。   叶安皓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然后猛的咬住了下唇,一敲手心。   如此说来只有一个解释了。   要么就是岑茂行已经联系上岑秋锐了,岑家两兄弟见过面了。   或者说岑秋锐对于岑茂行在锦城的事一清二楚。   但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靠,本公子这么见不得人吗?   呵呵。   他斜眼瞥岑秋锐,开始兴师问罪,“昨天晚上那件事,你还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安皓板着脸冷冰冰的,又恢复成了那个娇纵难搞的叶二公子。   岑秋锐见人怒目圆瞪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像小猫挠一样,他嘴角勾了一下,开口带着一种拖腔拉调的欠,“昨夜我们做了那么多事,不知阿皓说的是哪一件?莫不是要与我一起学的那件事?”   叶安皓:“……”   学个屁啊。   叶安皓嘴角抽搐,毫无形象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是。”   “那是你求我帮你快一点?”   “谁求你了!明明是你……”   叶安皓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滚蛋,别岔开话题,也不是这个。”   妈蛋,差点又被岑秋锐带偏。   这个心机男。   我那样都是怪谁呀你这个混蛋!   狗男主要是实在不会说话,嘴可以捐了回馈社会。   “哦?”岑秋锐把这一个字放在喉间绕了九九八十一弯,才又极其意味深长的吐出下一句,“那就只能是阿皓夸我厉害,还说好棒这一件事了。”   “给我闭嘴!”叶安皓实在听不下去了,挥舞着拳头在岑秋锐胸膛砸了一拳,咬牙切齿的瞪着对方。   啊啊啊啊。   这个变态!   什么脸皮,这么厚啊?   能不能正经点!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鬼话了!   “嗯。”岑秋锐抓住人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语气无奈又宠溺,“我闭嘴,阿皓说罢。”   叶安皓:“……”   二公子还是觉得气不过,又张牙舞爪的在对方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才算罢休,质问道:“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岑茂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锦城!”   岑秋锐神情未变,只不过看起来有点意兴阑珊,“原来阿皓说的就是这件事啊。”   “什么叫就这件事?”叶安皓叉腰怒道:“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岑秋锐这个骗子。   还说什么夫夫一体。   妈的,家属来了都不告诉自己。   一体个鬼啊!   他黑着脸,莫名有些委屈。   靠,难道本公子真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岑秋锐察言观色,知道再逗下去人便真要恼了,十分识趣的敛了笑,正色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前几日才与茂行相见,不是有意瞒你的。”   二公子更气了:“那你就不会长话短说吗?说来说是还不是瞒了我。”   妈蛋,这是有意无意的问题吗?   有隐瞒就会有欺骗。   有欺骗就会导致信任崩塌。   一旦信任崩塌,夫夫关系就要玩完了好吗!!!   叶安皓死死的盯着他,反正是哄不好了。   “是我思虑不周,做的欠妥当。”岑秋锐一点也没犹豫,把人拉近了点,拥进怀里真诚的认错,“阿皓怎么打骂都是应该的。”   “你给我正经一点,”叶安皓吓了一跳,推了他两下,“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我只是看你撑着腰,想帮你揉揉。”岑秋锐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无辜,“阿皓,你这样,让我很伤心。”   说话间,手也不忘探至叶安皓腰间,体贴的为他按摩。   叶安皓:“……”   叶安皓嘴角抽搐。   狗男主又在演戏了。   我会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你前科太多啊狗男人!   不过,他到底还是收回了手,没再推搡了。   “那你说,”二公子板着脸面无表情,语气又冷又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之前不是说失踪了吗?怎么又突然在锦城出现了?”   “阿皓别急,容我慢慢跟你讲。”岑秋锐被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茂行之前是失踪了,不过他说后面兜兜转转到了圣都,就去投奔了外祖家那边的一个亲戚。这次来锦城是来寻我的。”   叶安皓蹙眉,岑秋锐这套说辞,倒是与原著中那点简略的描写对上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按道理说,岑茂行又不是不知道岑秋锐在锦城叶家,他投奔了亲戚,不说别的,报平安的书信也该有一封的吧,为什么这几年却了无音讯不说,偏偏这个时候突然又出现了。   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叶安皓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妈狗作者写个文怎么都不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呀,搞得他现在全靠猜。   二公子审视的目光落在岑秋锐身上:“那他之前那几年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从来没出现过?”   岑秋锐叹息:“茂行说有给我写过几封信件,也令人来寻过我,但大多都石沉大海。”   “那个亲戚在圣都也算是比较有钱的权贵人家,规矩比较多,又是寄人篱下的。直到前段时间他才找到机会,想着亲自来一趟锦城,这才与我相认的。”   听到这里叶安皓莫名的有些心虚。   作为一个反派炮灰,这就很像原身能做出来的事啊。   如果是原身在那时候从中作梗,刻意隐瞒了男主的行踪,整件事情就说的通了。   他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迟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这一切只是巧合?   岑秋锐敏锐的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眸光闪动一瞬,故意叹着气:“其实看我都是次要的,他这次来锦城最想见的是阿皓你。”   叶安皓顿了一下,有些疑惑:“见我?”   “是啊,见你。”岑秋锐将下巴垫在了叶安皓的肩窝上,“咱俩都成亲了,茂行作为小辈自然是要来见你的,他为此还备了不少厚礼呢。”   说到这他不由轻笑一声,伏在叶安皓耳边低语了几句。   叶安皓听得眼睛一亮,有些狐疑:“真的?”   岑秋锐笑而不语,而后朝外面喊了一声。   不多时,喜鹊就捧了一本小折子进来,翻开就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咛唱:   【东海玉如意一对。   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   紫砂茶具一套。   白玉鸳鸯扣一对。   成化斗彩鸳鸯荷花高足杯一对。   ……   ……】   那一连串的礼品单子听得二公子笑眯了眼,什么火气愤怒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小半柱香的功夫,喜鹊才算念完。   叶安皓把折子拿在手上看了又看,才侧头看向岑秋锐:“这些都是给我的?”   “当然是真的了,而且东西我全都看过了,都是顶好的。”岑秋锐眯着眼勾了下唇,“阿皓喜欢吗?要不要见他?”   喜欢啊!   太喜欢了!   呜呜,有钱人真可怕。   叶安皓心里美滋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掉进狗男主下的套里去了。   “可是,”他欢喜过后,脸色有些纠结,“这些会不会太贵重了?”   “无碍,阿皓喜欢就行。”岑秋锐不甚在意的笑笑:“他这几年得了不少宝物,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不过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可以代为收回礼,要的也不多,只要阿皓的一个香吻就够了。”最后一句敲定重点,接着他便摆出了一副赤裸裸讨赏的模样,“阿皓觉得这买卖如何?”   叶安皓:“……”   果然都是狗男主的小阴谋。   呜,但是说实话很划算诶。   只需要亲一下,就可以得到这么多宝贝。   二公子没什么骨气的想。 第116章 超常发挥   岑茂行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那册子上面,其中一半写的是各类珍宝,其品类繁多,简直堪比聘礼单子,而他要在两日之内将这些凑齐。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   然而册子的另一半,上面写的什么噬甜不喜辣,见面要长夸等等。   赫然是记录着某个人的喜好禁忌。   那详细程度,可以说衣食住行无一遗漏,就连用膳时,是喜欢先吃饭还是先喝汤,这么点鸡零狗碎的小事都清晰纪录在册。   足可见其上心的程度非同一般。   岑茂行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是他大哥能写出来的东西?   还要自己记牢。   但是那册子上的字迹,却又与信件上的一模一样,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确确实实是他大哥的亲笔字迹。   由不得他不信。   这对岑茂行来说,是一个相当炸裂的事件。   他呆愣了好半晌,才消化这件事情。   如果说昨日他还只是猜测,现在已经可以确认。   他大哥动情了。   他真的要有“嫂嫂”了!   而且很显然,这上面记的就是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嫂嫂。”   岑茂行盯着册子眼神幽深,就这待遇,在他大哥那里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他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这还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呢。   就算是他这个亲弟弟也从来没享受过。   自己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精,把他英明神武的大哥蛊惑成了这样!   ……   叶安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叔子,当成了蛊惑岑秋锐的精,此时正面临着一个史无前例的尴尬场景。   他身体僵硬,露出了一个离谱的表情。   不是吧,不会吧!   自己的吻技真的有这么差吗?   虽然说拜苦逼的生活所赐,在之前的十九年时间里,关于亲嘴这件事,他确实是所知甚少。   但今时不同往日,二公子觉得自己多少也算是有了经验,吻技虽说不上顶好,但也差不到哪去。   怀揣着这种迷之自信,叶安皓借着刚刚那股劲,大着胆子撬了岑秋锐的嘴唇。   然后——   他就把岑秋锐的嘴给咬破了。   俩人对视几秒,气氛过于令人尴尬。   岑秋锐有些无奈,嘴唇蠕动:“阿皓,先松嘴。”   “哦。”二公子看着岑秋锐的眼神,清澈中伴随着一点点的心虚,他也觉得有些羞愧,弱弱的松开嘴,但还是不死心的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这只是一个意外,根本不是本公子的正常水平……”   “嗯。”岑秋锐轻轻叹了口气,垂眼看着他表示肯定:“确实算是超常发挥了。”   叶安皓:“……”   这就是你的语言艺术吗狗男主。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叶安皓脸上挂不住,恼凶成怒,“技术超级差好吗!”   岑秋锐微微一顿。   二公子说完就把人一推,哼哧哧用被子堆在床中间形成了一条楚河汉界,冷艳高贵的看着岑秋锐,语气已经有点骄纵,十分硬气:“晚上睡觉不许越界!”   叶安皓瞪圆了眼睛,双手叉腰凶巴巴的,怒嗔道:“你要是敢过来,本公子咬死你。”   岑秋锐:“……”   怎么还有点小兴奋。   岑秋锐看他耳尖又红了,心里痒痒的,但又怕叶安皓等下真炸毛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好。”   勉强找回了一点面子,叶安皓打了泪眼朦胧的哈欠,往床上一扑,有点犯困。   岑秋锐等人睡着了才在床边坐下,还没等他伸手把床中间的那条“楚河”搬走,原本已经在睡梦中的人儿,突然骨碌碌滚了几圈过来,就开始往他怀里钻。   并且熟练的找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岑秋锐不由又勾了勾唇角,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也睡下了。   事实就是,次日叶二公子依旧是在岑秋锐怀里醒来的。   他看清自己狂放的睡姿有些沉默。   不过叶安皓只是顿了一下,就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岑秋锐。   这不是自己的问题,一定是狗男主把他抱过来制造的假象。   反正睡之前自己的行动与态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那之后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毕竟,睡前哪管睡后事。   再说了,真要论起来,就算是自己睡姿不太好,也是狗男主没拒绝的问题比较大。   是的,没错。   总之都是岑秋锐的锅。   嗯,就很理直气壮。   叶二公子顺利的把自己说服了。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去见岑茂行的日子。   当天,叶安皓难得起了个早,鼓捣忙活了一早上,把自己给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   只是最后在选衣服的时候犯起了难,他纠结的站在柜子前,心想见小辈是不是得稍微稳重一点比较好。   颜色太花的不行,显得浪荡。   太素了也不行,显得寡淡。   太暗的也不行,显老气。   叶安皓挑挑拣拣半天,勉强从柜子挑出了那么两件符合标准的,再一对比细节,他迅速选择了左边那件。   岑秋锐在书房忙完一阵出来,主屋的大门依旧紧闭,他有些无奈,让人搬了个椅子,就坐在院子里的等着叶二公子梳洗打扮完毕。   而此时二公子已经换好了衣裳,站在镜子面前驻足了一会,对自己这身行头很满意。   完美,看起来就非常的成熟稳重。   他做了一下表情管理,营造出了一种与平常无异的模样,好似穿的非常随意,但是仔细看,却又一种处处都是小心机的精致感。   这才推门出去。   岑秋锐坐在院子里那颗大树下,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看的很是入迷的样子。   二公子状做不经意的轻咳了一声,不太满意对方的表现。   那什么鬼书有那么好看吗?   岑秋锐听见声音抬眼,视线悄悄一顿。   他发现叶安皓今天换了一种穿衣风格。   平时总爱穿浅色系的,今天却破天荒穿了件藏青色的长袍。   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留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靛蓝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顶上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且他皮肤本身就偏白,在这套衣服的修饰下,更是添了几分清冷矜贵的气质,宛如一朵高岭之花。   岑秋锐喉结滚了滚,他起身把书放到了一旁,上前牵住了叶安皓的手腕,“阿皓真好看,衣服很衬你。”   “本公子穿什么不好看。”叶安皓的爱恨都不持久,被夸的美滋滋,话语里带着说不出的小嘚瑟。   喜鹊早已经把马车备好,待俩人坐好,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鞭子脆响,双架马车便不紧不慢的行驶了起来,车轮重重撵过青石板,直冲城郊而去。   一路摇摇晃晃,叶安皓难得早起一天的后遗症涌上来,晃得他昏昏欲睡,眼皮子直打架,如小鸡啄米一般。   岑秋锐:“困了就睡一会吧。”   “不行”,叶安皓强撑起精神,挺直腰背,“我不困。”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呜,他不能白起了一个大早。   叶安皓啊叶安皓,记住你今天成熟稳重的新人设。   岑秋锐很有眼力见,揽住叶安皓的腰,把人带进了怀里,“没这么快到,睡吧,头冠我帮你护着。”   叶安皓原本内心还在挣扎,一靠在岑秋锐身上,他的意志力就崩溃了,动摇的厉害。   呜,人肉垫子就是舒服。   叶府到城郊确实也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就小眯一会应该问题不大吧。   二公子没什么骨气的想。   然后干脆利落的靠在岑秋锐肩膀上睡着了,只不过他迷迷糊糊只打了个盹就醒了。   叶安皓精神回归了不少,但是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的画面。   有那么几秒,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只出现了片刻,在叶安皓下一次眨眼之后就恢复了。   是没睡醒的错觉吗。   他懒洋洋的眯着眼睛不想动弹,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而岑秋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捧着先前在院子里看的那本书,翻的专注,时不时还提笔写下一两句注释,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见解。   叶安皓用余光撇了一眼。   那书皮显而易见的破旧,封面上是一本史书的名字,泛黄的页面四周也都微微卷起了边。   他学渣式不理解,这种书真有这么好看?   就在这时,岑秋锐又翻了一页,二公子被勾起了好奇心,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扫了过去。   待下一秒,看清里面的内容,叶安皓就傻眼了。   妈蛋!   那书页上写的哪里是什么史书内容,分明是一对赤/裸着楼在一块的男子!   其画风写实,细节精准,姿势清晰,一览无余。   赫然是一本披着“假书皮”的小黄书!   叶安皓眼睁睁看着,岑秋锐提笔在一旁写下一行注释:“脐橙式。可试之。”   叶安皓:“……”   试你个大头鬼啊,狗男主!   靠靠靠,怪不得之前那些都毁尸灭迹了,岑秋锐还这么会,花样那么多。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弱鸡,被欺负的那么惨的原因!   呵呵,很好。   狗男主你真是好样的。   岑秋锐钻研的正起劲,复又抬手再翻一页,里面的样式看的他眼前一亮。   细细端赏片刻,正欲提笔写下批注待往后一一实践,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这书好看吗?”   他动作一顿,垂下眼帘就对上了面无表情的二公子。   岑秋锐:“……”   “阿皓醒了?”岑秋锐见势不妙,手上不动声色的把书合上放置一旁,试图转移话题,“渴不渴,要喝点水吗?”   二公子郎心似铁,根本不为所动。   他“蹭”的一下坐直身,板着脸指着那书,语气又冷又硬,“拿过来。” 第117章 有辱斯文   岑秋锐没动,轻柔的吻印在对方额上,安抚道:“阿皓也想看史书吗?”   “岑秋锐!”叶安皓更气了,忍无可忍的把人拨开,抓起书本随手翻开一页。   又是一个奇葩的姿势,画中的两个小人战况激烈。   叶安皓脸色爆红,手一哆嗦,差点没崩住。   妈蛋,这真的不会出人命吗?   为什么那里还能这样?   他强装镇定,木着脸把书举到岑秋锐眼前,“这就是你说的史书,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满脸都是“你今天不解释清楚就完蛋了”的愤怒。   岑秋锐只顿了一瞬就恢复了神色淡定,一本正经地开口:“龙阳之兴当是自古就有,这些都是老祖宗传承留下来的的,自当算史书。”   想了想,他看着叶安皓又补了一句:“这书还挺好看的,内容也够丰富。”   叶安皓:“???”   叶安皓满脸的不可置信,手上一松。   “啪”的一声,书就掉地上了。   他被岑秋锐这番言论震惊的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狗男主这脸皮到底怎么长得啊!   我是让你检讨,不是让你做推文好吗?   而且,你堂堂一个男主,做出这等偷换书皮看小黄书的荒唐事被人发现了,难道一点就不羞愧不尴尬,不觉得丢脸吗?   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胡说八道。   叶安皓被整个打败,简直为之绝倒。   “阿皓觉得呢?这书好看吗?”岑秋锐不觉好笑,弯腰把书捡起来,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叶安皓一眼:“可是喜欢这本书里的知识想与我一起看?”   “谁想看了!”二公子矢口否认,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不想理岑秋锐。   他算是看清了,岑秋锐就是个死闷骚。   不对,现在都算明骚了。   比不要脸,自己一次都没赢过狗男主。   岑秋锐垂眸扫过他耳廓泛起的红晕,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抬手把人往怀里揽了揽,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叶安皓的耳垂,柔声道:“如此这般,阿皓便直说就可,多学习学习总是好的,正好我也想与阿皓一同看。”   他深深叹了口气,惋惜不止:“若不是这车厢略小了些,我们完全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实践真理……”   叶安皓:“???”   你再说一遍?   听听,这是正经人嘴里能吐出来的话?   岑秋锐你个臭不要脸的。   叶安皓自问没有狗男主那样的厚脸皮,撑着手把他往外推:“你给我老实点,马上就到了,喜鹊还在外面呢。”   稍虞,喜鹊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进来:“公子放心,还早着呢,可以当奴婢不在的,奴婢什么都听不见。”   叶安皓:“……”   喜鹊,你个小叛徒,下次再也不带你出门了。   还没等二公子控诉完,岑秋锐已经抓住这点机会把人抵在了车厢上。   偏生对方还要恶劣的威胁他:“阿皓可要轻些,若是太大声,让人听见的就不好了……”   叶安皓吓了一跳,又有一股莫名的心虚,不敢太大声:“岑秋锐你个变态,这可是在大街上……唔……”   二公子骂不出来,嘴被人封住了。   呜,真是要了命了。   此情此景,他脑海不禁浮现出一句千古绝句。   岑秋锐这厮——实在是有辱斯文!!!   ……   良久,岑秋锐才松了些手,头抵在叶安皓肩窝,嘴唇擦着他的脖颈,喟叹着:“阿皓真甜。”   “甜你个鬼!”叶安皓恼怒地抬腿,踹了岑秋锐一脚。   等等,你在发表什么狗屁不通的言论啊岑秋锐。   就离谱。   二公子生无可恋,彻底被狗男人的厚颜无耻打败。   他的嘴唇被蹂躏得红肿着,眼里还含着未尽的泪,活像个被人摧残的小可怜。   无比的惹人怜爱。   岑秋锐眸间幽深,拇指摩挲着那双肉唇,喃喃低语:“真想把你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叶安皓:“???”   狗男主还来劲了是吧?   他正欲回怼,忽听喜鹊故意在外面大声干咳了几下,才又恭声道:“公子,到了。”   说话间,马车平稳的停下。   岑秋锐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伸手抚顺叶安皓额间炸起来的发丝,又帮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走吧。”   叶安皓:“……”   妈的,衣冠禽兽。   ……   ……   岑茂行自那日得了岑秋锐的信,便连夜让人按着那册子上的物品去筹集,紧赶慢赶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今日更是早早的就让人在门口盯着,此时也得到了下人的通报,亲自起身去迎接。   “大哥……”他到的时候,正看见岑秋锐掀帘下车,唤了一句便要快步上前。   只是在视线触及到岑秋锐身后叶安皓的刹那,脚步又生生止住了。   特别是看见岑秋锐与叶安皓十指相扣的手,岑茂行更是脸色聚变,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万般念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叶安皓。   叶安皓被盯得尴尬无比,心虚的一批。   靠,不会被岑茂行看出来了吧。   他神经质的抿住了唇,心里痛骂岑秋锐这个变态,非在马车上耍什么流氓。   呜,他成熟稳重的形象呀。   一去不复返了。   二公子的脸都丢没了。   他赌气在岑秋锐手上掐了一把。   岑秋锐捻了捻手指,把他的手又握紧了些,给了岑茂行一个别乱说话的眼神,“进去吧。”   他牵着叶安皓的手径直入了院子。   岑茂行眼眸闪动,脸色轮番变了几变跟在后面。   二公子还想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挤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使出自己最礼貌温和的声音跟岑茂行搭话:“我是叶安皓。你还记的我吗?我们之前还有过一面之缘的。”   岑茂行脸色不善,面对叶安皓的示好,他就像是并未看到一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只是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着叶安皓,忽而勾唇轻嗤:“久闻叶二公子的纨绔大名,不堪重用,是个草包。”   叶安皓:“……”   叶安皓一整个大无语。   小弟弟,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吧。   本公子早就不是这个形象了好吗?   怎么得也算个高岭之花了。   呜,果然过期黑料害死人。   二公子有点蔫蔫的,他的表情裂开,很不开心。   这小崽子看着天生一副笑脸,还以为是个好相与的,结果是个笑面虎,上来就揭人老底,   更可恶的是自己还反驳不了。   可恶啊。   “茂行,”岑秋锐轻蹙着眉,脸色也冷了几分,脚步停了下来轻斥:“休得胡言!”   大抵是岑秋锐的目光太具压迫性,岑茂行缄默了一刻,撇撇嘴并未再说什么。   此时已是晌午,后厨的膳食已经备好,侍从见人已经到齐,立马毕恭毕敬的跑来询问是否要上菜。   “当然,怎么能让贵客饿着肚子呢。”岑茂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叶安皓,唇边带着一抹诡异的弧度,一闪即逝。   岑秋锐眉头紧锁,没放过他那点小动作,有些不快。   叶安皓呵呵一笑,继续维持着自己成熟温柔的“哥夫”人设,“真是有劳你了啊茂行,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是吗,那你等会可要多吃一点。”岑茂行冷哼一声,抬头就对上自家大哥不认同的眼神,他顿了下执拗地撇开了脸,甩了甩袖子走在了前面。   不知道是不是叶安皓的错觉,总感觉岑茂行对自己有些阴阳怪气。   二公子皱着眉头,刚刚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小叔子吗?   岑秋锐脸色不太好,突然觉得让他们俩见面,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牵着叶安皓的手紧了紧。   三人走到正厅时,桌上已经备好了佳肴。   只不过那菜色红彤彤的一片,叶安皓光是看着就觉得胃烧的慌。   嘶,这真是人体能承受的吗?   小叔子这么能吃辣的吗?   岑茂行勾唇,朝叶安皓笑的不怀好意,“听闻叶二公子嗜辣如命,我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叶安皓:“???”   叶安皓差点口吐芬芳,万万没想到这些都是为自己准备的。   这真的是亲友见面会,不是什么谋杀现场吗?   此时此刻他心里有一万只妈卖批,怒骂后妈作者。   怎么?   不怎么出场的配角就只能的到这么过时的信息吗?   能不能与时俱进一下。   本公子早八百年就不吃辣了好吗。   叶安皓疯狂给岑秋锐使眼色:快说话啊,再不说话你就没老婆了。   岑秋锐看到这一桌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不吃辣,换一桌甜口的。”   nice!狗男主好样的。   “那个,茂行啊。”叶安皓假笑了一声,果断用岑秋锐挡枪,语气十分纯良:“你也看到了,你哥不让我吃辣,我都听他的。”   呵呵,小混蛋,有问题找你哥闹去吧。   反正跟我没关系。   岑茂行脸色微变,没忍住冷嘲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听我大哥的?怕不是不敢吃吧?”   叶安皓:“……”   叶安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本公子就是不敢吃又怎么了。 第118章 嫂嫂就嫂嫂   不过,到了这地步,叶安皓哪还能看不出岑茂行对他的不喜,这是故意给自己下脸色的。   二公子性格本就骄纵,在家都是被所有人宠着的,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落面子,内心也生出了许多不满,他敛住了脸上的笑容。   靠,狗男主那张嘴就是骗人精。   还说什么岑茂行为了见他准备了很多,很期待与他的见面。   呸,期待能是这种态度吗?   叶安皓瞪了狗男主一眼,你们老岑家就没个好东西。   “岑茂行!”岑秋锐冷着脸呵斥,“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你的礼节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哥!”岑茂行脸色愈加难看,恶狠狠的看着叶安皓,“就他这样的废物,算我哪门子的长辈。”   废物废物,你才是废物,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词。   叶安皓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都懒得说,高贵的昂着头,心里疯狂肺腑。   妈蛋,本来还想着没有婆媳关系的困扰,没想到小叔子也这么难搞啊。   要是狗男人今天没把这事解决好。   呵呵,那他就真的完了!   “凭他跟我夫夫一体,现在就是你的长辈。”岑秋锐对岑茂行怒其不争,语气更加严厉,“见他如见我。”   “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岑茂行脸色铁青,对他大哥喜欢男子这件事完全接受不了,更别说那人竟还是叶安皓,“是不是叶安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然怎么可能会看上他这样的!”   叶安皓:“?”   嘿,还完没完了是吧。   什么叫我给岑秋锐灌了迷魂汤?   明明是岑秋锐死活要跟我搞对象好吧。   再说我这样的怎么了?   本公子被你大哥莫名掰弯还没地哭去呢。   你小子再这样那我就来劲了啊。   二公子瞬间火起,忍不住了。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忽然茶里茶气的挽着岑秋锐的手臂,抿着下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阿锐,茂行他……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叶安皓这一举动,把岑家两兄弟都给整懵了。   岑茂行显然没见过这种画面,一时间脸色精彩十分,见了鬼似的看着叶安皓,“你,你装什么装,我大哥才不会信你。”   岑秋锐顿了好久,似是也没料到这个发展,有那么一瞬的迟疑,最后开口:“没有,茂行只是年纪小……”   腰上被掐了一把,一垂眼就对上了叶安皓警告的眼神,到嘴的话茬直接一个急转弯,“性子确实有些鲁莽,稍后我教训他。”   岑茂行:“……”   岑茂行等了半天,没等到岑秋锐的制止,却看到了他对叶安皓的纵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叶安皓果然给他大哥灌了迷魂汤,要不然他大哥才不会这样的。   “你别骗我了,他见到我都没有很开心诶。”叶安皓撇着嘴,似是不相信,“要不……要不我还是走吧,这饭还是你们自家人吃吧……”   “你是戏子吗这么会演?”岑茂行早就看叶安皓不爽,此时更是愈加觉得厌恶,立马呛了回去。   “哎呀,他好凶哦。”叶安皓连忙扑进岑秋锐怀里,娇娇气气的像是被吓坏了一般,“锐锐,你都不管管吗?”   二公子尤嫌不够,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岑茂行,挑衅一般。   一副“那就看看你哥到底帮谁”吧。   “叶安皓,你别太过分!”岑茂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梗着脖子,后槽牙都咬紧了气不过。   叶安皓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岑秋锐,眼神里都是杀气,“我过分吗?”   岑秋锐神情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也知道他今日受了委屈,遂配合着叶安皓表演,“不过分,阿皓没错。”   他蹙着眉:“茂行,今日之事是你不对,还不赶紧过来赔罪。”   岑茂行捏紧拳头气懵了,原地呆涉了好久,看着岑秋锐的眼神像是不可置信,“大哥!”   “现在我的话也不管用了是吗?”岑秋锐神色冷淡,话语中的份量却是沉甸甸,“既如此,你便回圣都去吧,往后别再叫我大哥,我就当没你这个兄弟。”   岑茂行见岑秋锐是真的生气了,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大哥,今日是我不对。”   “冲我说干什么,”岑秋锐撇了他一眼,语气很淡,对叶安皓的维护之意却很明显,“诚心一点,要叫什么。”   岑茂行:“……”   岑茂行脸如菜色,看着叶安皓,半晌都张不开嘴。   叶安皓也不着急,就这么气定神闲的等着岑茂行给他赔罪。   最后在岑秋锐愈加严厉的眼神下,岑茂行咬咬牙心一横,似是破罐子破摔,“嫂嫂,今日是我胡言乱语做的不对,还请你见谅,别跟我一般见识。”   叶安皓:“……”   得,嫂嫂就嫂嫂吧。   忍了,回家再跟狗男主算账。   叶安皓眯着眼睛尤不解气,看着岑茂行啧啧摇头,把一个恶毒嫂嫂的嘴脸演绎到了淋漓尽致,“不是我说你,茂行啊,你这性子确实不咋地,再不改改都该讨不上媳妇了。”   岑茂行看着叶安皓那张明艳的脸,气得脸红脖子粗,却顾及着一旁的岑秋锐只能生生憋下去,咬着牙:“多谢嫂嫂教诲。”   叶安皓看到岑茂行吃瘪的样子,不得不说,十分之暗爽。   哼哼,熊孩子手到擒来。   岑秋锐垂眼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句:消气了吗?   二公子高贵的撇开头,把狗男主无视了个彻底,七百二十度全方位展示了自己即将生气很久。   一场世纪大战以岑茂行的惜败告一段落,他铁青着脸让人重新换了一桌菜上来。   用膳时,岑秋锐细致的给叶安皓盛汤,剔鱼刺,剥虾。   二公子冷哼一声,心里表示不吃他这一套,别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本公子的原谅。   不过嘴上倒是吃的挺欢。   岑茂行看着自己大哥对叶安皓那副殷勤的模样,都要心梗了,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某些人是自己没手吗?”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拢共就三个人,基本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故而岑茂行说完就对上了岑秋锐略带责备的目光,“食不言寝不语,吃东西的时候别乱说话。”   岑茂行:“……”   叶安皓见道岑茂行那副看不惯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爽。   他非常小心眼的夹起一块白灼虾,递到了岑秋锐嘴边,笑眯眯的“啊”了一声。   岑秋锐下意识张嘴把那块虾吃了进去。   “怎么样?”叶安皓笑的甜甜的,眨巴着眼盯着他:“好吃吗锐锐?”   岑秋锐:“……”   岑秋锐神情微妙的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藏住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只留下嘴角那点勾起来的弧度配合着他表演,“嗯,阿皓喂得就是好吃。”   “讨厌,哪有啦。”叶安皓故作娇羞的用拳头在岑秋锐胸口轻锤了一下,又喂了岑秋锐一口,“那我以后都喂你吃。”   他故意在岑茂行面前表现的“我跟你哥就是这么恩爱”的氛围,一句话说的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   极尽所能,娇柔做作的恶心岑茂行。   呵呵,不是看不惯我吗?   气死你气死你。   哼。   岑茂行:“……”   岑茂行筷子都快捏碎了,一时悲从心来。   完了,他大哥完全被拿捏的死死的。   他岑家真的要绝后了。   叶安皓逗弄了一会,见人蔫了就有些兴致缺缺,丢下筷子闹着吃饱了要逛园子。   岑秋锐哭笑不得,“这里你不熟,等会我陪你一起逛。”   叶安皓看了一眼岑茂行有些纠结,“不用,你吃吧,我自己去就行。”   岑茂行巴不得他离场,差了一个小丫鬟给他带路。   目送叶安皓的背影离去后,正厅里安静了一瞬。   岑秋锐没说话,但是看向岑茂行的目光极其的失望。   岑茂行被刺的有些难受,坐立不安。   从小到大,不管他怎么调皮捣蛋,闯了多大的祸,岑秋锐都没有对他这么失望过。   他忍不住开口:“大哥,我错了。”   岑秋锐冷道:“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   岑茂行抿着唇,“我就是想不通这世界万千之人,大哥你为什么就看上了叶安皓,我不知道这半年发生了什么,确实,他的样貌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在我看来,除了那张脸之外他一无是处并没有什么闪光点,没准现在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岑秋锐心中有些不舒服,眉头蹙了起来,“叶安皓跟你说的不一样。”   “我只知道他是阳命之人,而娘需要他的心头血才能醒过来。”   “阳命之人能找到第一个,就一定有第二个。”岑秋锐心里涌起了一股躁意,他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我会另外想办法。”   “要是如果找不到呢?”   岑秋锐脸色阴沉如水,“不会有这种如果。”   岑茂行的脸色十分复杂,“大哥,我们没有下一个五年了,最多只剩下半年的时间,这还是在圣都的宫中日夜有太医把守的情况下,在锦城可能只有三个月,叶安皓就是最好的人选。”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四下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一直横在岑秋锐心间的刺再也不容忽视,一边是亲密的爱人,另一边是生母,哪一个他都割舍不了。   正厅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不行!”许久,岑秋锐才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取血风险太大,不准动他!”   岑茂行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更是忧虑不止。   “只是取点心头血,叶安皓也不一定会死的。”岑茂行叹了口气:“我之前曾在宫中密辛上见过一种蛊,那种蛊可以进入人体吸出心头血而不伤害躯体,我可以试试炼制出来。”   “不行。”   岑茂行:“???”   岑秋锐静默一瞬,忽然加重了语气,“他怕疼。”   岑茂行:“……” 第119章 阴差阳错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虽说……这个吧……是会有点疼,但是之后好好补一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岑茂行的表情一言难尽,“阳命之人千古难遇两个,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忍不住嘟囔,“而且叶安皓怎么也算一个大男人吧,又不是什么娇嫩的小姑娘,这点疼不至于吧……”   岑秋锐冷眼看他。   岑茂行被看的生无可恋,艰难的补充了一句,“得得得,我再弄几只镇痛的蛊行了吧,保证取完血嫂嫂一点感觉都没有,活蹦乱跳的。”   他非常有眼力见的把叶安皓三个字换成了嫂嫂。   闻言,岑秋锐的表情总算松动了一些。   只不过,岑茂行心中的忧虑更甚。   叶安皓的死活他懒得管,可是岑秋锐现在的状态实在可以称得上是鬼迷心窍了。   他深深的看了岑秋锐一眼,“大哥,要不是我探查过了,只怕真要以为叶安皓给你下了什么死心踏地的情蛊,我真不明白,他到底哪好了?”   “他的好,等你以后接触久了就知道了。”岑秋锐顿了一下,回想起与叶安皓的点点滴滴有些怔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很微妙……大概就是看到他的名字心里都觉得暖成一片,无论对方干任何事都会觉得可爱。”   岑茂行:???   岑茂行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看到岑秋锐异常认真的神情,简直目瞪口呆。   那叶安皓心眼比针尖还小,还骄纵无比,哪里可爱了?   岑茂行被刺激的不行,朝天翻了个白眼。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等你以后自己成婚就能明白了。”岑秋锐声音平静,但是话语中隐隐透露出一股嫌弃之意,“现在你只要知道,叶安皓会是你唯一的嫂嫂,以后见到嘴巴甜一点。”   岑茂行:“……”   岑茂行第一次意识到成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岑秋锐就着岑茂行提的那个建议,再三询问了一遍其中的细节处理。   结果越听脸色越臭。   而岑茂行简直被岑秋锐一个接一个的细致问题问的生无可恋。   “不行,我觉得还是有风险。”事关叶安皓,岑秋锐一点都不想赌。   岑茂行:“……”   得,半天白说了。   ……   ……   城郊小院说是小院,但其实里面并不算小,甚至还挺大。   叶安皓出行基本都靠车马,步行的机会很少,闲逛了一会就走不动了,不过说实话他也不是真想逛,只是想把空间留给岑家兄弟叙旧。   唉,腿酸。   早知道就换个借口了。   也不知道狗男主跟岑茂行聊的怎么样了。   他索性找了个亭子一屁股坐下,打算再坐一会就回去。   带路的小丫鬟尽职尽责的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迷路。   亭子后面是假山,下面连着个池子,里面养着不少鲤鱼,叶安皓来了点兴致,旁边却不见有可供喂养的鱼食。   小丫鬟很是机灵,察觉到他的意图,“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奴婢去拿。”   叶安皓高贵冷艳的点点头,等小丫鬟一走,整个人就懒洋洋的跟没骨头一样躺下了,从假山那边半点看不出来亭子里面有人。   呜,好累啊。   回去一定得让狗男主给我揉腿!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发呆。   没过一会,假山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随之而来的是恶臭的尿骚味,差点把叶安皓熏吐了。   有没有点公德心啊,狗都不随地大小便了好吗?   二公子攸的一下起身,气的差点破口大骂,却因为那俩人交谈的内容息了声。   “诶,这一天到晚的,撒泡尿的功夫都没有。”   “可不是,你说咱们大老远从圣都跑到这来,还连带着那位,这不是遭罪嘛?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能醒的过来吗?”   “你懂什么?就咱身后这屋子躺的那位,身份何等尊贵,醒过来就是这个家的女主子,这些年那么多的名贵药材扔下去你以为就听个响吗,现在就只差最后一味药引子了。”   卧槽,小混蛋难不成还学别人金屋藏娇?   还好几年了,醒过来直接当女主子。   天啊,这瓜好刺激,没想到岑茂行还挺长情。   叶安皓为之绝倒,也不气了,屏住呼吸听后面的内容。   谁知道那俩人沉迷放水,楞是不说了。   把二公子急得抓心挠肝的,心里有一万句妈卖批,恨不得一脚把他们踹下去。   啊啊啊啊啊,瓜说一半,天打雷劈啊!   一阵窸窸窣窣的提裤子声,交谈声才重新响起。   “嘿嘿,我也就这么一说,只是咱们这都来了大半个月了,那最后一味药引到底是什么奇珍异宝,这么难寻?”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公子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当下属的只要听令行事就可以了,别什么话都瞎打听。”那人说完又吐露了一句,“那最后一味药引确实难寻,不过咱们公子是谁,去年就寻到了,只是那时候还没到时候不能取。”   “是是是,这不是咱哥俩唠唠吗,好大哥,你快跟我讲讲怎么回事,让小弟也跟着你长长见识。”   “你这马屁拍的,行,那大哥就跟你唠唠。”被称作大哥的嗤笑一声,“我也是之前无意中听到的,据说是那味药引是人血,还要是什么什么之人的心头血。”   “豁,这么邪乎?”   “不止这样,据说那个人还必须是弱冠之年,这血取出来才能达到药引的效用。”   “啧,那这被取血之人可真够倒霉的,剥心之痛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是够倒霉的,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回事呢。”   “唉,这也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还是赶紧再去多搬几块冰来。”   “行了,快走吧,不过你这手还吃的消吗?”   “唉,也就能干点这活了,要不是大哥你我还寻不到这好差事呢……俩人的声音慢慢渐行渐远。   假山后面的叶安皓目瞪口呆,突觉自己听到了惊天大瓜。   只是这个瓜半生不熟的,他听的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瓜跑了。   诶?这就走了?   在多聊一会啊,我多出五毛钱!!!   二公子痛心疾首,就差伸出尔康手挽留,他鬼鬼崇崇往外探出点头,却见那俩人已经拐进了回廊里面。   叶安皓只依稀看清其中一人好像是个独臂,他无奈扶额。   唉,靠人不如靠己。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不就是阅读理解嘛,他也可以。   二公子重整旗鼓,单手拖着下巴,迅速对着现有的已知条件进行了一场头脑风暴。   要是自己没理解错的话,就是岑茂行金屋藏娇了一女子好几年,这其中的艰苦万分难以言说,他寻了无数无数奇珍异宝,却终究还是差了最后一味药引,只能用密药一年年给那女子续着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团聚的那一天。   然而就在去年,事情迎来了转机,最后一味药引终于出现了,岑茂行简直喜极而泣,马上进行了一系列措施。   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他忘了药引还有附加条件,只能到了特定的时候才有用,然后就一直坚挺到了现在。   啧啧,完美!   叶安皓被子里这一长串有理有据的推测惊呆了,没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   好家伙,真不愧是你啊!   但这不是妥妥的小说情节吗?   还是那种古早的老套狗血,一口气几百万字数,章节量蹭蹭蹭上千的那种。   而且听起来好像这个特定的时候快到了,那不是意味着岑茂行与那女子马上就要大和谐了吗。   只是心头血做药引子?   这剧情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变态的事情嘛!   叶安皓为之绝倒,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他顺着那两个刚才站的地方,目光射向了假山后,隔着点距离的一间屋子——正是刚刚那两个小厮讨论的地方。   那屋子从外观看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叶安皓却突然觉得心中一紧,被勾起了好奇心,对里面之人有了莫大的兴趣。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岑茂行做到这种地步。   他不由自主的起身,慢慢朝那处走了过去。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立在门口,抬手推开了房门。   “吱呀——”门板轻微一响,内里的空间也随之出现。   只是迎面而来的阴冷之气,让叶安皓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放眼望去,整个屋子堪称一间冰屋,四处都被摆满了冰块。 第120章 感情危机   屋子再靠里面些的位置,还用冰砖砌了一圈半腰高的冰墙,而层层叠叠的冰墙正中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只是站在门外的这个角度影影错错的,有些看不太清。   叶安皓心中惊定不移。   靠,这里面真的有人吗。   怕不是要被冻死了。   妈蛋,这也太诡异了。   “滴答!”   一滴水珠从外面那层、最上面的那块冰块慢慢滑下,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冷寂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滴水珠而缓解,反而变得更加瘆人。   叶安皓搓着手臂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大着胆子,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而随着距离的缩短,冰墙之后的东西也愈加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待叶安皓看清里面的物件之后,脸色骤然聚变。   因为那正中间摆放的不是什么旁的动西,赫然是一具水晶棺!   然而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水晶棺是透明的,里面的情况自然一览无遗。   那之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名中年美妇,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看着就像睡着了一般无二。   只是光那一张脸,就让人一眼能猜出她与岑家兄弟的关系匪浅,而且还是伴随着血缘的那种。   因为岑秋锐与岑茂行都长得像她,各种意义上的。   虽然看不出实际多少年纪,但这已经足以推翻叶二公子刚刚那一串有理有据的脑补。   她与岑茂行之间并不是所谓的苦命鸳鸯,反倒像是长辈与晚辈。   亦或是——母子!   这个猜想一出,叶安皓只觉得头脑眩晕,呆愣了好几秒。   联合到刚才听到的墙角,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直到脑门,他浑身僵硬,冰冷的像是没了知觉。   直到听见外面小丫鬟焦急的呼喊声,他才猛的回过神来,出了屋子掩上门,朝亭子而去。   只是叶安皓没注意到他转身那一瞬,从自己身后飞速闪过的一道身影。   “公子,你去哪了?”小丫鬟见他从那个方向出来,脸都吓白了几分,立马迎了上来。   “没事,”叶安皓强装镇定,随口含糊了一句,“就在附近转了转。”   小丫鬟有些揣揣不安的往他身后不远处的屋子看了一眼,见那屋门上的锁好好的挂在上面才微微松了口气,小声开口:“公子这块地方你可不能乱走。”   叶安皓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故意顺着小丫鬟的目光看过去,只是在看到了门上挂着的锁时,他神情微微一愣。   刚刚自己进去的时候,那门板上面是没有上锁的吧?   他掩下心中的狐疑,不动声色的询问:“怎么了?是那里放置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我看上面还挂了锁。”   “啊?没有,因为那一片经常会出现一些毒虫蛇蚁,这才上锁的。”小丫鬟仓皇解释了一句,连忙把手上的鱼食朝叶安皓递了过去,“公子,可以喂鱼了。”   “不喂了,回去吧。”叶安皓摆了摆手,“我有些乏了。”   小丫鬟虽有些疑惑,但见叶安皓脸色确实不太好,也没有多想。   不过这是非之地确实还是早早远离的好。   叶安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心中悬而不决的疑问一点点扩大,今天看到的一切,再一次让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刘小牛。   他心里如同杂草一般,慌乱的厉害,脑子也混混沌沌的,放电影一般闪过一幕幕画面。   “二公子小心脚下。”小丫鬟见他呆愣着往柱子上冲,连忙提醒。   就在这时,叶安皓脑袋里像是突然间被什么东西串了起来,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定住脚步,回过身朝小丫鬟问出一个问题,“你们平日称谓岑茂行都是喊公子吗?”   “这……”小丫鬟被这无厘头的问题问的一愣,她点点头,“自是如此的。”   叶安皓“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心中微松了口气。   呜,好险。   果然还是不能自己胡乱猜忌,差点就误会岑秋锐了。   他勉强打住了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提起了点精神看路。   小丫鬟见他脸色稍虞,心中也松了口气,天知道她被挑出来带路的时候,被反复叮嘱了多久。   “公子和小公子都很在意二公子您的。”她又讨好的补充了一句,“小公子知晓公子今日要带人来,提前忙活了好几天呢。”   忙活几天光琢磨怎么给我下马威了吧。   叶安皓毫不掩饰的嘁了一声,而后一楞,又问了一遍,“小公子是岑茂行,而岑秋锐是?”   “是大公子,不过府中人都习惯了喊公子。”小丫鬟一问就答:“后来小公子出生才在前面加了一个小字。”   叶安皓整个人怔住。   话说到这里,他就算是白痴也听明白了。   “二公子?”小丫鬟见他呆愣着不动,喊了一声。   叶安皓不语,只敷衍的摇头。   良久,他才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吗?”   接下来的一路叶安皓都很沉默,脸色也沉了回去,连小丫鬟都明显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怯了声诚惶诚恐的跟着。   只是快到正厅的时候二公子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正当小丫鬟满腹疑惑的时候,听到了叶安皓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去叫一辆马车来……”   在捋清头绪之前,他暂时不想面对岑秋锐。   ……   ……   叶安皓登上了城郊小院的马车,一个人回了皓志阁,只是在进院子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还差点崴了脚。   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把崔妈妈和喜鹊吓了一跳,连忙奔了过来撑住他。   “二公子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两个人扶着叶安皓进屋坐下,崔妈妈忧心忡忡的,不小心探到了他的指尖没忍住惊呼:“哎哟,手怎么也这么凉,喜鹊,快找大夫来。”   “我这就去。”喜鹊点点头,往外跑着就要去寻大夫来。   “不用找大夫,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叶安皓摇头,敷衍了两句,“你们下去吧,我睡一会。”   喜鹊和崔妈妈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色,“二公子……”   “出去吧。”叶安皓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置疑。   “是。”俩人心中担忧不止,却只能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叶安皓把人赶出,倒头就把自己埋在了被褥里。   他整个人闷了很久,直到快窒息才缓缓动了一下。   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有迹可循。   消失了许久,却莫名出现的岑茂行。   城郊小院的屋子里,躺在冰棺中的女子。   还有他怒骂刘小牛的那天晚上,岑秋锐不对劲的反应等等。   很多事情一旦产生了怀疑,就会生根发芽,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成为了证据。   回想起穿书后的点点滴滴,叶安皓脸色苍白,对比一下现实发生的一切。   叶安皓万分无语,他甚至都觉得那上面写的就是自己与岑秋锐的自传。   岑秋锐就是当代刘小牛,而他就是那个被当成人形血带的炮灰老婆。   狗血的一批。   就很离谱!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这个世界本身不就是一本小说吗。   光是他穿进来这件事就已经够写一本狗血文了。   而且“叶安皓”从一开始就是个反派炮灰的角色,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最后的结局惨的一批,是自己一度忘了身份。   原以为只要对狗男主好点,说不定还能抱抱大腿,博个好结局,没想到最后把自己都给送进去了,还是逃不脱被放血的结局。   那岑秋锐呢?   他在这其中到底施舍了多少真心?   或者一开始就只是是为了自己的命来的?   与此同时,原著中一些被忽略的隐藏剧情,也逐渐在叶安皓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不禁自嘲的勾了下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难怪原著中,被关进小黑屋后,明明没有针对岑秋锐朝原身心口射箭的描写,最后原身死后,心口处却有一道不浅的伤疤。   叶安皓当时看到这段的时候,还发评吐槽过后妈作者写完自己都不看的吗,bug一堆,可笑至极。   结果他现在发现,最可笑的其实是他自己。   多有意思啊,他居然会傻到跟男频男主谈感情。   叶安皓啊叶安皓,你真是一个白痴,怪不得别人。   但岑秋锐也太不是人了吧。   怎么能演的……   狗男人根本没有心!   靠,狗男主,王八蛋,狼心狗肺的死渣男。   叶安皓气的无能狂怒,在心里把岑秋锐骂了个狗血淋头,却紧紧的抱着被子不肯松手。   ……   而城郊小院的岑秋锐,此时才得到叶安皓离开的消息。   他轻蹙着眉头,“回去了?”   “是,二公子说乏了,让我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小丫鬟低眉顺眼的应答,“奴婢瞧着是往叶府的方向去的。”   “走了多久?”   “约摸有一柱香的功夫了。”   岑秋锐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眉拧的更深了,语气中仿佛都冒着寒冰:“一炷香?当时为何不报。”   “二公子说给两位公子多留一点相处的空间,他自己能回去,让奴婢别来打扰,等您问起再说。”   “估计是逛累了吧,那小子一看就不怎么走路的。”岑茂行实在看不过去,牙酸的很,还是没忍住刺了两句,“啧,我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男子,还不如我这里的小丫鬟呢。”   岑秋锐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果断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岑茂行反应过来,便疾步往外走。   “诶……大哥,不是他都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不成?”岑茂行生无可念的嘟囔了一句,只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岑秋锐脚步匆匆,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走没了影。   岑茂行:“……” 第121章 跑路计划   岑秋锐行至门口,正好碰上了架着马车赶来的喜鹊。   “主子!”喜鹊一看到岑秋锐,立马吁停马车高呼:“你快回去看看二公子吧。”   岑秋锐提步跃上马车,冷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公子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脸色还难看的紧。”喜鹊越说声音越小,说完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岑秋锐。   岑秋锐皱紧了眉头,冷眸看她:“还不走?”   喜鹊急忙掉转车头,下一秒,马车便冲了出去。   ……   ……   屋子里原本干净整洁的床铺,被叶安皓滚的乱七八糟。   叶安皓也不知道自己闷头骂了多久,他今天起的早,又经历了身心的双重打击,此时满身的疲倦来袭,声音也越来越小,很快便抵挡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岑秋锐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床榻被折腾的一塌糊涂,一团小山丘蒙头卷着被子蜷缩在那其中,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安安静静的。   岑秋锐放轻动作,坐在了床边,轻柔的帮他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   叶安皓闷了一头的汗,被子上都是晕出的小团深色水迹,他皱着眉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眼眶也红肿了一圈,嘴里嘟嘟囔囔的吐出几个不着调的哼唧,睫毛湿漉漉的粘在一起,一小束一小束的,如同鸦色的小刷子一样。   岑秋锐对于他这种,一闹别扭,就喜欢闷着被子不见人的脾气深感无奈,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拨开叶安皓额前的发丝,用干净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   ……   叶安皓睡的很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关进了一个黑幽幽的屋子里,屋子很大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怎么也出不去,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只能惊恐的蜷缩在角落里面对着未知的黑暗,日复一日。   突然有一日,黑暗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呼唤,刺眼的阳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叶安皓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倔强的抿紧了唇,他看见一扇被打开的门,岑秋锐携着一身霞光从门外走进来朝自己伸出了手,声音轻柔,“阿皓别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到岑秋锐之后,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铺天盖地的难受,声音里都染上了哭腔:“你怎么才来啊……”   “是我的错,我来晚了。岑秋锐半跪下来,把叶安皓抱进了怀里轻拍安抚,那张俊脸上的温柔之色言喻于表:“阿皓不怕。”   叶安皓的身体受本能趋使,默默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而下一秒,叶安皓却觉胸前一痛,视线下移只见胸膛处被狠狠刺入了一把小刀,鲜血直冒,萦绕着死亡的气息,他睁大了眼睛,像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岑秋锐。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不过与刚才的温柔不同,此时对方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像是终于不用再装下去了,岑秋锐缓缓把刀抽了出来,似是想再给他补上一刀。   叶安皓只觉得寒意流淌着,很痛,很冷,他微弱的挣扎起来,“岑秋锐……不要……”   只不是对方对方似乎也对他这副惧怕的模样很感兴趣,岑秋锐的表情变的愉悦起来,笑的十分凉薄。   他说:“叶安皓,这是你的命。”   这句话不断在叶安皓耳边反复回响,他犹如提线木偶般僵住。   岑秋锐说完,手起刀落又是一道划破皮肉的“噗嗤”声,而后像丢垃圾一样将叶安皓从怀中丢了出去。   叶安皓吐出一口鲜血,他瞪大眼睛直直盯的岑秋锐所处的位置,却只看到了对方毫不留恋往外走的背影,无比的刺眼。   可这一刻,叶安皓甚至不觉得心痛,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是茫然。   心丢了,胸膛只剩下一片荒芜,空荡荡,没有了一丁点想法。   那情绪太过复杂,太过陌生,就像是心突然间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咕咕的往外流淌着他所有的鲜血和感情。   流光了,便独留一座空城。   ……   ……   “咣当——”   坠落带来的疼痛,将叶安皓从梦魇中惊醒。   “不要!”他猛的坐直了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惨白。   面前的场景瞬间转换,叶安皓这才发现自己在皓志阁,而刚才那声响是他从床上摔下来发出的声音。   可能是起来的猛了,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的直犯恶心,大脑空白了一瞬。   岑秋锐在院子里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叶安皓脸色苍白,坐在地上发愣的模样。   “阿皓,摔伤了吗?”他疾步走来,要把叶安皓抱起来。   叶安皓还没完全从梦魇中缓过神来,视线循着声音落在岑秋锐那张熟悉的俊脸,下意识就想跑,万分警惕的直往后退。   梦中的恐惧和绝望是那么真实,让他一时无法接受岑秋锐的靠近。   “阿皓,是我。”叶安皓眼中的惊惧,让岑秋锐的动作僵了片刻,他放柔声音,“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呢。”   有你在才怕啊!   刚梦到狗男主把自己杀了,结果下一秒,杀人凶手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还说着一模一样的台词。   换了谁,谁不害怕。   “你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叶安皓死死的捏住自己的衣角,声音嘶哑,“出去!”   右臂手肘处火辣辣的,估计是刚才不慎磕伤了,他眼眶发着红,紧咬着牙齿。   妈蛋,好痛。   空气如同凝固一般。   半晌,叶安皓才再次听见岑秋锐的声音,对方叹了口气略显无奈,“阿皓,别拿身体闹脾气,乖,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都说了让你出去!”这句话终于把叶安皓的怒火点燃了,说话句句带刺,“岑秋锐,本公子就是死了你也管不着。”   叶安皓感觉自己吼出来的时候,身体都在发抖,空气中的氧气好像不够用了,他的呼吸渐渐开始短促起来。   岑秋锐脸色一下就不好了,他抓住了叶安皓的手臂,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叶安皓,别说胡话。”   “你放开我!”对上岑秋锐冷冰冰的视线,叶安皓喉头一哽,那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感再次涌了上来,他奋力甩开对方的手臂,再也忍不住,垂着头吐的昏天暗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难受到他以为自己把胃活着胆汁也一并吐了出来。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叶安皓身体一软,整个人朝地上倒去,迷糊中他感觉自己被人揽住了腰,耳边是岑秋锐焦急的呼喊以及周围人的说话声,嘈嘈杂杂的。   叶安皓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   ……   再醒过来的时候,叶安皓发现自己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他费力的扶着床沿坐起来,牵扯到手肘的伤处又是眼前一黑,不由疼的轻轻倒吸一口气。   等眼前的黑暗散开,他才发现身上的衣裳换成了干净的,伤口也已经经过妥善处理,上药包扎好了。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叶安皓甩了下头,强撑着起身就要下床。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他身体微微顿了一下,想也没想的撇开了头,来人却不是他以为那个。   “二公子,您现在可不能下床,还得好好将养才行。”喜鹊端着铜盆快步走来,看清叶安皓的动作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置在一旁,然后不容置疑的把叶安皓扶回了床上,关怀的问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想吐吗?”   “没……”叶安皓被喜鹊喋喋不休的话扰的头痛,一开口,他才觉得喉咙发炎,像呛着血般疼的厉害,缓了一会才继续说:“我……没事。”   “还说没事,”喜鹊这会儿都后怕,“二公子您那日可真是把一院子的人吓死了,下次说什么我也不能让您一个人关在房中了。”   想起那天吐成那鸟样,叶安皓心虚的挪开视线,打着呵呵,“我……我睡多久了?”   “三天,大夫说您是怒急攻心,心里郁结才会吐血。”   “我还吐血了?”震惊叶安皓八百年。   不会吧,不能吧。   没人告诉过他吵架还会吐血的呀。   这也太吓人了!   妈的,这辈子再也不想吵架了。   “您不仅吐血了,后面还引起了发热,整个院子完全就一个兵荒马乱,那大夫年纪大了,说话不太利索还老喜欢摇头。”喜鹊现在想到那副画面都有点胆战心惊,“夫人急的都差点把大夫给揍了。”   叶安皓:“……”   狗男主现在都这么没品的吗?   连老人家也欺负。   叶安皓还是没忍住,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喜鹊看的明明白白,一针见血饿戳破:“二公子是找夫人吗?”   叶安皓楞了一瞬,下意识想反驳,“我没……有……”   “酒酿……冲蛋?”叶安皓喃喃低语,他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才问:“我之前吃的那些酒酿冲蛋,都是……岑秋锐做的?”   “是呀,这是圣都菜式,咱府中也就夫人会做了,您每回吃了再睡一觉准能好,比喝药还有效果……” 第122章 和离书   喜鹊后面说的话,叶安皓一句都没听进去,时不时的就往门口看一眼,心不在焉的。   他心里乱糟糟的,完全琢磨不透岑秋锐的心思。   明明要杀他,又对他这么好。   岑秋锐不会是真喜欢自己吧。   叶安皓心跳的有些快,砰砰砰的。   下一秒,他又自己推翻了这个论证。   啊啊啊啊,叶安皓你可长点脑子吧。   岑秋锐都是装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血而已,这么久你还没见识过他影帝般的演技吗。   狗男主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岑秋锐就是个死渣男,根本没有心。   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明他娘对他来说很重要,跟你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叶安皓啊叶安皓,给我清醒一点啊!   一旦心软,迎接你的将会是梦中的场景。   叶安皓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之前搁浅下来的跑路计划,必须马上提上日程!   这个时代又不需要实名制,只要跑出去了,到时候找个小城再随便换个名字,先躲他个一年半载的。   等岑秋锐回了圣都,这些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自己就去游山玩水,看一看这大好河山,要是想他大哥了就回来锦城看看,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任狗男主手再长也管不着。   未来的美好生活正在朝自己招手,还要什么臭男人!   这样一想,叶安皓心情好了不少,他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只淡淡朝喜鹊道:“我有点东西要写。”   喜鹊不愧是他钦点的第一丫鬟,没一会儿,就把文房四宝给二公子配备齐了,还利落的帮他磨好了墨。   叶安皓对她的表现很满意,随后便把人赶了出去,提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大片控诉岑秋锐的内容。   一刻钟后,岑秋锐端着瓷盅进来的时候,二公子还聚精会神的趴在案桌上写着什么,小脸蛋上满是认真,他不由放轻了动作凑上去,“在干什么?”   叶安皓太过投入,乍一下听见声音,条件反射用手在纸上掩饰的一遮,然后抬头就对上了岑秋锐略带戏谑的眼神。   叶安皓:“……”   淦你个头啦!   不是,岑秋锐为什么老是走路没声啊!   妈蛋,他是啊飘吗?   叶安皓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靠,狗男主不会看见了吧。   呜,都是刚刚写和离书太上头了,骂的不过瘾他才画小人的。   怎么了,笑什么笑,许你骗人感情,不许我狠批渣男是不是?   算了,看到就看到了,反正也是写给岑秋锐看的。   要不干脆直接把和离书扔给狗男主摊牌好了。   岑秋锐视线不着痕迹的往桌上一瞥,叶二公子刚才慌乱的一挡,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只遮住了个头,却见那纸上还露着着半只明晃晃的王八身体。   还有旁边一众层层叠叠的形容词。   “阿皓这副丹青画的真好,很可爱。”他目不斜视的夸了一句:“是玄武吗?”   叶安皓:“……”   叶安皓脚趾尬地,莫名有些羞耻。   看看看看,这就是狗男主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   他要不是当事人就被骗过去了,自己明明画的是Q版简笔画!   还是火柴人的那种。   狗男主,就这么能装吗?   叶安皓怒从心来,他移开手,视线直勾勾的落在王八脖子上的那张Q版小俊脸上。   下一秒,便用笔恶狠狠在那只龟的两条后腿中间戳出了一个洞。   然后二公子哼了一声,有意无意的扫了某处一眼,冷酷无情道:“呵呵,什么玄武,不过是一个王八羔子罢了。”   对,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岑秋锐:“……”   岑秋锐下腹莫名一紧,瞬间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酸爽。   看来还没消气。   不过见叶安皓还有心情画小人骂自己,岑秋锐倒是松了口气,据他这么久的经验来看,一般这种状态下,那证明还是有的哄的。   “累不累,先吃点东西。”岑秋锐连忙转移二公子的注意力,他伸手打开瓷盅,独属于酒酿冲蛋的那股淡淡清香立马飘了出来。   叶安皓刚要说不吃,手都已经摸到了案桌下那封压在最下面的和离书,但是光是闻到味道嘴里就开始自主分泌唾液,狂咽口水了。   二公子有些无语,他就记得自己那天把胃都吐空了,也不知道这三天是被饿了多久,才能这么敏捷。   狗男主也太小气了吧,怎么不直接把他饿死算了,叶安皓有些阴阳怪气,再怎么利用别人也要让人填饱肚子吧。   但是他一想到马上就要跟狗男主划清界限,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能吃到岑秋锐做的酒酿冲蛋了。   拒绝的话到了喉咙,仿佛被一种神秘力量堵住。   叶安皓内心开始动摇,要不,吃完再说?   岑秋锐见他没说话,把这当成二公子要喂的讯号,熟练的舀起一勺递到了叶安皓嘴边,“吃吧。”   叶安皓不设防,下意识张嘴吃了进去,而后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别扭,他连忙赶在岑秋锐舀下一勺之前开口:“不用你喂,我自己能吃。”   “你手上还有伤不方便,等下又扯痛了。”岑秋锐简单拒绝,见叶安皓嘴里吃完了,手脚利落的又给他喂了一勺,还“啊”了一声。   叶安皓嘴里愤愤不平的嚼着,心想他只是擦伤了手肘,又不是断了手,难道会连个勺子都拿不动吗?   狗男主怎么跟哄小孩一样。   他刚刚还拿了笔呢!   二公子抿着唇撇开头,一如既往的娇纵,加重了语气强调:“我自己吃!”   “好好好,阿皓自己吃。”岑秋锐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干脆顺着叶安皓。   他端着瓷盅又凑近了些,还贴心的把勺子转到了对方眼前顺手的地方,小心叮嘱,“疼就要说,别憋着。”   “大惊小怪。”叶安皓头铁的狠,对他这副样子嗤之以鼻,毫不领情。   结果,食物还没到嘴边他就疼的手抖,连勺带汤一股脑全扣在了自己身上,在那上好的料子上留下了一小团清晰的印记。   叶安皓:“……”   就很离谱。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没断啊。   怎么突然那么疼!   叶安皓你以后是要独自一人闯荡江湖的,可不兴柔弱一套。   岑秋锐手疾眼快的给他拿帕子擦了擦,重重叹了口气,“还要自己吃吗?”   “这只是个意外,”二公子感觉有点伤面子,“我左手试试。”   岑秋锐挑眉看他,神色淡淡:“你确定要试?”   叶安皓:“……”   好像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他突然想到,要是左手也不行,那才是真的丢人好吗。   毕竟右手还能说有伤,左手要说什么,手残吗?   虽然这只是小概率事件,但是万一呢。   事关男人的颜面,二公子绝不能让这种局面发生,特别是在岑秋锐面前。   可是他大话已经说出口了,叶安皓脸色纠结。   呜,毁灭吧。   岑秋锐察觉到了他的松动,又好笑又觉得可爱,他唇角轻勾了一下,快到叶安皓都没看清,淡淡开口:“我的建议是别试,就这一个勺子,阿皓要是摔碎了就没有的吃了。”   叶安皓:“……”   闭嘴吧,狗男人。   我这么大的叶府怎么可能就这一个勺子?   不过他没吭声,算是勉强默认了这个说法。   呜,为了二公子的面子,就当叶家买不起勺子吧。   一盅冲蛋下肚,叶安皓脸色红润了不少,只是还没等他惬意起来。   崔妈妈就端了一碗黑乎乎,光看着就苦的汤药进来。   二公子立马肉眼可见的郁闷起来,脸皱成了一团,十分抗拒:“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吧。”   “不行,大夫说你嗓子还有炎症,得喝完这几帖药。”岑秋锐从崔妈妈手上接过药碗,缓缓朝叶安皓走来,“阿皓乖,一口气喝下去就没事了,不苦的。”   救命啊。   这场景怎么有一种,“大郎,该吃药了。”的既视感。   岑金莲朝他步步逼近,嘴里还在轻声诱哄,“阿皓,很好喝的……”   呜,这也太恐怖了吧。   “你别过来了,”叶安皓可怜兮兮的往后躲,“说什么不苦的鬼话,要是真不苦,你怎么不喝啊?”   狗男人我信你个鬼,中药比我的命还苦好吗?   岑秋锐见他一点点苦都吃不了的娇气模样,有些无奈,“你想让我喝?”   叶安皓坚定不移的点头。   管你喝不喝,反正本公子不想喝。   “既然阿皓有要求……”岑秋锐忍不住笑,“那我便嘴对嘴喂了。”   叶安皓:“?”   二公子看了看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暧昧姨母笑的崔妈妈,又看了看当真要把药碗往嘴里送的岑秋锐。   妈的,离谱! 第123章 情绪爆发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岑秋锐手上的汤药,然后仰头,一口气把那碗黑乎乎的苦药灌了进去。   叶安皓脸如菜色,被苦成了表情包。   好在岑秋锐及时给他嘴里塞了一块蜜饯,二公子才终于感觉又活了过来。   呜,这辈子再也不想喝药了。   太造孽了。   叶安皓你以后一定要做个情绪稳定的人。   岑秋锐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清冷的语气中还带着点错失良机的懊恼,“说好的嘴对嘴喂,阿皓怎么突然反悔了。”   啊啊啊,闭嘴吧狗男人。   叶安皓翻了个白眼,内心抓狂,这还怎么情绪稳定啊。   妈蛋,我和离书呢?   笑什么笑,你老婆马上要没了,看你到时候还笑的出来嘛。   狗男人!   二公子黑心的咒骂了一句,就要去案桌拿和离书。   岑秋锐本想逗逗他,见人脸色黑了顿感不妙,连忙转移话题,“阿皓,该换衣服了。”   崔妈妈刚刚趁着叶安皓喝药的功夫,已经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套干净衣裳,小心的交接给二夫人。   岑秋锐从崔妈妈手上接过衣裳,便让她先出去。   叶安皓闻言顿了一下,他垂头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那点印记,没好气道:“你出去,让崔妈妈留下给我换。”   岑秋锐:“?”   崔妈妈:“?”   “奴婢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怕是要伤着二公子的,还是让夫人给您换吧。”崔妈妈一点也没犹豫,无中生有也要为为他们创造机会,“院子里还有活,奴婢就先下去了。”   岑秋锐满意的颔首点头,“去吧。”   得到岑秋锐的首肯,崔妈妈便脚底抹油的退下了。   那健步如飞的架势,哪里半点手脚不利索的样子。   叶安皓看着他们明目张胆的狼狈为奸,火气更大了,怒吼一声:“喜鹊!”   喜鹊极其警觉,原本脚已经踏进了半截,一看崔妈妈都出来了,就知道里面情形肯定不对,连忙又缩了回来装没听见,悄咪咪的退出去避祸了。   叶安皓:“……”   这什么世道啊。   喜鹊儿我都看到你脚了好吗?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堂堂二公子无人可用啊!   早知道院子里就多留几个人了。   “这么看来……”岑秋锐气定神闲的捧着衣服站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开口:“阿皓能靠的住的,还得是我。”   那模样在叶安皓看来,简直嘚瑟的没边。   还特不要脸。   二公子无语了,为之绝倒。   最靠不住的就是你了好吗?   他顿了一下,抢过衣服没好气道:“你也出去,我自己换。”   岑秋锐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垂下眼睫,视线落在叶安皓脸上,开口有点拖腔拉调的欠:“阿皓自己吃的那种你自己吗?”   叶安皓:“……”   这件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妈的,以前怎么没发现狗男主嘴这么欠。   这婚不离还留着过年吗?   叶安皓又想起了那个梦,心情顿时一落千丈,心中的那股火蹭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靠,臭男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本公子就算现在不跑,以后迟早也得被岑秋锐这张嘴欠走。   “我不换了!”二公子脑羞成怒,不满的推搡着岑秋锐,“你出去。”   岑秋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轻笑了笑,修长的食指勾起叶安皓精巧的下巴:“虽说阿皓生起气来也是很可爱的,但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我很喜欢……”   叶安皓火了,啪的一下拍开了他的手,“我想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啊!本公子才不差你那点喜欢!”   他抿着唇,眼眶红了一圈,死死的盯着岑秋锐,“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反正本公子也不在乎,正好一拍两散,和离吧,反正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   岑秋锐闻言脸色一变,他不赞同的蹙了下眉,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严肃的开口:“阿皓,胡闹归胡闹,不要老是把和离挂在嘴边当玩笑。”   这句话把叶安皓整个人都点燃了。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他怒急,吼出来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身体都在发抖,“岑秋锐,你凭什么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岑秋锐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整颗心完全被叶安皓的眼泪吊着,措不及防的酸痛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把语调放的柔和下来,轻轻把人拥入怀里,“好好好,是我的错,说了不讨喜的话惹阿皓生气了,我给阿皓赔罪。”   “什么狗屁赔罪,我不接受。”叶安皓抹了一把眼泪,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又凶又委屈:“我告诉你岑秋锐,这些话真的不能再真了!本公子就是要跟你和离。”   他最受不了岑秋锐这么一本正经的认错模样,狗男主就只会这一招吗?   有些事不是认个错就能掩盖得了的。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呸,忘了这里没警察。   靠,妈的,反正他不接受!   “你放开我!”叶安皓越想越委屈,心里难受极了,握紧拳头招呼在岑秋锐肩膀上,“王八蛋,死渣男,没有心的狗男人。”   “不放。”岑秋锐牢牢把人禁锢在怀里,任他打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阿皓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不要乱说和离这种气话,我也会伤心的。”   “伤心?你有什么可伤心的?”叶安皓自嘲的勾起唇角,他嗤笑一声,奋力的把岑秋锐推开,“岑秋锐,我就想问一句,你装的不累吗?这场深情戏码你还想演多久?”   话音刚落,岑秋锐的脸色就变了,“阿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叶安皓闭了闭眼,似是很累,“岑秋锐,我不可能跟一个,从头到尾只把我当人形血袋的人再生活下去。”   空气中的沉默四下蔓延。   岑秋锐从没想过能在叶安皓嘴里听到“人形血袋”这个词,这无比刺耳的四个字,简直给了他当头一棒,令岑秋锐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冰窟。   “阿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说到一半岑秋锐就浑身一僵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叶安皓究竟知道了多少,这么一来却直接相当于默认了他把叶安皓当血库的事实。   果然,这一幕令叶安皓心脏微微缩紧,抽疼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心想着既然已经摊牌了,就得拿出决心来。   不成功便成仁。   他竭力压制住自己情绪,用一种平静的语气把事情摊开来说:“岑秋锐,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就放在案桌,从现在开始,你便与我,与叶家再无瓜葛。”   叶安皓今日仔细想了一下,跑路计划说起来挺简单的,但真要实践起来还是有点困难,且没有回头路,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所以同时他也想出了一个B计划。   叶安皓记得原著中,岑秋锐是在八月中旬回的圣都,缘由是因为原身那个赌鬼,把自己手下的那些产业败了个精光还死性不改,后面竟然私下偷偷变卖家产,被叶安鸿发现后,就一股脑把事情全都嫁祸给了岑秋锐。   叶安鸿甚怒,命人对岑秋锐下了狠手,随后便让人把岑秋锐丢出了城,这也为叶安鸿最后,被叶安皓生生气死的一幕埋下了伏笔。   虽说现在距离八月还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个世界明显有很多事情被他带来的蝴蝶效应改变了。   其实叶安皓的本意只是想让岑秋锐提前回圣都,那里毕竟是国都,资源什么的肯定更好,总能找到更多救那人的机会。   岑秋锐在锦城这一年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此时岑秋锐的羽翼已经丰满,况且还有岑茂行这个助力,回圣都夺回岑家、恢复身份是男主势在必得的事情。   叶安皓做不出变卖家产,然后嫁祸给岑秋锐那种缺德冒烟的事。   所以,他只能想其他办法让岑秋锐离开锦城。   索性二公子苦思冥想,终于让他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没准与狗男主脱离夫夫关系,让岑秋锐自愿主动的离开锦城这个方法也是行的通。   叶安皓自问这么久对岑秋锐还算不错,狗男主要是真有良心,就应该拿着和离书回圣都去,这样他就不用离开叶家了,还能做他的叶二公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岑秋锐到时候在圣都掌了权再像原著一样杀回来,光是这一来一回的路程都要花费小一个月,再加上夺权的事情,怎么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这时间早就够他跑路隐姓埋名了,而且这样叶安皓也能有时间制定一个完美的跑路计划,把他大哥和叶家摘出去。   不管后面怎样,至少现在能让岑秋锐现在暂时离开锦城也是好的。   这样一想,叶安皓原先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压在心头的那颗大石头总算被挪开,他松了口气,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之前喝的药效上来了,他甚至有点犯困,想睡觉。 第124章 染上印记   不过现在要抓紧时间把和离的事情落实,叶安皓余光瞥见岑秋锐没动,决定自己去把和离书拿出来。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手臂就被抓住了,岑秋锐脸色阴沉的可怕。   “岑秋锐,你冷静一点……”叶安皓还没见过岑秋锐戾气这么重的样子,他下意识退后了半步,想从岑秋锐手里挣扎出来,只是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整个人身体腾空,被岑秋锐拦腰扛了起来。   叶安皓大脑充血不免有些惊悚。   靠,岑秋锐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现在撕破脸了,岑秋锐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了,现在就想取他的心头血吗?   叶安皓被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呼吸都窒了一瞬。   操,狗男主这个没有心的王八蛋。   岑秋锐你不是人。   下一秒,他就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哪知岑秋锐根本不为所动,两只手臂跟个铜墙铁壁一样,叶安皓慢半拍落下手,难免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对方不疼不痒,而他无处使劲。   任凭叶安皓怎么挣扎都不管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摔上了柔软的大床,叶安皓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的,只能闭着眼睛缓神。   岑秋锐倾身覆上,修长冰凉的指尖在叶安皓脸侧缓缓摩挲,目光暗沉又偏执,喃喃道:“叶安皓,我不会和离的,你休想。”   他悄无声息的吻住叶安皓的唇,缓慢且用力的啃咬着,带着要将对方吞吃入腹的凶狠。   叶安皓没料到他的动作,感受到唇上传来的刺痛,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微缩。   反应过来后,又羞又气,双手推搡着岑秋锐,拼命挣扎。   岑秋锐对这一切置若未闻,在叶安皓再三说出要跟他和离的时候,他脑袋里那根一只紧绷着的铉“啪哒”一下断成了两节。   他牢牢圈住叶安皓的脖颈,不让对方离开,哪怕牙齿磕碰着,也执意要加深这个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叶安皓难以承受的呜咽声。   岑秋锐的吻来势汹汹,野蛮的侵略着对方的唇舌。   叶安皓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是在接吻,岑秋锐却像发了狠一样撕咬,仿佛要把他的嘴给咬下来。   叶安的嘴唇被蹂躏得红肿着,血腥味弥漫在口腔,混着暧昧的水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二公子怒急,眼里还含着未尽的泪,可是他的挣扎对岑秋锐来说,就像蜉蝣撼树,不管是用力推搡还是用拳头砸,岑秋锐都好似没有感觉,倒是叶安皓自己却显得有些精疲力尽,逐渐力不从心,任人宰割。   啊啊啊啊。   救命啊,狗男主是吸尘器吗?   舌头都要断了,还吸还吸!   他要喘不过气了好吗?   混蛋!   岑秋锐,你个没心的变态狗男人!   他渐渐有点透不过气来,缺氧的状态,让本就不甚清晰的脑子,涌起了一阵阵眩晕的恶心感。   想吐。   身体求救的本能,让叶安皓不顾一切的挥舞着手掌。   最终“啪——”的一声,无比的清脆响亮。   岑秋锐终于松开了他的唇。   时间却仿若凝固一般,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下叶安皓脱力的喘息声。   他直楞楞的自己发颤的右手,心里发虚。   救命啊,自己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扇了狗男主一耳光吗?   靠,这也太操蛋了吧。   叶安皓你真不愧是炮灰怨种,这种时候还能拉上仇恨。   造孽啊。   他根本不敢抬头看岑秋锐现在的表情,奋力把人推开就想跑。   只是才刚起身,就又被岑秋锐拉住手腕抓了回来。   二公子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岑秋锐脸上已经有些微微红肿的左边脸颊上,他心脏微微一紧,无意识的握了握手心,脑子里乱的很。各类情绪交织在一起,叶安皓已经无法思考出能处理当前情况的办法。   岑秋锐一定很疼吧。   他有些无措,莫名想哭。   这怎么跟自己设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岑秋锐被叶安皓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给扇麻了半张脸,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然后抓住叶安皓的手,放在了自己完好的那半张脸上:“阿皓如果这样你能消气,再多打几下也无妨,只是叶安皓,你不能离开我。”   “不……”叶安皓猛的抽回手,摇着头往后缩,“我不要,你别碰我。”   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还是本来就没好全的原因,他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那股头晕目眩的恶心感异常明显,想吐的紧,叶安皓惊慌中又有点莫名的委屈,“岑秋锐,我恶心……”   岑秋锐闻言浑身一僵,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叶安皓,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吗?”   “呕。”   回答他的是叶安皓不加掩饰的干呕声。   叶安皓脑袋嗡嗡的,生怕自己又想上次一样吐血,捂着嘴缓了好一会,才算勉强压下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故而没听见岑秋锐的话。   靠,毁灭吧。   原主这身体不是真有什么大病吧。   怎么不是头晕,就是想吐。   他头晕眼花,手脚也软绵绵的。   呜,嘴里好臭,想让狗男主给我倒水漱口。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岑秋锐就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叶安皓被吻住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双眼在瞬间睁大了,直到舌尖吃了一痛,才回过神来。   