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狼子野心真少爷只想躺平   作者: 四溢   简介:   戚栩在18岁的时候被认回了豪门,28岁死在了豪门。   回想这十年,戚栩发现自己挺不是人的。   为了显示自己的懂事,竟然拒绝了亲生父母送给他的宝石,豪车,房子,游艇,浪费了父母一片心意。   一辈子都在努力证明自己一点都不比假少爷差的路上,到头来落得众叛亲离,从楼梯滚落惨死的结局。   重活一世,戚栩决定通通打包带走。   在戚栩被认回沈家的第一天,沈家夫妇给真假少爷准备了两颗蓝宝石。   假少爷懂事得让人心疼:“我已经有很多宝石了,妈妈,我可以捐赠出去给山区的孩子建学校吗?”   第一次收到宝石的戚栩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可以给我买个保险柜装宝石吗。”   大一开学,沈家夫妇给真假少爷准备了两套学区房,方便上学。   假少爷熟练地拒绝:“爸爸,海边那套房子我还没有住过,把学区房让给需要学位的人吧。”   戚栩熟练地接受:“谢谢爸爸,我马上入住。”   就在众人夸赞假少爷听话懂事,不看重物质的时候,戚栩已经在学区房收起了房租。   租客正是假少爷的竹马,谢家那位天骄之子,一出生就在金字塔的谢淮。   到了每月交房租的日子,戚栩敲响了谢淮的门:“交房租了。”   刚洗完澡出来的谢淮随意地擦着半干的头发:“今天情人节,有没有优惠活动?”   戚栩淡淡道:“没有,孤家寡人过什么情人节。”   谢淮俯下身亲了一下戚栩的嘴角:“能不能让我享受一下水电全免,房租减半的优惠。”   戚栩冷笑了一声:“想得美。”   人可以给你,房租不可能减。   戚栩打包带走了很多上一世不曾拥有的东西,包括上一世只说过几句话的谢淮。   财迷半躺平受X做好事要留名攻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校园 真假少爷   主角:戚栩 谢淮   一句话简介:吃不完打包带走   立意:让我们一起向未来前进。 第01章   “高考结束后咱们网吧的生意怎么还变差了,平时嚷嚷着高考完要到网吧玩他个三天三夜的学生都哪去了?”   网吧老板看着只坐了寥寥几个人的大厅发出了疑问。   年中被公司辞退,每天出门上班实则到网吧呆一整天的程序员。   隔壁高中出了名打遍无敌手的校霸,承诺带着小弟光顾他的网吧,实则开一台机围了一圈小弟。   拿着相机的探店网吧美食博主,桌上一堆食物,除了一份泡面是自己点的,剩下都是他这个老板送的。   还有角落里那个把网吧当成的床的高中生,缩在角落睡了一整晚,伏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等等,刚刚那群校霸因为玩弹珠球发出巨大的起哄声都没把那个学生吵醒。   网吧老板的胖脸一下变得煞白,想起最近某学生在网吧熬夜玩游戏猝死的新闻。   他刚接手这个网吧没几天,不会要变成案发现场吧,门口的开业花篮还没撤呢。   老板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哆哆嗦嗦叫了一声年轻的前台:“小生,去看看角落那边的学生,他……”   值夜班的前台还有一个小时下班,睡眼惺忪朝角落走去:“知道了老板,我叫他续钱。”   网吧老板眼睁睁看着前台径直地走向生死未知的学生,嘴里剩下的话一点一点蹦出来:“看看他死没死。”   “哎,同学,醒醒,还要上机吗,上机就要续钱,小本生意折腾不起……”   戚栩被人拍醒的时候,头痛欲绝。   他的额头覆上一层薄汗,瘦骨嶙峋的手背还有几个烫疤,手指紧紧地握拳,指尖泛白。   死前闪过28年来的一幕幕,在戚家村被戚国辉拳打脚踢,手臂被当做烟灰缸,饿了只能在猪圈和猪抢食,每天晚上偷偷摸摸拿着课本和老师从城里拿来的模拟卷在猪圈做题。   高考结束后,戚国辉看出了他想离家的心思,让村里的叔叔舅公把他按住,五花大绑扔到柴房。   当他以为会错失高考志愿填报时,他被认回了沈家。   他是首都沈家的儿子,当年沈家夫人下乡路上早产,他那个知道自己命不久的养母在医院故意将两个身世云泥之别的孩子调换。   戚国辉被捉住的时候一口咬定调换孩子的事并不知情,把全部罪责赖在死去的妻子上,但在沈家人来接戚栩,戚国辉满眼期待看向那辆保时捷,兴高采烈地问:我的儿子呢。   被认回沈家后,戚栩从此一步登天,多得用不完的零花钱,一柜子从未见过的名牌衣服,没吃过的山珍海味。   可他却被世人的眼光,谣言左右,变得不再像对未来充满期望的戚家村戚栩。   由于从小阶级差的教育,每个人处处拿他和沈泽予比较,行为举止,成绩,社交,甚至穿着。   —“还是留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孩子拿得出手,他竟然不会用刀叉,看着真丢人。”   —“明明他才是夫人和先生的亲生孩子,为什么一点都不像他们,小少爷的钢琴弹得真好。”   —“以后的宴会还是别让戚栩参加了,他不适合这种场合。”   戚栩在亲生父母面前表现得越不满他们越喜欢沈泽予,他看清楚了自己在沈家的处境,只能拼命地往上爬,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自己。   不忿和嫉妒像带刺的藤蔓在他心底里疯狂生长,鲜活跳动的心脏得扎得血肉模糊。   他努力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沈泽予差,证明他才是沈家的孩子,然而他所做的一切在偏爱面前不值一提,尊严被踩在脚底,狠狠地践踏。   熬了一个星期的夜,戚栩终于把手上的项目赶在了父亲五十五的生日前圆满完成,他连衣服都没换直接从公司赶回沈宅。   生日宴还没有开始,他被佣人告知父亲在楼上书房,他拿着合同一并并两步地欢喜上楼。   “爸爸,这份股份转让书我不能签,这是戚栩的东西,我不能要。”   “泽予,股份是我无条件转让给你,与他无关,我才是沈氏集团的总裁,他只是一个挂名的副总裁。”   “泽予,这是我默许你大哥的,小栩的野心太大,而你又太善良懂事,要是我和你妈妈离世了,我怕他容不下你,我们得给你铺好路,让你一生无忧,这样我们才走得安心。”   “爸爸,你别说这些话,我签就是了,你和妈妈一定会长命百岁。”   戚栩在书房外听到里面一家人的对话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甚至听着听着还笑了出来。   他这28年过得太可笑了,比跳脚小丑还要好笑。   戚栩决绝地转身离开,他决定递交辞职信,离开沈家,去过真正属于他的生活。   就在下楼之时,由于熬夜带来心悸一脚踩空滚下楼梯,脑袋重重撞上了墙壁,一直滚到底,双眼被鲜血糊住。   他望着头顶精美璀璨的水晶吊灯,上面的每一颗被精心打磨的水晶是沈家人,而他只是落在上面的一小粒尘埃,微不足以,轻轻一吹就被吹掉。   戚栩心死地慢慢闭上眼睛,好累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肩膀持续被人晃着,耳边的声音逐渐不耐烦起来。   “你这个同学,赖着不起来是吧,见过吃霸王餐没见上霸王机的,我看看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在外面写个牌子禁止你进入。”   “小生别晃了……”网吧老板阻止他对死人不敬,“你去探探他的鼻息。”   小生不明所以:“探什么鼻息,人又没死。”   网吧老板:“你这么晃他都不醒,应该死了吧。”   小生的瞌睡一秒被吓醒,手抖得比按WAD还要快,手指还未伸到学生的脸上,只见学生歪着脑袋以极其诡异的姿势从桌上起身,嘴里念念有词。   诈尸了。   “啊——”   两声尖叫响彻整个网吧,吓到正在玩英雄联盟的程序员慌乱按了F键闪现,直接给对面送人头,被队友疯狂输出。   正在玩弹珠球的校霸忘了按键,弹珠直直地掉下去,被小弟取笑了一番,然后小弟挨了一个爆栗。   探店博主吓得手一抖,把泡面甩到了镜头上。   戚栩以为自己滚下楼梯摔伤了脖子,竟然这样都没死,还真是命大。   