他内心无比抓狂。   岑秋锐这个变态。   啊啊啊,他刚吐了啊!   虽然没吐出来,但……狗男主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叶安皓受不了,下一秒他就手脚并用,开始拼命挣扎起来,想要努力挣脱岑秋锐的束缚。   结果岑秋锐单手就能将叶安皓的两只手腕扣在头顶,这下,不管他再怎么挣扎,好似都没有了用。   二公子气急。   妈蛋,狗男人怎么每次都用这一招。   时间的流逝让人变得迟钝,叶安皓不自觉沉沦了进去,他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溺水之人,而岑秋锐就是氧气的来源。   只有抓住岑秋锐,他才能争取到一丝希望。   靠,狗男主就是吃准了他抗拒不了。   叶安皓不由自主的仰着脸往上够,回应着对方,所有动作全凭本能趋使。   他心想就当自己脑子不清醒吧,不清醒一次也没什么,反正他脑子一向不够用。   察觉到叶安皓的转变,此时岑秋锐的动作也温柔了很多,只是他不再满足于那一寸方地,从鼻尖到耳垂,再到脖颈。   岑秋锐指尖游走,灵巧的解开了俩人之间的束缚,在那光洁的胸前游连,并且逐渐往下,致力在叶安皓身各处都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   ……   这一画面产生的视觉冲击太大,叶安皓瞳孔收缩,落在岑秋锐脑袋上的手控制不住拽紧,险些掐入肉中,“岑秋锐……”   然而如此疼痛岑秋锐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继续埋头吞吐。   “岑秋锐……”叶安皓低哑出声,因为那无言的刺激控制不住弓起了身。他头颅微仰,发丝散落,喉结上下滚动,眼睛泛红,心心念念的仿佛只有这三个字。   一声一声,越来越急切,好似有烈火灼烧五脏六腑,迫切等着什么来降温。   ……   ……   然而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岑秋锐忽然顿住了动作,他看向叶安皓,轻声问了一句“可以吗?”   叶安皓的脑子还处于缺氧状态,几乎丧失了运转能力。   他循着本能,诚实的点头。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二公子就后悔了。   但早已为时过晚。   岑秋锐清隽的身形覆压而落,一手握住他的细腰,一手攫住他的下巴,低头便印上了那双柔软的唇。   极轻极轻的一个吻,像羽毛软软的佛了一下,却重的让叶安皓几乎承受不住。   迷乱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一寸寸击得粉碎,再一寸寸重生。   在颠簸的海浪中,难耐的痛苦伴随着盛大的快乐到来。   ……   ……   子时。   城郊小院的一处下人房内。   一道独臂身影轻悄悄的起身,换上夜行衣,闪身便跃出出了窗外。   半个时辰之后。   他走向了城东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院,抬手推开了院门,远远便看见屋内亮着的光。   他不禁加快脚步,继续往内,进到了屋子里面。   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只有一张紫檀木棋桌,而棋桌旁则是坐着一个身穿白袍,脸带白鹤面具的男子。   独臂男子恭敬上前,“白鹤先生。”   被他称为白鹤先生的男子,听见动静却是头也没抬,视线依旧落在棋盘上,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好一会儿,他才用右手执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才淡淡开口:“十一,你来晚了。”   只是声音却嘶哑的像滚过沙粒。   岑十一慌忙垂头行了一礼,告罪道:“今日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白鹤先生恕罪。”   “事出有因?”白鹤冷哼一声,起身走到了岑十一面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势睥睨着他:“那你倒是说说,事是什么事?因又是哪些因?”   “这……现下叶安皓已经知晓了岑秋锐留在叶府得目的,岑茂行也已经开始闭关练蛊了,按照叶安皓那副纨绔子弟的德行,要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信任就会被瓦解,反目成仇,没准都不用等到叶安鸿回来,咱们就能见到叶安皓的尸体了。” 第125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叶安皓的尸体?”白鹤先生的笑声嘶哑的像滚过沙粒,突然反手一巴掌,打的他头偏到一边,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没用的东西!我现在都怀疑当初救下你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也是,你之前的主子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不然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三番两次失手,最后还被岑秋锐给一锅端了干净,只留下你这么一个丧家之犬。”   “你!”岑十一眸中杀意顿现,看起来很想一刀宰了他,却又忍了忍,只抓住白鹤先生的领口,恶狠狠道:“解药在哪里?”   “你想杀我?”白鹤看着他嗤笑一声,那双隐在面具之后的眸子阴冷无比,让岑十一心脏猛的一沉。   下一秒,他突然募的睁大了眼睛,脖颈上青筋暴起,全身都失控的抖动个不停,崩溃的嘶吼无比凌厉,整个人如濒死的鱼儿一般跪倒在地。   “这样才对……”白鹤先生突然笑了起来,他凶狠的扯住了对方的头发,又扇了一巴掌,“丧家之犬就该是这样,认清楚到底是在为谁办事,不过是狗都不如的贱奴吧了,竟敢跟主子动手了,你们岑家的风气也不过如此。我记的你这只手还是岑秋锐断的吧,你就不恨?”   岑十一再也忍受不住,手脚并用的伏在他的脚边,牙齿对碰着发出“叩叩“的声响,“我恨,断臂之仇,我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请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鹤不答他话,又欣赏了一会,才大发慈悲的抛下一小颗红色药丸。   “光是那点离间计还不够,岑秋锐没那么蠢,把那个消息放出去加点码吧,”白鹤先生嫌恶的拍了拍手,“我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半个月之后要是还不成事,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岑十一也不嫌脏,俯身捡起药丸咽了下去,抽搐的身体才慢慢平静下来,屋中已经不见白鹤的身影。   他难掩心中的怨恨,缓了一会,才闪身隐入黑夜。   ……   ……   叶安皓是被渴醒的,嗓子像是吃了十斤土一般干涸。   他睁开眼的时候,有那么几秒钟,人是懵的。   屋子里安静的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而自己的身体就像被车轱辘来回撵过一般,浑身软绵绵的,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对,他怎么睡着了?   还睡得这么累。   接收到疑问,叶安皓待机的大脑开始缓慢的运转起来。   对了,想起来了。   为了达成让岑秋锐回圣都的成就,他昨天写了和离书,还跟岑秋锐吵架了,结果狗男人不同意和离,把他压在床上亲嘴,还咬他。   等等,他和岑秋锐亲嘴?   咬?   不会吧不会吧。   叶安皓眼睛瞪大,表情一点一点裂开,被脑海里接下来闪过的画面吓懵了。   从亲嘴这里开始,事情逐渐往离谱的方向发展。   发车程度不亚于火箭。   他抖着手掀开被子朝里看了一眼,万念俱灰,怏怏的躺在床上,就差拿块豆腐撞死了。   叶安皓脸上一点一点被染上红霞,然后蔓延到脖子,火辣辣的发烫。   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更是火辣辣的,涨麻的酸痛感明显。   二公子内心抓狂。   啊啊啊啊。   叶安皓啊叶安皓。   别忘了你是要和离跑路的。   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又跟准前任滚到一起去了!!!   还……造孽啊。   呜,这可不兴藕断丝连那一套啊。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搞啊?   叶安皓捂脸,一个大写的后悔,只恨自己怎么就没把持住!   妈蛋,都怪岑秋锐那个小阴比。   这不会是他的缓兵之计吧!   操,要不然还是先跑了再说吧。   他眯着眼睛打探了一下屋内,好像就自己一个人在。   正是个逃之的好机会。   叶安皓费力的扶着床沿坐起来,拿起放在架子上的衣裳胡乱往身上裹好,就要逃离案发现场。   谁知一迈腿,牵扯到那处又是眼前一黑,不由疼的倒吸一口气。   靠,岑秋锐这个禽兽,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不会是虐待自己了吧。   操,天下乌鸦一般黑。   臭男人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公子骂骂咧咧,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   刚蹒跚着走到一半,叶安皓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一声,眼睛一扫,瞬间锁定了放在案桌上的糕点匣子。   他嘴馋,所以屋子里常备着各种点心吃食,就是不知道今天匣子里面有什么。   叶安皓忽然就走不动路了,仿佛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属于食物的香味,等回过神来,身体已经很诚实的调转了方向,走到了案桌前。   就算要跑路,也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吧,就吃一点点,垫垫肚子而已,也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二公子犹豫了一下,没什么骨气的想。   他咽了咽口水,手上已经很自觉的把匣子打开了来,里面放着三四种糕点,还有一盅燕窝粥。   叶安皓捏起一块绿豆糕,咬了几口吃掉了,有点噎又喝了两口粥,这期间也不忘盯着门口的方向,确定没有人靠近过来的动静。   他用这种警惕的方式,一共吃了三块糕点,小半盅燕窝粥,感觉肚子没有那么饿了,就矜持的收了手,起身继续朝着自己的原定目标进发。   结果才堪堪走到门口,房门就被推了开来,并且门外走过来那人,好死不死,正是他在此时最不想见到的岑秋锐。   更要命的是,叶二公子一下没刹住脚,直接迎面撞到岑秋锐的怀里去了。   鼻子撞上坚硬的胸膛,他痛的一呼,连忙拿手去捂,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妈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二公子出师不利,有些泄气心塞塞。   岑秋锐显然也被叶安皓的投怀送抱整懵了一瞬,不过反应过来便快步迎了上来,“阿皓。”   两个字和着如水的温柔荡进叶安皓的心里,激的他浑身一僵,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岑秋锐。   大脑一片空白,在岑秋锐靠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落荒而逃。   这个动作落在岑秋锐眼里,无比的刺眼,直接让他顿住了脚步。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岑秋锐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要生根一般。   叶安皓尴尬的脚趾尬地,他果断移开视线,手捂着鼻子把头压的很低。   谁能懂跑路连房门都还没出,就撞上前夫是什么感觉?   还是那种刚因为闹离婚而吵架,结果却滚了床单的准前夫?   二公子脸皮烧的慌,有点莫名的心虚,仿佛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太妙的杀气。   他心中有点忐忑,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岑秋锐犹如实质的目光射穿。   靠,狗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总之这个时候跟岑秋锐独自待在一个空间,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叶安皓悄咪咪打量了一下到门口的距离,好像也不是很远了。   他犹豫了一下,在确认自己应该能走的出去后,深吸一口气,便昂首迈步向前。   为了让自己的姿势看起来不那么怪异,二公子走的并不快,步子也没敢迈太大,整个过程动作都放的很轻,尽量没发出任何动静,他梗着脖子全程目光直视前方,做到了看也没看岑秋锐一眼,仿佛把对方当空气一般,试图降低一波存在感。   岑秋锐被这一幕刺激的脸色僵硬,他可以能忍受叶安皓各种不讲道理的小性子,跟他吵跟他闹,独独不能忍受地对方这么无视他。   哪怕是怒骂自己一顿、拳脚相向也好过这样让人心碎。   岑秋锐脸色阴沉,下一秒就大步向前迈开,径直走向叶安皓。   稳住叶安皓,胜利就在前方!   马上就到了,只要出了这个门,跑路的事情一刻不停,立刻就要提上日程。   好在他刚穿来那会儿有先见之明,背着所有人陆陆续续在钱庄也存了一笔钱,虽然对比叶家的资产,那点钱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日子肯定没现在这么舒服。   不过省着点也能够自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二公子还在畅想着跑路的大计,冷不丁就被抓住了手腕。   他偏头看清岑秋锐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有点打怵。   什么啊。   岑秋锐怎么突然这表情。   叶安皓觉得岑秋锐突然就跟黑化了一样,气场太强,蹭蹭往外冒着杀气。   他不会是知道自己要跑了吧?   我去,狗男主会怎么做,要把他关进小黑屋吗?   等等,不会是先打断自己的腿吧!   二公子内心惊恐,被自己脑补的内容吓得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一层。   与此同时,岑秋锐的另一只手朝他脸上伸了过来。   完了,是要先掐死他。   妈蛋,狗男人好恐怖。   下一秒叶安皓就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放开我,岑秋锐你个死渣男,要是敢打断我的腿,我大哥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你的!也不能掐我脖子,本公子的冤魂会一直缠着你的!”   “别动。”岑秋锐听着叶安皓的胡言乱语,气的脸色铁青,他冷着脸扣住对方的两只手,嗓音干涩,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在叶安皓心里就是如此的残暴不堪,“叶安皓,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吗?现在连碰一下,你都觉得我是不怀好意,另有所图?”   叶安皓脸色“唰”一下惨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呜,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这怪谁啊?   还不是你太吓人了。   二公子没吭声,但是警惕的眼神和紧绷的身体出卖了他的紧张。   岑秋锐见到这一幕,沉下了脸,恨不得不管不顾,直接将叶安皓扔床上再做一遍昨日的事情,只有那个时候才是最乖的。 第126章 我们谈谈   可是现在人已经在开始抗拒他,再这样下去只会适得其反,看出叶安皓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只得深呼吸了几次,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换了另一种问法:“叶安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断你的腿了?”   二公子被压制住了很不乐意,无能狂怒,“你是没说,但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你就因为这个冤枉我?”岑秋锐难以置信,试图跟他讲道理,“叶安皓,你的小脑袋瓜又胡乱想了些什么,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那你先放手。”叶安皓往外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   妈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了,臭男人嘴里本来就没有一句实话。   特别是岑秋锐这种有前科的人,不能信。   “你还说没有,你抓着我不放到底是想干什么!”   岑秋锐一愣,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抓你的手,是因为你脸上沾了东西,你又不乖老是乱动。”   他说着伸手在叶安皓下巴上,捻起了一小粒淡黄色的糕点渣。   空气中顿时静默了一瞬。   叶安皓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化为一脸菜色,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操,妈蛋,丢人到西伯利亚去了。   早知道就不贪那口吃的了。   呜,这也太他妈操蛋了吧!   然而下一秒,二公子就亲眼目睹了更为操蛋的一幕画面。   只见岑秋锐把手抬至了嘴边,随后舌头一卷,就那么把那点颗粒大小的糕点渣吃了进去,神情自然的好似这就应该是它最后的归属。   空气中的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叶安皓手指蜷缩了一下,顿时觉得脸皮烧的慌。   啊啊啊啊。   狗男人这该死的油腻。   真不要脸!   他内心抓狂,露出了一个离谱的表情。   “绿豆糕?”岑秋锐却犹嫌不够,眉头一挑,“还想吃吗?”   叶安皓:“……”   “不吃!”叶安皓凶巴巴的瞪了岑秋锐一眼,气的抬腿踢他,结果人没踢到,反而扯到了某处。   他的脸顿时皱成了一团,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故意的吧,狗男人绝批是故意的。   呜,他怎么这么可怜。   岑秋锐的表情莫名松动了一些,连带着被叶安皓闹出来的火气都散了不少,他俯身将对方拦腰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   身体腾然一空,叶安皓吓了一跳,有了丰富经验的他,下意识以为岑秋锐又要把自己拖到床上去占便宜,气的要命。   妈的,这个小禽兽。   本公子屁股现在还疼呢。   “放开我,你这个死变态,混蛋。”叶安皓双手扯着岑秋锐的衣领子,拼命往外扒拉,最后一口咬在了岑秋锐肩膀。   在岑秋锐玄色的上好云锦上,留下了清晰的二公子印记。   岑秋锐稳得很,脚步都没顿一下,叶安皓刚才走了半天的路,放在他身上跟小儿科一样,没一会就到了床边。   脚一沾上床,叶安皓也顾不上其他的,连忙松口手脚并用的往里面爬,贴着墙角并且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算有了一点安全感。   岑秋锐脸色称不上好看,他没想到叶安皓反应会这么大,就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无奈的揉了一下眉心,有些头痛,“阿皓,我们谈谈。”   叶安皓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瓮声瓮气表示拒绝:“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他警惕的瞪着对方,心里则暗暗盘算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叶府还有谁是能救他狗命的,结果想了一圈下来,没有一个人可以。   祖母年事已高,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不问世事,叶随那小子跟他一向不太熟,而且看叶随之前对岑秋锐的心思,没准还有可能帮着岑秋锐对付自己。崔妈妈和喜鹊也被狗男主收买的差不多了,很多时候岑秋锐的话比他的话还有用,就更别提其余那些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丫鬟小厮了,向来是谁有权听谁的。   他这个一问三不知的草包公子,与雷厉风行的岑秋锐相比,完全没有胜算。   二公子越想越心凉,这难道就是天选的男主光环吗?   呜,他都想写信让他大哥回来救他了,能与岑秋锐抗衡一二,保他的大概只有叶安鸿了。   但是这显然不太现实,他大哥此时在圣都,天高皇帝远的,先不说回来的路程要多久,但说这信送过去都得费上好一段时间,等叶安鸿收到信再赶回来,估计自己都已经进入轮回了。   而且叶安皓也不太想连累他哥。   呜,这样一看自己完全就是死路一条啊。   他郁闷无比,看着岑秋锐那张脸,怒从心来。   再怎么样,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塑料夫夫,狗男主就不能利落点放过他么。   靠,岑秋锐简直毫无人性。   二公子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岑秋锐一眼就看出叶安皓内心肯定又在嘀嘀咕咕的骂自己,那鲜活的小表情,跟往日叶安皓闹脾气要他哄的样子如出一辙。   只一瞬间,岑秋锐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软成了一汪春水,他把语调放的柔和下来,上前一步也爬上了床,“阿皓,那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   “不用解释了,我不想听,你别过来。”叶安皓吓死了,他已经退无可退,几乎是岑秋锐一动,就怂唧唧的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生怕岑秋锐不管不顾就扑上来,还朝对方丢了一个软枕。   岑秋锐接住软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皓,你冷静一下。”   叶安皓内心抓狂。   啊啊啊,这怎么冷静啊。   浑身的酸痛警示着他,岑秋锐一旦弄起来那股劲就会没完没了。   呜,太狂野了。   二公子完全冷静不了。   “你退后,离我远点。”见岑秋锐越来越近,叶安皓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双臂,把他往外推。   “好好好,我可以退后。”岑秋锐拿他没办法,只能顿住脚步,“但是,你要听我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我办不到。”   叶安皓闻言不可置信。   狗男主这就开始讨价还价了,还威胁他。   以前不是这样的。   果然啊,岑秋锐之前全是演出来的。   这个没有心的臭渣男!   不过目前的局势,不管二公子再怎么不乐意,也由不得他拒绝。   叶安皓面无表情,冷冷开口:“退到床边去。”   岑秋锐见他松口,依言退到了床沿边上,只是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语塞,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叶安皓冷哼一声,有些火大,“说啊,怎么不解释了,难不成说辞你还没编好?”   岑秋锐闻言心中微微一紧,有些后悔。   他跟叶安皓之间感情的开始,掺杂了太多算计、阴谋以及利益,可以说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想过会跟叶安皓有什么牵扯,也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但他如果还想继续跟叶安皓过下去,这些事情就势必得坦白清楚。   “其实我是圣都岑家的嫡长子。”岑秋锐顿了一下张口:“五年前的一日,我母亲像往常一样回娘家探亲回来,念叨了几句累,一开始我们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她却突然变得嗜睡起来,开始只是一两个时辰,渐渐变成了一日有大半时间意识不清,到最后的一睡不醒,我们才发现她是中了一种名为“魅”的蛊。”   “所以你为了救母,处心积虑的来到锦城,忍辱负重的潜伏在叶家,甚至不惜“嫁”给纨绔无能的叶二公子是吗?”这个解释无疑是给叶安皓的心火添材加灶,他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有些尖利,“岑秋锐,你还真是个大孝子。”   “那……”岑秋锐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他沉默了一瞬,继续道:“那种蛊无色无味,中蛊者不会立刻发作,却会慢慢的令人失去意识,长睡不起,直到它把人慢慢吸尽化为一具干尸,此蛊才会随着尸体消散。”   “平日里那些不怎么往来的叔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一夜之间全来了,所有人都说我母亲已经没得救了,解蛊的药引极其难寻,还不如早日入土为安少受折磨。”岑秋锐以为自己再一次说起这些会愤怒,结果却是意外的平静,“我没同意,他们就说我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把我软禁了起来。” 第127章 别逼我恨你   相比较之下,叶安皓听的心都揪了起来,思绪一片混乱。   原著里并没有针对这段经历进行描写,他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作者留下的一个狗血设定,但现在却能在岑秋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体会到其中有多不容易。   五年前,岑秋锐才刚12岁,就要面临这些事情,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一定很难受吧。   叶安皓表情有些松动,他手指蜷缩揪紧了被子,“岑秋锐,你过来。”   岑秋锐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立马上前,生怕动作慢了一步,叶安皓又改变主意让他滚出去。   不过他也没敢凑的太近,在与叶安皓还剩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岑秋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怀里多了一个人。   他垂眼,喉结动了动。   叶安皓靠在他身上,拥抱着自己。   措不及防的动作,让岑秋锐动作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收紧手臂,叹了一口气,紧紧将叶安皓回抱住:“阿皓……你是在心疼我吗?”   “我才没有。”二公子一如既往的傲娇,无比嘴硬,声音却带着哽咽。   叶安皓觉得有点丢脸,把头埋在岑秋锐胸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抱抱岑秋锐,安慰安慰那个曾经的12岁少年。   虽然这份安慰出现的多少有点晚,但这个念头抓心挠肺般出现在他心中,已经到了非抱不可的地步。   “别哭,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惨,后面我答应他们了,不过条件是要让我再见母亲最后一面。”岑秋锐感觉心里暖暖的,摸着叶安皓的后脖颈,“借着这个机会,我暗中给他们使了不少小绊子。”   二公子内心忍不住给岑秋锐点了个赞,不愧是被主角光环眷顾的男人。   小伙子真聪明。   诶,不是在吵架嘛,去死吧狗男人。   把本公子的眼泪还给我啊!   叶安皓口是心非,不直觉的追问出声,“那后面呢?”   “后面我暗中放了一把火,带着茂行趁乱跑了出去,一路逃到了锦城被老太太救了回来,接下来在叶府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叶安皓不仅知道,还很清楚,后面无遗就是原身强娶豪夺的那些事,他莫名心虚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对不起岑秋锐的事情,干嘛要心虚。   而且他不是应该在跟岑秋锐闹离婚吗,怎么这还抱起来了。   长点心吧叶安皓!   别三两句就被人忽悠偏了。   二公子吸了一下鼻子,就要从岑秋锐怀里挣脱出来。   岑秋锐却好像把他抱的更紧了,叶安皓顿了一下,他仰头看着岑秋锐,很冷静:“岑秋锐,你到锦城是巧合吗?”   岑秋锐被叶安皓的眼神牢牢定住,他长了长嘴,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不是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吧。”叶安皓自嘲一笑,把对方推开,轻声道:“你早就知道解蛊需要哪些药引,所以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性来到叶家的。包括这场荒诞的感情,只是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好方便取血做药引。”   “阿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岑秋锐脸色惨白,焦急的解释,他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痛恨自己当初的选择,“我承认,一开始我接近叶家得目的是不纯,但与你心意相通后,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你相信我,药引的事情我已经想了别的办法。”   “岑秋锐!”叶安皓骤然加重语气,“你觉得我在意的只是被当做药引这件事吗?我在意的是欺骗!是你的不坦诚!”   “你让我相信你,你会想办法,那这些话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我们天天见面,有那么长的时间,你为什么不说?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被我偶然阴差阳错的撞破了,你真的会告诉我吗?本公子是不是得被你瞒上一辈子,哪天丢了小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每天跟我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想着这个草包还真是好骗又好*,等时间一到你*够本了再取了血,也算是废物利用?”   这一段话无比的尖利,说到最后叶安皓已经称得上是歇斯底里,胸膛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上下用力起伏。   他狠狠的喘了几声,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摇晃着单肘撑在了床上,一时呛咳不止。   二公子咳得浑身发抖,这几天建立起来的,自以为洒脱的表面,终于奚数崩塌,早在心中留下的疙瘩,而今长出了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阿皓……”岑秋锐脸色剧变,上前扶住叶安皓,慢慢揉着叶安皓的后背给他顺气。   小半晌,叶安皓终于止住了咳,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奋力的甩开岑秋锐的手臂。   岑秋锐不设防,被推着趔趄着退了几步,扬在空中的手还在滑稽的举着,他目光凝聚在叶安皓脸上,像是漩涡中唯一的浮木一般,声音低哑,“阿皓,我知道是我做了错事,我不奢求马上就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给我定下死罪,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我不需要,也不在乎了。”叶安皓似是很累,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声音还带着哽咽,“岑秋锐,做了就是做了,你刚来进叶府的时候是我对你不好,这些说是打击亦或者是报复我都可以不怪你,但是你到现在还在装深情,只会让我觉得虚伪、恶心。”   鼻子酸酸的,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阻止眼泪的落下,却都无济于事。   作为一个局外人,叶安皓从来没觉得原身对岑秋锐做的那些事,可以值得原谅,但是当事情落在自己头上,哪怕只是一点点缘由,他都会变得很在乎。   怎么会不在乎呢,这么长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幕幕画面在眼前清晰浮现,就算是养个宠物也有感情了,更别说是枕边人。   说他双标也好,小心眼也好。   欺负男主,对不起男主的事情又不是自己做的,凭什么最后承受的却是自己。   叶安皓就是无法忍受岑秋锐对自己不坦诚,无法忍受岑秋锐对自己是另有所图,无法忍受岑秋锐这一切都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深吸一口气,掩住心脏处钝拙的疼痛,盯着岑秋锐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岑秋锐,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的假装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所以于你于我来说,分开都是最好的归途,和离书就在案桌,你拿着回圣都去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叶安皓心中微微一紧,顿了一下补充:“永远都不要。”   此话一出,屋子里忽然间没有任何声音,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岑秋锐却仿佛自己身处冰窟,叶安皓所表达出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足以让他心碎到赤目。   “叶安皓,我从来没见到过什么和离书,你不能跟我和离,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岑秋锐抓住叶安皓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声音嘶哑,“你听,它在为你跳动。”   咚咚咚的有力心跳在叶安皓手心中跳动,他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出来,“够了,别再碰我。”   岑秋锐目光沉下来:“你还想让谁碰?”   这种冷冰冰的质问口吻,叶安皓已经许久没在岑秋锐身上见过,所以乍一下面对,整个人都失神的怔愣了一下,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刺,“本公子的事你少管,反正不会是你这个前夫人。”   这句话终于把岑秋锐的理智点燃,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不由分说的把人压在了身下,倾身擒住那张不听话的唇。   “岑秋锐你是不是有病!”叶安皓气的用脚疯狂踢他,声音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快放开我,本公子已经跟你和离了!”   “和离”这两个字再一次从叶安皓嘴里说出来,岑秋锐只觉得无比的刺耳。   他眼神沉下几分,眸中翻滚的是叶安皓从没有见过的阴郁与偏执,他嘴唇开合,声音带上了一丝狠戾,“我没同意就不做数。叶安皓,你是我的,休想离开我。”   叶安皓脸色肉眼可看的白了一层,他身心疲惫,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索性不再动弹,睁着一双泪目无声的望着岑秋锐。   岑秋锐动作顿住,温热的液体急促的落下,刺的他脸颊生痛。   他分开时“啧”了一声,开口的声音透着一点哑,却又混着些说不清的情绪。“叶安皓,被我碰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叶安皓面无表情没说话,只看了岑秋锐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撇开头把他当空气一般,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种无声的拒绝,比任何惩罚都来的让人心碎。   “叶安皓!说话!”岑秋锐掐住叶安皓的下巴,把人掰了回来,可叶安皓竟好似睡着了一般,躺着一动不动,就算闭着眼睛也不想看他。   他声音越发嘶哑阴郁,带着一点狠戾,“叶安皓,你再不睁开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叶安皓愣是执拗的挺着,半分眼神都不给他。   岑秋锐却猛地低身扯住了他胸口的衣襟,“哗啦——”一声撕开,冰冷的手已经探了进去,那双漂亮的眸子微眯了起来,埋头在他胸膛作乱。   叶安皓脸色一下“唰——”一下就不好了,吓得心惊肉跳,他几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岑秋锐,“你还想用强不成?”   岑秋锐被叶安皓的眼神牢牢地钉得身体一僵,动弹不得。   那是悲怆、愤恨,失望……无数情绪近乎失控的交织,泣血的质问他——   “还是说,你只是为了得到这幅身子?”   “岑秋锐。”叶安皓一字一顿,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却字字诛心。   他说,“别让我恨你。”   一句话,成功让岑秋锐脸上血色尽褪,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   喜鹊有事要报,一直守在门外,原本听见屋内动静就深感不妙,这会儿见岑秋锐脸色苍白的出来,更是惊定不移。 第128章 太过凑巧   岑秋锐越过她疾步往书房而去,浑身上下散发的浓浓戾气,实在是令人心惊胆寒。   喜鹊心中咯噔一下,颤巍巍小跑着上前,欲言又止的叫了一声:“主子……”   眼中难掩担忧。   书房内的气息沉闷如水,喜鹊脸色微凝,“主子,查出来了,你与二公子去城郊小院的那日,冰室的锁被人动过,确实是有人刻意引诱二公子过去的,根据现有的线索,已经可以锁定他的身份曾经是岑言的贴身护卫,名唤岑十一。”   岑秋锐声沉如水,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嗓子里面溺出来,语气阴鸷,“几日的时间,岑茂行就查到了这点东西?甚至还是一个本该已经死了的人?”   这个问题让人有些尴尬,空气微妙的静默了那么一瞬,但喜鹊不敢托大,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自那日就失了踪迹,茂行公子已经让人全城暗中搜查了,只是我们在锦城的人手有限,他又要分心练蛊……”   岑秋锐脸色依旧难看,“告诉岑茂行,练蛊的事先放一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岑十一挖出来,人手不够找张衍。”   “是。”喜鹊应完却不走,谨慎开口:“主子,属下还有一事。”   “另一个阳命之人找到了。”   岑秋闻言豁然起身,“人在哪?”   “此人就在叶府,正是叶三公子——叶随。当年为叶随接生的婆子,为了不触主家霉头,刻意把他的生辰八字报晚了些。”   岑秋锐眉头一皱,原本沉冷的眸子里,如同平静的水面,忽然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无数涟漪。   不对,时间太过凑巧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总觉的所有的事情,仿佛背后都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   ……   ……   而屋子里的叶安皓见人出去,骤然松了口气,瘫在床上用手背覆住眼皮,一动不动的装死。   他脑子乱糟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又发展成了这样。   妈蛋,自己果然不适合演戏。   怎么就没忍住又跟岑秋锐吵起来了呢。   叶安皓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心间翻腾,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岑秋锐离去时的心碎模样。   他鼻头一酸满是内疚,鬼使神差的握紧了右手手心,仿佛还能在那上面感觉到对方心脏跳动的频率。   二公子消失已久的良心,在此刻忽然跳了出来,刷足了存在感,他缓缓把手放在了胸口处,低声喃喃道:“岑秋锐,你可别恨我啊。”   要恨就恨造化弄人。   原著中的结局,已经注定他与岑秋锐不可能有好结局的。   一切只是为了让狗男主回圣都而已。   要是不这样,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还怎么跑路啊。   叶安皓,你做的很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没准岑秋锐表现出来的伤心,只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惕心呢。   狗男主那么会装,这点戏份对他来说也只是小儿科啦。   二公子疯狂给自己洗脑,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心中的不安,他感觉自己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难受。   一方面觉得岑秋锐不可能打破书中的框架设定,一方面又有些不甘。   万一岑秋锐说的是真的呢?   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死也不用跑了?   再怎么说,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别说是人了,就是养个宠物也该有感情了吧。   自己也没多差啊,岑秋锐动心也是有可能的,叶安皓没什么底气的想,内心动摇的厉害。   他轻扯嘴角,直到察觉到唇上传来的微微刺痛感,二公子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想骂娘。   救命啊,叶安皓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可不能恋爱脑当睁眼瞎。   岑秋锐要是没这个想法,岑茂行怎么会出现的这么突然,还有那个女人,那副模样都被带来了锦城,不就是为了方便取血嘛。   狗男主藏的那么深,要弄死你也太简单了。   难道真要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吗?   啊啊啊,这样下去不行,快想想岑秋锐的坏处。   叶安皓有些忧心忡忡,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拢了拢自己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衣裳,遮住身上那些或轻或重的暧昧红痕。   照目前这个形势看来,和离这招恐怕是行不通了,或许自己真的只剩跑路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沉默的扭头看向窗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开始还是蒙蒙细雨,没一会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叶安皓有些忧愁,心想这么大的雨怕是不好跑路。   这种鬼天气,他连屋子都不想出好吗。   唉,毁灭吧。   事到如今,二公子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雨停再考虑跑路的事。   却不成想,这雨从白日直下到晚上,却丝毫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迹象。   叶安皓没什么胃口,晚膳吃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往外面看上一眼。   外面雨声淅沥,嘈嘈切切的。   他盯着院门,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都这个点了,岑秋锐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不对,他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   叶安皓挪开视线,有点厌弃自己这副优柔寡断的模样。   明明自己费心和离,不就是为了让岑秋锐死心嘛?   现在对方一天都没在自己眼前出现,他合该是高兴的,却又偏偏酸涩的厉害。   叶安皓彻底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崔妈妈收拾的时候询问了一句:“要不要给夫人留膳?”   不提还好,一提叶安皓就来气。   没准岑秋锐搁哪吃香的喝辣的呢,留什么留。   不如喂狗。   二公子深吸一口气,决定支棱起来。   呵呵,狗男人死外边吧。   崔妈妈:“这鱼羹夫人最是爱吃了,冷了可就差了口感。”   他下意识回道:“温着吧。”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叶安皓还想找补,一抬头,崔妈妈已经端着托盘走出了老远。   那架势活像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   叶安皓:“……”   二公子扯了扯嘴角有些木然。   呵呵,毁灭吧。   ……   ……   洗漱完毕之后,叶安皓疲惫的躺在床上,滚了几圈,准备用睡眠麻痹自己。   可惜不幸的是,今晚有点失眠。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摊了半个时辰的煎饼,实在受不了了,一骨碌爬起来,掀开一点点窗户往外面偷瞄。   夜色深沉,大雨放肆倾泻,屋子里却静匿无声,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安皓不记得自己在窗边呆站了多久,一个时辰亦或者是两个时辰,双脚已经僵硬无比,而自己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石像一样,好像被定在了原地。   但他终究是没有等到岑秋锐的身影。   明明才六月初,叶安皓却觉得风雨肆虐,刺的他脸颊生疼。   他抬手抹了把脸,竟触得一手的潮湿冰凉,叶安皓望着自己的手,有些怔愣。   这雨真大啊,都溅到自己脸上来了。   该睡了吧叶安皓,熬夜容易猝死。   他伸手去关窗,只是手刚摸到窗框,视线忽然被什么牵引着,一动不动的盯着某处。   瓢泼大雨激起了无数水痕,似雾如烟的雨帘,连带着整个世界都模糊了起来,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是虚是幻。   他看了一晚上的院门边上,隐约出现了一片衣角,随后走进了一个身形清隽的男子。   那人仿佛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抬头与叶安皓遥遥相望。   叶安皓呆愣了一下,有种虚空梦幻的奇怪感受,不太真切,好似世界是静止的。   “夫人?”   直到听见崔妈妈的惊呼,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不是幻觉,真的是岑秋锐!   意识到这个事实,二公子脸色一下就不好了,他“啪嗒”一下就磕上了窗户。   下一秒,熄灯,掀被上床的动作一气呵成。   啊啊啊啊。   傻逼吧,叶安皓。   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岑秋锐不会直接推门进来吧。   要是岑秋锐问起来,自己要怎么解释才显得比较正常?   二公子用双手捂脸,在床上翻滚。   啊啊啊啊,叶安皓你个大傻逼。   大半夜搞什么鬼伤痛文学啊。   呜,现在装死还来的及吗?   “怎么淋成这样了……”崔妈妈猛然见到岑秋锐浑身湿透的模样,哎哟了一声:“快进屋换身衣裳,可沾染了寒气……”   叶安皓闻言动作一顿。   岑秋锐难道是淋雨回来的?   不对,对方又不是傻子,这个大个人,下雨不知道撑伞吗?   虽然但是,岑秋锐刚刚手上好像确实没撑伞。   叶安皓埋头在被子里,闭着眼不让自己再去想岑秋锐,却无法平息他乱成一团的心绪。   靠,狗男主是故意的吧。   那么大的雨,玩苦肉计吗?   做给谁看呢!   呵呵,淋死算了。   二公子竖了个中指,面无表情转了个身,用手堵住耳朵。   崔妈妈絮絮叨叨的催促,岑秋锐却没动,他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在意,满脑子都是刚刚叶安皓见到他的反应。   叶安皓现在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他原本就冷漠的神情变得更加阴郁,无声攥紧指尖,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崔妈妈见状叹了口气,“夫人,恕奴婢多嘴,虽然不知道您们俩之间闹了什么矛盾,但夫夫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二公子虽是性子大些但不记仇,您多担待哄哄他也就过去了。”   “而且奴婢看的出来,二公子是在乎您的。今日没见到您,二公子可是盯了一日的院门等您回来,忧心的晚膳都没吃两口,说是没胃口,却还惦记着您喜欢吃西湖鱼羹,特意让奴婢给您温着呢。”   岑秋锐闻言终于有了反应,淡漠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偏头看向她:“他等了我一日?”   崔妈妈:“是啊,二公子老早就进了屋说累了要休息,结果趴在窗户边心不在焉的。”   岑秋锐的心忽然就空了一片,疯狂的想见到叶安皓。   下一秒,他便径直走向主屋。 第129章 重蹈覆辙   “夫人,”崔妈妈一拍大腿,在后面追着,“还是先喝点姜汤换身衣裳吧,这湿漉漉二公子见了怕是不喜。”   岑秋锐垂眼扫过自己还在滴水的发梢,有些嫌弃,他脚步一转,顿时换了一个方向。   “备汤。”   ……   ……   叶安皓还是睡不着。   如果一定要深究下来,身体是疲惫的,但就是像被吊着一口气一般,哪哪都不得劲,总感觉似乎缺了点什么。   他裹着被子翻来覆去,从床头滚到床尾,甚至数了上千只羊,却仍旧毫无睡意。   二公子有些无语,最终放弃了挣扎。   呵呵,挺着吧,我看还能挺多久。   大不了明天睡一天。   昏暗的空间里,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无声的盯着帐顶发呆。   门外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叶安皓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然而就在这时,脚步声恰到好处的停在他屋子门口。   岑秋锐静静的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都没推门。   谁大半夜不睡觉?   二公子疑惑的想了一句,狐疑的盯着屋外那道模糊的身形。   不太像崔妈妈,也不是喜鹊。   那就是……岑秋锐?   叶安皓思及此,心中一紧,莫名有些怯场,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靠,岑秋锐这个时间过来想干嘛?   难道吵成这样还要同床共枕嘛!   救命啊,这也太尴尬了吧。   二公子内心抓狂。   现在不是冷战阶段吗?   啊啊啊啊,狗男主难道不应该有点眼力见,主动去书房睡嘛。   “吱呀——”   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叶安皓本能挺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装睡装的十分彻底。   岑秋锐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叶安皓背对着他,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中央,睡得无比安详。   但岑秋锐一眼就看出叶安皓是装睡,叶二公子睡姿一向不好,要是没人挡着他能绕着整张床全方位旋转,从来没有过这么老实的时候。   叶安皓是有意在躲着自己。   岑秋锐顿住脚步,意识到这一点,他眉心稍稍拧起来一点,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叶安皓虽然闭着眼睛看不见,但是能感知到岑秋锐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他有些不自在。   不是,有病吧!   大半夜就为了跑来盯着别人睡觉?   呵呵,狗男人你还敢不敢再闲一点!   身旁忽然塌陷一块,岑秋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床,将叶安皓抱在了怀里。   二公子浑身僵硬,下意识想挣脱开来,但是他忍住了。   毕竟自己现在是睡着的状态。   熟睡的人被抱一下,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呜,差点露馅。   岑秋锐这个诡计多端的狗男人。   他浑然不知道自己早已露了馅,内心疯狂吐槽。   “叶安皓。”岑秋锐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我想亲你。”   叶安皓睫毛轻颤一瞬,悄无声息的捏紧了指尖。   靠!   亲个鬼啊。   狗男主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这个念头占据了我的脑海,叶安皓,我满脑子都是你。”   叶安皓:“……”   得,嘴快了。   呸,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叶安皓感觉自己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他听见岑秋锐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叶安皓:“……”   他同意了什么?   二公子刚走神了一瞬,这会乍然有点懵。   岑秋锐用行动给了他答案,说完就凑过去把头埋在叶安皓的后颈,呼吸喷洒在那处惹来一小片战栗,然后——在那之上印下了一个泛着凉意的吻。   叶安皓:“……”   二公子万万没想到狗男主真有这么无耻,一时不察,被岑秋锐给得逞了,不过他依旧没动。   别问,问就是理由同上。   睡着的人是不会回答问题的,也不会反抗。   逻辑线合理。   二公子对于装睡这件事还是很严谨的。   而且亲都亲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啃了一口。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忍!   只是叶安皓的忍耐并没有对岑秋锐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对方反而得寸进尺,又凑过去亲了一下,甚至不再满足于那一处,把他翻了个身,温润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   从脖子吻到耳尖,从额头吻到脸颊,岑秋锐食髓知味在他脸上啄吻。   叶安皓僵着身体,不自觉揪紧了被子,内心抓狂。   啊啊啊啊,狗男主到底在对一个睡着的人做些什么!   这个混蛋!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直到鼻尖挨着鼻尖,近到呼吸可闻,二公子实在装不下去了,眼睫颤抖的像蝴蝶的翅膀,在对方即将吻上来的时候,偏开了头,只不过很快又被掰了回来。   岑秋锐修长冰凉的指尖在他脸侧缓缓磨挲,倾身吻住了叶安皓那张饱满的肉唇,轻柔且缓慢的啃咬着。   叶安皓双眼在瞬间睁大了,他下巴被岑秋锐掐着,只能被迫仰着头任人摆弄,屈辱和羞耻心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二公子恼怒极了,张嘴要咬他,却被岑秋锐抓住机会,野蛮的侵池战地。   岑秋锐把他按在怀里吻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一点,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他。   叶安皓*息着,推了他一把没推开,气的破口大骂,“岑秋锐,你有病吧!大半夜在这里发什么疯!脑子有问题就去看大夫,别扰人清梦。”   岑秋锐看着他没动,声音沙哑:“你不装睡了吗?”   叶安皓:“……”   所以是早就看出自己在装睡故意折腾他的吗。   呵呵,岑秋锐你还真是好样的。   被你这样弄,谁还睡的着啊。   别说是装睡了,真睡都得闹醒了。   你个臭流氓!   二公子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岑秋锐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很轻。   “什么?”叶安皓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想*你。”   叶安皓:“……”   淦你大爷。   呵呵,早点去死吧狗男人,大半夜发什么情。   叶安皓手脚并用把他往外推,岑秋锐顿了顿,手上顺势泄了点劲身形倾倒,将对方压在了身下。   这个动作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   二公子被压的呼吸一滞,他瞳孔微缩,狠狠瞪着岑秋锐,警告了一句,“给本公子起开。”   救命,要喘不过气了好吗?   狗男主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这么重。   岑秋锐没动作,还是揽着他的腰不放,唇瓣贴在他的耳畔厮迷。   叶安皓心脏蓦然一跳,被触碰的地方,像流过了一层细密的电流,让他耳尖飞快的红了起来。   他用手抵着对方的胸膛,试图挣脱,结果纹丝不动。   叶安皓气还没消呢,就发现男人眸色又深又暗,仿佛燃了一团邪火簇簇的,随时能燎原。   他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又慌的厉害,下意识就要起身夺路而逃,结果刚抬头就正好被岑秋锐低头吻住。   他在愣了几秒后,抬手就条件反射的去推男人的胸膛。   纹丝不动,反倒是越吻越深。   岑秋锐刻意往他耳边吹气,暗哑的声音低低的道:“阿皓,我们再试一次昨天的事情,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带着三分蛊惑,三分强势,还有四分最原始的*望。   叶安皓无法冷静的思考,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思考……   昨天发生的什么事情?   那是什么?   岑秋锐低声诱哄:“阿皓后来也很舒服,是不是?我们再试一次……嗯?”   哦,叶安皓想起来了。   “不行……”他其实没有很强的自制力,只是出于本能的拒绝,“不可以,岑秋锐,我不试。”   这样软绵绵甚至带着娇纵痕迹的拒绝,对男人而言哪有什么威慑力。   岑秋锐的声音沙哑透了,贴着他的肌肤低声道:“为什么?阿皓,你不想要我吗?”   “不想……”   岑秋锐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孜孜不倦的在他唇上啄吻。   叶安皓有些慌,可以却一时不知道怎么阻止岑秋锐。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就从被吻了一下……领土寸寸失手了。   不行,他不能重蹈昨日的覆辙,这个念头一出,叶安皓就不顾一切的想躲。   呜,狗男主实在太变态了!   二公子竭力往后缩,双手抵着岑秋锐的胸膛,拼命往外扒拉,两条长腿也不停的扑腾,想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推翻下去。   只是推搡间,他非但没把人弄下去,后脑还直接撞上了床框。   “哐当——”   钝痛措不及防的袭来,痛的他直抽气,叶安皓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顾不上自己还在被占便宜,右手下意识捂着头,眼泪“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撞到哪里了?”这变故来的太快,岑秋锐眉头紧蹙,立即伸手就要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我看看。”   “黑灯瞎火的看个屁。”二公子生气又委屈,这时候哪里肯让他抱,眼睛里还泛着泪,屈膝把人踹了开来,“都怪你,你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坏蛋。” 第130章 跑路进行时   他发着脾气,生岑秋锐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叶安皓啊叶安皓。   你怎么意志力就这么不坚定呢!   此时旖旎散尽,衣衫不整的二公子狼狈的躺在床上,捏着被子偷偷抹眼泪。   岑秋锐下床燃起了灯,回头看到这一幕眉头皱的更紧了,手臂一压,就重新将人紧紧抱住,帮他整理好了凌乱的衣裳,随后还不等二公子反应过来,把人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盯着他冒出来的眼泪,声音又低又紧绷,“撞到哪里了?”   “你给我放手。”叶安皓生着闷气,用力推着要从他身上下去。   岑秋锐扣着他的腰强制性的将他锁在怀里,声音已经有些沉了,“问你撞到哪里了?”   说罢,手已经伸至对方头上摸索着,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在那上面摸到什么黏腻的液体。   刹那间,叶安皓的血压蹭蹭蹭的飚破脑际,都要气死了,心中的委屈也迅速溃堤,眼泪愈发汹涌而出,他抓起软枕就往对方身上砸,边抽泣边骂道:“凶什么凶!声音大了不起啊,你个没有心的狗男人,离本公子远一点。”   他觉得狗男主简直就是欺负人。   惹自己生气还害自己撞到头,安慰都没有一句就算了,还一顿凶脸。   呸,混蛋!渣男!   岑秋锐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但是垂眼看着叶安皓怒气腾腾又满心委屈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将声音放低放缓哄道:“是我不对,你别哭,告诉我哪里疼?”   叶安皓觉得不体面也想停下来,呜,这该死的泪失禁体质,哪有人三两天哭哭戚戚的。   他几乎用尽所有力气,但都无济于事。   靠,这一点也不男人!   二公子觉得无比丢人,只能低头咬着牙闷声哭泣,抽抽搭搭的。   只是他没想过这种压抑的哭声,才是看起来最楚楚可怜的。   岑秋锐心都要碎了,用袖子给他擦眼泪。   “不要你擦。”叶安皓不爽的扭过头。   他不准,岑秋锐的动作也没半点停顿,修长的指尖勾起叶安皓精巧的下巴,一点点擦去了对方脸上残留的泪痕,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叶安皓气势有点弱,只能凭着对方的触碰来分辨岑秋锐在哪个方向,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他。   靠,怎么突然这么黑了。   狗男主怎么也不晓得点盏灯。   岑秋锐看他冷着的脸,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一顿,低低的问了一句:“叶安皓,是因为疼哭,还是因为我吻你哭?”   嗓音低沉,透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二公子都要气笑了,他面无表情的嗤笑一声,极其不屑,“你那叫吻?”   呵呵,衣服都剥的差不多,就差脱裤子了,他竟然还敢说,那叫吻?   呸,妈的,臭不要脸!   “原本只打算吻的。”岑秋锐垂眼盯着他,几秒后:“情难自禁,抱歉。”   叶安皓:“……”   不知道为什么,叶安皓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能感觉到岑秋锐炽热的目光,他手指蜷缩了一下,不太自在的撇开头嘟囔,“抱歉抱歉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搞的好像我没磕到头也会停手一样……”   一点诚意都没有,鬼才相信。   光是嘴上说的好听,哼!   岑秋锐听着他的控诉张里张嘴刚想开口,却突然发现这是一个难以辩驳的事实。   如果叶安皓没磕到头,自己会不会停——   这个问题,嗯……确实挺难说的。   他最终还是掩唇轻咳,把未出口的那些话咽了下去。   二公子半天没听到声音,有些无语。   虽然他只是抱怨一下,但是狗男主竟然连反驳都没有,那不就是代表着……靠,诡计多端的小渣男!   又整这死出。   叶安皓气的肝疼,无情的一把推开对方,裹着衣服就往床上爬。   因为太暗的缘故,他的动作很慢,有点怕摸空了又摔一跤。   哼,果然男人靠不住。   有这功夫,倒是点个灯啊。   就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吵架都没心情好吗?   二公子内心愤愤不平,刚叭叭完这句话,眼前突然就亮了起来,他动作微微一顿,眨巴了两下眼睛,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重见光明,叶安皓心情好了一点,见自己此时在差不多床中间的位置,也懒得爬了,索性一屁股坐下。   事实证明,吐槽还是有效果的。   算狗男主识趣。   岑秋锐不知道自己都没开口怎么又被甩脸子,他拧着眉头,不过看叶安皓没哭了,倒是松了口气,轻声问道:“还疼吗?”   听他问,叶安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老实回道:“不疼了。”   其实也就撞上去那一下痛的不行,缓过来就没什么感觉了。   哭了一场也发泄了不少,唉,就是有点丢人。   岑秋锐身形靠过来一点,“我看看。”   “停。”刚刚才从虎口逃脱,叶安皓这会儿自然不让他靠近,“往后退,与我保持安全距离。”   岑秋锐:“头上的伤不是小事,我只看,不碰,嗯?”   嗯个屁!   叶安皓郎心似铁,觉得他就是不怀好意,“岑秋锐,你要是再敢不顾我的意愿强来,我……本公子就打爆你的头!”   说完二公子还不忘捏紧拳头恶狠狠朝对方挥舞了一下以示警告。   “嗯,任你处置。”岑秋锐答应的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并不在意自己的头会不会被打爆,嗓音有些低哑:“可以让我看了?”   叶安皓:“……”   叶安皓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了他好一会,才抬手摸到那处,侧过头把磕到的地方露给岑秋锐看,“你看看红了还是肿了。”   拨开三千青丝,可以清晰的看见后脑那一块被撞红了一小片。   岑秋锐好看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然后便起身往后,似乎再找什么东西。   “诶,你走什么,怎么样啊?”叶安皓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没一会儿,对方手里拿了一个小瓷罐回来。   “过来搽药。”   叶安皓有些犹豫,没动弹。   真有到要上药这么严重吗?   好像也不怎么疼了呀。   见他不动,岑秋锐也不恼,自己上床凑了过去,从瓷罐中挖出药膏熟练的给他涂抹。   神情仔细又认真。   药膏清清凉凉的触感,非常舒适。   叶安皓本来恼怒的厉害,这会儿却好似全都烟消云散了,悄悄用余光瞧了他好一会儿。   凭良心说,岑秋锐这一张脸,颜值是真的很高。   所以面对着这么一张脸,也不能完全怪我没把持住吧,二公子没什么底气的想。   岑秋锐措不及防垂眼,“你偷看我?”   叶安皓:“……”   叶安皓的视线被抓了个正着尴尬万分,就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死了,又没完全死。   “没有。”二公子抵死不认。   岑秋锐嘴角微勾了一下,倒是没再说什么。   叶安皓有些恼怒,“都说没偷看了,咱俩和离的事还没完呢,谁想看你……”   屋子了突然安静下来。   话说出口,他又有点后悔,挪开视线不想看对方的表情。   岑秋锐眼神有些晦暗,嗓音干涩:“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但是我已经找到了解蛊的其他方法,所有事情我会处理干净的。阿皓,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他擦干净手把瓷罐盖好,然后抬手摸了摸叶安皓杂乱的发,言辞诚恳:“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哼,要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呢?”   “那我就为你摘星。”   叶安皓:“……”   叶安皓一愣,心绪复杂。   又是花言巧语吗?   人怎么可能摘的到星星。   “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他不想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   看出叶安皓对自己的抵抗情绪,岑秋锐的心里只剩下沉重。   叶安皓躺下见岑秋锐还直楞楞的没动,“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灯熄一下。”   听见这句话,岑秋锐终于动了,不过他吹灭烛火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径直掀被上床,抱着对方睡。   二公子愣了一下,下意识挣扎,“岑秋锐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抱着我不动你。”岑秋锐帮他把被子往上盖了一点,“没有我抱着,你睡不着。”   叶安皓:“……”   你骗鬼呢。   叶安皓完全不信自己还有这种癖好。   但是怎么都挣脱不开狗男主的铜墙铁壁,他板着脸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想搭理对方。   抱着就抱着,反正今天晚上是注定失眠的,看谁熬的过谁,哼。   二公子原本以为自己得熬一整夜,只是他没想到,事实上岑秋锐说的也没错,被对方抱着还没一会儿,他就进入了梦乡。   而且睡的还挺香。   以至于翌日,叶安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时候大呼离谱。   难道他已经依赖岑秋锐到这种地步了吗?   为了让自己不再继续沉沦下去,叶安皓只能快刀斩乱麻。   说干就干。   他过滤掉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不欲再想,下床干脆的收拾出了一个简易的包袱。   可能老天冥冥之中也在帮他,岑秋锐不知道在忙什么,今天晌午也没回来,等到用过午膳后,二公子借口要午睡把喜鹊和崔妈妈打发走了,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从偏门出府跑路了。   说实话,虽然是已经萌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跑路计划,但是当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叶安皓心里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只是当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二公子小心避开人流多的地方,绕着小道一路往东撒丫子跑,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跑了多久,直到看见停在前方二里开外的马车,才算微微松了口气。   “呼——”   真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靠腿逃亡。   二公子气喘吁吁,已经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他艰难的挥舞着双臂喊道:“这里。”   索性车夫眼尖,远远看见叶安皓的身影,连忙赶着马车上前停到了他面前,“是叶公子吗?”   “是我。”叶安皓点点头,二话不说就钻进了马车,“出城。” 第131章 调虎离山   “好嘞,公子您坐稳了。”车夫应声扬鞭,马车便不紧不慢的行驶起来,车轮重重碾过青石板,因为昨夜的积雨,溅起了些许水花,在地面留下了一片杂乱的水痕。   叶安皓都快累瘫了,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往车厢里一躺,盯着车顶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辆马车是他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的,毕竟叶安皓知道,要是单靠自己的两条腿,别说什么跑到岑秋锐找不到的地方,估计连出城都够呛。   所以二公子提前未雨绸缪,早早便暗中找机会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但是因为当时还不确定具体时间会是哪一天,所以他便直接预定了一个月,要求是车夫每天都得架着马车在指定的地方侯着。   虽然付银子的时候还有些肉疼,但是好在这些准备没有白费,在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很好,叶安皓,等出了城你就自由了。   ……   ……   东街药铺。   弥漫着药香味的前厅,岑秋锐和张衍端坐在上,下方还站着一位穿着布衣,大约四五十岁左右,自称姓刘的老妇正在讲述着什么。   饶是岑秋锐听完那老妇关于叶随的说辞,却不自觉拧起了眉头。   张衍见状挥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岑兄,可是觉得这老妇人有何不妥之处?”   “我让人查过,她之前确实是刘家庄的佃户,因为家里没了男丁,年初才来的锦城投奔亲戚,一切与她说的都能对的上。”   岑秋锐皱着眉,要说不妥,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因为这样,反而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整件事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因为无论他问什么,问了几遍,这老妇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还能不慌不忙的描述出当时的一些细节,像是对于这些问题她已经演练过答案无数次一样。   “她的叙述太过清晰了。”   就算是当事人都不一定能说的这么清楚,她一个无关之人却能对其中的细节说的头头是道,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岑秋锐到底还是对这件事心底存疑,“这么多年前的事情她是如何记得如此清晰的?太过清晰的细节只会显得刻意,让人继续盯着她,再派人去刘家庄找找与当年有关的人。”   “行,我这就让人出发刘家庄。”张衍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又提起了另一件事,“那个岑十一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锦城半点踪迹都没留下,这绝不是单他一己之力能做的到的,此人幕后绝对还有助力,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为了保险起见,岑兄最近身边还是多带点人吧。”   岑秋锐呷了口茶,目光变得深不可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凭空消失,不管是哪一方,只要有动作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们的目标既然是我,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留下破绽,引蛇出洞来的有效。”   ……   ……   岑秋锐回到叶府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三刻。   “夫人回来了?”在小厨房忙碌的崔妈妈听见动静迎了上来,见到他和善的笑了笑,“二公子今日看着心情不错胃口也好,午膳都用了不少,这会儿还睡着呢。”   岑秋锐闻言脚步一顿,微微扬起眉,“阿皓当真心情好?”   “是啊,二公子睡前就说了起来要吃芙蓉糕,想喝鸡汤,算算时间这个点应该也快醒了,芙蓉糕喜鹊已经去李记买去了,奴婢锅里还炖着汤呢。”   “嗯,我去看看。”岑秋锐淡淡回答,说完便朝主屋而去,只是站在紧闭房门的主屋门口,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眉心稍稍拧起来一点,轻轻推开门进去。   隔着纱帐,只能隐约瞧见床上有一个凸起的虚影。   那股不安感似乎更深了些。   岑秋锐脚步未停,床上的虚影听见动静似乎动了一下,语气颇为不耐烦,“是谁打扰本公子休息,出去!”   岑秋锐顿住脚步,一时有些踌躇,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叶安皓明显气还没消,要是贸然上去……   他目光远远的落在纱账上,眉毛拧的更紧了,但是又总隐约感觉哪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是奴婢,”崔妈妈刚才跟了上来,怕他们俩好不容易缓和了点又闹矛盾,赶在岑秋锐开口之前应了一声,“二公子您可是睡醒了,正巧鸡汤也炖好了这会儿可要喝点?”   “出去!”像是没睡醒,叶安皓毫不留情的继续下着逐客令。   “诶,这就出去,那等您睡醒再唤奴婢。”崔妈妈应着,而后又微微弓着腰,对岑秋锐小声道:“夫人,这二公子的起床气您也知道,这会儿怕是有点没睡好,想多睡一会,要不您晚点再来?”   不对,虽然很像,但这不是叶安皓的声音。   岑秋锐也在此时终于发现了怪异的地方,他径直绕过崔妈妈疾步走到床边。   “哎哟我的夫人!”崔妈妈一拍大腿,跟在后面追着,“这两天可能是真没休息好,您就让二公子多睡一会儿,到……”   岑秋锐没有理会她,伸手唰的一下把纱账拉开,露出了床中央用枕头和被子包裹在中间的鸟笼子。   笼子里那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仿佛受了惊,扑棱着翅膀一直叫唤,“出去!是谁打扰本公子休息,出去……”   “这……鸟笼子怎么会在这里,还学二公子说话……”崔妈妈上前吓了一跳,慌忙看向岑秋锐。   “你问我我问谁?”岑秋锐平静的转过身,眼中浮现淡淡的血色:“他在哪里?”   “这……”崔妈妈惊定不移,“二公子用过午膳是奴婢亲自看着躺下的,此间并未外出,奴婢也不知二公子怎么会不在屋子……”   岑秋锐面沉如水,视线落在空荡荡的房间,声音冷得如同含了冰渣一般彻骨,“查,把整个叶府都翻一遍,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   因着二公子离奇消失一事,叶府所有的下人都被集中在一起,可是一番追问下来,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看见叶安皓是何时出府,去了哪里的。   所有人都被二夫人的强大气场压的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皓志阁内气压低的可怕。   “夫人,我刚才查看了一番,发现……”崔妈妈满头冷汗,迟疑的看了岑秋锐一眼,似是不敢交代出口。   岑秋锐垂着眼睫,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说。”   “我发现,二公子柜子里的衣服少了好几套,玉佩挂件之类的也缺了一些,似乎是早有准备……”崔妈妈越说越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岑秋锐。   岑秋锐脸色苍白的可怕,眼中却浮出淡淡血色。   叶安皓,你当真就有这么狠的心,不惜离开叶家也不想见到我?   崔妈妈硬着头皮道:“夫人,您也别太过担心,二公子可能只是想散散心,出去玩两天就回来了。”   “散散心?”岑秋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到底是去散心还是为了躲着我?”   崔妈妈垂着头噤声不语。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下来。   就在房中气氛就快降直冰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喜鹊的声音,“夫人,查到了。”   “二公子前几日在东市的李记车行租了一辆马车,不久前有人看到那辆马车出城了。”   “你们平日就是这样看人的?”岑秋锐语气说不出的森然。   喜鹊羞愧的垂下头,“是奴婢办事不利,等寻回二公子甘愿受罚。”   岑秋锐冷道:“追,把人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厌恶也罢,恨也罢,叶安皓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   叶府外。   岑秋锐疾步翻身上马,扬手朝马屁股上抽了一记鞭子,他身下坐骑顿时昂起首来,发出高亢的嘶鸣。   下一秒,马蹄声起,一行人沿着朝东的大路驰疾而去,所过之处,无不激起一片水花,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远,最后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夜色浓重,天上只依稀可见点点繁星。   然而锦城东郊的一山道上,却偏偏有一辆马车夜行赶路。   此处山道路面崎岖,换一个不熟悉路况的人来,说不定把车赶沟里都有可能,驾车的车夫却丝毫不慌,只见他哼着不着音的乡调子将马鞭一甩,马车便晃晃悠悠的前行,在泥道上留下了的深深的车辙印记。   少倾,一队人马出现在他们的后方,马蹄嗒嗒的声音在黑夜显得尤为清晰,车夫好奇的回头探了一下,吓了个半死。   月光幽幽斜斜落在身后,只见十余人,个个满身的肃杀气息,特别是最前方的那一位,冷的如同套命的阎王爷一般,他慌不忙挥着马鞭加快了些速度。   被称为阎王爷的那位正是在寻人的岑秋锐,喜鹊在他身侧,他们一路急追了两个多时辰,才总算瞧见叶安皓租的那辆马车的踪迹,寻来这处。   喜鹊对着手上备册的马车图案仔细对了一边,十分肯定:“主子,就是前面那辆马车。”   她话音刚落,就见岑秋锐眯起眼睛骤然跃身,足间一点,脚踩在马背上,犹如流星一般冲向马车,落在那马车的车厢顶上。   马匹受了惊,连带着整个车厢都震了一下,里面模糊传出了一道惊呼声。   岑秋锐耳朵微动,眉头却蹙了起来,冷声喝道:“停车!”   车夫正竭力控制马匹,见车上莫名多出了一个人,吓了一大跳,只是岑秋锐的气势太强,一看就不是好招惹之人,他只能循着对方的命令,吁停了马车。   就在这时,喜鹊也带着其余十几个人迅疾扑了上去,把马车围将了起来。 第132章 金蚕脱壳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各位大侠,我就是一个车夫赚点辛苦钱……”车夫只是一个赶车的老实汉子,哪见识过这种场面腿都在打颤,下意识蜷缩着往后退了几步,与眼前之人保持距离,却也算给岑秋锐让出了位置。   “嚷嚷什么,会不会赶车啊,磕坏了爷的头小心你的命……”马车内的人怒骂着掀起了半边帘子,露了个脑袋出来,只是却并不是众人要找的叶安皓,而是一个略显猥琐的陌生男子,他朝着岑秋锐语气不善的冲道:“你谁啊,敢拦爷的车驾,信不信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岑秋锐眉头拧的死紧,上前推开猥琐男子,“哗——”的一声掀开帘子,只是马车内除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烟花女子之外,再无他人。   他脸色阴沉,眼神一凛看向旁边咄咄不休的猥琐男子,只冷冷说了两个字,“人呢?”   夜色深沉,蓝衣男子喝了点酒,原本还皱眉不耐的骂骂咧咧,感觉到一丝寒意,倒是清醒了不少,这会儿看清岑秋锐的脸色以及外面被包围的情形,瞳孔微缩一瞬,缩着脖子往后退了退,显然也是吓了一大跳:“你……什……什么人?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之前马车里的人去哪了?”岑秋锐不欲废话,明明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却让人不寒而栗。   “哎哟我的天爷啊,这位好汉,我实在不知道你说的人在何处,这马车我坐上的时候就是空的,我也只是想寻寻刺激……”猥琐男子都快哭了,“你问我还不如问车夫呢,这车是他拉的,他定是清楚。”   车夫原本见没人留意自己,正默默往外退,此时闻言更是心虚不已,起身就要跑。   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很快便被压制住。   喜鹊手一扬,剑便架在了那车夫脖子上。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二公子去了何处?”   车夫瘫软在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生不起半点要跑的心思。   “我说我说……女侠饶命,我全都说,之前是有一位姓叶的公子租了我这辆马车,但是小人也不知道这位叶公子是不是您口中的二公子。”   喜鹊:“就是他,二公子此时在哪?”   车夫面露难色:“这……小的不知……”   喜鹊的剑锋不动声色的偏了一丝,刹时有血液留出,车夫大气也不敢喘,“女侠饶命,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叶公子原本在我们车行定下的是带着他去苏城,可是今日刚出城门他就下了马车,小人是真不知道叶公子此时的去向。”   车夫额角冒出来的冷汗都不敢擦,心里是一万分的后悔,当时接这生意的时候,车行也没说这人还有仇家追杀呀,这还真是倒霉到家了,一个不小心小命都难保,他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不,少侠饶命,虽然小人不知道叶公子身在何处,但他下车离开的时候额外给了小人一笔银子,让小人日夜兼程不要停,继续驾着车用最快的速度往苏城的方向跑,是……是小的贪心不足,想着反正也是空车,遂又接了一单生意,也正是因为这才磨蹭了不少时间……不过小人在城门口等生意的时候,偶然瞧见那位叶公子好像又进了城。”   岑秋锐拧眉:“进城?”   “小人说的千真万确,虽然进城的时候那位公子换了一身装扮,但那张脸我一定不会认错的。”   岑秋锐并未言语,他垂着眼睫,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喜鹊却是羞愧难当,她朝岑秋锐单膝下跪认罪,“主子,是属下疏忽,竟未察觉这是二公子的调虎离山之计。”   “调虎离山?”岑秋锐面无表情,声音却冷的结冰。   很好。   叶安皓,你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   ……   锦城城郊往东二十里处的一家小客栈内。   客栈空间算不上大,生意却还算不错,满室的空气都弥漫着诱人的味道。   鲜美的酱牛肉,醇厚的酒香,无一不刺激着人的嗅觉与味蕾。   小二端着托盘穿梭在桌椅之间,忙的脚不沾地,等招呼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能稍微停下来喘口气,门口又迎来了新客。   他只得打起精神扬着笑脸迎了上去,“客官里面请,敢问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那人站在门口,先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客栈的室内环境,估摸着还算满意,而后才抬腿迈了进来,“先打尖再住店。”   要是岑秋锐在此刻在现场,定能发现此人正是早已换了一身装扮的叶安皓。   小二心里也在嘀咕,他是做生意的,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也照旧了一双慧眼,眼前这人虽身穿一席布衣,却也难掩清锐身姿,气度超尘,怎么也不像是会来他们这么一小店的人。   不过想归想,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他之前也有所耳闻,锦城也有不少贵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会乔装打扮来小店换换口味的,左不过是一种情趣罢了,没准今日还让他碰上个大手笔的贵客呢。   “好嘞,客官您请随我来,二楼设有雅间……”   “不用雅间,我看这里就挺好。”叶安皓摆摆手,但也没那么多讲究,说罢便自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客官您要点些什么吃食?”小二极有眼色的跟了上去,拎起桌上的茶壶麻利的倒上了一杯茶水,随后便报出了一连串的菜名,“我们店的招牌有白斩鸡,炸排骨,烧花鸭,……还有一道独门秘制的酱牛肉。不是小的吹牛自夸,要说这十里之内,还真就属我们客栈的味道一绝,客官您可一定得尝尝。”   叶安皓端起茶盏吹开表面的浮沫轻呷了一口,闻言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城郊人流量少,店家也开的稀疏,离这最近的一家店都至少在十里开外,照这么说,那可不得家家都是十里之内的一绝。   要不是自己今日走了一道,还真就被这巧舌的小二哄骗过去了,不过他也并未说什么,这到底是真是假,左不过尝上一尝,自见分晓。   “那就来点你说的这个酱牛肉,再上些你们店的招牌小菜吧。”二公子自袖中摸出了一小块碎银置于桌上,“上菜快些,还真是有些饿了。”   “好嘞,客官您稍坐会儿,小的这就去后厨给您加急上菜。”小二摸到了银子眼睛要都笑眯了,飞快的奔向了后厨。   大堂内一片热闹,人多也杂,有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家长里短,也有桌上摆了好酒一人独饮的,叶安皓匿于其中品着茶倒也自在。   他自出了城便在附近躲了起来,直到亲眼看见岑秋锐带着一队人马朝着之前设定的方向追了过去,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见有人归来,这才复又进了城。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早就猜到依着岑秋锐的性子,要是知道他跑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寻着踪迹追上去,二公子自问自己断然是跑不过男主的,所以只能另辟蹊跷,所以便有了现在这一出。   只要让岑秋锐认定他坐着马车出了城,便成功了一半,这一记金蝉脱壳虽不求能完美骗过岑秋锐,能骗过一时也是不错的。   不过算着这会儿,他们应该也已经出了锦城的地界吧。   按着马车的路程以及两者之间出发的时差,不出问题的话,岑秋锐要追上马车,最快也要到明日清晨,到时候就算岑秋锐识破赶了回来,自己也早已人去楼空。   接下来只待过了今夜,明日一早本公子便可再寻辆马车浪迹江湖去了。   “来咯,”许是银子的魅力强大,没一会,小二就端着托盘过来了,手脚麻利的将叶安皓点的小菜一个个端上了桌,“客官,您的菜上齐了,有事再喊小的。”   叶安皓点头额首,等小二走后才开始动筷,夹了一块酱牛肉进嘴。   牛肉肉质肥嫩多汁,口感细腻,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这小二倒是没有夸大,味道确实不错。   二公子又尝了其他几样,味道虽比不上大酒楼的精致,但胜在口感新鲜,而且听着邻桌的欢声笑语,倒是为之增色了不少,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说到底计划也只是计划,叶安皓也并未完全放松,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待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便不在逗留,唤来小二带他入了二楼厢房。   只是二公子并未察觉,自打他进入客栈后,角落里便有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紧盯着他的动静。   小客栈的厢房不大,内里只放置了一张木床和一个小桌几,连个窗户都没有。   奔波了一天叶安皓早已疲惫不堪,也没心思嫌弃地方简陋,简单擦洗了一下和衣而眠,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丑时三刻,夜深人静。   月光洒在静谧的夜色之中,一道黑影悄然而至,径直摸向了叶安皓所在的那间屋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藏了事,叶安皓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来来回回醒了好几次,这会儿正闭眼躺在床上数羊哄自己入睡。   迷迷糊糊听见屋外传来的些许响动,他悄悄睁眼,夜色朦胧中正好看见一道黑影弯着腰戳破门框上的纸糊,伸了一截冒烟的竹筒进来。   那烟无色无味,却瞬间蔓延至满屋。   靠靠靠,这不会是毒烟吧。   谁要害我。   叶安皓心中一个激灵顿时警惕起来,连忙用衣袖掩住口鼻往后撤退,只不过屋中条件实在有限,也没有多少地方能让他退的。   完了完了,这下今夜要交代在这里了。   二公子心中慌得一批,却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来给自己打气。   啊啊啊,眼下唯一的出口便是房门,叶安皓你可得支棱起来不能掉链子。   要是就这样死在这里,都对不起你这些时间为了跑路与岑秋锐吵的架。 第133章 跑路失败   “——吱呀”的推门声,在寂静的深夜中尤为清晰,叶安皓闭着眼一动不动,被褥下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疯了疯了,拼一把吧。   他在心中默念着来人的距离,感觉对方进入了自己可操作的范围时,便握着匕首奋起一挥。   不过他毕竟没有练过,这点功夫在习武之人眼中能轻易躲开,所以为了能产生有效攻击,叶安皓这一下丝毫没留手,整个人都扑了出去。   然而那人没有一点要躲的意图,只是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叶安皓,生生受下了那一刀。   “——噗呲。”匕首划破皮肉的同时,点点血液飞溅到叶安皓的脸上,眼前突然的黑暗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会吧,不能吧,这不现实。   二公子脸色苍白,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   如果说之前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这下可以确认自己是真的看不见了。   他瞎了。   还瞎的彻底。   叶安皓心脏骤停,目光呆涉。   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人间地狱!   然而更地狱的显然不止如此,房门外忽然乌泱泱的涌现好多人,叶安皓在那之中似乎听见了喜鹊和崔妈妈的声音,他猛然往后一缩,却不知道脚底被什么绊了个彻底,趔趄了一下。   身旁安静到一度被叶安皓忽视的“刺客”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伸手扶了他一把。   熟悉的怀抱和气息令叶安皓整个人都很慌乱,他脸色僵硬, 连身体也一起僵硬了,以一个古怪的姿势,被对方捞在怀中。   二公子震惊无比。   什么鬼,狗男主居然给他放迷烟?   这不科学!   叶安皓此刻跟见了鬼的状态没什么区别,他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下意识开始挣扎,却忘了自己还握在手上的匕首。   这个动作落在岑秋锐眼中,无比的刺眼。   又一道“噗呲”声,血腥味四溢。   “对,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叶安皓大脑一片空白,他抖着手将匕首丢下,想看一看岑秋锐的伤口,眼前却仍是漆黑一片。   妈蛋,早不瞎晚不瞎,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瞎。   救命。   呜,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就这么让你痛恨吗?”岑秋锐嗓音干涩,停顿了一瞬又继续道:“叶安皓,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你可以再多刺几下。”   一句话让叶安皓在岑秋锐身上摸索的手骤然顿住,他鼻头一酸,心中是难掩的悲鸣。   不知为何事情到了这步田地。   叶安皓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难道要说岑秋锐,这里其实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世界,你是世界的主角,而我是为了衬托主角并在必要的时候献祭的炮灰反派。   咱俩注定没有好下场。   我并不痛恨你,只是自己太胆小了,在知道结局的情况下不敢以命相托吧。   虽然这是事实,但在岑秋锐听来也太过扯淡了。   不过要让他一时间编出其他能将岑秋锐糊弄过去的理由……叶安皓垂着头抿唇未语,紧绷的身体出卖了他的紧张。   叶安皓的沉默令岑秋锐心乱如麻,遍体生寒,他宁愿对方能大吼大闹,像什么都没发生之前一样无理取闹。   那份发现叶安皓费尽心思也要从自己身边逃离的无力和彷徨,在此时升腾成了一股无言的怒火,他冷嘲一声:“现在连跟我说话都觉得恶心了吗?不说话正好,你是自己回去,还是要我动用别的手段将你绑回去?”   很显然,自己回是双腿落地自由行走出客栈坐上马车,动用别的手段……岑秋锐能动用的手段就那么几样,终归不太好看。   屋中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叶安皓:“!!!”   不要随意扭曲别人的意图啊男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安皓大呼离谱。   现在是闹哪样?   狗男人别一样不合就开绑啊,你男频男主的王之霸气不是用来干这事的。   这是犯罪。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不……”二公子往后缩了一点,表示拒绝。   就在这时,岑茂行的声音伴从外面传了进来:“大哥,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啊。”   下一秒,只听得“吱吖”一声,房门再次被推了开来。   屋中虽然没点灯,岑茂行却还是借着月光看到了岑秋锐脸上的血迹,他有些急切的询问:“大哥,你的脸……是谁伤的?”   在他进来之前屋里一共就俩人,是谁伤的不言而喻。   岑秋锐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叶安皓心中“噗通”一声。   啊啊啊,他竟然划伤了岑秋锐的脸。   叶安皓你真该死啊。   狗男主那张帅脸上不会留疤吧。   他抬手要摸岑秋锐的脸,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挡在了身后。   岑茂行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大哥,你还护着他?这废物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哪点值得你这般费心对待?”   叶安皓:“……”   凭什么就是我迷惑了他。   叶安皓对于这话有些不服气,想反驳却也无从反驳。   虽然……但是……这小子好像说的也没错。   很多时候虽然并不是他的本意,但呈现出来的事实终究对岑秋锐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与其这样无止境的互相伤害,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狠下心来与岑秋锐决裂。   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一切痛苦总归会被时间抚平的。   岑秋锐你可不要怪我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自己要的也不多,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像是安慰自己,叶安皓又洗脑术式的重复了好几遍,可即便如此他内心的愧疚感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啊啊啊啊,烦死了。   叶安皓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啊,该断不断必受其乱,没准狗男主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生活幸福美满,到时候还不一定能记得自己这么一个“人渣”呢。   思及此,叶安皓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   “茂行。”岑秋锐脸色很不好,冷冷开口:“这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你出去。”   “大哥……”岑茂行看不得岑秋锐这般袒护叶安皓,他指着躲在岑秋锐身后的叶安皓不平道:“他根本就没有心,你再如何为他着想……”   是时候了。   一直在积攒勇气的叶安皓探头出来,适时接上了茬,“岑秋锐,他说的没错,我没有心的,不值得你这样……”   岑秋锐像是听不到岑茂行的话一般,旁若无人,死死的盯着叶安皓。   被岑秋锐冰冷入骨的目光注视,叶安皓声音都有些颤抖,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下半句:“岑秋锐,你放过我吧。”   岑茂行:“……”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这话从叶安皓嘴里说出口怎么就这么可恨呢。   岑茂行还想再说什么,被门外的喜鹊拉走了,还贴心将房门关上了。   “不是,他叶安皓凭什么看不上我大哥?”叶安皓还能听到岑茂行暴跳如雷的声音渐行渐远,转瞬,屋中又只剩下他与岑秋锐独处。   俩人间的气氛凝固到可怕,叶安皓心底有些发毛,这时候他不免又有些庆幸自己瞎了,不用面对岑秋锐伤心欲绝的神情。   就这样,让岑秋锐彻底死心吧。   叶安皓狠了狠心,咬牙又吐出一句违心的话:“你知道的,我性格那么恶劣,感情什么的只是玩玩,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你……”   感受到空气已经降至了冰点,二公子心脏砰砰跳了两下,默默垂头闭嘴,等待着审判。   半晌,叶安皓终于听见岑秋锐开口,他说:“不喜欢也没事,往后总会喜欢的,叶安皓……你是自己回还是要让我动手?”   叶安皓:“……”   离谱,狗男主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岑秋锐被这样对待都不生气吗?   难道不是应该凶狠的冷嘲一声:呵呵,叶安皓,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我宠着你能有今天?离了我看你怎么活?   然后狠狠丢下他,冷酷无情的扬长而去吗?   留下叶二公子怅然落失的苦苦哀求……呸,跑岔了。   狗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让他还怎么演下去啊!   岑秋锐看叶安皓没说话,也不再给他选择的机会,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看样子是打算用强。   “等,等一下。”二公子深感不妙伸出了尔康手,他静谧了一瞬,选择了妥协:“我自己来。”   话毕,他便找准方向往岑秋锐身上一跳,精准的挂在了对方背上。   “你……”岑秋锐呼吸一滞,像是没想到叶安皓说的自己来是这个意思。   嘿嘿,没想到吧。   叶安皓也没想到,其实他真的很想选自己走,但现实很抓马,目前的二公子根本不具备这项能力。   呜,外面众目睽睽之下,背着已经是狗男主那些手段里最体面的一个姿势了。   二公子郑重呼吁,请大家在外多多关爱视障人群。   岑秋锐原本积攒了一天已经临近爆发边缘的怒火,直接被叶安皓主动的投怀送抱浇灭。   他看着挂在自己怀中的的人,心底又不免有些悲壮阴暗,猜测着叶安皓是不是又在想法子逃跑。   靠,狗男主是真不会看眼色啊,本公子都快掉下去了,倒是搭把手啊。   算了,男人不顶用,果然还是得靠自己。为了防止滑下去,叶安皓手脚并用,像个树袋熊一样挂着,他微微偏头想提醒一下岑秋锐,不过由于没把握好力度,动作略大了些,一扭头就亲岑秋锐脸上去了。   岑秋锐:“……”   岑秋锐完全被叶安皓的这一番举动拿捏住了心弦,愈加觉得不真实,他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   叶安皓:“……”   叶安皓闹了个大囧脚趾尬地,为了掩饰尴尬,他平静的将嘴巴从岑秋锐脸上挪开,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好了,回家吧。”   呵呵,毁灭吧。   这下好了,叶安皓你丫都看不见了还要落个占人便宜的名头。   抓马的人生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   二公子一言难尽,无颜面对。 第134章 抓马人生   “回家”两个字让岑秋锐心脏跳空了一拍,他看着叶安皓逐渐升温的脸蛋,强压下心中那股阴郁躁动。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叶安皓的那个吻明显就是无心之举,但他却仍能从中得到安抚,甚至想着哪怕叶安皓能这样骗他一辈子也甘之如饴。   岑秋锐叹了口气心情复杂,认命的收紧双臂扣住叶安皓的腰将人抱了出去。   叶安皓愣了一瞬,心中万马奔腾。   我靠,他不是在岑秋锐背上吗?   怎么会是这个姿势!   啊啊啊啊,救命啊。   叶安皓本想喊停调整一下,谁知岑秋锐已经走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外面大大小小的交谈声,忽然就寂静了下来。   事实就是这样,人生没有最抓马只有更抓马。   这种史诗级的尴尬场景,二公子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只能紧紧抱着岑秋锐的脖子把脸埋在对方颈窝,耳根都红透了。   呜,没看到脸就不可能是我。   叶安皓的辟谣方式都这么掩耳盗铃。   客栈二楼连廊的角落。   “哎呀这毕竟是感情问题,小公子您就别管了,主子心中有数的……”喜鹊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见岑茂行仍神色不虞,都快绷不住了。   好在一抬头就看见岑秋锐将叶安皓抱了出来,俩人亲密无间,似乎已经冰释前嫌。   喜鹊莫名有些欣慰,差点热泪盈眶,虽然她只是一个暗卫,但是作为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知情人,特别是经历了最近这一场“动荡”之后,没人知道她再次看见这一幕有多激动。   喜鹊指着那温馨的一幕朝岑茂行道:“我就说主子心里有数吧,只要能和好,一些小打小闹是可以被当做情趣的,小公子您还未成家就别跟着瞎添乱了,主子会处理好的。”   岑茂行:“……”   岑茂行神色复杂,震惊于一向被誉为公主府杀伐果断的第一暗卫竟然能说出这番无厘头的话。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难道叶安皓还真有蛊惑人心的魅力不成?   ……   ……   经历过刚才窒息一般的尴尬,叶安皓在马车上显得无比的安静,窝在角落里闭眼假寐。   叶安鸿先前答应要送他的新马车因为太过精美繁琐还在建造中,这寻常马车减震效果不太行,行驶中摇摇晃晃的。   二公子深受其害小声嘟囔,但也不知怎的,就那么颠簸了一路,他突然又能看见了。   叶安皓眯着眼打探,确认岑秋锐背朝他才敢睁开。   喜鹊正在给岑秋锐上药,一抬眼便对上二公子的目光。   叶安皓的这个角度看不到岑秋锐的伤势,只能无声的朝她询问。   谁知岑秋锐何其敏锐,似有所觉的回头望过来。   二公子心虚无比,下意识闭眼装死。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安皓始终觉得岑秋锐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耳边是喜鹊略显夸张的惊呼声:“夫人,你脸上的伤口太深怕是要留疤了,二公子也太狠心了,怎么下的去手……”   狠心的二公子浑身一僵。   不会吧不会吧,岑秋锐那张帅脸可千万不要留疤啊。   呜,府中不是有上好的伤药吗?   喜鹊一定是故意骗他的。   叶安皓有些焦虑,坐立难安的等待着目的地到达。   回到叶府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不过好在岑秋锐看着他进府就走了,并没有跟着进去,叶安皓莫名松了口气。   再次回到皓志阁,屋子里甚至还能看到他离开前用枕头塞进被子里做出的人影假象。   二公子的跑路计划仅用了一日便宣布失败 ,实乃出师不利。   叶安皓心情复杂了一小会儿,很快坦然处之,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崔妈妈在静微轩得了找回二公子的消息连忙跑回来,一进皓志阁就撞见喜鹊带着人将整个院子都围了起来。   喜鹊:“……”   “崔妈妈,”喜鹊有些尴尬,低咳了一声解释道:“这些都是夫人安排的,他怕二公子再有什么闪失……”   崔妈妈脸色不太好看,她不瞎,这些日子也看清楚了府中局势,知晓岑秋锐的身份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也猜到了喜鹊与之关系匪浅。   “我不管你们潜在叶府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但我老婆子只所以称他一句“二夫人”,全然是看在我家二公子的态度上。”崔妈妈语气十分不善,“你们若是敢伤害二公子,老婆子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   喜鹊挥了挥手让其他人自己找位置守着,才拉着崔妈妈的袖子往旁边挪了点应道:“是是是您说的对,但是这么长的时间您也看到了夫人对二公子如何,虽说最近是闹了些误会不假,但主子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要适时为他们分忧不是?我也与您一样打心底里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崔妈妈不置可否,表明立场:“二公子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不过想起老夫人的教诲,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略过喜鹊先去小厨房端了些吃食,才去敲主屋的房门 。   叶安皓对这边的暗流涌动毫不知情,正在埋头翻屋中最后一个箱子,听见敲门应了声:“进。”   崔妈妈推门看见屋中仿若遭了贼一般的场景微微一愣,还未开口,就见叶安皓无力的往地上一坐,小声嘟囔:“到底放哪去了?”   “二公子,您在找什么?”崔妈妈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他扶起来询问:“您跟奴婢说说,没准奴婢记得呢。”   “一个碧绿色的药瓶,崔妈妈你可见过?”那药叶安皓之前涂过觉得挺有效的,他分明记得没用完,就是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去了。   “是祛疤的那瓶吗,奴婢记得好像是收在药匣子里了。”崔妈妈不愧是最强辅助,在一片狼藉中翻翻找找,没一会儿,就拎出一个两掌大的药匣子,她将药匣子打开从中挑出了碧绿色的那瓶递到叶安皓面前:“二公子您看看是这瓶吗?”   叶安皓接过药瓶,打开盖子放在鼻尖闻了闻,点头道:“没错,就是它。”   Nice!   叶安皓默默为崔妈妈点了个赞,真是好样的,二公子费了半天都没找到的东西,转眼就被她找了出来。   “二公子可是受了伤?”崔妈妈察言观色,轻声询问了一句:“伤口在哪奴婢给您上药,正巧饿了的话还能吃些糕点 。”   “不是我。”叶安皓摇头,生怕自己又乱丢,索性把药瓶往怀中一放。   他捏了一块糕点入嘴,打算垫垫肚子也壮壮胆。   崔妈妈心中了然不再言语,默默收拾着叶安皓整出来的狼藉。   少顷,她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匣子朝叶安皓问道:“二公子,这是哪来的?奴婢怎么没见过。”   叶安皓望着那陌生又熟系的匣子,想了半天才发觉是嵌在床壁的那个匣子,应当是刚才被他翻东西的时候扣了出来,叶安皓咽下嘴里的糕点含糊道:“不知道,打开看看吧。”   崔妈妈依言应是,但那匣子也是奇怪,一没明锁二没暗扣,四面八方都是光滑的漆面,任她怎么弄打不开。   “让我来试试。”叶安皓捧着匣子来来回回端详了片刻,心中一动,第六感驱使着他抬手在某个角上轻轻摸了一下。   伴随着轻微的一声“哒”,匣子就那么被打开了,不过里面只放置着两张画轴,再无其他。   叶安皓觉得离奇,为何他感觉这东西有一种怪异的熟系感,莫名很像现代的指纹锁啊?   他拿出其中一卷画轴展开,待看清里面的画面更是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是一张全家福。   画中的人物是一男一女带着两个小孩,看着像是一家四口。大的那个男孩约莫八九岁被男主人牵着,小的那个还在襁褓里被女主人抱着只露出了半张肉乎乎的小脸,脸上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让叶安皓感到不可置信的原因是,画中女主人的那张脸是他无比熟系的。   ——与叶安皓喊了十多年的院长妈妈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他心中冒出一丝荒诞的想法,但还没等叶安皓抓住那丝想法便被崔妈妈的抽泣声打断。   “夫人,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夫人。”   叶安皓浑身一僵,呐呐:“夫人?”   “二公子,这是夫人特意寻画师为您们一家四口画的全像画啊,说是以后想念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夫人以前可喜欢了,当时还起了个好彩头的名字说这是全家福呢。”崔妈妈喜极而泣,望着画的眼神满是怀念,“可惜后面发生了太多变故,奴婢还以为这画不见了呢,没想到被二公子你收起来了,还保存的这般好。”   叶安皓这才明白崔妈妈说的夫人不是岑秋锐,他目光顿顿,抚摸着那张即陌生又熟系的面孔:“这就是叶……是我娘吗?”   崔妈妈点头,伸手指了指被女主人抱在手上的红色襁褓道:“作画那日正好是二公子您的百日宴。”   叶安皓心中百般滋味无法言喻,他放下了那卷画轴,展开了另一幅。   与上一幅完全不一样的是,画中的场景是一片辽阔的旷野,一个骄纵的艳丽少年坐在一架秋千上肆意大笑,旁边还站着一个看着比他小几岁的奶团子,正皱着脸可怜巴巴的奋力推他。   崔妈妈瞧了两眼,也想起来了,指着那个奶团子为他讲解道:“这个据说是二公子您在圣都交到的朋友,后来回锦城的时候还念叨了好一阵子呢,是叫什么来着,好像也姓岑……”   叶安皓:“!!!”   原身小时候还去过圣都?   姓岑?   嚣张跋扈的那个不用看都知道是原来的“叶二公子”,但叶安皓不知为何,偏偏在奶团子还没张开的小脸上看到了岑秋锐的影子。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他的潜意识做出了这种猜想。 第135章 年少渊源(叶随2/3)   叶安皓越看越觉得像。那小鼻子小嘴都很熟悉,还有那双眼睛,完全是岑秋锐的等比例缩小版。   等等!   如果说原身与岑秋锐年少时就早已有了渊源,那他在成年后再次遇见岑秋锐所做的那些巧取豪夺的事便有了由头。   妥妥的因爱生恨啊!   毕竟原身作为一个能在小时候就欺负别人的“人渣”,见到长大之后那么优秀的小奶团,怎么甘心被比下去。   只是偏偏在这个关头,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了这么一件真相,叶安皓无语凝噎。   没想到他的情敌不是叶随,而是原身!   这怎么搞?   照这进度条来看,自己明显是后来者居上啊。   二公子简直为之绝倒。   不行不行,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想,叶安皓“啪啪”拍掉脑海里魔幻的一面,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需要找岑秋锐好好聊聊。   思及此,二公子愤然起身便要去找狗男主对质,只是门还没出就被拦下了。   他看着立在门口的两座门神有些茫然:“你们从哪冒出来的,岑秋锐呢?”   “主子外出了,特意交代过他不在府中的时候不能让二公子踏出房门一步。”其中一个门神开口,语气恭敬却十分之冷冰冰,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为了您的安全,二公子还是在屋中好好呆着吧。”   叶安皓:“……”   怪不得岑秋锐看着他进府就走了呢,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就知道狗男主心眼多。   呵呵,还整上囚禁Play了是吧。   叶安皓还没急,崔妈妈急了,她冲上前怒喝:“放肆!这里是叶府,我们二公子才是叶府的主子,想出个门还要被当做犯人关着不成,你把喜鹊叫过来。”   门神依旧不卑不亢:“我们也只是听令行事,不可擅自离岗,崔妈妈您有需要可以自己去找喜鹊姑娘。”   崔妈妈暗骂了一声,脸色非常不好看,她朝叶安皓安抚道:“二公子,你且先在房中静待片刻,奴婢去找喜鹊说道说道。”   叶安皓:“……”   叶安皓不知这事跟喜鹊有什么关系,但见崔妈妈确实很生气的样子还以为她们之间有了什么龃龉,他点了点头在崔妈妈踏出房门之前还补充了一句:“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吵架啊。”   崔妈妈:“……”   她这单纯的二公子可要怎么办哟。   崔妈妈走后叶安皓也不再与那俩门神纠缠,果断关门。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与人硬刚是断然不可取的。   不过要是以为守住了门他就没办法了?   也太小瞧人了吧。   二公子对于跑路自有一番妙计,毕竟他昨日就是爬窗出去的,嘻嘻。   但是一刻钟之后,当叶安皓翻遍屋中所有的门窗,他就笑不出来了。   整间屋子前前后后围满了人,两步一岗严防死守,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叶安皓:“……”   叶安皓原以为岑秋锐生气归生气,但他万万没想到岑秋锐竟然会气到对他搞囚禁PLAY!   狗男人也太过分了吧,这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他还怎么有跑的机会啊。   二公子万念俱灰,深觉前途无望。   ……   ……   叶随这几日没少观察岑秋锐与叶安皓的动向,对于皓志阁近日的“混乱”也知晓的不少。   说实话,叶随其实是想暗中添一把火的,毕竟那俩人矛盾越深对他越有利,但是想起岑秋锐之前对他的冷淡态度,叶随觉得这时候贸然凑上去反而太过明显,惹怒了岑秋锐没准还要搭上叶家,不如明哲保身,任他们自己折腾。   虽然事情的发展与上辈子南辕北辙,不过岑秋锐迟早要回圣都的,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叶安皓不在,等叶安鸿回来,陪在大哥身边的就只有自己了。   是以叶随有意降低存在感,好几日都没有回府。   谁知今日他刚踏进金悦楼,就被掌柜的告知有人找,叶随愣了一瞬。   虽说平日在生意场上也相识了几个“好友”,但那些人大多是看在叶安鸿的面子上,私底下并未与他有过什么来往,叶随想不到有谁能来金悦楼寻他的,隐约感到有些不安。   在看到雅间的人是岑秋锐时,叶随心中那股不安感愈加强烈,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勾起一抹笑容走了进去,“阿锐今日不陪着二哥来找我做甚?”   岑秋锐手中端着杯茶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听见声音抬头,叶随凑近了些才看清他脸和脖子都包着纱布,脚步微顿。   能让岑秋锐破相还安然无恙的只能是叶安皓了,看样子俩人闹得挺大,也不知那好吃懒做的废物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岑秋锐如此痴迷。   “你这伤……是与二哥闹矛盾了?”叶随找了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他猜不准岑秋锐来找自己的意图,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给叶安皓上眼药的机会:“二哥还真是心狠,刀子都专挑脸上戳,可不好哄……”   岑秋锐冷漠的看了叶随半晌,突然笑了:“叶随,近日我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人,据说与你颇有些渊源,今日特意带来与你相认。”   叶随被他笑的后背发毛,谨慎开口:“你真爱说笑,我一个无人在意的叶三公子,还能与谁有相认的渊源。”   岑秋锐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敲了敲茶盏轻声道:“把人带进来。”   叶随还以为是自己暗中做的事暴露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暗中捏紧了拳头,紧张到连尾音都是颤的,“什么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下一秒,雅间的门被推了开来,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架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者进来,那老者酒气熏天还打着鼾。   叶随并未看见熟面孔,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打着哈哈,“想来是有所误会,我未曾见过这二人。”   岑秋锐没有说话,让人将那老者弄醒。   叶随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没底,只能耐着性子看下去。   却见那老者被泼了一盆凉水猛然惊醒,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突然眼睛一亮直奔叶随而去,抱着他的腿嚷嚷着:“我的儿啊,为父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儿……”   叶随只觉一股恶臭直击天灵盖,他脸色异常难看,拼命将自己的双腿从老者手中解救出来怒道:“哪里来的臭乞丐在这胡乱攀亲,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可是叶府的三公子!”   “对对对,我儿就是叶府的三公子,你娘那个娼妇与老子私相授受有了身孕,居然还敢带着老子的种去爬叶老爷的床,简直放荡不要脸。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天有眼,让她不得好死,还给我留下了你。”   “简直胡言乱语。“叶随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仿若一瞬又回到了少时那段屈辱的日子里,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将老者踹了开来。   老者无赖惯了,就势躺地诶哟诶哟的叫唤:“哎哟喂,天道不伦,儿子打老子了……”   叶随脸色铁青:“岑秋锐,别说这种拙劣的无稽之谈你也能相信?莫不是被人坑骗了。”   岑秋锐勾了勾手指,两个护卫便围了过去。   “不不不我说我说……英雄饶命,”察觉到危险老者不敢再造次,他伸手拨开了遮住脸的乱发,露出了一张与叶随十分相似的、苍老的脸:“儿啊,你看咱们爷俩长得多像。你娘因为爬床一事失了叶夫人的信任,被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谁也没猜到她死后叶夫人还能把你接回府做坐了三公子。”   说到这里他再次扑到叶随面前,神情激动:“叶家家大业大,爹的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享福了。”   叶随整个人在看见那张脸时轰然僵住,他瘫软在地,所有的愤怒化为了不可置信。   不会的,不可能,他怎么会不是叶家人呢。   如果连叶三公子的这个身份都是假的,那他还有什么可以和叶安皓争的?他还有什么理由能与叶安鸿有所交集?   叶随觉得这是上天跟他开的最大的玩笑,他败的一塌涂地。   老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难道是为了看他掉进更深的地狱吗?   老者还在喋喋不休的哭惨,叶随精神恍惚,已经没了推开他的力气。   这一场闹剧岑秋锐也看累了,让人把老者打晕拖了出去,对着叶随表明了来意:“叶随,我可以帮你。”   叶随浑闻言身一震,眼底重新焕起了希望。   确实,岑秋锐手眼通天,要是他能出手,自己一定可以留在叶家。   他豁然起身,望向岑秋锐目光充满了希冀:“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   “自然不是白帮。”岑秋锐的话中似有深意。   叶随愣了一下,认清现实有些绝望。   他早就知道岑秋锐并不是什么大善人,能提出帮他定然是有条件的。   今日对方来找他闹这一出没准就是个筏子,但却精准的打中了叶随的七寸。   到了这个时候叶随不可能还会天真的以为岑秋锐是对他有意,只是他不免多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可值得岑秋锐所图的?   叶随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点,他喃喃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岑秋锐是冷血的,并未有一丝动容,他的声音几乎冷漠。   “我要你的血,心头血。”   一句话让叶随遍体生寒,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他带着愤怒与不甘,或者说是歇斯底里:“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明明是……”   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叶随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了,上一世叶安皓下场凄惨,不得好死。这一世的结局发生了偏差,眼下岑秋锐对叶安皓情根深重,哪舍得这般对待心上人,可不就轮到自己这个无人在意的背景人物了么。   叶随心慌到不行,但他没的选,他没有与岑秋锐抗衡的砝码。   不对,岑秋锐手段强硬,要是只为了自己的心头血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他性命,但岑秋锐并没有这样做,定然是投鼠忌器。   他在顾忌什么呢?   叶随拼命的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这世间,能撼定岑秋锐的只能是叶安皓了,他要如何才能利用叶安皓扳回一局,为自己创造最大利益。   他一定要留在叶家,这也是他留在叶安鸿身边唯一的机会。   叶随咬了咬牙,决定以命豁出去赌一把:“我可以答应,但是要再加一项,你回圣都之后叶家归我。”   岑秋锐默然看他一眼,目光冰冷入骨,不难看出讥讽之意:“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叶随的掌心已经被掐出了血,他强装镇定:“叶安皓虽然没有多瞧的上我,但好歹我还顶着叶三公子的名头,与他做了十多年的兄弟。如果在现在这个关头突然传出我的死讯,叶安皓难道不会起疑心,他知道真相能原谅你吗?”   “叶随,你找死!”岑秋锐一把掐住叶随的脖子用力收紧,目光沉沉。   被人拿住命脉的滋味舒适不好受,窒息的痛苦席卷着叶随全身,但他就是凭着脑中的那个念想,执拗的憋着一口气说完了后半句:“倘若这事……再被有心人利用一番,叶安皓只会觉得你可怕罢了。岑……秋锐,你会后悔的……”   岑秋锐原本就冷漠的神情变得愈发阴郁,就在叶随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今日的时候,岑秋锐终于放开了他。   叶随跌坐在地,身体因为大口呼吸而颤抖不已。   他心脏狂跳不止,想起叶家,想起叶安鸿,想起自己遭遇的这一切,叶随眼底划出两行清泪忽然笑了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赌赢了。 第136章 峰回路转   这边的腥风血雨,身在皓志阁的叶安皓半点不知情,他等了半天没等回崔妈妈,倒是等到了岑茂行。   “茂行,来来来,进来聊一聊。”二公子站在窗前挥手招揽小叔子。   岑茂行:“……”   岑茂行本意也不是来找叶安皓的,只是他来的时候没碰上岑秋锐,又被屋中叶安皓的声音吸引,想着正好借机敲打一番这个不珍惜他大哥的丧良心之人,便也就去了。   叶安皓见了岑茂行进来很有挺精神,拉着他在案桌边坐下,问道:“小茂子,你大哥干嘛去了?”   岑茂行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这一言难尽的称呼,他语气很不好:“别瞎喊,我大哥有男人的事业要做,你管那么多干嘛?”   “嘿,没礼貌,我还是你嫂嫂呢。”叶安皓手欠,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你大哥都是我叶家的人了,能有什么男人事业要做。”   “叶安皓!”岑茂行生平最恨有人碰他的头,暴怒着要打回来。   “诶,你可要想清楚,”叶安皓“蹬蹬”往后退了两步,“嫂嫂我身娇体弱,可是很容易受伤的,要是伤了我,等你大哥回来知道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岑茂行:“……”   岑茂行心塞住了,不明白世间怎会有叶安皓这种人不要脸的人,他不太爽利的哼道:“你昨日不是还死活不回来吗,这会儿倒是想起是我嫂嫂了?”   叶安皓叹了口气,语气十分纯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你大哥这关系,也不是我不承认就有用的啊。”   “别演了,我才不吃这一套。”岑茂行呵呵,十分看不惯他这幅装模做样的做派:“要不是我大哥,我非……”   “你非啥……”叶安皓闻言来劲了,他身体微微前倾,“怎么,你要帮我逃跑?”   岑茂行:“……”   “叶安皓,你别天天想着跑,昨日你伤我大哥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呢。”提到这事,岑茂行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怒火中烧:“天下哪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就取那么点血非闹得要死要活的,我大哥对你那么好你半点不记得,倒是能狠到能直接对他拔刀相向。”   “诶,什么叫就取那么点血,你别道德绑架啊。”听岑茂行说的这么轻巧,叶安皓也怒了,“心头血能是一般的血吗?那是要本公子的命!取了我还能有活路吗,你行你上。”   “不是,谁稀罕你那命了!!!”岑茂行的表情一言难尽,“就一只蛊的事,你别太夸张了。”   “什,什么蛊??!”震惊叶安皓八百年,他浑身一颤哐哐往后退,简直难以置信,“你们还想让我喂蛊。”   妈蛋,狗男主还真敢啊。   这日子过不了一点。   靠,这还聊什么啊,他得赶紧想法子脱身。   就让狗男主孤生去吧。微笑.Jpg   “喂蛊怎么了?”岑茂行满不在乎,甚至觉得他的反应过大,“叶安皓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它又不咬人,放你身上养两天,吃饱它就自己出来了,不痛不痒的你也怕。”   叶安皓惊定不移,目光中满是不信任,“不可能,什么蛊有你说的这么好?”   没错,岑茂行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事要真有说的那么简单,他还闹什么。   “啧,那是你见识少。”岑茂行冷哼了一声,“血蛊何其珍贵,天时地利人和稍有一点差池便不成型,自然是极好的。”说到这他又有些不忿,“我费尽心血才勉强制出这么几只,要不是我大哥发话,你以为我舍得给你用?就这他还念着你怕疼畏手畏脚的,也不知被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一般人哪有这待遇。”   叶安皓将信将疑,往外面挪了一点,“你说的是真的?岑秋锐怎么从来没提起过这事?”   “还不是某人娇贵,一点事能闹破天,他被你那般伤害都舍不得动你分毫,又怎么会说。被你知道了,又不知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岑茂行捏着鼻子阴阳怪气了一把,语带嘲讽:“叶安皓,要是取血事关性命,我早就动手将你刨心取血了。哪还用这么麻烦让你活到今日给人添堵。”   叶安皓:“……”   小屁孩怎么说话的呢?   刨心取血这么残忍的事张口就来,知不知道啥叫长嫂如母?   不过……岑茂行话虽然糙,但似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相处这么长时间,多少个日日夜夜,岑秋锐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但岑秋锐没有……   叶安皓莫名信了几分,他稳住心态重新回到案桌旁坐下:“小茂子,若真如你所说的这般,把那蛊拿出来让我看瞧瞧呗。”   “想都别想。”岑茂行深知叶安皓的尿性,对他的偏见很深,因此拒绝的干脆利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想拿着去找我大哥告黑状是吧?”   叶安皓:“……”   呵呵。   感谢给我提供一个这么好的思路,等下就把你卖了。   “你可别小人之心,就凭这两句只言片语也太没有说服力了,让我怎么相信?。”二公子莫名被中伤很是不虞,甚至用上了激将法,“不会这所谓的血蛊全是你凭空捏造的吧,所以才拿不出来?”   岑茂行接连被质疑已是无话可说,他十分警觉,起身欲走。   “诶诶,等一下……”叶安皓哽了一下,起身拦住他换了种策略:“唉,其实我也不是不想相信你,这不是没见过心里没谱嘛,没准我看过之后能接受呢。你也不想看我再跟你大哥闹了吧?”   岑茂行:“……”   威胁。   这绝对是明晃晃的威胁。   叶安皓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要不然我还得跑,我一跑你大哥得生气吧?他一生气那我也生气啊,你也知道我脾气很不好的,生起气那难受的是谁?一来二去妥妥的互相伤害啊,再拉扯下去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啊。没准你大哥要后悔一辈子的,你忍心吗?”   岑茂行一脸菜色,半晌,才最终从怀中拿出了个小小的蛊筒,打开放在了桌案上。   叶安皓往前凑了凑,蛊筒中间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乳白色虫茧,他用指尖在虫茧上轻轻的戳了戳却不见有反应,狐疑的看向岑茂行:“它怎么不动,这要怎么用?”   “都说是血蛊了,当然得用血唤醒。血蛊一生及短包在虫茧里才能存活,被血唤醒后会寄生在宿主体内,等吸饱血脱离宿主也就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岑茂行解释过后也不忘放下狠话,“当然,折磨人的蛊我也养了不少,叶安皓,你要是说话不算再敢抛弃我大哥,我定然拿你喂万蛊。”   叶安皓看了看那张与岑秋锐相像的脸,啧啧摇头:“小茂子,你这张嘴真是白瞎了这张俊脸,以后少不了要被媳妇嫌弃的。”   对比之下,狗男主也没那么差了。   不对,岑秋锐赢麻了好吧,嘻嘻,不愧是本公子看中的男人。   岑茂行冷嗤一声不以为意,“能成为我妻子的定然是位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相敬如宾才是过日子。若都像你这般的难伺候,我宁愿终身不娶。”   叶安皓:“……”   死小孩这嘴是啐了毒吗,三句话少不了怼他一句。   还相敬如宾。   希望你以后找个凶猛悍妇,爱而不得就老实了。   “呵呵呵是吗,那真是祝你好运了。可别到时候眼神不好寻了个蛮不讲理、暴跳如雷、不近人情的小家碧玉,可有你受的哦,嘻嘻。”二公子目的达成,偷偷恶毒了一把就开始往外赶人,他把岑茂行推出了门外,临了还留下个任务,“走走走,那血蛊我就先留下了,记得让你大哥事办完了早点回来,我在家中等他。”   叶安皓风风火火,说完便把门一关,独留岑茂行与门口的两门神面面相觑。   岑茂行:“……”   岑茂行深刻体验了一把他大哥的可悲日常。   叶安皓说的这些都是他的真实写照吧?   真阴险。   俩门神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谨慎开口:“茂公子,主子下令不让说血蛊之事,您怎么……”   “无妨,”岑茂行满脸淡然之色:“有问题我自会向大哥请罪。”   那护卫刚想应是,就听到了岑茂行后面一句。   “今日我来过一事不许向大哥透露。”   护卫们:“……”   ……   ……   屋中的叶安皓还不知道自己被小叔子背刺了,正捧着蛊筒里的虫茧细细打量,思索着用蛊取血的可能性。   真的不是他想恋爱脑,而是叶安皓的一切恐惧都来自于“原身的悲惨结局”,他太怕重蹈覆辙了。岑秋锐的真心他不是感受不到,虽然一直很不想承认,但要真如岑茂行所说的那般,他其实是能接受的。   再说了一人在外漂泊逃亡哪有在家潇洒舒服。既能不离开又能解决问题,改变当前这种尴尬局面叶安皓还是愿意尝试的,大不了就当是献血做贡献了,多补补就回来了。   不过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要是连真心也是岑秋锐演出来的,那狗男主就太可怕了。   不对,岑秋锐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二公子想着想着又摇头,但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叶安皓你可就一条命,不能上赶着送人头。   叶安皓的思绪在两头来回拉扯,十分动摇,他拧着一张脸,像是被分裂成了两半。   啊啊啊,要疯了。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到底要怎么做。   二公子扑在床上不知翻滚了多久,直到精疲力劲双方还没分出个胜负。   不行,光他一个人在这里瞎想太难受了,叶安皓觉得还是得跟岑秋锐好好聊聊才行。   他决定再给岑秋锐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没准这事儿就能这么皆大欢喜的解决呢。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谈不拢,他继续想办法跑,岑秋锐继续在后面追了,反正让他干坐着等死是不可能的。   打定主意叶安皓便有了精神,为了防止因为场景限制发挥,他特意从柔软的床铺抽离,然后挑了本话本在案桌坐下,等着岑秋锐的到来。   可没想到他左等右等,从天亮等到天黑,一日下来始终不见岑秋锐的身影。   二公子逐渐不耐烦,等人场地也从案桌换到小榻,又从小塌重新转回了床上。不知是不是因为熟系的地方令人特别心安,叶安皓托着下巴有点犯困。   靠,狗男人还来不来了?   搞夜不归宿那一出是吧,再不来就只能去本公子梦里见了。微笑脸.Jpg   呵呵,很好。   叶安皓你果真冷酷无情没有心,这种时候竟然还能睡得下去,也难怪岑茂行要来为他大哥鸣不平了。   呸,渣男!   不行,叶安皓你都等一天了,咱不差这点时间就再等一会儿吧。   也不知道狗男主伤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不过喜鹊都已经上过药了,那应该不会很严重的……吧。   唉,都怪岑秋锐,身手那么好怎么偏偏就不躲开呢,不然也不至于被他那三脚猫功夫划伤了。心碎.Jpg   对本公子搞囚禁也没个说法,现在天都黑了还不知道归家,狗男人不知道天黑容易犯困嘛。   算了,就这样干等着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等他睡醒明日再谈,俩人也能彼此冷静冷静。   二公子内心天人交战,自我唾弃了一番,又默默骂了岑秋锐一通,最终还是没有敌过困意抱着被子昏昏睡去了。 第137章 知道你很爱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的执念太深,叶安皓甚至做了一个梦。   梦中夜色朦胧的后半夜,岑秋锐终于回来了,进屋先仔细的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就那样坐在床边静静看他睡了一整夜。   眼神里的爱意和独占欲犹如实质一般,连熟睡中的叶安皓似乎都感知到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是哪还有岑秋锐的影子。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屋中如同他睡前一般无二,不曾有人来过。   叶安皓怔愣了一瞬,有一种说不清的落差感,他万万没有想到,岑秋锐还真的夜不归宿了。   二公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靠,自己都不回来了还把他抓回来干吗,关着好玩吗?   呵呵,去死吧狗男人。   叶安皓气懵了,抓着被子就要一顿暴揍,却猛然瞅见床边有一小块地方微微凹陷。他伸手摸了一下,上面还残留着一些体温,是温热的。   二公子莫名心脏狂跳,几乎是飞跃而起,他一路小跑到门边拉开了房门,果然看见了一个即将踏出院门的熟悉背影。   叶安皓心中一紧,大声喊了一句:“岑秋锐!”   岑秋锐脚步一顿,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叶安皓:“!!!”   丫的还跑??!   “岑秋锐,你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也休想再见到本公子!咱俩玩完了。”叶安皓气得脑瓜子嗡嗡的,就差破口大骂,他感觉眼前阵阵发黑,似乎又看不太清了。   听到叶安皓说出如此决绝的话,靠在院墙上的岑秋锐呼吸一滞,心中满是苦涩。   “岑秋锐你大爷的,当真要气死我不成!”屋中叶安皓中气十足的怒骂声还在继续,“我……”然而下一秒,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叶安皓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便是护卫们七嘴八舌的惊呼。   “二,二公子你怎么了?”   “二公子,这……”   “快,快去寻大夫,二公子晕倒了。”   岑秋锐脸色一变,快步冲进皓志阁。   “主子来了。”慌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护卫自觉空出一条道路,人群中心的叶安皓赤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了无生气。   这一幕让岑秋锐心脏骤停,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寻大夫,快……”   他小心的将叶安皓抱入怀中走向床榻,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慌张:“阿皓,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账,你不要吓我……”   然而,在岑秋锐看不见的角度,二公子此刻正半睁开一只眼,朝护卫们轻轻摆手,无声的示意他们快走,离得远些。   本来还疑惑叶安皓怎么突然晕倒的众护卫们面面相觑,踌措不前。其中一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想禀明岑秋锐,被叶安皓一个轻飘飘的眼刀甩过去便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顺便还把门给掩上了。   真不是他们背主,而是二公子眼神中明晃晃、恃宠而骄的威胁杀伤力太大,只要一句话的功夫便能让自家主子变得毫无原则和底线,连小公子都吃不消,更别提他们这些小马喽了。   但不得不说,护卫们的识趣令叶安皓表示很满意,他重新闭着眼睛装死,暗中却不动声色的将垂下的双手探至对方的左臂处。   “阿皓,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岑秋锐心神大乱,并未察觉这一点小动静,摩挲着叶安皓冰冷的小脸更是悔不当初,他轻柔的将人放置在床榻上,想要给叶安皓盖上被子。   然而当岑秋锐起身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左臂似乎被什么东西绑住,他动作莫名一顿,意识到了什么。   目的达成,叶安皓也不装了,睁开眼得意的扬了扬与岑秋锐紧紧绑在一起的右手,哼哼了两声语气中满是骄横,“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要躲着本公子吗?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躲?”   岑秋锐:“……”   岑秋锐默默看了一眼那轻易就能被挣开的束缚,垂着头没有说话。   二公子本来气还没消呢,见岑秋锐这一副受气小媳妇样,更难受了。   靠,狗男人怎么回事,搞冷暴力还有理了?   叶安皓刚想发作一通立立威,在看到了岑秋锐脸上还透着血迹的纱布时,怒意立马转弯化为了满腔的愧疚与心疼。   岑秋锐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啊啊啊,他当时有刺的那么深吗,怎么上了药还能渗血!!!!   呜,本公子真该死啊。   叶安皓慌乱的摸向怀中,却没有摸到预想中的触感。   淦!   他昨日特意寻的药哪去了?   不是记得放在这里的吗!!!   难道是昨夜熟睡时滚落了?   二公子抬头将床榻里外扫视了一遍,这才在床尾一处夹缝瞧见那熟悉的碧绿药瓶。他伸直了手去够却仍还差一段不小的距离。   叶安皓:“……”   平日怎么不觉得这床大。   叶安皓拽了拽手中的腰带,示意岑秋锐:“你到床上来。”   岑秋锐顿了好久,似是没料到这个发展,有那么一瞬间的惶恐,踌躇不前。   二公子回头见岑秋锐站在原地未动,有些不解的瞥了他一眼,“愣着干嘛,快上来啊。”   岑秋锐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终于有了动作。   叶安皓内心闪过一丝不解,不过很快就被二公子遗忘在了脑后,他探身再去摸药品瓶,这次总算是拿到了。   身后的褥子微微塌陷,叶安皓心中一紧,十分警惕的往旁边一躲,却仍然没有躲过那个熟悉的怀抱。   “阿皓……”岑秋锐的气息喷洒在叶安皓的耳廓,小声的喊着。   叶安皓:“……”   靠,他果然不该心软的。   岑秋锐根本枉为男频事业型男主。微笑脸.Jpg   二公子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的对方是伤患,才慢慢掰着对方的手指头。   谁知岑秋锐像是生怕他跑了抱的死紧,他楞是没掰动,气的叶安皓在对方手臂上怒拍了一下,“放手!”   岑秋锐听出了叶安皓的愤怒,默默松手往后退了一步,神情落寞。   叶安皓转过身,见到他这幅表情忍不住抚额长叹,心中不上不下的,说不出的滋味。   狗男主才是装柔弱的一把好手吧,这谁看了不迷糊?   岑秋锐,绿茶男人舍你其谁。   心中骂归骂,叶安皓的声音终究还是轻了些,往前凑了凑掰着岑秋锐的脸教训道:“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得,自己的脸都不知道爱惜,伤还想不想好了?”   岑秋锐的脸微微发红,他喉中一紧,神色极其不自然的看了叶安皓一眼,小声为自己辩论:“是阿皓让我上来的……”   叶安皓:“……”   我让你上来上药的好吗?   谁知道你脑中想的是什么啊狗男人。   本公子这么正经,是看起来是向人求欢的模样吗?   不过由于有过几次前车之鉴,二公子秉着别冤枉好人的精神,到时候又要被狗男主倒打一耙,他还是低头自我审视了一下着装。   这一看确实让叶安皓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之前为了绑岑秋锐把身上的腰带抽了出来,在经历过一番倒地——被抱起——找东西的流程之后,那本就不牢固的衣袍已经凌乱无比,露出一大片胸口的莹白肌肤。上面依稀还能看见一些清浅的暧昧痕迹,若隐若现。   确实……跟正经搭不上一点边。   二公子理亏在先,愣是憋着没回嘴。   这也不怪岑秋锐多想。   呵呵,毁灭吧。   尴尬从空气中渐渐蔓延开来。   叶安皓脚趾尬地,不过没一会就调整好了状态,面不改色的拢了拢衣袍。   社死这种事,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二公子如是想到,如果忽略掉他通红耳尖的话,这个想法确实成立。   岑秋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捂住了。   叶安皓莫名心虚,压根不敢看岑秋锐的眼睛,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别说话,上药是个技术活,你不要影响我发挥。”   岑秋锐眨了下眼睛轻轻点头,乖乖闭上了嘴。   二公子对于他如此听话很是满意,松开了捂住岑秋锐嘴的手,转战下颚指挥道:“头偏一点。”   岑秋锐依旧乖乖照做,叶安皓心情舒畅不少,拆纱布的手都放轻了许多。只不过在看到纱布下的伤口时,他还是心疼内疚了好一会。   岑秋锐被划了两刀,脸上和脖子上各有一道伤口,脸上那道在下颚处,因为刀口较浅已经结痂了不算严重。严重的是脖子上的那处,是叶安皓奋尽全力的那一下划中的,伤口微微肿胀泛着红,所幸没有发炎。   叶安皓仔仔细细给岑秋锐上好药,又重新用纱布包起来,一抬头眼眶都红了不少。他泪眼朦胧的望着岑秋锐,小声认错:“岑秋锐,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容易冲动。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你可别千万要躲开,别再受伤了。”   岑秋锐哪里见得叶安皓这副模样,他喉头上下轻轻动了一下,声音干涩的表忠心:“不怪你,是我惹你伤心了。阿皓就算想再来两刀我也没有怨言。”   叶安皓:“……”   默默掉金豆豆的二公子吸了吸鼻子,哽到无话可说。   得,狗男主恋爱脑实锤了。   知道你很爱,但是也得分时机啊,这种时候就别爱了吧。   你没有怨言我有啊,要是那下真被他失手game over了,是想让本公子守寡还是陪葬啊!   叶安皓气的都想写一本《拯救顶级恋爱脑》扔给他。兄弟,爱情诚可贵,性命价更高啊,不能拿命博感情。   不过想到被恋的对象是自己时他忍住了。   岑秋锐恋爱脑成这样都能压他,要是教会了那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永无出头之日。算了,还是自己以后控制点脾气,别动刀子了。   不过还是得敲打一番,不然岑秋锐真能说到做到,像个傻子一样。   思极此,叶安皓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岑秋锐一眼,嗤道:“你嫌自己命大是不是?岑秋锐,我可告诉你,别想着持伤挟报,这两道伤但凡留下一点疤痕你都别来见我了。本公子不喜欢丑的,再不好好养伤你自己掂量吧。”   二公子就是这么冷酷无情,没有道理。   岑秋锐闻言神情一僵,过了好一会才嗫嚅着应了一句:“……好”   把叶安皓看的心梗都快绷不住了,他仓忙移开视线。   呜,狗男主也太惹人伶惜了。   叶安皓你真是个坏男人。   这副反应落在岑秋锐眼里,就成了叶安皓果真嫌弃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认清事实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岑秋锐心碎不已,脑中难以抑制的不断冒出不堪下作的冲动,眼神阴郁。   下一秒,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岑秋锐浑身一颤,陡然惊出一身冷汗,他迅速抽离拉开与叶安皓的距离,唯恐又酿成什么伤害对方的大错。 第138章 柔情二公子   叶安皓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不能心软才转过头来,谁知却看见岑秋锐已经下了床榻,正欲往外走的画面。   叶安皓:“?!!”   狗男主今日怎么回事,怎么总是一言不合就跑?   “你去哪?”他没忘记正事,下意识扯住链接俩人的腰带疑惑道:“岑秋锐,既然说到这了,咱俩之间的事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下……下次再谈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岑秋锐头也没回,腰带本就不长,随着距离的增长越来越紧。   他刚想挣开,就听见身后叶安皓的惊呼声:“痛痛痛,手要断了岑秋锐。”   岑秋锐脚步顿住,犹豫了一秒。   叶安皓趁着这一秒的时间,飞扑过来抓住了岑秋锐的手臂;后来觉得不太牢固又换了个目标,转为抱住对方的腰腹;最后还是觉得危险,干脆一跃而起,整个人挂在岑秋锐背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咆哮:“不是,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公子的事了?跑什么啊岑秋锐?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岑秋锐被叶安皓这一系列动作搞的直接怔住,身形晃荡了一下又马上稳住,不敢说话。   他连轴转了好几日,受了伤又没进食,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这般折腾,已经到了极限。   “你有本事就这样出去!”叶安皓却以为岑秋锐还想往外跑,无能狂怒,气得直接把他的脸强行朝自己的方向掰过来。   动作间,唇与唇相贴擦肩而过。   滚烫的。   一触即分。   岑秋锐只觉的唇角像是传过一阵细密的电流,让他的脸飞快的红了一层。   叶安皓却顾不上尴尬,敏锐的发觉手下的触感不太对劲。他体温一向偏高,而向来体寒的岑秋锐此时的体温比他还要略高些。   ——岑秋锐在发烫。   刚刚上药的时候还没这么明显,叶安皓一时没察觉出来。   像是验证叶安皓的想法,岑秋锐身形晃荡了一下,整个人摇摇欲坠,吓得叶安皓赶紧跳了下来,将他连拖带拽的拉到了床上躺好。   用袖子给岑秋锐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细汗,叶安皓又帮他把被子严严实实盖好。   整个过程中,岑秋锐安静到可怕,只静静的盯着叶安皓任他折腾。   一看就是烧迷糊了。   叶安皓想去喊人,却被自己绑在手腕上的腰带勒住,他低头解了半天,却发现越急越解不开,只能悻然放弃。   他朝院子里大喊了几声,然而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   门外的护卫此刻像是集体消失了一般。   叶安皓脸色一黑,恶狠狠瞪了一眼岑秋锐:“靠,果然仆随正主,狗男主的护卫跟狗男主一样,关键时刻不靠谱。也不知道人都哪去了,先前守的密不透风,这会儿倒是不怕自己跑了?呵呵,要是本公子现在离开,全要受罚。”   二公子丝毫不记得自己先前做过的好事,嘀嘀咕咕将所有人都恶毒的骂了一遍,还得耐着性子去解那该死的腰带,火大的很。   只是这一次,他细白的手腕被床上的人抓住。   岑秋锐迷迷糊糊的思绪在听到叶安皓那一句离开猛然惊醒,他挣扎着爬起来:“阿皓,你别走。”   “是是是,不走不走,你快躺下。”   再大的火也不能对病患发,叶安皓安抚了岑秋锐两句,想抽出手按着他躺下。   谁知岑秋锐却仍然执拗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小声控诉:“你就是想走,阿皓为了离开我不择手段。”   叶安皓:“……”   狗男主不会烧傻了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叶安皓忧心忡忡,但是他就两只手,一只被绑住,另一只还被抓住,实在有心无力,只能口头应付:“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是我不择手段。”   岑秋锐似乎缓过来一些,但气息还是有些粗重,“你装晕骗我,我不想跟你聊……阿皓,我怕听见你说恨我,恨我把你关起来,恨我不给你自由……”   呵呵。   叶安皓心道原来你还知道啊狗男人。   顶风作案罪加一等。   二公子嘴硬心软,探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岑秋锐,我不恨你,只是想见你啦。”   关爱病患,人人有责,等岑秋锐好了,本公子再连本带息一起清算。   不错,叶安皓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很合适的借口。   就是有些莫名的羞耻啊啊啊。   岑秋锐动作一顿,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叶安皓又问了一遍,语气难掩激动:“阿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叶安皓:“……”   搞什么啊,为什么普普通通一句话会被狗男人弄得这般难以启齿。   这让我怎么再说的出口啊!   堂堂男主混成这样,叶安皓尬到头皮发麻,不忍再看。   不过他又有一些莫名的虚荣心,果然还是本公子魅力太大,岑秋锐才会这般放不下。   俩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了片刻,岑秋锐的目光落在叶安皓脸上,像是要生根一样。   叶安皓被看的心底发毛,他深呼一口气,艰难的开口:“岑秋锐,我没有胡闹,之前装晕只是为了见你出的下策。”   “可是我喊你你居然还跑,岑秋锐,把我关在屋中又刻意躲着我。”二公子的打脸来的极其迅速,他说着说着又有些生气,冷着脸质问岑秋锐:“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想过了是吗!”   一副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就完蛋了的骄纵表情。   岑秋锐原本枯竭的心,却一下就被叶安皓这个举动新唤醒,酸涩无比,他喉结涌动,有些眼热,“阿皓,我不是想躲你,我只是怕……怕你不想见我……怕你说要离开……”   叶安皓原本积攒了一大推的怒火,直接被岑秋锐这充满寂寥的一句话浇灭了,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岑秋锐,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只会把我推得更远,会让我更想跑啊。”   岑秋锐脸色更红了,仿佛随时就会倒下,他紧紧抓住叶安皓的手臂,目光中满是乞求:“阿皓,你别离开我……”   叶安皓这会儿也没气了,推了他一把,催促道:“行了行了,你现在赶紧给我躺下睡一觉,这件事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说。”   怕这句话不见效,二公子又补了一句:“你再不听话我可真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哦。”   岑秋锐闻言果然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这才松了手劲躺下。   就在叶安皓放下心来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手腕一紧,整个人骤然向前扑去。   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岑秋锐怀里,被对方紧紧抱住,十指相扣。   叶安皓:“……”   怎么病成这样还这么大的力气。   要不是岑秋锐身上烫的发红,他都要怀疑狗男主是装的了。   叶安皓试图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出来。   很好。   这么会夹。   岑秋锐可以被评为蟹系男友了。微笑.Jpg   “岑秋锐,”叶安皓喊了他一声:“快松手。”   “不要,”岑秋锐微瞌着眼状态不太好,低低的说:“阿皓,你陪着我睡。”   这个距离太近,叶安皓能清晰的看到岑秋锐眼下是发热都遮不住的青黑,神色很疲惫像是许久都没有得到休息,他心底生出了一丝担忧,拒绝的话再难说出口,只轻声应道:“好,我陪着你睡。”   “真的?”岑秋锐闻言睁开眼睛看着他。   叶安皓轻轻“嗯”了一声:“真的,你快睡吧。”   岑秋锐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终于闭着眼睛,但是精神也不敢松懈,故而睡得不太安稳。   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瞪大眼睛确认叶安皓还在不在,生怕他跑了。   叶安皓叹了口气心情复杂,他没有挣扎,而是又凑近了一点,手摸在岑秋锐背上轻拍:“快睡吧,我不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耐心安抚,岑秋锐渐渐沉睡了过去。   二公子心甘情愿、柔柔贴贴的当了一回陪睡,等到岑秋锐的呼吸逐渐平缓,他才起身出去寻人喊了大夫来。   大夫把了脉只说是心神俱伤,劳累过度,再加上长时间未进食,才会引起这般来势汹汹的高热。叮嘱待人醒了进补些温润的食物,切莫劳累,两日便能好全。   叶安皓怕岑秋锐会反复起热,让大夫先在府中静待两日,待岑秋锐好了他再回。   老大夫来过叶府几次,欣然应下,很是熟稔的跟着小厮去了偏房安置。   将人都打发走后,叶安皓给岑秋锐擦了一遍身,然后又躺回了床上。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跟岑秋锐不是在争吵就是冷战,互相伤害之中,难得有这么温馨的时刻。   二公子目不转睛,细细描绘着那张俊俏的脸庞,像是要把岑秋锐的样貌深深刻在心底。   叶安皓看了很久,久到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岑秋锐这一觉睡得很沉,到了申时才醒。   他从来没有奢想过,醒来还能看到叶安皓安静乖巧的躺在自己身边的画面。   但当他睁开眼的刹那,就看见叶安皓扬起了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紧接着在他脸上印了一吻,声音轻快的问候:“睡得好吗岑秋锐?”   巨大的幸福感将岑秋锐淹没,他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猛然掐了一把大腿。   ——是痛的!   叶安皓像是被他的行为逗乐了,嗔骂了一句:“傻子,本公子这般真实的一人,还当做梦不成?”   这幅画面确实让岑秋锐觉得很不真实,他再三迟疑,提出了一个现实中叶安皓绝对不会答应的要求:“阿皓,你能再亲我一下吗?”   身旁的人动了,依他所言又亲了一口。   岑秋锐瞪大眼睛,觉得这应该是在梦里,可叶安皓的行为是在梦中都少有的服帖,他舍不得醒,大着狗胆继续提要求:“再……再亲一下。”   叶安皓:“……”   他就知道狗男主贼心不死,惯会顺杆爬。   罢了,就再依他一次。   二公子默默无言,又凑过去亲了岑秋锐一下。   岑秋锐觉得自己幸福的快冒泡,心脏疯狂跳动,他惶然而虔诚的说出了第三句,“再亲一下。”   叶安皓自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抬手一挥,在岑秋锐手臂上重重拍了一下,怒道:“岑秋锐,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本公子立马踹了你!”   岑秋锐:“……”   在二公子的咆哮中,岑秋锐总算结束了这犯傻的行为,确认这真的不是梦。 第139章 危机解除   可是叶安皓这种突如其来的顺从,却让他心中产生了巨大的不安,总觉得后面会有什么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   岑秋锐惶恐不定,默默将叶安皓抱住。   如果此时叶安皓知道自己难得的温柔被岑秋锐强行理解成这样,一定当场以头抢地。   不过很幸运的是,他不知道。   二公子感受到他的情绪,放柔声音在岑秋锐后背摸了两下,安抚道:“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三岁孩童呢,怎么这次生个病还变娇气了呢。”   岑秋锐心中酸涩,“如果能让阿皓一直这般,莫说娇气,就是真变三岁孩童我也认了。”   “可别,你想认本公子还不想认呢,我要个三岁奶娃娃干啥,又不能使唤又不能用的。”见他同意,叶安皓倒是不乐意了,不过他没忘了说正事:“正好你也醒了,咱俩就着最近的事好好聊一聊。”   不是他心狠,人一醒都不带让喘口气的。   只是叶安皓想了很久,觉得这事毕竟早说开早好,托的越久在两人心中都是一个疙瘩。眼下场景正是适合谈心的氛围,也不怕岑秋锐找借口逃避。   岑秋锐心知该来的终究会来,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踌躇了一下,最终低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俩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安静,谁也没有先开口。   半晌,叶安皓率先打破沉默。   “岑秋锐,”他开口前纠结了一瞬开场白的措辞,后面又觉得还是打直球最有效:“我知道你让岑茂行研究出了一种血蛊……”   “阿皓,我……”岑秋锐浑然一僵,脸色骤然白了几分,他慌乱的想解释,却被叶安皓给打断。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完。”叶安皓在岑秋锐脸上摸了摸抚平他的不安,继续道:“据说那种血蛊对人体无害,取血过程也不痛苦。如果这是真的,我愿意尝试。”   岑秋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愈加觉得自己不是人,简直卑鄙无耻,他望着叶安皓的眼神满是心疼:“阿皓,都是我的错,我潜入叶家目的不纯伤害了你。我不能再要求你为我做这些,背上负担。”   “傻瓜,咱俩夫夫一体不分你我。再说了,药引不是缺一不成药嘛,你娘就是我娘,救自己的娘有什么负担不负担的。”叶安皓在岑秋锐胸前轻轻锤了一把,捧着他的脸有些嗔怒:“你要是早把这事跟我说清楚,也不至于兜兜转转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谢谢你阿皓。”岑秋锐满心酸胀,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嗓音干涩:“药引的事我已经找到了其他办法,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你真的有其他的办法?”原著中并没有关于岑秋锐救母一事的笔墨,叶安皓不知此事的真假,故而有些狐疑:“岑秋锐,你可别瞒着我做什么傻事啊。”   岑秋锐浑身一颤,轻轻“嗯”了一声,“不骗你,我真的找到了另外一味可以替代的药引,阿皓,不要想着离开我。”   叶安皓敏锐的察觉岑秋在躲避他的视线,心知事情并没有对方的说的那般简单,眼底划过一丝不宜察觉的担忧。   不过他想起自己还有一只从岑茂行那里得来的血蛊,又稍稍放心了一点。   大不了,他自己先养着,等血蛊出来再拿给岑秋锐。   想到这里,二公子顺着岑秋锐的话头应道:“行,我答应你不离开。”   岑秋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染上了一丝哽咽:“真的?”   “真的,但是你得好好养伤,大夫说了你需要休息不能劳累,还有……”叶安皓哄了一天的人,毕生耐心即将告捷,“现在马上起床把肚子填饱。”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二公子的五脏庙很给面子的“咕噜”了一声。   叶安皓:“……”   这该死的和声真是响的恰到好处。   肚里空空,他真的快要饿死了。   “还愣着干嘛,等着本公子给你洗漱呢?”叶安皓恼羞成怒,见岑秋锐扯着嘴角抓起一个软枕扔了过去,“岑秋锐,你还笑!我今日可是为了陪你才饿了一天的肚子,你个没良心的狗男人。”   岑秋锐抓住软枕轻咳了一声,“是是是,阿皓受累了,为夫这就为你更衣。”   叶安皓:“……”   为夫你个头。   叶安皓气不过,又在他脚上踹了一下。   岑秋锐下床给他拿来了换洗的衣裳。   解决了一脸横在心头的大事,二公子本性暴露,又恢复了颐气指使的模样,心安理得的等着狗男人伺候他。   什么?你说病患?   岑秋锐只是病了又不是虚了,这点小事能给他带来多少快乐你知道吗?   嘻嘻,适当的运动和良好的心情更有利于病情恢复。   叶安皓丧良心的歪理一大堆,对于奴役伤患这件事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崔妈妈和喜鹊不愧是皓志阁的两员大将,他们刚收拾妥当,就已经备好了一桌膳食。   洋洋洒洒吃下一碟水晶酥饺,半碗奶酥羹,两块龙须酥,小碗丝鸡面外加一块糖饼,二公子摸着膨胀起来的肚子满足的放下了筷子,将那还剩下半碗的奶酥羹往岑秋锐的方向推了推。   岑秋锐自然的将任务接过,迅速解决掉了。   叶安皓撑着下巴看他吃,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总感觉,上一次俩人这样坐在一起用膳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记忆了,他现在似乎能明白那句“和相爱的人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干也是满屏粉红泡泡”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诚如现在这般,只是看着岑秋锐吃饭的样子,他都觉得很心动啊,想贴贴。   叶安皓有些脸热,悄咪咪往旁边挪了挪。   呜,果真是男色误人啊。   岑秋锐似乎察觉到什么,偏头看了他一眼。   “看,看什么……”叶安皓心虚不已,推了一盏燕窝给他,趁机又挪了点:“吃啊,多吃点。”   岑秋锐看清他的动作忽然笑了,抬手给越贴越近的人擦了擦嘴角上的糕点屑,“阿皓离我这般近是想如何?”   二公子抓下他那只手,高贵冷艳的哼了一声,凶巴巴的:“我来近距离监督你有没有浪费粮食。”   只是相握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将岑秋锐的爪子捏在手里把玩。   俩人之间的氛围异常和谐,空气中都似乎泛着黏黏糊糊的甜味。   一旁默默关注着屋子里动静的“大将们”,见到这幅场景差点喜极而泣,总算松了口气。   相互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给他们留足“独处一室”的空间。   吃饱睡足的叶安皓无事可干,百般聊赖的勾着岑秋锐的指尖问他:“你等会儿有事吗?”   岑秋锐刚放下筷子还未来的及回答就又听见他说:“有事也给我推了,大夫说了你要休息。”   “无妨,并无什么要紧事,比不得阿皓重要。”岑秋锐心中妥帖,蠢蠢欲动想偷香,望着叶安皓的眼神拉丝:“阿皓想要如何我自当奉陪。”   叶安皓:“……”   狗男人果真昏淫无度。   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二公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城东的戏班子好似排了新戏,要不咱俩去观戏吧,我都好久没出门了。”   只是话音刚落,岑秋锐的脸色就变了。   叶安皓想起昨日的事自知理亏,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从善如流改了说辞:“岑秋锐,我都好久没跟你一起出门了。”   岑秋锐顿了一下脸色稍雯,“近日外面不太平,阿皓想听戏唤他们来府中唱就是了。”   “哎呀,府中哪有园子里的热闹。”叶安皓一门心思想出门约会,才不想窝在家里呢。   可岑秋锐就像听不懂似的,“让院子里的人都陪你一道看,也是热闹的。”   “我不看了。”叶安皓板着脸不太开心:“你把外面那些人都撤了。”   岑秋锐叹了口气,“最近局势不太好,多些人手保护你我也能放心些,他们任由阿皓差遣。”   叶安皓:“……”   呵呵,真行啊狗男人。   叶安皓这下知道了,岑秋锐不是听不懂,他是装听不懂!!!呵呵,说了这么多,围绕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不让自己出门。   他都要气死了,没想到自己都表明态度到这个份上了,岑秋锐竟然还想关着他!!!   说什么“阿皓想要如何我自当奉陪”,结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全是是狗屁!   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岑秋锐就是个大骗子。   果然还是老话说的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二公子的爱意收放自如,没有感情全凭心情。   “行啊,让他们留下也可以。”叶安皓忽然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笑的岑秋锐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被无情的赶出了屋子。   “岑秋锐,他们在一日,你就一日别想进这屋!”   二公子冷酷无情,扔下这句话就用力甩上了门。   岑秋锐:“……”   院子里的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不敢往这边看,耳朵倒是个个都竖起来了。   “哎哟……”崔妈妈恨铁不成钢,躲在角落小声嘀咕,语气有些埋怨,“怎么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好歹撑到夜里……事也就好办了呀……”   这话喜鹊无比认同,但她不敢说,只能默默在一旁给她竖大拇指。   崔妈妈果真是勇士,真乃神人也。 第140章 碳烤鹦鹉   屋内。   叶安皓简直气到仰倒,把岑秋锐赶了出去还犹觉不够,他往案桌一坐,决定重拾旧爱好。   ——给狗男主画王八小人。呵呵冷笑.Jpg   二公子边画边骂,手上犹如神助,越画越顺手,简直快到飞起。洋洋洒洒画满厚厚一沓,他这才满意,心中总算舒畅了不少。   叶安皓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躯体,推开窗便看见了挂在外边的鸟笼子。   笼子里的鹦鹉听见声响扭头,看见他很是热情,挥舞着翅膀扑腾,把鸟笼子撞的劈啪作响。   叶安皓看的莫名有些感动,心道果然没白养,不枉本公子吵架也不忘日日给你喂食。他伸出手刚想把笼子打开放它出来,就听见那只鹦鹉鸟嘴一张一合,浑然吐出一句:“哟,你还知道回来?”   叶安皓:“……”   呵呵。   叶安皓面无表情。   谁把这傻鸟挂在这的,拖出去斩了。   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院中那颗老愧树他近日都没怎么注意,此时才发觉已经开了不少花,芳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唯一不爽的就是没看到岑秋锐的身影。   狗男主又跑哪去了。   算了,本公子才懒得管他。   二公子口是心非,撑着下巴在窗边无趣地倚了半晌,还是没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倒是给守在窗边的护卫看的眉心都直突突,跑来小声询问:“二公子可是在等什么?小的差人去为你寻来?”   “等什么等什么……”还没等叶安皓回答笼子里的鹦鹉就跟着学舌喊了两句,下一秒,鸟嘴率先一语道破天机,“蠢货,等心上人呗,他春心萌动啦啦啦……”   叶安皓:“……”   在线等,碳烤鹦鹉好吃吗?还是盐焗?   那护卫顶着一张木头脸,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他摸不准叶安皓的意思,试探的回道:“小的去寻主子来……”   “不用。”叶安皓轻咳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离远一点,“本公子在屋子里待累了,看看风景而已,不寻人。”   “是。”木头脸依言退远了点,神情满是可惜,给叶安皓看的一头雾水,不过他并未深究,转战训鸟。   “喂臭鸟,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二公子拍了拍鸟笼子,冷酷无情的威胁,“再把握不好本公子就把你炖汤喝。”   鹦鹉不知是听懂了他的威胁还是感受到了杀气,扑腾着翅膀话头一转,输出一波叶安皓教过它的彩虹屁:“小鹦鹉不才,未得公子青睐,扰公子良久,公子勿怪。啦啦啦啦叶二公子那叫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貌比潘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叶安皓:“……”   这都哪学的乱七八糟的。   二公子完全不承认是自己教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不免被夸成了翘嘴,抬手招了招站在窗边的木头脸。   一见召唤,护卫立马恭敬上前,尤不死心:“二公子可是要寻主子?我这就去……”   叶安皓严谨意骇地打断了他的话语:“去寻些鸟食来吧。”   护卫:“……是。”   护卫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叶安皓要的鸟食拿来了。   鹦鹉见有吃的愈加有劲,鸟嘴一张一合恨不得把所有听过的话都一一来上一遍,哄得的叶安皓心花怒放。   见叶安皓心情不错,护卫心道机会来了,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搭着话,“这鹦鹉可真有灵气。还是主子懂二公子,怕您觉得无趣特意让小的挂在这,给您逗趣解闷呢。”   叶安皓:“……”   呵呵。   护卫这话一听就是受过调教的,只不过话题转的太过生硬。   叶安皓心道还不是本公子养的好,他轻哼了一声,总算顺着话头不动声色问了一句:“岑秋锐人呢?”   护卫一听有戏,立马答道:“主子在书房。”   谁知叶安皓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淦,狗男主原来在府中。   那他跟块望夫石一样站这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人算什么!!!   亏得门口还围了满屋盯梢的人,岑秋锐就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吗。   显然这不太可能。   “你去告诉岑秋锐,让他做好下半辈子都在书房过活的觉悟吧。”二公子心硬如铁,甩下这句话把窗户一关。   鸟都懒得逗了。   护卫一听这话只觉天都要塌了,神色呆楞再难维持着那张木头脸。   鹦鹉吃饱了结束夸人的营业,小嘴一张跟啐了毒一样,幸灾乐祸道:“嘿嘿嘿,小样你完了。”   护卫:“……”   这下是真完了。   叶安皓又忿忿画了两页王八小人,他刚吹干墨迹,笔还没放下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有人推门而入,几个小厮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站在最前方的那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苏维扬。   叶安皓眼睛一亮有些惊喜,“你什么回来的?”   天知道少了两个骂人搭子,他这段时间过得有多苦逼。   生气都只能对着被子下手,呜。   少了捧哏的搭档,骂的再狠都没劲。   “刚回,我都没顾上回府就先来你这了。”苏维扬嘿嘿一笑,指旁边的两个箱子,“阿皓快打开看看喜欢哪些,这都是给你带的礼物。”   “真兄弟,够意思。”叶安皓心情不错,兴致勃勃的开箱淘宝,倒是真找到几个合心意的拿在手上把玩。   苏维扬熟门熟路,随意挑了一处位置笑呵呵的坐着喝茶,随口问了一嘴,“阿皓,府中怎生突然多了许多未曾见过的生面孔,我刚进来的时候,一时还以为走错了呢。”   “岑秋锐找来的。”叶安皓冷哼了一声,脸色垮了下来:“你都不知道,每天被这么多人盯着我都要烦死了,一点自由都没有。”   “咳,阿皓你也别多想。”苏维扬见势头不对劝了一嘴,“叶大哥不在锦城,府中这一群老,咳少爷们,岑秋锐大抵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再说人多热闹些也能有所防范,防贼嘛。”   二公子呵呵一笑,“他防的可不是贼,是我。”   苏维扬手一抖,敏锐的觉得事情不简单,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怎么,你们又闹别扭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叶安皓:“……”   什么叫又?   说得好像他跟岑秋锐经常闹别扭似的。   好吧,他承认这是事实,但那还不都是因为狗男人的问题。   “那个……也没有闹别扭。”真实原因叶安皓不好说,三两句话简洁概括了一番,“就是他瞒了我一些事情,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结果回来岑秋锐就找人盯着我,现在还不让我出门。”   二公子说着说着就义愤填膺起来,“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想让我一辈子都不出门了。”   苏维扬轻咳一声,震惊无比:“阿皓……你还闹离家出走了?”   叶安皓:“……”   哈喽兄弟,这是重点吗?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岑秋锐试图“囚禁”他这件事吗!   叶安皓撇了撇嘴,尤显底气不足:“就,就走了那么一次,可是我后面都跟他说开了,不会再这样。结果今日我说想出门转转,岑秋锐就明里暗里的拒绝,还说什么外面时局不稳的鬼话。”   二公子一锤定音,怒道:“哼,他就是居心不良,想关着我。把本公子当金丝雀呢!我才不能让岑秋锐就这么容易得逞。”   苏维扬放下杯盏叹了口气,有些认真:“岑秋锐说的也没错,外头这段时间确实不太平,恐有大乱。阿皓,我今日也是想来告诉你近期还是尽量少出门,外头人多,总比不得府中安全。”   “真,真有这么严重?”原著中对于种国家大事并没有着墨,以至于叶安皓没有什么真实感,他闻言还有些狐疑,“维扬,这些消息你都从哪知道的,发生了何事?”   苏维扬点点头,把屋中的人都屏退了才小声开口:“千真万确,我先前偶然听见我爹跟幕僚谈过这事。边界鞑靼人作乱,已经攻破了几城,宫里那位接连派了好几位大将军出征,要打仗了。”   叶安皓闻言一惊,心中大骇,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军事频道了。   不过,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虽然担忧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战争能早日结束。   “对了,还有一件事。”国事亦不可胡乱妄议,苏维扬见气氛有些沉重,点到即止便换了一个话题,“我进城的时候,见到了南柯馆的一个小倌在城门口那等着,说是安肆传信来让我帮他给你带句话。   安肆总算有消息了。   叶安皓明显精神一震,“安肆让你带什么话?”   “说是事情已经办妥,但是他回来还得要一段时间,没这么快。”苏维扬对他的反应有些疑惑,“阿皓,你之前有拜托他做什么事吗?但是安肆怎么不直接传信给你,要是我今日没回岂不是错过了。”   “咳,一点小事。”叶安皓轻咳了一声,言简意赅的带过:“应当是那小馆今日本欲来找我的,碰巧遇上你便偷懒了一把吧。”   对于他这番说辞苏维扬明显不信,从疑顿生,“阿皓,我怎么感觉你们俩之间有事瞒着我。你与安肆不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暗中琢磨了什么计划吧,你们这样会失去我的。”   “没有没有……”叶安皓心虚的一批,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这天都黑了,你舟车劳顿辛苦了,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今日我就不留你用膳了哈。”   苏维扬:“……”   苏维扬一眼看出有问题,但叶安皓打定主意不说他也问不出来,只能留下一句话表明态度:“阿皓,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能用的上我的你尽管说,别落下我。咱们是兄弟。”   “嗯呢嗯呢,不会落下你的,咱们三人团缺了你这一员大将可不成团,你就放心吧。”叶安皓频频点头应着,起身要拉他却忽觉眼前一黑,晃荡了两下。 第141章 道心不稳   苏维扬连忙将他扶住:“阿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晕了一下。”叶安皓缓了一下摆了摆手,眼睛突然瞥见苏维扬手臂上有一道食指长的伤口,不深,但冒着血丝。   他顿了一下,在赶人和关怀之间摇摆了一瞬,最终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开口问道:“你手怎么伤的?”   “别提了,先前路过城郊的时候遇见了个晦气的人,闹了点不愉快。”苏维扬想起那人就觉得讨厌,他本不想说这点小伤,不过见叶安皓这会儿问起来话头一转,“不若阿皓帮我寻个大夫来瞧瞧?”   叶安皓:“……”   叶安皓有些后悔问了那一嘴,那点伤等大夫来了都痊愈了好吗。   不过见苏维扬也没继续追着之前的话题问的意思,他也不是非要这么不近人情,想着府里正好有一位大夫在便让人去喊了。   苏维扬的伤口确实如表面那般浅而易见,大夫来简易处理了一下就几乎瞧不出了,连药都不用涂。   叶安皓最近频繁眼前发黑,想着来都来了,便让大夫也给他把了把脉。   老大夫沉呤了片刻才道:“公子之前可是伤过头?”   叶安皓点头,“确有其事,可是有什么不妥?”   “说不准,头疾乃人体大事。”大夫摇了摇头,“老夫还需看看伤处在下定夺。”   苏维扬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挺震惊:“阿皓,你什么时候伤到头了?”   叶安皓心中也有些不安,呐呐:“回苏城的时候磕过一回。”   说话间,大夫已然在叶安皓脑后摸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鼓包,心中有了定夺,“公子脑后瘀血未消已经硬化,长久以往怕是会时常觉得心悸、眩晕、恶心,严重点更是会引起眼疾不复光明。”   叶安皓脸色一白,想着自己全中,而且已然到了严重的地步,有些磕巴:“要,要是到了眼疾这一步,还能治好吗?”   “老夫开些药公子先喝着,能缓解一些症状,但要想彻底治好恐怕要费些时间。”大夫叹了口气叮嘱:“如若已经到了眼疾这步,从现在开始,公子身边最好不要离人。”   ……   ……   “阿皓,阿皓。”   叶安皓脑中一片空白,连大夫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回过神才发觉苏维扬一直在喊他。   苏维扬满脸担忧的看着他,甚至伸手在叶安皓眼前挥了挥:“阿皓,你还好吗?看得见我吗?”   叶安皓扯起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看的见呢。”   苏维扬心中担忧不减,“这事岑秋锐知道吗?”   叶安皓一愣,“我会告诉他的。”   “阿皓……”苏维扬安静了一会,再开口事声音有些哽咽,“别担心,大夫说了能治好的。”   叶安皓:“……”   呜,你这样一说更可怕了好吧。   “你再这样我都要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叶安皓受不了这种场面,开始赶人,“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苏维扬又叮嘱了两句,“记得要与岑秋锐说,身边一定不要离人啊。”   “知道了,回吧回吧。”叶安皓猛点头,把他往门外推。   苏维扬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叶安皓好容易将人打发走,独自坐在房中发愣。   说实话,听见那句不复光明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但是叶安皓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或者说不是一个盲目悲观的人,眼下还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自己才刚跟岑秋锐和好,往后的幸福日子还多着呢。   想到岑秋锐他又多了几分信心,就算真的瞎了狗男主还能嫌弃他不成。   算了,想太多也没用,积极治疗就好了,不行还有安肆呢。   想到之前与安肆定下的计划,叶安皓底气很足。   虽然阴差阳错计划实施不上了,但东西好用就行。   二公子自我调节的很好,倒在床上翻滚了两圈,目光触及床壁的黑匣子,忽然想起放在里面的血蛊了。   他起身将匣子打开,取出了装蛊的蛊筒。   虽说取血不痛,但是血蛊入体需要血引,这倒是让叶安皓犯起了难,找遍屋子都没找到一个趁手的工具。   他之前那把匕首用的还挺趁手的,只是那日扔在那小客栈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收着。   二公子最终无奈寻了只稍尖的金簪,咬牙在指尖划了一道小口,疼的一哆嗦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叶安皓半点不敢浪费,打开蛊筒将指尖伸了进去。   虫茧吸足了血慢慢变得透明,露出里面一只黄豆大小的白虫,在叶安皓心惊肉跳的目光中从那道血口子钻了进去。   叶安皓感受了一下,除了有些痒并无其他异常的反应,稍稍放心了些。   他又等了一会儿,确认连痒都没有了,松了口气。   所幸岑茂行没有骗他。   叶安皓胡乱在指尖抹了些药膏,将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又解决了一件大事,二公子心情不错,以至于夜里岑秋锐神色自若的进来想浑水摸鱼时,他都难得的没有拿乔,默认了对方的行为,没把人赶出去。   但这反常的现象却让岑秋锐惊觉很不踏实,总觉得这事没完,畏手畏脚的不敢太过放肆。   他察言观色,小心谨慎,却还是在入睡时引起了叶二公子的不满。   叶安皓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回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岑秋锐。   岑秋锐浑身一顿,迅速收回已经踏上床榻的半个身子解释了一番,“阿皓,书房重新修葺后未置床榻,实在无法入睡。”   而后在他开口赶人前做出保证。“你放心,我就在小榻上凑合一夜,什么也不干。”   刚要伸出手让人心疼一下的二公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什么都不干还回来干嘛,睡你的书房去吧狗男人。冷漠脸.Jpg   很好,岑秋锐你成功惹到我了。   叶安皓冷哼了一声,默然道:“随你。”   然后他就见到岑秋锐顶着一脸喜色真往小榻去了。   !!!   二公子简直难以置信,瞪大眼睛朝他扔了一个软枕过去,怒道:“岑秋锐,你给本公子滚出去!”   岑秋锐:“……”   叶安皓怒火中烧,把头蒙进被子里不再看他。   狗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让你进来了还睡小榻!   那么喜欢睡小榻睡一辈子去吧。   不对,抱着小榻去书房睡一辈子吧呵呵!   本公子以后独美,呸独帅!   二公子心中怒骂,却仍然竖起耳朵听屋中的动静。   狗男人,再不过来我真的要生气了。   好在岑秋锐没有让他失望。   叶安皓听着脚步声默念距离,察觉到被子被掀开就骨碌一滚,利落的钻人怀里去了。   岑秋锐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主动投怀送抱,下意识伸手要将人抱住,却又怕叶安皓生气,迟疑了一瞬。   快抱啊快抱啊。   为什么不上手啊男人。   送上门来你都不吃是吧?   岑秋锐的犹豫,让二公子觉得有点丢人,他又骨碌一滚要跑。   岑秋锐总算不再犹豫,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将叶安皓揽住。   叶安皓心中稍雯,欲拒还迎的推搡了一把,哼道:“你不是要在小榻凑合一夜?还过来干嘛。”   岑秋锐叹了一口气,主动交代:“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我实在不想宿在书房,才说出这等违心之言。阿皓别赶我出去了,想抱着阿皓一起睡。”   叶安皓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番说辞,哼唧了一句:“看你表现啦……”   岑秋锐一听有戏,眼睛都亮了几分,“我一定好好表现,阿皓尽管差遣。”   见他态度良好,二公子妥帖了不少,但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你一点都不关心我,都没发现我受伤了。”   “伤哪了?让我看看。”岑秋锐脸色一变,有些慌张,就要把人拉起来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番。   “诶诶诶,也不是什么大伤啦,你别紧张。”叶安皓只想撒个娇并不想搞出什么大阵仗,连忙制止了岑秋锐的行为。   他然后娇滴滴的伸出了左手,露出了食指上那点快要愈合的小口子。   “怎么伤的?”伤口不大,岑秋锐却仍然看的认真,仔细检查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满眼都是愧疚与心疼,“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阿皓独自一人在屋中才会这般受伤。”   啊,反应有点夸张了吧男人。   叶安皓莫名有些脸热,没敢说实话,“就,不小心划了一下,上了药的。”   虽然已经被他不知蹭到了哪里,所剩无几,但确实是涂过药的。   岑秋锐还是不太放心,下床寻来药膏,又细细给他抹了一层。   叶安皓盯着岑秋锐认真的侧脸,突然问:“岑秋锐,你说等我们以后老了会是什么样啊。”   岑秋锐笑了,放下药罐,“怎么忽然想到那么远了。”   “说说嘛,难道你不想跟我白头偕老吗?”叶安皓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凶巴巴的威胁:“岑秋锐,你不会嫌弃我变成小老头就不喜欢了吧?”   “怎么会呢,真到了老的那一天,我也成了老头子。咱俩谁也别嫌弃谁。”岑秋锐握住他的手,满眼真挚:“只要跟阿皓在一起,多老都不嫌弃。”   得了满意的答案,叶安皓眉开眼笑,在他指尖上捏了捏:“那我要是欺负你呢?”   “阿皓脾气这般好,定然不会随意欺负我。”岑秋锐抓着叶安皓作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语气诚恳:“如果有,那肯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惹你生气了,该罚。”   叶安皓彻底满足了,傲娇的瞥了他一眼,笑骂:“花言巧语也不知是学的谁的。”   眼见二公子小闹了一番,岑秋锐总算踏实了,黏黏糊糊的贴了上去,“我就喜欢阿皓这股子劲。”   叶安皓:“……”   这人怎么回事?   岑秋锐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吐槽归吐槽,叶安皓还是没忍住,凑过去在岑秋锐脸上亲了一口。   二公子坏心眼的撩完就想跑。   岑秋锐一把将人拦腰抱起,轻柔的放置在床榻之上,“阿皓,夜深该睡了。”   他动作迅速,说话间便褪尽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胸膛。   叶安皓心脏“砰砰”直跳,暗道不好。   岑秋锐居然使用美男计,这不是考验他的道心嘛。   就看他能不能把持住了。   好吧,二公子根本没有道心。   叶安皓奋起而之,“扑腾一下”将人扑到了。   岑秋锐哪受得了这撩拨,立马反客为主。   俩人情热似火,滚作一团。   ……拉灯分界线……   ……拉灯分界线……   一番酣战过后已是半夜,二公子吃完就倒,昏昏欲睡,把事后任务全然丢给了岑秋锐解决。 第142章 狗血修罗场   岑秋锐任劳任怨的将人收拾妥帖,正想软香入怀相拥而眠,门外却突然响起了细微的动静。   他脸色沉了下来神色不虞,却也知道不是大事就不会赶着这时来报,冷然道:“何事?”   屋外传来喜鹊略显焦急的声音:“主子,有人夜袭城郊小院,意图劫走长公主。”   岑秋锐脸色骤变,翻身下床。   叶安皓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声响揉着眼睛抬头,就看见岑秋锐正在穿衣,他不太满意的抬手搂住对方的腰:“你要去哪?”   岑秋锐顿了一下,藏住脸上多余的表情回头安抚他:“吵醒你了?茂行寻我有事,我去一趟城郊小院。”   叶安皓愣了一下:“现在?”   岑茂行真是的,有什么事非得大半夜的谈。   扰人清梦。   “嗯,我去去就回。”岑秋锐在叶安皓额头印下一吻:“阿皓先睡吧。”   “那你快点回来啊。”叶安皓已经困到不能思考,艰难点了点头,很快又重新进入梦乡。   岑秋锐迅速带人赶往了城郊小院,他到的时候正碰上岑茂行领着人搜查而归。   屋中并未与人有过交战的痕迹。   岑秋锐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   “那些人是有备而来,但行为举止不像是寻仇,行事也没有章法。”岑茂行沉吟片刻,也觉得奇怪,“他们没有别的意图,只是隔一会就要在门口弄出点动静,不像是来劫人的,倒是像故意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说到这他微微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些什么,神情有些严峻:“那些人好像一直在注意着我们的人手数量,方才一看见大哥你来了援兵赶来立马就收手了。”   