他稍微往左动一下了脖子,抽抽地疼,没忍住骂了两句。   “同学?”   “同志?”   “阿飘?”   以脑袋为中心,身子朝声音的方向旋转,戚栩看到了一胖一瘦的两人,身上没有穿白大褂,不是医生。   小生把手指伸到戚栩的鼻子下,感受到一阵热气,大声喊道:“活的。”   他和老板相拥抱头痛哭,笑着哭。   戚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墙上花里胡哨的黑白格子瓷砖,地上又是战损风的仿真水泥地,全然是十年前网吧最流行的装修风格。   他再动一次歪脖子,疼痛证明这一切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   青鸟网吧,这是戚栩从戚家村接回首都第一次进的网吧,他记忆深刻,因为这家网吧在沈泽予就读高中的旁边。   那时他被首都的繁华迷乱了眼睛,更是被那所高中之大彻底惊到,鬼迷心窍买了一件二手校服,假装自己是海中的学生,满足填补自己读书时期的空缺,然后到网吧登录高中贴吧,在里面搜寻沈泽予的信息。   这也是他第一次从贴吧了解到沈泽予受欢迎的程度,将近一千楼都是对他的表白,气质高贵,成绩优秀,和谢家独子谢淮称为海中双剑,年纪第二和年级第一的对手,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同学,你没事吧。”小生关切地问道。   戚栩头昏眼胀呼出一口浊气,瘫坐在椅子上:“谢谢,我没事,我欠多少钱。”   小生说:“你之前给的5块用完了,从昨晚到现在算你包夜,一共15块。”   戚栩从兜里找出一沓皱皱巴巴的钱,这是戚栩在戚家村以外的村子偷偷干杂活攒下的钱,一个月20块,上一次网吧竟然用了20块。   28岁的戚栩忘记了18岁的戚栩脑袋在想些什么。   戚栩付完钱后,小生说:“还有15分钟到一个小时,你可以再玩15分钟。”   在两人离开后,戚栩在座位上默默地消化这一切。   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从楼梯滚下来一朝回到18岁,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刚被沈家认回去,一切从头开始。   戚栩的思绪还是混乱的,陷入沉思中完全隔绝外面的世界。   门口忽然响起一把声音:“海中的学弟们,地中海来了,快跑!”   地中海是海中的教导主任的花名,经常出没在学校的小树林,围墙,小池塘,还有网吧。   校霸闻言领着一群小弟慌张地从后门离开,并大声喊道:“谢谢学长的提醒,今日大恩,磨齿难为。”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染着白毛,打着耳洞的男生,他吊儿郎当倒着走:“阿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于助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把低沉悦耳,自带慵懒疲劲的嗓音传来。   “自己淋了雨没必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白毛说:“可你没告诉他们地中海在后门等着,这不是把学弟们往火坑里推吗。”   “高考完之后把脑子丢了,一时没想起来。”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撩开帘子,来人个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五,头戴鸭舌帽,帽檐压下看不到眉眼,单手插兜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白毛熟练地到前台开机,转头问:“包间吧,大厅太多……好像也没几个人。”   谢淮抬眸扫了一眼大厅,发现角落还有个未撑伞的学弟。   后门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看来教导主任今日收获颇丰,按照他严谨的习惯,肯定会进来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这不,今天还真有一个漏网之鱼。   谢淮没回答白毛的话,转而朝角落走去。   “哎,干嘛去?”   谢淮头也不回:“你先开机,我去给淋雨少年撑伞。”   白毛嘀嘀咕咕:“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乐于助人。”   电脑桌被重重地敲了两下,戚栩下意识地抬头。   两双眼睛视线相撞,很明显两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戚栩其实长得很像沈家夫妇,孩子遗传了父母所有的优点这句话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淋尽致。   少年长相俊美皮肤白皙,深邃的眼眸如同湖水般清澈,这是一双多情的眼睛,一身海中的校服衬得他天真纯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谢淮的视线从对方的脸上慢慢移到胸口的校标,确实是海中的校服,他在学校怎么没见过。   戚栩认出了面前的人是少年时期的谢淮,和沈泽予一同长大的竹马。   他出席人生中的第一次宴会出丑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豪门的宴会,和谢淮也只是在学校匆匆几面之缘。   毕业之后谢淮出国深造,沈泽予也跟着去了,只是两年后沈泽予读完硕士回来,谢淮继续攻读博士。   当戚栩当上沈氏副总裁的那年,才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在庆功宴和谢淮真正的见面。   那晚沈泽予寸步不离跟在谢淮身边。   戚栩拿着酒去和谢淮敬酒,被沈泽予给挡住了,他皱着眉嗔怪地对谢淮说:“你答应我不许喝酒了,怎么说话不算话。”   最后沈泽予一把抢过了谢淮手上的酒杯放到桌上,拉着人离开,谢淮无奈地任由沈泽予动作,朝他投以歉意的眼神。   戚栩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未进食的胃火辣辣地疼。   他记得上一世没在网吧见过谢淮。   谢淮见他的眼眸越发迷茫,忍不住开口提醒:“学弟,教导主任来了,你怎么还不跑?”   他看向电脑屏幕,语重心长:“别以为在看学校贴吧就不捉你,就算看学习视频也一样记过处分。”   后门的吵闹声越来越近,地中海即将闪亮登场。   戚栩依然无动于衷,像是被抽魂一样。   谢淮看着那双像猫一样的圆眼睛,脑子一抽,拉着戚栩的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前门跑去。   教导主任一边说教身后的学生一边推开后门,眼前奔跑的身影格外吸引目光。   他认出了其中一人,愤怒大喊:“谢淮你给我站住,高考完还不安分,臭小子还诱拐学弟是吧。” 第02章   已过中年的教导主任腿脚依旧利索,归功于十年如一日在学校小树林锻炼腿脚,拿着小手电一抓一个准。   不出意外,地中海从网吧追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白毛。   “阿淮,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谢淮闻言还游刃有余朝白毛比了OK的手势。   教导主任一边追一边喊话:“同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别让谢淮带坏了,我见你面生应该是第一次犯,处罚不会太严重,写检讨警告而已,要是被我捉住了,那就另当别论。”   谢淮感觉到身后的人脚步慢了下来,似乎相信了地中海的话术,转头对着他说:“别相信他,一旦停下免不了处分,我们跑到隔壁街就安全,不到一千米,坚持住。”   “我说……”路边呼哧而过的大卡车打断了戚栩的话。   那只大手如同铁烙般紧紧圈住他的手腕,无法挣脱,他只能跟着谢淮继续逃亡。   跑过隔壁街,终于甩开了地中海,中年人的体力还是没有年轻人厉害。   两人气喘吁吁地倚在墙上,戚栩身上冒起了热汗,拉开校服外套,小喘着气。   戚栩好久没这么肆意地跑过,每天窝在一方办公室,对着看不完的文件,身体运动机能退化,缺乏运动,抵抗力下降,开始频繁生一些小病。   跑一跑,他有了现在十八岁的实感,少年的戚栩虽然瘦,但经常干杂活,不管体力和力气都比28岁的戚栩强,稍微歇息就能恢复。   谢淮看着对面的人红润的嘴唇微张,累得像小狗吐舌头似的,没忍住笑了出来:“学弟,你不行啊,别顾着学习,得多锻炼身体。”   戚栩看着谢淮的眼神一言难尽:“你……”   谢淮直起身子朝戚栩走去,摘下头上的鸭舌帽盖在他头上:“不用说谢谢,我叫雷锋。”   戚栩:“……”   他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中二少年和十年后运筹帷幄的谢淮是同一个人。   谢淮隔着鸭舌帽按住戚栩的脑袋,用认真地语气劝导这位逃课上网的学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记得把我的英雄事迹写进高考作文。”   戚栩:“……”   他被按得抬不起头,一手把脑袋上的手拍下去。   当戚栩抬头时,谢淮迈着他的长腿潇洒地离开。   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姿态。   但留下了帽子。   戚栩拿下鸭舌帽,是某大牌的棒球帽,价值四位数。   如果是18岁的戚栩肯定以为这只是一顶普通的帽子,也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花四位数买一顶帽子。   等戚栩彻底回过神来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他在附近找了一家早餐店点了一碗牛肉面。   面一上桌,他埋头苦干,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碗面,之后还再点了一份牛肉锅贴。   少年人的饭量大,一碗面条下肚只有六分饱。   在等锅贴时,戚栩从口袋里拿出当下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沈卓海的助理一到戚家村就给了他这部手机。   回首都的路上,戚栩用这部手机和远在德国的沈卓海,沈枫凯和曾云通过话。   高考结束,沈家人陪着沈泽予出国旅游,把寻找亲儿子的事全权交给一个助理来办。   通话的时间是一个星期以前,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戚栩用手机下载了WX和注册账号,他下意识地点开朋友圈,空白一片,一个好友都没有。   以前也没有几个,他性格阴郁,上了大学后一心学习,和舍友没有过多的交流,一个人独来独往了四年。   毕业后,他又一心扑在了工作上,WX上都是客户,合作伙伴,每逢深夜他总是习惯打开朋友圈去看别人的生活,当然也会刷到沈泽予丰富多彩的朋友圈。   他已经不太记得沈泽予发的内容,但某天文案里有一句话让他羡慕——   世界这么大,家人让我多去看看。   当时他也产生了去看看的想法,但只存在了一秒,被迅速压下。   现在来看沈家那一亩三分地在偌大的世界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公的对待犹如一把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愤怒和不甘无处宣发,站在沈泽予之上已经成为他的执念。   最后的结果亦是如此,他成为了沈氏的副总裁,拥有权利和金钱,但又如何,被亲生父母说狼子野心,和亲生大哥反目成仇。   他的人生被冠上了沈家之名,被世俗所操控,脱离原来的轨道,撞上冰山,历经万劫不复。   牛肉锅贴上来,戚栩收起手机专心吃早餐。   吃饱喝足后,戚栩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丢了,然后熟练地坐公交车回沈宅。   庄园大门的安保人员认得戚栩,迅速地给他放行。   主人家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佣人们私下都在讨论,堵不住悠悠之口。   搭乘庄园观光车一路畅通无阻,戚栩在后座饶有兴致地看风景。   他从来没好好看过庄园,每一次回沈宅都像要去战斗一样,无心注意其他事物。   戚栩走进别墅门口,佣人们正在前院浇花清洁。   有人注意到戚栩回来了,敷衍地朝他问好:“戚栩少爷。”   18岁的戚栩听到这一声少爷变得诚惶诚恐,让对方不要叫他少爷。   他那时所谓的谦虚,在佣人面前却成了对比的依据,真少爷畏畏缩缩,假少爷自信从容。   戚栩无视他们,径直地走进别墅。   佣人面面相觑,怎么和前几天不一样。   戚栩停下脚步,并未转头去看他们:“中午不用敲门叫我吃饭。”   佣人迟迟没有回应,戚栩继而转头,扫了一眼他们。   轻飘飘的一眼,落在身上仿佛有实感。   佣人结巴着应下:“好的,戚栩少爷。”   戚栩回到房间泡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衣出来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关上遮光帘,房间立即变得昏暗。   他躺在床上,调整好睡觉的姿势,头往左转,发现脖子不痛了。   早上跑的那一遭治好了他的歪脖子。   中二少年还是华佗在世。   戚栩扯了扯嘴角,阖上眼睛,困意来袭。   上一世的熬夜带到了这一世。   重生回来的第一天,戚栩从早上9点睡到了傍晚7点,睡得格外的沉,中途没有醒过。   直到楼下传来吵杂声,戚栩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房间放空中。   一觉睡醒没在天堂,他还在18岁的世界。   戚栩还以为上天看在他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的份上,送他一份18岁一日游的临终礼物。   真正的重来一世,他得用多少功德来还。   戚栩在楼下欢声笑语的时候穿着拖鞋踢踏着下楼。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沈泽予坐在沈家夫妇的中间,沈枫凯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脸宠溺地看着沈泽予。   “我给阿淮带了礼物,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18岁的沈泽予穿着白色长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V领背心,青春阳光,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初长成人。   沈枫凯说:“你俩一同长大,他喜欢什么你最了解了,18岁成人生日你给他送了自己设计拼造的汽车模型,他不是放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么。”   沈泽予不知想到什么,垂眸满眼落寞:“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人会喜欢我。”   沈泽予在得知自己不是沈家儿子的时候正在海边冲浪,早上玩得尽兴,晚上知道这件事备受打击,吹了一晚上的风,第二天起了发高烧。   一家人轮流照顾他,高烧中的沈泽予脆弱无助,梦魇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哥哥,不要走,我是泽予,你们不要我了吗”。