这话一出,岑秋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   对方真正的意图在叶家!   ……   ……   皓志阁。   后半夜的时候,叶安皓被门外的动静惊醒。   他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一阵凌乱而嘈杂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喧闹与惊呼交叠的声浪。   怎么这么吵?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浑身软绵绵的不想动,朝外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岑秋锐也还没回来。   靠,要寻人的时候一个都没有。   二公子艰难的下床,打开门一看有些傻眼。   只见院子中两队人马对立而站正在火拼,打得难舍难分。   叶安皓的瞌睡瞬间清醒,瞪大眼睛,但随后他就发现,带人与岑秋锐那些护卫火拼的不是别人,而是许久未见的叶安鸿。   这什么情况???   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二公子感觉自己似乎没睡醒。   正在这时,那两队人马也分别注意到了他的出现。   叶安鸿朝他喊了一声:“皓儿,你在屋中躲好,大哥来救你了。”   另一边的人也喊:“保护二公子的安全。”   叶安皓:“……”   眼见着他们又要打做一团,叶安皓连忙喊停。   他让那些护卫们都住手,然后跑到叶安鸿面前甜甜喊了一句:“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是大哥来晚了,皓儿有没有受伤?”叶安鸿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中蕴满了愧疚,“大哥所信非人,让你受罪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受罪不受罪的。”叶安皓一脸茫然,还以为是叶安鸿误会了解释道:“我没事啊,这些都是岑秋锐新找的护卫,自己人。”   听他提起岑秋锐叶安鸿脸色一沉,“那小子潜进叶家居心不良、目的不纯,皓儿不可尽信。”   叶安皓浑身一僵莫名有些心虚,声音都小了不少:“大哥,你,你都知道了。”   叶安鸿看着失落的弟弟有些心疼,但还是狠了狠心:“既然你也知晓那小子不是良人,便忘了他吧,这等阴险狡诈之人配不上皓儿。大哥定然为你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他将叶安皓拉至身后,眼神不由阴沉了几分,浑身充斥着浓浓的暴怒,“来人,杀!”   一声令下,两队人马再次厮杀在一起。   “不是,大哥,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晚点再跟你解释。你快让他们别打了。”叶安皓看的胆战心惊,焦急不已。   “个中情况我已经知道,你无需再为他辩解。”叶安鸿并未理会院中的厮杀,拉着叶安皓大跨步往外走,“这里危险,你先去大哥院中休息,待事情了了,咱们再谈。”   叶安皓腿都是麻的挣脱不开,只能被动跟着他去了衡梧苑。   岑秋锐赶回来就看到叶安皓被强行拖着走的一幕,“阿皓!”   他神情阴沉,提剑便冲了上去。   叶安皓听见声响回头,眼睛都亮了几分:“岑秋锐!”   叶安鸿也看见了岑秋锐,怒目圆瞪:“岑秋锐你这小人,还胆敢过来,我今日定要将你杀之泄愤。”   他将叶安皓护在身后,也抬剑迎了上去。   岑秋锐方才心思都放在叶安皓身上,这会儿才看清拉着叶安皓的人是叶安鸿,他有意收招,但叶安鸿招招狠辣,有意置他于死地,岑秋锐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转眼间,俩人已经过了数招。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快住手啊……”叶安皓头都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这种狗血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是亲爱的,一个是亲大哥,俩个都是他不可割舍的家人。   岑秋锐分心关注叶安皓,与其对招的又是大舅哥,打的有些畏手畏脚,他往后退了几步,冷然道:“大哥这是何意?”   “闭嘴,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兄弟。”叶安鸿表现得异常愤怒,他愤然提剑又冲了上去,直指岑秋锐的咽喉。   叶安皓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岑秋锐,小心!”   岑秋锐抬剑挡下这招,“阿皓别怕,你离远些。”   叶安鸿也道:“皓儿,你先离开,大哥随后就来。”   “你们就不能别打了吗,有事好好说。”叶安皓都要急哭了,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岑秋锐心疼坏了,他欲速战速决,也不再保留,一咬牙用上了全部功力,招式逐渐凌厉起来。   叶安鸿心中一沉,渐渐招架不住,只撑下了十招便败下阵来,连连后退。   岑秋锐一招将他手中之剑挑了出去,双手抱拳:“大哥,承让了,日后小弟再陪你喂招。”   而后看也未看叶安鸿一眼,跑过去一把将泪眼朦胧的叶安皓抱住吻了吻:“别哭了,大哥跟我闹着玩呢,你看这不是没事嘛。”   叶安皓吸了吸鼻子,哭的更厉害了:“呜,你们吓死我了。”   “好啦好啦。”岑秋锐给他擦了擦眼泪:“你看为夫刚刚厉不厉害。”   叶安皓:“……”   厉害。   如果打的不是你大舅子就更厉害了。   “岑秋锐,你这个卑鄙小人,休要再迷惑皓儿。”叶安鸿看见岑秋锐当众引诱叶安皓卿卿我我更气了,上前要把他们俩拉开。   岑秋锐哪能让他得逞,将叶安皓紧紧搂着不撒手,很是不虞:“大哥,你这话说的也忒没道理了,我与阿皓明正言顺,你为何要将我们拆散。有这功夫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成家大事吧,不然祖母又要训你了。”   叶安皓:“……”   狗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看他大哥正气着吗,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叶安皓暗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抹了把脸示意他好好说话。   “姓岑的,你自己做了哪些混账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叶安鸿脸色铁青,盛怒:“尔等竖子,心思阴毒不配入我叶家,皓儿与你之事,行差踏错。现在我要将一切掰正回来。”   岑秋锐先前还疑惑叶安鸿为何突然非要弄死他,这下总算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叶安鸿定然是查到了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松开叶安皓,朝叶安鸿语气诚恳的认错:“大哥,之前我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我对阿皓是真心的。”   叶安鸿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很是不屑:“真心?你的真心值几个钱,比不上皓儿一根手指,却要他拿命换,真是好算计。”   他将叶安皓拉到了自己身后:“皓儿乖,这等图谋不轨之人咱们不能要,你别再为他伤心。大哥以后为你寻更好的姻缘。”   岑秋锐急了:“大哥你这是毁人姻缘,我与阿皓感情好着呢。”   “大哥,我不要寻旁人,就要他。”叶安皓也探出头来跟着解释,表明态度:“那些事情我们已经说清楚了,都是误会,岑秋锐没有要我的命。”   “皓儿你……”叶安鸿神色复杂,怒其不争:“你为何偏偏就要在这一颗树上吊死!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要为他狡辩。此子心思深沉,你自小便心思单纯,轻信会吃大亏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落个凄惨的下场。就算你往后会恨我,我也不能再让你与他在一起。”   他拉着叶安皓就要走。   岑秋锐上前将人劫住,寸步不让。   眼见着俩人又要打起来,叶安皓有些难受,他望着叶安鸿的目光带着一丝渴求:“大哥,我不是小孩了,感情的事我自己会判断,真心还是假意我能感受得到的,你就让我自己决定好吗?如果你不想看见岑秋锐,那我会跟他一起离开。”   说完他便坚定的走向岑秋锐,牵住了他的手。   “阿皓……”岑秋锐满心酸胀,目光紧紧盯着他,一瞬也不舍的移开。   “叶安皓!你当真要气死我不成。”叶安鸿脸色苍白,声音都染上了几分苍凉。   他看着面前十指相扣的两个人,忽觉心头一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叶随今日回了府,听见皓志阁的动静本不想参与,但是听说是叶安鸿回来了,还是没忍住思念,结果刚一脚踏进来衡梧苑就看见叶安鸿倒下的一幕。   “大哥!”他心脏都差点停了,连忙朝叶安鸿奔去。   叶安皓也吓了一跳,他腿一软双手颤抖着将叶安鸿从地上扶起来,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哥!大哥你醒醒,不要吓我啊。大夫,快找大夫。”   可无论他怎么喊,叶安鸿都没有回应。 第143章 一波三折   岑秋锐也没想到叶安鸿会突然倒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阿皓,你冷静点,先把大哥弄进屋。”   说完便一把将叶安鸿抱起进了屋中。   “对对对,先进屋。”叶安皓抹着眼泪跟在后面。   叶随这时总算跑了过来,他用力将叶安皓推开怒道;“叶安皓,大哥又一次被你气成这样,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叶安皓浑身一僵,如同被水泥浇筑了一般,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叶随心绪未定不再看他,匆匆跟进了屋。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喜鹊早已带人把另一边的局面控制住,听见这里的兵荒马乱赶紧去把府中的老大夫找了过来。   岑秋锐并未注意到叶安皓与叶随的冲突,他将叶安鸿安置好,回头却没看见叶安皓的身影,眉头一皱。   叶随瞧着他的样子,脸色不太好,冷然道:“他在外面你去吧,大哥这里我来守着。”   岑秋锐点了点头,出去却没在院子里找到叶安皓的身影,他脸色一变。   好在崔妈妈注意到叶安皓情绪不太对,一直跟着,直到看见叶安皓进了皓志阁才让人去喊了岑秋锐过来。   岑秋锐又匆匆忙忙赶回皓志阁,院中因为之前的打斗凌乱不堪,而叶安皓就呆坐在那一片狼藉之中,神色木讷。   他心中一惊,轻轻喊了一声:“阿皓……”   叶安皓大脑一片空白,眼中的世界就跟被按下了慢放一样,看见有人进来也没什么反应,目光空洞,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岑秋锐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都要心疼死了,他上前轻轻吻了吻叶安皓的唇,“阿皓,我是岑秋锐,你看看我。”   叶安皓没反应,他就一直重复这个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安皓空洞的瞳孔终于聚焦了起来,他看清岑秋锐的脸,眼泪如珍珠掉落一般嚎啕大哭。   “岑秋锐,怎么办我好怕,大哥被我气倒了。他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别怕,没有那么严重,”岑秋锐搂住他,“大哥往日身体很好不会就这样倒下的,阿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你不懂,岑秋锐……”叶安皓摇了摇头,他整个人被岑秋锐抱在怀里,浑身却因为受到惊吓而轻轻颤抖。   叶随的那句“大哥就是被你气的”和叶安鸿轰然倒地后的那一幕,轮番在叶安皓脑海中闪现,逐渐与原著中叶安鸿被叶安皓活活气死的结局重叠,无尽的罪孽折磨的他都快要疯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叶安皓早已把叶安鸿当成了真正的亲人,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改变结局,可现在他不确定了。叶安鸿唯一一次愤怒的喊出了他的全名,造成的后果几乎将叶安皓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念击随。   明明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他蓦然生出一种命运在跟他开玩笑的荒唐感,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贪恋太多。我应该听大哥的话,不该……与你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的岑秋锐浑然一僵,虽然竭力说服自己,那是自小宠爱叶安皓的亲哥,在叶安皓心中的份量自然是不同的。   但是当知道叶安皓能如此轻易将自己放弃的时候,他心底还是骤然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嫉恨。   他并不是叶安皓的第一选择。   叶安皓在乎叶安鸿多过于在乎自己,只要叶安鸿不同意,他随时都将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这个事实让岑秋锐心脏都凉了半截,他紧紧抓住叶安皓的肩膀,双眼中隐隐有血丝出现,死死的盯着对方:“阿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肩膀要被捏碎的痛意令叶安皓突然惊醒,他望着岑秋锐几欲心碎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伤人。   “对不起……我太乱了,岑秋锐对不起……”滔天的愧疚快要将叶安皓淹没,他双手颤抖的摸向岑秋锐的惨白脸庞,语无伦次的道歉。   见叶安皓还是在意自己的,岑秋锐脸色稍雯了些,他强压下心中的阴郁,语气沉然:“阿皓,我知道你担心大哥,心里着急,但是这些话我听了也会伤心的。眼下大哥情况未明,你不能先把自己身体急坏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叶安皓点点头,在岑秋锐的安抚下大哭了一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岑秋锐陪着他去了衡梧苑,老大夫已经为叶安鸿诊治完,正背着医箱从屋中出来。   叶安皓连忙上前询问叶安鸿的情况,老大夫复又把刚刚诊治出来的结果重述了一遍。   “叶家主先前受过内伤没有养好,又为心事所累这才会忧思吐血,只要好好调养无甚大碍。”   知晓叶安鸿并无性命之忧,叶安皓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在肚子里,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好在叶安鸿没事。   情绪大开大合带来的乏力在这时体现了出来,他这才感觉有些无力。   岑秋锐在身后扶住了他,劝道:“阿皓,大夫说大哥没有大碍,你别把自己身体熬垮了,先去睡一觉。”   叶安皓牢牢抓住岑秋锐的手臂,摇了摇头,“没看到大哥醒我睡不着。”   他摸了摸岑秋锐沧桑疲倦的脸色,有些心疼:“你去休息一会吧,我自己在这守着就好。”   岑秋锐清楚叶安皓的性子,知晓劝不动他,并未再啰嗦,只说:“我陪着你。”   “岑秋锐对不起,还有……”叶安皓看着自己年轻的爱人,眼眶红红的,“谢谢你。”   岑秋锐心中妥帖了不少,叹了口气将他拉进怀里,“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但是阿皓……你别再轻易将我推开。”   叶安皓轻轻“嗯”了一声,柔软的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屋内。   叶随望着院中紧紧相拥的俩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到目光触及床上额躺着叶安鸿时,心中那股难掩的忧伤才像是要从眼中溢出来。   他用手背碰了一下叶安鸿的脸,那张往日庄严英俊的脸此时因为苍白而染上了几分脆弱,令人害怕不起来。   叶随心脏“砰砰”直跳,忽然涌现一种渴求,他就像一个阴暗中见不得光的小丑,颤抖着指尖将对方的眉眼描绘了一遍。   ……   ……   叶安鸿在第二日辰时终于醒来。   他睁开眼看见趴在自己床边的叶随愣了一下,那张清秀的脸因为熟睡看不出平日那股小家子气的懦弱之色。   他迟疑了一瞬,想伸手将人喊醒,一动却发觉自己的手被叶随紧紧握在掌心。   叶安鸿目光一沉,盯着那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叶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揉着眼睛抬头就对上了叶安鸿的目光,他惊喜出声:“大哥,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叶安鸿抽出自己的手挣扎着起身,叶随想扶他却碍于叶安鸿锐利的神色不太敢动,只能目光紧紧跟随着对方的动作。   直到叶安鸿坐起来,他才听到对方语气冷淡的一句质问:“叶随,你为何会在此?”   叶随心中“咯噔”一下,惊慌之下有些结巴,“大,大哥,你昨日在院中晕倒了……我,我放心不下……”   叶安鸿这才想起昨夜气血翻涌的那一幕,他瞧见叶随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惨白的脸色顿了一下,有些烦闷,“皓儿呢?”   叶随心中悲鸣不已,叶安鸿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心心念念的第一人还是叶安皓。   这个他心中早已清楚的事实,每每验证一次都能让他走进濒死的绝境,对比之下自己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叶随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握紧,他垂着头往外走:“二哥在外面,我,我去喊他。”   叶安皓一看见叶安鸿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样子脑海就会浮现叶安鸿吐血的那一幕,没敢进屋,就那么在院中坐了一夜。   这会儿看见叶随打开门走出来,他豁然起身上前,眼神殷切:“是大哥醒了吗?”   叶随脸色不太好,冷冷的看着他。   叶安皓以为是叶安鸿状态不太好,脑中空白了一瞬,几乎有些站不稳。   “阿皓……”岑秋锐连忙扶住他,射向叶随的目光中蕴含着警告。   叶随撇了撇嘴,终于开口:“大哥让你进去。”   叶安皓心中稍定,立马就要跑进屋,却被叶随挡住,他动作一顿。   “叶随,你到底什么意思?”岑秋锐盯着叶随,目光微沉。   叶随并未看他,只是神色复杂的盯着叶安皓:“这一次只是侥幸。随行的小厮说回程的时候他们遇见了蛮夷人,大哥重伤昏迷了几日,却因为担心你一清醒就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叶安皓,我不管你跟岑秋锐之间要怎样,但是大哥才刚醒很虚弱,你别刺激他。”   叶安皓点了点头,他按下岑秋锐,难得的没有反驳:“我知道了。叶随,你也去休息一会吧,昨夜谢谢你守在大哥身边。”   叶随显然没想到叶安皓会是这个反应,他神情呆愣的望着从身边而过的叶安皓。   这还是那个唯我独尊的叶二公子吗?   叶安皓竟然会感谢人!   一旁的岑秋锐见叶安皓已经推开了门进了屋,这才目光沉沉,语带警告:“叶随,你别找事。”   叶随敛住脸上多余的表情,他看着岑秋锐那张阴沉无比的脸突然笑了:“岑秋锐,我们俩之间不过是交易一场,你想守护叶安皓,我也有我想守护的。”   岑秋锐闻言蓦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门,神色微妙:“你对叶安鸿竟生的这种心思?”   叶随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不禁暗叹岑秋锐果真才思敏捷,仅仅因为一句话就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而是顿了顿,将现实问题刨开在对方眼前,“岑秋锐,你知道叶安鸿一向对你不满,眼下有了这一出他对你只会是更加的厌恶。你也知道他们兄弟情深,有叶安鸿横在中间,你和叶安皓会走的愈加艰难,就算叶安皓现在选择你,也难保之后不会对你心生芥蒂。日子这样过久了总会累的,游走在你和叶安鸿之间,一边是感情一边是亲情,你说叶安皓最终会偏向哪一方呢?”   岑秋锐脸色铁青,语气阴森:“你到底想说什么?叶随,我奉劝你别找死!”   他越气愤,叶随越觉得痛快。   他心知自己这一刀扎的很准确,继续道:“岑秋锐,你需要一个能帮你转移叶安鸿注意力的人,而我需要在他心中留下痕迹。怎么样,要不要再合作一场?”   “你并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岑秋锐勾起一丝嗜血的笑容,“叶随,你说我若是让将你这段话告知叶安鸿会怎样?”   叶随脸色苍白,有一瞬的慌神,指尖紧紧掐着掌心,“岑秋锐,那对你并没有好处,我留在叶家才能帮你。只要我将叶安鸿绊住,他才没有多余的精力插手你与叶安皓之间的事情。”   岑秋锐是冷漠的,他对别人的感情并不感兴趣,但是叶随这一番话准确击中了他的弱点。   叶安皓昨夜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无法释怀。   半晌后,他似是接受了这个提议,冷冰冰吐出一句话:“你想怎么做?”   “将我能代替叶安皓献血的事摆上明面。不涉及叶安皓,你才有跟叶安鸿谈的底气,只要叶安皓能坚定选择你,叶安鸿一定会松动妥协。”叶随顿了顿,想到叶安皓前世的惨状又补了一句:“不过心头血非同小可,你得保住我的性命,当然我也会暗中为你制造机会。”   岑秋锐眼中晦涩未明,思索着这场合作的可能性。   叶随脸上不显,一颗心却悬在了嗓子眼,仿佛随时会跳出来。   好在下一瞬,他终于听见岑秋锐开口。   “成交。”   是与上一次相同的答案。 第144章 兵荒马乱(叶随2/1)   屋中的叶家兄弟,对于外面这一场交易毫无所知。   叶安皓望着靠坐在床榻上与他冷漠无言的叶安鸿,眼眶红红的,脚下却如同被水泥浇筑了一般,一步也无法向前迈进,只敢怯懦的喊了一声:“大哥。”   叶安鸿原本冷着脸,但到底心疼弟弟,看着这样的叶安皓无法再冷漠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朝叶安皓招手:“皓儿,到大哥这来。”   听到叶安鸿的呼唤,叶安皓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飞奔过去将叶安鸿抱住,嚎啕大哭:“哥,大哥,你真的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大哥这不是没事吗,”叶安鸿在叶安皓头上揉了揉,“是大哥不对,让皓儿担心了。”   叶安鸿轻柔的安慰让叶安皓更难受了,他搂着叶安鸿的腰哭的抽抽搭搭,“哥,我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会气你了呜呜呜……”   “真的吗?”   叶安皓重重点头。   “那你听大哥的话,跟姓岑的小子断了。”叶安鸿一针见血。   叶安皓浑然一僵,他望着叶安鸿有些嗫嚅:“哥……我……”   叶安鸿像是铁了心,“那小子不怀好意,呕心沥血在叶家潜藏了好几年,就为了救他那个娘,怎么可能在这最后关头放弃。爹娘早亡,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也葬送。你听话,大哥查过了,这么些年岑秋锐暗中借着叶家的名头也得了不少好东西,皓儿,只要你跟他断了,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行,”叶安皓摇头,“哥,那些事情我都不在乎,我答应了岑秋锐,不会离开他。岑秋锐之前是带着目的来的,但是我以前对他也不好。现在我们都离不开对方,关于他娘的事岑秋锐也对我坦白了,其中的误会我们都已经解开,他不会伤害我的。大哥,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皓儿!你……咳咳……”叶安鸿气急,捂着胸口猛然咳了两声,“你当真不听?”   “大哥!”叶安皓生怕他又气出个好歹,眼神中充斥着乞求:“哥,你先好好养伤,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谈好不好?”   “你不听我的就不必再谈。”叶安鸿骤然加重了语气,正当他狠下心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叶随的声音随之而来:“二哥,你们谈完了吗,大哥该吃药了。”   叶安皓“嗯”了一声,迅速用手将眼泪抹掉,“你进来吧。”   “吱呀”一声,叶随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大概是见到叶安皓和叶安鸿脸色都不对,他动作微顿了顿,扯出一抹笑容周璇道:“二哥昨日在院中站了一夜,眼下大哥已然醒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谈。大哥这里有我呢。”   叶安皓心想这样也好,省的等下又吵起来将大哥给气着了,他吸了吸鼻子,朝叶安鸿道:“大哥,你先吃药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叶安鸿看出来他是想逃避话题,冷着一张脸撇过了头,没有吭声。   叶安皓神色暗淡,默默走了出去。   “阿皓。”等在外面的岑秋锐,一见到他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满脸的担忧。   叶安皓此时的模样不可谓不狼狈,衣衫脏污凌乱,两只眼睛已经哭到红肿不堪,他望着岑秋锐有些委屈,“大哥说我不听他的话,他没有原谅我……”   “没关系,阿皓没关系的,他只是担心你。”岑秋锐拨开叶安皓额前凌乱的发丝,为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大不了我去负荆请罪,大哥生气就让他揍我两顿出气好了,你别哭。”   “不要,我不要你挨揍。”叶安皓脸色惨白,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还有亲人的不理解,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声音都有些虚:“岑秋锐,我好累啊…”   岑秋锐满心酸涩,“阿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我们再一起找大哥请罪好吗,只要他能消气,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叶安皓惨白一笑,腿软往地上摔去,很快便没了知觉。   “阿皓!来人,快来人…”岑秋锐惊的魂飞魄散,抱住他就往外奔。   府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   屋内。   这还是叶随第一次见叶安鸿这般对待叶安皓,可见叶安鸿这回是真的被伤了心。   他心中说不出的扭曲痛快,叶安皓总算也能体会到被在意之人漠视的滋味了。   “大哥,喝药吧。”叶随极力掩住翘起的唇角,端着药碗上前要喂他。   叶安鸿却朝他径直伸出了手,“给我吧。”   叶随怔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自己喝,“大夫说你要好好将养,还是我喂……”   叶安鸿皱着眉头打断他,“你是觉得我现在连碗药都端不住了吗?”   “没,没有。”叶随有些嗫嚅,将药递给了他。   叶安鸿接过便一仰头干了,“你也出去吧。”   “那,那大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喊我。”叶随收了碗刚要出去,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喧闹声,其中夹杂着一些“快来人”“二公子晕倒了”之类的言论。   叶安鸿脸色一变,翻身下床却打了个趔趄。   “大哥!”叶随手上的碗都顾不上,赶忙扶住他,“大哥你现在要紧着自己的身体先,二哥那里有岑秋锐在呢,他会照顾好二哥的。”   “你闭嘴!那等居心叵测之人,我怎能放心将皓儿交于他,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叶安鸿怒急,他一把将叶随推开却突觉气血翻涌,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叶随被推的后退右臂磕在床角上,发出一声闷哼,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咬牙爬起来紧紧揽住叶安鸿的腰,声音带着哽咽:“大哥我求你了,你的内伤很重,能不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管二哥了。 ”   “叶随,你放肆!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咳咳……皓儿是我的弟弟,作为兄长的我不为他谋划把关,以后无言面见爹娘。”叶安鸿目光沉沉,又欲将他再次推开。   “那我呢?我就不是你的弟弟吗?大哥,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惹你这般厌弃,为什么从小到大无论我怎么做,在你眼里都是错的。”叶随被那目光看的浑身一颤,却拼着一口气抱的更紧了,他壮着胆子开口将平日不敢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你说岑秋锐居心叵测,但我只知道昨日你晕倒,二哥在院中站了多久,岑秋锐就一旁陪了多久,期间一直注意着二哥的情绪和需求,给予支持和安抚。说实话,我作为一个旁人都能看出岑秋锐对二哥的真心,二哥作为当事人能感受到的只会更多,他有自己的判断。一直以来你为二哥做的够多的了,叶安皓有叶安皓的人生,叶安鸿也应该有叶安鸿的人生,而不是坚持一意孤行,固执己见。”   “你,你……”叶安鸿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说过,他脸色微僵猛地提高声音,却“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叶随说完也后悔了,眼神闪躲着根本不敢直视叶安鸿的目光,冒出来一身的冷汗。   空气蓦然沉默下来。   安静到叶随心里都在打鼓,“砰砰砰”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破体而出,他的头越垂越低,突然“啪嗒”一声撞上了叶安鸿的胸膛。   他浑身一僵,突然想起自己还抱着叶安鸿的腰,这个姿势就好像是被叶安鸿抱在怀里一样,亲密相拥。   一想到这个画面,叶随的心脏跳的更厉害了,一股热气直从脚底蹿到的脸大脑,整个人都红了起来兴奋的微微颤栗,他有些无措的想往后退,却又舍不得这份难得的亲近,一时进退两难。   叶安鸿原本的怒火在看到叶随这幅模样时顿了一下,心道自己平日难道真如洪水猛兽一般让人害怕不成,不过叶安鸿很快的就推翻了这个猜想,皓儿就不怕自己,定然是此子演技拙劣,装的太过夸张。   他神色不虞,脑海中又瞬间浮现出叶随刚才对他偏心的指控,正欲将人扯开臭骂一顿,叶随突然微微偏了些头。   因着身高差的原因,叶安鸿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随着叶随动作露出来的那截纤细脖颈和侧脸,眼前的人影再次与一个常年来多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重合。叶安鸿有些许怔愣,抬起的手不由自主摸向了那模糊的侧颊。   叶随提心吊胆了半天,等来了放在脸上的一只温润大手,他瞪大双眼抬头简直不敢相信,一种难以言语的酥麻感从脸颊传递到四肢百骸,令他有些腿软。但随之而来更多的却是惊慌与茫然,那是叶随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叶安鸿在叶随抬头那一瞬间猛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有些不自在,他撇开脸轻咳了一声:“你,你先出去吧……”   “好,好的,那大哥我就先出去了……”叶随也有些尴尬,松开手小声回了一句就垂着头飞奔了出去。因为跑的太急,在开门的时候还差点迎面撞上了来人。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已经许久未出静微轩的叶老夫人,叶随神色不太自然,低低喊了一声:“祖母。”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哪有做主子的气派,尽让下人看笑话。”叶老夫人被贴身嬷嬷搀扶着,不认同的教训了一句便径直进了屋。   嬷嬷随即上前把门关上,回身对着叶随笑眯眯道:“老夫人与家主有些事情要谈,三公子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叶随这才注意到蘅梧苑的丫鬟小厮皆被屏退,他顿了一下,掩住眼中多余的情绪也扯了扯嘴角,低笑道:“大哥伤病未愈,做弟弟的总也忧心不已,我今日正好没事,便去偏房为他抄一些佛经祈福,祖母若是有吩咐嬷嬷只管喊我。”   他说完便径直走向偏房,谁知那嬷嬷竟也未曾阻拦。 第145章 逆天改命   屋内的叶安鸿原先还有些怔愣,咋一下听见老太太的声音,连忙敛住神色将手中的东西塞进胸前的衣襟,上前两步要搀扶她,“祖母,咳咳,祖母今日怎么有空到孙儿这来。”   “行了行了,你先顾好自己的身子,老太婆还没到走不动的时候。”叶老夫人摆了摆手,慧眼如炬将他刚才收进去的湛蓝色荷包尽收眼底,语气中有些严厉:“一个两个的接连倒下,我再不出来这府中都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祖母教训的对,是孙儿的错。”叶安鸿闻言有些羞愧,老老实实向老夫人低头告罪:“孙儿回府本应先去静微轩给您请安的,让祖母担忧是孙儿不孝。”   叶老夫人在紫檀木雕花椅上坐下,脸色稍雯,“坐下说话吧,你这身子骨大夫怎么说?”   叶安鸿依言坐下,避重就轻的回道:“一点小伤将养几日就好,祖母不必挂心。”   “一点小伤又怎会闹到吐血?”老太太来之前早已让人喊了大夫去静微轩细细问过,是以这话叶老夫人压根不信,她看着面前脸色苍白虚弱却依旧坚挺脊梁、身资挺拔的长孙,突然叹了口气:“鸿儿,这么些年,你也该让自己休息一下了。事情我都已经听说,皓儿的事便让他自己做主吧。”   “祖母!”叶安鸿闻言脸色一变,有些激动,“祖母你可知岑秋锐的居心?他隐藏身份待在叶府谋划了好几年,表面是一个寄人篱下受尽欺凌的样子,实际暗中已经多次借着叶家的势谋了不少奇珍,还欲于伤害皓儿。这样一个心思深沉之人,祖母你叫我怎敢放心,又怎能置之不管。”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那些东西也是我用来让他留在叶家的条件。”叶老夫人声音平静,说出的话叶安鸿脑中轰然“嗡”的一声炸了。   他下意识想反驳,却突然想到岑秋锐当初就是被老太太所救才带进府中来的,而岑秋锐暗中所得的那些奇珍药材,有很多是他也未曾听闻过的珍馐,整个叶府能瞒住他的耳目做到这些的只有叶老夫人。   ——他的祖母。   “祖母您……是不是岑秋锐拿什么威胁了您……”就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叶安鸿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从小教导他长大的祖母会做出这些事情。   “罢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叶老夫人神情沉凝,“你还可记得皓儿十岁时生的那场大病?”   叶安鸿浑然一僵,他怎会不记得,就是那一年他接连通失双亲,又差点失去唯一的亲弟弟,所幸叶安皓最后挺过来了。   “皓儿自小便被大师断言命运多舛,活不过十岁。你娘为了这件事呕心沥血,四处奔波找寻破解之法,后来历尽千辛终于让她从得道高人那里寻了一个“机遇”,能为皓儿改命。但那还不够,改命是为逆天,那次的“机遇”只成功了一半,仅仅是做到将皓儿早亡的命运推迟,其中还差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那就是能让皓儿逢凶化吉的命定之人。”说到这里叶老夫人流露出几分哀伤,“可惜的是那时候你娘的身子已经垮了,她怕你爹伤心,暗中将此事和那命定之人的信息告知与我,要我之后留意一下能对的上信息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将人带回叶家,让他早日与皓儿培养感情。”   听到这么一个闻所未闻的真相,叶安鸿嗓音干涩,“那个命定之人……”   叶老夫人点了点头:“没错,那个人就是岑秋锐。”   “什么机遇能有如此预知未来的本事?”叶安鸿觉得不可置信,“娘当时怎么就断定所谓的命定之人能让皓儿逢凶化吉呢,祖母又是怎么确定那个人是岑秋锐的?”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娘当初留给我的信息中有一张画像和一份生辰八字,说是此人姓岑会从圣都而来。那画像之人虽是孩童时期却不难从中窥出相貌,与岑秋锐确实算的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后来也找人核算过他的生辰八字,都能对的上。”老太太想了想又道:“我记得你爹娘之前有带着皓儿去求药在圣都呆了一年,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与岑家有过接触。”   叶安鸿有些怔愣,这件事他确实有点印象,本来他当时也打算跟着一起去圣都的,但是祖父却突然身体抱恙,叶家一大摊子事还指着人做主,便没去成。   如果当时他娘去圣都是为了寻那所谓的命定之人的话,那么一切就能说的通了,但叶安鸿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祖母,既然你们能确定岑秋锐就是那个人,为何之前将他带回来饿时候却任由皓儿胡闹。”   “因果循环自有定数,有些事事在人为,有些事却只能听天由命。你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只管将人带回来便可,不能随意插手那孩子与皓儿之间的事情。怎么相处或者结局如何,是济还是劫全看皓儿自己的造化,这是他逆天改命必须要经历的路程,不管结果如何都只能放手让他自己走。”叶老夫人又叹了口气,自从宽袖中摸出了一个略显陈旧的信封,交给叶安鸿手中,“这是你娘生前给你留的信,让我在将这些事情告知你的时候一并交给你。”   看着手中那有着时光印记的纸张,叶安鸿眼热无比,心中的情绪复杂。   好半晌,他才颤抖着手将信封展开。   【吾儿亲启:   鸿儿,我骄傲的长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应该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向你告别,但娘要告诉你的是,这是人生必经的旅程。不要太过悲伤,娘希望你知道,无论我身在何处你都是娘最爱的长子,娘对你的爱也永远不会消逝。   你自小便让人省心,我的孩子,娘一直为你感到无比的自豪。从你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我生命中无比珍贵的存在,还记得你第一次喊娘亲的时候,那个稚嫩的声音将娘的心都快要融化了;记得你刚会走路的那一日,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却又无比坚定的走向娘的模样,我看着你一点点点长大,每一个阶段都让娘感到惊喜。那时候娘以为能陪着你一辈子,直到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儿孙缠绕陪伴在膝下。   但娘食言了,对不起,因为浩儿对你忽视了不少,可能对你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但是娘还是想告诉你,我亲爱的孩子,希望你不要因为大人之间的一些事情对自己太过苛刻,拘束自己的本性,那不应该是你所应该承担的责任。鸿儿,不管以后你有多少种身份,最重要的还是做你自己,就算是家主有些时候耍耍性子也是可以的,哥哥也不一定每次都要让着弟弟,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娘都无条件支持。我相信此刻的你已经长成了一个能为家人遮蔽风雨、放心依靠的家主,叶家在你手中定然会更加辉煌。娘会在其他地方为你祈福,我的孩子,希望你能永远开心幸福。   ———爱你的娘亲。】   望着那一个个熟系的字迹,叶安鸿攥紧指尖,将那张纸珍贵无比的贴在了胸口。   自小在跟前教导长大的又怎会看不出他在强撑,叶老夫人也早已眼眶湿润,她掩袖抹了抹眼角,起身向外而去,将屋子留给叶安鸿发泄。   叶安鸿再也忍不住,心中那股压抑了近十年的伤感记忆轮番涌了上来,让他有些失控。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眼眶中滚落,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哀伤,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全部倾泻而出,他呜咽着一声声的喊着“娘亲。”   此时的叶安鸿不再是需要重振叶家的长孙,不再是背负家族荣耀的家主,不再是为弟弟遮风避雨的哥哥,他只是一个想念娘亲的孩童。   偏房的叶随正沉心抄着佛经,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极压抑的哭声从主屋传来,他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反应过来便飞快夺门而出,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叶老夫人眼神锐利,像是早已猜到他会过来特意在门口未走。   叶随浑身一僵,却惦念着屋内的叶安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轻声询问:“祖母,大哥他……”   “叶随。”老太太慧眼如炬,沉沉看了他半晌。   “祖,祖母请说……”叶随心如擂鼓,感觉那道的目光仿若已经将自己心中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全部看穿,就在他坚持不下去了即将落荒而逃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了叶老夫人的下一句。   “你若有心,日后便好好陪着他吧。”   叶随闻言浑身一震,不知道老太太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敢问的太细,只能结结巴巴的应下:“随,随儿谨遵祖母教诲,日后定当好好陪着大哥,照顾好他。”   这一次叶老夫人并未再多言语,被贴身的嬷嬷搀扶着出了院子,只是脚步有些蹒跚,不想来时那般矫健。   她一走,叶随骤然松了口气,一点力气也无,他靠坐在门框上,听着屋内叶安鸿的哭声心里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的叶安鸿在外表现出来的都是威严的、锐利的、震慑的符合一家之主的身份,他从未看见过对方像此时这般脆弱压抑的模样。   叶随不知道叶老夫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才让叶安鸿这般失控,但是想起少时记忆里那个美丽温柔的女主人,他又觉得好像能理解了。 第146章 松动   这边的气氛低迷,而另一边的皓志阁,也在经历着新的煎熬。   老大夫两日已经出了好几次诊,暗骂这府中怎么都是些不知爱惜身体的愣头青,他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探指为叶安皓把脉。   “二公子此番并不是晕倒,他之前紧绷着精神太过疲累,眼下只是睡着了,身体并无大碍。”   守在一旁的岑秋锐,悬着的心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蓦然松了下来,他不免有些庆幸。   还好还好,好在阿皓只是困了。   可是还没等他彻底放下心来,又被老大夫的一句话吊了起来。   “老夫为二公子开几贴安神的药方,但是此方与昨日开的那张缓解头疾的药方有些相克,要注意错开时间服用。”   岑秋锐脸色微变,他拉着老大夫问道:“什么头疾?阿皓昨日还找你看过诊?”   老大夫顿了一下,见他好像真的不知,有些迟疑的将昨日的诊断重复了一遍:“二公子的后脑有一处之前留下的旧伤已经硬化,时间太长所以会时常觉得心悸、眩晕、恶心,严重点更是会引起眼疾不复光明。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到了阶段性视物不清的地步,虽是能治但要耗时调理,昨日就是在这,老夫还再三下了医嘱,现阶段他身边不能离人。”   随着他话音刚落,眨眼间便出现了一个单膝跪地的黑衣人,“主子,昨日苏公子来时二公子将我们都撤开了,不让靠近,寻大夫也是说为苏公子包扎。属下并未察觉有异,是我等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老大夫眼睁睁看着房中瞬间大变活人有些哆嗦,他也跟着附和道:“对对对,昨日是还有另外一位公子在,不过那位公子就是一点小外伤,不足挂齿。”   岑秋锐脸色铁青,语气阴沉:“没有下次,自己去受罚。”   “是。”暗一恭敬退下,走时还没忘了带上还在一旁杵着的大夫。   熟睡中的叶安皓似乎听见了些声响,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几句,岑秋锐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二公子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岑秋锐守在床边静静望着那张恬静的睡颜,却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好半晌他才弯腰在叶安皓唇上印下一吻,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喜鹊和崔妈妈见他出来连忙上前,一个推门进屋守在叶安皓旁边,另一个跟在岑秋锐身后汇报。   “主子,叶老太太前不久去了衡梧苑,那边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岑秋锐轻嗤一声:“老太太终于舍得出静微轩了?她与叶安鸿都谈了些什么?”   喜鹊:“老夫人承认了当初用条件将您带回叶府的事情,她还说做这些都是因为叶夫人的缘故,只因为主子是您能助二公子逆天改命的命定之人,让叶家主别再插手您与二公子之间的事情。”   岑秋锐闻言脚步微顿了一瞬,“叶夫人说我是阿皓的命定之人?”   “是这样的没错,老夫人还说就是靠着叶夫人留的画像和生辰八字才找到主子您的。”喜鹊察言观色,说着又补了一句:“没准叶夫人早些年带着二公子在圣都待的那一年,你与二公子就早已相识呢。”   岑秋锐心中有些微妙,他少时并不喜画像,记忆中唯一一次还是与珍珠哥哥的合像,好像当时被他娘收了起来。   这么说来,阿皓果然是他的珍珠哥哥,岑秋锐现在无比想将那人抱在怀里再多亲近一番。   但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   “我知道了,你回皓志阁守着。”岑秋锐点头,继续抬步往蘅梧苑而去。   “是。”喜鹊察觉到岑秋锐脸色好了不少总算松口气,领命退下。   ……   ……   蘅梧苑。   听着屋内的呜咽声逐渐平静下来,叶随起身拍了拍衣角上沾染的灰尘,出院子寻人拿了些吃食过来。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疾步而来的岑秋锐。   叶随心知岑秋锐这时过来是所为何事,他赶忙上前将人拦住,语气中带着些恳求:“岑秋锐,大哥情绪不太好,你能不能晚些时候再来……”   岑秋锐不为所动。   叶安鸿情绪不好又能怎样,他还情绪不好呢?   那还能躲在屋中哭不成。   岑秋锐看向叶随的目光透着些怪异,嗤笑道:“叶随,先前言之凿凿跟我谈条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嘴脸。怎么,现在后悔了不成?”   叶随摇头矢口否认:“我没有后悔,但……”   “没后悔就成。”岑秋锐不欲再听他啰嗦,径直越过叶随跨进了蘅梧苑。   “岑秋锐!”叶随紧随其后,语气有些焦急,“你必然也知祖母前不久才来,眼下情况未明,这时贸然将事情说出恐怕会适得其反,不如先静观其变。你就先回去陪陪叶安皓,晚些时候再来好吗?”   岑秋锐神色莫测,目光沉沉瞥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没,没有,我啊……”叶随注意力全在岑秋锐身上,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打了个趔趄,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   岑秋锐走在前面只觉不对,下意识闪身一躲。他想起叶随之前就有一次在大街上设计往自己身上贴,还被叶安皓瞧见的记忆,以为叶随是故技重施。迅速警觉起来往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才转向摔倒在地的叶随,怒不可遏:“叶随,你胆敢贼心不死!”   “没有没有。你知道我,我有心上人的,刚刚就是走太急崴了下脚。”叶随也有点懵,他慌忙否认迅速爬起,却突觉左脚脚腕抽疼。   他闷吭了一声端坐在地,抬手摸向肿了一圈的脚腕,心道只怕是扭伤了。   “你这些把戏还是留着演给叶安鸿看吧。”岑秋锐冷眼旁观,语带警告:“叶随,我奉劝你少把主意打在我头上,要是再有人去你二哥面前乱传你我之间有私情,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叶随闻言浑身一震,也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蠢事。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早知道叶安皓的名头能这般好用,他哪还需要自己往前凑,搞得现在有嘴也说不清。   他挣扎着起身,但是右臂的伤也痛使不上力,动作间有些艰难。   岑秋锐自认无情,本不想管他,但是想起先前好像见着叶随差了下人去拿吃食,又怕有人来见到院子里的这幅画面,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他衡量了一番其中的利弊,最终还是捏着鼻子上前拎住叶随的衣领子将人提溜了起来。   “谢,谢谢。”叶随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好心,微愣了下连忙道谢。   正在这时,“吱吖”一声,院中主屋的房门被打开,叶安鸿此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却没成想一开门就瞧见岑秋锐一脸嫌弃的拎着叶随的衣领子欲要动手的场面,他脸色微变,怒喝道:“住手!岑秋锐,你当真欺我叶家没人了是吧。”   岑秋锐:“……”   他就说不该多管闲事。   岑秋锐飞快松手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叶随的距离,俩人之间瞬间泾渭分明。   “大哥,误会误会,是误会。”叶随也怕叶安鸿太过愤怒赶忙解释,人还没站稳就强忍着痛走到叶安鸿旁边:“我刚才不小心崴了下脚,是二嫂……是他扶了我一把。”   “叶随,方才我亲眼所见,你无需再为他遮掩。”叶安鸿看着叶随咬牙冒出来的冷汗,神色不虞,他踏出房门,怒视着岑秋锐:“姓岑的,你又想做什么?诓骗了一个不够,还想诓骗第二个不成,你真当我是死了吗!”   叶随当着叶安鸿的面喊得那句二嫂令岑秋锐心中很是服帖,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嗤道:“叶安鸿,我说你又不是只有阿皓一个弟弟,能不能将注意力分一分,别老盯着我们行不行?”   他啧了一声,指着叶随,“他刚不是说崴脚了吗?你如果上心一点,就会发现他说的是真的。这事其实我不是很想管的,但是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叶老太太不是将事实都与你说了吗。”   叶安鸿闻言一顿,目光在叶随身上扫视了一下,确实发现了他的站姿有些歪斜。   他心中有片刻迟疑,但是身居高位已久,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叶安鸿抹不下脸给人道歉,更别说当着岑秋锐那个小人得志的嘴脸,他更是没什么好气:“岑秋锐,我叶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江山。别以为有祖母为你说话,我就能轻易认可你。皓儿与你之事没那么好揭过去。”   “你!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要是当家做主累了就去寻个伴娶妻生子罢了。整日操心怎么拆散有情人是怎么回事。”岑秋锐也怒了,对于他这种逆反心理就能不理解,冷言冷语揣测:“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不成?”   叶随咬牙忍着痛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道岑秋锐难不成是来灭口的,之前怎么不知他这般毒舌这般能说?   他拼命朝岑秋锐使眼色让他快别说了。   “岑秋锐!你最好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真不知皓儿怎么就能瞧上了你。”叶安鸿果然气得脸色铁青,余光瞥见叶随还在朝对方挤眉弄眼,更火大了。   岑秋锐“……”   岑秋锐莫名在这句无能狂怒话中听出了与叶安皓往日如出一辙的威胁。   叶安鸿这意思明显是打算早暗中找叶安皓告他黑状,想到这里他不由暗骂叶安鸿老奸巨猾,果真阴险。 第147章 谈判   岑秋锐勉强压下怒气,他今日本意是来求和的,并不想激怒叶安鸿,只是一不小心还是着了对方的道。对此他只能告诫自己接下来谨言慎行,不然经过对方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让叶安皓知晓了少不得要与自己闹别扭。   他深吸一口气,为了往后的幸福,决定做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典范,就连称呼也换回了之前的叫法不再直呼其名:“大哥,我今日是来向您请罪的,刚才心直口快了些还望您别与我计较。咱们都是皓儿的亲近之人,就别做让他伤心的事了,这样,我们进去坐下详谈吧。”   论变脸之快在锦城可谓鲜有敌手。   叶随:“……”   叶安鸿:“……”   你这架势,真没哪里能看出来是认罪来的。   见他谈皓色变,叶安鸿脸色稍雯但也没多好看,不过事情总归要解决,他沉默着拉开门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面向叶随:“你回去吧。”   “诶,他可不能走。”岑秋锐再次开口:“大哥,有些事情也与他有关,况且咱们今日所谈之事也得有个见证之人。”   叶安鸿本欲让叶随先去处理一下伤处,却没想到被岑秋锐拦下,他不满的怒视着岑秋锐:“什么事能与他有关,岑秋锐,你莫要胡搅蛮缠。”   “有关你说我居心不良的一件事。”岑秋锐表现的坦坦荡荡,任叶安鸿怒视。   说他小人之心也好,为了防止对方私下抹黑他,今日叶随这个人证必须得留下,况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叶随确实需要留下,他看了看叶安鸿的脸色,小声喊了一句“大哥……”   叶安鸿拧眉看了他半晌,才道:“你的脚……”   叶随见有戏,咬牙说了个慌,他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不痛了,这点伤还能忍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叶安鸿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人进了屋。   岑秋锐与叶安鸿先后在雕花椅中坐下,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俩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岑秋锐是还没想好从哪说起,而叶安鸿则是想看看姓岑的小子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愣是沉着一口气。   “大哥,之前的事相必祖母都与你说清楚了,我便不再多过说明。关于我母亲一事……”岑秋锐惦记着叶安皓,想着速战速决,他将其中缘由与叶安鸿说了一遍,而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蛊筒朝对方递了过去:“这是舍弟依照古籍培育出来的血蛊,能润雨细无声的寄生在人体之中吸食血液,对人体无害。”   叶安鸿并未伸手去接,他皱着眉头像是不可置信:“你还想让皓儿用血养蛊?岑秋锐你趁早死了这种心思,我不可能同意。”   “我并未想让阿皓来做这件事,他身子虚弱,还有先前摔下山崖留下的伤未恢复好。叶三公子与阿皓乃同一日出生,时间更是相差无几,他的血也是可以的。”岑秋锐顺势而为将诉求说了出来,他见叶安鸿未接便将蛊筒摆在旁边的小几上展开,笑眯眯朝叶随道:“当然这期间所有滋补气血的补品和你的人身安全我自会让人保障。如果三公子能同意帮在下这个大忙,还有什么想要的要求也可以尽管提,岑某定当竭力满足。不过,如果是让我离开叶家或者是离开阿皓这种事情就不用说了,这个做不到。”   叶随:“……”   叶安鸿:“……”   叶安鸿神色不明,并未说话。   叶随也摸不出他的心思,只得试探着开口:“如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我愿意答应,我也没有其他的额外要求了,只希望你能做到做到,日后与二哥好好的。”   “当然……”岑秋锐自然点头答应,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不行!”叶安鸿突然出声,抬头转向叶随,目光沉沉:“叶随,你当真愿意?”   叶随猜不透那目光中蕴含的情绪是什么,却本能的感觉到叶安鸿很不高兴,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有些紧张:“只是出点血就能将此事了结,让大家能回到之前的样子,叶随愿意。”   “叶随!”叶安鸿怒意丛生,看向他的眼神尤为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笃定岑秋锐说的就是真的,他这番言论皆是一面之词。心头血特殊,我不能同意。”   叶随怔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叶安鸿这是在担心自己,他眼眶湿润,心中有些酸涩。   一旁的岑秋锐对叶随此时的表现不太满意,他眯了眯眼睛,说道:“这只蛊筒中有两只血蛊,要是大哥还不相信,我可先演示引一只入体。”   他说着便指尖放入唇边咬破,随后将那殷红的血珠滴进了其中一只虫茧之中,虫茧逐渐被血液浸透,慢慢吸足了血变为透明,露出里面一只黄豆大小的白虫转瞬便从岑秋锐指尖的伤口钻了进去。   “你……”叶随瞪大了眼睛看着。   叶安鸿也拧着眉头,神情沉重。   岑秋锐朝他们扬了扬手指:“取血最快也要到下月,三公子可先将这血蛊收好,先看我会不会有事。”   “出来许久我也该回去了,待会儿阿皓醒了又该寻我了。”他说着便拍了拍袍角起身,朝叶安鸿告辞:“大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若还有什么顾虑,可差人去皓志阁唤我。”   “岑秋锐,你若不想滚就将府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收拾干净,我叶府不养外家人。”叶安鸿横竖瞅他不顺眼,盯着他的背影也不忘怒喝一番。   岑秋锐闻言心中稍定,心道这一关可算是过了,他回头应是,喊起大哥来都真心实意了不少:“大哥说的是,我这就让他们全都走。”   他一走,屋中气氛又变的沉默起来。   叶随也想走,他默默靠近小几,想将那上面的蛊筒收进袖中,却在即将拿到的时候被人横插了一脚。   “叶随,”叶安鸿一手按在蛊筒上望着他,脸色严肃:“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愿意?”   叶随被问的心里直嘀咕,搞不懂叶安鸿为何突然这般看中自己的意愿,他一时有些迟疑,想着是不是哪里露馅了。   “心中有什么想法放心说,咱们叶家不欠谁的,你若是不想不必勉强自己,岑秋锐那边我来应对。”叶安鸿自主将他的反应归为委曲求全,很是不认同。   叶安鸿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却让叶随更觉不妙,他摸不透对方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只得敛住心神谨慎回道:“不勉强,为了二哥我愿意尝试,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叶安鸿又定定看了他半晌,并未在叶随脸上看到松动,他蹙着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并未再言语。   “那大哥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叶随心中大松一口气,迅速将蛊筒收好,转身欲走。   叶安鸿目光落在叶随不太自然的走姿上只觉有些头痛,他眉心一跳,豁然起身将人拉过来坐下。   “大,大哥?”叶随吓了一跳,不明白叶安鸿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叶安鸿也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半蹲下去抓住叶随的左脚脱去鞋袜。   望着露出来的脚腕有些错位,叶安鸿脸色更不好了,想也没想一声夹杂怒意的呵责就说出了嘴:“你闭着眼睛走路吗?多大人了还能崴成这样,也不知道整日心思都放在哪里了。”   叶随瞪大眼睛,用力抓着雕花椅的把手觉得不可置信,虽然是被骂了,但他还是能从中察觉到叶安鸿的关心之意,叶随扯起一抹讨好的笑容:“不妨事的,待会上点药就没事了……”   “你还敢顶嘴。”叶安鸿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从胸口衣襟摸出了常备在身的伤药,欲给他将错位的地方掰正回来,“痛就忍着点。”   叶随点了点头没再吭声,一眼不错的盯着叶安鸿的动作,觉得有些晕乎乎,眼前的这副画面是他两辈子做梦都没有得到的待遇。   一股电流从脚底蹿到了头皮,他兴奋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叶安鸿还以为他是疼的,动作微顿了顿,啧了一声:“你先前不是能忍,这会儿倒忍不了了?”   他手上没停,趁着说话间便将动作完成,利落的敷上药膏。   叶随并未察觉,一颗心被叶安鸿转变的态度搅的七上八下,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就会不真实,他心中思虑过多,亦有点患得患失。   以前只是想要叶安鸿能看到他这个弟弟,静静陪在身边就好,但是当身份发生改变,此刻的他如履薄冰,不再只满足于弟弟这一个身份。   他望着叶安鸿俊逸的五官,失落的开口:“没人管的孩子自然不会喊疼。大哥,你的注意力从来没有落在我身上过,今日是因为我代替了二哥而得到的补偿吗?”   叶安鸿神色一僵,他确实没怎么管过叶随。叶安鸿从小便知道叶随的存在对他娘是为背叛与不忠,他是极其厌恶的。但是叶随被带回叶家的那一天,瘦弱的小人儿脸上那份彷徨又无措的神情,还有平日里一些莫名奇妙的习惯总是会让他想起少时的玩伴,忍不住想靠近。   这两种情绪太过矛盾,年少的叶安鸿平衡不了其中的偏差,面对叶随的时候常常是喜怒无常,可能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叶随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喜,每每自觉隐在角落安安静静的待着,不再往他身边凑。   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一种平衡的效果。是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叶安鸿也总是会下意识让自己忽视叶随的存在,但现在随着叶随的不断靠近,那种掩饰般的平衡逐渐被打破了。   想起接连被叶随控诉偏心的事,他轻咳了一声,将叶随的脚放下,神色有些不自然,“自家兄弟之间胡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还有其他伤吗?”   叶随下意识要把右臂伸过去,但他想到手臂的伤要脱衣服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摇了摇头。   叶安鸿的话题转移的太过生硬,但叶随也深知有些事非是一朝就能有所改变,他带着些期盼轻声开口:“大哥,就算是补偿也没关系,我不奢望能在你心中像二哥一样重要,但是你以后能不能对我别向之前那般漠视。”   叶安鸿神情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叶安皓能轻易脱口而出的关爱和承诺,面对着叶随总感觉心里怪怪的,不能轻易做的出来。   他迟疑了一瞬,转身跨出了屋子,只留下一句:“你等一会我喊人来送你回去。”   叶随:“……”   叶随怎么也没想到他突然就走了,心中有些酸涩。   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头承诺叶安鸿也不舍的给他,哪怕只是一句谎言。 第148章 世上只有老公好   出来了小半日,岑秋锐的思念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疾步赶回皓志阁便直奔房中。   一旁守着的崔妈妈和喜鹊见他回来,行了一礼便默契的退了出去。   床上的叶安皓还未醒,睡的正香。   岑秋锐满心都是爱意,迫不及待想问问叶安皓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在圣都的生活,想问他还记不记的当年被他欺负的小弟弟。   他伸手摸了摸叶安皓的脸,指尖自眉眼一一描绘过去,最终停在肉唇上轻轻拨弄,一下一下的爱不释手。   二公子睡的迷迷糊糊被扰了清梦异常暴怒,他揉着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待看清是岑秋锐后,便干净利落的抬起手臂给了他一铁掌,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将头埋进被窝含糊不清的哼哼:“岑秋锐,再闹你就滚出去……”   岑秋锐:“……”   岑秋锐心里哇凉哇凉的,只觉得这世间的爱意果真不相通。   被二公子无情的甩了一巴掌,他总算老实了下来不再作乱,一掀被子也钻进了被窝,黏黏糊糊的贴上去搂着人补眠。   ……   ……   是夜,万物寂静,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情绪波动太大,叶安鸿再一次陷入了那个清晰的梦魇。   已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庄子,对于叶安鸿来说无比的熟悉,他拼命的奔跑寻找着那个瘦弱小小的破烂身影。   终于,他在某个角落的一处破屋前停了下来,女子尖叫的怒吼声、摔打声让叶安鸿浑身一震,他用力推开门,对上一双木讷无神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看不出样貌的脸,躺在一堆破烂物体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奄奄一息。   叶安鸿再也绷不住了,冲上前拉开疯狂的女子,将地上脏污不堪,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的小人抱进怀里,声音有些颤抖:“小……小哑巴……哥哥来带你回家了……”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小哑巴那双涣散的眼睛里总算聚焦了一些,他望向叶安鸿的眼神透露着疑惑,但很快又轻轻的点了点头,张嘴说出了一会晦涩不清的话语。   “你说什么?”叶安鸿第一次听见他发出声音,愣了一下,“没关系,回家了我定会寻名医治好你的哑疾,到时候你想说什么我都听你说。”   小哑巴却抓着叶安鸿的衣袖,不甚熟练的张了张嘴,说了好几次,才终于发出了一句清晰些的声音:“哥……哥……回家……”   “好,我们回家,这就带你走。”叶安鸿摸了一把眼泪将人抱起,走出了破屋,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即使顺着来时的路分毫不差的返回,却也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座农庄。   他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怀中的人也一遍遍重复着之前的那一句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从白日转为黑夜,叶安鸿已经精疲力尽,瘫坐在地,但他仍然坚定的保证:“小哑巴,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没有预料之中的回应,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息,一动不动。   叶安鸿有些颤抖,他掰着那个小小的肩膀晃了晃,“小哑巴,你千万别睡,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你快醒来……”   “小哑巴!”叶安鸿蹭的一下起身,望着眼前属于蘅梧苑的熟系摆设,大口喘着气。   梦中的绝望笼罩在他身上,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叶安鸿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了那个贴身的湛蓝色香囊,紧紧捏在手中。   在他从刘家庄回来后的几个月中,后面陆续又派了几波人去刘家庄找过小哑巴,带回来的消息毫无例外皆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叶安鸿不太相信一个人能就那么凭空消失,甚至寻机会想着亲自去寻一遍。   后来还是叶老夫人看不下去,派了身边得力的贴身嬷嬷又跑了一趟刘家庄,这一次总算不是无疾而归,嬷嬷从刘家庄带回了一个湛蓝色的荷包。   叶安鸿一下便认出那是自己的荷包,他还从荷包里找到了当时小哑巴送的那颗丑石头,他欣喜异常,询问嬷嬷为什么没有将人带回叶家。   但嬷嬷却说虽是找到了人,但此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在叶安鸿回来没多久,小哑巴就被他的疯子娘活活打死,尸骨无存。   当时知道这个噩耗的时候,叶安鸿难以接受直接大病了一场,卧床好些日子。自那以后,他就患上了头疾,梦中就时常会出现小哑巴顶着那张模糊的脸,以各种凄惨的模样一遍遍走向死亡的画面。   无药可医。   叶安鸿头痛难忍,脑海一直浮现方才梦中的场景,他双手捂在头上,拼命想看清那张脸的真实样貌。   画面一转,小哑巴脸上的伤突然奇异的消失了,露出一张小小乖巧的清秀面孔。   叶安鸿看清后却浑身一僵,因为小哑巴顶着一张和叶随如出一辙的脸。   “哥哥,你记住我的脸了吗?”小叶随勾着嘴角,却捂着胸口面带痛苦,一步步朝他走来:“哥哥,你不是说要带我走的吗?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做到?我好痛啊,好痛……”   “你……你到底是谁?”叶安鸿思绪混乱,早已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小叶随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哥哥,我当然是小哑巴了,不过我还有个名字叫叶随,你日日见我都不知道吗……”   “啪嗒”一声,叶安鸿从床铺摔下,清晰的疼感让他终于醒了过来,激出一身的冷汗。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外面有丫鬟小厮洒扫的声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意识到刚才竟是梦中梦。   叶安鸿大骇,心道自己果然是魔怔了,竟直接将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划上了等号。   叶随绝不可能是小哑巴!   他晃了晃头从地上爬起,意图将这个离谱的猜想从脑海里甩出去,却忽然想起一个自己从前并未关注过的事情。   叶随被带回叶家之前是生活在哪的?   ……   ……   皓志阁。   叶安皓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日,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混沌,一时分不清今昔是何夕。   浑身睡的软绵绵的,他不太乐意动弹,继续瘫在床上躺尸,反正岑秋锐来了就会捞他。   二公子如是想,懒洋洋的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也不知算不算心有灵犀,叶安皓这个念头刚升起,房门就被推开,来人果真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   “岑秋锐,”二公子心情不错,笑眯眯的喊了他一声,“本公子醒了,还不快来伺候。”   “是是是,这就来。”岑秋锐应了声,随即上前将人拉了起来,语气有些无奈:“阿皓,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吓坏我了。”   叶安皓还犯着懒,不管他说啥只顾着嗯嗯嗯的应和,实际一点没过心听完就忘。   岑秋锐一听他答应的这般快,就深知说再多也没用,便也不在叨叨,“今日得快些,已经快晌午了,祖母差了人来喊要去静微轩用午膳。”   叶安皓“啊”了一声,想起了与他大哥发生争吵的事,有些担忧:“我大哥他……我……你……”   岑秋锐心知叶安皓在担忧什么,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笑道:“阿皓放心,祖母出面与大哥谈过,他不会插手你我之间的事了。”   “哎呀,我还没有洗漱呢,你也不嫌脏。”叶安皓捂着嘴有些恼怒,又有些兴奋:“你说真的?大哥真的不反对我们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大哥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真的,不信你待会自己看。祖母今日就是叫我们一道去吃个饭,像以前一样。”岑秋锐在他唇角又印了一吻,“还有,阿皓怎样我都不嫌弃。”   叶安皓:“……”   狗男主你是亲亲怪吗?   不过叶安皓现在懒得吐槽岑秋锐,只是睡了一觉,局势就已全然发生改变。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完全没有参与感的真实。   收拾妥帖,叶安皓便迫不及待拉着岑秋锐去了静微轩。   叶安鸿和叶随早已先到,正陪着老夫人聊天逗趣,见到他们来便让下人们摆席。   叶安皓先给叶老夫人问了好,一看到叶安鸿还有些紧张,他拉着岑秋锐的手默默喊了一声“大哥。”   叶安鸿神色未变,抬手在他鼻尖轻刮了一下,笑骂道:“怎么,喊得这般不情愿,不想认我这个大哥了不成?”   叶安皓见叶安鸿果真待他像之前那般亲昵,心中大松了口气,果断抛弃岑秋锐,拉着他大哥的手臂撒娇:“我哪有,皓儿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大哥,我要一辈子当你的弟弟。呜,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块宝……”   叶老夫人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意有所指:“世上只有哥哥好?有祖母的孩子就不是宝了?”   “当然不是,有祖母的孩子更是宝。”叶安皓察言观色,又跑到老太太身边讨好的哼了一遍《世上只有祖母好》。   岑秋锐本来对他的“抛弃”有些不满,此时朝叶安皓望了过去面露期待,眼神示意怎么也有自己的一首吧。   叶安皓:“……”   难道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唱一遍《世上只有老公好》吗?   才不要!!!   这一点都不霸气,一定都不符合二公子高辉伟岸的形象。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侧头径直越过了岑秋锐期待的小眼神,下一秒就与叶随充斥着“你不要过来啊”的眼神对上了。   叶安皓:“……”   好啦,他也没想唱《世上只有弟弟好》谢谢。微笑脸.JPG   叶随:“……”   俩人面面相觑。   “行了行了,就你会耍宝,都去吃饭吧。”满屋子人看着他闹了一圈,老太太才开了金口,一声令下,阵地转移。   二公子逃过一劫有些欣慰,但他很快就欣慰不起来了。   岑秋锐虽受了些冷落,但还是不忘给叶安皓投喂,时不时为他碗中添些爱吃的菜式。   叶安皓很满意,决定给他一些奖励,在桌底悄眯眯勾住岑秋锐的小腿晃了晃。   岑秋锐察觉到后先是一愣,而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投喂的愈加殷勤。   叶安鸿虽没之前反对,但还是瞧不过去他那副孔雀开屏的嘚瑟劲,也往叶安皓碗里添了几回菜。   随后,俩人便跟较上劲了一般,你夹一次,我就夹两次,轮番着来。   可怜二公子吃的速度远比不上他们夹的频率,碗里的东西越吃越多,欲见高涨。   关键叶安皓还不能表现出偏向哪一方,不然另一个能马上又夹来一筷子新的,他盯着一碗堆成小山的饭菜有些无语。   叶随静静的瞧着,再一次羡慕叶安皓的好命。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被羡慕的叶安皓要是能听到叶随这句话,一定会瞪大眼睛表示震惊,怒骂他眼神不好可以捐了。   这到底是有什么好羡慕的。   叶安鸿间隙中注意到了叶随的目光,动作顿了一下,往他碗里也添了一筷子。   “谢谢大哥。”叶随颇有些受宠若惊,捧着碗低低道了声谢。   “吃吧。”叶安鸿点了点头,不过因为这一打岔失了先机,岑秋锐已经连夹了好几筷子,贴在叶安皓身边嘘寒问暖,他也连忙赶上。   叶安皓:“……”   这到底是俩个什么样的幼稚男人。   他大哥什么时候跟岑秋锐学的一样了。   二公子看着眼前还在增加的饭菜无言以对,最终还是撇了些给岑秋锐才勉强吃完。当然了,是悄悄撇的,不过他大哥有没有看出来叶安皓就不知道了。   这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虽然分担出去不少,但架不住那两个幼稚男人太过疯狂,一顿饭下来,二公子还是吃了个肚圆,有些消化不良。   是以饭后叶安皓完全不想动,瘫坐在椅子上努力瞪视着其中某个罪魁祸首,一脸不高兴。   不过,某人还算有眼色,自告奋勇提出背他回去,二公子还算满意,趴在岑秋锐背上喜滋滋的晃着腿。 第149章 完美搭子   心事解除,二公子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米虫生活。一回到皓志阁,叶安皓就懒洋洋的窝在小榻上瘫着,享受着岑秋锐给他揉肚子消食。   你要说没有其他的消食方式吗?   当然有,但二公子懒得动,嘻嘻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理由。   积食也不怕,反正迟早就会被消化掉的,他要让身体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叶安皓用一堆歪理成功的说服了自己,躺的异常安心,惬意的很。他之前睡太久了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伸手在旁边的小几上一捞,捧着不知道崔妈妈又从哪里搞来的新鲜话本子看的起劲。   岑秋锐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脖子上的那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他自认还是一个伤残需要休息,也挤了上去陪叶安皓一起看。   二公子嫌挤,小小抗拒了一把,但是谁让他还需要人揉肚子呢。   就很难找到借口。   叶安皓迫于“淫威”小声嘀咕了两下,便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岑秋锐这个看书搭子。   不过很快他就陷入了话本中的精彩故事情节,看的十分投入,慷慨激昂。   一会儿指着里面的某一个渣男对着岑秋锐剖析、细数其中的重重不负责行为,一会儿又因为其中某一段温馨感人的亲情哭的稀里哗啦,一会儿又被里面新奇美味的吃食馋的直咽口水,主打就是一个用心看书。   连带着岑秋锐也实时体验了一把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抱着他时不时还能插上两句嘴,锐评一二。   叶安皓眼睛亮晶晶,觉得狗男主很上道,每次都能一针见血的说到点子上。   嗯,是个完美搭子。   下次还带他。   二公子异常舒坦,连岑秋锐逐渐放肆的爪子都放任了。   所以苏维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画面。   阳光明媚的午后,院中鸟语花香,屋中两道身影亲密的靠躺在一张小榻上,共同举着一本话本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说是讨论,其实也可以细分为叶安皓噼里啪啦的先独自输出一段,随后岑秋锐迎合着他的话头再补上两句,紧接着俩人再继续往下翻页,再重复上面的桥段。   玩的就是一个夫唱夫随,眼中除了对方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是以苏公子来访在门口站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苏维扬神情复杂。   对此,他只想说朗朗乾坤,世风日下。   阿皓你变了。   最终还是苏维扬耐不住,异常夸张的轻咳了两声,那俩人才舍得抬头看他一眼。   难得的二人休恬时光被打断,岑秋锐的对于苏维扬的到来并不怎么欢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了回去,姿势都没动一下。   “诶,苏维扬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听到有人通报。”叶安皓看着突然出现的他倒是有些新奇。   苏维扬:“……”   呵呵,来了好一会了。   不是,他以前哪回来皓志阁通报过了,不都是直接进来的吗。   怎么知道今日会撞上这个画面,果然是有了男人忘了兄弟。   唉,算了,怪我刚刚将崔妈妈打发了。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掩饰道:“咳也没多久,刚来。”   “哦,还站那干嘛,过来坐吧。”叶安皓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招呼着他进来坐下。   “嗯,就来。”苏维扬应了一声,刚抬起脚又对上了岑秋锐冷冷的目光,他脚步一顿,差点就此打道回府。   不过想到叶府这两天闹出的动静不小,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顶着压力走了过去,自行寻了个椅子坐下。   苏维扬也不想杵在这讨人嫌,一坐下就问出了自己的担忧:“咳,阿皓,前天夜里是怎么回事啊,我想来找你都被拦住了,你,惹大哥生气啦?”   虽是这样问,但他还是不太相信真相会是如此,苏维扬也算知晓一些叶安鸿的性子,那就是一个宠弟狂魔,与谁置气那个人也不会是叶安皓。如果真是这样,那……想到这里苏维扬又隐晦的瞥了一眼岑秋锐,那就只能是因为某人了。   岑秋锐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引得叶安鸿动这么大的怒,连带着叶安皓都受了牵连。   叶安皓想到之前的大乌龙“啊”了一声有些心虚,含糊揭过:“没什么,一点小事,都已经解决了,我跟大哥感情好着呢。”   虽然隐秘,但岑秋锐还是注意到了苏维扬的怀疑目光,也点了点头特意又往叶安皓贴了贴,应和道:“阿皓说的对,我们感情都好着呢。”   苏维扬:“……”   岑秋锐那番动作是什么成分一目了然。   苏维扬简直没眼看,他张了张嘴有些无语,“行行行,知道你们感情好,但能不能等我走了再秀呢?现在能不能保持一些距离,别靠在一起了,关爱一下我这个单身狗好吗?”   都用上了学会的新型词汇,足以可见苏维扬受到的伤害。   安肆之前经常说的“狗粮”噎人,他那时还不能理解,现在看来果真是名言,确实诚不欺我。   叶安皓:“!!?”   大兄弟,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别靠一起,能不能分开说话!!!   他们秀什么了。   叶安皓突然顿感不妙,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窝到岑秋锐怀里去了,竟然还就着这个姿势跟苏维扬聊了半天。   “岑秋锐,你,你走开啦,什么时候抱过来的,注意点影响好不好……”他闹了个大红脸,万分羞愧的用手肘推了推岑秋锐,“噌”的一下坐直起来,欲盖弥彰的将罪责全都推给了岑秋锐。   岑秋锐:“……”   岑秋锐背着一口大锅,不情不愿的往后退了开来,落寞离场。   叶安皓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心虚,硬着头皮又跟苏维扬聊了一会,只不过频频朝外面张望。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岑秋锐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半天也不见回。   “阿皓,阿皓……你怎么了?”苏维扬伸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知道叶安皓怎么说着说着就发起了呆,还以为是他眼睛又看不清了呢。   叶安皓回神,望着他摇了摇头,“没事,我有些累了,维扬要不你先回去吧,咱们下次再聊。”   二公子心里还惦记着没看完的书,没什么心思再跟苏维扬寒暄下去,应对了两句就有些不耐烦想着要赶人了。   “行,那你休息啊,我明日再来。”苏维扬确认他还能看见,见叶安皓心不在焉便也不再多逗留,起身回去了。   苏维扬一走,叶安皓便紧跟出去寻人了,他循着满院子转了一圈,才终于在小厨房找到岑秋锐的身影。   岑秋锐一身白衣气质出尘,与小厨房的周遭显得格格不入,但此时他却站在灶台前熟练的忙碌着。   锅里飘出来的是叶安皓熟系的香甜气味。   叶安皓突然觉得很满足,就那么盯着看了半晌。   岑秋锐察觉到视线抬眼望过来也看到了他,还惦记着被叶安皓冷酷无情的“用完就丢”,轻哼了一声小小拿乔了一把:“聊完啦?”   叶安皓“嗯”了一声,上前怀抱着岑秋锐的后腰默默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聊完了,你是在做酒酿冲蛋吗。”   碍于二公子的主动亲近,岑秋锐心中的小情绪一下就服帖了,他轻轻“嗯”了一声,拍拍挂在腰间的手笑道:“快好了,后厨脏污,阿皓先回去吧。”   “不要。”叶安皓腻歪的搂着他的腰,树袋熊一样撒起娇来:“我就想在这看你做嘛。”   “好好好。”岑秋锐哪经得住他这般,立马缴械投降。   叶安皓“啧”了一声娇笑着打趣他:“岑秋锐,不是说君子远离庖厨吗,你怎么不离?”   岑秋锐故作怅然叹了口气,“给阿皓做羹汤,这个君子不当也罢。”   他说着便将锅中已经成形的食物装入碗中。   “夸张。”叶安皓笑骂着锤了他一把,闻着浓郁的香甜迫不及待要先尝一口。   “你慢点,烫……”岑秋锐话还没说完,二公子已经舀起一勺入了嘴,哈哈吐着舌头咽了下去。   呜,好好吃。   果真是不管吃过多少次都能让他流连忘返的味道。   叶安皓吃的舍不得走,尝了一勺接一勺,嘴里鼓鼓囊囊的塞满了,很是可爱。   岑秋锐没忍住捏了捏他两颊的软肉,爱不释手:“小馋猫。”   叶安皓:“……”   瞎说八道什么呢狗男人,这个昵称符合二公子光辉伟岸的形象吗?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唉算了,自己挑的男人,小馋猫就小馋猫吧,还挺可爱的,嘻嘻。   二公子还沉浸在热恋的氛围里,大气的没有计较狗男主这一次小小的冒犯。   “你也吃,来,啊……”叶安皓殷切的舀了一勺喂到岑秋锐嘴边,催促着对方张嘴。   被这般投喂可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岑秋锐心中也甜滋滋的,依言张嘴吞下,就见叶安皓又快速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勺。   俩人就这么甜滋滋的挤在灶台上将一大份酒酿冲蛋分而食之。   叶安皓总算放下勺子,满足的舔了舔唇角。   岑秋锐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笑,看着他突然冷不丁喊了一声“珍珠哥哥。”   叶安皓表情一顿,人都差点尬麻了,“岑秋锐,你,你叫我什么?”   二公子有些抓狂。   狗男人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喊他这个见不得人的小名啊!   呜,好羞耻。 第150章 暴汗减脂操   “珍珠哥哥不记得了吗,小时候在圣都你可爱欺负我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抢我的核桃酥,后面又偷我的果脯,就连我娘做的酒酿冲蛋每次都是被你喝了,一口都不给我留。我当时年纪小还因为这样死活闹着要学……”岑秋锐眼睛亮晶晶的诉说着少时珍贵的回忆,语气无比怀念:“不过还好当时学会了,现在才可以做给你吃。”   叶安皓:“……”   不要再喊这个令人闻之落泪的小名了好吗!   他真的尴尬到脚趾尬地啊。   不过,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咱俩小时候都不在一个世界我怎么能欺负的了你啊男人。   等等,圣都!!!   原身的记忆里好像是出现过这些画面,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还经常梦到。   二公子浑身一震,眼神微妙:“岑秋锐你记错了吧,我什么做过这种事?”   “不会的,你就是我的珍珠哥哥。”岑秋锐拉着他的手,眼神真挚,“我答应过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不管过了多久亦或是多远的距离一定会找到你的。”   叶安皓耸拉着一张脸完全不想认,他抿着唇突然拉着岑秋锐的手就往房里奔。   “阿皓……你不开心吗?”岑秋锐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叶安皓一言未发,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了屋子他就放开了岑秋锐的手,沉默着从床壁上抠出了那个黑匣子,拿出其中一副画轴摊开在岑秋锐面前,指着上面那个小身影问道:“岑秋锐,你看一下,这个孩子是你吗?”   岑秋锐满头雾水,望着那张陌生又熟系的画像有些怔然,好一会才开口:“是我。”   他伸手摸了摸画像上坐在秋千上笑的肆意张狂的小叶安皓,声音有一丝不宜察觉的颤抖,满是对昔日往事的眷恋:“阿皓,你也没忘记是不是,这画像还是在我们的秘密基地画的,一晃都好多年了……”   好啊,岑秋锐的初恋果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原主”。微笑脸Jpg   空气蓦然沉默了下来。   叶安皓神色莫测,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虽然之前有过这个猜想,但是当猜想得到证实的时候,他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试问有谁能坦然无波的面对自己对象与前任的过往,更别说狗男主这表现一看就是对“小竹马”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要不是他突然穿了过来,鸠占鹊巢,人俩没准直接上演一场关于强取豪夺→邪恶复仇→真相大白→再到破镜重圆却发现时境过迁,早已回不去的虐心小“读”物。   这精彩绝伦的一系列狗血,环环紧扣,妥妥的《我与昔日竹马的虐恋情深》啊,都能直接登上某站纯爱榜单的Top1了。   叶安皓要不是当事人之一,都要磕上CP,为他们曲折的爱情流泪了。   但现在他心情有点复杂,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现在拿的剧本真的很尴尬。   本来之前他与岑秋锐双箭头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当中插了一个无形的“原主”就很操蛋啊。   哈哈哈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心碎.Jpg   说实话,岑秋锐与叶二公子小时候的两小无猜叶安皓并不想认,因为那确实与他无关。   到底是谁会想把男朋友与别人一起产生的回忆认下啊,反正他做不到。   但不认吧,现在的他又实实在在顶替了“原主”的人生。   就很无解。   呵呵,毁灭吧。   岑秋锐原以为相认的时候是喜悦的,但不知道为何一说起之前叶安皓脸色就不好,他有一点忐忑:“阿皓……你不喜欢我说之前的事吗?”   “也,也没有啦。”叶安皓嘴唇蠕动,有些嗫嚅,“那个,就是我以前生过一场大病你知道吧,很多之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他上前两步,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岑秋锐……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咱们过好现在的日子就行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以前了,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没事的,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以后不说了好不好?”岑秋锐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感觉到叶安皓的情绪不太对,叹了口气将人拉进怀里摸了摸头:“阿皓说的对,过好当下我们以后的回忆会更多。”   “嗯。”得到了肯定回复的叶安皓蓦然松了口气,紧紧回抱住岑秋锐。   是的,他撒谎了。   已经黑化成了不择手段的钮钴禄.皓。   叶安皓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劣。   原主,你可不能怪我啊,毕竟这段感情是纯靠我自己谈的。有理有据.Jpg   谁都有追寻爱情的权利,我最多只能算吃上了你留下的黑利,红利是一点没沾上边啊。既然你都走了,就让活着的人在一起吧。   放心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生活,将你之前没活明白的那些日子一道掰正,让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大不了往后每年的清明给你多烧点纸。   想通了之后,二公子迅速调整好心态。   论有一个强大而稳定的好心态有多重要。翘腿得意.Jpg   然而他这份好心态还没有坚持到一个时辰就崩盘了。   起因是夜里入睡的时候,叶安皓上榻时灵机一动想躲起来吓唬一下岑秋锐,他脚步一转,绕道往另一边寻了个隐秘的位置。   路过铜镜的时候,二公子想着许久没有欣赏过自己迷人的美貌,呸,潇洒帅气的容颜,他下意识瞥了一眼。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看,叶安皓直接一整个瞳孔震地。   我请问呢?   里面那个脸圆了一圈,都快能看到双下巴的丑八怪是谁!!!   二公子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手感确实肉肉的,圆润了不少。   他呼吸一滞,不死心的再一掀开肚皮。   豁,那圆乎乎微凸起来的是什么?   呜,他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腹肌呢!!!   怪不得岑秋锐说他是小馋猫呢。   馋   吃得多   胖   丑。   叶安皓表情呆涩,只觉眼前一黑。   天塌了。   “阿皓?”岑秋锐进屋没看见床上有叶安皓的身影,目光转了一圈才发现对方神情凝重的蹲在角落里照镜子。   “阿皓已经够可爱了,明日再照吧,该睡了。”他轻笑着夸了一句,正欲上前。   叶安皓:“……”   可爱=圆乎乎=死胖子=丑八怪。   谁可爱?   再说一句跟你急啊。   二公子突然凶狠的扭头瞪过来,都等不到岑秋锐走过来,起身哒哒哒跑过去一个俯冲,宛如饿虎扑食般将对方压倒在地,就要扯人的衣衫。   岑秋锐被扑的一滞眼神微妙,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热情,但还是顺从的放任二公子为所欲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通,叶安皓一个连自己衣服都整不明白的人,扯起岑秋锐的衣服却能如此迅速,三两下就把那碍事的衣带解开了。   但是他的心情并不好,那入眼可见紧实有力的腰腹,垒垒分明的肌肉线条,还有那令人心惊的触感,任何一个都能给他造成不小的冲击。   更别说这些Buf全都叠加在一起,二公子心神大震,一屁股叠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岑秋锐平日也没瞧着比自己多干些什么啊,同吃同住的,为什么他的身材这么好?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不公平!!!   “阿皓?”岑秋锐瞧见势头不对,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不摸了吗?”   叶安皓:“……”   摸什么摸,这还摸个屁!   叶安皓道心已亡,简直嫉妒到牙酸,没好气的瞪了某人一眼,恨不能直接将那完美的肌肉全安到自己身上来。   敌我悬殊太过巨大,二公子输麻了,没办法再安心躺下去。   行动起来,就是现在!   他“蹭”的一下爬起来,就往外冲。   岑秋锐:“……”   不过岑秋锐也算经历过几次,好歹是个有经验的,他略带可惜的叹了口气,将衣衫一拢也跟了出去。   屋外一片忙腾,叶安皓让人将院子里的灯都给点上,到这时他才发现院子里的护卫没了。   叶安皓:“……”   呵呵,真是一点干活的事都没做上。   也不知道岑秋锐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将人撤走。   好在崔妈妈和喜鹊手脚麻利,动作也快,皓志阁没一会就灯火通明。   二公子体恤下人,弄好了就让她们先下去休息了。   叶安皓本来打算绕着府中各个院子夜跑的,但是外面太黑了他一个人不太敢出去,呜。   而且要是撞上叶安鸿他们还未睡,怕是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好在现在已是夏日,夜里比较凉爽,二公子勉为其难将训练场地定在了院子里。   