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天骄之子,永远都是意气风发,哪曾这个样子过,三人看到沈泽予哭得停不下来心中不忍。   家中的亲生儿子等着他们,这边又是养在身边18年的儿子。   沈凯枫说这趟高考之旅是他们应允了泽予,也是一家四口久违的旅行,这一个星期好好地陪着泽予,戚栩那边我让陈助去接。   就这样在国外的一个星期沈家人从未在沈泽予面前提过戚栩,宛如换子之事从未发生过。   曾云听不得沈泽予说什么和以前不一样,搂着他的肩膀顿时红了眼圈:“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沈卓海故作严肃地说:“不要再说离开沈家的话,这样很伤你妈妈的心,那种地方和你没有关系。”   沈泽予想到视频里的戚家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穷这么落后的地方,原来那才是他的家,想到那个满嘴黄牙,嘴上都是污言秽语的中年男人他下意识地抖了抖。   “可是我身上流着不是你们的血液,是脏的。”   回到家后,沈泽予越来越有这个地方不属于他的实感,佣人叫他的时候不再是小少爷,而是泽予少爷。   “他们都说我抢了别人的一切,顶替了他的人生,在这里鸠占鹊巢了18年。”   沈枫凯先是安慰了沈泽予几句,再呵斥家里的佣人:“以后谁在家里说这些话被我发现了,去管家那领辞退信”   佣人们哪有胆子讨论主人家的事,也只敢说说戚栩这位刚回来没脾气的少爷,他们大气不敢出,低头应声。   戚栩站在楼梯口心如止水看完这一切。   上一世他回到沈家后期待着和亲生父母相见,在得知父母陪着沈泽予在德国没回来时,眼底一片冷然,难道沈泽予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重要吗。   一家四口回到家后,沈泽予看到他立即红着眼眶拉着行李转头执意离开。   所有人都在阻止他,劝说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那一刻戚栩心中的不满瞬间爆发。   “他本来就不是这个家的儿子,为什么你们个个都要留他,让他回戚家村,和戚国辉生活在一起。”   父母脸上全然是失望,沈枫凯眉目阴沉更是直接怒斥他,从相见的那一刻,他们的关系注定无法缝合。   “请问一下。”戚栩开口打断了一家四口的美满。   所有人看向声音来源,戚栩的出现让他们惊讶。   沈泽予害怕地往曾云身边缩了缩,曾云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慰,沈枫凯起身挡在了父母和弟弟面前。   不知道的还以为戚栩是什么洪水野兽,会伤害沈泽予。   戚栩继续说:“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沈家人似乎被惊到了,无言看着戚栩,最后还是佣人说晚餐已经备好了。   没有血亲相认的喜庆,也没有一家团聚的幸福。   围绕着他们只有无奈,不适和尴尬,不像一家人,戚栩看着反倒成了借宿的。   穿着睡衣的戚栩晃荡进餐厅,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转身发现一家四口还在看着他。   戚栩抬了抬手,语气平静:“你们继续。”   戚栩的此番举动在沈家人面前是在抗议,控诉着为什么把他扔在家里一个星期,为什么要陪着那个毫无血缘的关系的沈泽予。   刚成年的少年,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幼稚。   沈枫凯皱眉看着戚栩,又转头看了一眼父母,戚栩的态度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过于平淡,父母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满眼的愧疚感,明显被戚栩的小把戏给拿捏了。   “戚栩。”沈枫凯作为沈家长子,需要出来主持大局,“初见长辈怎么不和他们打招呼。”   戚栩歪了一下脑袋,输入指令般一一打招呼:“爸爸,妈妈,大哥。”   他慢慢看向沈泽予,朝他笑了笑:“弟弟。”   沈泽予看到戚栩的那一刻,心里不是滋味,就算没有亲子鉴定,戚栩的长相一看就是沈家人,眉眼很像妈妈,常被爸爸说很美的琥珀色的眼眸。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沈家少爷,他是冒牌的,他即将会失去拥有的一切回到那个落后偏僻的小山村。   沈泽予忽然站起身,对着戚栩大喊:“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东西,你也别向爸爸妈妈发脾气,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还是发生了和上一世一样的场景,沈家夫妇甚至都没和戚栩说上一句话,连忙拦着沈泽予。   “这么晚了你能去哪里?”   “我去阿淮家借住,秦阿姨说谢家永远都会为我留一个房间。”   “你让他走,看看能走去哪里?”   “说什么呢老沈,你儿子前段时间才大病一场,要是再晕倒可怎么办。”   戚栩随意坐在餐厅的椅子,倚着靠背,拿起桌上的苹果一边吃一边观看这场已经注定结局的家庭闹剧。   “弟弟,吃完饭再走吧。”   沈泽予:“……”   最后由沈枫凯出手,将沈泽予按在怀里,沈泽予对着他拳打脚踢,折腾累了,沈家夫妇被安抚下来。   十五分钟后,五人落座在餐厅。   沈家夫妇身心疲惫,并没有心思用餐,奈何这是第一次他们一家五口见面齐聚,不得不提起精神。   “小栩饿了吧,多吃一点。”   沈泽予正在赌气,耷拉着脑袋一口饭都没有吃。   沈枫凯喝了几口酒,一直沉默不语。   戚栩听话地埋头苦吃,吃完烤鸡腿吃烤鸭,甚至戴上手套开始吃帝王蟹,面前的骨碟换了一次又一次。 第03章   吃到差不多九分饱,戚栩终于放下了筷子,自顾自拿起沈枫凯面前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卓海和曾云再次惊讶地看着他。   曾云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小栩。”   戚栩给自己倒完酒后给沈家夫妇倒上:“爸妈,你们也喝点?”   曾云看到因倒酒的动作袖子往上抽露出的手臂,上面有好几个被烫伤的疤痕。   浅褐色的,在周围白皙的皮肤下格外的显眼。   在衣服下,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伤疤。   在戚家村那种地方,被戚国辉那样的人教养着,18年来戚栩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泽予闻声抬头:“爸妈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曾云抹了一下眼角:“没关系的。”   沈泽予坚持:“医生说了不能喝酒。”   不知怎的,戚栩再次想起沈泽予当初不让谢淮和他敬酒的一幕。   底气十足,所有人都可以为他撑腰,都是他坚实的后背。   戚栩“哦”了一声,将刚倒的两杯酒全部倒进自己的酒杯里,漫不经心:“还是得遵医嘱,弟弟还小,需要人照顾。”   沈泽予不喜欢戚栩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听完之后像一颗石头堵在了心口让他喘不上气,明明两人都是同一天出生,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沈枫凯依旧沉默着,不过看向戚栩的眼神多了一份探究。   这个弟弟把野心藏了起来,多了一份隐忍,这倒比无理取闹有用多了。   曾云递给沈泽予和戚栩一份礼盒:“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沈泽予欣喜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偷偷背着我准备了礼物。”   戚栩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因为他曾经不屑地拒绝过。   他双手接过:“谢谢妈妈。”   曾云说:“你们打开看喜不喜欢,这是两颗蓝宝石,希望你们作为沈家后代在未来的日子携手并肩一同前进。”   沈泽予听到这一番话打开盒子的手一顿,又盖起来:“妈妈,我已经有很多宝石了,我可以捐赠出去给山区的孩子建学校吗?有很多比我小的人因为地区落后没有书读,很可怜。”   沈枫凯欣慰道:“你不是最喜欢宝石么,留着吧,公司有慈善协会,正在为山区建设投入捐助。”   沈泽予挽着曾云的手,眼神坚定:“妈妈,我也想出一份力。”   曾云温柔揉了揉沈泽予的头:“好,都听你的。”   这是戚栩18年来第一次收到礼物,目不转睛地看着蓝宝石,晶莹剔透像玻璃似的。   他自小就喜欢收集玻璃珠子,戚国辉不会给他钱,过年时收的红包也被抢去,他只能每天帮小卖部老板扫门口的瓜子壳,扫把比戚栩还高,扫一个星期可以得到一颗玻璃珠子。   那时的戚栩宛如看到了人生宝石,眼睛放着光,但听到沈泽予无私奉献的话,他冷笑了一声,把宝石扔到桌面说我不要,一起拿去捐了吧。   “妈妈。”戚栩眼眸清明,比手中的蓝宝石还要透彻。   曾云回:“怎么了,小栩。”   戚栩笑了笑,真情实感地说:“可以给我买个保险柜装宝石吗?”   餐卓上的人纷纷怔愣。   沈卓海开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自己收着就好。”   戚栩说:“没见过,怕弄丢了。”   最后保险柜还是没有给戚栩买,因为沈家人觉得没必要,蓝宝石才多少钱。   沈家夫妇没在餐厅逗留多久,晚餐过后就上楼休息了,沈泽予扫了戚栩一眼,也上楼去了。   餐厅只剩下沈枫凯和戚栩。   戚栩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沈枫凯看到他熟练地晃着高脚杯,动作优雅,倒也不像是第一次喝。   也是,初来乍到好奇心大,可能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偷偷开了酒柜上的酒来喝。   戚栩注意到沈枫凯的视线,继续无视,拿着酒杯起身离开。   刚走一步就听到沈枫凯说:“我是家里的大哥,你和泽予都是我的弟弟,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爸妈年龄大,不能让他们样样操劳。”   在沈家人中戚栩最不喜欢和沈枫凯相处,这个人很多时候先入为主,将自己的理解带到他的身上。   戚栩没收蓝宝石,晚餐结束后沈枫凯对他说:“不用什么都跟着泽予学,你俩是不一样的,你喜欢就自己留着,家里不缺这么一颗东西。”   戚栩忍受不了他这么说话,当场回怼,两人几乎每次见面都会大吵一架。   被父母知道后,沈枫凯又作为大哥出来说话,说他从小野大,性格亦是如此,做哥哥的不和他计较。   戚栩抿了一口酒,心平气和:“我没什么事需要找你,也不需要找他们,反倒是你们,没别的事也别来找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不等沈枫凯回答,戚栩上楼了回房间。   刚刚他顺手拿了两个杯子,走出阳台看了一眼月亮的方向,把高脚杯的酒分别倒在两个杯子上。   不同的酒杯装上葡萄酒,摆放在对着月亮的位置,   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祭拜开始。   重生回来的第一天,戚栩想了又想,还是要感谢上天,手上没有别祭拜东西,只能倒三杯酒临时应对。   戚栩双手搭在栏杆上,仰头去看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自言自语:“等我好起来了,一定用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招待你。”   夜色浓重,光线迷离昏暗,晚风吹动了额前的碎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寂静,飘忽,空有实体,实则里面荒芜一片。   头顶的乌云散去,皎皎明月挂在天空,繁星点点,一抹圣洁洒落在戚栩身上,逐一把空虚的部分一点点填满拼凑。   片刻,戚栩拿起祭拜完的酒一饮而尽:“该我喝了,别浪费。”   ——   微醺过后的戚栩睡得格外香甜,一睁眼就是翌日的十点,势必要把上一世没睡够的觉全部睡回来。   衣柜里都是管家给他准备的衣服,戚栩随便套了件黑色卫衣下楼。   今日任务他要到银行办张银行卡,顺便买点必需品。   沈泽予在楼下前院陪着曾云栽花,随时递上她所需的东西,一直都是个贴心小棉袄。   曾云用手帕着沈泽予擦汗,这孩子从小就晒不得太阳,一晒满脸通红。   “不用在这里陪着我,旅游时不是给你的朋友们带了手信吗,怎么不邀请他们来家里玩。”   沈泽予任由曾云动作:“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见,我现在想在家陪你。”   曾云被哄得心花怒放,大儿子和丈夫忙于事业,只有小儿子陪伴在她左右,偶尔有点小脾气,但处处会为她着想,每年在她的生日费尽心思和大儿子商量着给她制造惊喜。   这让她如何舍得放弃亲手养大的孩子,把他交到那种人手上。   戚栩每次下楼都能撞上其乐融融的时刻,他习以为常。   曾云一见到戚栩连忙放下帮沈泽予擦汗的手:“小栩,起床了?”   戚栩自若地朝她问好:“妈妈,早上好。”   说完他并没有停下来,径直地朝门口走去。   曾云小跑追了上去:“要出门?不吃早餐了吗?”   戚栩停下了脚步:“有点事要去办,午餐在外面解决。”   曾云把一张银行卡塞到戚栩手里:“这是爸爸妈妈给你的零花钱,密码是你的生日。”   戚栩的指腹刮着银行卡的角,抬眸对上了沈泽予幽幽的眼神,欣然接受:“谢谢妈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曾云忧心地看着戚栩离去的背影,可能因为血缘的关系,她下意识地想要对戚栩好,但她不知道怎么和戚栩相处。   他的性格和泽予截然相反,不会撒娇,不会耍赖,过于独立,冰冰冷冷的,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无从下手。   戚栩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的曾云在想什么,也没有闲工夫去揣测。   办完银行卡后,戚栩找了一家小炒店解决午饭,自从工作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路边的苍蝇馆子。   因为这种地方和他的身份不符,豪门少爷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每天西装革履出席各种会议,在谈判桌厮杀,某一天加班完他又累又饿,让司机开车载他去大学常去的苍蝇馆子。   抵达目的地还没有下车,沈卓海的电话打了过来。   “去那种地方成何体统,给我回来,家里名厨给你做饭还不满足吗,戚栩你到底想要什么。”   戚栩被这个豪门少爷身份压得喘不过气,紧绷着,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沈家人生怕他做丢人现眼的事。   永远不做被期待的事,是他的东西跑不了,不是他的东西,怎么争抢也不是他的。   沈枫凯有句话说得没错,他生来亦是如此,野惯了,三岁看到老。   姓戚的永远融不进姓沈的圈子,血浓于水都是虚伪的。   结束午饭,戚栩拿着曾云给他的卡到市中心的古董街。   这张卡里面有将近八百万,上一世他并没有收下,事后无意听到沈泽予和别人打电话才得知。   “我妈给了他一张八百万的卡,他看了我一眼没有收,一看就是故意的,想拉我仇恨。”   不知道对面回了什么,沈泽予说:“如果他想要我的东西,我全部都可以给他。”   戚栩没要那张卡,但上学后曾云都会往他的银行卡里打生活费,算起来也差不多这个数。   