他上辈子没什么健身的经验。好吧,确实也是为了生活奔波没有什么时间。仅有的一点锻炼知识还是九年义务教育在体育课上学到的。   但眼下场地有效,他总不能躺院子里做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吧,叶安皓脑海隐约闪现之前摆摊时,看到广场舞大妈跳过的暴汗减脂操。   他先是压腿热身了一番,然后循着记忆里那断断续续的片段,伸展躯体一步步数着拍子摆臂,抬腿,扭腰,抖臀……   二公子勉强练了一个八拍之后,有些迟疑。   动作应该是这样的吧?   也没个音乐。   额,不管了,先练吧,效果总归大差不差的吧?   叶安皓燃起了一点信心,伸展着身体。   岑秋锐在一旁看了半晌,脸色奇异,试探道:“阿皓,你是不是抽筋了?”   叶安皓:“……”   你才抽筋啊狗男主。   本公子跳的有那么差吗?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我前进的脚步。   没错,要不是岑秋锐毁他根基将自己投喂的这么圆,哪里需要大半夜的搁这受罪!!!   呵呵,现在还在这说风凉话。邪魅冷笑.Jpg   “你去睡吧,别在这打扰我。”叶安皓本来动作就记得不熟,嫌弃岑秋锐碍事,冷酷无情的将人推进了屋。   岑秋锐:“……”   岑秋锐一个人孤独寂寞冷的躺在大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有点心酸。   为了生活和谐,他勉强躺了一刻钟,又跑出去凑在叶安皓旁边,眼神期待:“阿皓,跳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要,我今日的运动量还没达标呢。”二公子渐入佳境,已经到了下一个阶段。   他双腿拉开与肩同宽,向前弯腰从左手去探右脚的脚尖,复又用右手去探左脚的脚尖,来回摆臂,两条长腿蹦的笔直。   岑秋锐喉头耸动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眼神晦暗,一把将人扛在肩头进了屋。   “诶,岑秋锐,你干嘛呀!”叶安皓吓了一跳,用手锤了他。   “阿皓,你跳这个效果甚微,咱们换个更有效的运动。”   岑秋锐嗓音干涩,直接将人放到了床榻上,一步到位。   叶安皓:“……”   狗男主心眼子也忒多了吧。   他在床上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岑秋锐哪还能这时候再让他跑了,叶安皓的挣扎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事实证明岑秋锐不仅心眼子多,还特别腹黑的惦记着今日的冷落,身体力行的让二公子唱了一晚上的《世上只有老公好》。   以至于叶安皓后面已经无颜再面对这首歌。   不过运动量确实达标了。   一番折腾下来,叶安皓宛如做了一夜的暴汗减脂操,只想睡觉。 第151章 有效外援   翌日。   叶安鸿被老太太勒令在府中安心养伤,将手中的事情分发了下去。   岑秋锐一时多了不少事情要做。   二公子日夜颠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得了这个消息表示赞同。   他摸了摸岑秋锐的头以示肯定,“乖啦,你这么能干就帮大哥分担一点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嘻嘻。”   反正这些活他是干不了一点。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岑秋锐昨日难得偷了回懒,过了会你侬我侬的日子,压根不想揽事上身,理直气壮的提要求:“可我也是个伤患啊,阿皓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叶安皓:“……”   这事你还敢提啊狗男人?   岑秋锐脸上的伤在叶安皓日日勤恳的亲自换药加药效奇佳的原因下,已经看不到一点疤痕的痕迹,只剩下脖子上的一点淡淡的疤痕。   就那点伤痕还是因为叶安皓先前因为愧疚,每每看到那两道伤都心疼的不得了,对岑秋锐基本有求必应。导致狗男人动了歪心思,叶安皓前脚刚给岑秋锐换上药,后脚他就自己偷偷将药擦了这才留下的。   气的二公子肝疼,狠狠将人敲打了一番,岑秋锐才老实下来,歇了这种不妥的求宠心思。   叶安皓摸了摸岑秋锐的脸笑眯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情:“两个选择,一:等你脖子上什么时候没疤了,什么时候再上本公子的床;二:帮大哥分担一下,加油好好干。”   本来还想装可怜的岑秋锐:“……”   “咳,我突然觉得有点事情也挺好的。”岑秋锐当然毫不犹豫的选了二,但他还是有些担忧,“可是我时常早出晚归,阿皓你的眼睛……”   “安啦安啦,大夫都说了治好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我也会好好吃药做复建的,这几日都没有出现看不见的情况呢。”叶安皓没心没肺的摆摆手,“再说府中有这么多人在,你就放心去忙吧。”   他深知男人有些时候还是得哄,奖励式的在岑秋锐唇上戳了个章:“呐,快去吧,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哦。”   岑秋锐闻言果然干劲十足,满足的出门了。   叶安皓吃饱了就溜溜达达去了蘅梧苑,美名其曰关爱“空巢老人”年轻版。   结果去了以后才发现叶随竟然也在,他到的时候俩人正在院中的大树下对弈。   “二哥。”叶随率先看到他,喊了一声。   叶安鸿背对这边,闻言扭头笑着招呼他:“皓儿怎么来了,快过来。”   叶安皓朝叶随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便奔向叶安鸿:“大哥,我可是怕你在府中待着觉得无趣,马不停蹄就跑过来陪你来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好受了些?”   “此话当真?”叶安鸿哪能不知道叶安皓的性子,语带调侃:“皓儿不会是睡到午时才起,刚吃饱遛食才路过大哥这里的吧?”   叶安皓:“……”   他大哥真是料事如神,但是你这样会失去你亲爱的弟弟的,呜。   “大哥~哥~”叶安皓面不改色,拉着叶安鸿的手臂撒娇,“你怎么能这样想你亲爱的弟弟呢,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好好好,大哥不说了。”叶安鸿抬起手在他鼻尖刮了一下,宠溺的笑了声:“你啊,真的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娇,一点都没变。”   不知道啊,咱以前也不这样。   叶安皓朝他吐了吐舌头,嘿嘿笑:“那还不是被大哥你惯的。”   “是是是。”叶安鸿无奈的摇了摇头,下意识想抬手呼噜一下叶安皓的头,余光扫见一旁的叶随时,蓦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叶随只在叶安皓进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便安静的呆着,看着叶安皓与叶安鸿亲密又自然的互动眼神是羡慕的,表情却很落寞。   叶安鸿突然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声,正欲说些什么。   叶安皓却忽然被刻在石桌上的棋盘吸引住了视线,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大哥,这是什么棋啊?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叶安鸿闻言楞了一下,理所应当的说出了叶安皓心中猜测的那个名字。   “象棋啊。”   叶安皓得到肯定后神情有些古怪,他就说看起来有点像来着。   果真是象棋。   就是不知道是有BUG,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象棋的存在。   他又问出了一个比较明显的问题:“是吗,那这怎么玩的?”   叶安鸿神色有些诧异:“皓儿,你怎会如此问,小时候爹跟娘可是经常带着我们一起对弈的。”   “咳……”叶安皓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故技重施,拖长着声音磨叶安鸿:“时间太长,我忘记了嘛,哥你就给我讲一讲呗~”   “行行行。”叶安鸿温声回道,他正欲开口,手边却被推来了一盏温茶。   叶随轻声道:“大哥许久未进水,喝点茶润润嗓子,让我来与二哥讲吧。”   叶安鸿确实觉得嗓子有点干涩,顿了一下便依他所言端起了茶盏入嘴。   叶安皓对此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细致入微的小白花啊。   观察的这么仔细,真会照顾人。   啧啧,光是这一点自己估计一辈子都学不上。   二公子果然还是被人伺候的命。   见俩人都没有反对,叶随便将象棋的玩法细细跟叶安皓讲解了一遍。   叶安皓听了之后表示肯定。   嗯,没错,确实与现代的象棋玩法一样。   就算却时有这个东西,但是两处世界横跨着时间与空间,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连玩法都一样吧。   他微蹙了蹙眉头,这难道是巧合吗?   “二哥可是哪里还有疑问?”叶随见他蹙眉又低眉顺眼的小声开口:“定然是我讲的还不够清楚,二哥有什么问题不妨说出来,我再给你分解一遍。”   叶安皓:“……”   自己的样子很吓人吗?   这怎么突然对他这般小心翼翼。   叶安皓都要觉得之前与自己呛声时的叶随是被夺了舍。   “阿皓,听一千遍不如自己动一次手。”叶安鸿一盏茶也喝完了,提议道:“要不要与大哥对弈一局?玩一玩就会了。”   叶随突然僵了一瞬,他捏紧拳头,心中有些不甘。   叶安鸿喜棋,自己为了能与对方有多一些相处的机会苦练这劳什子象棋,今日这才有机会他切磋,结果叶安皓什么都不会就能轻易夺走。   人生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叶安皓摆了摆手,果断拒绝:“不用了大哥,还是你们下吧,我坐旁边看看好了。”   笑话,他本就没有这种陶冶情操的细胞,棋艺更是不通,才不找罪受呢。   二公子的脑袋除了美丽一无是处。微笑脸.JPG   保持这种不会塌房的人设才是正道。   “行吧。”叶安鸿见他这么说也没坚持,让人给叶安皓搬了个舒服的椅子出来,便与叶随循着先前的棋局继续。   这一下就是半日。   叶安皓果真就坐在旁边看他们下棋,安安静静的呆着。   “叶随,你棋艺不错。”叶安鸿今日下的酣畅淋漓,十分过瘾,对叶随赞赏有加。   “大哥才是真的棋艺高超,我都是一些拙计,还差的远呢。”叶随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全都溢了出来,“可惜今日天色渐晚,不然我定然还能向大哥学习,多讨教一二。”   “无妨,咱们明日继续。”叶安鸿点了点头。   俩人约定好便没再说话,这才感觉一旁的叶安皓太过安静了些。   叶安鸿侧头看过去,只见说要看他下棋的叶安皓双手撑着下巴,整个人侧靠在椅把手上昏昏欲睡。   叶随得了明日再会的承诺更开心了,连讨厌的叶安皓都看的顺眼了些,他小声调侃道:“真羡慕二哥的心态,这架势是如何也要睡了,估计是受了劳累。”   叶安鸿轻笑着摇了摇头,在叶安皓头上轻揉了两下将人叫醒。   叶安皓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瞧见叶安鸿正笑着看他。   “阿皓瞧了一下午可有收获?”   叶安皓:“……”   收获了困意算不算?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上颗没听讲,却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心虚感。   叶安皓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大哥,你们结束了吗?”   叶安鸿“嗯”了一声,又在他头上呼噜了一把,“天色不早了,皓儿要是累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叶安皓还有点起床气,鼓着两腮气冲冲的怒道:“大哥!不要再摸我的头啦,会长不高的!”   叶安鸿只好讪讪收回手。   叶随:“……”   叶随脸上面带微笑,心中已经骂开了。   叶安皓这个蠢货真该死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行让我来。   他看不下去了,温声朝叶安鸿告辞:“大哥,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叶安鸿点点头,到底是关怀了一句:“你的脚记得换药。”   “知道了。”叶随温声应道,被小厮搀扶着回去了。   叶安皓站在一旁,这才注意到叶随的左脚有点不太对劲,等对方走远了些才小声问叶安鸿:“大哥,叶随今日怎么也在府中,他脚怎么了?”   岑秋锐今天还说事挺多的呢,狗男人不会是故意装可怜吧。   呵呵,诡计多端的男人。看穿一切.Jpg   “叶随前日崴伤了脚腕,我就让他在府中先休养几日,把伤养好再去忙。”叶安鸿说着瞥了叶安皓一眼,调笑道:“怎么,让姓岑的小子多干点活你这就心疼上了?”   “也没有啦,”叶安皓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岑秋锐年轻力壮的,大哥你有什么事尽管差使。”   唉,狗男主你可不要怪我啊,都怪对手太狡猾了。   叶安皓想起方才的一幕,感觉有点小小的尴尬。   叶随眼里有活,即使腿脚不便,还坚持着给叶安鸿端茶倒水,对弈解闷,殷勤的不得了。   反观二公子棋不会下,话也聊不上两句,来了就老神在在往那一坐,昏昏欲睡。   像个美丽的花瓶。   叶安皓:“……”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太卷了吧?   兄弟,你这样显得我很呆诶。   论贤惠二公子是比不过了,只能从外部扳回一局,让岑秋锐好好表现了。   这就叫有效外援。 第152章 小装货   “你啊,就别口是心非了。”叶安鸿一眼就看穿了叶安皓的心思,“那小子今日且有的忙,你若是不困了,就陪大哥用了晚膳再回吧。”   叶安皓想着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吃,根本没有考虑,很愉快的就答应了。   没有岑秋锐在,兄弟俩这一顿饭吃的很是和谐。   至少叶安鸿没有再给他夹堆成小山的菜了,这令叶安皓很是欣慰。   见天色渐晚,他也没有在蘅梧苑多待,用过膳后便向叶安鸿告辞,一路溜达着往皓志阁而去,半道上倒是又碰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叶随。   叶随正侧头与身侧的端着托盘的小厮低声说着什么,并未看见不远处的叶安皓,只是那健步如飞的脚步,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伤的模样。   叶安皓有些狐疑,抬步上前正欲再仔细看看时,叶随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扭头看见叶安皓的存在愣了一下,脚步戛然顿住了。   再抬腿时,步伐明显慢了下去,走路的姿势也变成了一瘸一拐。   叶安皓:“……”   这如火纯青的演技简直不要太丝滑,堪称无缝衔接。   叶安皓心中大为震惊,暗骂了一句小装货。   呵呵,怎么觉着这小白花有点白切黑那味了?   “二哥,”在叶安皓震惊的时间,叶随艰难的走了过来,他瞧了瞧叶安皓出来的方向,轻声问道:“二哥是刚从蘅梧苑出来吗?”   叶安皓敛住神色,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大哥留了我一起用晚膳,这会儿正要回去呢。”   叶随明显因为这句话表情微滞,语气冷淡下来:“是吗,大哥还真是疼二哥啊。”   叶安皓神色淡淡,没忍住凡了一把:“还好还好,也就锦城第一罢了。”   叶随:“……”   叶随看着叶安皓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他与叶安皓属实也没什么好寒暄的话题,便匆匆结束了这段话题。   叶安皓能感觉到叶随对自己的的敌意,但是不知道叶随这份莫名的敌意究竟来自于哪里。   说实话,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他吧。   好吧,虽然之前误会叶随对岑秋锐有想法时,闹过一些乌龙,但他的气都冲狗男主发了,好像也没主动找过叶随的茬吧。   至于叶安皓为什么知道岑秋锐与叶随之间那事是误会,问就是前段时间他与岑秋锐都闹成那样了,叶随却连个面都没露。   试问哪个想见缝插针,借机争当2+1上位的人,遇见这种绝佳机会能忍住不出来蹦跶两下。   想到这,二公子有些许的惆怅,知道是误会之后他还挺想与叶随缓和一下关系的。   毕竟谁又能拒绝一个能干又贴心的小白花弟弟,看叶随对叶安鸿就知道了,还是个知冷热会照顾人的。而且这可是他之前看小说时一直很喜欢的角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也想像叶安鸿呼噜他一样呼噜一下别人。   看着就很好RUA。   叶安皓想来想去觉得应当是原身年少时做的孽太多,才导致叶随对他这般讨厌。但他现在也不可能穿回以前去改变这种既定的现实,只能先暂时打消这个念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皓志阁的时候,果然未见岑秋锐归来的影子。   叶安皓左右转了一圈,又在院子里锻炼了起来,今日没有岑秋锐的捣乱,他结结实实练完了全程,累到筋疲力尽,大汗淋漓,匆匆洗漱一番就会周公去了。   几乎是一沾床就倒,今日答应岑秋锐在家等他回来的承诺早已被二公子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岑秋锐事情还没忙完,倒是惦记着叶安皓真会等他到深夜,就想着先回去将人哄睡了再出来。   结果他紧赶慢赶回到皓志阁,就见没心没肺的二公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早已酣睡,还把被子给踢了。   叶安皓睡得很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突然用双腿把被子紧紧夹住,嘴里嘟嘟囔囔吐出一句:“岑秋锐,你个禽兽快起开,我腿都软了……”   说着两只手还举在半空中挥舞,想将人推搡出去。   岑秋锐:“……”   岑秋锐半是欣喜半是愁。   喜的是叶安皓梦中想的也是他,但忧的是叶安皓就算是做梦也觉得他是个禽兽。   岑秋锐不太理解,难道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   可明明每次弄的时候阿皓也是享受的啊。   叶安皓还在嘟囔,岑秋锐轻轻捏住了他的嘴巴,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二公子说不出话也不老实,两只手抓着岑秋锐推来扯去的,也不知道是真想把人推走还是欲拒还迎。   岑秋锐拨开叶安皓额前被蹭乱的发丝,低头吻上了那张肉唇。   叶安皓也不推了,两只手扒上了岑秋锐的肩膀,吸溜的啧啧直响。   俩人接了一个缠绵又眷恋的吻,岑秋锐眸光未动,正欲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敲门声适时响起。   门外是叶安鸿分给他的那个管事的声音。   “夫人,今日家主交代的事还没有忙完呢,二公子睡了咱们就走吧,早忙完也好早些回来。”   岑秋锐:“……”   叶安鸿果然是个碍眼的绊脚石。   岑秋锐一点不想理外面那烦人的东西,他垂头又在叶安皓嘴角印了一吻,低声诱哄着告状,语气中都是委屈:“阿皓,大哥就是故意不想要咱俩见面,外面大大小小的事全甩手给了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以后咱俩估计是对聚少离多的苦命鸳鸯了……”   二公子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些话,砸吧了两下唇似是满足了,翻了个身背朝着他,彻底安静下来。   岑秋锐:“……”   说实话,岑秋锐也不知道叶安皓听没听到,他看着对方稍显冷淡的背影和被放开的被褥,神情有些复杂。   屋外的夺命连环催还在继续,最终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给叶安皓将被子重新盖好,又匆匆走了。   次日清晨,叶安皓摸着身旁冰冷的位置还以为狗男人彻夜未归。   一问才知道岑秋锐亥时回来了一趟,见他已经熟睡便又继续忙去了。   二公子复才想起昨日自己说了要等岑秋锐回来,结果却早早入睡的行为。   他小小心虚了一把,暗叹今日一定等岑秋锐回来再睡。   早膳的时候,苏维扬来了一趟,与叶安皓一同用了膳闲聊了几句,便又走了。   叶安皓无事可干,又钻到叶安鸿的蘅梧苑去了,只是他没想到叶随今日也是早早就到了。   不过,上午俩人并未对弈,他到的时候,叶随正从小厮手中接过一碗熬好的药递给叶安鸿。   那药黑乎乎的,看着就苦。   待叶安鸿喝完后,叶安皓从袖中摸出了一小包蜜饯,他用手捏了一块喂到了对方嘴边,殷勤道:“哥,你吃,这个可甜了。”   叶安鸿望着自家弟弟真切的笑容,笑呵呵的吃下了,“确实好吃。”   叶安皓哼哼了两声,给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块毫不得意,“那是,能被叶二公子选定的蜜饯,那肯定不普通,必是精品。”   叶随知道叶安鸿不喜甜所以并没有准备,见到这一幕正想端碗的动作一顿,心想叶安皓还真是碍眼,怎么又来了。   他佯装惊讶:“咦,那零嘴当真那么好吃?”   叶安皓见叶随主动问起,大方的也捏了一块喂到他嘴边:“不信你尝尝,来张嘴。”   叶随完全没想到叶安皓会对自己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他下意识想扭头躲开,但是想到叶安鸿还在一旁看着又生生忍住了,极其不自然的张嘴将那颗蜜饯吃了进去。   下一瞬,腻人的甜味就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叶随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这味道果真与叶安皓一样令人讨厌。   叶安皓见他也吃下了,很是开心,“嘿嘿,好吃吧。”   比吃到喜欢的食物更令人开心的就是自己安利的食物被别人种草啦。   叶随竭力将嘴里的蜜饯咽下去,浅笑着温声回道:“好吃,谢谢二哥。”   屋中一片祥和,门外却突然有小厮来找家主,叶安鸿便起身出去了。   叶安皓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他心情不错,也不忘招呼叶随:“这里还有呢,喜欢就多吃两块。”   “不用了,”叶安鸿一走,叶随便不想再装,语气极其冷淡:“这味道我不太喜欢,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叶安皓:“???”   刚刚是谁说好吃的 ?   叶安皓这下哪还能不明白,叶随方才那副乖巧模样都是装给叶安鸿看的,对他完全是另一种嘴脸。   呵呵,同样是哥为什么要差别对待?   好啊,我真是小看你了。微笑脸.Jpg   原来叶随也是个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小白花……呸小装货。   二公子不开心,你早说不喜欢本公子还不舍得给你吃呢。   “什么意思?”叶安皓深吸一口气,质问道:“叶随,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叶随眼神微妙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叶安皓为什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自己有不讨厌叶安皓的时候吗?   叶随虽然并未言语,但叶安皓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屑,仿佛在说你问的那是什么屁话,我当然讨厌你了。   叶安皓:“……”   靠,我真服了。   你个小装货比岑秋锐还会演。   什么小白花,明明是朵黑莲花。   真是枉费本公子一番真情。   叶安皓被针对了,有点伤心,但他也不是什么能随便就被欺负的主,冷酷的哼了一声:“叶随,你别以为自己那点不入流的小心思能瞒的过我。你日日凑在大哥身边所图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你就不怕我都告诉大哥吗?”   叶随闻言浑身一僵,脸色难堪:“叶安皓,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你别无中生有,污蔑好人。”   呵呵,还不承认。   “哦,是吗?”叶安皓忽然冷笑了一声,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他双腿交叠,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那是一个比较惬意的姿势。   不知为什么,明明还是同一个人,相比刚才此时的叶安皓却蓦然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竟让叶随无端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呵呵,小样,爱装是吧。   你哥我也是有演技的好吗?微笑脸.Jpg 第153章 害相思   “叶随,”叶安皓演技在线,目光落在叶随的脸上,幽幽道:“你想独占大哥是吗?”   叶随脸色一僵,刹那间如同坠入了冰窖。   心脏都骤停了一秒。   叶安皓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   难道是岑秋锐告诉他的?   要是让叶安鸿此时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会不会连这几日的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点青睐全都收回去。   想到这个可能,他有一瞬间的慌乱。   叶安皓当然没错过他这一瞬的慌乱,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靠,离谱,叶随居然真想独占大哥!!!   争宠也没这么争的吧。   小装货真阴险啊。   哪学来的。   “叶随,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叶安皓深吸一口气,由衷的有点佩服:“就因为讨厌我,所以现在铆足了劲在大哥面前刷好感,想走迂回路线是不是?”   叶随:“!!?”   叶随一愣,什么迂回路线?   叶安皓顶着洞察一切的睿智笑容,还在继续:“叶随,你若是想着献献殷勤就能让大哥像对我一般对你那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撇下我做你一个人的大哥了。独占什么的,你还是歇歇这种心思吧,不然我就要将你装瘸的事说出来了。”   呵呵呵,颤抖吧,小白花。   我看你还怎么装。   二公子心中发出了邪恶栀子花的笑声。   叶随:“……”   叶随这才明白叶安皓啥也不知道,只是以为自己想与他争叶安鸿这个“大哥”,他心中蓦然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懊恼。   自己真是关心则乱,怎么会被叶安皓这蠢货一句话就给镇住了。   事到如今,叶随也懒得跟他解释,倒不如做实了叶安皓的这个猜想,对自己反而有利。   想到这里他也懒得装了,几乎是挑衅道:“叶安皓,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是装瘸,那便如实去向大哥说吧,你看他会不会信你。”   嘿,小样还来劲了。   “说就说,你给我等着。”叶安皓不信邪的放下狠话。   等大哥回来我就说。   我倒要看看你这小装货到底能装到几时。   俩人互相看不上对方,也没了交谈的心思,屋子蓦然安静下来。   等到叶安鸿回来的时候,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了过去,他一下就感受到了这其中诡异的气氛,有些迟疑。   “怎么了这是?”   叶安皓想起叶随方才的作为,大为恼火,冷冷的哼了一声却并未说话,可见脾气之大。   屋中就俩人,叶安鸿略带询问的眼神又转向叶随。   在他的注视下,叶随默默垂下了头,语气有些委屈:“是我惹二哥生气了。”   叶安皓:“……”   诶,不对,这场景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叶随这一番反应给叶安皓看的叹为观止。   靠,小白花果真是装的一把好柔弱,二公子都想问一下他师承何处了。   一个盛气凌人,一个委屈柔软。   叶安皓扪心自问,要是他不是当事人之一,也会选择偏心弱势的一方。   呵呵,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操蛋。   叶安鸿轻咳了一声,又转向了叶安皓:“吵架了也没关系,兄弟之间难免会有争吵的,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皓儿说吧,都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叶安皓:“……”   “没什么事。”叶安皓声音闷闷,还是没与叶安鸿告状。   呵呵,难道要说他与叶随是因为一块蜜饯而吵起来的吗?   听起来就很没有道理诶。   叶随不知叶安皓为何又改了主意,也坐不住了,他豁然起身将错都揽上了:“大哥,是我嘴拙吃不出好赖之分,惹怒了二哥。你好好陪着他吧,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叶安鸿回话,他便喊来随身的小厮,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去。   叶安皓:“……”   好好好,以退为进是吧。   叶安皓看他还在装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呵呵,小骗子装的还真像。”   叶安鸿自然是听见了他这句话,好笑的问道:“我就离开一会,叶随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这般生气的?”   “大哥,叶随的脚真的伤了吗?”叶安皓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个了。”叶安鸿有些诧异,“伤确实是伤了,他那日左脚脚腕崴了一下,错位了些。”   叶安皓想到昨夜看到的画面,还是有些狐疑:“大哥,你亲眼看见他崴脚的吗?”   “皓儿,到底是怎么了,”叶安鸿被他问的二丈摸不着头脑,顿了一下:“那日我确实是在场,虽没亲眼目睹叶随崴伤的过程,但是他错位的部分是我接的,确实伤的不算轻。”   “没事,就随便问问。”叶安皓摇摇头,也起身跟叶安鸿告辞,“大哥,我先走了啊。”   呵呵,叶随你个黑心莲,居然挖这么大一个坑。   还好二公子警觉,他就说对方怎么那般有恃无恐,原来在这的等着自己呢。   他方才要是真直接像叶安鸿告状,说了叶随装瘸这件事情,没准就要丢人了。   但是他昨夜与叶随撞上的时候,对方确实看着不像忍痛的模样。   再说正常人受了伤怎么会一点情绪也没有啊……   可是叶安鸿是不会撒谎的,他都说了伤的不轻,定然是亲眼目睹后的。   叶安皓有些迟疑,难道叶随是因为不想在他面前露拙,所以才会在与他独处的时候表现的比较淡然,其实暗中一直在强撑。   好吧,这样就比较说的通了。   呵呵,小白花还挺有骨气。   叶安皓对于叶随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理,感到由衷的佩服。但是,他依然不会原谅对方搞差别对待的行为。   而且叶随居然说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零嘴不好吃!!!   一般人都没那个资格能吃的上好吗?冷笑呵呵.JPG   二公子义愤填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回到皓志阁直接怒吃了两碟点心,才舒坦了不少。   夜间的时候,叶安皓今日锻炼完,虽比昨日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但他没忘记昨日没做到的承诺,洗漱过后便端坐在小榻上静等岑秋锐归来。   要说为什么不躺床上等,问就是大床太舒服了,二公子自我认知清晰,怕自己一躺又给睡过去了,尴尬情景再现不太好。   而且算上昨日,他与岑秋锐已经有一日半的时间未见了,还有点想念。叶安皓一心想等着岑秋锐回来与之好好吐槽一番叶随不敬兄长的叛逆行为,是以异常坚挺,他选了本等人的最佳伴侣挑灯夜读。   等二公子将一本话本翻完的时候,已是深夜。   窗外漆黑一片,叶安皓望眼欲穿,等的都快入定了,却仍不见岑秋锐回来的身影。   叶安皓:“!!?”   离谱,他大哥到底分了多少事情给岑秋锐啊,这都忙到深更半夜了还没有结束。   唉,在哪里讨生活都不容易啊。   叶安皓眼睛干涩,终于坚挺不下去了。   这可不是我没等啊,怪就怪狗男主归家太晚了。   他默默自我安慰了一番,顺势一倒,连地方都懒的挪,就那么窝在小榻上心安理得的入睡了。   不过,翌日叶安皓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被转移到了床榻,他就知道岑秋锐回来了,下意识摸向身旁,却摸了个空。   屋外艳阳高照,已是日上三竿,岑秋锐不知何时走的,那一小块床铺只剩冰凉。   狗男主回来怎么也不叫醒他。   二公子吸了吸鼻子有些惆怅,谁家小情侣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能连面都见不上。   他都有点后悔当初答应的那么豁达了。   叶安皓精神不振,干啥都没劲,被苏维扬戏称是害了相思病。   叶安皓:“……”   好吧,他就是相思了怎么啦?   二公子相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叶安皓将自己已经两日未与岑秋锐见面的事情托盘而出,很是不开心。   苏维扬不太理解,“也才两日而已,啊皓你也太夸张了些,我还以为岑秋锐出远门去了呢哈哈哈……”   叶安皓:“……”   还是不是兄弟了?   呵呵,这就是来自单身狗的嘲笑嘛。   感受到来自二公子的死亡凝视,苏维扬轻咳了一声,话音瞬转,“既然他就在锦城,阿皓想见他便出去寻人不就好了。”   叶安皓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咸鱼惯了压根不知道叶家到底有多少产业。   就说这城郊城外的,庄子田铺,寻人都不知该往哪去。   而且,说到底叶安鸿这般做,还是为了自己考验岑秋锐,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只能日日去蘅梧苑迂回策反一下他大哥,让叶安鸿能顾及着他下手轻点,别太磋磨岑秋锐了。   二公子望着苏维扬天真的表情,幽幽叹了口气,“算了,这事有点复杂,说了你也不懂。”   他草草两句就给苏维扬打发了,又赶去蘅梧苑报道了。   要是叶安皓没猜错的话,叶随今日应当也在。   果不其然,他到蘅梧苑的时候,小白花依旧已经早早到位。   惦记着岑秋锐,叶安皓都懒得与叶随呛舌,一个劲的围在叶安鸿身边讨好卖乖。   但叶随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在一旁见缝插针的献殷勤。   例如这会儿端下药,那会儿倒杯水,时不时关怀一下叶安鸿的身体状态之类的等等行为。   叶安皓:“……”   叶安皓先前非常瞧不上他这些行为,但现在为了给岑秋锐多挣点表现,二公子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叶随干啥他也干,毕竟顺丰哪有顺手快。   可叶安鸿人只有一个,以至于后面他不仅干还抢着干,截胡着干。   具体表现如下:   例如叶随注意着时辰,提醒叶安鸿该吃药了,叶安皓就率先从小厮手中端过药碗,自告奋勇要喂叶安鸿喝。   亦或者叶安鸿有些咳嗽,叶随马上起身去倒水,叶安皓则是抬手在他大哥背上轻拍了两下,等叶随过来的时候,他便礼貌道谢,顺手将那杯温度正好的茶水接过递到叶安鸿嘴边。   叶随:“……”   叶随被他不要脸的行为震惊了,脸色极其难堪。   叶安皓这一番行为不仅震惊了叶随,着实把叶安鸿也给惊了。   因为从小到大,叶安皓只有闯了祸需要人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才会这样,他心中惊定不移,随之又想到最近叶安皓日日都往蘅梧苑跑应当没时间闯祸。   想不到还能是因为什么,叶安鸿神色不太自然,有些迟疑的问道:“皓儿今日可是有事要与大哥相商?”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叶安皓笑容可掬,真心实意,“大哥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带我一起出府游玩呢。”   叶安鸿眼眶微热,一时颇有些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悟。唉,果然没白养。   他轻笑着应道:“让皓儿担心了,大哥这两日已经感觉好多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安皓“嗯”了一声乖巧点头。   对对对,那就快把岑秋锐放回来吧。   呜,你亲爱的弟弟需要他的照顾。 第154章 小白菜   午时过后,叶安皓甚至还与叶安鸿切磋了几局棋艺,虽然最后都被杀得片甲不留,非常惨烈。   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叶安皓觉得经过自己这一番表现,岑秋锐应当今日能早些回来了。夜里陪叶安鸿用晚膳的时候,二公子还贴心的给他大哥添了好几次菜。   谁知等他回到皓志阁的时候,还是未见岑秋锐的身影,   夜间等人的情景宛如与昨日情景再现一般。   次日叶安皓再一次摸到了身旁冰冷的床铺,他有些失落,但还是安慰自己,可能叶安鸿的指令还没有传达出去,今日再等一天看看吧。   但最令人难受的是,往后的几日皆是这般现象,搞得叶安皓都仿佛自己触发了某种奇异的循环副本,才会与岑秋锐日日都错过。   这一天,叶安皓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无比震惊。加上今天,他已经连着一周没见到岑秋锐,更别提与之说话了。   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愣是搞得像异地恋,不对,异地恋还能发发消息打打视频呢。   他与岑秋锐连异地恋都比不上。   二公子终于坐不住,哒哒哒跑过去找叶安鸿抗议。   “大哥,岑秋锐再能干,你也不能可着他一个人嚯嚯吧。我与他这都一周未见了,呜,你知道这一周我是怎么过得嘛……。”   叶安鸿:“……”   日日都来蘅梧苑陪大哥不是挺好的嘛。   叶安鸿听闻叶安皓的来意掩唇轻咳了一声,神色自若:“不能吧,那小子不是日日都回府了?”   “什么嘛,他每日忙的团团转,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呜,哥你在养伤,岑秋锐为你分担是应当的,但是你也不能就把他当成连轴转的陀螺用吧,”叶安皓忿忿,他声泪俱下,将自己说的异常可怜:“呜,我夜夜等他到深夜,这都见不到人,害的我心惊胆战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都消瘦了不少……”   “我不管,你总得让他能有时间陪我。”说道最后他抹了一把硬挤出来的眼泪朝叶安鸿耍着赖,“不然我今日怕是不能安眠了。”   叶安鸿:“……”   叶安鸿神色复杂,突然有一种自家小白菜要被猪拱走的念头。   不过他到底心疼弟弟,瞧着叶安皓确实消瘦了一圈的脸蛋和眼下的点点青黑,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行行,皓儿别哭了,我今日定会让你见到他。”   “真的吗,”叶安皓高兴地都快要蹦起来,他猛地抱住叶安鸿将头埋在对方肩膀上蹭了一下:“呜,谢谢大哥。”   叶安鸿揉了揉他的头,有些好笑,“好了好了,多大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叶随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刺眼的一幕,他捏紧拳头,都快要嫉妒疯了。   叶安皓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   不过也快了,等下月事情了结,岑秋锐就该回圣都了。   想到这里叶随心中舒畅了不少,他敛住神色,勾起一抹笑意走了进去:“大哥和二哥在聊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叶安皓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屑跟叶随玩什么争宠的游戏啦,他松开叶安鸿叮嘱道:“大哥,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记得让岑秋锐早些回来啊。”   他还小心眼的记着叶随的区别对待,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径直越过对方出了屋子。   谁知他刚走出院子,叶随后脚就跟上来喊了一声“二哥”。   叶安皓想着岑秋锐心不在焉,还诧异叶随今日怎么不留在蘅梧苑,为何对自己献起殷勤来,他轻哼了一声:“怎么?今日这么好的时机你不在大哥身边表现,喊我干什么。”   “有些事我想与二哥说。”叶随神色未恼,依旧是勾着一副在叶安皓眼里看起来假假的笑容:“难道你不想知道大哥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将那件事揭过去的吗?”   叶安皓闻言脚步一顿,他确实还挺想知道的,岑秋锐之前只说是叶老夫人找叶安鸿谈了一回,但并未说他们具体都谈了什么。   听闻叶随那日也在蘅梧苑,他心中一动,转向对方问道:“你知道祖母与大哥那日的谈话内容?”   叶随摇头,“此事我并不知,但我知道其他的事。”   那还说个嘚。   叶安皓撇了撇嘴觉得没意思,他不再搭腔,抬步继续往前走。   叶随等了半天也没见他的下文有些狐疑,没忍住开口:“叶安皓,你就不好奇我要说的是什么吗?”   叶安皓最讨厌这种故意吊人胃口的问题。   你想说就说呗,还非得让人问。   二公子才不惯着,面无表情的呵呵:“谢,没兴趣。”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忍住不说。拿捏.Jpg   叶随:“……”   叶随万万没想到叶安皓会有这么淡然。   他目光微沉,冷声道:“叶安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岑秋锐要我代替你献血的事情?亦或者就是你让他这样做的?”   叶安皓大呼冤枉,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难怪岑秋锐之前说心头血一事他已经找到了别的方法,不用自己操心。   原来这个别的方法就是让叶随代替他出血。   叶安皓讶异回头:“你难道答应了?”   “叶安皓,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叶随脸色难堪,“难道我有拒绝的资格吗?”   叶安皓:“……”   好吧,叶安皓突然有点理解叶随的心情了。   想当初他刚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有多混乱害怕,只有经历过得才知道,更别提叶随无端被牵连其中,突然就沦为了血包二号。   这操蛋事情搁谁身上能不黑化。   此事虽不是他所为,但确实是因他而起,二公子被记恨上也是不冤。   “抱歉哈叶随,我还真不知道岑秋锐对你做了这种事。”叶安皓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与岑秋锐说清楚,处理好的。”   叶随想过叶安皓会有的一万种反应,不屑的、讥讽的、嘲笑的、唾弃的、高傲的……但独独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诚挚的跟他说出“抱歉”二字。   他神情呆愣,脸色复杂,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但是叶安皓的话能信吗?   自己要是不出血之前与岑秋锐定下的交易自然不能作数,那他将要如何留在叶家,如何才能留在叶安鸿身边。   叶随想了很多,半晌,他才开口:“叶安皓,你会跟岑秋锐去圣都吗?”   叶安皓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跳的这么快,他关注点都在“去圣都”三个字上,一脸茫然的已读乱回:“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圣都了。”   叶随突然激动起来,“岑秋锐不可能在锦城呆一辈子的,你不是离不开他吗,为什么不跟他回圣都。”   叶安皓:“……”   这就是你不礼貌了吧小白花。   叶安皓不知道叶随是不是有什么执念,不然为什么对他会不会去圣都表现的这么在意。   但他也因此想起了一个比较严峻的现实问题。   原著中岑秋锐最后自然是恢复了身份,回了圣都执掌岑家。   但圣都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的地界。   叶安皓用脚想也知道皇城里有权有势的皇权贵胄一大堆,他能不能拍的上名先另说,一想到见了那些人他可能还要行礼什么的,二公子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是以叶安皓敬谢不敏,完全没有升起过要去圣都生活的念头。   呵呵,在他心中去圣都还没有在锦城来的自来,熟系的地方还有熟系的家人朋友在。   更何况叶二公子在锦城名声在外,没人敢欺负了他,遇到看不顺眼的垃圾还能狐假虎威一把,大胆收拾。   但是如果岑秋锐打算回圣都的话,他们俩应该就真的要开启异地恋了。   呵呵,毁灭吧。   在这种联络都靠写信的时代,异地恋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叶安皓神情严峻,有些emo。   他已经没心思管叶随了,浑浑噩噩回了皓志阁,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二公子生无可恋的瘫在床上,抱着被子抓狂。   啊啊啊,他就想谈个恋爱为什么这么艰难。   要不然让狗男主也别去圣都,就陪他留在锦城生活算了。   可是,这样对岑秋锐来说很不公平啊。   感情的事还管什么公不公平,狗男人要是敢回圣都,就要做好“没老婆”的准备。   啊?不行不行,这也太独断了吧,叶安皓你不能这样。   本来就是啊,岑秋锐可是“嫁”进叶家当二夫人的,那也算是叶家人了,怎么还能跑回“娘家”定居。   好吧,你这话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没有人情味,亏你还是新世纪男人呢,竟然还能说出这么迂腐的见解。   你有人情味,你不迂腐,那你说怎么办?   呵呵,想不到……   ……   ……   叶安皓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你一句,我一言,开始吵起来了。   他一个头两个大,撒泼般在床上来回翻滚,最终拍案决定将选择权交给狗男主。   算了,还是让岑秋锐自己决定吧。   狗男人想呆哪呆哪,反正圣都自己是不可能去的。微笑脸.Jpg   岑秋锐还不知这场即将到来的危机,他得了叶安鸿的消息可算舒畅了不少。   连轴转了几日都与叶安皓未曾说上话,他对大舅子的怨气可想而知,此刻归心似箭,再也待不住了,立马就撂挑子走人了,脚步匆匆。   岑秋锐心心念念着要与人黏糊亲热一番,互述忠肠,以解几日的相思之苦。   怎料一回到皓志阁就迎来了二公子的死亡凝视。   岑秋锐:“……”   岑秋锐眼皮一跳,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喜鹊不是说叶安皓想他想到茶饭不思,萎靡不振,为此还跑去找叶安鸿闹脾气了?   那为什么这么冷淡。   难道不是应该开心的扑过来抱住自己吗? 第155章 为爱折服   岑秋锐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依旧是那张冷峻的脸,但是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有些怨念:“这几日阿皓都不想我的吗……”   叶安皓:“……”   想什么想。   这事待会再说。   叶安皓屏退了其余人,端坐在案桌旁表情严肃的朝他招手:“岑秋锐,你坐过来。”   岑秋锐见此情景愈觉不妙,他抬步上前,瞥见案桌上展开的几页王八小人,心中更是疑惑:“怎么了,谁又惹我的阿皓生气了?告诉为夫,为夫帮你收拾他。”   二公子呵呵一笑,冷酷无情:“是你啊狗男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拾自己。”   岑秋锐表情一顿,心中有些忐忑,“我?我如何惹阿皓生气了?”   “因为你傻。”叶安皓强装出来的严肃再也绷不住了,“噌”的一下将人扑倒,捧着岑秋锐那张帅脸印了好几个响亮的木马。   二公子画风转变的太快,给岑秋锐都亲的都有些晕乎乎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傻子。”叶安皓看他呆呆的,笑骂了一声,又凑上去吧唧亲了几口,指尖扯着岑秋锐的嘴角凶狠作乱,“你日日早出晚归,害本公子独守空房,难道我不该生气吗?时至今日,我都多久没见到你这张小脸了,你自己说是不是该被收拾收拾?”   “阿皓,为夫日日勤恳也是为了能早些忙完回来陪你,”岑秋锐为自己辩解的同时还没忘给叶安鸿上两滴眼药,“怎奈大哥耳目众多,好几次我忙完都要回府了,就那么恰到好处的又出现了一些必须马上处理的“急事”。”   他将叶安皓的手从脸上拉至胸口,说的伤心不已,:“你听,它每日都在为你跳动,这会见了你都精神不少。阿皓知道我听闻你日日去蘅梧苑陪大哥的时候有多嫉妒吗,明明陪在你身边的合该是我才对。”   叶安皓:“……”   呵呵,我日日去蘅梧苑都是为了谁啊?   狗男人属实有点离谱了。   “还敢顶嘴了是不是,”叶安皓跨坐在岑秋锐身上,在他胸膛轻捶了一拳,娇嗔道:“那是我亲大哥,这种飞醋你也吃,小心眼。”   “事关你我没办法不小心眼。”岑秋锐无奈的叹了口气,拽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也亏得这几日夜里还能回来一趟看看你的睡颜,要不然我早就受不了了。”   “那你还不把我叫醒好好表现表现?咱俩这日子过得,要不是醒的时候换了地方我都以为你几日未归家呢。”叶安皓嗔怪的瞪视了他一眼,但是看着岑秋锐略显憔悴的英俊脸庞,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摸了摸对方的脸,轻声道:“你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事情哪能一下忙完的,看着天快黑了你就回来呗,你陪我才是应当的。大哥那里有我呢。”   “阿皓教训的对,我一定好好表现。”岑秋锐喉结涌动,坐直身与他耳鬓厮磨,“这就陪你将之前没表现的也一并补回来。”   他说着便将人整个抱了起来,意图明显。   叶安皓:“……”   狗男人一言不合就开车。   “这事晚些再说。”二公子双腿悬空挂在他身前,骄横的哼了一声:“你先放我下来,还有账没跟你算呢。”   岑秋锐稳稳当当的将人抱着:“阿皓还有什么不满的只管发泄出来,我力气尚可,就这样听也是不影响的。”   叶安皓神色不太自然,轻咳了一声揪住了岑秋锐的耳朵,凶巴巴的:“岑秋锐,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岑秋锐义正言辞的摇头。   二公子本想着岑秋锐能自己坦白,见他还不承认有些生气,“还说不知道?那本公子问你,叶随怎么会牵扯进来代替我献血?”   “你说好不会骗我的!”叶安皓气急,张牙舞爪在岑秋锐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怒视着他:“岑秋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岑秋锐闻言表情一顿:“阿皓,你都知道了?”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解释道:“其实这事我也没想瞒你。我是因为这件事找过叶随,当然也不是让他白白贡献的,条件随他提。大哥和叶随当时都在场,他们也都已经同意了。”   “可我不是说了愿意的吗,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叶安皓掰着他的脸,闷闷不乐,“岑秋锐,你是不相信我的决心吗?”   “没有,对我来说那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但是阿皓,我不想跟你有交易关系。”岑秋锐嗓音干涩:“而且你身体不好,以后后悔了怎么办?我只想咱们之间的感情能纯粹一点,不想以后因为什么这件事被你憎恨,更接受不了一点能让你产生离开我的借口。”   叶安皓知道岑秋锐是因为自己之前三番五次的逃离有些应激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勉强接受了对方的这个解释,但还是有些生气:“傻子。岑秋锐,你还真是个傻子,谁说要跟你做交易了?”   “岑秋锐,咱们可是夫夫一体。我说过了,你的不都是我的,你娘也是我娘,为自己的娘献点血本公子乐意,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二公子竭力压住脾气,抬手在岑秋锐头上揉了揉给他顺毛:“再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公子说了不后悔就不会后悔,说了不离开就不会离开。你下次再敢不听我的话自作主张,呵呵那本公子就真的要生气了啊,你知道我真生起气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阿皓,你真好……”岑秋锐知道向来没心没肺的叶安皓能为了自己说出这些话有多不容易,他眷恋的望着眼前的人儿,越看越欢喜。   只觉得无论多久,叶安皓总能精准戳中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酸酸麻麻的。   岑秋锐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这个人的。   他将人再度抱紧,还是有些担忧:“可你的身体……”   叶安皓矜持的抬了抬下巴,心道本公子的好还多着呢。   敬请期待吧,以后可有你受的岑秋锐。   “你放心本公子身体好着呢。”他大手一挥,豪气万丈的拍着胸脯表示:“岑秋锐,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咱俩的男男CP一定能稳固的妥妥的,活到一百岁。”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   二公子是坚定的咸鱼一族。   不想工作。没有梦想,只想躺平。   再说,这么会投胎他还需要拼什么啊!   哦对了,他还可以拼老公。   比拼的拼。微笑.Jpg   岑秋锐忍不住笑,“好,阿皓只管貌美到一百岁,养你的事交给为夫。”   叶安皓很满意,拍了拍岑秋锐的脑袋,再次示意他放自己下来,“等会,我拿个东西。”   怎料岑秋锐牢牢抱住舍不得撒手,“阿皓想去哪,要拿什么只管开口,让我来。”   叶安皓:“……”   要当连体婴不成。   不过既然狗男主想表现,二公子也懒得动弹便随他去了,掌心一抬指了个方向:“走走走,去床上……”   他话还没说完,岑秋锐立马喜笑颜开的应道:“好好好,咱们去床上。”   叶安皓:“……”   这就是你所谓的只管开口?   合着尽捡自己喜欢的话听是吧狗男人。   “别废话。”叶安皓面无表情捂住了他的嘴巴,恶狠狠把后半句话说完,“过去把床壁上的那个黑匣子拿下来。”   岑秋锐也不恼,乐颠乐颠跑去将叶安皓要的东西拿下。   叶安皓将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那个蛊筒递到岑秋锐手中,“诺,里面的血蛊已经吸饱了我的血,可以直接制药,你拿去吧。”   “阿皓,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岑秋锐呐呐,感觉手中的东西有千斤重,他突然有些紧张,恨不得将人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阿皓你头疼吗?眼睛呢,眼前还会不会发黑?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没有,不会,我身体好着呢,你可别咒我啊。”叶安皓好笑的按住了他的手,没好气道:“你说的这些现象都已经很久没出现了,那老大夫没准是看我不注重身体诓咱们的呢,休息好喝了几贴药都没什么感觉了,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   岑秋锐蹙着眉头,不知心中为何隐隐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可是……”   “哎呀,别再可是啦。”叶安皓不想再听他啰嗦,为了转移岑秋锐的注意,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那个啥……你娘那个蛊什么时候能解掉啊?”   说到这个岑秋锐的注意果然被转移了,他愣了几秒才道:“解蛊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十五。”   叶安皓有些不解,“为什么?药引不是都有了,现在不能解吗?”   岑秋锐摇了摇头:“有些药材需要特定的时候才能发挥药效。”   叶安皓“哦”了一声点点头,心中有点奇特的感觉,突然冒出一种即将要见家长的忐忑,他扣着岑秋锐的掌心呢喃:“你说她会喜欢我吗?”   岑秋锐握住他作乱的手,肯定道:“阿皓这么好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二公子喃喃:“那,那她都躺了那么久了,是不是要回圣都慢慢调养才能恢复行走啊?”   终于来了。   叶安皓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岑秋锐,只消对方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就能顺势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一个问题。   回忆起这么些年,岑秋锐的神情有些沉重,他轻轻“嗯”了一声:“恢复的过程应该会比较漫长。”   见他这么难过,叶安皓手指蜷缩了一下,突然问不出那句“那你以后是要留在锦城还是回圣都”的问题了。   他钻进岑秋锐怀里,捧着对方的脸亲了亲,“没关系没关系,不管多漫长的岁月,以后都有我陪着你呢。”   罢了,去圣都就去圣都吧。   管他皇权贵胄还是高门大户,惹不起本公子还躲不起嘛,大不了以后他少出点门就是了。   号称不可能去圣都的二公子最终为爱折服了。   呵呵,我可真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叶安皓心中肺腑,自我夸奖了一番。   岑秋锐闷笑了一声,心中满是温情:“阿皓的真情告白为夫收下了。”   他喉头干涩,目光炯炯:“现在该是为夫表现得时间了……”   叶安皓:“……”   狗男人这会儿倒是不担心我的身体了。呵呵一笑.Jpg   禽兽!   “岑秋锐,现在还是白日……唔……”二公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岑秋锐扑倒,堵住了那张口是心非的唇。   俩人几日未曾亲热,此刻互述了一番衷肠叶安皓也有些情动,干柴烈火。眼见着逃脱不过他也不拿乔了,手臂攀着岑秋锐的胳膊紧紧环上了对方的脖颈,表现的异常配合。   岑秋锐眸光一闪哪能让他失望,从白日到深夜,使出浑身解数将人伺候舒畅,自己也意犹未尽的饱餐了一回又一回……   事后叶安皓浑身瘫软,总算知道了对岑秋锐太顺从了也不行,因为他永远也猜不到狗男人下一瞬能将自己摆成什么闻所未闻的姿势。微笑脸.Jpg   呵呵很好,狗男主到底是从哪里翻腾来的那么些“知识库”。 第156章 身体冷静区   二公子消耗巨大,以至于次日睡到了晌午才醒。   叶安鸿近日调养的比较好,因为昨日叶安皓的那一番抗议,有些事情他都收了回去自行处理,   叶随眼看着没了去蘅梧苑的借口,也表现的很积极,他找到叶安鸿说自己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不影响走路也可以帮忙分担一些事物,俩人今日早早便出了门。   是以岑秋锐终于清闲了不少,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窝在皓志阁陪着叶安皓一起睡到了晌午,精神抖擞。   二公子软绵绵的瘫在床上,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他怒目瞪视着让自己至此的罪魁祸首觉得很不公平。   他都快散架了。   为什么耕耘播种的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   岑秋锐端着一杯温茶给叶安皓喂了下去,而后拨开他额前蹭乱的发丝,柔声问:“阿皓,要起吗?”   叶安皓润了嗓子哼哼了两声,将脑袋往被窝里缩,只留下一双瞪大的眼珠子幽怨望着他。   不想起的意思很明显。   “好,不起就不起,”岑秋锐掀开被子挤了进来,“正好我今日也无事,可以陪你躺一天。”   呵呵,算你有良心。   叶安皓好受了不少,手一抬脚一架,理所当然的指使着岑秋锐给他捏。   岑秋锐乐在其中,勤勤恳恳将人照顾妥帖。   但是在这么一个温暖、熟系且溢满对方气息的空间,两个有过负距离肢体接触且正在肢体接触的轻壮少男,再这么接触下去,接下来会转变成哪种肢体接触。   懂得都懂。   叶安皓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转变,岑秋锐的呼吸也逐渐粗重了起来,他心中顿时拉起了十级警报。   下一瞬,便毫不留情的将狗男人赶了出去。   美名其曰给彼此留一个身体冷静期。   “岑秋锐,为了咱俩以后的“性”褔着想,这事不宜过勤。你要是精力旺盛就去将李记的玲珑糕,苏记的叫花鸡,张记的海棠酥,以及刘记的糯米糍,还有舒记的核桃酥都买一份回来,我要吃。”   岑秋锐:“……”   岑秋锐还想着一日都能软香玉怀的美梦,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破裂了。   他还想挣扎一下,叶安皓雷厉风行,赶在对方开口之前,先“主动吧唧”献上了一个香吻将他的嘴堵住,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岑秋锐,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岑秋锐:“……”   岑秋锐无法再挣扎,脚步匆匆出了府。   他一走,叶安皓大大松了一口气,也躺不下去了。   苏维扬像是算着时辰来的,叶安皓这边前脚刚收拾妥当,他后脚就跨了进来:“诶阿皓,我刚看见岑秋锐急急忙忙的出府,他干嘛去呢?”   “哦,他啊,有秘密任务。”叶安皓心不在焉,随口搪塞了一句:“怎么,你来寻他有事啊?”   “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寻他,我就是今晨没能进来,这会儿趁着岑秋锐出去了来看看你。”苏维扬连连摆手否认,他叹了口气开始吐槽:“阿皓,你是不知道,岑秋锐也太蛮横了吧,今早我脚都还没踏进来他就差人给我轰出去了,非说你昨夜做运动累着了,还没睡醒。”   说到这里,他盯着叶安皓的脸端详了片刻:“不过话说阿皓你都做些什么运动了,怎么感觉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叶安皓:“……”   呵呵,做“爱做”的运动。   狗男人臭不要脸,怎么什么话都往外抖搂。   叶安皓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也就……一些锻炼身体的运动啦,最近吃胖了一些,在锻炼控制。”   苏维扬“哦”了一声也没多想,他起身欲走:“行了,我也就赶在出门前看到岑秋锐出了府,抓紧来来看看你。等会还与人约了去城郊打马球呢。”   “打马球?”叶安皓闻言眼睛一亮,动了歹念,“带上我一起呗。”   他许久未出门,在府中都呆烦了,早就想出去放放风。   “带你……”苏维扬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岑秋锐能同意吗?”   叶安皓想放飞的心蠢蠢欲动,睁眼说瞎话:“笑话,本公子出门还需要他同意吗?”   他拍了拍桌子,豪气万丈:“走走走,咱们今日就痛痛快快的玩,不谈男人。”   苏维扬:“……”   这话你敢说我都不敢信好吗?   这段时日,苏维扬多少还是接收到了一些岑秋锐不想让叶安皓出门的心思。   他并不是很想做那个撞枪口上的出头鸟。   “不行不行,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苏维扬思索一番,还是拒绝了,“阿皓,真不是我不想带上你啊,他要是知道我带你出了门,少一根头发丝都免不了找我一个月的麻烦。”   叶安皓:“……”   好啊,狗男主这是不给他留活路啊。   一个喜鹊,一个崔妈妈,院中的两员大将现在听岑秋锐的话已经大过于叶安皓的话。   现在连苏维扬都被策反了。   “还是不是兄弟了?”叶安皓不满的“啧”了一声,怒瞪着他:“岑秋锐被我打发出去买东西了,没个半日回不来,我们早些去早些回,赶在他之前回府不就行了。再说打个马球能遇到什么危险,大不了我不上场,就在场下看看也行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维扬也无法再拒绝,“行行行带你去,不过阿皓,岑秋锐找我麻烦的时候你可要帮我说话啊。”   “嗯嗯嗯你放心,有问题我顶着。”叶安皓小鸡啄米般点头,为了不被发现,他还与苏维扬的贴身小厮换了衣服装扮了一番。   而后垂着头跟在苏维扬身后出了府,钻进了苏府的马车。   长鞭鞭扬起,马车便缓缓向城郊驶去。   一离开叶府的视线,叶安皓就掀开车帘,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探头看热闹,只不过在路过集市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岑秋锐似有所觉的侧头望过来,叶安皓异常心虚,“噌”的一下就把帘子放下将脸挡住了。   呼,好险好险。   还好他反应快,差点就被发现了。   呜,救命啊,怎么会这么凑巧。   狗男主可千万别往这边来啊。   “阿皓,你这是瞧见谁了?”苏维扬先前的注意力不在这边,蓦然看见叶安皓的模样有些好笑。   叶安皓坐在马车里心脏都是砰砰跳的,他捂着嘴巴摇头,又觉得不放心,索性弯腰将脸埋进了膝弯。   “有那么可怕吗?”苏维扬探头过来将车帘掀开一角,抬眼就对上了已经走到马车边的岑秋锐。   苏维扬:“……”   这也太可怕了吧。   苏维扬也有些心虚,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呵呵呵,好巧啊岑秋锐你怎么也在这里?”   叶安皓闻言大气都不敢出,将身子又往下埋了一些。   岑秋锐目光如炬,照着苏维扬掀起的那一角缝隙,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遍马车内,并未发现异常的地方,他眉头微蹙:“方才是你在瞧我?”   “啊……是,是啊,我方才还以为是认错了呢,没想到还真是你啊。”苏维扬掐住指尖视线都不敢乱瞟一下,打着哈哈:“不过你怎么还在这里呢,我出门前去皓志阁看了阿皓,他还念叨着你未归呢。”   岑秋锐点了点头,收回视线,“稍后就回。”   他说完便转身欲走,只是刚抬腿又顿了顿,回过头来再次发出明示:“苏维扬,要是阿皓闹着要跟你一道出府玩,你可别轻易答应,他身体不好。”   苏维扬闻言表情愈加僵硬,他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回应:“好……”   岑秋锐有些狐疑,但是惦念着府中嗷嗷待哺的叶安皓,还是并未在苏维扬身上多花心思探究,转身走了。   如果他知道后面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此时一定不会这般轻易将心头的怀疑放下。   可惜没有如果。   岑秋锐一走,马车中的俩人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叶安皓直起腰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妈呀,吓死我了。”   苏维扬有些担忧:“阿皓,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空跑一场叶安皓不太甘心,“而且你刚才也听到了,岑秋锐看我看的多紧,要是现在回去了,还不知道下一次出门是猴年马月呢。呜,我堂堂叶二公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苏维扬:“……”   你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说出“本公子出门还需要他同意”的那股豪气呢。   苏维扬也想知道往日骄纵蛮横的叶二公子现在怎么就混成了这样。   马车最终还是向城郊继续行驶,叶安皓将小厮的衣衫脱下,换上了先前备好的白色素锦。   “这是什么?”苏维扬突然捡起一个荷包。   荷包是叶安皓一直贴身系在腰间的,他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取下放在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露出了内里物品的一角。   “哦,那是岑秋锐的手袋,”叶安皓从他手中将荷包接过,取出了内里那个做工精致的小手袋,爱惜的摸了摸:“我忘了还给他了。”   “这……这不是……”苏维扬望着那上面绣的金凤和“平安顺遂,万事如意”这时也认出了那是之前被自己弄毁了的手袋,他瞪大眼睛,现在想起当时岑秋锐的反应都还有些心惊,“阿皓,这手袋不是破了吗,难道岑秋锐有两个一样的?”   “两你个头。”叶安皓还记得苏维扬当时做的傻逼事,拱起指弯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当然是被本公子亲手补好的咯。”   苏维扬自知理亏,捂着脑袋看看手袋又看看叶安皓,震惊到结巴:“阿皓,你你你,你几时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叶安皓又在他头上敲了一把,凶巴巴道:“苏维扬,以后再欺负岑秋锐本公子就跟你断绝兄弟关系!回去跟我给他道歉。”   苏维扬:“……”   我,我敢吗……   就那么一次在岑秋锐头上占了上风,现在对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好,好吧,我有罪我认错。”苏维扬讨好的扯了扯叶安皓的袖子:“不过阿皓你会为我说好话的吧?”   叶安皓:“……”   我说个嘚。   让狗男主揍死你个小混蛋。 第157章 危机   说话间,马车停下。   城郊已经到了。   叶安皓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望着那个小手袋,他突然莫名的想见岑秋锐。   这手袋本来早就应该物归原主的,但一直阴差阳错。   最开始是没敢拿出来,后面一直放在荷包里贴身带着他也就习惯了,时间一长叶安皓几乎都快忘了这是岑秋锐的东西。   他开始后悔今日出了门,不然现在就能将手袋交还给岑秋锐了。   “到了阿皓,下车吧。”苏维扬已经起身,见叶安皓并未动弹喊了一声。   “哦,哦,马上。”叶安皓心不在焉将手袋放进荷包里重新收好,想见岑秋锐的感觉却更强烈了,他起身的动作一顿。   苏维扬下了马车朝叶安皓伸手,却见对方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他语带疑惑:“阿皓?”   “我……”叶安皓踌躇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遵从本心,他深呼一口气朝苏维扬开口:“那个……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需要赶回去。”   “那我陪你回去。”苏维扬闻言立马又要上车,只是马场里的人已经看见了苏维扬的身影,一群人轰轰闹闹的奔过来喊他。   都是锦城圈子里的二世祖,叶安皓也认识。   “不用,借你家马车和车夫一用就行。”眼见苏维扬是跑不了了,叶安皓怕那些人过来看到自己都没法跑,让车夫赶紧掉头,他朝苏维扬挥手:“你好好玩啊,可别让他们知道马车里的人是我。”   “你干嘛呢苏维扬,刚来就想跑?”转眼间那群人就已经奔了过来,语气揶揄:“怕不是偷偷在这马车里藏了美娇人吧?”   有手欠的就要去掀车帘,被苏维扬眼疾手快的拦下:“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刚落了东西在车厢里面,刚要上去寻就被你们看见了。行行行,我不寻了好吧。”   他朝车夫使了个眼色,马车又咕噜噜行驶起来。   “诶诶诶,怎么就跑了,没藏娇就让我们也看看啦,人多力量大,还能帮你一起找。”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想将马车拦下。   叶安皓听着后面隐约传来的对话,有些无语。   娇你大爷。   要不是赶着回去,本公子非得下去舞两下说出这话的傻帽,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冷笑.Jpg   不过好在队友也给力。   苏维扬脸沉了下来,将腰间的鞭子抽下一甩,很是不耐,“今日这马球还打不打了?”   “打打打,”都是出来玩的,那人知晓他脾气也不想惹事,不再闹腾。   其余人一看这阵仗,忙跟着活稀泥,“是啊是啊,就等着你热场子呢,走走走。”   马车摇摇晃晃的原路返回,在城郊的泥道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记。二公子心中焦急,都没心思再吐槽这马车破,隔一会就掀开车帘看看走了多久,只觉得这回去的路怎么这般漫长。   车夫被他的焦急感染,将鞭子挥的啪啪做响,马屁股都快被抽肿了,撒着马蹄卷起滚滚浓烟,朝城中飞快赶去。   叶安皓感觉到速度明显已经提至最快,再急也只能耐着性子掩下车帘。   唉,狗男主现在不会已经回府了吧。   等下要怎么解释啊,他总不会误会自己又跑了吧?   啊啊啊,不会吧,不能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叶安皓有些心梗。   毕竟自己在对方那里是有过前科的人。   呜,完了,要是岑秋锐震怒不听自己的解释怎么办?   他肠子都悔青了,内心的愧疚感十分强烈。   叶安皓你个傻逼玩意儿,日子过得这么好你作什么呢,搁家躺着多舒服啊,非要折腾出什么门。   出门能少两斤肉啊,现在可好了,看你怎么收场。   二公子忧思不已,惆怅起来连自己都骂。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猛的停了下来,叶安皓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榻坐上跌落下来。   随着阵阵马蹄声起,外面的车夫语气凝重,“公子,前面好像不太对劲。”   叶安皓心中有些不安,他掀开车帘探头一瞧,看清前方不远处的山道上,出现一小队骑兵正迎面朝他们的马车行驶过来。   那些人叽里呱啦说着一串听不懂的语言,看样子似乎在追赶什么人。   叶安皓听着那些模糊传来的鸟语心中大骇,锦城怎么会出现靼挞人?他神情一僵,蓦然想起苏维扬之前说起过边界在打仗,已经有好几座城沦陷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锦城也出现了鞑靼人。   马车目标太大,叶安皓思绪纷乱,但此时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当机立断要弃了马车。   然而为时已晚,就这一会,那些鞑靼人已经发现这边的动静,加速冲刺了过来。   “公子,你快跑,我来拖住他们。”车夫有一些功夫,说完便咬牙迎了上去。   那一方骑兵有十几个人,已对十胜算根本没有,冲上去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叶安皓瞳孔急骤收缩,喉头一紧,但也知道当下护好自己的命才不算拖后腿,他迅速下了马车钻进了旁边的密林里,循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奋力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听不见厮杀的马蹄声,他才觉得有些腿软,但叶安皓一点不敢停,脚下的野草茂盛,直长到了他膝盖高,行动间愈加艰难。   怕里面有蛇,他还捡了两根木棍杵着,一个当拐杖一个探路。   林间阴凉,渐渐升腾起来的薄雾和头顶逐渐消失的光斑无一不在昭示着暮色将至,太阳快要下山了。   “啊嚏。”叶安皓吸了吸鼻子,拢紧衣衫,打算先出林子。   好在他先前怕在里面迷路,并未跑太深,只敢贴着密林外围向前奔跑,借着树干和枝叶躲避身形,所以没多久就看到了空旷的土路。   山道上荒无人烟,二公子刚刚死里逃生,心中难免有些悲凉。   不是吧,难道真的要靠两条腿走回去吗?   呜,也不知道岑秋锐得没得到消息,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要是狗男人能从天而降,那他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听话。   被管死了也认。   但是目前俨然只能靠他自己。   唉,叶安皓又叹了口气,认命抬腿。   土路视野开阔,一览无余,他还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只贴着林子走,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还能随时再躲进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叶安皓没有避谶,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前方就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嘴角抽抽,慌忙躲进最近的草丛里蹲着。   妈蛋,要不要这么灵啊。   这么快竟就让他一语成谶了。   能不能来点好消息?   二公子在心中狂骂,屏住呼吸盯着前方的动静。   可能是他的谩骂起了一丝作用,来人并不是鞑靼骑兵,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叶安皓又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那道身影还有些熟悉。   ——来人竟是叶随!   呜,终于等到你。   谁能懂在这种逃亡环境下,蓦然有一个认识的人出现在你面前这一刻含金量有多高。   无论之前如何,叶安皓这会儿看见叶随简直宛如看到了亲人,内心巨大的狂喜已经将他的思绪掩盖,完全没有思考过叶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呜,小白花,从现在开始本公子就是你最亲爱的哥哥了,以后谁惹你就是惹我!   他连忙从草丛中跑了出去,站在土路中间边喊边挥手,“叶随,我在这。”   叶随闻声侧目,瞧见突然从林中蹿出来的叶安皓眸光一闪,只犹豫一瞬,便快速移开了目光,并未吁马减速。   叶安皓:“!!?”   小白花不会这么记仇见死不救吧。   呵呵,这也太无情了吧。   叶安皓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蹄,愣是咬牙没退,扯着嗓子喊:“叶随,是二哥啊,快停下!”   不然你哥真要成蹄下亡魂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微笑.Jgp   不知是不是这句二哥终于引起了叶随冷漠的兄弟情,就在叶安皓真的以为自己真要被创飞的时候,叶随瞳孔一震,终于“吁”了一声奋力攥紧马绳。马匹吃痛两只前蹄一抬便将人甩了出去。   正好滚到叶安皓脚边。   叶安皓:“……”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早让你停下了,乖乖听话哪还还有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但毕竟人家悬崖勒马,还是想救他的,叶安皓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刻薄。   “诶诶诶,你怎么样?”他奔过去将人扶起,这才发现叶随右脸肿胀,脸色苍白。   叶随像是有伤在身,衣衫上沾了不少血迹,他痛苦的抚着胸口,呼吸不稳,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回……回……”   叶安皓见他伤的严重,率先抢答:“行行行,你别说话了,我会带你回去的,本公子可不像你这般冷血。”   叶随:“……”   蠢货。   叶随两眼一番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叶安皓比划了一下叶随的身量,刚起身想将他抱起,后脑勺蓦然被敲了一闷棍,幡然倒下。   靠,二公子这才意识到叶随刚才想说的是回头。   他昏昏沉沉的,恍惚间只听见一道阴险刺耳的笑声,便再没了知觉。   “叶安皓啊叶安皓,我本来打算这次先放过你的,谁知道你竟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哈哈哈真是得来毫不费功夫。”   ……   ……   然而此时城中的叶府已经翻了天。   皓志阁内,气压低的可怕。   空荡荡的屋子让岑秋锐感到荒唐,再一次生出被叶安皓欺骗的感觉,他眸色阴沉,声音如同含了冰渣子一般:“人呢?”   苏家的那位小厮冷汗直流,不知道怎么出趟府能引出这么大的阵仗,他兢兢战战的低着头:“叶公子与我家公子只是出府游玩,晚些就会回来了。”   游玩?   岑秋锐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苦涩。   阿皓,你到底是想游玩还是想逃跑,真的会回来吗?   他面无表情的站着,心中满是阴暗的想法。   我就应该拿链子将叶安皓拴在身上,让他一刻也不能离身。   岑秋锐嘴角扯起一丝暴虐的笑容,冷声道:“他们去了哪里?”   小厮想到苏维扬出门前的交代,有些迟疑:“小人,小人不知。”   他明显感觉到眼前之人因为这句话愈加冷冷厉的气息,唯恐被连累,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岑秋锐的语气说不出的森然,身形一动骤然掐住的那小厮的脖子,仿佛下一瞬就能要了他的狗命。   小厮两股战战,正以为自己今日要折在这的时候,喜鹊突然走了进来,脸色凝重:“主子,城郊小院传来消息,城郊出现了鞑靼人的踪影,茂行公子已经先带人过去了。”   苏家小厮闻言脸色一白,艰难坦白:“城郊……公子他们去的就是城郊。”   “砰——”的一声。   岑秋锐将人甩了出去,半晌才从喉咙挤出一句:“召集人手,去城郊。”   晚一步得到消息的叶安鸿也迅速带人赶去了城郊。 第158章 旧仇   叶安皓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土路上了。   他眼前一黑视线模糊,后脑传来的刺痛难以忽视,刚想抬手摸一下,却发现双手被捆在身后。   靠,下手真狠啊。   谁这么不要脸搞背后偷袭。   救命啊,他的眼疾可别现在复发啊。   叶安皓缓了半晌才敢再次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潜心祈祷起了作用,好在这次眼前的朦胧终于散去,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破败不堪的小屋。   屋子不算大,唯一的木门紧闭,屋顶的毛草已经枯黄而残破,几乎全部飞散开来,只余下一些零散的残片。外面天色黑沉,依稀可见点点繁星,风经过时,会吹动这些茅草碎片,发出阵阵凄凉的声音。   虽然有点瘆人,不过叶安皓也得以头顶透进来的月光才能看的更清楚些。屋内的墙壁是由泥土和残破的石块构成的,到处是经受漫长岁月洗礼而留下坑坑洼洼的伤痕。地面也差不多,散落着杂乱的木屑和厚厚的灰尘,有些硌人。   尘土飞扬,叶安皓闷咳了两声,他咬牙翻身坐起,一眼就看到了旁边不远处同样被绑住手脚,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叶随。   二公子嘴角抽了抽,为之绝倒。   他和叶随还真是难兄难弟。   不确定外面有没有人守着,叶安皓也不敢喊,他艰难起身,双腿合并着缓慢朝叶随蹭了过去。   叶随的状态算不上好,右脸肿的老高,脸色也苍白的可怕,叶安皓都怕叶随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他抬手放在对方鼻尖探了一下。   还好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是有气的。   叶安皓往地上一坐松了口气,再一次思量着如何能出去。   只是很可惜,这里除了他与叶随两个人,就只剩角落里那一摞散落的木柴,再无其他。   看着像是处废弃的柴房。   二公子大呼不妙,这群绑匪不愧是专业的,关人的地方连个窗户都没有,让人想跑都没地跑。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要财还是要命了。   思及此,叶安皓随之又想起来被人敲晕前听到的那句话,有些心梗。   妈蛋,不会真是冲着他的命来的吧。   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二公子欲哭无泪,自己都多久没有与人结怨了,这些奇人真的没有寻错对象吗?   呜,岑秋锐你老婆要没了,你到底来了没有哇。   就在叶安皓瞎琢磨的时候,叶随突然嘤咛一声,终于从昏迷中清醒。叶安皓也在此时听见屋外零碎传进来的鸟语,他怕叶随会突然出声,猛然扑起捂住对方的嘴。   叶随清醒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叶安皓扑过来的画面,他闷哼一声,下意识想挣扎。   叶安皓赶忙贴在他耳边低语:“嘘,小声些,那些人就在外面。”   叶随浑身一震,他也听见了屋外叽里呱啦的交谈声,看清现在的处境后,脸色又白了几分。   叶安皓见他安静下来,就把手挪开了。   叶随嘴唇嗡翕动:“叶安皓,这是哪里?我们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问的好。   叶安皓服了,咱俩不是一起掳过来的吗,他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二公子面无表情:“呵呵,是柴房。”   叶随:“……”   真是好有用的信息,这些他也能看出来好吧。   叶随已经不指望能从叶安皓嘴里问出什么东西,他挣扎着要从地面撑起,却触到了身上的伤,痛的直冒冷汗。   “唉,你怎么样啊?”叶安皓见叶随牙齿都在发颤眼底划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担忧,但说实话,现在他自己都自身难保,着实有心无力。   叶随没有理会,愣是咬牙忍痛坐了起来,他捂着胸口靠在破旧的泥墙上,大口喘着气。   叶安皓龇牙咧嘴的看完了全过程,有些佩服。   看不出来,小白花还挺有种。   虽然俩人有过一些矛盾,但二公子也不得不承认叶随是个铁汉子,没丢叶家的脸。   他看向对方的目光带着一丝希冀:“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叶随,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叶随被他满含信任的目光搞得怔愣了一下,缓起了些劲神情有些古怪。   这废物是没脑子吗,凭什么到现在还相信自己会救他?   他表情扭曲,心中泛起一丝恶念,冷声道:“有,你闹点动静将人全都引走,我回去搬救兵怎么样?”   叶安皓:“……”   呵呵,不怎么样。   好你个小白花,是莲藕成精吗,心眼子多到让你哥去冲锋陷阵给当人形靶子了?   叶安皓鼻子都歪了,气的想暴粗口,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门外的交谈声欲烈。   紧接着便是钥匙入孔的开锁声。   下一秒,年老破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扬起一些灰尘,好几个鞑靼人举着火把进来,将破屋照的噌亮。   空间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叶安皓头还疼着呢,骤然被亮光照射,眼睛好一会都睁不开。他撇开头只听见一道耳熟的笑声,“哟,都醒了啊,也好,省着我还得用手段喊你们起来。”   “把人拎起来。”那声音又口述了一句鞑靼语,显示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叶安皓听不懂,但能感觉到那人语气中蕴含的恶意,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靠近,他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却因行动不便只一瞬便被拎起来扔在地上。   嘶——   粗糙的石砾划破了他的手,叶安皓掌心一痛,摸到了一丝黏腻。   靠,下手也太狠了吧,都出血了。   妈蛋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安皓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他抬头咬牙瞪视着那个朝他走来的鞑靼壮汉,正欲奋起反抗。却冷不丁听到一阵拳拳入肉的捶打声。   ——那是因为叶随剧烈挣扎而引来的暴打。   一黑衣男子骂骂咧咧的,像是与叶随有什么深仇大恨,下手毫不手软。只这一会功夫,叶随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脸肿成了一个大猪头奄奄一息,只能发出微弱的凄惨闷哼。   二公子浑身一震,刚升起来的一点骨气瞬间消散,顺从的让壮汉将自己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鞑靼壮汉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么配合的俘虏,将人拎起来后朝他咧嘴一笑,倒也没再动手。   叶安皓:“……”   叶安皓安静如鸡。   呜,麻烦你别笑了好吗,我害怕。   先说好,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啊。   半晌,那黑衣男子终于打累了,将叶随破布一般往旁边一甩,呸了一声:“什么白鹤先生,没了那药你狗屁也不是。”   叶随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砰——”的摔倒在地,却没有出声,似乎是已经晕了过去。   叶安皓心都颤了一下,脸色发白,看样子似是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黑衣男子转过脸瞧见他这副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有些愉悦,呵呵笑了两声语气玩味:“叶安皓,你为什么不挣扎?”   叶安皓:“!!?”   变态吧你?   呵呵,挣扎有用吗?   如果挣扎只能换来一顿暴打,那还不如留着些力气寻找能力挽狂澜的机会。   他才不想喜提猪头好吗,很痛的啊喂。   不过叶安皓此时听着这熟悉的邪恶奸笑,也意识到黑衣男子就是之前偷袭自己的人,他心中暗骂了一句傻逼,觉得莫名奇妙:“大哥你谁啊?找错人了吧。”   黑衣男子:“……”   “叶安皓!”黑衣男子感觉受到了侮辱,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暴怒道:“岑秋锐放初为你砍下我一臂,一臂之仇不共戴天我片刻也忘不了。叶安皓,你竟敢忘!”   叶安皓闻言这才发现黑衣男子是个独臂,只有一只右手,他在脑中搜刮了一圈,依旧没想起记忆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他“哦”了一声,敷衍的点点头:“那你还挺记仇。”   二公子看出来了,这人是岑秋锐的仇家。   他又为狗男主挡血了。微笑.Jpg   呜,狗男人,本公子再给你三秒钟,快点出现哇咔咔。   不然你就要永远的失去我了!!!   “你!”黑衣男子脸色铁青,笑的残忍:“好好好,你们叶家还真是家风不净,没一个好东西。我这就送你们一道上路。”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冷然朝叶安皓走来,正欲动手。   叶安皓大骇脑中一片空白,他目光瞥见一旁似乎要清醒的叶随猛然吼了一嗓子,“等等!你说与我有仇我认了,但是叶随呢。你与叶随能有什么仇?虽然我与那小子平日不太对付,但是他在外的形象可是清风明月,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你可别是看我叶家气势正盛找不到别的差错,就满口胡言污蔑吧。”   “放屁!”黑衣人动作顿了一下,表情扭曲:“什么鬼翩翩公子,一介屑小之辈罢了,我与他之间亦是雪耻大仇!”   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不怀好意:“叶安皓,你知道这一年你的好弟弟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来了。   叶安皓精神一震,自然没错过他话里的屈辱。   之前自己就莫名觉得这疯子似乎对叶随的恨意很大,刚才的殴打与其说是教训更像是泄愤,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就是不知道这人与叶随到底有多大的恩怨情仇,是否能利用一番。   思及此,二公子故意表现得极为不屑:“他那小破胆子能做什么?无非就是跟我打打嘴炮罢了,还屡战屡输。怎么,你不会吵架没骂赢他吧?这点小事早说啊,本公子帮你骂。”   他顺着自己之前的话语,试图激怒对方。   “叶安皓你果真是猪油蒙了心,”黑衣男果然被激怒,他啐了一口愤然道:“小破胆子?叶随那些威胁人的下作手段你还没见识过呢。他……”   “等一下!”   就在他话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二公子再一次出言截断,“那个,你确定要现在说?”   “叶安皓!你又有什么花样,”三番五次的被打断,黑衣人已忍无可忍,他抬手一指,长剑架在了叶安皓脖子上,“我先了结了你再说。”   “诶诶诶,误会误会,”叶安皓浑身一抖大气也不敢喘,慌忙解释:“你也知道我好面子,这不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嘛。我听着你这语气是在叶随那里吃过不少苦头,我一介将死之人听了也就罢了,这些鞑靼人你总不能都杀了吧。”说完他还很识时务的补充道:“当然,你要是觉得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屈辱使叙述一遍,那我就尬着头皮忍一忍了,呵呵呵你继续你继续……”   黑衣男将长剑往地上一抛, 表情莫名松动了一点,但还是冷哼道:“叶安皓,你别想着耍什么阴招。”   二公子脑路清奇,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狠狠拿捏住了黑衣男子的自尊心。 第159章 演技在线   叶安皓心道有戏,故作凄零的叹了口气:“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都被绑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阴招,这可能是我临终前听得最后一个故事了。”   他望着黑衣人的目光带着一丝期待:“你待会讲的时候能不能感情充沛一些。”   黑衣男:“……”   你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处境,现在还敢提要求。   不过,一个已经半死,另一个只会耍嘴皮子,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黑衣人懒得搭理他,思忖了一瞬,便叽里呱啦说了几句鞑靼话,那些鞑靼人便一个个向外而去,还贴心的给那扇破木门落了锁,只留下了两个火把。   叶安皓:“……”   呵呵,还真是严防死守。   叶安皓嘴角抽搐为之绝倒。   “叶安皓,你可知你受到的那几次追杀都是谁所为?这里面桩桩件件可都少不了你口中那所谓的弟弟参与。”黑衣人笑的满怀恶意,一开口就是暴击:“他很早之前就与我家主子联系上了,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随主姓岑,代号十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岑,但我与岑秋锐不共戴天!”   叶安皓闻言瞳孔震地,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过叶随会恨他,但没想过叶随那么早就恨他到置于死地的地步。   呵呵,离谱!   好一个狼狈为奸,借刀杀人。   二公子服了,小白花有这聪明劲留着建设祖国不好吗,用来勾结外人杀你哥,微笑脸.Jpg   呜,这是什么地狱兄弟情,什么年头都流行白切黑是吧?   什么小白花,呸,叶随就是个没良心的黑心莲。   这账迟早要算,但显然不是现在。   叶安皓深吸了一口气,表现的有些后怕:“所以你是圣都岑家派来的?不对啊,既然你有主子为什么会听命于叶随,而且现在又因何而反目的?”   说到这里他眼神微妙的看了眼岑十一,小声嘀咕了一句:“莫不是胡乱诓我的吧?”   “为何?你竟还敢问为何?”岑十一怒急反而哈哈笑了一声,凑近叶安皓表情扭曲:“因为他死了,死在了岑秋锐手中!岑家暗卫自小便服了毒,每月须得有解药才不会毒发。叶随因为之前的合作得了一小瓶解药,你知道他以此都威胁我做了些什么吗?”   叶安皓神情复杂,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那好弟弟可是让我再找机会杀了你,不行就给你与岑秋锐之间弄点隔阂出来。”岑十一说的兴致盎然,满脸恶意:“叶安皓,你还记得在城郊小院是怎么进到那间冰室的吗?我可是潜伏了很久才找到的机会让你看清真相,看清岑秋锐的为人哦。本来在城郊客栈的那一晚本将是你的死期的,不过岑秋锐果然碍事,我迷香都燃好了,他却突然带着人闯入了进来。怎么样,亲手刺人的感觉如何?”   岑十一语气玩味,字字诛心。   “啧啧,只是没想到你如此不中用,都闹到了那般地步,只是被哄上两句竟轻易的说原谅就原谅了岑秋锐那厮,真是没劲。”   他说完后,勾起嘴角等待着看叶安皓恼羞成怒,兄弟反目的精彩戏码。   结果却只等来了叶安皓一句平淡无波的“哦”。   岑十一:“……”   不是说叶二公子是个骄横、睚眦必报的暴脾气吗?   岑十一脸色难堪,他眉头皱起:“叶安皓,我说这么半天可不是只想听你这个“哦”字,叶随这般对你,你难道不恨吗?”   恨。   怎么会不恨。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燃。   对于叶安皓来说,这些都是飞来横祸,他觉得很委屈,但对岑秋锐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想到最近他们俩最近因为这些个破事遭了多少罪,留过多少泪,内心的煎熬与痛苦,怎能不恨!   但他还想见到岑秋锐,还想好好活着与岑秋锐一起幸福到老,所以此时更不能被拿捏住心神,牵着鼻子走。   尽管内心已经翻山倒海,叶安皓还是竭力掩下了心中的情绪,做出了一副淡然的模样:“唉,你搁这酝酿半天,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呢,叶随平日便针对我,难道你觉得我不会有所防范?你说的这些我早已知晓,只是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原谅岑秋锐?当然是因为那些都只是我与岑秋锐故意演给你们看的罢了。嘻嘻,知晓自己被人当猴耍的滋味怎么样?”   岑十一脸色铁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矢口否认:“不可能!