他没什么购买欲,没有社交活动,每天在校园里也用不了多少钱,直到毕业,零花钱也只用了冰山一角。   戚栩走进了前世光顾过,给沈卓海买生日礼物的古玩店,这里的老板是戚栩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因为戚栩不会讲价,古玩店老板赚得太多良心过意不去,给戚栩打了八五折,含泪赚了二十万。   店里一有上新老板就会通知戚栩,一来一往两人还真聊到一起了。   这也是沈家人不会阻止他去的地方之一,他有空都会到古玩店坐会儿,喝茶,有时候还会带走一样小物品。   也不知道十年前的老秦留了胡子没有。   收银台趴着一位正在午睡的年轻人,听到铃铛响的声音,迷迷糊糊起身,随手撩了一下压塌的头发,懒散道:“欢迎光临,本店一律不讲价,觉得有眼缘就带走,过了这村没这店。”   戚栩听到熟悉的声音愣在了门口。   年轻人见客人迟迟没有进来,双手撑着桌子探头查看。   同样怔愣了两秒,随后挑眉:   “学弟,今天不上网,改成逃课来买古董?” 第04章   —“我家里有一个小辈,你俩都是工作狂肯定有共同话题,不过他在国外,等他回来了一定介绍你认识。”   —“老戚,现在有空吗?来我店里一趟,我之前和你说的家里小辈回来了,过来认识一下,一起吃个饭。”   —“你出差了啊,周末也要工作,你那破副总职位收拾收拾扔了吧,没点自由,过来我这边当个活招牌自在多了,起码每天能睡到自然醒。”   —“哎呦,赶巧得很,你两前后脚,你刚飞回来,他早上刚飞走。”   少年人穿着白色短T,双手撑在桌面单薄却具有爆发力的肌肉紧绷,手臂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脖子上挂着银色无线头戴耳机,桀骜不驯满身的少年气,正一脸意气风发看着他笑。   戚栩反手关门,先是否认了学弟这个身份:“我不是学弟,高三毕业了。”   谢淮饶有兴致地问:“都放假了你穿着校服去网吧干什么?想体验一下你逃他追插翅难飞的乐趣?”   戚栩没回答他的话,悠哉地开始逛起古玩店。   谢淮见戚栩不说话,朝他走了过去,再次认真打量眼前的人。   戚栩对目光很敏感,些许是上一世接触过各色各异的眼神,练就了浑身上下都长眼睛的技能。   谢淮的目光过于坦荡,他似乎不觉得自己在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看。   戚栩并未感到眼神中有异样的情绪,很清澈像纯净水。   “同学,我们好像没有在学校见过。”   谢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纠结这个问题,昨天重返网吧,他还问过徐亦辰认不认识刚刚那位学弟。   得到一句“给人送伞还不够,还想和他共撑是吧”的回答。   戚栩的眼神扫过置物架上的紫砂壶,随口应付着谢淮:“学校这么多人难道你每个都见过?”   谢淮轻笑了一声:“倒也不是。”   出生在这个圈子的哪一个是不聪明的,就算混账,也是聪明着混,知道底线在哪里。   点到为止,双方都心照不宣。   “还做不做生意了。”戚栩瞥了谢淮一眼。   上一世的谢淮长得不像是这么多话的人。   谢淮再次笑了起来,倚在墙上询问:“这位客人,本店有各时期的古玩,请问你需要什么?”   戚栩目标明确:“我想要个现代香炉。”   “香炉是吧。”谢淮显然不熟悉店面,扫了一圈才在后排找到几个香炉,“你在这里先看着,我到里面找找还有没有其他款式。”   戚栩其实不太想和谢淮有过多接触,以前没有,现在也不想有。   他看着那个青沉变色香炉:“不用了,我就要那个,多少钱。”   谢淮把下面的盒子拿起来,看到上面挂着的价格标签,这破香炉竟然要2万,小舅这店真坑人。   他把价格标签撕下来:“1万。”   再对半砍一下,五千拿到手。   戚栩没说什么话,直接递给谢淮一张银行卡:“刷卡。”   谢淮:“……”   哪家的少爷出来消费。   “你不砍价?”   戚栩确实不擅长砍价,在戚家村他没怎么买过东西,都是捡别人剩下的用,存了这么多年只存到了两三千,舍不得花出去。   在沈家,衣食住行被安排,他所光顾的都是奢侈品店,砍价就掉价了。   戚栩问:“刚刚不是说了本店一律不讲价。”   谢淮已经把香炉打包装起来:“那是对第一次光顾店里客人的说辞,你我都是生死逃亡的缘分,可以给你便宜点。”   戚栩记得老秦说过前期这家古玩店亏损很大,拿了自己半辈子的积蓄才勉强经营下去。   后来越做越大,这一排店铺都是他家古玩城,十年后流行直播卖货,老秦跟上潮流也学着,还真让他在网络上闯出了点名堂。   戚栩人生中第一次砍价,也不能让老秦亏太多,试探地说:“9500?”   谢淮:“……”   “行。”   谢淮拿着银行卡刷卡,不熟练地包好盒子,递给戚栩:“欢迎下次光临。”   戚栩接过后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谢淮凝着戚栩离开的身影,这人很明显认识他,但又不想和他过多接触交流,甚至还有点猫见老鼠躲着他的感觉。   圈子有这号人么,谢淮确定自己以前没见过他。   没一会儿,秦越拿着两根冰糖葫芦进来,他熟悉店里的每一处,一眼就看到香炉的位置空了。   “可以啊,今天这么快就开张了。”他把其中一份冰糖草莓给谢淮,“讲了多少价?”   谢淮说:“一口价9500。”   秦越喜上眉梢:“不错,赚了4500。”   “……”谢淮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小舅,你这是黑店吧,进货价5000的东西卖2万。”   秦越今年28岁,是秦家最小的孩子,一身的聪明叛逆劲儿,家里人本以为他毕业出来可以进秦氏,但这人剑走偏锋,倒是顺了家人的意愿从商,自己出来开了家古玩店。   “别嚷嚷,不赚就亏了,而且人都会讲价,赚多赚少的问题,你小舅我可是立志要盘下这边的全部店铺开古玩城。”   谢淮淡淡地说:“这里本来就是外婆的产业。”   秦越义正言辞:“再三声明我不是继承家产,我是要用自己的钱买下这里。”   谢淮戴上耳机:“祝你梦想成真。”   秦越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拉开他一边的耳机问:“最近怎么有空到我这边,你爸没让你去公司?”   谢淮在手机里挑歌,不在意地说:“不想去,我在你这里待着。”   秦越神色复杂:“都是说外甥像舅,你可别学我,你们谢家只有你一个独子,以后靠你撑起整个家族,等我老了还指望你给我养老呢。”   “你这是赖上我了是吧,我和我媳妇还得养你这家黑店?”谢淮咬下一颗草莓,汁水在嘴里迸发,酸得他直皱眉,“哪买的草莓,酸死了。”   秦越咬了一口:“哪酸了,这不挺甜的么,你这嘴真是一点酸都吃不了。”   ——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家抱错孩子这件事终究传了出去,导致沈氏集团的股票发生变动,沈卓海不得不出面处理这件事。   接受采访时将事情公之于众,掩下了戚栩在戚家村所受的一切,换子之事轻描淡写略过,沈家并不想把沈泽予推上风口浪尖,继而再将戚栩打造成一个山区出来勤奋好学成绩好的孩子。   并当众宣布沈泽予和戚栩都是沈家的孩子,一视同仁。   沈家夫妇看过戚栩高中期末成绩,在高中名列前茅,即使高考落榜,他们也能让他上大学。   刚好,高考成绩要出来了。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沈家人齐聚,不少其他旁支借此来看热闹,都想目睹戚栩的真容。   沈泽予看过那则新闻,彻底给足了他的底气,重要还有一点,爸妈至今没有提过要给戚栩改姓。   家里来亲戚了,沈泽予贴心跟在曾云身边招待客人,被长辈称赞泽予还是那么地懂事。   曾云轻拍着他的手:“去和表弟他们玩吧。”   等沈泽予走了后,那人才和曾云说:“戚栩怎么也没下来陪陪你,自己一个人躲在楼上,客人来了也不下来。”   曾云为戚栩说话:“小孩刚回到家不适应,有点害羞很正常,过些日子就好。”   那人理解地点头:“也是,毕竟生活环境和泽予不一样,大嫂,你把泽予教得真好,我家那个到了叛逆时期我都不会教了,得让他多向泽予表哥学习。”   曾云喜欢别人夸她的儿子,心里颇为骄傲:“泽予确实没让我操过心。”   沈泽予来到小孩堆里,他一向对这些表弟表妹出手大方,手办,模型,游戏充值有求必应。   小表弟忽然问沈泽予:“表哥,我妈妈说表叔多个儿子,让我们叫他表哥,人在哪里?”   沈泽予保持着笑容回应:“对,他也是你们的表哥,昨晚很晚才回来,在楼上睡觉。”   表妹年纪小,小学三年级,有什么说什么:“妈妈说你不是表叔亲生的,另一个表哥才是。”   沈泽予的笑容瞬间僵硬,眼里闪过异样。   高一的大表弟连忙捂住妹妹的嘴:“说什么呢,我们只认泽予表哥和大表哥,其余的我们不认。”   小表弟应和着:“我上网查过那个地方,连地图上都没有,好恐怖啊,在那里怎么生存,他会不会有什么怪病。”   听到这句话的沈泽予恢复冷静:“别这样说,那里只是贫困山区,回来的第一天爸妈就让人带他去医院检查,没什么病。”   沈泽予被沈泽枫叫去,小辈们还在小声着讨论那个山区来的表哥。   “他应该长得很黑吧,我见电视上生活在山区的人都长得很黑。”   “他会不会很脏啊,吃饭不用筷子用手,咦~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听说他的成绩很好,不知道他高考多少分,能不能上大学。”   “那里的师资力量能有多好,和我们这边不一样,那点分数考个本科也算捡到了。”   戚栩还没有下来,正在喝茶的沈卓海皱着眉让佣人把戚栩叫下来。   佣人敲门时戚栩刚醒,正在阳台点香,他把香插进香炉:“昨天赶着出门没给你点香,今天补上点两根。”   戚栩知道今天会很吵,昨晚戴了耳塞睡觉,耳根清净睡到自然醒。   戚栩从楼上下来雷打不动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然后才看向客厅。   茶桌,沙发,游戏区所有人都直直地看着他,无一例外都是震惊好奇的眼神。   这个刚认回来的沈家孩子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少年人身姿挺拔,仿若修竹,气定神闲主家人的做派,不像是从山区出来的孩子,畏畏缩缩,眼神闪躲。   不黑,肤色甚至比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还要白皙,手腕上戴着一串檀香串,眼神毫无波澜起伏,整个人清冷又凌厉。   戚栩扫了一眼上一世那些所谓的亲戚,因小公司出了问题求到他这里的二表叔,他铁面无私地拒绝,骂他养不熟的白眼狼。   由于欠下的债务窟窿补不上,一而再再而三来家里借钱的小姑,他知道对方的债务是因为赌博欠下,让管家把人赶出去,怒骂他冷血无情的怪物。   还有那些和他同辈的表弟表妹,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表哥,每个人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大家还安在呢。”   一句问候,沈卓海脸色突变,曾云眉心紧皱,沈枫凯即将勃然大怒。   戚栩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话:“没人教过我如何向长辈们问好,我没家教,是我说错话了吗。”   一句没家教堵住了所有人的嘴,默默咽下训斥的话。 第05章   高考成绩出来了,沈泽予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笔记本,拿着手机在和朋友发信息。   他仰着头和沈枫凯说:“阿淮说网站太卡了,我这里也卡住了,怎么办。”   沈枫凯揉了揉他脑袋,安抚着:“别着急,考完你不是和他对过分数么,应该大差不差。”   曾云坐在两孩子的中间,她看着旁边一边玩贪吃蛇一边盘珠子的戚栩。   “小栩,是不是不会查成绩,让泽予帮你查吧。”   沈枫凯闻言看过去,不满道:“什么时候了还在玩游戏,自己的高考成绩都不在乎吗?”   他们沈家的小孩从小被教育在什么时间做什么样的事,戚栩这样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早就看不惯,要不是爸妈拦着说小孩刚回来给他点时间适应,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一番。   不知道玩游戏和在不在乎成绩有什么关联。   戚栩头也没抬,手指一动手串戴回手腕:“在乎,但有什么用,在乎的话网站就不卡了?还是说你是网站维护员,可以给我开个后门让我先查。”   沈枫凯气在头上,明显不悦,果然是野孩子,在外面惹了一身坏毛病回来。   先前他从视频里看到戚栩第一眼觉得这个弟弟是有野心并且非常聪明,没有问父母什么时候回家,每次结束通话都会说一句爸爸妈妈玩得开心。   在长辈面前假装乖巧,利用这点让他的爸妈起恻隐之心和愧疚感。   等到真正见面时,真面目完全展露出来,并非纯良无害。   他了解过戚栩的一些往事,十六七岁的时候和养父对打,伤了养父一只手,并被关进了警察局。   残暴,叛逆,经常逃课,品行不行,以后丢的也是他们沈家的脸。   就在沈枫凯准备教训戚栩时,沈泽予拉出了他的手:“哥,别生气了,我查完后帮他查就是,他可能真的不会查。”   这么好的一部手机用来玩单机游戏,看来也不会用电子产品,那应该也不会用电脑吧。   沈泽予敲键盘的手都快了起来。   戚栩懒得理他们,手机上的贪吃蛇吃得又胖又长,占据了整个屏幕,直逼第一。   沈枫凯被沈泽予劝住了,走到黑着脸沈卓海那边去。   刚刚两人的对话所有人都听到了,二表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指地说:“这孩子脾性大得很,挺好的,以后不受欺负,泽予脾气从小就好,就怕出了外面被别人欺负。”   沈枫凯说:“有我在,泽予不会被欺负,他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在座的人又夸沈枫凯说了几句有担当,有作为。   有大儿子在,沈卓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沈泽予一声惊呼:“阿淮的成绩被屏蔽了,前50名没跑。”   戚栩听到熟悉的名字晃了一下神,贪吃蛇差点撞上了墙,好在他及时转弯,没了心思玩,按下暂停键。   曾云开心地捂着嘴:“天啊。”   沈泽予又开始紧张了,一脸苦相靠着曾云的肩膀:“妈妈,要是我考砸了,不能和阿淮上同一所学校怎么办。”   曾云刚想说话,戚栩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母子两的温存。   打电话的是戚栩高中时的班主任赵文,高三重要时期每个周末来回到市里的重点中学拿模拟卷带给戚栩。   是唯一一个希望戚栩离开戚家村,离开山区的人。   在沈家人来接他的时候,赵文一个平时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重重地拍着他肩膀:“臭小子终于远走高飞了,离开这里好好享受属于你光明的人生。”   戚栩和上一世一样临走前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他,这几天依旧和他保持联系,说着首都的事和物。   戚栩知道赵文担心他适应不了首都的生活,他以此来给赵文一点心安。   只是这一世他不打算争了,不会有以沈氏的名义对母校进行捐赠,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母校建设。   “赵老师。”戚栩和电话那头里的人问好,“最近还好吗?”   赵文粗狂的声音提高了几个音调:“哈哈哈,好得很,你查成绩了么。”   戚栩说:“还没有。”   旁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赵文笑着和他说句滚,又不是你的学生,随后对戚栩说:“不用查了,你的成绩在我手里,戚栩,恭喜啊,你是我们市的理科状元!”   赵文很是激动,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在重复着:我就知道你小子大有出息,我就知道。   