你怎会早就知道一切,这不可能!”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故事没什么意思,但看在你也讲了这么半天的份上,本公子送你一句话,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叶安皓被质疑也不恼,他说着更是莞尔一笑:“就比如今日,你以为我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城郊又那么凑巧的被你掳了来?不过是引蛇出洞罢了,我大哥与岑秋锐这时定然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了,不信你大可出去看看,不过动作可得快点,再晚些可就跑不掉了哦。”   他话音刚落,屋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鞑靼人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岑十一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几分。   叶安皓心中稍雯,知晓他大哥与岑秋锐是真的赶来了。   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被他诓对了。   呜,总算能稍微松口气了。   怎料岑十一突然目露凶光,突然狞笑着朝他贴近,“想让我死?我跑不掉也要先拉你下去当垫背的。”   叶安皓浑身一僵,笑脸上绷出了一条裂痕。   妈蛋,这剧本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到了这地步,难道不应该是反派落荒逃走,而他在这里等到了主角也就是岑秋锐的救援,最终喜极而泣、爆头恸哭的大团圆式结尾吗???   炮灰反派你别搞事啊!   二公子头皮发麻,艰难蹦着往后退,十分紧张:“等,等一下……有话好好说,也不急的这一时半会的……不行咱在唠五毛钱的?”   岑十一步步紧逼,愉悦的讽刺:“叶安皓,你死后定是一个长舌鬼,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他说着便猛然掐上了叶安皓的脖子,就在刚要使力了结了对方这条性命的时候。   同一时间。   “噗嗤——”一道利物刺体的声音清晰可见,岑十一动作顿了顿,缓缓看向心口那把已经插进了三分之二的匕首,一时有些怔然。   叶安皓趁着这一瞬的间隙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拔出又再一次狠狠插进对方的胸膛,鲜血喷射在脸颊上让他此时看起来有些可怕,语气无比冷血:“都叫你等一下了,反派不一定就是死于话多,还有可能死于心急。”   “你……”岑十一开口喷出一股股粘稠血腥的鲜血,手一松轰然倒地,抽搐了两下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确定对方再没了翻身的可能叶安皓这才感觉有些腿软,他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的呼吸。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脸上的黏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但叶安皓却生不起一丝力气抬手擦拭,浑身战栗发抖。   回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叶安皓还有些后怕,好在他今日在屋中偶然找到了之前丢的那把匕首,想来是岑秋锐当时有让人帮他收着,出门前图个心理安慰就揣在了袖中。   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要不是他用匕首割开了手中的绳索,没准这会儿死的就是自己了。   思及此,叶安皓又紧紧捏了捏手中的匕首,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还好本公子演技在线。   不枉他身边那些实力派影帝时不时就与他飙演技,叶安皓这出戏演的炉火纯青,异常满意,也算为自己拼出了一条生路。   他整理了一番情绪,缓了些力气抬袖擦掉脸上的血污,而后用匕首将脚上的绳索也利落割开,正要站起来,脖子上却被架上了一柄锋利长剑,紧接着就是叶随冷漠的声音。   “别动。”   叶安皓:“……”   妈蛋,忘了这个小白眼狼了。   “叶随,你……”   “闭嘴!”   叶安皓想回头,但话还未说完就被无情打断,叶随冷血的将锋利剑刃又往他脖颈靠了靠,“将匕首扔开。”   “嘶——”   叶安皓感觉侧颈一阵刺痛,痛呼了一声无比震惊。   我靠,来真的啊。   叶随这丫的真能将他脖子抹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叶安皓不敢再抱侥幸心理,僵着身子依言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抛,声音有些紧张,“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剑能不能挪开点?”   颇有点吓傻了的模样。   叶随见他这般心中痛快不少,冷然一笑,扯到嘴角的伤口复又冷下脸,残忍开口:“叶安皓,你知晓了那么多秘密,竟还妄想我会留下你的性命嘛!前世今生,新仇旧恨,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与叶安皓之间的恩怨还能有回桓的余地,故而正想动手将人了结。   “等等!”叶安皓深呼一口气,竭力稳住他:“叶随,你可要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岑秋锐与大哥他们应当快到了,今日你要是失手将我杀了,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谁知叶随脸色难堪忽然激动起来,语气有些尖锐:“闭嘴!就是因为你我早已没了回头路。”   “同样是叶家人,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有万千宠爱,而我却过得那般艰难。无论是大哥还是岑秋锐,甚至是祖母,所有人都对你百依百顺,即使你作恶多端,他们也会想法子为你摆平。可我呢,哪怕我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讨好,都得不到一点另眼相看。叶安皓,你说说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就因为我是个庶子吗!”   情绪起伏太大,说到最后他脸色一变,止不住的闷咳了起来。   叶安皓紧绷心铉,唯恐他手一抖自己小命都没了,趁着这一瞬猛然抓住叶随握剑的手将人往后一推,而后迅速往旁边一滚,抓起了先前扔下的匕首。 第160章 策反   叶随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他逃脱开来,冷不丁被推了一把有些踉跄,往后连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剑直指叶安皓,怒喝:“叶安皓,今日你别想活着出去。”   叶安皓:“……”   兄弟,至于这么敬业吗?   二公子差点泪目,这到底是什么地狱级别的副本。拉仇恨的是原身,为什么受伤害的却是自己!   小白花这是真的恨他到了不死方休的地步了。   叶随像是没有痛觉似的,浑身挂彩还能坚持这么久,叶安皓看的都牙酸,况且匕首终究比不过长剑有优势,他掂量了一下,并不是很想与叶随动手火拼。   就自己这三脚猫的把式,要是再添几道彩估计都撑不到狗男主过来就要先痛死了。微笑.JPG   他脑中飞转,思索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扭转乾坤。   也罢,事到如今,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叶安皓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叶随的脸上,冷不定轻声问出一句:“叶随,重生的日子你过得还不满意吗?”   此话一出,屋子一时安静到了诡异的程度。   叶随浑身僵硬瞳孔剧缩,连心脏都骤停了一秒,惊定不移。   自己重生一事并未对任何人透露过只言半语,叶安皓到底是从何 得知此事?   他心中大骇,却也很快将自己的思绪稳住。   不对不对,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谁会相信,就算是传出去了,也只道是疯言疯语罢了。   再说叶安皓有没有命说出去还是一回事呢。   思及此,叶随心中稍定,语带嘲讽:“叶安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三岁稚童都知人死不能复生,重生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怕不是疯了吧,竟能说出这等疯言疯语?”   叶安皓:“……”   呵呵,你就装吧,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是吗?”叶安皓忽然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但据我所知,上辈子你可是叶家唯一长寿的独苗,不过却仍是算不上有好下场,郁郁寡欢几十载,最终撒手寡人之时还是逃不过孑然一身的命运。这些漫长岁月你敢说自己都不记的了吗,叶随?”   叶随闻言神色骤然一变,叶安皓说的正是他上辈子的结局。   可对方那时早已不在人世,对于这些叶安皓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思绪万千心乱如麻闪过许多念头,蓦的想到一种可能,脸色一变:“难道……叶安皓,你也是重生的不成?”   谢谢,你哥我是穿书一族的。   不过也没差,相比穿书此时显然是重生更能引起对方的共鸣。   不管怎样,先让叶随相信自己所说的才是硬道理。   叶安皓索性顺着这个话头应了下来,“不错,我与你有一样的经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叶随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叶安皓竟然真的是重生的!   不过这么一来,之前对方种种存疑的表现就能说的通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叶安皓也能拥有,这一世还让他顺利攀上了岑秋锐的大腿,而自己却什么也没有改变。   凭什么叶安皓总是这般命好!   叶随恨,他讥讽道:“既然如此,两世恩怨俱明,叶安皓你今日死在这更是不冤,叶家也不会再因你覆灭一回。”   叶安皓:“……”   呵呵,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看样子还得加大马力。   叶安皓见叶随有所忌惮,不由精神一震,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我承认,上辈子是混账了些,对不起许多人的。所以这一回我只想好好活着,把那些遗憾都一一弥补回来。”   “叶随,不论之前有过什么不愉快,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他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苦口婆心吐出了一句小说中常用来劝人回头是案的名言,语气诚恳:“其实我知道的,你本性并不坏,只是没有人教你,我记得咱们小时候的兄弟关系还是挺好的对吧?如果你同意的话,往后二哥一定罩着你在锦城横着走。”   叶随微微有些怔愣,眼前仿佛呈现出一段久远而幽深的记忆。   是了,曾几何时,七岁的叶安皓也曾与七岁的叶随说过这一样的话,只是物是人非,一切早已不复当初。   他回过神狠下心来,重新捏紧长剑:“叶安皓,你别再多言,我不可能相信你的鬼话。”   “诶,话别说的那么无情嘛。”叶安皓一眼不错的盯着他,自然没有错过叶随脸上一闪而过的怀念心道有戏,轻咳了一声沉然道:“人总要往前看的,既然老天让我们重新来过,前尘往事该让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说实话,我上一世的下场如何你都清楚,可现在你也看到了,今时不同往日,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是,岑秋锐这辈子对我的迷恋可谓路人皆知,你以为这转变是怎么来的,重点是事在人为啊。你说自己早已没了回头路,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拿下他逆天改命的?”   叶随没有回答,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叶安皓已经能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毕竟从叶随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他的恨意大多源自嫉妒和不甘,“叶二公子”对他来说更像是两相对比下的煎熬,更是怎么也成为不了的“镜面人生”。   但好在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至少对方还在乎叶家人的看法。   只要有所在乎的东西,没有人会想要孤注一掷,定然难以拒绝这种新的“希望”。   叶安皓觉得不管怎样,能先用演技镇住叶随再说也算行得通。   思及此,二公子眼波一转继续加码,动之以情晓之后以礼:“再说了,我这一世并未无端找过你麻烦吧,咱们其实也没什么大矛盾,都是误会。叶随,现在收手还尤时未晚,只要你放下屠刀,我可以保证今日之事连带着之前你做过的那些都可以一笔勾销,没有人会知道。不就是想被人重视嘛,这没什么错,只是可能用的方法不太对,或许我可以帮你改写人生命运走上巅峰,保管让岑……让大哥与祖母对你刮目相看,喜爱有加。”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以对的叶随突然浑身一颤,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叶安鸿。   若真是这样,若真能如此……   但叶安皓真的可信吗?   叶随皱着眉头,表情迟疑不定,但从逐渐垂下的手却也能看出他内心松动了不少。   好半晌,他才将直指叶安皓的长剑挪开冷声质问:“叶安皓,你真的会帮我?”   来了来了。   叶安皓内心激动,二公子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丝毫不慌,随意瞥了叶随一眼,气定神闲的继续鬼扯:“那当然了,论攻略我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也就是手拿把掐的事,至于结果你也看到了。不过眼下我们得先逃出去才能有命说以后。”   “你想如何?”叶随的态度也有了些转变,看来是打算再相信叶安皓一次。   眼见总算达成共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叶安皓也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笑都真挚了几分:“城郊地广,外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我们不能干等着大哥他们找到此处,那太过被动了,而且外面的鞑靼人随时都可能冲进来,那可是个大麻烦,咱俩得想办法脱身离开这鬼地方才行。我先前仔细观察了,这屋子破败,久未有人踏进过,墙壁上有不少风沙侵蚀的痕迹,应当不难凿开。”   叶随倒是不知叶安皓还有这份机灵,对此有些存疑,他抬剑劈在最近的一处墙壁,却见上面的泥土轰然掉下一块。   ——事实确实如叶安皓所说的一样,那墙壁确实年代久远。   他哽了一下不再言语,继续朝着那一处挥剑开始凿了起来。   叶安皓也寻了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开始用匕首凿墙,那墙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俩人有工具在手,没费多少力气就掏出了两个拳头大小的见光小洞。   虽还并未达到人能出去的大小,但二公子信心大增,哼哧哧挥舞着匕首朝叶随那边继续凿,将小洞逐渐扩大起来。   他心情不错,手上干活也没忍住唠上一嘴:“诶叶随,你的伤怎么样了?不过 你还真是条汉子,都不喊疼的也挺牛,如果可以的话再坚持一下啊。”   叶随本来脸就疼,被他吵得更是烦死了,将剑往地上一丢,人也一屁股坐下罢工了,冷然道:“坚持不了。”   活脱脱一个撒手不管。   叶安皓:“……”   叶安皓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得表情看着他。   不是,要打要杀的时候你倒是有劲,干起活来就坚持不了了?   早知道就不问了,呵呵。   不过叶随的模样也确实实惨,二公子也不好再指使人继续卖力,“那你注意些外面的动静。”   索性两个洞此时也凿的差不多了,他依照自己的身量比划了一下大小,只要将中间相连的那一部分墙体掏空,便能让人进出。   叶安皓用衣袖擦了擦匕首上的碎屑,将之塞入了怀中,而后拎起一截小臂粗的木材,狠狠朝那处砸了过去,墙壁上的泥土“哗啦啦”掉了一半下来。   叶随眉头一跳,忍不住皱眉:“你轻点动静,别把外面的人引过来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脸色一变起身将长剑拾起催促道:“叶安皓你快点,有人过来了。”   二公子也紧张起来,吃了一嘴的土都不敢松懈,呸呸吐了两嘴,继续着如上操作,又砸了两次,才算大功告成。   叶随顾不上一地的尘土,率先弯腰钻了出去。   靠,这会跑的挺快。   叶安紧随其后,也连忙钻出去了,跑向浓黑夜幕。 第161章 一波未平   这边仓皇逃命,而另一边,岑秋锐早已赶到城郊与岑茂行会合。   “大哥!”岑茂行神情有些严峻,将查探清楚的信息一一告知:“马场四周我已经带人全部搜了一遍,并未发现叶安皓的身影。先前那伙鞑靼人往东边去了,那边早些年间有村落住了几户人家,有余留下的屋舍。要是……能藏人的地方恐怕也就那一处了,只是对方人数不少。”   “那还等什么?”苏维扬刚得知了叶安皓失踪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闻言更是心急如焚,“人再多也得将阿皓给找回来!岑秋锐,鞑靼人手段残忍,晚一步阿皓的安危就少一分保障。”   岑茂行此前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看他非常不爽,嗤笑一声讥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的有意撺掇将人偷偷带了出来,现在又怎么会闹到这般田地。”   苏维扬本来就情绪上头脸色奇差,看着他那张与岑秋锐十分相似的脸尤为不舒服,一言不合便将腰间鞭子抽出来,冲上前怒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不想救人就给本公子滚一边去别挡道!”   “说的是你自己吧,早干嘛去了,现在出了事倒在这逞什么英雄。”岑茂行气势不减,手一抬身后的护卫也都抽出了武器上前。   俩人明明在此前素不相识,却因为此事互看不顺眼,倒像是交恶已久的仇敌,大战的气氛一触即发。   “够了!”岑秋锐眉宇紧锁,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要吵回去吵,现在跟我去找人。”   他冷冷瞥了俩人一眼,随后便翻身上马朝东边飞驰而去。   岑茂行见岑秋锐动了怒,也知晓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在这兴师问罪,他朝苏维扬轻哼了一声敛住情绪,转身带人纵马跟上岑秋锐,将更为细致的方位指出。   苏维扬到底是心系叶安皓的安危,亦不甘示弱,也立刻翻身打马追了过去。   ……   ……   破屋的外面是一片灌木丛,杂草生的比人还高,杂乱又浓密。   “不对不对。”   “叶随,这里这里砍下这里。”   叶随靠着手中长剑砍了不少,仍是走的有些艰难,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瞎指挥的叶安皓眉心突突直跳,气得咬牙:“你别光说不动,叶安皓,你的匕首呢?”   此言一出,身后传来一阵寂静。   紧接着是叶安皓缓缓“哦”了一声,他不太自然的摸了摸鼻尖,表情有些无辜,“我忘了自己有匕首来着。”   叶随:“……”   刚刚还在用的东西这也能忘?   叶随无情嗤笑一声,他就说叶安皓是个蠢货!   叶安皓:“……”   笑屁啊。   就这一天大起大落的早该精疲力尽了,他没疯都算心理素质特棒了好吧。   啊啊啊毁灭吧。   二公子心中肺腑一番,重新从怀中摸出匕首,俩人再一次合力前行,又走了好一会才总算走出灌木丛。   明月高悬天空,将面前的两条可选之路照的泾渭分明。   一条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另一条则是布满荆棘与杂草的山坡土路。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叶随已经强撑到了极限,额头冷汗直冒,一时拿不定主意该走哪边。   身后隐约还能听见鞑靼人震怒交谈的声音,似乎已经发现屋内的不对。   “他们追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在一起目标太大,我们得分开跑。”叶安皓抚额看看身后,又看着叶随满身伤残的破败模样幽幽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别说我没照顾你,你现在是伤者,我不与你抢。右边那条路看着好走些,便就让我走吧,你去左边的荆棘山坡。”   叶随:“……”   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   这是生怕我死不了,想帮忙送我一程吧。   叶随悔之晚矣,叶安皓方才说的果然都是屁话,他不仅心狠手辣,还记仇的很。   心狠手辣还记仇的二公子可没心思管叶随是如何想的,很没良心的说完这句话就径直朝右边跑了。   呵呵,小白花那么会忍痛小小荆棘地应该不在话下吧。   他可受不了那疼痛。   ……   ……   岑秋锐一群人马不停蹄赶往目的地,料想鞑靼人狡诈并未扎堆在一起,而是分成了好几拨。   好在叶安鸿也在此时带着人手赶到,几人合计了一下,一人带一队兵分四路冲了上去历经好一番恶战。   只是等他们逐渐平息掉那些人,却一连翻了好几间屋子仍是未见到叶安皓的身影。   岑秋锐不死心的推开最后一间藏在密林中的破旧屋子,最终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屋内不仅有厮打留下的血迹,以及好几处不同的脚步,还有一具独臂的尸体。   他脸色一变,抬手在那尸体上探了一下,好在并未凉透,这昭示着此时距离事发时间并不算太久。   叶安鸿这会儿也冲了进来,捡起地上的粗绳扫了一眼:“被关在此处的有俩人,这绳子切面整齐,是被利器割断的,看样子皓儿应当是跑出去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人。”   墙角散落的土块也证实着这一可能。   岑秋锐未语,俩人当即循着那个刚被凿开不久的洞口追了出去,循着痕迹一路寻到了那两条岔道前。   他们正欲兵分两路,却突然听到左边的荆棘里传来的细微窸窣声,茂密的枝干和树叶影影绰绰,模糊间只见一道身影蜷缩着将自己掩在粗壮的树干之后,岑秋锐来不及多想,果断收回朝右迈开的脚步,直接三步并做两步朝声响来源奔了过去。   叶安鸿紧随其后,远远瞥见眼熟的一角衣袍,遂开口喊了一声:“是阿皓吗?别怕,大哥来了。”   叶随靠在树干上闭眸喘息,他有些撑不住了,意识都开始模糊,却冷不丁听见了叶安鸿的声音。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涩,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魔怔了,都到这种时候了,竟还有心思想着叶安鸿如果得知了叶安皓失踪的消息会怎么样。   那人倒是也没有辜负他的猜想,果然喊着叶安皓的名字飞奔前来,焦急又心疼。   可又有谁会在乎自己呢?   只怕到现在都无人知晓他也失踪了,看来自己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就如他的名字一样。   一个随字已经祭奠了不管重来多少次也难以撼动他随风飘零的命运。   大概是死过一次,叶随对死亡的恐惧没有想象中的剧烈,又或者是因为两世人生,小心谨慎的懦弱过、也不择手段的争取过,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改变的绝望让他万念俱灰,突然觉得生与死好像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只想再最后看一眼叶安鸿的脸,为着这一个念头,他努力掀开眼皮,恍惚中似乎真的看见叶安鸿满脸焦急的朝自己奔来。   “大哥……”叶随呐呐喊了一声,他艰难的抬起手似乎想描绘一番,将那张脸记得更深些。   叶安鸿大骇,走到跟前才发现眼前血肉魔化、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竟是叶随,且人已经神志模糊眼神涣散,俨然垂垂危矣。   他抓住对方那只带着血迹的瘦削手掌,语气担忧:“叶随,别睡!”   掌心温热的触感太过真实,叶随面容呆涩,而后突然为之一震,眼神也从死寂中恢复了几分光彩,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叶安鸿:“你,真的是大哥吗……”   岑秋锐瞧着叶随的满身伤痕,心中更沉了几分,根本没心思再管其他,见叶随思绪清明了几分冲上前拉着对方质问:“叶随,阿皓呢?他怎么样?”   “叶……咳……二哥与我分开了,他,他走了右边那条路……”叶随打起了一点精神,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彻底昏了过去。   岑秋锐将人松开,飞速运功往右边赶去。   与此同时,叶安皓也遭遇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之前那羊肠小道虽然蜿蜒,但看起来还算宽敞,谁知一切都是表面的障眼法。后面不仅越爬越高路还越走越窄,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陡峭坎坷的峭壁,前方的道路更是堪堪只够一只脚踩上。   叶安皓冷汗直冒打起了退堂鼓,但是他扭头一看,发现回头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身后在夜中从上往下的视角更令人心惊,与其说是路更像是一截一截走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二公子被架在半道上腿肚子都在打抖,他望着头顶的弯月欲哭无泪。   救命啊,呜。   早知道这么吓人他就该选另一条路的。   真乃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如今这可怎么是好?   叶安皓一筹莫展,努力压低身体稳住重心,可本来能落脚的地方就小,还需要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更是地狱模式,没多久他就觉得四肢发麻。   这注定不是一个能久待的地方。   好在老天有眼,就在他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视线突然瞥到前面不远的石壁旁似乎有一块平坦的地方,卡在缝隙后面像是块小空地。   此时此刻,这无疑是最后的去处。   叶安皓打算先去那里呆着,打定主意后便开始行动。   他咬牙继续往前,一颗心全在脚下半点不敢松懈,身躯紧贴着左侧石壁,艰难而缓慢的蹭行,好半晌才终于蹭到平地。   悬着的心可算能稍稍落下,叶安皓跌坐在地上喘息,刚想松口去却突觉小腿一痛。月光幽幽,模糊间只见一条长影飞速朝旁边的草丛蹿去。   二公子心道不好,刚要爬起来就感觉头晕乎乎的,眼前就像是在转圈圈,意识昏沉。 第162章 乱了套   不知道过了多久,冥冥中叶安皓似乎听见岑秋锐在喊自己。   在一道道熟系的呼喊中,他的感知逐渐恢复。   “阿皓……”   “到过来……阿皓……”   “阿皓,快跳过来,我在这。”   叶安皓睁眼循声望过去,模糊间看见岑秋锐停在一丈开外的地方朝他伸手,俩人之间仅仅隔了一条小小的溪流。   这是什么地方,哪里来的小溪?   他潜意识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眩晕带来的不适感难以忽视,让人难以深想下去,心中的委屈和对于岑秋锐的信任促使他起身蹒跚着往前,依着对方所说的照做。   如果此时有第二个人在此,就会发现叶安皓走向的根本不是什么溪流,而是深不见底的峭壁。   风声漱漱,叶安皓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岑秋锐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柔声召唤他,脚步稳如泰山。   靠,狗男人就不能过来接下他吗?   虽然他做的确实有错,但也吃了这么多苦啊,岑秋锐也太小气了吧,这么记仇,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二公子混沌的脑子充满了委屈的心酸与疲惫,丝毫没察觉自己身处险境,已经走到了边缘地带,摇摇欲坠。   岑秋锐带着人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令他心惊的一幕。   “别动!”他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哑声道:“阿皓!别动!”   突然其来的撕裂感让叶安皓身形微顿,他望着眼前莫名出现的第二个岑秋锐有一瞬间的茫然,忽然感觉脑子不太够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俩个岑秋锐?   并且行为截然相反,一个温柔的朝自己伸手要他过去,另一个却是满脸焦急的让他别动。   正当叶安皓踌躇的时候,岑茂行和苏维扬也带着人接连赶来,看到这危险的一幕无不悬着一颗心。   “阿皓,别再往前了,当心脚下!”苏维扬扯着嗓子喊,都恨不得能一下直接跳到崖对面去。   许是因为岑茂行和苏维扬的加入使得信任度更高了些,叶安皓心中有了偏向脚步稳住总算停了下来,他晃了晃头目光朝下望去。   待看清自己只差一步之遥就即将踏空跌落漆黑可怖的山崖时,叶安皓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陡然瞪大双眼蹬蹬蹬往后退了两步,却没想到他脚底下踩得那一块石壁地面没有任何预兆就那么轰然断裂。   伴随着一道巨大的“咔嚓”声,叶安皓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瞬间就如同大大小小的石块一起坠下。   “阿皓!”岑秋锐声嘶力竭的喊着对方的名字,没有一丝犹豫,纵身跃下想拉他,却仍是慢了一瞬,与叶安皓失之交臂。   俩人齐齐坠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岑茂行更是没想到他大哥会在瞬间做出这种选择,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岑秋锐追随着叶安皓义无反顾的跳下悬崖。   “阿皓!叶安皓!”苏维扬瞳孔剧缩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叶安皓与岑秋锐双双坠崖的画面在眼前反复浮现,他猛地朝着悬崖边跑去。   岑茂行目光一凝,猛然意识到苏维扬想要做什么,低声咒骂了一句:“来人,拦住他!”   他身后的护卫一拥而上, 堵住了苏维扬往下跳的可能。   “滚开!”苏维扬像是没看见一般,固执的向前走。   “你在干什么,冷静一点!”岑茂行上前将他拉住,却反被苏维扬一拳招呼在脸上。   “我怎么冷静,阿皓刚刚掉下去了你没看见吗?他们坠下去了!我要去找他。”   岑茂行脸色沉了又沉眼眶发紧,好在还残留着几分理智,他用力捏紧双拳,几乎是带着恶意的讥讽:“现在焦急有什么用, 要是今日你没带叶安皓出门怎么会发生这档子事,刚刚与他一起跳下去的是我亲大哥,你要是想死就躲一边去利落点自我了结,别到时候跳下去落个半死不残还得分出人手来安置你。”   异变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一道极其可怕的闪电突如其来劈开漆黑夜幕,天空犹如被撕裂了一般,整个城郊一瞬间光亮如白昼,不过只一瞬间画面又重新归为更为深沉的黑暗。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道划破天际的炸雷和飘波大雨。   可怕的风暴骤然降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也让所有人的人都跟着沉了一沉。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生痛,岑茂行抹了一把脸上未明的液体,也不欲再管苏维扬跳不跳的,脚步匆匆带着人寻找前往悬崖下面的路。   苏维扬思绪翻涌,他咬了咬牙眼眶泛红,抬步上前冲到了队伍最前面。   ……   ……   与此同时,十里开外的的凉亭里,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赶回来的安肆突然猛拍了一下大腿,目光一凝。   “我靠,要不要这么真实,玩这么大?”   他水都没有来的及喝上一口,又急匆匆的起身,生怕赶不上趟,真闹出人命来。   叶安鸿这边刚安置好叶随,却没想到随之等待他的将会是叶安皓坠崖的噩耗,在得知岑秋锐也一起跳了下去的时候叶安鸿眉心更是狠狠抽了一下。   一时间叶、苏、岑家动员了所有人手,崖底到处都充斥着寻人的呼喊声,几百号人就这么顶着暴雨在偌大的崖底搜寻了整整一夜。   恶劣的天气与环境给搜救的工作造成不小的麻烦,直到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他们才终于与一身狼狈的岑秋锐会合。   岑秋锐虽有内力护身,但因地势险峻复杂在下落过程中身上仍是挂了不少彩,被找到的时候左臂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那是由于骨裂引起的。   因着那失之毫厘的误差他失去了叶安皓的踪迹,只能依稀判断出一个大致的方位,但是自跳下那一刻到现在他也寻了整整一夜,却还是没有见到叶安皓的身影。   巨大的阴霾笼罩在岑秋锐的心头,让他丝毫不敢停歇。   岑茂行眼中的担忧犹如实质,想让他先处理一下伤,岑秋锐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固执的往前走。   时间拖得越久就愈危险,一想到叶安皓可能比自己伤的还重、处境还要危险,岑秋锐就痛的满心苍痍什么都顾不上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游刃有余。   他眼部充血,声嘶力竭的喊着叶安皓的名字,神情癫狂的不像一个正常人,仿佛穷尽一身的力气也要立刻将对方找到。   从小到大,岑茂行从来没有见过岑秋锐这个样子。   在他的印象中,兄长性子老成,虽然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游刃有余解决好的。   岑茂行再一次深刻的明白了叶安皓在他大哥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但是作为弟弟他绝对不能再放任岑秋锐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快步上前,再一次挡在了岑秋锐面前,渴求道:“大哥,再不赶紧处理,你这只手怕是要保不住了。”   “走开!”岑秋锐的手微微发颤,喉中哽塞,满脑子都是叶安皓坠崖前那茫然无措的眼神,如甩脱不掉的噩梦般,反反复复将他的信念逐渐瓦解。   他必须要马上见到完好无损的人才能安心。   完好无损的叶安皓。   “大哥!”岑茂行用力把着他咬牙吼道:“你冷静一点,我们的人手并未停止寻找,你先处理好自己。叶……嫂嫂不是最痛恨你不爱惜身体了吗,他一定会没事的,要是等下见到你这幅模样定然要生气的。”   岑秋锐闻言脚步被钉死在原地,总算有了些松动,他盯着自己扭曲的左臂喃喃自语了一句:“是啊,这个样子不能让阿皓看到。”   他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主动让人找来大夫为自己接骨、上药、包扎等一系列的工序,还在最后主动询问是否会留下疤痕,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定不能留下疤痕。   但不知道为什么,岑茂行却总觉得岑秋锐这样比刚才更为吓人,虽然谨遵医嘱但却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就像是一具缺少了人气儿的躯壳,似乎下一秒随时就要碎掉。   岑秋锐处理好手臂一刻没停,复又迅速投入了找人的队伍。   悬崖底下。   暴风雨席卷了一个日夜,所有人不眠不休的找了一日一夜,将崖底全都寻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叶安皓的身影。   “什么叫没找到?怎么会没找到!一定是你们没有认真找。”岑秋锐双目通红,完全不信。   叶安鸿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好端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无端消失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搜查工作必须继续!   时间就这么一日日过去,几百号人没日没夜的搜寻了小半个月,将整个崖底彻彻底底翻了好几遍,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   没有进展的连轴转让所有人心中都打起了鼓,既定的事实已然摆在眼前,但没有人敢提出叫停。   幄帐内,岑茂行再一次带来了毫无所获的消息。   岑秋锐像是凝固一般,维持着同一个表情,声音干涩:“继续找。”   自那日起他便在这安营扎寨,不管白天黑夜,一睁开眼就重复着每天日复一日的搜查。短短半月整个人仿若被抽干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皮囊,了无生气。   岑茂行脸色沉重,在这半个月中,岑秋锐守在此地日夜颠倒,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   “大哥……已经十五日了……”他喉中哽咽,未尽之言显而易见。   岑秋锐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语气平静到可怕:“我说过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岑茂行无声的叹了口气,正欲出去加入新的一轮搜索,突然听到账外响起的阵阵嘈杂声。   还没等他掀账而出,喜鹊就带着打探到的消息一路狂奔而来,眼眶涨红:“主子,找到了,找到二公子了……” 第163章 心碎   她话音刚落,原本缺少人气儿的岑秋锐便猛的蹿了出去,只是外面却并发生他畅想了无数次的、叶安皓完好如初奔赴入怀的重逢场景。   四周人头涌动聚集围着一块空地,沉重悲戚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见到他来,人群自发空出一道不大不小的空隙。   透过那间隙,隐约能看到坎坷不平的地面不知是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用锦被铺出来的柔软平坦的地方,上面用白布盖着,苏维扬跪坐在旁边。   看形状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水淋淋的。   岑秋锐嗓音发紧,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见苏维扬抖着手掀开了白布一角,待看清后对方猛然用手捂住唇,浑身战栗。   岑秋锐呼吸一滞,白布下露出来的那部分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大团被泡的雪白的肉块,五官已经被泡的糜烂模糊,动作稍大点都能让那些早已露骨的皮肉四分五裂。   尸体身上的衣衫也早已破烂不堪,但依稀可见熟悉花纹。   ——那是叶安皓往日常穿的衣衫之一,也正是那日出事之前叶安皓所穿在身上的。   已经足足过了半个月,所有人心中都知晓叶安皓还生还的可能非常渺小,但当有一天尸体就这么摆在眼前,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叶安鸿抬手似是想摸一摸,却又怕控制不住力气扰了他最后的安息,最终还是捂着脸垂头不语,背脊仿佛被巨大的绝望深深压弯。   “阿皓……是我不好,都是我害死了你。”苏维扬的情绪已经彻底绷不住了,他颤抖着趴在地上,望着那具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尸体悲痛怮哭。   “轰——”的一声。   眩晕的感觉让岑秋锐几乎站立不稳,他忽然觉得茂行说的也没错,自己应该是没休息好,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苏维扬抱着一团被泡发的白肉喊着阿皓呢?   这也太荒谬了,一点都不真实。   他认识的叶安皓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这么丑的出现在大众面前?   对,一定是苏维扬搞错了。   是他们搞错了。   那怎么可能是他的阿皓?   岑秋锐似乎回过神,轰然冲进人群中将苏维扬拉开,怒吼道:“苏维扬你在干什么?阿皓还没找到,你们都在干什么?”   苏维扬后悔莫及,悲痛不已:“都怪我,要是我那天没有带阿皓出来,他就不会死了。岑秋锐,你打我吧。”   “不可能!”岑秋锐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两眼赤红,死死的拎住苏维扬的衣领子,面部狰狞的可怕:“你闭嘴!不要胡说八道,我们不能在这浪费时间,阿皓肯定还在等着我们去找他,我不允许你咒他。”   “够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叶安鸿突然怒喝一声,将苏维扬从岑秋锐手中扯下。   短短半个月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眼眶泛红,语气无比的疲惫,“别找了,准备发丧吧,带皓儿回家让他入土为安。”   “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我说了他没死,没死!”岑秋锐忍无可忍的吼出声,他神情扭曲胸口剧烈起伏,“这尸体连脸都看不清了,你们为何就非要断定这是他?”   “别再自欺欺人了岑秋锐,阿皓那日就是穿的这一身,在马车上我亲眼看着他换的。”苏维扬泪流满面,他小心翼翼的将尸体腰间挂着的荷包拿下,取出里面那个做工精致的手袋递到岑秋锐眼前,“还记着这个早已被我毁掉的手袋吗?一直以来阿皓都贴身收着,他那日就是为了赶回去将这个还给你。”   乍一下看见失而复得的旧物,岑秋锐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一刻的感受,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满是茫然,好半晌才犹如一个提线木偶般张了张嘴:“什么意思?”   “那个傻瓜在很早的时候就自己偷偷将这手袋修补好了,我都不知他什么时候有的这等手艺,那日他去时就心不在焉,十分爱惜的捧着这个手袋,到了马场连马车都未下就说要回。”苏维扬一闭上眼,泪珠就滚了下来,尽是悔恨:“要是当初我没有放阿皓一人回去,而是与他一起就好了。”   一瞬间,岑秋锐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住,揉碎。   他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一刻由真相带来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痛苦,表情因为胸口频临窒息的痛楚显得有些空洞。   他与叶安皓之间的点滴,走马观灯般在眼前一一浮现,那些或喜悦或悲伤的日子在此时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一切爱恨在生死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岑秋锐悔恨不已,他不明白,明明前一段时间他们还那样亲密,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怎会就这样天人永隔了呢。   这一刻,他甚至都希望这只是叶安皓为了从自己身边逃离联合其他人演的一场戏,只要对方还活着。   哪怕不在他身边。   岑秋锐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他跌跪在地,脊背轻轻的颤抖。   他清晰的记得叶安皓的一娉一笑,各种生动的小习惯,生机勃勃的鲜活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地上这具冰冷的、了无生气的尸体与之关联起来。   ——那不像是他的爱人。   跟着出来的岑茂行看着又哭又笑的岑秋锐,心中酸涩,隐约感觉情况不太对。   哀莫大于心死,岑秋锐面色铁灰,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句行尸走肉,察觉不到一点活人气息。   他的世界已经崩塌,无法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此刻连呼吸都如同刀割一样,喉间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岑秋锐眼中因找到叶安皓而燃起的希望彻底死寂一片,他指尖微微发颤,好半晌才敢触摸上去把“叶安皓”额间带着湿意的发丝拨自耳后,试图从那张模糊的脸上找到一丝熟系的轮廓,但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下一秒,麻木的目光触及到某一处,岑秋锐突然瞳孔一震,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声音嘶哑:“不对,这不是阿皓。”   他迅速扒开尸体耳后的发丝,确认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指着尸体耳廓的位置喊道:“这不是阿皓,阿皓这里有一颗红痣,这尸体耳后干干净净,这不可能是他!”   岑秋锐喜极而泣,他就像是频死之人抓住了一块名为“希望”的浮木,重新恢复了丝丝生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不是他,阿皓还在等着我!”   “岑秋锐,适可而止吧!皓儿生前已经受了太多苦了,别让他连这最后的体面都没有。”叶安鸿突然就爆发了:“你要是真的爱皓儿,就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活着,连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不,不,他没死。”岑秋锐看也未看他,似乎周边的一切嘈杂和呼喊都变得无关紧要,生不起一点反应,只需要认定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径直往前冲。   一股腥甜的味道直冲鼻腔,下一秒,粘稠的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他的脸颊和领口都沾染了不少,像是怎么也止不住。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场面一时慌乱无比。   岑秋锐的脚步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般,沉重到再也抬不起丝毫,他摇摇欲坠。   “大哥!”岑茂行惊喝一声,冲上前将人接住。   岑秋锐睫毛轻颤,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他却觉得浑身突然轻松了不少,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嘴唇翕动只断断续续发出一阵轻不可闻的低语:“阿皓,等着我……再等等我……”   ……   ……   “轰隆隆——”   漆黑的夜,被一道道划破长空的雷电瞬间照亮。   市区某老旧小区的二楼卧室里。   黑色铁艺大床上的身影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蜷缩成一团的身躯紧紧裹在被子里呼吸困难,露出的小部分额头上冒着细碎的汗珠,只能隐约听清些许模糊不清的呢喃。   “不……不要……”   轰——   夜空中又是一道凌厉的炸雷落下,激的那身影浑身一颤,猛地惊叫出声:“岑秋锐,不要!”   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轰隆隆”的电闪雷鸣将叶安皓从梦魇中彻底惊醒,他竭力睁开眼睛,大汗淋漓!   床头的声控小夜灯应声而亮,将室内格局清晰呈现,入眼的皆是熟系又陌生的现代化家具与物品。   叶安皓紧咬着牙齿眼眶泛红,他脸色惨白无比,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再是网文《赘婿为王》中炮灰反派“叶二公子”,而是二十一世纪为生活奔波的孤儿“叶安皓”。   ——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床头柜上,被随意扔掷手机屏幕亮起,接受到新消息的提示音夹杂在一阵阵不停歇的电闪雷鸣中显得毫不起眼,在熄灭的前一秒屏幕上面的时间跳转为凌晨2点,叶安皓却生不出一点要查看的心思,他瘫软在床目光呆涉,满脑子都是在锦城那段时光的记忆。   这是他穿回来的第六十天。   两个月之前,叶安皓跌落悬崖之后,一觉醒来意识回笼,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经截然不同。   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回到了穿书的那一天。   初入书中世界的时候,叶安皓每一天都在祈祷自己要是哪日一睁眼就回来了那该有多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与岑秋锐在相知、相恋、相守的过程中收获了爱情,在叶家收获了亲情,在锦城收获了友情,叶安皓在那个世界得到了许多以前缺失的东西,他逐渐接受了自己身份的转变,这一类的想法便已经很久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当某一日,曾经的期望真正落地成事实的时候,他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欢喜,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更为荒谬的是,作为一个在这个世界中曾经全网爆火过的小说男主,叶安皓试图找过有关岑秋锐的一点点线索,但是却一点都搜索不到有《赘婿为王》这本小说出现过的痕迹,提起岑秋锐更是无人可知。   ——所有有关岑秋锐的存在就像是在顷刻间被无情抹杀了一般,连带着叶安皓的一生。 第164章 大梦一场   六十天,整整两个月,他跑遍了记忆中穿书前与之有关联的所有地方,网站地址,书店、出版社,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没有人听说过。   甚至就连他之前在黑市里淘到的那些纸质书也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的所有,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丝痕迹。   有时候午夜梦回,叶安皓也曾有过怀疑,那段时光是否真的并未真实发生,一切亦或只是他做的黄粱一梦。   大梦终醒,恍若隔世,再多爱恨纠葛、情愫衷肠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便也只是一场梦罢了。   但他的心排斥了这个可能。   以叶安皓为数不多的情感经历来说,他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刻骨铭心的感情,有关岑秋锐的一切都已经牢牢刻在心底深入骨髓,不可磨灭。   很长一段时间里叶安皓都忘不了他坠下山崖时,岑秋锐当时的反应。他几次从梦中醒来,耳边都环绕着岑秋锐那一句句心碎至极、淬着血泪的呼唤,以及对方毫不犹豫跃下山崖的殉情画面。   自己是回来了,那岑秋锐呢?   纵然岑秋锐有武艺傍身,但从那么高的地方跃下,又怎能保证安然无恙。   亦或者他找不到自己,一心求死……   哪怕只是猜想,叶安皓却依旧心悸难掩,因为他知道这是岑秋锐能做的出来的事情,密密麻麻的绝望和痛苦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老天爷无情戏耍的小丑,冥名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在操控着一切。   操控着他的人生。   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的承受。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正在无情摧毁他的心智。   叶安皓愤恨的在床头铁架上狠狠砸了一拳,苍白指节霎时殷红了一片,足以可见用力之大,但他却没有像之前一样一点点疼就娇气的大呼小叫,只是整个人呆呆的蜷缩在床角。   因为叶安皓知道会心疼他的人已经被自己搞丢了。   电闪雷鸣的深夜里,小小的一居室里充斥着令人心酸、绝望压抑的低声呜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段急促的铃声在屋内幽然响起,床上的身影却是半点没有动静,宛若一尊已经入定的佛像。   手机铃声的提示音响起又停下,来回折腾了好几次。   叶安皓浑身无力意识模糊,一点都不想动弹,想着没人接对方应当就不会再打了。   谁知那人却是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打通这个电话,夺命连环CALL一刻也不停歇。   响响停停来回拉扯了十来分钟,他终于受不了了,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将手机关机,却在拿起的那一刻顿住了。   亮光的屏幕上出现的名字不是叶安皓以为的烦人同事,而是备注着一个“妈”字。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叶安皓早已将院长妈妈当成了亲妈,这个电话他并不能随意对待。   他用手在脸上轻拍,强打起了一点精神将电话接通。   下一秒,听筒那头便传来了一道略显焦急的女音:“喂,小皓,是小皓吗?”   “妈,是我。”尽管叶安皓已经竭力掩饰,但还是能听出声音中的沙哑。   似乎是听到了熟系的声音,对面的人松了口气,不过又很快察觉到不对,“小皓,出什么事了,这段时间怎么都没有打电话回来?妈怎么听着你声音不太对啊,刚刚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没接,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累着了啊?”   叶安皓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他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一直在忙着找线索压根没心思去上班,早已经被辞了。   不过为了不让他妈担心,叶安皓还是撒了一个谎,他清了清嗓子应道:“妈我没事,这段时间公司确实有点忙,可能是有点感冒了,待会吃点药就好了。您别担心,等忙完了这阵我就找时间回去看您去。”   “诶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能是因为常年累积起来的信任,听筒那边没有怀疑叶安皓的“谎言”,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妈也听说现在大环境不好,小皓你也别太拼命了,工作是做不完的,要是压力太大就休息会儿,还是身体要紧。回院里来妈给你做爱吃的酒酿冲蛋和酱鸭。”   听到熟系的食物名称叶安皓没忍住鼻子一酸,他轻轻“嗯”了一声:“好,妈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诶诶,妈不累,咱们院里的孩子都勤快,都会抢着帮忙呢……倒是你啊,别为了省钱委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对面又说了一会儿,无外乎是一些让他要记得好好吃饭,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叮嘱,叶安皓一一应下。   临了要挂电话的时候,对面声音突然嘈杂起来,人多好几道声音一起响起,似乎正在交流了。   叶安皓情绪不佳,只隐约听到什么屋子、什么书之内的话语,他没多想正要摁掉通话,却被嘈杂中的交谈声喊住。   “小皓,等一下你先别挂电话。”   叶安皓闻言指尖的动作一顿。   没一会,院长妈妈带着调笑的声音就再次从听筒那头清晰的传了过来,“最近小艺那几个丫头给咱们院拍的短视频有了些小热度,这段时间市里拨了款给院里扩建修教学楼和宿舍,之前的屋子也都要翻新一遍。他们搬东西的时候看到你之前睡得那张床铺下似乎还有东西,包的方方正正的还以为是你以前藏得百宝箱呢,没想到拿出来了却是一本书,刚让我问问你这书还要不要?”   叶安皓并不记得自己之前有拿过什么书过去,他正想说让他们丢了吧,脑海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妈,那书叫什么名字?”   “等会啊,我看看。”听筒里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叶安皓不知为何觉得口干舌燥,突然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嘶吼了一夜的暴风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歇的,窗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风和日丽,楼下早餐铺子的叫卖声与食客邻居的交谈声是老旧小区独有的浓烈烟火气息。莫名的,让他的心中也平静不少,叶安皓深呼吸一口,努力稳住心态,正好听到听筒那边再次传来的声音。   “找到了,书名叫……诶,这书封面怎么是空白的,没有书名。”   虽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但叶安皓心中却突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念头。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由内而外升腾起来的战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起:“妈,你帮我把书收好,我现在就过去拿。”   叶安皓莫名有一种直觉,这本无名书或许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解答他的困境以及一切疑惑的答案。   挂断电话后,他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却在经过穿衣镜时看见里面刘海已经长到遮住眼睛、脸颊浮肿眼下青黑,看起来阴郁又颓废的人影后,猛然顿住了脚步。   叶安皓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钻进浴室冲了个澡,将自己收拾妥帖才出门。   ……   ……   两个小时后。   叶安皓到达了市郊的“幸福之家”。   一见到他,孤儿院的孩子们欣喜万分,一窝蜂围了上来,“小皓哥哥长,小皓哥哥短的喊。”   叶安皓耐着性子应对了一会儿,将手中带来的零食水果一放,便让稍大些的小朋友带着孩子们去旁边吃水果玩游戏去了,而他自己则是熟门熟路的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幸福孤儿园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幢破旧的小平房,孩子们的日常生活和学习都在这个不到两百平的房子里,而所谓的院长办公室也仅仅只是在屋子角落里用木工板隔出来的一小块空间。   小小的办公室很是紧凑,里面摆了个破旧的成品资料柜和一张缺角的木桌用来办公,再加上几个木凳便是全部。   隔音自然算不上好,伏案在桌的人此时正专心翻阅着文件,并未被外面孩童的嬉笑声而影响,待在文件上需要签字的位置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叶安皓,严肃的表情总算松动挂上了浅笑:“回来啦。”   那张被岁月留下印记的面容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年长些,却依稀可以窥见年轻时是何等的绝色容颜,她正站起身温柔的招呼他进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哎哟你这孩子都瘦的皮包骨了……来来来你先坐,妈去给你端最爱吃的酒酿蒸蛋。”   叶安皓拉住她:“妈,不用忙活了,我拿了东西待会就要走了,别麻烦……”   “哎呀你这孩子……不麻烦不麻烦,听说你要回来妈早就将东西备好了保着温呢,再说这都中午了,怎么也不能让你再饿着肚子回去上班,妈马上就回来。”对于叶安皓的说辞她很是不认同,絮絮叨叨的边说边往外走,临了嘱咐了一句:“对了,书就在柜子里放着呢,你自己拿吧。”   叶安皓见拗不过便应了声好,他越过木桌走到资料柜前将柜门打开。   柜子里面除了与孤儿院相关的资料和文件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子,纸箱子里细细碎碎散落着一些小玩意儿,大多是他小时候玩过的玩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集在这里的。叶安皓只匆匆扫了一眼,注意力便全然被夹杂在纸箱子与文件之中的书籍吸引住。   封面的白色书皮干干净净,未著一字,他伸手将其拿了出来。   那股接近真相的感觉愈加强烈了,叶安皓思绪翻涌,就像是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催促叫嚣着,打开它,打开它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他心脏砰砰跳,深呼了一口气将封面翻开,里面的内容却令人十分意外。 第165章 缘由   熟系的开头,主角身份与性情的转变,事情的后续发展等等多方面的描写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只是一本言情读物,与他所想要的东西大相径庭。   蓦然被泼了一盆凉水,叶安皓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总感觉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他不死心的又往后翻了几页。   但事实证明这就是一本如假包换的古早言情读物,抛开穿越这一前提条件,故事情节甚至跟他之前在锦城看到过的某本话本子的内容基本雷同,甚至于连主角名字都是一摸一样!   要是搁在往常叶安皓高低得吐槽两句,眼下却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生不出一点心思。   任何一个跟锦城有关的记忆都能让他想起岑秋锐,叶安皓满心酸涩胀疼,再也翻不下去。   失去后才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岑秋锐在自己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汹涌的爱意无处倾诉,心中的爱人亦无法相见,叶安皓几乎是落荒而逃,慌乱间身体撞移木桌,将原本摆在上面的一叠资料倾移,瞬间散落一地。   如同他的心跳一般凌乱不堪。   看着一地的狼藉,叶安皓情绪有些绷不住了,希望的种子再次落空带来的无力感,哪怕紧咬牙关,却也怎么也掩不住鼻头的酸涩。他都想干脆坐在地上大哭一场算了,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   不能让院长妈妈看见了无端担心。   他吸了吸鼻子,默默垂头蹲下将文件一张张捡起,泪水终究还是无声从脸庞滑落,“啪嗒”滴落在其中某一张的签名栏处,圆形水渍洇湿了上面不久前才写下的清秀小楷。   叶安皓咬住舌尖,稳住情绪用指尖将那上面的水渍轻轻蹭干,却在看清上面文字的时候怔愣了一瞬。   那是与刚才书中女主角同名的两个字——刘柔。   他手臂汗毛竖立,心中霎时百转千回,不知为何蓦然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想。   “来咯,今天在妈这就多吃点……”刘柔端着饭菜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叶安皓蹲在地上捧着一沓资料的画面:“哎哟,这是怎么了?”   叶安皓闻声抬头,刹那间,眼前这张慈祥的笑脸忽然间与他记忆中的某张画像渐渐重合重合上了。   “诶,怎么还哭上了,发生什么事了?”刘柔自然看见他挂满泪痕的脸,语气都染上了几分焦急,她将托盘放置在木桌上,去拉叶安皓起来:“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走走走,妈带你上医院……”   她拉着叶安皓就要往外走。   叶安皓纹丝不动,目光定定望着她,突然鬼使神差问出一句:“妈,你相信人能穿越时空吗?”   此言一出,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柔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触及叶安皓手上拿的的书时流露出了一瞬间的慌乱,她胡乱将叶安皓手上的东西夺下放置在桌面一角。   “傻,傻孩子突然说什么胡话呢,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穿越不穿越的,那些不都是凭空杜撰出来的吗?这你们年轻人应该比我懂。”   她轻扯起一丝嘴角,把叶安皓拉到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又将托盘往他面前推了推,以此来逃避这个话题:“快,快吃饭吧……这冲蛋啊要趁热吃,凉了该腥了。”   虽然已经竭力掩饰,但表情还是略显僵硬。   叶安皓并非看不出来,只是他没有说话,目光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正在冒着热气的瓷碗中,他木然的拿起调羹舀了一勺送进嘴中。   是记忆中的味道却又不尽然是。   叶安皓一时有些怔然,自己好像被岑秋锐养刁了,明明这才是属于他童年最开始的味道,但此时却觉得犹不够甜。   人有些时候真的很奇怪,拥有的时候总以为会天长地久不以为意,却不知幸福稍纵即逝,随时都可能失去。   “好吃……”叶安皓指尖微颤,眼眶又湿了,他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   “慢点,慢点吃你这孩子,不够妈再做,没人跟你抢……”刘柔怕他吃太快呛着了,连忙跑到外面接了一杯温开水进来。   叶安皓狼吞虎咽将整碗酒酿冲蛋塞进肚里,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哽咽,晶莹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滑落,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看起来脆弱无比:“妈,我好难受,我快受不了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柔鼻子一酸,走上前像小时候一样将叶安皓抱住,“没事的没事的,有妈在呢,任何事情都可以跟妈倾诉,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妈,这段时间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美好,在那里的世界我有家人,有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宠着我。在那里我还遇到了一个很优秀的爱人,他会包容我的坏脾气和小性子,会记住我的喜好,也会经常给我做酒酿冲蛋吃,在他面前我好像会不自觉的骄纵起来,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我又觉得很轻松很幸福,仿佛那才是真正的我。可是有一天,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一切都消失无影。我找了好久,可是再也回不去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再见到他们。”   他捂着脸默默流泪:“我好像再也见不到岑秋锐了……”   “那段难忘的日子里,小皓一定生活的很开心吧。”刘柔满眼心疼,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是掩盖不住的愧疚:“对不起,是妈不好,没有做到为人父母的职责和义务,才会让你独自承受这些痛苦,都是妈的错。”   “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叶安皓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嚎啕大哭:“呜是不是我太贪心、太任性了,是不是我就不配拥有幸福……”   “不是的,小皓这不是你的错。”刘柔神情复杂,脑海里闪过一段埋藏在心底最深的记忆,她将叶安皓的头抬起,轻柔而坚定的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眼神里多了一丝忧伤与无奈,“小皓,有时候短暂的分离是为了往后更好的相遇。妈向你保证,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属于小皓的幸福谁也夺不走。”   “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叶安皓红着眼眶,看向刘柔的目光带着期盼与渴求,“妈,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那真的是梦吗?可我的心为什么会痛,为什么我忘不掉,为什么……偏偏是我?”   望着他如此无助的模样,刘柔眼中泪花闪烁,再也说不出逃避的话,最终她闭了闭眼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睁开时那双历经风霜的瞳孔里又多了几分难以言状的哀伤:“你想知道,妈就告诉你。”   她的视线从叶安皓脸上掠过,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像是在怀忆往昔,又像是在透过他寻找故人的影子,“小皓,叶家……你大哥他们都还好吗?你祖母身体可还硬朗?”   “他们都很好,大哥将叶家经营的很好,他现在锦城名望很高,生意都做到了圣都去了。祖母身体也很康健,就是日日礼佛……”叶安皓抹着眼泪下意识点头,然而等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不对,瞳孔震地:“妈,你,你怎知我……”   话未说尽,但他知道对方能懂。   刘柔轻叹:“因为我也穿越过,在二十岁那年。”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再次浮现在叶安皓心头,在听到这个答案时,他的视线不可避免的看向了某处。   良久,刘柔终于将目光从他脸上收回,顺着叶安皓的视线转至桌上那本夹杂在一堆文件中的白皮书上:“那书你看过了吧,薄薄一本却书写了一世的命运,不仅是我作为苏城刘家嫡女在那个世界所经历的一生,也是同为锦城叶家主母刘柔的人生自传。”   “轰——”的一声,叶安皓耳边像是有烟花炸开。   苏城刘家嫡女!   锦城叶家主母!   自传!   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无数画面自脑海里闪过,一切竟真与叶安皓方才大胆的猜想不谋为何。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语序混乱:“你,你是我……叶二的母亲?可,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你是死后才穿回来的吗?那我能回来是不是也因为在那里已经死了?”   “不,是我自己抛下一切选择回来的,”刘柔摇了摇头,回想到往昔那一幕幕场景,她的语气都沧桑不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叶安皓却是在那之中听出了满腔的不甘与愧疚,还有几分不宜察觉的愤恨,他嗓音干涩,追问道:“那你又为何会选择回来?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又为什么会变成叶二?”   刘柔闭了闭眼:“一切要从二十多年前开始说起,一场车祸将我从一个刚过二十的成年人变成了刘家15岁年少体弱的嫡女。正如书中写的那样,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慌张,很害怕,根本不敢相信借尸还魂这么扯淡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对于刘家人的靠近表现得很是抗拒,那段时间我天天想往外跑,琢磨着怎么才能回到这里。当时我也尝试过很多方法,但结果都一无所获。” 第166章 认亲   “刘家家风清正,刘老爷更是一个严正古板的老顽固,但可能是因为“我”之前的旧疾就是因为性子太过于沉闷,经常忧思过重才留下的,他们对于我的这些出格行为丝毫没有怪罪,反而觉得这种转变很好,对我愈加疼爱,贴心呵护。”   “刘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广纳了许多技艺高操的绣娘做工,我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正好专业对口,跟着学习见识了许多,后来渐渐地,我也慢慢习惯了那里的生活,不再见天的想跑。可能是因为放平了心态,我很快便遇见了自己的爱情,他是一个很有才情的人,从相知相恋到成婚,我们进展的很顺利,在成婚的第二年,我便为他诞下了叶家的长孙。那之后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相濡与沫十多年从未红过脸,在长子十岁那年我们又迎来了第二个孩子……”刘柔嘴角带笑,像是陷入了那久远美好的回忆里,可下一秒,那抹笑就转为了苦涩僵硬的弧度,“原本我以为一辈子很长,日子也会那么一直幸福的过下去,怎知天道不公,岁月无常,老天爷偏偏在我最幸福的时候给了最致命的一击。”   “我的次子从生下来那一刻就被断言命运多舛,是早夭的命。我不信,那可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宝贝,他怎么会早夭呢?作为母亲的我生气的让人将那僧人请了出去,也愈加宠爱这个孩子,但是那段预言却在往后的日子里一步步兑现,由不得我不信!”   “我的小皓身体一年比一年虚弱,遍寻天下名医却找不到一点病因,他是一个多么鲜活的生命啊,我只却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失去往日活力,逐渐病入膏肓。后来听说佑宁寺有一位得道高僧,很是厉害,可等我找过去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大师并不在寺中,而是外出云游不知去处。我再一次失望几乎要撑不住了,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位大师就像是早已算到我会寻来,外出之时便写了一封信让寺中的道童交于我之手。”   “那信中将我的生平来历书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直言万物有灵,因果循环皆依照秩序生存,当固定的秩序发生错乱时,那些“灵”就会将视为不祥的错误更正从而达到原来的平衡状态。”   “我……这时才知真相是如此的残酷,原来一切事情皆是因 而起。我这个外来者就是被划为错误的存在,但因为当时有孕在身,那些因果报应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落到了腹中的孩子身上。”刘柔咬着牙,眼神中满是对命运不公的愤恨,语气却是不知该对谁发泄不甘的茫然:“可我有什么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选中了我这个不详的娘亲,便一出生就成为了一个需要被更正的错误。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绝望的事情……”   说到此处,刘柔已经捂住脸泣不成声。   屋子内的气氛压抑,她用血泪筑成的年少青春也让叶安皓听的心头沉重不已。   这么些年,他从不知道一向慈爱的院长妈妈竟经历过这些悲痛,不知道“原主”的身世竟也有一段这么坎坷的过往。   如果就是因为这样原身才会误入歧途,在往后成长为那般扭曲之人……   而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不仅顶替了原主的人生,还享受了十多年本该属于原主的母爱。   想到这里,叶安皓心脏刺痛,也逐渐意识到了了一些难以置信的真相。   自己就像一个躲在“叶安皓”这个名字下的小丑,贪婪的享受着属于他人的幸福,然而抛开叶家二公子这一个身份之后就会发现从来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   他所拥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偷来的,大哥,祖母、岑秋锐,现在甚至连院长妈妈也……   不真实的美梦终将成为泡沫。   叶安皓呼吸一滞,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   自己好像连思念岑秋锐的资格都没有。   叶安皓,叶安皓。   甚至于……可能就连这唯一的名字也不一定属于他。   这一残忍的认知令他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慌乱了半晌,才只敢小心又笨拙的伸手在刘柔背上轻拍。   机械又僵硬。   刘柔发泄了一场好过不少,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稳住情绪抹了一把脸朝叶安皓扯了扯嘴角安抚道:“没事的,一切都熬过来了。小皓,这些年还好有你在,谢谢你一直陪在妈身边没有离开。”   “妈,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从小收留我,把我当亲儿子对待。”叶安皓思绪混乱浑身僵硬,听到她这般说更是愧疚难堪,哭的稀里哗啦,抽噎着道歉:“呜,我感觉自己可太不是人了,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不仅霸占了你,还顶替了你亲儿子的人生,呜呜混蛋……妈你打我吧……”   空气静谧了一秒。   刘柔闻言不知为何有些呆愣,脸色微妙,她不确定的重复了一句:“我亲儿子?”   叶安皓已经无颜再直视她的目光,垂下头将自己穿到锦城变成叶家二公子叶安皓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喃喃低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那里就变成了叶家二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妈的亲儿子,虽然发生这件事不是我的本意,但,但确实是我顶替了别人的人生。真的对不起……”   寂静的空间压抑的可怕,在这沉默中,叶安皓的头越垂越低,度秒如年。   就在他焦急的等待着审判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噗呲——”一声,紧接着响起的是刘柔苦笑不得的声音,“说什么呢傻孩子,什么亲儿子假儿子的,你就是我的亲儿子啊。”   叶安皓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缓缓垂下:“您就别骗我了,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孤儿,而且我要是您亲儿子又怎么会在这里……”   刘柔:“……”   问得好。   都用上您了。   刘柔活了四十多年,历经风雨无数。   但还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还得跟自己的亲儿子,解释他真的是自己亲儿子的事实!   这事还真没有经验。   她表情僵硬脸色严峻,“小皓,我没有在开玩笑,你确实就是我在锦城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也是叶家明正言顺的二公子。安皓二字是你父亲取的,只希望你能一生平安如意、幸福顺遂,永远鲜活而又明亮,却没想到命运弄人,是妈让你受罪了。但是妈可以向你保证,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顶替人生,那一直都是属于你的人生。”   叶安皓有些呆愣没有说话,他活了将近二十年,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这等寄托。   幸福平安,明亮鲜活……   但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他的表情太好懂,刘柔拍了拍叶安皓的肩膀,再次郑重道:“小皓,血缘关系是一种很奇妙的羁绊,有些时候哪怕距离很远、记忆消失,但有一些人只要相见了便会忍不住想要去亲近,那是血浓于水的链接,这些感触你自己在叶家时应该也有体会到。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相信自己的心,一切交给心去判定就好。”   她的这一番话让叶安皓为之一振,陷入了沉思。   他也不是木头,与人想处当然会有感触。   但是以往那些飘浮起来的念头都被自己潜移默化的当成了是“原主”残留下来的情绪在作祟,全然没有想过那是由血缘产生的归属感。   那是属于他自己感知到的对亲人的留恋。   “原来我跟大哥真的是亲兄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身世的叶安皓在此刻动摇了,他鼻子一酸喃喃低语:“可是,可是那里的“叶安皓”又是谁呢,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当时的事情太过复杂,我救子心切又不信命,只能天天往佑宁寺跑,日夜坚守。那寺里的方丈被我烦的不行,又见我实在虔诚这才答应去了好几封书信催方驳大师回来,而我也在两个月后终于见到了大师的真面目。到这时,我这才发现方驳大师竟就是在你少时留下谏言的那人。”   “大师赐了一个锦囊,说你与他有缘,若我能按上面的要求照做,事情方有一线转圜的余地,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将那上面所写的要求一一布置完成,那一年你刚好十岁,身体已经异常虚弱。在那之后没过多久,我就与你出现在了这里,那时我才知道那锦囊里写的是逆天改命的方法,里面还放着一串能穿梭时空的秘宝。小皓,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逆天改命……穿梭时空?”叶安皓轻问:“所以我才活到了现在吗?”   刘柔点头:“只不过不知为何你到了这里便没了十岁之前的记忆。”   “至于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孤儿,”说起这个她都有些无奈,朝叶安皓问了一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挑嘴又爱哭的事?”   “啊?”话题跳跃太快,叶安皓还没从方才接收到的信息中缓过来,他眨了眨眼睛略微迟疑的点头,“好像……有点印象。”   “有印象就好。你小时候有比较皮,我带着你刚回来的时候对一切都不太适应,那段时候过得有些混乱,具体日期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某一天,你也不知道干嘛,突然死活闹着要吃什么酒酿冲蛋,”说到这里,刘柔一挑眉,语气忿忿:“你妈我好歹也养尊处优了二十余年哪里会下厨?但当时一腔母爱正浓,为了不让你失望也算是勇敢尝试了,可结果做了好几次你都非说味道不对,吃了一口就给倒掉了,简直浪费粮食。” 第167章 过往   “我实在气不过抽了你手两下,你倒是人小气性大,虽说失了记忆但娇伶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非闹着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再后来我接手了幸福孤儿院,你倒是演上瘾真当自己是孤儿了,到处嚷嚷着自己是根没妈疼的小野草,天天跟着他们一起喊院长妈妈。我怎么纠正都改不过来,一气之下就随你去了,谁知道时间一久你个小没良心的喊着喊着竟还当了真。”   “啊?!”这一番谜之操作叶安皓听得眉头狂跳,丝毫想象不到刘柔嘴里能做出那种蠢事的呆瓜娃是自己,他吸了吸鼻子不可置信:“妈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小时候有这么虎吗?”   “那可太虎了,你做的虎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不可能记错。”说起这个,刘柔可太有发言权了,她张嘴便能数落出一箩筐,伤感的情绪早已被抛之脑后。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小名叫“珍珠公主”吗?”   叶安皓:“……”   沉默。   当死去的记忆突然被唤醒,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时隔这么久再一次听到这个跨时空的小名,叶安皓只觉得头皮一麻。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这个小名的不满意,“妈,那个,就是为……为啥我会有这种画风的小名啊?”   呵呵,叶安皓实在想不通。   “还不是你爱哭,从小眼泪珠子就又大又圆,哗啦啦的留个没完。”刘柔看着他轻笑一声,如是道:“再说这名字多可爱啊,你那时候可喜欢了呢。”   随后她又接着开口讲述叶安皓曾经做过的混事:“你小时候仗着有一张漂亮脸蛋在孤儿院里横行霸道,逮着人就要他行礼来拜见你这个“珍珠公主”,一两次人看在脸的份上依了你,见天这样那谁能受得了。”   “三天两头的,不是招惹了这个就是弄哭了那个,那告状的人多到我这办公室都挤不下。你还说别人抱团孤立你,啧啧,简直混世小魔王一个,现在知道你妈我脾气有多好了吧?”   叶安皓:“……”   啊这……   这要换了别人叶安皓下意识就要开口反驳,这根本不可能是他。   但面前的刘柔确实是个极其权威的存在。   呜,不会吧?   他小时候这么欠揍的吗?   不造啊,咱也说不清。   呵呵,毁灭吧。   叶安皓自我唾弃了一番,思绪又转换了一个方位,画风突变。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之前他梦到的那些有关叶二与岑秋锐年少时的片段,岂不全是他自己的记忆碎片!!!   靠,酸醋都快喝一缸了,回过头来才发现,初恋竟是我自己?!   叶安皓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夹杂着欣喜震惊又有些庆幸的满足感,酥麻酸胀。   但是一想到目前的处境,他又觉得心酸不已,情绪如坐过山车一般,瞬间又失落了下来。   那边刘柔还在输出:“不仅如此,你还是个花心小萝卜头呢。诶,我都不好意思说。”   “你还专挑那种长得好看的小男孩,首先说明一下,我不歧视任何性取向啊。但是就你哄骗着要跟人亲嘴生孩子这事就真的不合理,先不说生什么?怎么生?这真的合适吗?更别说亲完你就不认账,还说什么好像认错人了,更是渣到没边的行为,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臭毛病,以前在锦城也没见这样过啊。”她摇了摇头“你妈我一世清白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要不是念着之前一路走来的艰辛,非要把你打回炉重造。”   叶安皓:“!!!”   叶安皓再顾不上失落,他瞪大眼睛有些结巴:“啊?我……我吗?”。   他之前品行这么不端的吗?   卧槽,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啊啊啊!   搞错了吧?   救命啊!   “童叟无欺,诸如此类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刘柔一句话就将他的希望击碎。   叶安皓:“……”   呵呵,毁灭吧。   不过你不记得也很正常。”刘柔幽幽叹了口气,接着说:“来到这里你的病痛便好的七七八八了,虽然还是偏虚但都在可掌握的范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记忆,那段时间你时常会突然做出一些无意识的举动,对某些特定的场景和物品有着异常的执着。我害怕是因为穿梭时空时因你体弱而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还带你去了趟医院,医生却说这可能是你的潜意识行为。说什么失忆并不代表着那些记忆就消失不见了,它可能只是被封存在脑部的海马体内,需要一些特定的场景才能被激发出来,不过他也说要是记忆一直都没有恢复的话,这些症状在往后也可能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慢慢消失。”   “为了刺激你的记忆我也尝试过不少,但可能是因为处于不同的时空,很多东西没办法还原到1:1的程度,你虽想起了一些,但大都张冠李戴,这也导致了有些时候你的记忆可能会与实际发生的有些偏差。后来怕你愈加混乱,我便歇了这门心思,不再强求。所以……”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望向叶安皓轻声道:“小皓,不想记起的事情你也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就让它们连同那些病痛交缠的日子一起逝去。   “嗯嗯嗯,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叶安皓点头表示认同,正当他打定主意让这事烂在心里时,脑海中却冷不丁闪过某段久远的记忆。   ——是他与还是小团子时期的岑秋锐探索生命奥义的画面。   两个孩童天真的以为亲亲嘴就能孕育生命,从而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叶安皓呆若木鸡,一时有些傻眼。   此情此景,这段画面的出现,就像一份证据确凿的呈堂罪供,容不得他掩耳盗铃。   好像……找到万恶源头了。   但是他做的这等蠢事要是被岑秋锐知晓……想到那个后果叶安皓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惊悚。   啊啊啊完了完了,要命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自己吧。   呵呵,他也算个无辜的受害者吧,只是找错了人而已,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的对吧……   叶安皓心里不自觉闪过一丝心虚的念头,转而又变的坚定起来。   嗯,一定不能泄露出半点风声。   快忘记快忘记,只要他不记得这事就一定没发生。   这一秒叶安皓又莫名有些庆幸,庆幸岑秋锐对于自己的这些黑历史一无所知。   不过很快他又怔住,望着眼前的刘柔突然意识到这些事岑秋锐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妈,”叶安皓沉默半晌,突然轻声问出一句:“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他的表情太过忧伤,刘柔还以为自家小子是被少时的黑历史打击到了呢,她没有一丝犹豫就给出了心中最坚定的回答:“没有。小皓,在妈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存在。”   叶安皓喃喃:“可是……我搞砸了很多事情,还有一直以来你为了我付出太多……不会觉得后悔吗?”   “你并没有搞砸什么。”刘柔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小皓,这些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妈说这么多并不是要抱怨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承担的责任,而这不应该成为你该背负的枷锁。小皓,你是个好孩子,成长的代价太大,如果可以的话妈也希望你能一直像小时候那般明媚自由,随心而活。”   “不过要说完全不后悔也太假了,”她呼出一口气:“你独自在外的这两年,每当看到你强装坚强,报喜不报忧的时候,妈都觉得心疼又愧疚,后悔的不行。你愈加成熟稳重、面面俱道,就意味着背后又多吃了不少苦头。”   “妈时常会恍惚想起你小的时候,那么明媚的孩子如今却被我养枯萎了,明明是该张扬肆意的年纪,却偏偏为了生活奔波压住性子装成大人的模样,是妈没有给你创造更好的成长环境,妈后悔没有做的更好。在妈心里,你活的开心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要自责,我的小皓就应该遵从本性的活着,往后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来选择。”   “妈……”叶安皓嘴角一瘪又想哭了。   “别哭……”刘柔摸了摸他的脸,提出一个请求:“小皓,可以跟妈讲讲你在锦城的生活吗?”   叶安皓先是顿了一秒,而后点头,“我刚开始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害怕到不知所措,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当成怪物……”   他回忆着,缓缓将自己那一年的经历讲述了出来。   在叶安皓的叙述中,有欢喜也有悲欢。   在他身边出现的人物,刘柔听到的有刚正不阿但极其护短的叶安鸿,有虽然庄重严厉却也不失慈祥的叶老太太,有脾气暴躁易冲动但挺他没话说的苏维扬和虽行迹浪荡爱开玩笑但关键时候很顶用的安肆。   还有叶随、喜鹊、崔妈妈,岑茂行,甚至是叶家的下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叶安皓的人生中留下了印记,成为了他忘不掉的存在。   当然了,整个过程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显然是岑秋锐这个名字。   听他讲述着自己与对方相处中的点点滴滴,悲欢离合,一旁的刘柔也沉浸在其中很是动容。   即使此刻她只是一个倾听者,但却仍能从叶安皓的语言和肢体中感受到对那段时光的不舍与留恋。   从开始的惧怕、抗拒、不了解到后来的眷恋与依赖。   从担惊受怕到解放天性。   这其中的转变,听来不甚为意,但刘柔知道是需要很多爱意才能做到的。   说到最后已经日暮西沉,叶安皓的声音略显沙哑。   他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怀念自己曾经的过往与故人。   伴随着他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屋子再度沉静下来。   “万幸你在那里生活的很好。”刘柔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勾起一丝欣慰的微笑:“让妈猜猜,我们小皓很喜欢的人,就是那个姓岑的孩子吧?他将你照顾的很好。”   “可是已经晚了,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叶安皓呐呐,神色悲痛:“妈,我把他弄丢了。”   两个月的日日夜夜,他经常忍不住想如果那日自己没有出门,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任性,事情是否并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可惜没有如果,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明明早已身为局中人,可他与岑秋锐却总是在错过。 第168章 细枝末节   “不晚的,现在还不晚。”刘柔轻轻的将叶安皓抱住,眼神满是心疼:“大师说过你与他是命定的情缘,羁绊很深,只是因为改命之事增加了些许因果,需要历经一些磨难才能将之拉回正轨。”   她摸了摸叶安皓的头,柔声安抚道:“小皓,你放心,待到时机成熟之时,秘宝自会出现带着你回去的。”   叶安皓闻言精神一震,他往后退开了些,紧紧拉着刘柔的手臂眼神中满是期盼:“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柔坚定点头,她拍了拍叶安皓的肩:“真的。所以小皓,打起精神来,你们都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这可能是对你们感情的最后考验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只要你们两相情深坚定地选择对方,距离也不是问题,没准下一秒秘宝就出现了呢,你与他马上就能团聚了。”   虽然知道这话是安慰,但对于现在的叶安皓来说,却也非常有用,他“嗯”了一声应道:“妈,谢谢你。我不会放弃的,如果真是这样,别说下一秒了,就是再等两天我也是能等的。”   “别呀别呀,下一秒出现这种概率还真有可能的。”刘柔赶紧拍着桌子呸了三声,将他刚才的话收回作废:“妈跟你说,那些有灵气的宝物最是恶趣味了,就喜欢在人意想不到的时机出现。想当年我金银细软收拾了不少,穿戴整齐在屋中熬了好几日都没有一点反应,独独那日撑不住了,晚上只着中衣身无分文要入睡的时候就突然莫名闪现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她语气中是说不出的的惋惜:唉,真不是你妈我吹牛,要是将我那些宝贝都带过来,咱娘俩在这不说做城中首富那也得混个前三,哪怕一辈子躺平都吃喝不愁,哪里还需要这么艰辛的讨生活?唉,我的富豪美梦啊,刚起点就破碎了……”   叶安皓:“……”   啊这……话题跳这么快的吗?   总算知道他清奇的脑回路是像谁了。   叶安皓轻咳了一声:“妈,没关系,即使是这样这些年我也生活的很开心,能成为你的儿子我觉得很骄傲。”   “呜呜儿子,你可是差点成为富二代的人啊!”刘柔仰天哀嚎一声,突然眼巴巴的望着叶安皓:“你扣着扪心自问真的能释怀错过这样的人生吗?”   叶安皓:“……”   好吧不能。   这真的释怀不了一点。   但释怀不了也无效。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叶安皓吸了口气,语气坚定:“妈,如果能重来,我还是会选择当富二代的!”   “是吧是吧。”刘柔听到他这样说眼睛都亮了几分,十分赞赏:“不愧是我的儿子,妈果然没看错你。既然这样的话,你到时候回去了能不能在叶府给妈捎些盘缠带来。”   “盘……缠?叶府?”叶安皓听得目瞪口呆,在重复了一遍得到刘柔的确切回复后,他更加呆涉了。   “妈,你儿子我也不是什么能手撕空间碎片的人啊,哪能这么来去自如。”   刘柔摆摆手:“诶这你就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秘宝之所以被称之为秘宝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完成这点事情根本不在话下。要不是他认主了只能你来操控,我早就已经实践了了。小皓,你也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性子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很多时候只需要砸点钱事情就能很好的解决,也不会留下这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黑历史嘛。毕竟有钱任性是不是?”   叶安皓:“……”   没错。   好像说的也挺有道理。   毕竟要真能这样的话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反正叶家家大业大,何况又不是给别人用,他还能时不时回来探探亲。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带人来回了,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可以试试看,总归不用面对二选一的境地。   想到这里叶安皓的心情通畅了不少,整个人都看着精神了许多。   “妈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没问题。”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不过眼见着画风逐渐跑偏,叶安皓还是有些语塞,他张了张嘴,试探的问道:“但是妈,除了那些黑历史,我小时候就没有做过什么其他让你感……记忆深刻的事情吗?”   他本意是想委婉的唤醒一些母爱,可谁知道刘柔闻言却是直接笑出了声,“有啊,怎么会没有。”   转眼又说起来了叶安皓的年少事迹。   “你啊十三岁的时候,有段时间突然又迷上了手作,期间断断续续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手工工艺品,好像还有十几个掌心大的小荷包呢,不过现在还留着的应该就只剩几个了。”   刘柔说到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走到了储物柜前停下。   随后她弯腰从叶安皓先前看到的那个纸箱子里翻了一会,摸出了一个黑色朔料袋递给他:“呐,都在这里了,打开看看还能找到什么。”   塑料袋不算大,叶安皓伸手接过将其放在桌面上打开,里面仅剩的四只小荷包形状各异。   但每一个荷包上面都绣了图样还题了字。   叶安皓眼神扫过一圈,却独独被夹在最中间的那个粉色荷包吸引住了视线。   只因它的做工实在是肉眼可见的糟糕,上面绣的动物图案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条顶着斗鸡眼的长虫和一只秃猫小鸡。   旁边的字体更是绣的歪歪扭扭,上下左右各部位相贴交缠却谁也不认识谁,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与其他三个做工优良、针脚细致的质感完全没有可比性。   放在一起更是显得格格不入,丑的很突出。   叶安皓嘴角抽了抽,屈起指尖将它拎起,“妈,是不是搞错了,确定这也是我做的吗?”   不能吧,这也太抽象了。   别的不说,但就绣工而言,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信的,再怎么样也是得了他妈妈真传的,差不了。   呵呵,自己这双手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丑东西的。   嫌弃的意味溢于其表。   他这副反应给刘柔都看乐了,“错不了,我记得可清楚了。”   她笑吟吟开口:“往日在锦城闲暇的时侯我总爱绣些手帕香囊打发时间,那时你父亲在内室教导你们兄弟二人。你大哥历来勤勉好学,而你不想念书就喜欢赖在我身边躲懒,一来二去的瞧了几次竟还觉得好玩便闹起要与我学习女工的念头。”   “你父亲有才情,多少沾点文人的酸臭味,听闻此事之后勃然大怒,从内室冲出来便要揍你。并直言男子自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窝在内宅学绣花能有什么出息。你倒好,不争也不辩,直接零帧起手人都不避,转头就朝我告状,说爹瞧不起娘的一手好绣艺。”回想起那段温馨美好的时光,刘柔的眼神里尽是掩藏不住的温情,她眉眼弯弯:“哎呀,当时可真是给你父亲气得没话说,有小半个月都没踏进皓志阁半步。再后来你身体逐渐不好起来,慢慢他的也不再对你强求那么多。”   “不过说来也是稀奇,你自小便性子矫矜又被宠着长大,一向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独独学这个你坚持了下来。”刘柔又指了指那上面的图案解释道:“这便是你上手之后独立完成的第一个作品,绣的还是龙凤呈祥的样式呢。虽然刚开始效果不甚如意,但你倒也不服输,兴趣反而更浓厚了,沉心钻研苦练了许久,慢慢的技艺也便越来越好了。只不过后来你没了记忆,便不记得这些事了,偶然再上手时还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光看就能有如此手艺。哈哈哈真是太好玩了。”   叶安皓:“……”   叶安皓全程面无表情的听完,至此再一次对自己童年的黑历史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正如刘柔所说,一直以来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天赋型选手,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啼笑皆非”的过往。   但是……龙凤呈祥?   他一言难尽的将那荷包拿起来重新端详,只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怎么也不能将那上面抽象的傻虫与秃鸡与龙凤呈祥搭上边。   不过叶安皓在把玩时无意瞥见了那个绣在荷包内衬绿豆大小的字母H时,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虽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但是叶安皓有点模糊的印象,但凡是经过他手缝制的物品,每每在结尾的时候自己都会无意识留下一个H作为标记。   说不出缘由,但心中总是会认定就应该做到如此才算完整。   他指尖翻动,将其他几个荷包都拿起来一一翻开确认。   确实每一个上面都留有H的印记。   透露着丝丝亲近之感。   叶安皓摩挲着那个小小的字母有些动容,没由来的想到了岑秋锐的那个手袋。   当初修补的时候他好像也在那上面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只是到最后也没能物归原主。   也不知道等自己回去的时候那手袋还找不找的到了如果……如果他……   就在叶安皓思绪走远的时候,刘柔却突然问出了一个他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一句提到过他?”   叶安皓茫然:“什么?”   “小皓,你的故事里为什么没有一句出现你父亲的身影,你们爷俩闹矛盾了吗?还是相处的不好?他……”说到这里,刘柔的心脏没由来抽痛了一下,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捂着胸口:“他怎么样?”   有没有恨我?   叶安皓下意识摇头,“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他们都说父亲在你“走后”没多久便也没了。”   刘柔闻言表情微僵,艰难询问:“小皓,什么……叫做没了?”   叶安皓见刘柔情绪不对,才意识到她妈好像并不知道他爹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他有些懊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169章 回归   “小皓……”刘柔死死盯着叶安皓的眼睛,声音都是颤抖的:“你说,告诉妈你爹怎么了……”   “没什么,父亲他……”叶安皓扯起一丝嘴角,想先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   “别骗妈!”   刘柔厉喝,一句话就将他刚兴起的念头打散。   叶安皓僵住,那些谎言便再也说不出口,他嗓音干涩,将自己所了解的只言片语交代清楚:“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有关父亲的事情祖母和大哥都未成提起过,外面有留言说他,说父亲外强中干,脆弱不堪,是因为接受不了你的“离世”,悲痛之下拖垮了身体,没撑过来病逝了。也有人说他是存了死志殉情……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在意……”   此时此刻,叶安皓是悔恨的。   他猛然意识到,不管是作为兄弟、爱人、还是儿子,自己都很失败。   “胡说八道!”谁知刘柔听完他的话第一反应却是摇头反驳:“你父亲没有这么脆弱。”   相濡以沫二十余年,她十分了解自己的丈夫,“你父亲虽是文人内核却十分强大,不可能因为这点打击就承受不住,而且他身体一向很好。更何况当时你大哥还尚且稚嫩祖母又年岁已高,他更不可能就那么随意撇下他们。哪怕再苦再难,你父亲都不会轻易逃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也是她当年能放心离开的原因之一。   刘柔相信即使她不在了,叶若也会将其他人照顾好。   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突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这里面定然……定然还发生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才会将他逼入绝境。   一想到某种可能,刘柔有些慌了神,她抓着叶安皓的手臂,渴求着:“小皓,你父亲的死定有蹊跷。答应妈,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妈,你放心……”叶安皓张了张嘴正要答应,却突觉手腕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烧感。   他垂头望去,白皙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熟系的玉髓手链,透明的珠子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光晕影措。   ——正是他之前一直带着的那串。   冥冥中似乎有人在低声轻语。   叶安皓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好似有一股巨力撕扯拉拽着他的身体,力道之大,仿佛随时都会将他连人带魂的吸走。   刘柔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经历过一次的她明白时机已经到了。   她重重抱了一下叶安皓,“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叶安皓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点了点头应道:“妈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父亲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等儿子安顿好了就回来看你。”   刘柔轻声应了好,眼眶却滑下一行清泪,她紧咬牙关才没让口中哽咽溢出。   但在退开来时,所有情绪都被掩盖在笑容之下,刘柔扯了扯嘴角,朝叶安皓挥手:“回去吧孩子。”   回到属于你的世界。   抓住属于你的幸福。   重拾属于你的人生。   要是叶安皓此时能看清就会知道,那是一个蕴含了多种情绪、极其复杂的表情。   但是身体的拉扯感愈加强烈,仿佛灵魂都即将要被撕碎的巨大吸力让他实在难以招架,已经临濒极限了。   下一秒,他便觉身体猛然往下一沉,再也没了意识。   *   圣都。   是夜,暮色初沉,西市的聆音馆却正是热闹的时候。朱漆雕花的楼阁燃起千百盏灯笼,将檐角铜铃的碎响映照的流光溢彩。   青石巷内车马川流不息,锦缎华服与绫罗裙裾在雕花门廊间交织穿梭。穿廊而过时,纱幔轻摇处可见文人雅士倚栏吟诗,丝竹声与笑语自飞檐下淌出。   馆内檀香氤氲,酒香混着脂粉味熏的人醉。一楼大堂,有罗衣男子正拨弄着箜篌,葱白指尖在弦上扬起碎玉般的音珠,对坐客官醉眼朦胧与好友高谈阔论。而另一侧,则有舞姬轻纱掩面,足踝铃铛随着水袖翻飞,碎步踏出芙蓉开合之势。   衣袂掠处,檀木案上的烛火都颤了三分。   二楼雅座珠帘半卷,案几上玉盏琼浆叠成小山,有人醉倚绣枕掷银为戏,随手一抛的赏钱却正巧掷入楼下的青瓷盏中,一时引的周遭喝彩如潮。   然而就在这般热闹的情境下,唯三楼雅阁安静如斯。   房中贵客眼眸半瞌,没骨头似的倚在软榻上自言自语:“哎呀,别催了别催了,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呢么。眼下实在走不开呀,你就大发慈悲再等等吧。”   “这都等多久了,还等?!”空气中突然响起另一道暴跳如雷的声音,只是却并未看见屋中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下一秒,半空中凭空出现一只黑猫气势汹汹的朝软榻上的人影扑去。   亮出利爪的肉垫恶狠狠抵在安肆脆弱的喉间,猫口咬牙切齿:“你忘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本系统的吗?说好了的我帮你救人,你帮我完成系统考核,现在倒好,人救回来了,你一拖再拖打算想翻脸不认账了是吧?”   “哎哟……”安肆一挥手将它拎了起来,捂着肚子干呕:“我的小祖宗,要被你踩吐了。”   “呸,活该!”小黑猫呼噜噜磨着牙,啐了他一声骂道:“谁让你说话不算数,本喵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了你这么个背信弃义的宿主。呸呸呸,你这个忘本的混蛋,要用的时候就献殷勤,用不上了就丢一边了是不是?亏的本喵之前还那么信任你,你呢,你就是这样辜负猫的?知不知道答应的事情没做到会烂舌头啊?本,本喵一定要把你的恶劣行径做成影像发给系统总部,让全世界的系统都看看你这副丑恶嘴脸,本喵要让你在系统圈里人人喊打,被人唾弃!!”   “来,打一架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光是骂它尤觉不够,扑腾着四肢要挠他,却被安肆两只手轻松制住,小黑猫嘴一瘪破防了,伤心哀嚎:“呜太难了,到底是谁说猫型体态好的,本喵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下辈子再做系统我是狗。”   安肆:“……”   还真是狠啊。   谁说小猫没脾气的。   这是把我当日本人整了啊,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不过安肆也没辙,谁让自己理亏呢。   他微微叹了口气,“啧,我也没说不干了呀,你别着急嘛小黑黑。现在什么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人还没醒呢,我实在走不开啊。”   “系统大赛已经迫在眉睫本喵能不急嘛!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系统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事关本喵职业生涯的荣耀与前途,要是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小黑炸毛,小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而且都已经脱离危险了,有什么好走不开的?这小半年里该用的法子都给用上了,他现在的身体补的只会比之前更好,你在不在其实也没差的好吧。宿主你别再找借口糊弄猫了!!!”   “是是是,您说的有道理,”安肆终究理亏,呼噜着猫头给它顺毛:“但这事说来我也有不少责任,现在虽说人是没事了可却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我也不能就这样撇下烂摊子一走了之不管了吧。”   “不过你放心,答应了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不就是一百个攻略对象嘛,我豁出命也会帮你达成成就的。”他迅速做出承诺,好声好气的与系统打着商量:“只是现在咱们能不能再耐心等上一等,我保证人醒了马上就出发,绝不耽搁一秒。”   “等等等,这都等多久了,就照眼下这么干等下去谁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小黑不满的从安肆手中蹿出,胡须都要翘起来了:“万事怎么也得有个期限吧。”   安肆抓住它话语中的漏洞,思忖间便将话题引了下来:“既然这样,那便定个时间怎么样?”   他举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就等这个数,时间一到甭管人醒没醒我都随你去。”   “一个时辰?”小黑高昂着头思衬片刻,优雅踱步:“好,那就再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本喵来喊你……”   只是它话还未说完就见安肆保持着那个食指朝天的姿势摇头,意思是说少了点。   小黑瞪着眼,猫步也不走了,无声的磨了磨牙,再次妥协:“一日就一日,但是我可事先说好,不带夜啊,入夜咱就该走了。”   安肆不语,只是一味摇头。   “你一个劲摇头什么意思啊?”小黑都快炸了,纵身一跃猫爪踩他脸上,威胁道:“别跟我说十天啊,十天太久了,不行,坚决不行。”   安肆:“……”   安肆扯了扯嘴角,“哈喽,其实我想说的是一个月……”   “什么?!”小黑惊的都跳起来了,气得龇牙咧嘴:“喵呸,也亏你好意思说出口。就这,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它抬爪在脖子上拍了一下,摸出一个散发着白色莹光的长条形物体。   黑猫意念一动,那物体便展开飘浮在空中——是一个足有成人小臂长的卷轴。   卷轴上面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足有上百根,而上百根红线的另一头都牢牢挤在安肆的右手手腕。   “宿主你别忘了咱们当时签的协议是有时效的,等到时间归零的那一刻,这些线要是还没解开的话你的灵魂也会消散于世间。只有赢了大赛你才能重生获得自由。”   “我知道我知道,但现在不是还有点时间嘛。”安肆尤不死心,“一个月虽然听着挺长的但实际很快就过去了。”   “不行!就一个时辰不能再多了,你最好祈祷那叶二公子现在就醒。”撂下最后通牒,小黑再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一闪身便消失无影。 第170章 清醒   一看谈崩了,安肆顺势往后一倒,瘫回软榻上无语望天。   唉,早知道就答应了。   就算不带夜,一日也比一个时辰强啊。   就在他叹息失策了的时候,不知哪里忽传来一阵琵琶急响。   雅阁的雕花窗棂并未关死,楼下歌伶婉转如蛇、期期艾艾的声调也跟着穿墙而入。   一柔一刚凑在一起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只是他怎么不知道楼里什么时候排新曲子了?   安肆扬眉,却不愿起身探究,动也未动。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侍者的敲门声,他侧头懒洋洋“嗯哼”一声,便听见对方推门进来道出了一句喜讯。   “公子,那人似乎要醒了。”   刹那间,原本还瘫在榻上了无生趣的身影“欻”的一下爬了起来,夺门而出。   ……   ……   而此时的另一处,叶安皓意识回拢却发现自己飘浮在虚空之中。   四周是一片浓重的黑,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   他被风暴席卷悬浮在涡旋之中,颠的头昏脑涨,眼皮沉重。   巨大的涡旋让叶安皓感觉灵魂都要被搅碎,生不出一丝力气来反抗。摇摆中,刺痛的脑海里却忽然钻出了许多或熟系的、或陌生的记忆片段,轮番在眼前闪过。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骤起的弦声入耳,犹如幻灯片般滚动的画面在刹那间停止。   那弦音柔而轻缓,让人心生亲切。   而在距离他身体一米远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白色光点随着婉转的曲调逐渐扩大,令人窒息的黑暗终于被打破。   叶安皓喘着粗气想将手臂抬起,可疲乏沉重的身体却像是生了锈般,让他连操控四肢都做不到。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一幕是,那光点好像有意识般,正缓缓朝着叶安皓的方向移动着。   双方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小。   就在它即将触摸到叶安皓指尖的刹那,风声戛然而止。   强烈的失重感随之袭来,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他豁然瞪大了双眼,朝空中伸手一抓。   画面再次翻转。   入眼的世界虽有些朦胧,但依稀能分辨出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   烛光晃动,将屋内的画面分割为明暗两处,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尖。   没有坠落感。   自己似乎是躺在床榻之上,身下垫的是柔软的褥子,而被他紧握在手中的物件则是上方垂落下来的纱帘。   屋中的摆件陈设都很像他之前住过的客栈。   叶安皓心中的不安逐渐褪散,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也太可怕了吧?!   好险好险,他总算回来了。   然而这份放松并没有让叶安皓好过多少。   下一秒,难以忽视的不适感便顷刻间涌了上来,瞳孔艰涩的灼痛感让他不自主的滑下了生理性泪水。   叶安皓试图转动头颅却触发了连锁疼痛,颈椎发出枯枝折断的脆响,肩胛骨缝里蛰伏的酸胀顺着颈椎攀上后脑,直酥麻到脚尖。   眼前的景色慢慢溃不成型,碎成无数斑点,耳朵也嗡嗡作响,仿佛有万千只蚊虫在环绕。   他只得磕上眼帘,等感觉身体适应一些,才再次睁开。   安肆大步踏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令人欣喜的一幕。   他“哇”了一声快步上前,抱住叶安皓的手臂差点喜极而泣,“呜,小皓皓,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因此成为沉睡的美男子了呢。”   冷不丁被拽住了手臂,叶安皓心中一惊,不过好在,烛光摇曳下,这次他总算看清了安肆那张娃娃脸。   只是耳边的嗡鸣声还未完全消散,他望着安肆说话的样子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妈蛋,安肆在说啥?   苍了个天,这也太痛苦了吧。   毁灭吧……   二公子无声哀嚎,殊不知安肆被他这副架势搞得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不要啊小皓皓,你……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失忆了吧?这也太不象话了……”   叶安皓不语,只是一味皱眉沉默。   妈蛋,到底在说啥啊?   能不能晚点再说,实在听不清哇。   安肆直接人傻了,他强颜欢笑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不死心的再次询问道:“哈喽哈喽兄弟,叶安皓你还认识我是谁不?”   在安肆的倾情注视下,叶安皓眨巴着眼睛扯开嘴角,许久未发出过声音的喉咙仿佛塞满了砂砾,艰难吐出含糊不清的一句。   “你说……啥?”   但因为“说”字没发出声音,听起来倒像是“你谁?”   安肆闻言更是一副天塌了的姿态。   完了完了,要死了。   这天杀的,有没有人能来制裁一下这昏迷醒来必失忆的狗血乱梗!!!   这下怎么搞?   不过无语归无语,眼下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这等子事情。   安肆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再次开口:“听着兄弟,你叫叶安皓,半年前因为某些事情坠了崖被我救起。虽然现在你可能有些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你先在此安心住下。我马上要出一趟远门,等我找到机会回来再与你一一解释清楚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已经说出口,但安肆还在持续张合的嘴让叶安皓属实有些无语。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还在喋喋不休,眼下这种情况之下根本无法沟通啊。最终叶安皓抿了抿唇,缓缓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只静待耳鸣带来的“嗡嗡”声消散。   安肆说了半天,却见叶安皓摆出抗拒的姿态有些着急,不过也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来的及自我介绍,他赶紧解释:“放松放松,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以前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呢,关系很好的。对了我叫……”   “安肆。”   “安肆!”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喊出了同一个名字。   安肆楞了一瞬,又瞬间激动起来:“兄弟,你认出我了是不是!哎哟,我就知道,情伤归情伤,不会连兄弟都忘了的,呜!”   他感动到差点流泪,暗中将叶安皓在心中的份量又拨高了一点点,然而这份感动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因下一秒他便就见叶安皓再次扯动唇角,冷冰冰吐出一句:   “你真的好吵。”   安肆:“……”   什么?   啊?我吗?   不是,兄弟你是不是说错了啊?   安肆眼眶里还挂着刚酝酿出来的星点泪花,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叶安皓,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小皓皓你,你刚是说我吵吗?”   叶安皓:“……”   呵呵,不然还能是谁。   总不能说嫌我自己吧……   叶安皓木着一张脸,嫌弃的意味十分明显。   安肆:“……”   事实证明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就如安肆的感动一般不复返。   他瞬间脸都绿了,迅速收回眼中莹光小声叫嚣着:“叶安皓你个没良心的混蛋,就这么耍兄弟玩的?”   安肆气得捶足顿胸,直呼人心不古:“苍天啊,还有没有道理。亏我不辞辛苦将你从阎王爷手中救回来,醒来连一句好话都没得到就算了,竟还被嫌弃吵。叶安皓,当初你求兄弟帮你从岑秋锐身边跑路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的,呜,果然是人心易变啊。踹了情人也要踹兄弟是吧?”   :“唉,做人难啊,做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兄弟更是难上加难!!”他一甩袖子掩面泪撒了一把,坐在地上哀嚎漫天,将这段时间心中的委屈都喊了出来:“你知道我为了救回你这条命,天天担惊受怕熬了多少个日夜,签下了多么丧权辱国的条约嘛?早知道最后是这种下场我就该早早“叛变”把你卖了,还能从岑秋锐那里得不少好处呢。唉,我真是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都干了。”   叶安皓:“……”   这小子以前也这么戏多的吗?   怎么比我还难缠。   听着安肆逐渐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势头,叶安皓头都大了,终于败下阵来,“行行行,是我说错……话了……”   “不听不听。兄弟你也太狠心了,难怪能为了死遁跑路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安肆属实被伤了心,咬着牙恶毒的诅咒他:“呵呵,叶安皓,你迟早会被岑秋锐抓回去爆生一百零八胎的。”   叶安皓:“……”   此时此刻,叶安皓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能表达心情。   你好毒,毒,毒毒毒。   不过他也总算听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什么死遁?”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叶安皓浑身僵住,他掐着指尖转动头颅:“等等,安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啊误会。我们之前策划了那么久的死遁,还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我怎么会误会。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着急,竟都等不到我回来就率先行动了,还好我在最后关头感到,不然真的有点悬了。”安肆嘟囔着:“不过那么高跳下来你当时真伤的不轻,整个人血肉模糊的。我来不及多思考了,只按计划放了个木偶傀儡扮成你的尸体,就赶紧将你带回这里藏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怕叶安皓不当回事,从地上爬起脸色严肃的告诫,“但是没有下次了,你知道当时情况有多焦急嘛,我要是再晚到一步神仙都难救回你这条命。不过好在最后也算成功将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叶安皓闻言久久不能回神,目光呆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吗?”   安肆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说的没错。都过去半年了,死的透透的。”   “半……年?”   叶安皓愣住沉默了好一会,突然问安肆,“我身上没劲,可以帮忙扶我坐起来吗?”   “当然可以。”安肆甩了甩衣袖上的灰尘起身,弯腰搀扶着叶安皓。嘴边还在一边唠叨着:“没劲是正常的,你躺太久了肌肉有些萎缩,不过大夫都说你的伤恢复的很好,只要清醒之后坚持做一些康复锻炼锻炼就能恢复行走,最近可能的适应一下,循序渐进。” 第171章 乌龙一场   谁知叶安皓刚靠在床头上坐起,就发出了一声怒吼,朝他的脖子伸出了魔爪:“啊啊啊我要掐死你……安肆,你还我命来……”   安肆:“……”   不是,情绪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这真是来索命的?!   安肆呆若木鸡,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   不够好在叶安皓昏迷的太久,刚醒来这会儿恢复的力气实在有限,杀伤力不大。   安肆也没怎么挣扎,坐等着叶安皓掐够了自己松手。   叶安皓见他毫无压力,自己倒是掐到脸色涨红,更气了。   不过又觉得实在没意思,一腔怒火化为无力的悲愤,他慢慢松开了手,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空洞地望着前方。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不是,”安肆目光微凝,视线在叶安皓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对他此时的反应无法理解:“这难道不是你提前计划好的死遁吗,当时说要从岑秋锐身边逃走,还让我帮你来着。现在这是闹哪样啊?”   不会是后悔了吧。   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叶安皓双眸失神表情充满了苦涩,像是含了一口苦茶无法咽下也无法吐出。   他眼角微微颤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滑落,仿佛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委屈:“那场坠崖只是一场意外,我没打算跑的……”   只轻轻一句话就让安肆瞬间将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他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表情错愕:“你,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的计划你本来就已经打算放弃了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完全拖了后腿啊!!   思及此,安肆直接人麻了。   但他还是想不通,微微蹙着眉头,满脸的惊讶与不解:“可是你之前那么坚定的选择要离开,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啊?”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不怪他没跟上节奏啊。   叶安皓喃喃:“岑秋锐将一切都告诉我了,而我当时已经选择了相信他。”   回忆中的往事历历在目,深刻到就如同昨日发生的一般,他的语气却透露着一股忧郁和悲伤。   “怪不得……”安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轻叹一声:“所以你才说是我误会了,合着整了半天我帮了倒忙……”   直到今日才知道真相的他竟生出一丝荒唐感,一时不知该说些啥。   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安肆心里有些不太嘚劲,尴尬道:“据说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岑秋锐怎么都不愿意接受你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不仅不让叶家将“你”的尸体安葬,还日夜守在那崖底穿梭寻找,颓废了许久。直到上个月那位“圣人”闻见风声,差了人前去锦城将他强行撸回了圣都,这事才算完。”   “圣都……”叶安皓心脏钝痛,他伸手揪着胸口的衣襟,声音突然坚定起来:“安肆,我决定了,要去圣都找岑秋锐!我可以跟他解释清楚。”   安肆张了张嘴神色复杂:“我们现在就在圣都,但是……”   刹那间,话还没说完,叶安皓的目光就亮了起来,“那你知道岑秋锐在哪吗?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他说着掀开被褥就要翻身下床。   没成想,安肆却径直上前一步阻止了叶安皓的动作。   “别去了,已经晚了。”   “没事,我会带照明的灯笼。”叶安皓摇头,将安肆挡在他面前的手臂拿了开来,“安肆,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在这里休息吧,把路线告诉我就行。”   想见到岑秋锐的念头刻不容缓,是黑夜阻挡不了的,此时的他恢复了往昔的神采,干劲满满。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安肆拧了拧眉头,欲言又止,“而且你的身体昏迷了太久,现在还不能行走。”   随着他话音刚落,扶着床壁正在尝试站立的叶安皓便“咚”的一声重新摔回了床榻之上。   索性上面铺满了厚厚的褥子,并没怎么磕到,但还是对叶安皓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他撑起身子盯着自己浮肿的脚踝,慢慢抬起一只脚机械性的反复屈伸,试图召回对身体的掌控。   但现实很骨感残酷,躺了许久的身体并不能转瞬就恢复往昔。   每次屈伸时他的膝盖骨都会不自觉的痉挛,正如安肆所说,现在的他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直立行走。   叶安皓抿了抿唇,只能将最后的希望交给了安肆。   他侧头望向对方:“安肆,你可以帮我传个话给岑秋锐吗?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安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迟疑,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抱歉,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叶安皓顿住,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抿嘴探究道:“为何?”   说实话,安肆的态度让他始料未及。   安肆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要说什么,却又停在了半空化成了一声叹息话音一转:“岑秋锐是回了圣都不错,可任谁也没想到他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召出征平乱。我没有能混入军队里的人手,而且今日距离岑秋锐率军出征之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大军早已在千里之外。”   “出征?”   冷不丁听到这话的叶安皓猛的一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和不安。   他拉着安肆:“岑秋锐为何会突然出征?”   安肆摇头表示不知:“这个答案或许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叶安皓脑子乱的不行,一时无法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总是一波三折。   岑秋锐并不是一个好战的人,在那种悲伤绝望的时刻,他实在想不通对方是抱着什么样的决心做下这个决定的。   战争无疑是残酷的,一想到对方会受伤,甚至是……一股刺骨寒意直蹿进他的骨髓,令叶安皓心脏猛地缩紧,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他止不住后怕,右手紧紧拽住被褥,指节因过度用力而难掩颤抖。   自己好容易才回到了这里,难道他与岑秋锐最终的结果还是错过吗?   不,他才不要这种狗屁结果!   这也太可笑了。   如同命运玩笑般的捉弄,让叶安皓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如同燃烧的火焰,将他紧紧缠绕。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以岑秋锐的身手,即使是上了战场也未必有人能伤他,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将自己的身体恢复好。”安肆见叶安皓反应有些过激,没忍住开口提了一嘴。   他本意是想让对方先专注自我,可没想到叶安皓闻言却犹如抓住一颗救命稻草,突然抓住了安肆的手腕,眼神殷切:“安肆,你还有办法的对不对?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现在就见到岑秋锐的宝贝?我知道你总是能掏出一些稀奇玩意儿,你帮帮我。”   “兄弟,我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安肆怔愣,扯起一丝苦笑拒绝了他,“虽然我很想帮你这个忙,但是能力实在有限,我没有办法。”   “怎么会呢?你,你不是说我伤的很重命悬一线么。你那么厉害连我都能救活,定然还有其他办法的。”叶安皓不愿相信,表现的有些焦急:“或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安肆叹了口气:“叶安皓,救下你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而是有些事情在很早之前就种下了因果,所以我才能救下你。但眼下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不过因此我也能感知到岑秋锐不会有事的,待他凯旋归来之时便是你们的重逢之日,这样你能放心些了吗?”   “因果,又是因果,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因果?”这两个字最近叶安皓都快要听吐了,潜意识已经觉得这两个字出现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有些焦躁:“感知?你又能拿什么保证你的感知?”   “用我的性命!”安肆轻吐出一口气:“用我的性命保证,可以吗?叶安皓,这不只是你们俩人之间的事情,也关乎着我的命运。”   叶安皓为之一震,久久不能回神,“你,为什么……”   “因为一些原因我能感知的到你与岑秋锐的结局很好,但眼下时机还未到。”见他情绪稳定了些安肆再次述说着,语气十分真诚:“再耐心等等好吗?”   叶安皓闻言瞳孔一缩,思绪在脑中乱成了一团乱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安肆,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你隐藏了什么?”   “我知道的并不多,但应该也能解答一些你的疑惑,你要是想了解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   安肆像是站累了,一屁股坐在叶安皓旁边的床榻上定定的望着他,淡淡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拧着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在那之前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想知道你有没有不一样的看法。”   叶安皓正压着火,被那充斥着打量的眼神看的极为不悦,他脸色“攸”的沉了下来,也目带挑衅的迎了上去,嗤笑了一声冷漠道:“有话说话,别装神弄鬼的。”   安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没有任何征兆的倾身凑近用指尖勾起了叶安皓的下巴,   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宜察觉的弧度,语气玩味:“叶安皓,你觉得咱俩像吗?”   措不及防与之来了个面对面相贴,感觉被戏耍的叶安皓:“……”   像!   我像你大爷! 第172章 试探   叶安皓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抬手将安肆那张近在咫尺娃娃脸拨开,开始口吐芬芳:“你丫是不是有点毛病?问的这是什么鬼问题,能不能说人话?还有说话就说话,别老整上你那风流做派的死出,本公子是有对象的人!”   说到最后叶二公子还附赠了一个极其无语的大白眼,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被指不说人话的安肆表情无辜。   他这问的还不够清楚?   还不够大白话吗?   不过想到叶安皓眼下的状况,安肆又有点释然。毕竟躺了那么久,脑子一时运转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他拧着眉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问出口。   “我,”安肆指了指自己,“还有你……”他说着又指了指叶安皓,“就是说,你觉得咱们俩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他怕自己说的还不够直接,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任何方面的都可以。”   “安肆,你没事吧?”叶安皓嘴角抽了抽,再一次用表情展现了自己的无语:“咱俩除了同为性别男的这个共同点,还能有什么相似之处?”   说完他极其不解的反问了一句:“相处这么久,到底是什么奇葩原因会让你产生这种疑问的?难道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难道有人说过咱俩像这种话吗?不是吧,人说什么你都信吗,我之前怎么没感觉到你原来这么天真呢?”   安肆被他炮轰到歪头愣了愣,不过很快也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我也不想信的,但有些事情的呈现出来的结论就是如此。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个结论到底是依照什么来评定的。”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什么狗屁结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咱俩都是明晃晃俩个不同的类型啊,到底是哪像了?”叶安皓嗤之以鼻,嫌弃的很明显:“能得出这结论的不是眼瞎就是心盲,那人指定是哪里有点毛病。再说了,他是造物主吗?凭什么他的结论就是对的。这种鬼话你以后少听信一些,别整这些没用的……”   他公子脾气上来了,框框一顿骂的有点脏。   安肆却莫名听乐了,突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开口应和道:“小皓皓,我觉得你骂的挺对,这玩意儿从不干人事脑子确实有点问题,丫一天天的尽祸害人了就是个大傻叉。你要是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没准还会觉得自己骂轻了呢哈哈哈……”   叶安皓:“……”   不是,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兄弟,我觉得你脑子也有点问题。   “行了行了,别故弄玄虚了,”眼见着安肆泪花都要笑出来了,叶安皓眉心直跳,逐渐不耐烦:“安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在叶安皓的催促下,安肆终于收住了笑意,抬手揩掉眼角溢出的水光,“别急嘛,我说了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只是关于我的故事有点复杂……”   说到这时,他深深望了叶安皓一眼:“你真的做好面对真相的准备了吗?”   那眼神里蕴含的情感很复杂,有怜悯,有羡慕,有劝诫,还有一闪而过的不甘恨意。   自相识以来,这是安肆第一次用这么陌生的情绪面对他,叶安皓喉咙突然哽住,掩在袖下的右手无意抠着着被面。   但不知为何,紧张之下他又有些许了然。   “所以说安肆,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叶安皓淡淡吐出一口气,直面迎上那道目光:“还有……”   他紧抿着唇轻声问出一句:“一直以来你费心接近我到底有什么谋划,目的又是什么?”   安肆闻言有些怔愣,他嘴角微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叶安皓表现得异常平静,说出来一个安肆怎么也想不到的时间。   “从一开始的时候,还有那之后的每一次见面。”   听到答案的安肆再次明显一愣,看向叶安皓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所以你一开始就在怀疑我了?那为什么在之后还一直没有远离,就不怕我所图太大了?”   叶安皓呼出一口气,声音很轻:“在赌坊第一次见面的那次,虽然你掩饰的很好,但是却一直在用言行试探我的反应,包括行为上的一些举动和习惯也在刻意营造出一种与我相识已久的熟捻。”   安肆的神情微妙起来,“所以呢?就因为这些做出判断也太片面了吧?”   叶安皓点头,“是很片面,所以刚开始我以为你是“叶二”曾经的姘头,情人之间这样也勉强能说的过去。只是后面接触下来,我又发现不是如此,你对与我有关的事情好像表现的异常有兴趣,但又不是情爱之间的那种兴趣,而是很纯粹的好奇。”   “诶,没准我就是对你有意呢?”安肆忽地出声,他姿态闲散的翘着腿,语气微扬,却又显得不太正经:“毕竟叶二公子名冠锦城,在下倾慕已久也是有可能的吧。你说是不是啊,小皓皓?”   说罢还对叶安皓挑逗般的眨眼,那张娃娃脸上多出了几分浪荡。   对此,叶安皓只看着他淡淡评价了一句:“安肆,你没有爱过人吧?”   安肆:“?!”   安肆侧头冲他挑眉,不答反问:“就我那么些后宫“佳丽”,就算日日宠幸也能几个月不重样的……”   “我说的是谈恋爱的爱法。”叶安皓忽的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带情绪:“虽然在人前你表现得就是一个浪荡的花花公子哥形象,但那些行为实在太浮于表面了,或许说有些刻意,更像是一个母胎solo为了欲盖弥彰而表演出来的画面。安肆,你说你倾慕我,且先不说我当时的形象确实“磕碜”,就说你每次与我说话的时候眼神都很平静,也没什么肢体接触,面对喜欢的人是不可能保持那么淡定而不想靠近的。所以这根本不可能是爱慕。”   安肆:“……”   怎么了,谈个恋爱还打算开恋爱班了是吧?   安肆嘴角抽了抽,扭过头去呵呵:“哦是吗,那你可真是个恋爱大师啊。”   叶安皓抿了抿唇,曾经他也是一个为了维持人设而不得不表演的人,有关感情一事更是一窍不通。但是后来的岑秋锐让他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即使没有表情,爱意也是会从眼睛里溢出来的。   安肆见他眼皮微垂,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语气有些恶劣:“来来来继续啊,我看你还能说出些啥。”   叶安皓顿了顿,继续说:“当然也不可否认,某些时候在你身上是会有些莫名的熟系感,甚至会让人产生你很了解我的错觉,但除此之外,再细究一些就会发现你的那些了解显得过于片面,或者说是刻板。就像是在从那种书本里了解或者别人口中听说过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你自认对他已经非常熟系,却又在真正相处的过程中发现对方与传说中的对不大上从而生出的未知感。为了重新掌握主动权你只能自己去将这份未知补充完整,所以才会对我感到很好奇。”   可能安肆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余光总是会下意识观察着叶安皓的反应,然后在心中猜测着对方的下一步行为,但是作为被注视的当事人,叶安皓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   “你就像是个实验者,做出的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得到相对真实的反馈数据,从而达到某个最终目的。虽然这个目的我暂时还未可知,但是你也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实验中从来没有单方面的观察者,这其实更像是一个来自双方的博弈。就好比现在……”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精准的捕捉到了安肆余光折射过来的视线:“你观察我的时候,我同时也在观察你。”   安肆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神色复杂,显然还是有些震惊:“叶安皓,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扮猪吃老虎,倒是藏得深啊?”   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他望向叶安皓的眼神却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欣慰。   叶安皓不置可否,对他这矛盾的行为并未发表评价,只静静道:“谨慎点总是好的。毕竟对当时的我来说,在陌生的地方,一个陌生人在没有利益牵扯的情况下,突然那么尽心的帮助我总不能是因为无聊学做活雷锋这种烂借口吧,你说是不是?虽然相处下来我对你观感还不错,觉得你并不一定就会伤害我,但俗话说“无利不起早”,直到现在我仍不明白你的这份好奇究竟来自于哪里,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以安肆,”他深呼一口气,坐直了些,用平淡的声音缓缓问道:“你混迹在我身边到底图些什么呢?”   安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原来我在你眼中一直是这么一个形象么?”   “不过说了这么多我还以为你已经猜到答案了呢。”他眉头轻蹙,不过很快便又释然开来,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语出惊人:“小皓皓你还不明白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你啊。”   叶安皓呼吸一滞,下意识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安肆看到他震惊的模样,莫名有一种扳回一局的畅快,“或者更严谨一点,也可以说我曾经是你。”   他支着下巴往叶安皓的方向探了探,语气愉悦:“叶安皓,听到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叶安皓瞳孔剧缩,瞬间冒出一身的冷汗。 第173章 套路   叶安皓心中猛地一沉,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双手用力掐着掌心,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安肆,你说的这……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曾经是我?”   这怎么会?   他才刚不久从院长,从妈那里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安肆……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这一瞬间,叶安皓的世界仿佛崩塌,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与不安。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安肆的掌控之中,他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轻咳一声:“字面意思而已,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个身份呢,而我当时的那个初始身份说实话下场有点惨。”   “诶,你听说过万蛊噬心的死法吗?”他有些唏嘘,声情并茂的描述:“就是那种吊着一口气,能清晰感觉到万千只蛊虫从你的眼睛、嘴巴、鼻子、耳朵甚至是指甲缝里钻进身体,吃你的皮肉,还喝你的血,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放过。被万蛊撕咬啃食的过程又疼又痒,而你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蛀空的可怕死法。怎么样,是不是很苦逼?”   这段话勾起的画面让叶安皓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僵立在原地,他瞬间手脚冰冷,呼吸急促。   只因曾几何时这也是自己的噩梦之一。   “你,你是另一个叶安皓!那个被岑秋锐……”   他捂着唇,胃里翻腾不已,几乎是瞬间断定了安肆的身份。   所以对方才会说他也曾是自己。   相比于叶安皓的大反应,安肆则表现得云淡风轻许多,甚至算的上慵懒。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他“诶”了一声,身体自然往后靠在床壁上,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当时作为叶安皓的时候我可是替你体验过一回这死法呢。啧啧,那酸爽劲我到现在都忘不掉。”   此言一出,叶安皓再也忍不住了,弯腰狂吐。   但是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进过食了,胃里根本没有东西,是以一时间干呕不止。   “诶诶诶,这好像说的是我吧,你怎么还恶心上了?”安肆刚慵懒不过一秒,一看惹过头便再也装不下去,赶紧起身手忙脚乱的给叶安皓顺气,小声吐槽:“不是吧,叶安皓你怎么这么娇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经历了一遭呢。”   一点都不禁逗啊。   唉,也是他吃饱撑得非得犯这个贱。   惹人干嘛。   “你,呜哇……”叶安皓刚开口又是一阵翻腾,他脸色苍白,用衣袖掩住唇不再说话,眼眶红了一圈。   安肆嘴上虽然嫌弃,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行了行了,知道你心疼兄弟,事情都过去了。虽然是无妄之灾,但有你这态度我也不算白受罪了,再说我现在这身份也挺好的。俗话说不进入深渊又怎么迎来重生呢。”   他絮叨着起身倒了杯茶水回来递给叶安皓漱口,却没想到直接被对方无情的一把推开。   叶安皓好容易缓过来了,扯开嗓子冲他怒骂:“呸,死变态,你个没人性的狗东西!顶着我的身份对岑秋锐做出的那些天理不通,泯灭任性的恶心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还好意思在这大言不惭的哭诉自己下场凄惨?你脖子上的那块摆件是糊了墙皮吗,到底哪来的厚脸皮,这么厚颜无耻。仅仅只是搓皮脱骨已经是很便宜你了好吗!!”   看那架势,要不是一时还无法站立,眼下他早已经下去与对方厮打在了一起。   万万没想到会等来兴师问罪的安肆:“……”   呵呵。   原来不是感动,而是愤怒。   安肆在心中默默竖起了中指。   操了。   “我,我……”叶安皓气得牙痒痒,他左右扫视了一圈,直接抓起榻上的枕头便狠狠朝安肆砸了过去,怒斥着:“疯子,没人性的死变态,你道德沦丧,你不配为人……”   “诶诶诶,你别急啊,别动手。”眼见着再不解释就要解释不清了,安肆慌忙喊停。   谁知叶安皓不仅不予理会,还尤不解气又抄起一个烛台扔过去。   安肆后悔莫及,只能心酸又无奈的抱着头上蹿下跳躲避这场单方面的斗殴:“叶安皓!听我说,那些事不是我干的。”   他反驳了一句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不对,那是我干的,但不是我真心想干的。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可怜人啊!真的,你相信我!!!”   “呸!我信,我信你个鬼!”叶安皓气急,恨不得能当场手刃了他:“都到今日这个时候了还在狡辩,死不悔改是吧?你个崽种,我今天非要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用尽力气将手边能拿到的物品一窝蜂朝安肆狠狠砸了过去,一时间噼里啪啦的的打砸声响彻在整个空间,屋子一片狼藉。   直到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可扔的时候,叶安皓甚至想把床给拆了,埋头气喘吁吁的撬着床壁上的雕花木壁。   安肆:“……”   要不要这么狠啊。   我靠,这兄弟没法做了,叶安皓是下狠手真想置他于死地了。   安肆掩面心酸不已,情绪也上来了。   福是没享到,吃苦受罪倒是一个没落,勤勤恳恳还得被误解。   就这,有谁能比他混的还惨?   不干了不干了,这也太造孽了,谁能受得了。   安肆想撂挑子,疯狂召唤着系统。   黑猫姗姗来迟打着哈欠出场,不满的瞥他:“干什么干什么?宿主,你知不知道扰猫清梦天打雷劈?”   安肆:“……”   好好好,一个个都这么狠是吧。   安肆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一个系统睡什么觉?能睡得明白吗?”   “诶,宿主你可别搞物种歧视啊,系统怎么就不能睡觉了。”黑猫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落在他肩膀上眯眼舔爪:“系统又不是怨种牛马,我们系统界也是有追求的好吗?睡觉不仅能得到休息,还能让我们吸收到有用的物资转换为能量储存,好在恰当的时候能及时给宿主们补给,这至关重要。再说这马上就要迎接一场“硬仗”了,本喵可不得好好养精蓄锐,你也是啊,争取一举夺冠。”   安肆无语望天,神情更为绝望,他嘴角抽抽搐着:“行行行你说的对,正好抓紧换个人给你去干仗吧,我是干不下去了。”   黑猫:“……”   请问一下,是谁家宿主一言不合就闹罢工啊?   哦,原来是我家的。   但黑猫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局面,它半眯着眼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并未将安肆的话放在心上,懒洋洋的:“宿主,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时间了,你可别整幺蛾子啊,咱们没那么多时间在这耗呢……”   只是待它看清地面的狼藉以及床榻上那个不再是躺着的身影时,猫瞳骤然睁大,瞬间变得精神起来。   黑猫欣喜的用爪子扒拉着安肆的衣领:“宿主宿主,既然人已经清醒了,咱们就不用再浪费那半个时辰了吧?不如现在就出发,还能早日离成功更近一步!”   安肆:“……”   呵呵。   现在演都不演了是吧?   目睹了它情绪转变全过程的安肆再次伤心透顶。面无表情的呵呵,再次重申了一句:“随便,你开心就好,反正谁爱干谁干,我不干了。”   他说完还心狠手辣的伸手将系统从肩上抚了下去。   黑猫:“?!”   一个自由转体落地,黑猫悄无声息的磨了磨牙恨道:“宿主,没有你这么不道德的。咱们不是都定好了,你现在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再这样下去情况真的会很严峻啊,你不怕魂灰魄散啦?”   安肆“唉”一声,神色哀怜:“魂灰魄散就魂飞魄散吧,没开始就没投入,总好过劳累到头还要落得个冤死的下场。啧,活着真没意思。”   他叹息连连,似乎对一切都感到失望,疲惫的眼神中没有对死的畏惧,只有对于现状的无奈。   黑猫:“???”   不是来真的吧。   就这一会功夫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它耸了耸鼻子,语气里夹杂着无奈:“哎哟宿主,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既然叶二公子人已经清醒过来了,证明该扭转的命运已经重回了轨道,后续这里也就没咱什么事了。”   说到这里,黑猫振振有词:“至于其他的,只要拿下大赛届时协议自然会失效,包你重回自由身的。到时候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做人都要向前看的啦。”   安肆嘴唇微微扯了一下,有片刻松动。   他半蹲下探手摸向系统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在半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束缚所困,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轻蹙着眉头:“还是算了吧,真有那天你一个系统又能怎样呢,没准拍拍屁股跑了再换个新的宿主,又有谁能记得倒霉蛋。最后冤的还不是我吗?”   黑猫:“?!”   几个意思?   这种不实言论它能认吗?   当然不能。   这是赤裸裸的抹黑!   认了马上就会沦为系统界置顶娱乐头版,被耻笑一生。   黑猫高昂着头,随意瞥了他一眼,“我们系统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好吧,面对宿主主打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系统守则上都有要求,直到宿主达成目标成就得到新生我们才会放心离去的,安全有保障。”   它伸出前爪迈出优雅的猫步,自信爆棚:“宿主放心吧,有本喵在呢,说的好像谁还能冤枉了你似的。就算真有冤情本喵也有办法解决,一切都能摆平的,这都不叫事。”   殊不知这一句话正中了安肆的下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眼眸微闪,视线不经意的朝某个方向瞟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那他可就交给你来摆平了哦,小黑黑。”   说完便迅速抽手往后退去。   黑猫被他笑的背后一凉,心道不好。 第174章 幻境   只是还未等它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下一秒,便从后方传来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并且伴随着一句极其愤怒的咒骂清脆入耳。   “受死吧你个狗批!”   黑猫:“!!”   黑猫惊了,扑腾着将四肢蹬直。   几乎是在它趴下的同一时间,“暗器”便随之而来,贴着颈椎上的猫毛险险擦过,再“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见叶安皓竟真硬生生撬下一块床壁 ,安肆也惊了一惊,不再与系统插科打诨,他笔直站好掩了一把心酸泪,可怜兮兮的哭喊道:“小祖宗诶,你砸也砸了,骂也骂了。能不能给人留个伸冤的片刻啊?我真的比窦娥还冤。”   袖角后面,在叶安皓看不到的角度,他暗中朝系统挤眉弄眼,无声的催促:“小黑黑,到你出场了,快现身给咱们二公子上才艺。”   黑猫:“?!”   系统浑身炸着毛,还在惊魂不定的瞪眼瞧着那来势汹汹的“暗器”——一截不知道哪来的雕花木料,一抬头对上安肆的口型正可谓一脸茫然。   上什么才艺?   它看了看悄无声息躲得老远的安肆,又侧头看了看咬着牙在床壁上扣着什么的叶安皓,终于反应过来,明白安肆那抓马的行为动机是因为什么。   将事情串联起来的黑猫耸了耸鼻子,无语凝噎。   果真人狗起来的时候,狗都比不过。   “我呸,你住嘴!”叶安皓正在气头上,啐了安肆一口,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手上竟又多了一截拆下来的雕花木块。   就在他举着手再次要朝对方扔出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半空中,没有任何征兆的冒出了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碧绿的猫瞳望过来,仿佛能迷惑人心。   诡异的很。   与之对视的刹那,叶安皓动作骤然僵住,整个人被雷击中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里来的猫?   这怎么会?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黑猫却迅速扑了过去,等叶安皓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   黑猫肉肉的梅花垫拍在叶安皓眉心处,带起了一丝白光。   顷刻间,叶安皓的思绪完全停滞,手中的木块脱落垂下。   他眉头紧皱,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就像被一个巨大的冰块冻结住,无法再有任何的行动与思绪,只能被动的陷入如幻境般的画面里。   安肆“啧”了一声,摸着下巴不是很认同,“上来就下这么猛的料,万一他接受不了怎么办?”   黑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嗤笑出声:“现在装什么老好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安肆戏谑地挑了挑眉倒是没否认,他缓步上前将猫抱起,奖赏似的在黑猫头上rua 了一把:“嘻嘻,果然还得是你呀小黑黑,我们不愧是完美搭档。”   “哎呀……”他没骨头似的斜倚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甚至还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这下可算能休息会咯。”   “呵呵,你说的也没错。”黑猫气得咬牙切齿:“有点心眼子全使本喵身上了,这怎么不算“完美搭档”呢?”   它低吼着纵身一跃,两只前爪狠狠蹬在安肆的娃娃脸上,“宿主,是时候该清算咱俩的恩怨了。”   安肆:“……”   什么恩怨?   咱俩有恩怨吗?   沉默几秒,安肆“噗嗤”一下轻笑出声,“哎……首先我可没算计你啊,是你自己说交给你来解决的。”   他气定神闲的伸手将猫爪从脸上拨开,懒洋洋道:“再说就咱俩这关系,我哪能对你做出这等丧良心的事情。小黑黑,你多虑了哈,这怎么会呢。”   “喵呸!”黑猫呲着牙唾弃他的无德行为:“就刚刚那一下多惊险啊,要不是本喵反应快,毛都得秃一块。”   那可是他引以为傲的光亮皮毛。   这怎么忍?   黑猫再次龇牙扑腾着要挠他,被一手制止。   安肆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浅笑,两指捏住它的后颈肉,眉头稍稍一挑:“这事可怪不上我,躲不躲的没什么差嘛。你未现身时他又看不见你,又怎么会砸中你呢?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黑猫闻言为之一怔,微张着嘴,神情懊恼。   是啊,它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见它表情松动,安肆轻咳了一声,憋着笑幽幽叹气:“唉,算了,虽然有些冤枉,但谁让我们是“完美搭档”呢,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没有下一次了哦,小黑黑。”   他还手贱的在猫下巴挠了两下。   黑猫:“……”   计较个鬼!   那还不是被你误导的。   别以为这样就能耍赖不认帐了。   黑猫气得脸上的胡须都抖了三抖,它摊爪在安肆手臂上扒拉了一下,从对方手中挣扎开来,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安肆并未理会系统的报复,他望了眼叶安皓的方向若有所思,指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掌心,就那么安静的等着。   与此同时,距离圣都千里之外的某条官道上。   万千出征大军的最前方,身着主帅盔甲的岑秋锐仿佛受到了召唤,他一把勒住马缰,猛然回头往圣都的方向望去。   胸腔处那股熟系的悸动令他战栗不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哪怕什么都看不见,却也难掩心头狂跳带来的那股闷闷的酸涩感。   一旁的副将是个中年人,见他停下连忙打马上前询问:“将军,可是要在此地停留修整片刻?”   岑秋锐颔首,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就在人琢磨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时,他终于开口:“原地修整。”   得到准确答案的副将狠狠松了口气,挥手让人传令下去。   日夜疾行,今日除了午时修整了一刻钟,便再也没停过,而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日,就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啊。   可岑秋锐却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没有受一点影响。   主帅都未歇,下面谁还敢说什么。   原本军中许多人都对这个年轻又貌美的毛头将军不太信任,认定他只是投胎好。   谁知那些个不满在这一路上都被磨服了。   唉,跟在这样一个统领身边,一时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忧愁。   岑秋锐并不知晓他心中的忧愁,翻身下马径直走向另一个方向。   副将的视线下意识跟随他的背影,只见岑秋锐伸手探向胸口,似乎掏出了什么物件握在手心。   因为角度的原因,他并未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却瞧见一向冷的能将人冻成冰的岑秋锐望着手中的东西神情突然柔和下来,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手中捧着个万金不换的无价之宝。   岑秋锐就那样站着,将手中之物紧紧按压在胸口,想要在那之上汲取一些熟系的气息。   他微微抬了抬眸,眼神眷恋的望着某个方向,似惊喜又似在思念着什么。   副将愣了一瞬,抬眼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却看到乌压压一片士兵。   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心中不解,看这些大头兵还不如想想家中的婆娘孩子呢。   想到这里副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圣都好像也是这个方向。   与岑秋锐接触这么些天,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位年轻的主帅脸上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借由着送干粮的由头凑了过去,眼神好奇的往对方手中瞥去。   只瞧见一角绣花,针脚细密,像是女儿家送心上人的情物。   “将军,吃些东西……”他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角度上前,想再看仔细些。   怎料岑秋锐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利落将手中之物往胸口一塞,脸色转瞬便恢复了冰冷:“传令下去,用最快的速度进食,一刻钟之后出发,日出前要赶到阵地!”   副将:“……”   副将盯着岑秋锐已经抽身离去的背影,更加好奇那玩意儿究竟是出自圣都哪户的大家闺秀之手。   啧,真是个奇人。   竟能让这么一座冰山露出那种表情。   他将原本拿来给岑秋锐的干粮塞进嘴里大口咬下,转过头督促下面人加快进度。   ……   ……   眼前突然变得黑暗起来。   这里密不透风,潮热而拥挤。   叶安皓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动弹不得,就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极度狭小的空间里。   他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只能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   有水声,脚步声,一起伴随的还有清苦的药香味。   闻着那药味,叶安皓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经病入膏肓的错觉。   生机慢慢从身体里消失,那是一种无尽的绝望。   叶安皓脑海有一瞬间的迟滞,他微微眯起眼,却发现好像能看清一些画面了。   那是寒冬时节。   院中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将窗户吹的“啪啪”作响。   而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   来来回回的人在周围穿梭,不时有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榻上之人痛苦的呻吟。   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身形格外瘦弱,原本艳丽的容颜也因病疼折磨而不复当初,脸颊凹陷。本是寒冬之时,他却浑身发着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着红,须得在床榻四周垫上一圈大冰砖才能有些许缓解。   人来又人往,榻上的少年依旧眉头紧闭。   角落有人小声道:“唉,这二公子自打娘胎里就身子不好,如今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日日饱受苦痛折磨,真真叫旁人看了都难受。”   “是啊,摊上了这药石无医的怪病也真是可怜。”又有一道叹气声响起:“这好容易才刚过了十岁生辰,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那人正说着,目光忽而凝住。   只见榻上原本还虚弱无比的少年,不知何时突然坐了起来,似乎所有的病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精神好的出奇。   这本算一件好事。   但他脑海一片空白,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就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只能茫然的转动眼球,看向周围陌生的一切。   离床榻最近的丫鬟也看到了这仿若回光返照的场景,惊叫了一声又猛地捂住嘴,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二,二公子?”   少年正歪头打探着屋中的一切,闻言清澈的目光透露着些许疑惑,盯着她缓缓开口:“二公子?小姐姐,你是在喊我吗?”   丫鬟一愣,不知该说什么,显然没想到会面对眼前这一幕。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神色各异,屋中寂静了下来。 第175章 怪事   屋中气氛正僵持着,院子里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有人喊了一声:“家主来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疾步踏进了屋,众人退开空出一条路来,纷纷垂头行礼。   少年则侧头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那是个年逾四十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着一袭暗红色的锦袍,袍角绣着的金色纹边随着他的步伐而轻轻摆动。那张脸犹如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尽管岁月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却依然难掩其曾经的风采。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轻易洞察人心。   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颗历经风雨却依然屹立不倒的苍松,让人不用自主地对他产生敬意。   不好相处的大叔。   这是少年对他的第一印象。   然而当那人将视线投向床榻时,眉宇间偶现的愁绪,又似藏着无尽的沧桑与悲痛。   少年一愣,不知道这复杂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但是能感觉到其他人面对这个“家主”的恭敬,他抿了抿唇轻声询问:“大叔,请问这是哪里啊?你也认识我吗?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叶若的眼睛,他高大的身躯滞了一滞,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床榻之上,疼爱了十年的幼子此时正用陌生空茫的眼神望着自己。病痛不仅折磨着孩子的身体,还夺走了他的记忆,连带着自己这个父亲。   “皓儿,”叶若猛地一颤,试图让声音穿过那片空茫,“我是爹啊。”   他抬步上前想像往常一样摸摸爱子的头,然而却在指尖触及对方头顶的时候,被躲了开来。   这一次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突然失去了目的地。   而被他称为“皓儿”的少年更像是受了惊,仰头往后瑟缩着,满脸戒备的盯着叶若的动作。   气氛再次凝重下来,屋中的丫鬟小厮们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叶若摆了摆手,待其余人都出去后,蹲下身与少年平视,连带着声音都放轻了不少,“别怕孩子,这里是你的家,没有人会伤害你。哪怕你什么都忘记了,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为了不给“皓儿”造成心理压力,他保持这个姿势絮絮叨叨的诉说着一些有关父子间的时光。   明明与刚才还是同一个人,却在此时硬生生多出了几分慈祥。   少年依旧警惕着,不过并没有打断他,是以也在叶若的话语中知晓了一些在脑海中已经蒸发了的记忆。   此地是一个名为锦城的城市,面前这个自称为他爹的中年男子是锦城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叶家的现任家主叶若。叶若一共育有两子,除了他,上头还有一个相差十岁的大哥。而自己则是他嫡出的次子,名唤叶安皓。   说实话,虽然叶若讲的是有关他的过去,但少年似乎对于这些并没有多大的感想。他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内心没有一丝浮动。   而且听来听去,少年发现“他爹”在述说这些美好回忆的时候似乎有意做了删减,这也导致故事有些部分不是很能衔接的上,始终缺少了一个至关重要但又在叶若的讲述中稍显空白的人。   ——那就是叶家的女主人。   少年好奇心作祟,开口直白的问道:“大叔,你没有夫人吗?”   叶若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一块羊脂玉佩。那玉佩尾段还系着一枚半褪色的同心结,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像是定情信物之内的物品。   他望向玉佩的目光充满眷恋,喉头滚过一声叹息,好半天才哑声道:“你娘她……”   “诶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少年再怎么迟钝,这时也能看出那并不是件什么喜事,便出言打断了叶若的话语。   他自己是不记得了,就算听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感想,但记得的人忆起难免徒增伤感。   为了避免再次揭人伤疤,叶安皓短暂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又换了一个话题询问:“这是你们家的传统吗?”   他指了指床榻四周铺满的大冰块。   不知是为了通风还是如何,屋中窗户并未关严实。   外面的雨还在连绵不绝的下着,一声惊雷从云层中砸破,寒风呼啸而入。木窗被狂风吹得“垮垮”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粗暴的打碎。   叶安皓暗中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突然冰冷无比。   如果他没感知错的话,这是在冬季吧。   冬日里在床榻上铺冰块睡觉,这到底是什么奇葩传统?   叶安皓实在不敢苟同,心中打定主意要将这大家族的封建陋习瓦解,所以在询问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对方的反应。   叶若的长袍很厚实,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不知是不是方才来的时候沾到了雨水,袍角和靴子上都结不少细碎的冰渣。   而相比之下自己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层贴身衣物,寒冬里屋内更是连盆取暖的炭火都没有。   由此可见这人对他这个次子也没有多疼爱在乎,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果然只是说的好听。   爹不疼又没娘,看来他这个所谓的二公子大抵也是家中的边缘人物,万事还是得靠自己。   叶安皓暗自肺腑,搓着手臂抖了两下,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他拉起垫在身下的褥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   谁知叶若瞧见他的举动反而有些愣神,诧异道:“皓儿,你是冷吗?”   话语间,他拉起叶安皓骨瘦如柴的手,指尖触及到的皮肤冰冷刺骨,叶若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将床榻上所有能御寒的都往叶安皓身上盖去。   叶安皓正冷的打摆,也不嫌多,有多少都照单全收。   叶若仔细的他一层层包好,做完这些他才想起来回答叶安皓方才提出来的疑问:“你身患奇疾,药石无灵,终日受病痛折磨气虚的很,极易发热,只有在低温环境下才能缓解一二,所以才会在床榻周围摆上这些冰砖。并不是叶家的传统。”   叶安皓闻言也随之一愣,“我,我吗?身患奇疾,终日受病痛折磨?”他站起摆动了一下胳膊腿,语气有些迟疑,“可是我不疼啊。”   除了些许乏力之外,他并未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或者难受的地方。   叶若扫视了一圈床榻周边还算完整的冰块,拧眉沉然道:“往日这些冰块都化的奇快,今日却好似并未怎么动。”   他又仔细瞧了瞧叶安皓,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因为体温时常偏高,叶安皓的皮肤都透着一种不太正常的红润,而此刻对方肤色好似也恢复了正常,不似往日那般泛着红。   “来人!”   叶若放心不下,唤了人进来询问,在得知这冰是刚换不久的仍有些不安,又让人去请了大夫前来。   大夫匆匆而来,一番望闻问切又小心捏着叶安皓的手腕来回把了三次,最终却也啧啧称奇道:“真是闻所未闻,二公子脉象一切正常,之前的病症像是已然恢复了。”   叶若听闻眉头拧的更紧了,心中总觉得怪异,具体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   可是,纠葛了那么久的症状怎么会一朝就莫名消失了呢。   相比于他的颇多顾虑,叶安皓表现得倒是极为淡定。   倒不是他没心肺,只是对于叶若口中折磨人的凶险恶疾实在没什么感觉。   要说这也算丢了记忆所带来的福利?   叶安皓很是自来熟,确认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在榻上就待不住了,他便迫不及待想看看这陌生的新天地。   他利落翻身下了床,打算出门去转转。   “你这孩子,慢着些……”叶若语气有些无奈,他望着幼子纤瘦的身躯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当谨慎些,并没有应允,“皓儿,你现在的身体还不宜出门,先安心在院中将养着,待身体更好些再说出门的事。”   语气是安抚的,但这一席话便是没有给叶安皓留有商量的余地了。   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哪经受的住这囚禁式的日子,叶安皓一听就不是很满意。但奈何对方是他老子,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地盘,他暂时无法反抗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了个折中的法子:“将养我没意见,但没有人能受得了困在这方寸之地吧,不如咱们范围画大一点,不出府可以吧,整日闷在这屋中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我也是要透透气的,这样也有利于恢复身体嘛。大夫,你说是不是?”   他说着还不忘给自己拉上个同谋。   大夫一愣,心中还纳闷着,这皓志阁的院子怎么也和方寸之地挂不上钩吧。他看了看叶若的脸色,又对上叶安皓的挤眉弄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谨慎的开口:“二公子此言确实有些道理,但家主……”   叶安皓原本还挺开心,但一听到大夫那和稀泥的后半句开头就觉得要坏菜了,果断出言打断:“你看你看,大夫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了。”   他先发制人,赶在叶若开口之前将事情说死,“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吧!”   被硬生生截胡并断章取义的大夫:“……”   他无声的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一二,但事已至此,好似更是说多错多,不如闭嘴隐身为妙。   叶若微拧着眉,并不是很认同这个看法,他觉得当前发生的一切有些太不真实了,处于安全考虑下,还是尽量减少能出现意外的机会比较好。   然而当他对上叶安皓满怀希冀的眼神时,那双酷似亡妻的眸子,让叶若哽在喉间的拒绝却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   曾经那么活泼好动的孩子,已经被困在这屋中许久,好容易恢复了些精神气,如果现在连这点最后的自由都要被剥夺了得该有多难受。   叶若叹息一口,到底还是心软答应了。   叶安皓并不知晓叶若心中的情绪,只开心不用关在这屋中等着发霉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欧耶,他惊呼一声,立马犹如脱缰的野马,冲向了屋外。 第176章 出府   叶家不愧是锦城大家族,宅子也建的气派。   叶安皓瞧哪都新奇,撒欢似的满府乱蹿,精神倍儿好,侍候的下人都险些跟不上。   这幅场景在府中可是极少未见的。   丫鬟小厮们随时都有可能在府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遇见他,谁能想到就在前不久,这还是一个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病者。   不过叶若也并没有对叶安皓完全放任,各类强身健体的滋补品每日都有专人送到皓志阁盯着他吃完,还要大夫日日为之号一次脉,确认脉象平稳安好才算。   与此同时,也有传言称二公子病了这么久,突然不治而愈是因为夫人在天有灵的保佑。夫人生前宅心仁厚,善举无数,对待下人更是不曾打骂,如今这份善缘延续到了二公子身上,才能让他如此逢凶化吉,不少人将信将疑。   但时间一长,随着叶安皓日渐结实的身体和精气神,下人们便也从一开始的惊诧到后面的淡定,愈加坚信了这个说法。   日子过得滋润,时间也流逝的飞快,转眼便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叶安皓早已将叶府布局摸了个彻底。就连府中哪里有个暗门,哪处有个狗洞这种事情都没落下一点,了解的门清。   也是在这段日子中,他不仅见到了名义上的亲大哥,还意外得知了府中除了叶安鸿,还有一个名义上跟他同父异母的庶弟叫叶随,被安置在偏院。   更为雷人的是,那个所为的庶弟不仅与他同龄,而且生母竟还是他母亲的贴身丫鬟上位。   虽说这种大家族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但这一系列信息还是令叶安皓三观震碎。   他在内心唾弃了叶若一把,又耐不住好奇想看看那个庶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然而等他寻到偏院的时候,却只瞧见一个瘦小的像个小鸡仔似的孩子。   要不是早知晓那人与自己同岁,叶安皓只怕会误以为他只有六七岁,院里冷冷清清的,也没个伺候的人。   叶随很胆小,看着叶安皓的到来怯生生的,也不敢乱看,垂着头手指局促的抠着袖子下摆。那衣衫也是旧的,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勉强能御寒。   叶安皓再一次感叹造孽,这叶府家大业大倒连个孩子都养不起吗?   不过说起来,嫡次子的身份还是比小庶弟有用点的。   同样是不受宠,对比下来,他目前的处境可要比这个小兄弟好太多了。   这幅场景,叶安皓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让人拿了些干净的衣裳和吃食过来就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他还是一个人玩耍。   亲大哥叶安鸿虽与叶安皓有十岁的年龄差,但对他还是挺宠的,叶安皓觉得有这么一个兄长也挺好的。但身为长子日后定是要继承家业,撑起家中重担,叶安鸿每日都挺忙的,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陪他玩耍。   至于偏院,叶安皓自那次便没再去过了,自然也不知道叶随后面怎么样了。而且就对方那性子,估计也与自己玩不到一块去,他也不愿意往上凑。   近几日天气有所回暖,日头很好,叶安皓让人搬了个躺椅放在院中晒太阳,神色懒散。   叶府种了不少梅花,这段时间空气中满是若有似无的清冽梅香。   但新鲜劲过了,再好看的风景也该看腻了,他耸拉着眼皮,百无聊赖的瘫着,指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掌心。   正在此时,倏而传来一阵窸窣声,隐约有一只黑猫的身影从院中一闪而过,敏捷的蹿上了院墙,并好奇的盯着他发出了一声惊叹。   “咦,这里怎么会有……”嘴一张竟是口吐人言,“嘿嘿,相遇一场也是缘分,就让本喵来帮帮他吧。”   叶安皓似被这动静所惊,他微抬了抬眸,正对上一双散发着蛊惑意味的碧绿猫瞳。   刹那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掠过,又极快淹没。快到他还来不及反应。   不过倒是让叶安皓想起了另一件事,他歪了歪头,突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出了院子。   自己是时候该去找叶若好好聊聊了。   徒留院墙上的黑猫盯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轻声呢喃:“咦,怎么会没用呢?”   片刻,它抖了抖耳朵,不动声色的朝空中看了一眼,语气有些嫌恶,“啧,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无情啊。”   没了眼见搞头,黑猫踏着猫步转身一跃,就那么莫名消失在了半空中。   只是这略显惊奇的一幕并未有任何人看见。   ……   ……   叶府主院。   叶安皓在得知叶若已经回府,此时身在书房后,便挥退下人径直走了过去。   屋内的叶若端坐于桌案,脸上倦意明显。半晌,他放下手中账册,两指捏在眉心处瞌目养神。   就在此时,门扉被“吱吖”推开一道裂缝,他闻声抬眼望去,却见屋外鬼鬼崇崇探进一颗小脑袋。   叶安皓本想放轻声音先偷偷打探一下,别惊动叶若,却没想到因为业务不熟练一开始就被抓包了个彻底。   眼下四目相对,着实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朝叶若挥了挥手,“哈喽……”   叶若:“?!”   气氛陈凝之下,叶若率先拧眉沉吟:“皓儿,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哎,我正要进来呢。”反正都被发现了,叶安皓索性站直身体将门扉推大,跨步而入。   这间被浸染了浓重墨香的书房,此刻被阳光镀上一层朦胧的琥珀色,他边走边打量里面的陈设。   叶若的书房比皓志阁的书房稍大些,西面的檀木书柜上堆满了典籍,一眼望过去全是什么《诗经》《礼记》之类看着就咬文嚼字的文学读物,连个能打发时间的消遣产物都找不到到。东边靠墙摆放的雕花木架上则摆放着不少文房四宝,还有一座金灿灿的香炉。炉中檀香袅袅,与案头冒着氤氲热气的茶香交织缠绕。   而叶若位于屋子正中,面前的桌案上堆满了一叠账册,身后显眼处还悬着一匾题字,墨迹苍劲有力,衬的满室文气愈发浓厚。   这地方就很助眠,光看着就已经困了。   这是叶安皓走进后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撑了撑眼皮,悄悄掩唇打了个哈欠。   知子莫若父,这一小动作叶若自然没错过,他莫名好笑又无奈,长叹一声起身道:“困了何不回房中歇着,皓儿可是寻爹有事?”   叶安皓闻言精神一震,恢复了些生气,“啊对,是有事寻你来着。”   差点忘了今日的正事。   他收回视线,走到案桌前才继续说:“我想出府玩。”   十岁孩童与成年男子之间的身高差,让叶安皓不得不仰着头才能看清叶若脸上的神色,谁知却一眼就对上对方蹙起的眉头。   “现下天气尚冷,你身体大病刚愈还是等天气再暖和些出门吧。府中近日花开了不少,你且四处转转……”   “哎呀,出行不是有马车,能冷到哪去,就算冷也可以添衣啊,府中我都已经逛腻了,”叶安皓一听就急了,攥着衣角反驳,“再说了,我身体早就没问题,大夫都说已经完全恢复了。再加上这一个月养的好,没少进补,这还长了不少肉呢。”   他说着将自己的脸往叶若又靠了靠,致力于用事实说服对方,“看看看看。”   相比一个月之前的状态,现在的叶安皓确实肉眼可见的壮实了些,脸蛋都圆润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是那种健康的红润白皙,看不出一丝病容留下的痕迹。   但叶若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担忧他在外头碰上什么突发状况,还是没有答应下来,“医嘱说了让你好好修养,身体才会健康。”   “医嘱中也说了,要想身体健康,保持心情愉悦可是很重要的,”眼见出门一事无望,叶安皓心一横,开始耍起无赖来,“反正出不了门我可不会开心的,没准郁郁寡欢,恶疾复燃……”   “休要胡言。”叶若脸一沉,斥责的话音未落,却瞥见对方耸拉着脸垂头,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喉头突然哽住。   养了一个月的好气色,只因他那一句话便尽数褪尽,变得苍白无力,郁郁寡欢。   这一幕终究还是让叶若放软了语气,话锋一转:“行了行了,想去就去吧,等爹忙完便带你出府逛逛,这样可好?”   “真的?”叶安皓眼睛倏地亮了,闻声抬头确认,脸色变得奇快。   不过待他琢磨出对方所说的忙完是指案桌上那一叠小山堆似的账本时,又慌忙摇头:“没关系,若是您忙,我可以自己去的。反正有下人跟着,丢不了。”   “那先这样说吧,我就先走了,您接着忙哈。”叶安皓生怕再有异变,达到目地后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瞅准时机撒腿就往外跑,步伐轻快。   那雀跃感,快要溢出来了。   叶若摇摇头有些无奈,叮嘱道:“外头乱,出门记得多带些人手,让大夫也跟着,早些回来……”   只是话还没说完,人都快跑没影了,只摇摇挥手应了一句。   “知道了!”   从主院出去,叶安皓便马不停蹄的让人备好了出府的马车,兴致蛊然。   在叶若的要求下,二公子的出行队伍很是庞大,洋洋洒洒跟了不下二十个人。   马车驶在青石板路上,引得不少街边百姓纷纷侧目。   二公子倒是不惧生,笑呵呵地朝他们挥手打招呼,不过却未曾有人理他。渐渐地,叶安皓便也不再做这种傻动作了,只静静从窗框注视着外面的风景。 第177章 命数   马车甫一踏入市集,迎面而来的叫卖声热闹非凡,食物的香味混着喝彩声一起,烟火气十足。   叶安皓再也坐不住下了马车步行,他一路逛过去忙着左瞧右看,生怕看不过来,什么都想尝试一下,眸子亮的惊人。   酒肆飘出醉人的梅花酿香气,琥珀色的糖浆被做成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动物糖画,热汤酥饼、还有杂耍卖艺的敲着铜锣招揽看客。赤膊汉子举着个点燃的火把,倏地从嘴里喷出一口液体,那火苗便如被注入了生气般化成一条盘桓的蛟龙,惊的满堂喝彩。   叶安皓也不例外,看的目眩神迷,走不动道了。旁边有人围着看客们要打赏,二公子一掏荷包,大方的打赏了一块碎银出去。   台上汉子瞧的清晰,表演的更卖力了,叶安皓看的非常满意。   直到暮色四合,才在小厮的提醒下恋恋不舍的归家。   谁知回了府才知皓志阁才知有客人来访,是隔壁苏府的公子哥,与他年纪相仿,名唤苏维扬,号称是叶安皓最好的兄弟。   叶安皓咋一听是自己之前的好友还挺好奇的,结果刚踏进皓志阁的院门,便迎面扑上来一个流眼泪的鼻涕鬼抱着他垮垮哭。   二公子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往后退了两步将人拉开,语气冷淡:“你好脏啊。”   俨然一副欠扁的模样。   但他显然低估了苏维扬对他的宽容,被这样对待,对方却也只是愣了一瞬,便利索的用袖子将脸擦干净,笑嘻嘻的说:“阿皓,这样就不脏了哦。”   只是憋着泪的声音还带着点哭腔。   叶安皓:“……”   说实话,二公子觉得这人有点傻,并不向与之靠近。   不过来看望久病初遇的好友,苏维扬显然做足了准备,就在叶安皓想开口赶人的时候,便见他从小厮手里接过来一个罩着轻纱的小陶罐,神神秘秘的捧到叶安皓跟前讨好道,“阿皓,给你看看我新得的“玉面郎君”好不好看。”   叶安皓被勾起了好奇心,话头一转:“那是什么?”   “蛐蛐啊,我们之前还老是聚在一起斗蛐蛐呢。”苏维扬说着将罩在陶罐上的轻纱掀开一点,“你看。”   叶安皓探头过去,从那小块空隙往里看,只见陶罐里窝着一只蓝头金翅的虫子,那虫子额上红斑点点,看起来很是漂亮,就是缺少了点活力。   有这一插曲,叶安皓对苏维扬的态度也缓和了些,他好奇问道:“你这蛐蛐为何一动不动的,是死了吗?”   “没死,现在天气冷,它在冬眠啦。”   叶安皓脸上难得生出几分羞赧,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哦,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所以才会误以为它死了。”   “没事啦,叶伯伯都跟我说了这件事。放心,以后阿皓你的记忆就交给我来保护了。”苏维扬显然是得了叶若叮嘱的,啪啪拍着胸膛保证,“不就是忘急了一些事情嘛,只要把以前我们玩过的那些再多玩几次包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什么斗蛐蛐,打马球、投壶啦、还要捕鱼,滑冰……”   他也是会玩的,一个个项目说出口,叶安皓听得眼睛都亮了。   在此等情境下,二公子对苏维扬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迅速接纳了这个便宜兄弟。之后的日子里,俩人凑在一起见天往外跑,致力于将城中稀奇有趣的地方挨个玩个遍,倒是把小厮们累的够呛。   冬去春来,四季变换。   一晃便已过了好几年这样的光景,叶安皓被养的很好,人也看着结实了不少,他本以为这样惬意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却不知命运在何时已经悄然埋下了伏笔。   不知道是不是补得过了头,自十二岁开始,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吹气的气球,“嘭”的开始变圆,体重“噌噌”往上涨。一开始还并未有人在意,但是当笨重的身体开始影响行动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有了限制。这可把二公子愁怀了,连带玩的都没劲,门也不爱出了,索性窝在府中发霉。   叶安鸿听闻后怕他闷坏了,让人寻了不少时兴的话本游记给他消遣时日。   这一发便不可收拾,叶安皓看入了迷,索性整日瘫在书房里,任凭苏维扬怎么喊都坚决不出门。   叶若瞧着倒是有些担忧,不过一番把脉下来,大夫说二公子眼下正处于成长阶段,身体圆润些也是正常的,再年长两岁慢慢就会抽条的。   对此叶若可算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身体健康,其他的都不重要。   叶安皓对于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为了印证这个结论的真假,在之后的每一次裁制新衣的时候,二公子都会要求做上两份一样的,一份是他眼下的尺寸,另一份则是同等身高下他瘦下时的尺寸,分放在他常在的主卧和书房。   这样一来,一为方便能随时换取,二也能清晰看出前后两个制衣之间的尺寸差距,看是不是有在慢慢抽条。   只是呈现出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在已经不吃滋补品,乃至减少了进食的情况下,叶安皓还是圆了。更是在十五岁那年,胖出了历史新高,连面相都变了。   谁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二公子彻底没了希望,终日郁郁寡欢,愈渐沉重的身体也让他感到无比的疲惫。   在这种紧绷的负面影响下,叶安皓逐渐开始力不从心。整个人日渐敏感多疑,性子也变的极为古怪刁钻。   在下人的眼中,二公子变得陌生可怖了起来,情绪一点就炸,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大发雷霆,对着下人又打又砸的,面目狰狞。   而叶安皓也在种种事迹中迟钝的察觉到自己近日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明明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但他偏偏要将人狠狠折磨一番,看着那些人奄奄一息还要对着自己摇尾乞怜的可怜模样,心中竟然无比的畅快,感觉血液都在沸腾。   但下一秒又会突然惊醒,觉得毛骨悚然,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放大心中的恶念。   这种状态不是第一次出现,只是之前时间短他并没有意识到,但时间一长,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越来越难以自控情绪和肢体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似的,控制不住疯狂滋生的恶念,而他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权,每当叶安皓握紧拳头想要挣破这层困住他的禁锢时,四周的空气就会变得稀薄,让她开始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种窒息感无摆脱。   他就像一个被束缚在狭小的盒子里动弹不得的傀儡。能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甚至能听到声音,却什么都做不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恍然变成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一个可怕的恶魔。   那是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叶安皓在黑暗中经历着心灵和精神的双重酷刑,而那个“恶魔”却顶着他的身体作奸犯科,为非作歹。   最为可怕的一次,侍候的小厮只是在他抬手的时候没有及时递上温度适宜的茶盏,就被下令拖出去乱棍打死。   木棍敲在皮肉上发出的“噗嗤”声从院子里传进屋,凄凌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又慢慢转低,最后化为呜咽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也象征着一条无辜的性命从鲜活走向凋零。   黑暗中,叶安皓拼命扭动身体挣扎,周围的一切挤压着他,濒死的气息一瞬便侵袭上来,令他忍不住本能的生出一股恐惧。   一股对死亡的恐惧。   而“恶魔”却端坐在屋中,嘴角上扬一派无动于衷的冷心模样,甚至有几分享受的得意。倏地,他的脸色变得扭曲起来,上扬的嘴角撇下又勾起,眼角却挂着泪。   他轻蔑的拂去眼角的泪珠,仿佛是对败者的无声嘲笑。   叶安皓拼尽全力也未能动弹分毫,巨大的压强将他的骨肉挤压到变形,剧烈的疼痛从全身的每一寸碾过。   意识变得模糊,他垂下眼睛,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逐渐消散,直到融入这密不透风的黑暗,将再无人知道他存在过。   “咚、咚、咚——”   浑浑噩噩中,一道颇有节奏的声音有力的响起,有一只手在他后背推了一把。   伴随而来的一股巨大推力,令叶安皓猛地一颤,视线重新清明起来。   那可怜的小厮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再晚一步怕是就要命陨。   叶安皓不甘心,再次挣扎起来。然而这一次,他一动便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那股无形的桎梏,重新掌握了控制身体的能力。   想也未想,下一秒,他便“噌”的起身冲到外面喊了停才将这场荒诞的闹剧收场。   血肉模糊的小厮被带下去安置好,而叶安皓却跌坐在地,望着自己的指尖,心中一阵后怕。   方才那惊险的画面就像是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近日的种种不对劲足以证明,随着次数的增长,他对身体的可控时间也会越来越短,而刚刚要是没有那只手在最后关头推自己一把,他最终只会沦为被吞噬的傀儡。   这等下场,令叶安皓心中异常排斥抗拒,突然迸发出极强的自救意识。   不,这不是他的命数。   他摇着头缩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   一时间,皓志阁的丫鬟小厮们人心惶惶。   这件事最终捅到了叶若面前,连带着二公子日渐残暴的其他恶行被一并抖落了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叶若越听脸色越青,他外出了半月有余,却没想到短短半月,府中竟出了这么多乱子,震怒之下又觉不可置信。   这些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只是竟还都是叶安皓所惹出来的。   他步伐匆匆赶去了皓志阁,本欲想看下叶安皓对于这些指证的自述,却没想到瞧见对方失了魂似的呆坐在原地。   叶安皓身体不自觉的战栗,表情很是痛苦,一直在喊着:“不,这不是我的命数。”   一旁的下人满脸惊惧,全都离他远远地,不敢靠近。   没有人知道,就在方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178章 异常初显   叶若也是如此,面对着这样的叶安皓,他只觉得心惊,一瞬间差点又以为是回到了五年前那段无助的日子。   他快步上前喊了一声:“皓儿?”   叶安皓看向叶若的目光茫然而没有焦距,只轻轻低语:“不,不是我,我不想的,但我好像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那不是我……”   “皓儿,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怪你。”叶安皓的状态让叶若忧心不已,他放柔声音想要靠近,却刚迈开步伐就遭到了对方的剧烈反抗。   叶安皓胡乱挥舞着双臂嘴里念着轱辘话,下一瞬,表情又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他双手抱头状若癫狂的喊叫:“闭嘴!不,你别想再操控我,你休想……”   “皓儿,你冷静点,这里没有人想操控你。”   叶安皓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色痛苦。五指甚至收拢成拳,用力敲打着头部,给叶落看的触目惊心。   怕他动作没轻没重再给自己伤了,叶若只能来硬的,和下人一起先将叶安皓手脚控制住。   “滚开……滚开……”在挣扎中,叶安皓瞳孔瞪大,叶若将他额间挡住视线的乱发拨开,焦急道:“皓儿,你冷静点,我是爹啊。”   叶安皓像是听进去了,挣扎的动作一顿,目光缓慢的转动,这一刻才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下一瞬,他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叶若,语无伦次:“救……救我……有人,不,有东西在控制我的意识,让我做了很多坏事,我,我不想的。太可怕了,他,它是魔鬼。”   叶若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不怕不怕没事的,那些都是假的。皓儿,有爹在呢,爹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不,我看到了,那都是真的。”叶安皓摇头,哭的撕心裂肺,“爹,救救我,它还在这里,我控制不住自己……”   叶若浑身一颤,不知短短半月叶安皓到底经历了什么。   仔细想来,他已经许久未听见过这一句爹了。   自那年醒来失了记忆后,叶安皓便对叶家人表现的冷冷淡淡,特别是面对叶若时表现的尤为明显。   那种冷淡不是表面上的冷漠,而是裹挟在热情外表下的距离感。不像是面对亲人,倒更像是对陌生人的表面客套。   叶安皓心中仿佛有一杆秤,在日常的接触中衡量着彼此之间的份量,维持着一个平衡的表象。   只有他自己知道,等什么时候秤杆上的份量越来越多,超过了他自己的份量朝另一方倾斜的时候,才是被他内心重新接纳的家人。   一开始叶若以为只要自己再做的好些,对孩子再多点时间和关爱总能改善的,他挤出时间来,日日都会带上合叶安皓喜欢的东西去皓志阁待上半个时辰,与叶安皓相处。   有时是吃食,有时是玩的,也有些是新出的时兴物件,叶安皓每每都表现的很欣喜,却转头就将他带来的东西往旁边随手一扔。   叶若能感觉得到,他始终没能将这孩子的内心打动。   就好像叶安皓会叫鸿儿大哥,却每次都对爹这个称呼含糊带过。好像无论他如何做,都找不回之前那段父子相处的状态。   叶若一度以为自己再难得到叶安皓的认可,然而对方此时的这一声脱口而出的爹,所表现出来的信任足以证明对他的依赖。   叶安皓早已重新接纳了他这个父亲。   叶若眼眶有些湿润,瞧着眼前脆弱的身影更为心疼,他给叶安皓抹了抹眼泪,语气坚定:“爹以前答应过你娘,不管发生什么,就算了拼了这条命,爹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他将叶安皓从地上抱起,大踏步向前。明明怀中的早已不是当年包在襁褓里的婴孩,他却犹如当年第一次抱起时一样,一步步走的很稳,直到将人放在床榻上安置好。   也不知是不是叶若在行为中传递的信念感太强,亦或者是那个宽厚的怀抱让人很有安全感。那瞬间,叶安皓的情绪竟神奇般的被安抚,他慢慢安静下来,不似先前那般激动。   也是此时,大夫和得了消息的叶安鸿同时踏了进来。   一番诊治下来,大夫神色凝重不已,却迟迟不敢下定论。斟酌再三之后,他又问了叶安皓一些问题,得到答案后,最终才敢断定叶安皓确实是患了癔症。   叶若拧着眉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倒是叶安鸿在一旁焦急不已:“怎么会,小弟近些时日都在府中未曾出门,莫不是诊错了。”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叶安皓就突然暴起掐住大夫的脖子,如同疯了一般破口大骂,“什么癔症,你这烂舌头的庸医,医术不佳就别出来丢人。我才没有得癔症,都说了是有东西在操控我的身体,他躲在暗处,他就在这里……”   他下手的狠,大夫被掐的脸色涨红,竟一时没有挣脱开。   这一变故谁也没想到,给叶安鸿看的一怔。   还是叶若反应最快,大手一扯便将俩人分开,随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叶安皓仍不安分的的手,隐晦的朝叶安鸿使了个眼色,还不忘言语安抚一下叶安皓:“皓儿说的对,这庸医竟如此胡言乱语,来人啊给他赶出去。皓儿放心,爹这就让人给你重新寻一个大夫来。”   “对对对,交给别人不放心,大哥亲自为你去寻最好的名医来。”接收到信号的叶安鸿也迅速接腔,这可是大夫从业以来最受罪的一次出诊,气还没喘顺又被连拖带拽的拉出了屋。   院子里。   叶安鸿神色不太好,显然还没消化完方才那一幕带来的惊吓,“大夫,皓儿当真是患了……”说到这里,他话语一顿,内心纠结不已,哪怕已经亲眼所见了叶安皓的不对劲,仍不敢相信弟弟是真的得了癔症。   大夫咳了两嗓子,揉了揉脖子叹气道:“癔症一病轻则让人性情大变,重则产生心魔,会让患者以为有另一个自己在与他争夺身体。公子方才也都看到了,二公子的癔症来的凶猛,怕是受了什么大刺激才会如此,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早做打算。当下二公子身边定是少不了人,得时刻注意他的情绪,以防症状恶化的更为严重,不过癔症会让人变得多疑,旁人不一定能近的了身。”   话音刚落,下一秒,伴随着一阵怒吼,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也全都被赶了出来,一个个地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叶安鸿神情担忧的望向紧闭的房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叶若身上,盼望着他爹能将弟弟先安抚住。   屋内打砸的声音又持续闹腾了一阵。半个时辰后,房门才被打开,叶若唤了叶安鸿进去。   房中一地的狼藉,叶若也是一身狼狈,衣袍破了好几处,头顶的发冠也歪了,放眼望去屋中唯一安然的怕是只有床榻上已经安静入睡的叶安皓了。   叶安鸿心中很是愧疚,他垂下头,将大夫的医嘱重复了一遍:“父亲,是我这个兄长没有尽到责任,平日里对他的关注扫了,疏忽了皓儿的情绪,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从今日起,就让我与皓儿同吃同住吧,我来看着他。”   叶若揉了揉眉心,“这事不怪你,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做到位。我叫你进来是想与你交代一些事情。”   他将这次去庄子上发现的问题提了出来,又说了其他几件事,“你先处理好这些问题,皓儿这边我会守着。”   “是。”叶安鸿闻声应好,只是看向叶若的时候又不免有些担忧,“爹,皓儿这边还是让我来守着吧。”   “放心,你老爹还没老到连个十来岁的孩子都制不住,”叶若深深的望着他,正色道:“鸿儿,你也不小了,你弟弟现在的状况会持续多久还未可知,爹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把自己当成叶家的家主来思考,我会交代下去,今后不论府中事物还是生意上的事都交由你抉择。”   “可是爹……”叶安鸿一怔,还想说什么。   叶若脸色一沉,语气严肃:“别可是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鸿儿,你的能力没问题,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爹也相信你能做的更好。”   说到这里他神色柔和了几分,抬手在叶安鸿肩上拍了拍,眼神中满是对叶安鸿的期望:“要是遇到实在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来皓志阁寻我。鸿儿,叶家现在需要你来撑住。”   对上这样的眼神,叶安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他垂眼应道:“是,孩儿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定不会让祖宗产业在我手中没落分毫。”   “好孩子。”叶若嘴角勾起一丝欣慰的弧度,他摆了摆手:“去吧,让人去主院将我的东西搬过来。”   “是,那孩儿就先出去了。”叶安鸿向他告退,抬腿时又侧眼瞧了瞧榻上睡容恬静的叶安皓,这才走出了屋子。   叶若的目光落在长子挺拔的背影上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幽幽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挂在腰间羊脂玉佩下的同心结,低声呢语:“柔儿啊,不管你在哪里,请保佑好我们的孩子。”   像是祈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很快,便有下人将叶若的梳洗衣物送进了皓志阁。   叶安皓这一觉睡的格外沉,足足过了十二个时辰才方转醒。不过好在醒来时的状态倒是还算稳定,并未有什么应激行为,只叫唤饿。   言语间像是早已将昨日之事抛之脑后,忘却的一干二净。 第179章 控制   发现这一点的叶若也不知该是喜是忧,见叶安皓捧着肚子苦哈哈的模样,便先让人将早已备好的膳食摆了一桌上来。   叶安皓埋头苦吃,大快朵颐。等到吃饱喝足之后,才猛然意识到叶若方才好像是从皓志阁的偏房里出来的。   “什么呀,当爹的难道还要来与儿子抢院子不成。”   他摸不准这是个什么情况,托腮瞥了眼非要坐在对面陪吃的叶若,小声嘀咕。   叶若的注意力都在叶安皓身上,自然没错过这点声音,一时颇有些苦笑不得。见叶安皓放了筷子,他回了一嘴,“放心,不是来与你抢院子的。你大哥早已过了议亲的年纪,为了锻炼他,近期我得在你院里暂住一段时间,也正好躲躲清闲,享受享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快活日子。”   “行吧。”叶安皓闻言点头表示认同,他大哥是该成家了。不过很快又开始摇头:“不对啊,你锻炼大哥与住主院又没有直接关系,为啥非得住皓志阁来?”   他神色狐疑的盯着叶若,慧眼如炬,还是觉得此话并不可信。   叶若呆滞一瞬,没想到自己还能被儿子盘问上,那一席话本就是他现想的托词,真要说理由无非就是因为叶安皓的状态不稳定。但眼下叶安皓都已不记得他要是再提起反而不妥。   思及此,叶若并未直接回答,他先是轻叹了口气,而后无奈道:“你呀你,即是锻炼就要与往日不一样才行,我已骗他要外出一段时日,哪能还住主院。”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染上几分揶揄:“还是说,皓儿的院子,爹住不得?”   虽然在二公子看来,这番解释还是站不太住脚,但叶若最后那一句打趣却足够有效,叶安皓干巴巴咧嘴一笑:“哪能啊,您随意就好,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二公子自认还没有能将叶若扫地出院的魄力。   谁让人是老子呢,这整个府邸都是人家的,来他这住个偏房咋了。   乐意住住呗,左右一间屋子也不影响啥,多少还能卖个好不是。   不过,很快叶安皓就会知道,这个好也不是那么好卖的。   又过了一会,眼见着叶若依旧纹丝不动的坐着,叶安皓耐不住了。他借口累了想休息叶若方才起身,让下人们将桌上的碗碟都撤了。   好容易将对方支走,叶安皓却径直往外走,他浑身都睡疲了,哪还躺的下去,心里盘算着现在天色还尚早,正好也许久未出门了,可以出去转转。   怎料一推开房门,就见叶若坐在院中显眼处,面前放着一副棋盘,正分饰两角自弈呢。听见开门声头也未抬,话却先问出来了,“皓儿不是说想休息吗,这是要去哪?”   像是早已猜到会有这一出,特意在这守株待兔呢。   叶安皓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哽了下一时语塞,呐呐:“不去哪。”   叶若落下一白子,侧头向叶安皓发出请:“要是睡不着的话,陪爹下两局?”   叶安皓踢踏着上前瞥了眼棋局,对上面的“战局”没啥兴趣,他“哦”了一声委婉拒绝:“可是我要出门。”   “当真?”叶若蹙眉低呤:“与维扬一起吗?”   叶安皓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那便带我一起吧。”   “啊?啊!”这完全不像是能从叶若嘴里吐出来的话,叶安皓一时没反应过来,“带谁?”   叶若拍了拍手心起身,“说起来,我也许多年没好好逛过锦城了,今日也跟着见识见识你们年轻人的趣味。”   “别别别,我们人太多了,且有时注意不到小磕小碰是常有的,你,你……”叶安皓神色微妙,他虽没说的那么直白,但言外之意很明显。   二公子心中满脸问号,不知为何慌得很。   这是突然闹哪样啊?   虽然先前叶若也会日日来皓志阁待上一会儿,但他忙的很,叶安皓也乐的不用尬聊,就在一旁看自己的书。哪怕是父子独处,顶多也是在同一个空间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扰的状态。而且叶若最多待上一个时辰必走,可现在住进了皓志阁,怎么像是要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的模样。   还有,谁与好友相去玩会带上自己的父亲啊?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二公子丢不起那人,致力于将对方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谁知叶若闻言却更来了兴致,“不妨事,不妨事,人多好啊,人多热闹。”   叶安皓:“……”   见叶若油烟不进,叶安皓没什么好气,忍不住嘟囔了句:“不是,您没有自己的朋友吗,干嘛非跟小孩们混在一起啊?”   叶若曲手在他脑门上轻敲了一下,甚至用上了身份压人:“你爹没朋友行了吧。就说带不带吧,不行就先来下两局。”   边说还边指了指棋盘。   叶安皓:“……”   这到底是什么爹。   ……   ……   苏府。   苏维扬今日未出门,只因叶安皓最近太奇怪了,以前天天闹着出府游玩,现在却不知怎得迷上了那女子们爱看的话本故事,日日耗在书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任凭他怎么费尽口舌都不为所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叶二公子突然潜心好学上了。   前两日因这事他说错话,俩人产生了一些口角,闹了不愉快。   回家后他就后悔了,可已经晚了。   苏维扬支着下巴叹气,自上一次见面,他已经好几日未见到叶安皓了,正愁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对方哄一哄呢,小厮突然来禀:“公子,二公子来了。”   苏维扬心不在焉的挥挥手,“不见不见,无论谁来告诉他我不在。”   说话间,叶安皓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呀,几日不见,苏公子好大的派头啊,都会打发人了。”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方才还在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苏维扬连忙起身迎了上来,笑的开怀,“阿皓,你怎地突然来了。”   叶安皓皮笑肉不笑的瞥他一眼,“不是你日日喊我出府,怎么,现在不欢迎了?”   想到方才的一幕,苏维扬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哪能啊,还不是你近日甚少出府,我以为是旁人……”他性子急,说风就是雨,接而拉着叶安皓就要往外去:“走走走,阿皓,你今日打算去哪?”   叶安皓转头看向身后,闭而不语。   苏维扬的目光跟着转,视线扫到落后叶安皓一步的叶若时,他微愣了一瞬,而后颔首乖乖喊了一声“叶叔叔。”   不知对方是因何事而来。   叶若点头笑道:“不用在意我,你们玩开心点。”   苏维扬“诶”了一声应好:“叶叔叔您放心,我们会的。”他以为叶若只是来交代两句的,可谁知话说完了叶若却根本没要走的意思,而是坐在一旁含笑听着他们探讨。   他也没多想,转头继续询问着叶安皓的意向,“阿皓,打马球去不去?今日正好有人攒局呢。”   叶安皓蹙眉摇头。   “那蹴鞠呢,蹴鞠也有意思。”   叶安皓还是摇头。   “那锤丸?”   “不要竞技类的。”   叶安皓一句话将他们日常玩的多的几个项目都否了,苏维扬一时有些语塞,无奈的问:“那阿皓你的意思是?”   叶安皓又看了眼叶若,叹气道:“寻着安静能解闷的去处就行,不要太嘈杂的地方,低调些。”   苏维扬:“……”   那还玩个嘚啊。   要不是碍着叶若在场,苏维扬差点喊出来,他靠近叶安皓小声说:“是不是你爹管着不让你玩这些?放心,出了府他不会知道的,你偷偷告诉我,我帮你瞒住就是……”   “不是。”   苏维扬“了”字还没说出完,就被叶安皓截胡了:“而且你瞒不住,他一定会知道的,老爷子要跟我们一起去。”   苏维扬嘴唇微张,慢慢形成了一个“O”字,他抬起指尖往叶若的方向一指,确认道:“阿皓,你是说你爹,他他他要跟我们一起去?”   侧头正对上叶若投过来的视线,苏维扬又把指尖飞速缩了回来,扯着尬笑小声问叶安皓:“不是,为啥啊?”   满锦城打听打听,谁出去玩还带着老子的?那不得被笑死。   叶安皓木着一张脸,心如止水,“呵呵,谁知道呢,说是想看看年轻人的趣味。”   苏维扬嘴角抽搐,总算知道叶安皓之前为什么说要“低调些”了。   带着叶若实在没有什么好去处。   俩人合计了半天,最终领着人去茶楼听了半日书。   苏维扬以为事到这也就作罢了,谁知往后的几天里,只要是叶安皓在的地方,身后必定有个叶若。他都觉得奇了,暗搓搓问叶安皓他爹是不是对自己不放心。   叶安皓也觉得叶若自打住进皓志阁像是在监视自己,但他又没有证据,毕竟除了经常能见到这件事之外,叶若的一切行为都与以前一样,并未过多干涉自己。   纵然有些懊恼,但二公子也只能选择性无视,时间一长,便也慢慢习惯了。   叶若也在长时间的近距离观察下,掌握到了一些之前并未察觉到的情况。   例如叶安皓的口味变了不少,之前喜甜不食辣,现在倒是不挑了,甜辣都吃。可能是年长了几岁,性子也稳重了些许,虽然不甚明显,但眼见着没有少时爱哭鼻子,也不似之前那般会撒娇卖乖了。   还有关于他的情绪起伏与睡眠有很大的关系,倘若前一晚休息的好,后一日心情便会比较稳定,没那么暴躁。倘若前一晚没睡好,次日情绪便会起伏不定,容易被刺激。   叶若便让人在皓志阁四处都燃上了助眠的安神香,屋中也常备静气凝神的茶水与花草,是以叶安皓的情况还算稳定,虽偶有些小脾气,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第180章 好景不长   父子俩也在日渐频繁的见面中,找到了一种全新的相处之道,叶若悬着的心也总算能稍微放下会。   可惜好景不长。   初夏的清晨,天微微亮,叶府门口便停了一辆马车。门房原本还朦胧着眼打量,待瞧见马车旁那眼熟的嬷嬷便知是老夫人回来了,瞬间来了精神,飞快跑进去禀告家主。   叶老夫人自五年前儿媳“逝世”后便潜心向佛,搬去了庄子上居住,这几年叶若也去劝过几次,却也都是无功而返。   皓志阁内,得了消息的叶若也是飞速将自己收拾妥帖赶去迎接母亲,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下人们轻些动静,莫要再惊了二公子。   但叶安皓早已在小厮喊着“家主,老夫人回来”时就早已被吵醒,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想了想,再怎么说也是个长辈,便也爬起来收拾了一番去了前院。   等他到前厅时,一群人也恰巧从外面进来。人群正中间的是一位衣着素锦的老妇,腕上挂着串佛珠,尽管岁月在她脸上刻出沟壑,却未折损半分气度。虽已满头银丝脊背却挺直如松,一举一动间亦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凛然之气,面上更是看不出半分疲态。叶若与叶安鸿各站一边搀扶在她左右正说着什么。   叶安皓便知这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祖母了。   他抬脚刚要上前,却隐约察觉到人群中似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抬眼望过去便对上了一双好奇的黑眸,愣了一瞬。   黑眸的主人是个少年,看着要比叶安皓小几岁,瘦瘦小小的,着一身黑色素袍跟在人群后面。这本是最不起眼的穿着,却抵不过那张小脸长的是真的好看。   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将其毁掉。   察觉到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恶毒念头时,叶安皓心中咯噔一下,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目光也沉了下来。   对叶安皓来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皓儿。”那边叶安鸿率先看到站在厅内的叶安皓,喊了一声,“你怎在这?身体可好些了?”   方才叶若已用叶安皓身体不适的缘由与老太太解释了一番,是以谁也没想到会在前厅见到他的身影,随着叶安鸿这一嗓子其他人的视线也都望了过来。   叶安皓顿了下,敛住神色应道,“好多了大哥。”   他抬步迎上前,“方才在院中听到下人喊老夫人回府了,想着应该是祖母回来了,我便来了。”   叶若瞧他精神尚好,心中安定几分,温声提醒道:“皓儿,还不见过祖母。”   “额……”见所有人地目光都汇集在了自己身上,叶安皓颇为不自在,干巴巴地朝老夫人喊了声“祖母。”   四周静默。   叶安皓眨巴着眼睛,神情无辜,视线转向叶若。   打了招呼还不行吗?   叶若也意识到了问题,侧身向母亲告罪,“娘,皓儿自五年前那一病受了不少折磨,没了记忆。他身体不好,平日我也纵着,是以现在行事有些不拘,还望您多担待。”   “是啊是啊祖母,”叶安鸿也在一旁帮腔,“皓儿都是无心之过,您别怪罪。”   叶安皓:“……”   二公子大冤,不是已经喊了祖母嘛,为什么还要怪罪我啊?   “行了行了,”叶老夫人眉眼间凝着经久不散的肃穆,语调不疾不徐,却句句带着份量,“你们父子一个俩个的,难道老婆子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他不成。”   “祖……”叶安鸿还是想说什么,被叶若一个眼神制止住。   他还焦急叶安皓要被数落了,却见老太太忽而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亲切的拉住叶安皓的手,很是慈爱:“孩子,难为你有心了,身体不适还出来迎我。”   这走向叶安皓也很懵,他很不习惯这种突来的亲近身体微僵,强忍着要往后退的冲动干巴巴回复,“祖母谬赞了,您……是长辈,这是孙儿应当做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叶若和叶安鸿这俩个比较熟系的人。   叶若点点头示意他安心,叶安鸿更是直接竖起了大拇指,无声的称赞他能行。   叶安皓:“……”   父子俩关键时刻一点派不上用场。   二公子便只能硬着头皮,搀扶着老太太往里走。落座时,叶安皓更是被老夫人拉着坐在了身旁,嘘寒问暖。   感受到那关怀中的字字真心,他心静下不少,面对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祖母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感,肢体不似一开始那般僵硬。   叶家父子也时不时插上两句嘴。   三代同堂许久未见,互相聊了不少近况,其乐融融。   眼见气氛上好,叶安鸿适时问道:“祖母,那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那庄子上哪有府中好,孙儿们也能日日向你问安。”   “庄子上清静,我回来是有事要与你爹交代,住几日便回去了。正巧,这次还有两个人要与你们介绍一下。”叶老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对身边侍候的嬷嬷说:“让他们出来吧。”   嬷嬷得了令,从候在一边的丫鬟小厮中带出来一大一小俩个孩子,俩人相貌有七八分相似,穿着同样的衣袍,应当是亲兄弟。   “锐儿,”叶老夫人招了招手,“带着茂行上前来些,让你叶伯伯他们好好看看。”   被唤作锐儿的就是方才与叶安皓对视的那个少年,此时望着那张好看的脸竟还有两张,二公子本能的蹙起眉头,方才那种心慌的感觉又出现了,脸色很不好看。   刹那间,他心头莫名生出了一股无名火,死死捏住袖口,恨不得将那讨厌的脸蛋连人一起撕了。   那是一种没有没有由来的恶意,令叶安皓自己都心惊不已。   “是。”锐儿领着弟弟上前,朝叶家父子三人分别作了一揖,“在下岑秋锐/岑茂行见过叶伯伯,见过两位兄长。”虽穿着普通,但不论是相貌谈吐,还是言行举止所呈现出来的气质,都不像是平常人家里能养出来的孩子。   叶安鸿好奇的打量,“祖母,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叶老夫人叹了口气,“他们原也是富贵人家的的孩子,一夕招了难,家中亲人全都不在了。为了避难,他们兄弟俩从北方一路走来南方,机缘巧合之下被我所救,亦是与咱们家有缘,我便带回来了。”   叶安鸿愣了一瞬,他还未开口。   自岑秋锐上前后便一直未说话的叶安皓率先开口了,语气犀利:“祖母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养在府中,记在父亲名下吗?祖母久不在府中,大抵是忘了府中已经有三位公子了。”   平心而论,叶安皓这一番话顶撞的太过,着实没有给老太太留丝毫面子。   众人一怔,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发难了,只有叶安皓自己知道内心有多煎熬。   对着岑秋锐那张脸,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施虐、破坏,就连脑海闪过的念头也都是血腥、残暴的,他想要离开整个人却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这种失去身体操控权的感觉让二公子提心吊胆,后怕不已。   仿佛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想,篡改他的行为。   叶安皓不确定这些跟岑秋锐有没有关系,但为了杜绝隐患,他必须在最开始就斩断与对方有关联的可能。   叶老夫人盯着叶安皓未语,面上看不出喜怒,但那目光似能洞察一切。   “娘,皓儿不懂事冲撞了你,儿子待他向您赔罪。”叶若见叶安皓脸色不太对,眉头便蹙起来了,他心中焦急起来:“鸿儿,带你弟弟回去好好休息。”   叶安鸿也察觉出不对来,他心中知轻重,“诶”了声正欲将将叶安皓抱起。   “不妨事,”但叶老夫人并未与叶安皓置气,她摆了摆手制止叶安鸿的动作。“皓儿大抵是想岔误会了。不用记挂在叶家名上,只将他们养在府中给口饭吃就是了。”   意思是不用给什么优待,也不可能会因为他们俩影响到二公子的地位。   说着叶老夫人又拉起来叶安皓的手:锐儿品性不错,人也机灵,你们又年岁相仿,差不了两岁定能相处的不错。平日里当个玩伴也是不错的。”   要制止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无疑是从源头将问题解决掉最好。   这与他的想法出入很大,叶安皓张了张嘴欲拒绝,却发现他发不出声了。   有关拒绝的词一句都说不出来,甚至“不”字在嘴里转了一圈变成了一句“好……”,嘴角弧度都翘了起来。   这种意识与躯体相驳的诡异感令叶安皓头皮都发麻,瞬间息了声。   叶安鸿先前对于老太太提出的建议没有太大触动,这会儿倒是松动不少,见叶安皓不似方才那般反对也开始帮起了腔:“皓儿,祖母说的也在理。”   左右不过府中多养两个孩子而已,作为一个鲜少有时间能赔弟弟的兄长来说,他更为看中那句叶安皓能有人陪着。“这样一来,平日我与父亲忙时也能有人陪着你一起玩了。”   叶若比叶安鸿想的更深,见叶安皓情绪转变的太快,又郑重问了一遍:“皓儿,你是真的局的好才同意的吗。”   不是,我不同意。   叶安皓心里急得在疯狂摇头,而现实却是完全相反。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叶若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他还欲再确认,却听到一声震怒。   “皓儿都说好了,你这逆子是存心要气死我老太婆不成?”   叶老夫人怒喝着,恨不能将手中的佛中将这有了儿子忘了娘的逆子砸去,好在有叶安鸿一直在为他爹说着好话,才将这事揭了过去。   “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谈。”老太太放下话来。 第181章 覆灭   叶若轻咳一声开口:“虽是这样说,但娘您若不在府中常住的话,要将他们安排在哪个院子里呢?”   “你莫要给我打马虎眼。”叶老夫人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打的什么算盘,她轻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就让锐儿直接住到皓儿的院子里,几个孩子也能多相处相处培养感情,早早熟悉起来。”   叶安皓在一旁听见这句话都要心梗了,但现实上他却犹如一座人形雕塑般稳稳坐着,还隐隐有要点头应和的趋势。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他此时地心情就是——很操蛋。   这种情况就像左右脑在互相对抗,只有赢得那方才能有掌控身体的话语权。面对这莫名的现象,一时间二公子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好在叶若撑住了,面对老夫人的决断并未一口答应下来,而是委婉的提起自己近日搬去了皓志阁的事,“说来也是奇了,换了个院子精神头都比以往足了不少,我还得在皓儿那再宿上一段时间。娘,你看这……”   这一席话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言外之意很明显。   皓志阁暂不方便。   “这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待如何安排?”俗话说事不过三,本来高高兴兴回府,短短时间内却被一再忤逆,叶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噌”地拍桌而起,“也罢,既然你们都不欢迎,就当我老婆子今日未曾回来过,这就带着他们回庄子上去吧,也好过在这里讨人嫌。”   “娘,您这说的什么话。”叶若也不是非要忤逆老母亲,但叶安皓目前的状态放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在身边确实危险,他实在放心不下,“要不这样,此事我们晚些再谈。静微轩日日都有人打扫妥帖,舟车劳顿您也累了,孩儿先送您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他侧身要扶老太太,却被叶老夫人冷漠避开,“还休息什么,我看也没什么再谈的必要了。这叶府早已不是我老太婆该呆的地方,还是早早回庄子上的自在。”   她招呼着嬷嬷带上岑家兄弟欲走。   “祖母祖母,你先别急。”叶安鸿见势头不对忙将老夫人拦下安抚:“皓儿还小不喜生人,并无冒犯之意,爹也只是担心他不是要赶你们走。你看,府中又不是只有皓儿那一出院子,不若先将两位弟弟安置在我院中,待他们往后相处相处,熟系之后有了感情基础一切都好说嘛。”   他说到这也没忘了询问叶安皓的意见,“如此皓儿觉得怎么样?”   叶安皓自我掐了半天架,注意力涣散,只听到叶安鸿的最后一句话,眼神一片茫然。   叶若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他:“没事皓儿,你大哥同意了那两个孩子先住在他院中,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如何想便如何说便是。”   叶安皓也想如实说,可别让岑秋锐留在叶府。但事实是这种大实话他现在说不出来啊。   二公子张开嘴,突然闪过另一个念头。   他顿了顿,最终摇头道:“只要不进皓志阁我不管。”   叶安皓换了一种方法尝试,总算能说出话来了,他的松口也算全了叶安鸿方才的那番说法。   同时,这句能流利说出的话,也让二公子认定了自己的怪异跟岑秋锐脱不了干系。   叶安皓心里清楚,哪怕对方住进了叶府,自己也不能与那孩子有半分接触,更莫说是培养什么狗屁感情了。   谁知道是不是夺命的感情?   今日光是只打了一个照面,他就犹如被精怪控制住了一般身不由己,由不得说不。   这也太邪门了。   别说那小子脸长得也确实很像狐成精,人怎么能长成那样?   二公子之前没少看奇斋异志,一想到那些最后被挖心掏肝的人就一阵心慌胆寒。   叶安皓有些畏惧,视线根本不敢往岑秋锐在的方向飘,但胸膛内憋着的那股气不发泄出来又心有不甘。   最终他微不可察地侧了侧头,用眼角余光恶狠狠的瞪着对方的袍底,以此泄愤。   叶安皓对岑秋锐的态度让叶老夫人不甚满意,但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总归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有机会。   念及此,她也便默许了,在叶安鸿的宽慰中顺阶而下。只是岑家兄弟最后也并未去叶安鸿的衡梧苑,而是决定跟着老夫人去静微轩。   事情总算定下,叶安鸿功成身退先去忙了,叶若肩负着化开母子间的误解也被老太太喊上一同前去静微轩,其实她私心下也想叫上叶安皓的。   但叶安皓捂着脸死活说要在此休息休息,屁股一动不动稳稳坐着。愣是撑到所有人都转身往外去的时候,才敢光明正大盯着岑秋锐的背影,恶狠狠地挥拳往空中招呼。   谁知那人好像背后也长了双眼睛似的,走的好好地突然回过头来,叶安皓的手臂举到一半,就冷不丁与那双冷漠地黑眸对上,打了个激灵。   下一秒,脸上下意识堆起了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以此同时到来的还有扬起地下巴和不屑的眼神。   叶安皓:“……”   你再闹呢?   二公子讪讪,尴尬到脚趾抓地,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震慑一下这些半点不团结的器官。   却见岑秋锐盯着他的动作居然也勾了勾嘴角,笑了。   这一幕的杀伤力不亚于死亡回忆录,叶安皓惊地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跳如鼓。   我的妈呀,救命。   他拍着胸脯,没什么骨气的跑了……   这还真是道行不浅啊,惹不得惹不得。   往后的日子里,叶安皓都处在一种不知何由的焦虑当中。他日日想法设法的避着岑秋锐,但耐不住老太太点名要他去静微轩作陪,逃都逃不掉。   也不知那日叶老夫人将叶若喊回去都说了些什么,叶若开始忙碌了起来,不再终日守着叶安皓。甚至在叶安皓控诉的时候,竟还帮着岑秋锐说话,还细细叮嘱让他要与对方好好相处。   这让二公子大呼邪门,也让他愈加坚信岑秋锐会蛊惑人心。   每次一看到岑秋锐那张脸,叶安皓就浑身不对劲,两种意识在脑海来回切换,肢体间也在相互较着劲,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还怎么好好相处?   太晦气了。   到最后,叶安皓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邪物上身了,整日心惊胆战,深受折磨。   觉也睡不安稳,精气神都差了很多,时常会幻听。   就像是一根被用力绷紧的琴弦,随时都面临着崩塌断裂的风险。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终于受不了了,对岑秋锐动了手。   见血的那一刻,叶安皓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像是抽干了力气。   但眼前印出的景象分明是他用将岑秋锐压制在地上,疯狂捶打。   这幅画面让闻声而来的叶老夫人脸色变了几变:“都是死的吗!拉开他,快拉开……”   四周都是嘈杂的尖叫声,下人们对这副模样的二公子愣心有余悸,不敢上前,但又耐不住老夫人的威严,只能硬着头皮上往前蹭。   叶安皓在他们的神情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恐惧。他望着手上的血迹茫然了,心想我有什么好恐惧的,该死的不是岑秋锐这个孽吗?   场面一度混乱,直到叶若赶来才得以控制住。   在叶安皓残存的意识里,他将岑秋锐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面前,其他人就会清醒过来了,叶若应当会夸自己的。   就像往日一样。   可他没想到这次不一样,叶若将他喝止住后的第一反应是察看岑秋锐的状态,那小心翼翼的紧张模样,好似在对方眼里,岑秋锐比他这个儿子来的更为重要。   所有人都向岑秋锐围过去。   叶安皓怔愣的看着,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刺耳的嘲笑在耳边响起,“可笑吗,方才要不你从中作梗我早已结束了这场闹剧,却无人在意。”   “岑秋锐可不是好对付的,只他一个人就能将你的命运搅的天翻地覆。”见叶安皓没有反应,那声音还在继续,“他们都被蛊惑的太深了,最后的结果逃脱不了一个惨死的下场。怎么样,你忍心看到这副画面吗?不如别再挣扎将身体交由我控制算了,就让我帮你终绝一切吧。”   叶安皓瞳孔急骤收缩,第一次回复了那扰人的声音:“你真的能救他们?”   见他上钩,那刺耳的笑声似乎真切了两分:“那是自然……”   不能的。   可惜这个正确答案此时的叶安皓听不到,直到死后他才真正参透这就是个巨大的谎言。   眼下的他像一个清醒着沉沦的困兽,甘愿被另一个意识吞噬。   自那之后,他便彻底的失去了身体的操控权,坠入了黑暗之中。   对方很会隐藏,蛰伏了一年才一点一点的将本性释放出来,对待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面孔。   对叶家众人讨巧卖乖,面对对下人威逼利诱,而在对岑秋锐时只剩下恶意刁难,使劲磋磨。哪怕被发现了捅到叶若面前,也只要诚恳的哭诉一番扮扮可怜,也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叶安皓在黑暗中,看着他慢慢变成下人口中惧怕又敬畏的恶魔,成为外人口中跋扈的风流草包,成为岑秋锐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死仇。   叶二公子的名声臭到锦城人尽皆知。   最后在叶若的质问下,他反而洋洋得意,在叶家父子面前也撕下了虚假的伪装,没有丝毫掩饰。   对上叶若难以置信的目光,叶安皓悔恨莫及,才知自己是引狼入室。   但早已为时太晚,事情一点点走向覆灭的结局。   可能是坏事做绝,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谁能知道被“他”日日欺辱践踏的岑秋锐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甘愿蛰伏在叶府是另有目的,实际背后隐藏的身份大有来头。   不再蛰伏的岑秋锐以雷霆手段将几年间在叶家,在叶安皓身上收到的折磨尽数还了回去。他毁了叶家,灭了叶家满门上下,只留下了一个叶安皓慢慢折磨。 第182章 明了   叶安皓亲眼目睹看到自己被挑断了手脚筋,吊起来剜心放血。   岑秋锐把握的很好,刀刺进胸膛将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挑破,那种痛苦令他难以忍受。叶安皓一度想死,却丝毫得不到解脱。   他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不知时间消逝,也不知日夜几何。   唯一的紧闭的大门只有在下一次放血的时候才会打开,黑案中如天籁般的光芒,却是他无休止噩梦的到来。   那段日子无疑是叶安皓最暗无天日的时期,比他有限的这几年记忆还要难以忘记。   终于有一天,岑秋锐似是觉得没意思了,让人将他拖了出去。那日是个很好的天气,暖色地阳光照拂着万物。然而许久不见天日的叶安皓已经成了臭水沟里的老鼠,难以适应这充满勃勃生机的世界,只畏惧的蜷缩着。   他被人用绳子绑住,策马拖到了一处断崖的边缘。叶安皓大抵猜到了自己今日的下场,他半点力气也无,只静静喘着气等待着命运的制裁。   直到微风带来一阵微弱的芳香,叶安皓才发现眼前的夹缝处竟还有一簇七色的小花钻出,在日头下散发出绚烂的光芒。   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好似离得非常遥远。   他怔愣着盯了那花半晌,突然艰难的蠕动,伸长脖颈想用嘴将它叼住,一只脚却无情的踩了下来,用力碾压。   花被碾碎落在泥土里,两相混合在一起吗直到再也分不清,冰冷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呵,都死到临头了,没想到竟还有这种雅兴?那我今日便成全你。”   听见这道声音叶安皓惊地浑身一颤,那人动作十分之敏捷。还未等他挣扎,下一秒,身体便直接离地腾飞于半空,对上了一双幽深冷漠的黑瞳。   他被一只手掐着脖子拎了起来,吊在悬崖之外,脸色青紫。   脖子间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叶安皓动弹不得,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淌了出来,更显狼狈不堪。   岑秋锐蹙眉轻“啧”了一声,神情中满是嫌弃。不过很快嘴角就又勾了起来,笑的十分残忍,“知道下面有什么吗?那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万蛊窟。”   叶安皓已经被掐到临濒窒息,哪怕已经遭受过不少非人的折磨,听见这句话还是止不住头皮发麻,眼中涌起了无尽的恐惧。   他扭动着挣扎,只盼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岑秋锐显然不会让他如意,冰冷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好好享受吧叶安皓,希望这份恐惧能永世都刻在你的心底。”   说完他将手一松,扔垃圾般将叶安皓从高处丢了下去。   极速失重的坠落中,叶若,叶安鸿,苏维扬,叶家……叶安皓的所有生平碎片在瞳孔里迸裂成星,最终凝成崖顶那抹冷笑的唇形。   巨大的一声“啪嗒”落地,叶安皓已经血肉模糊,五感却奇异的清晰。   他听见了自己骨骼破裂的声音,血液瞬间从喉间喷涌而出。   下一秒“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蠕动着钻进他的身体啃食,密密麻麻瘆人的很。   无尽的痛处深嵌进叶安皓的灵魂深处。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他被折磨到生不如死,亲身见证自己被一点点“蚕食”干净,直至最后化为虚无。   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丝毫存在过的痕迹。   说不悔恨是假的。叶安皓满心悲凉,他自以为能得到解脱,殊不知早已被命运玩弄于鼓掌。   但纵然痛苦不堪,在意识消逝的最后一刻,叶安皓还是不免在心中为自己编织了一场美梦。   如果有机会能重来一次就好了,自己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那还不简单,我帮你啊。”正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奇异的声音。   此言一出,叶安皓眼前恍惚划过一道黑影,他的意识再次重归,这才看清自己并未如青烟般消散,反而重新“聚”出了一具身体。   虽然看起来透明如灵魂一般飘荡着,但仍然能感知到四肢的完好。   这充满奇异色彩的一幕惊的叶安皓直接僵住,眼睛瞪大:“谁?是谁在说话?”   那声音“嘿嘿”笑了两下,下一瞬,更为奇异的画面出现在了叶安皓的眼前。   一只通体如墨的黑猫突然凭空出现,凑到叶安皓面前口吐人言,打了个招呼:“哈喽你好啊。”   待认出是“叶安皓”的时候,它突然“咦”了一声,“是你啊。”再开口时语气多出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叶安皓再一次瞳孔震地,在它靠近来的时候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你你你……你是还是鬼,为为何……要等我?”   “都不是。”黑猫高傲摇头,“那些都太普通了,我可是伟大的冤魂拯救系统,怎么能与那些相提并论。”   “你说你是冤魂拯救……系统?”叶安皓神情怔愣,小声重复着。   黑猫抬起下巴慵懒的舔了舔爪子,正等着他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对自己表示感激。谁知下一秒就听见对方问出来的后半句。   “但那是什么东西?”   黑猫舔爪子的动作滞了一瞬,似是不敢相信叶安皓竟能问出这种问题来?   “冤魂”“拯救”“系统”这几个字有那么难理解吗?   它有些不耐,缓缓将视线移了过去,却对上对方不加掩饰的茫然目光。   黑猫:“……”   黑猫耸了耸鼻尖:“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我可以感知到一切含恨而终的冤魂,帮助他们完成心愿。”   它“噌”一下跳到叶安皓身上,伸出右爪在对方肩上拍了拍:“怎么样?你身上这冤情可太深了,要不要和我合作?只要签订了契约我便可以帮助你洗刷冤屈,扭转乾坤。”   叶安皓手足无措的捧着它,“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黑猫高冷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的叶安皓惊喜不已,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对方再次说道,“不过你的情况有些复杂,需要想清楚是要做自己还是要做叶安皓。”   叶安皓闻言一怔,“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你们本就是两个人,现在却被纠缠在了一起……”黑猫说到一半看见叶安皓瞪大的眼睛又有些了然:“也是,你还并未知晓自己不是叶安皓的事实。”   “这……这是什么意思?”叶安皓满脸错愕之色,那一刹那,荒谬的言论像是烟花般在他脑海中“轰隆隆”炸响:“你……你是说我……叶安皓……我不是叶安皓吗?可怎么会……”   黑猫没再说话,它抬起前爪从朝空中一挥。白光闪过,有关叶安皓生平的画面飘然出现在半空。   叶安皓有些紧张,一瞬不错的盯着那些似陈曾相识却又十分陌生的画面,生怕错过一点。   待看到画面中的“叶安皓”灵魂出走而另一抹游魂被“吸入”后,理所当然被错认的一幕,他瞳孔震地,表情愈加僵硬。   只因那是他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叶若时的场景。 第183章 寄托   “为……怎么会这样……”这巨大的冲击令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语无伦次:“我……我若不是叶安皓,可又为何会成为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事说起来就有些长了。”黑猫歪了歪头:“你刚也看到了叶安皓的因果。但他父母护子心切,用了一些“法子”让他金蝉脱壳避祸,以此来改命。但这个“法子”比较另类,并没有被这个世界认同,为了维持所谓的平衡,它们也需要一个能按原计划执行的傀儡,而你……”   最后一句话虽没有很直白的说出来,但未尽之言亦很明显。   叶安皓呐呐:“而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傀儡是吗?”   黑猫点头,“没错,它们本想早早让你“结束使命”。但没想到你的自主意识太强,根本不受控制。所以才会有后面漫长的一个过程,逐渐将你的精神瓦解。”   “原来……原来是这样……”叶安皓思绪空白脑袋里嗡嗡作响,他满心悲凉,犹如坠入冰冷深渊。   一直以来,他都自以为是因为自己错信了人,才会导致叶家覆灭,独自背负着痛苦与折磨。   殊不知真相竟能有这么的残忍无情。   如果让所有人惨死算是他的错,那他呢?   被无端卷入进来,最终落得个如此惨烈的下场。   他那被控制算计,充满无力被动的一生,那又该是谁的错?   “叶安皓”胸膛处突然升腾起一股无言的愤怒与恨意。   下一刻,只见少年捏紧拳头,咬牙怒道:“我要做回我自己,不被任何人操控!”   空气中,似有另一道微弱的声音与之同时响起,又飞快模糊不见。   “做你自己吧,安肆。”   白光闪现,画面转瞬变换。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天璇地转了起来。   ……   ……   叶安皓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回到了聆音馆。   他坐于床榻之上大口喘着气,手臂还高举维持着先前往外抛物的动作。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僵硬已久的身体酥麻不已,就像是在被万千只蚂蚁啃食一般,方才在幻境中切身经历的一切并没有被抹去,反而清晰的印在了脑海之中,嗡嗡作响。   那种难以忍受的疲惫和惊惧、乃至愤怒的情绪就像是压在心中的巨石,令叶安皓久久难以将情绪抽离出来,身体如触电般轻颤,然而房中却早已没了安肆的身影。   伴随着“啪嗒”一声脆响,手中的木块轰然掉落,与之一起飘落而下的还有一封被折成掌心大小的信件。   叶安皓顿了顿,目光怔怔的盯着。   那纸张很新吗,像是不久前刚写下的,空气中还能闻到一股淡淡地墨香。   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但他却迟迟未动,莫名有些打怵。   良久,身体的那股酥麻感渐渐退去, 叶安皓才终于伸出手将信纸拿起慢慢展开。   入眼却是一片空白,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写。   他将纸张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依旧是如此,实在不明白安肆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安皓神色复杂,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指尖不知是摸到了哪,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信纸中间突然有一些墨迹渐渐显现,由浅渐深慢慢组成一张蹙眉耷眼,表情很丧的大头画。   旁边还小小弹出了一行字还有个双手叉腰的火柴人。   【叶安皓,照照镜子吧,不用猜我都知道你现在一定是顶着这幅要死不活的死表情!   事先说明一下,有些事本来是想当面与你说清楚的,但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得先走一步,就只能以这种方式告知了。   相信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早已体会过我作为“叶安皓”时所经历的一切,甚至可能会觉得为什么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其实这个问题我也很茫然,但命运有些时候太过无常。   在那之后,我以为能做回自己重写人生,但有些秩序扭曲到没有道理。   哪怕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莫名回到那个充满药香味的屋子,再一次变成“叶安皓”。   只因我是被这个空间的世界之灵选中的,所以成为“叶安皓”像个NPC一样走过既定的一生是我的宿命,逃脱不开。   这就像是一盘只能往前不能后退的残局,生死皆不由自己。   回想到当时知道真相那一幕的崩溃,我仇视、不甘、恨这世界万物,万物主宰就能任意操控他人命运吗?   凭什么呢?   凭什么它说了就算!   愤恨令我下定了决心,哪怕撞到魂飞魄散,我也要做回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系统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尝试了许多也摸出了一点头绪。要想破局须得把“叶安皓”真正的灵魂召唤回来,只是当时操作起来才知“你”的灵魂不知被谁给下了护魂咒。   护魂咒有筑体隐灵的功效,根本探知不到,所以不到特定的时机这件事情是完全行不通的。   但若时间太过长远的话,命运之轮就会一步步将情节推进,那样一切也永远回不到正轨。   所以改变的一切前提是我得先想办法将自己从“叶安皓”这具身体中剥离出来,而这一切则需要用亲近之人的命来换。   那一日,在无人可知的地方,我再一次被推进了死胡同,彻底颠狂。甚至在见到爹……见到你爹的时候歇斯底里的发泄了一通,将所有事情都一股脑说了出去。   他没有说话,怔愣着看了我很久,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那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魔怔了,但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却说相信我,他让我不要忧心,万事都有爹在……   很可笑吧,我都不敢信的事情他说信了,这很不现实。   爹?他又不是我爹,所以我没信。   之后的日子里,我忙于破局便再也没见过他,也没心思关注他做了什么。   直到两个月之后,他再一次出现,我才惊觉他变了许多。   曾经宽厚可靠的臂膀消瘦不堪,脸颊凹陷,唇色也乌黑发紫,活像是病弱膏肓,随时会撒手寡人的模样。   我惊心不已,问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他却只字未提,反而絮絮叨叨与我说了许多事情。   有曾经发生过的,也有还未发生的,俨然一副交代后事的状态。   那一刻,我心慌极了大声喊着系统,却不防被他喂了什么东西入嘴,刹那间便没了力气。   那时,我还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只记得沉重的眼皮磕上前的最后一幕画面是他艰难挤出的笑脸,还有那句:“孩子,皓儿你也要好好活着,活着……”】   笔墨到这里停顿了许久,墨迹晕染成了一团,才卡壳似的显出了后面的内容。   【再睁开眼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我不再是叶安皓,而是变成了安家的独子——安肆。   没等我想通这一切的转变的缘由,叶家便挂起了白绫。   世人都传叶家主情根深重,这是受不住其夫人的殉世的打击才会突如恶疾,丢下稚子老母撒手寡人。   丧事期间,有人趁着叶安鸿还未站稳根基蓄意作乱,可我已不再是叶安皓,盛怒之下以暴制暴了几次,终于无人再敢造次。   头七那日我去了叶府,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却永远缺少了一个生命。   也是到那时我才知道,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那个以命换命的法子,用燃烧自己命数的代价给了我一个自由的希望……也换回了属于“叶安皓”的人生。   至此我那“束缚”的命运才得以突破,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蕴含着一位父亲对孩子的满怀寄托。   所以叶安皓,不用对我感到愧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这一点毋庸质疑。   你能有现在的未来是你的父亲用生命换来的,他临终前的最后希望就是你能过得幸福,一生平安如意、幸福顺遂,永远鲜活而又明亮。   赶快打起精神来吧。   到现在,故事的结尾也该由你自己来书写了。】   墨迹到这里便再没了动静,屋子里寂静无比,叶安皓的思绪却凌乱如麻。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自己,让那么多人负重前行。 第184章 两年后   叶安皓无法言语,近期接收到的信息,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为自己而起。   父母在暗中为他牺牲的一切。   他们奉献了自己的人生乃至性命,到头来却只是为了给自己谋划未来。   这真的值得吗?   叶安皓双手颤抖着,内心的痛苦与无助变成了无形的枷锁。   他痴痴的看着手中的纸张,猛然想起了那些在很早之前被寥寥数语略过的文字。   当时的不在意,在此时化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回旋镖,将他狠狠扎住。   沉重汹涌的爱意只被一句没有温度的“父母早亡”潦草带过,而他甚至到今日才知道。   那种被命运戏耍的无力感,让叶安皓感到浓浓的悲哀。   为岑秋锐,为家人,为安肆,也为他自己。   泪水从眼角滑落,他颓然抱膝,仿佛从高空坠落碎成了无数碎片,口中不停地念着“对不起”。   甚至觉得如果一开始就放弃自己的话,他们现在会不会生活的更加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他也永远不会得到原谅。   异空间,通过信纸感知到叶安皓状态的黑猫伸出爪子戳了戳旁边的少年,“这你不开解开解?”   “有什么好开解的。”安肆随意瞥了一眼,懒洋洋的叼着笔杆,“根本无人怪他,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原谅。小黑黑你还是不太了解人,有些情绪只能靠自己转化,他人说的再多也无用。”   黑猫:“你就不怕他承受不住走极端?”   “他不会。”安肆下巴微微抬起,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认识的叶安皓还没这么脆弱。再说了,如果他连这点风雨都经受不住,以后大概率也是个当NPC 的命。唉,到时候我能后悔吗?”   嘴毒到舔一口能把自己送走的程度。   黑猫听得牙酸,“啧”了一声开口:“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要将你所受的一切痛苦都让叶安皓体验一番的,怎么临到头真正的苦楚是半点未让他接触的?”   平日难搞归难搞,但它有时候就是偏偏看不惯安肆顶着这副死样。明明不是无动于衷,却老是变现的全世界没有在乎的东西一样。   纯装。   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觉得是个好拿捏的。   黑猫到现在还记得之前叶家主头七那日的场景,安肆顶着所有人惊疑的目光在叶家灵堂为叶若下跪磕头,一路披麻戴孝送到入土合棺,哭到撕心裂肺模样。   哪怕后面因为这事被他安家的那个爹收拾了一顿,也没见半点后悔的样子。   安肆沉默的往后仰了仰,无声叹息,“没体验就没体验吧,也不是什么好事。”   “行了,赶紧去通下一个关了,这事不归咱们管了。”说着他大踏步往前走,笔杆被捏在指尖快速旋转。   黑猫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只当没看见他那欲盖弥彰的动作,跳跃两步趴在安肆的肩头便不再出声。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纸张的最下面悄无声息多了几行字显露。   “叶安皓,伤春悲秋的不是你该拿的剧本。我想也许对你的父母来说,他们并不觉得那是牺牲,你可以悲伤,但是悲伤过后要做的是让在天之灵的他们看到你鲜活出彩的生命,那些才是对他们来说最欣慰的事情。而对于这个世界,看着本该被任意抹除的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的幸福美满,就是最好的报复与反抗。聆音阁你放心待着,等我回来希望能见到你更好的样子。”   ……   ……   “啪”醒木惊堂,茶沫溅满铜炉。   沁园春满楼寂静,炭火盆中红焰跳跃,将茶馆二楼印得恍如黄昏,唯有雪沫扑打纸窗的簌簌声。只见台上的说书人捋着胡须,声若洪钟:“各位看官,上回说到咱们的护国大将军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短短两年时间便将那气焰嚣张的鞑靼人逼得一退再退,甘愿俯首称臣……”   满座茶客搁下青瓷盏,有性急的后生学子出声催促:“老伯,你就莫要再重复这些上回分解了,快快往后讲吧,也让我们多多瞻仰瞻仰岑将军的风采。”   四周的宾客虽未出言,但可以看的出来对这话很是认同。   说书人眼皮一抬,醒木轻点桌案,陪笑道:“各位爷莫急,欲知后事且听我细细道来。话说鞑靼人两面三刀,白日里刚递了降书,怎知夜里三更,雪埋马蹄!”   说到这里他忽地拔高音调,挥扇模拟火焰翻卷:“忽见敌阵箭雨泼寒,赤火箭裹浸油棉团,霎时营帐成火海。”   此言一出,满座顿时屏息,就连柜台后跑堂的伙计也停下动作,紧攥着手中的茶壶。   说书人猛地起身,袍袖扫过茶桌,“鞑靼人品行实在恶劣,嘴上说着投降,可转头又开始整幺蛾子。”   “操,那群狗杂碎真刀真枪的打不赢就爱使阴招,我呸……”有脾气火爆的茶客拍案而起,惊的檐角麻雀倏然飞走,“要是让我……”话未落,便被邻座的好友拽住衣袖:“岑将军神勇无比,定不会中了他们这等小把戏,你且莫急先听下去。”   “这位爷猜的没错,这一切皆在岑将军的计划之中。他深知鞑靼人不可信,早早部署妥当,暗遣一千轻骑伏于桦林,只待里应外合,永绝后患!”醒木再拍,震的窗棂簌簌,“只可笑那些鞑靼人还在沾沾自喜,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中计。自以为螳螂捕蝉取得了胜利,怎么也没想到刚冲进来就被一举包围。”   “干得好!”   茶客们纷纷叫好,可还没等开心起来,醒木骤停。   “可谁料那鞑靼首领到了这时还不老实!”只听说书人压低嗓音,“三只冷箭破空,直取将军眉心!”   满堂顿时雅雀无声,唯闻外巷卖糖人的梆子轻敲。   “哎呀急死了,快说!”有公子哥惊到起身催问,“岑…… 将军可有受伤?”   说书人留够了悬念,拇指抹过醒木赤漆,将手中折扇虚劈:“当然没有。但见将军身影如魅,不但毫发未伤,便只手中长剑一掷就,瞬击首领心脏!”   醒木又重重落下,截断了满室悬心。   “哎!老儿忒坏!”方才那焦急的公子哥跺脚骂出声,惹的邻座哄笑。   说书人抿了口盖碗茶,眼角皱纹里蓄着笑意,“诸位,咱今日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   茶客们听得意犹未尽,散场的时候还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讨论。   有说这都打赢了胜仗,指不定岑将军哪日就会班师回朝的,也有猜岑将军年轻有为,一朝回城定是前途似锦的,就是不知是否婚配,可有喜欢的人家。   有女扮男装的跑出来听书的姑娘听见小声拉着身旁好友笑闹:“哎姐姐,你说像岑将军那样的男子,是会喜欢温婉优雅的女子,还是勤俭持家的?亦或者是活泼机灵的……”   “嗯……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女子。”有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复。   女子猛然一惊,回过头才发现身旁的好姐们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你,你是谁,为何要跟在我身边?”   “姑娘,我正常走路,好像是你认错人了。”男子轻扬了扬自己的手腕,示意自己的袖子还被她拽在手中。   “清儿,你可走太快了,路也不看拉着人就跑,我都跟不上…… ”好友也在这时气喘吁吁赶上来,看见俩人此时的模样,眼神疑惑:“这位是?”   女子这才明白自己真是误会了,她脸色微红,连忙将手松开:“对,对不住啊。”   男子笑了笑留下一句无妨,便抽身走了。   女子怔了怔,这才认出他是方才那个急得跺脚的公子哥。   公子哥叶安皓方踏出茶楼便将脸上虚假的微笑撤去,内心弹幕皆是无语。   好好好,短短两年岑秋锐还真是名声大噪,这人还没回来呢,就不知道虏获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当我这个正主是死的吗?   哦,在对方眼中他还真是早就已经“死”了。   呵呵,等岑秋锐回来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喜欢温婉优雅还是活波机灵。   二公子心中不悦决定化悲愤为食欲,步伐一转,走进了路旁的糕点铺。   几乎是他踏进去的同一时间,巷口驶来了几匹好马,马上的人身着统一的黑底金纹长袍,脸覆银色面具,有眼力见的便知那是要去宫中叙职的,纷纷退至两边为之让路。   叶安皓听见声响正欲探头往外看一眼,正巧小厮将包好的糕点递了过来:“客官,您要的栗子糕好了。我们店的奶酪酥也是刚出炉的味道一绝,吃过的都说好,您看您要不要也来点尝尝?”   二公子“唔”了一声,心思顿时被勾了回来,“那也来上一份吧,记得给我单独留上两块现吃的出来。”   “好嘞。”小厮快声应好,手脚麻利地帮他称重。   几个黑衣人行至巷尾,最前方的那人一个旋身便落地,留下一极其道清冷的声音:“你们先走,我随后便来。”   “是,将军。”马蹄未停,朝宫门的方向而去。   而被他们称为将军的人,却径直踏进了一旁的药铺,小厮恭敬上前将他引去了后院。   匍一走进,便见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下跪请罪:“主子,是属下不中用,未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如果叶安皓此时在这,定然能一眼便认出这女子是喜鹊。   “你将这两年查到的细枝末节细细说一遍。”被她称为主子的“将军”抬手将面具摘下,露出的那张脸赫然正是岑秋锐! 第185章 贵客   糕点铺的小厮能言会道,叶安皓一连尝了好几种,味道也确实不错,便都要了些,等他出来时雪又下大了不少。   掌柜的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见他出手大方,赠了把油纸伞遮挡风雪。   大雪纷飞街道空荡了很多,行人大多匆匆往家赶,只剩寥寥几个小贩仍驻守在原地,还想再碰碰运气。   青石板上积着新雪,马蹄踏下的痕迹早已被暮色吞没,叶安皓却莫名有些在意,撑伞的时候不忘往巷尾瞥了一眼。   只一眼,目光便捕捉到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   那背影与记忆中的人高度重叠,却又转瞬湮灭在街口的岔路风雪之中。   “岑……岑秋锐……”他心脏狂跳,下意识追了上去。   可巷尾的街口唯有零星灯笼在雪幕中摇晃,并没有熟系的人出现。   “公子,是要抓药还是看病?”药铺的伙计见他驻足在门口,跑过来询问。   叶安皓摇了摇头,神情失落,觉得自己大抵是太过想念对方了,已经相思成疾才会出现幻觉。   他用手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别太紧张,漫长的两年都已经熬过来,这最后的等待根本不算什么。   好了,打起精神来叶安皓,您能做到的!   再坚持一会!   一番自我鼓励下来效果甚微,道理都懂,但二公子还是不太得劲。   他不死心的在这附近逗留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仍未有所收获,直到暮色渐浓才叹了口气,撑着伞往回走。   可却不知他离开后没多久,那个心中日思夜想的人便从药铺的后院走出。   刹那间,胸口传来的阵阵钝痛,令岑秋锐脚步一滞。   他望着漫天的的大雪,感受着心底久违的骚动,有些眼热。   阿皓,是你回来了吗?   等着我,这一次,我一定会找到你。   跟在身后的喜鹊见他脸色不太对,出声询问:“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岑秋锐收回视线,眼神坚定了不少:“按计划做好准备,等我出宫后连夜去锦城。”   “是。”   雪仍在落,相互思念的两个人却阴差阳错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消失在街巷深处。   叶安皓住在聆音阁后面的宅子,这原是安肆的产业,不过安肆在离开前留给了他避身。   宅子与聆音阁只有一墙之隔,中间开了处小门互通,但走大门的话要多绕上一条街的路程,是以犯懒的时候他便喜欢直接从聆音阁穿过去。   今日情绪不佳,他自然不想多费腿脚,只是方才一踏进聆音阁,还是被里面的热闹吓了一跳。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也不知今日是来了多少客。   啧啧。   不过转念一想现如今自己的身份,心情又好过不少。   人多好啊,油水也多。   虽说是让他管理,但叶安皓自认不是这块料,好在聆音阁的管事白小双是个办事妥帖的,也不怎么需要他操心。   二公子隐在最后面,专挑不起眼的角落走。   但他那张脸属实让人难以忽视,有侍候的小厮看见连忙上前,接过叶安皓手中的一包包东西:“公子可是寻管事的 ,管事的在后院……”   叶安皓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赶忙摆了摆手,“我不找他只是路过。”   他看了看四周好奇道:“不过今日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这么大阵仗?”   小厮回道:“公子还不知?今日可是咱们楼中一年一次“花魁”大比的日子,胜者可成聆音阁新的头牌,许多人都慕名而来。”   “啊,原来是今日啊。”叶安皓好像有点印象,这事白小双前段时间是跟他提过一嘴,但二公子一向是个甩手掌柜,不怎么关心这些风雅之事,自然转头便抛之脑后。   “行了,既然这样你且忙去吧,我自己走。”   打发了小厮,叶安皓轻车熟路,很快便穿过前院来到了后院。   后厨里热气蒸腾,铜锅铁斧在炭火上架得满满当当,香气弥漫。   他换了个方向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一旁的院墙,伸手推开墙角上那扇不起眼的木门,在刚要提步踏过时,却从那迎面走出一个风情万种的艳美男子。   叶安皓顿了顿,神情微怔。   那人一袭红衣,矜贵冷傲地仰着下巴朝着叶安皓走来,粗着嗓子问:“公子回来了,可用过膳?”   叶安皓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我不饿。不过,小双姐姐……”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来人的新装扮,嘴角抽搐好笑道:“哦不,应该称小双公子,你今夜打扮的这么隆重,难道也要上台争争那花魁之位不成?男花魁?”   “好公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白小双被一眼识破幽幽叹了口气,她不再刻意压着嗓子,声音变回了清丽的女子音:“今夜有贵客要来,指明了要长相艳丽,性子娇纵跋扈的,还要……”   她巴啦啦说出了一连串的要求,叶安皓扬了扬眉,越听越觉得这些个形容词莫名耳熟。   “你也知道咱们楼里那些个小子们,哪性子不是温雅如水,清丽脱俗,哪个能与“艳”搭得上边。姑娘们倒是有几个长相合适的,但偏偏那贵客不要女子,非要男倌。”白小双愁着一张脸心酸无比,口都说干了,“你说我一时半会去哪寻来这么个人,这都要被逼得扮成男子亲自上场了。”   叶安皓闻言蹙了蹙眉头,“既然满足不了,那不能推了吗?”   聆音阁是圣都小有名气的风雅之地,阁中不论男女皆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与别处最大的不同的是,聆音阁的女倌们大多长相明艳,一眼勾魂。男倌们则是一水儿的清嫩小生长相,看着就惹人伶爱。   主打一个反差。   来这里的客人也正是被这一特点吸引,基本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叶安皓只怕是有人特意来砸场子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要的麻烦提前规避掉能省很多烦恼。   “推不了,咱们开门做生意的哪有赶客的道理,况且……”白小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况且白日来的那人我瞧着像是宫里来的,留下要求和银子人就走了,根本没给咱们拒绝的机会,要推也没的地方找人去。”   叶安神色凝重,脑海一时闪过很多念头,“应不下又推不掉,这还真是个难搞的烫手山芋,对方怕是有备而来,一个不好咱们这楼都得封了。”   白小双深感无奈,“是这样说,这不眼瞅着定好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我也是没了办法这才扮上男装,想看看能不能混过去,结果怎么都感觉得差点意思。”   她说着转了两圈:“公子你快帮我看看,这一身装扮真有那么不像男子嘛?”   “嗯……你这身打扮倒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叶安皓摸着下巴蹙眉沉思,“但似乎整体合在一起总觉得有种奇怪的割裂感,估计不太行。”   平心而论,光看外貌白小双这身装扮没什么问题,她本就是偏英气的长相,扮成男子也不违和,但她毕竟是第一次做男子,有些女子间的细微动作一时很难改正,又要装的冷傲跋扈,所以显得很不自然,莫名怪异。   还想着要不要就这样赌一把的白小双彻底泄了气,“公子,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被封了楼咱们这些人可就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叶安皓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一时头痛不已。   他没跟皇家人打过交道,一时也颇为头痛,心中忍不住想要是岑秋锐在就好了。   有岑秋锐在,这些事根本用不上自己操心。   啊啊啊,狗男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虽然是无妄之灾,但二公子还是在心中将岑秋锐臭骂了一顿。   不过很快叶安皓就摇头甩掉了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幽幽叹了口气,继续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局。   却没承想白小双突然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公子我想到了,好像还有一人可以……”   叶安皓乍一下被她火热的眼神盯到汗毛竖起,他搓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心想白小双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自己吧。   白小双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公子,眼下能救我们的只有你了,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叶安皓下意识道:“当然不会。”   应完回过神,他差点想抽自己大嘴巴。   白小双不知从哪掏出个巴掌大的铜镜,对准了叶安皓的脸,啧啧称奇:“公子,你刚刚在想什么?之前我可从未见过你露出这么……啧,勾人的表情。”   叶安皓觉得莫名,只是待他看清镜中之人的神色时,也不由微微一滞。   这两年经历的太多,他周身总是透着似有若无的忧愁,而此时虽然蹙着眉,却偏偏透着股道不清的娇纵矜贵。   那是他不曾见过的自己,也是叶安皓第一次知道原来想到岑秋锐时的他竟会露出这种表情。   偏偏白小双还在一旁赞叹:“啧啧这脸,这表情,简直是完美契合啊。公子,要不是白日你不在,我都要以为那人是照着你提的要求!有救了有救了。”   叶安皓:“……”   二公子无声地扣了扣指尖,倒也不必这么契合。   “先别高兴的太早,我可什么都不会啊,”叶安皓事先说好:“去了也只能干坐着。”   白小双摆了摆手,“无妨,今夜咱们的花魁大比,有的是能歌善舞的,你就顶着这张脸安心坐一会,稳住他们就行。”   她说着说着,目光时不时往叶安皓脸上瞧,越看越觉得满意,“就是这身衣裳太素了,走吧公子,还有些时间我得给你简单装扮一下。”   叶安皓本以为她说的简单装扮无非就是换身衣裳,谁知白小双竟直接带着他去了姑娘们上妆的阁楼。   二公子瞧见那桌玲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就头大,他蹙眉捂住脸,打住白小双跃跃欲试的手:“上妆就不用了吧,时间应该也来不及。”   说的也是,白小双颇为可惜的放下手中欲往他脸上涂抹的胭脂,她细细看了半晌,又像是发现了什么,转而拿起了另一罐水嫩的口脂,笑眯眯地道:“脸上可以不涂,但公子你这唇上可缺点颜色。”   叶安皓看了一眼,见那口脂并不是什么很艳的颜色,倒也没再说什么。   记忆里,岑秋锐送他的那套金丝羽蝶里面也有一份这差不多颜色的口脂。 第186章 重逢   那口脂似是用鲜花而制,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香味,白小双给叶安皓涂抹好后,倒是很满意,眼睛都要笑眯了:“好了公子,估摸着贵客也该到了,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且在这先歇会,到时会有人来喊你。”   叶安皓点头表示知晓,外头的花魁已然开始,喝彩声如潮。   白小双却在推门的时候又突然回头朝叶安皓补上了一句:“对了公子,我有预感,咱们楼里的花魁之名今夜怕是要非你莫属了。”   叶安皓:“……”   可别了,仅此一次,他才不要当什么鬼花魁啊。   叶安皓正要开口,白小双却笑着远去。   不多时,便有侍女捧着身红衣进来,“公子,管事的让您换身衣裳。”   叶安皓也没细看,只以为是跟白小双所穿差不多的素袍,可是等他挥退侍女,将衣裳抖开裹上身的时这才发现那上面用金线绣了不少大簇的牡丹花纹。   极其灼眼。   二公子嘴角抽搐,白小双不会真打着送他“出道”的心思吧。   这事安肆知道吗?   不对,这种不正经的事更像是安肆会撺掇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难道回来了吗……   异空间,即将经历第33次传送的安肆托着下巴轻“啧”了一声:“都说小别胜新婚,把这当成新婚之夜应该也可以吧。”   一旁的黑猫无声地磨了磨牙,“宿主,能不能多用些心思在当下,你这次要配对的CP即将要掰啊……”   ……   ……   宫门口,岑秋锐踏着风雪而出,却被一马车挡了去路。   喜鹊高喝:“何人挡路?”   车夫朝岑秋锐行了一礼,说着从胸膛掏出一块令牌递上,“将军,我家主子久不与你相见,今夜特遣小人将军前去一叙。”   喜鹊接过脸色一变,暗道今夜怕是去不了锦城了。   她将令牌拿给岑秋锐过目:“主子,是太子的人……”   岑秋锐冷着脸扫了眼令牌上象征着身份的那个字,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耐,就在喜鹊觉得山雨欲来的时候,却见岑秋锐抬手将令牌朝马夫抛了回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地“带路。”   “是。”车夫架着马车在前,不多时便将他带到了聆音阁四楼的雅间。   “阿锐啊,你来的正是时候,”太子沈锦云正执玉盏轻笑,招呼着他:“快进来陪表兄一道观赏。”   金丝帘外飘着琵琶声,檀香与酒气熏的人醉,岑秋锐蹙了蹙眉,“表兄身份特殊,莫要平白遭人口舌,还是少来这等地方的好。”   “你啊你啊……小小年纪总是这般老成作甚,”沈锦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他坐下:“我成日在宫中处理那些政务,好容易你回来父皇才准我出来片刻。我跟你说这聆音阁在圣都的名头可不小,恰逢今夜的花魁大比,美人如云,不来凑凑热闹热闹可太亏了。”   岑秋锐木着张脸不为所动,只重复着轱辘话:“表兄身份特殊,还是莫要在此逗留,赶紧回宫去吧。”   “阿锐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地比茂行还难说话。”沈锦云苦着一张脸叹气,小声嘟囔着:“早知当初就不该听父皇的话放你一个人在外,进了叶家那受罪的虎狼窝……”   “那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岑秋锐目光晦涩,出言打断了沈锦云的话语:“表兄,宵禁的时辰快到了,再晚就回不了宫了。”   “怕什么,”沈锦云摆了摆手:“父皇不是给你赐了座宅子,咱们兄弟几年未见,正好去你的将军府瞧瞧。”   岑秋锐蹙眉拒绝:“我夜中有事要外出不会回去,府中久未住人荒凉的很,怕是表兄会不习惯。”   “无妨,那我去岑家……”   “听下人说茂行前两日带着我娘去寺中还愿去了,岑家现在也没人。”   “那……那我去……”   “您无处可去,还是回宫吧。”岑秋锐一锤定音。   沈锦云:“……”   太子一连说了几个去处都被岑秋锐扼杀在了摇篮,脸色其臭无比。   这人不是今日才回吗,怎会对城中之事这么了解。   看着眼前丝毫不近人情的岑秋锐,沈锦云……沈锦云简直一言难尽,无比怀念小时候那个乖巧温厚的小表弟。   他单手支着额头,想到先前在岑茂行那里了解到的,有关岑秋锐那几年的事情,眼底闪过一道金光,突然抬手招来侍从吩咐,“把人带上来吧。”   “小锐你知道吧,这聆音阁出名的美人不止女子,男子亦有不少。”沈锦云转了个话题,边说边笑:“表兄知你今日回来,早早便为你选了一中意之人……”   “表兄慎言!”岑秋锐闻言猛地起身,脸色攸地沉了下来。   酒盏倾翻在地,浸了满室酒香。   沈锦云知他失态,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在岑秋锐肩上拍了拍,“小锐,表兄知你心思,可毕竟事情已然发生……我特意让人循着那叶家二公子的类型寻了个各方面都差不多的,待会人来了你好好看看对不对味。”   太子正欲让人让人将满地狼藉干净再重上酒肴,却闻岑秋锐冷声开口:“如若表兄今日是为了这事,恕我没有兴趣,表兄要是有兴趣便在此等人来了慢慢瞧吧,小弟先行一步。”   他边说边往外走,浑身散发出的冷气能把人冻住。   “不是别走啊,照你喜好挑的我能有什么兴趣。”沈锦云满头黑线,心道别是弄巧成拙了吧。   岑秋锐头也没回,留给他的只有愈渐远去的背影。   见此情景太子也没了玩乐的心思,连忙跟了上去:“诶不见就不见,你别生气啊。行行行,我这就跟你回去行了吧。”   直到他坐上马车,岑秋锐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寒冰模式。   唉,这都叫什么事啊。   沈锦云有心想缓和一下气氛,却见原本还想将他“押送”回宫的岑秋锐突然神色骤变,只喊了句“喜鹊”便又重新冲进了聆音阁之内。   细看之下,那背影似乎透着丝慌乱无措,似是丢了什么珍贵之物。   沈锦云为之一怔。   他欲下马车跟进去看看,车夫旁却多了一道身影:“太子殿下,我家公子让属下护送您先回宫。”   沈锦云认出那是岑秋锐带的护卫,他好奇问道:“你可知你家公子丢了什么?”   喜鹊脑中瞬间闪过岑秋锐方才摸向胸口的手,心中划过一丝担忧,面上却不显分毫只低头回话:“属下不知,公子只让属下送您回宫。”   沈锦云摆手:“无妨,如若是掉在这里应当也要不了多久,便等他一会吧。”   喜鹊无声的叹了口气,心想但愿如此。   另一遍的叶安皓浑然不知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换好衣裳后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暗道白小双不会是太忙将自己给忘了吧。   二公子推门而出,外面的大比已经进入了高涨的阶段,琴声悠然响起,有人抚了首圣都人尽皆知的苦恋情曲。   还没等叶安皓蹙眉,便有侍者朝他跑来:“公子,请随我来。”   “等一下,我拿个东西。”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要做的时候叶安皓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他掩门深呼了几口气,心脏仍跳得砰砰作响,后悔不已。   早知就不该答应白小双的,二公子在此时打起了退堂鼓,但此时早已是箭在弦上。   呜,不然上去露个面就跑吧。   算了,早死早超生。   二公子心一横,捞了块轻纱覆面便跟着侍者上了四楼的雅间,却没想到里面空无一人。   倾倒的酒盏与酒液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面对此情景的叶安皓却根本没心思探究,只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暗叹还好没人。   带路的侍者也有些懵,“先前还有人在,公子你且在此等一会,我去问问。”   叶安皓沉然点头,待侍者离去,他便将覆脸的轻纱扯去,随意寻了处干净地方坐下,自在了不少。   哎呀不管了,就等十秒。   虽然不知到那劳什子贵客去了哪里,但叶安皓还是希望他们不要再回来了,这样就挺好。   保持着这种庆幸,他在心中默念了十秒倒计时,很幸运,直至时间归零,亦未有人出现。   二公子舒坦不少,心道这可不关他的事,自己可是来了。   酒气醉人,只待了这一会叶安皓身上便沾染上不少味道,被熏的有些头晕。   他甩了甩头,得了,还是先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叶安皓正欲起身,目光却冷不丁掠过某处,动作微顿。   那是酒气散发最浓烈的的地方,倾洒的酒液旁边散落着一个湿漉漉的小手袋。   他走过去将手袋拾起,却发现上面的花色与图案都与自己之前未来的及还给岑秋锐的那个一摸一样。   可那个早已在两年之前就已丢失不见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叶安皓脑子懵然,觉得自己不会真的这么菜,只是光闻便醉了吧。   他握着手袋怔愣不已,好一会才慢半拍想起来翻看内里是否有留下标记。   叶安皓将手袋整个里外翻转过来细细查看,然而事情却朝着未曾想过的一幕发展。   只因内里两面的收口处,都各有一个小小的“皓”字。   二公子越发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呼吸猛然一滞。   与此同时,雅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还未等叶安皓分辨出那到底是现实还是错觉,下一秒便被人自身后抱了个满怀。   岑秋锐也未曾设想过有一天拉开门便能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出现在他眼前,两年寻踪未果的酸涩与后怕在胸腔翻涌,千言万语凝在喉间却只化作一道道重复的“阿皓”。   熟悉的声音令叶安皓瞳孔剧缩,仿佛两年光阴凝在了这一刻。   他转身的动作极慢,烛火摇曳着在眸中印出了岑秋锐此时的模样——那张俊脸还是那么帅气,却比记忆中更高大了,眉宇间还残留着战场上留下的戾气。   “岑秋锐是你吗?”叶安皓抬手想摸摸他,却掩不住指尖的颤意,僵在半空踌躇着不前。   “是我。”岑秋锐紧紧握住了那纤细的腕骨,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阿皓,我寻了你两年。”   指腹间的触感令叶安皓浑身一颤,在此刻终于有了实感。   他的少年将军是真的回来了。   抬眸迎上岑秋锐的目光,二公子嘴角一瘪,用力将他回抱住,再开口的声音里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哽咽:“呜,岑秋锐,我好想你啊……”   只是尾音未落,就已被岑秋锐低头吻住。   馥郁花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深冬的月色浸透了聆音阁的雕花窗棂,满楼丝竹声忽远,只剩两具身躯在重逢的裂隙中,试图填补那些错位的年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