戚栩早已知道自己的成绩,很庆幸自己重生在高考之后,不然他不确定能不能考到上一世的成绩,现在重生的节点起码让赵文又高兴了一回。   赵文没有听到戚栩的回应,问:“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   戚栩笑了出声:“高兴坏了,感谢赵老师教导和帮助,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你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戚栩通电话并没有避着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全场的人都听到。   沈家人神色各异,听到这番话内心复杂。   赵文打了个冷颤,受不了戚栩说这些肉麻的话:“可闭嘴吧,别恶心我,市里要来人采访我给你回绝了,要是可以,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   他并不希望戚栩的身世被大肆宣扬,从而影响到孩子的正常生活。   赵文说了几句叮嘱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家人吧,他们肯定为你高兴,为你骄傲。”   会为他高兴,不过只是几秒钟的事,沈泽予因为估分和实际成绩有个十几分出入,委屈地哭了起来,全家人都忙着安慰他。   戚栩应声:“赵老师,你别高兴过头,下班骑车回家掉进沟里了。”   赵文笑着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曾云掩下眼底的悲伤,提起精神问:“小栩,是谁啊?”   “是我以前高中的老师。”戚栩收起手机,语气无任何起伏,“他告诉我,我是市里的理科状元。”   轮到曾云惊呼,嘴里喊着“天啊”,激动地搂住了戚栩:“真的吗,小栩,你好棒。”   她转头和沈卓海说:“老沈,小栩是市里的理科状元。”   沈家旁支纷纷出声恭喜,沈卓海终于扬起了一个笑容,但并未对戚栩说夸赞的话,生怕这个孩子骄傲自大。   “继续努力,高考只是人生中一小部分,以后的日子还长,脚踏实地慢慢走。”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沈泽予死死地握拳,因为用力指节泛白,双手忍不住颤抖,眼里都是悲愤。   几分钟后,沈泽予查到了成绩,看到成绩的那一秒他狠狠合上电脑,一言不发跑上了楼。   曾云被“啪”的一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泽予急匆匆地上楼,问道:“泽予,怎么了?”   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   沈枫凯打开电脑看到成绩查询网站:“泽予的成绩比预估的分数少了十几分,他自小要强,可能接受不了落差,我去看看。”   沈枫凯上楼后,沈泽予反锁着一直不开门,别无他法,他只能下来让曾云上去劝说。   曾云顾及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戚栩,又对沈泽予不放心,斟酌过后对戚栩说:“小栩,我上楼看看泽予,等会爸爸妈妈和你一起庆祝。”   戚栩无所谓地笑笑,贴心道:“没关系,你上去吧。”   曾云上楼劝说无效,沈枫凯又下来请沈海卓上去,弟弟尊敬父亲,应该会听他的话。   沈海卓在房门口说了几句话,沈泽予抽泣着打开了门。   沈枫凯见父母都进了房间便下楼招待客人,只见戚栩又出门了。   “站住。”沈枫凯严厉地喊住了戚栩,“客人还在,你要去哪里?”   每天都早出晚归,离开也不打一声招呼,曾云和他说过小栩好像不愿意和他们亲近,她走不进孩子的心。   一想到母亲每晚为戚栩睡不着,为这个家忧心他就心疼,然而这个不孝子还事不关己,依旧我行我素。   这个家究竟有多不好待,外面难道就比家好?   戚栩自若回头,坦然地和沈枫凯对视:“去哪?去庆祝啊,我考了理科状元,我自己不能开心,难道还指望你为我开心啊。”   说完后他潇洒地转身离开沈家,去找开心。   “咚咚咚。”   戚栩敲响了某出租屋的门:“你好,李恺兴在吗?”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小短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睡眼惺忪出来,眼睛都没睁开就朝门外伸手:“谢谢大哥。”   显然把他当成送外卖的,戚栩把门口的扫把递给他。   今天的饭怎么是长条的,点啥了。   李恺兴迷糊地睁眼发现自己拿着扫把,又看到眼前陌生的男人,慌张之余,一只手护着身上的两点,一只手拿着扫把对着戚栩。   “干嘛呢,劫财还是劫色。”   戚栩上下打量着他:“你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值得我劫色。”   李恺兴闻言改成双手紧握扫把:“兄弟,我这环境一眼看到头,有什么值得你劫。”   戚栩盯着李恺兴的脑袋:“我想劫你。”   李恺兴:“……”   妈耶,遇到人贩子了。   他问:“我这个年纪被拐也会有人要吗?”   戚栩了解李恺兴的脑回路,顺着他的话说:“很难转卖,但可以送去缅北割腰子。”   李恺兴捂住自己的腰子:“我肾亏你也要吗?”   戚栩:“……”   不想再和他贫嘴下去了,不然这一天就这样白白过去。   “我来聘请你当我的合作伙伴。”   李恺兴警惕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新型诈骗,我只是一个刚毕业考不上研,考不上公,在家啃老的大学生,叫个外卖还要分期,每个月要还花呗。”   戚栩开门见山:“你前几天是不是到沈氏面试过,但被筛下来了,我看过你的简历,根据上面地址找到了你。”   李恺兴问:“你是。”   戚栩说:“投资者。” 第06章   在得知对方是沈氏集团的人后,李恺兴迫不及待搬了张塑料椅子到门口:“家里没收拾,咱们就这里谈?高手从来不抱怨环境。”   戚栩坐在椅子上,观察着李恺兴居住的环境。   典型的一户一室的出租屋,公共浴室,公共厨房,公共阳台,楼道上挂满了滴着水半干的衣服。   上一世他手上的跨国项目终于签署合约,这也是戚栩第一次全权接手沈氏的项目,没有沈枫凯的插手。   李恺兴当时开心得像个孩子,在办公室学着人家高考完扔试卷,把手上的合同扔了,最后还得自己蹲下一张张捡回来。   李恺兴是他团队里的一把手,他亲自面试亲自下的offer,一手提携,跟在他身边做事,也陪着他一起熬夜,把办公室当成第二个家。   出事前一个星期李恺兴载着他来这边,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指尖夹着烟指着新建的写字楼:“戚总,五年前和你说的曾经创业成功是面试话术,骗你的,最后没找到融资工作室宣布破产,我又搬回出租屋,颓废了大半年,房租都快交不起,爸妈都让我回老家。”   “我原本都想放弃了,无意间看到沈氏发布的招聘信息,大学毕业后我的第一家面试公司就是沈氏,你爸没要我,那时就想着离开前故地重游,也算有始有终。”   他扬起了一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笑容:“没想到五年后他的儿子给我下offer,以七位数的年薪聘请我为项目总监。”   戚栩手上捏着烟没点着,摩挲着烟嘴:“我知道你创业没成功,要不然当老板的还愿意来我这里打工?”   李恺兴对戚栩说的话不惊讶:“不愧是你,话说,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出来单干,在沈氏束手束脚,完全发挥不了你的能力,我跟着你,咱们开个夫妻档如何?”   这种玩笑话李恺兴经常说,一般都是插科打诨就过去了。   戚栩垂着眸,没看到李恺兴眼里那抹认真:“再说吧。”   最后那支烟还是没点着,因为戚栩打算戒烟了。   李恺兴拿了一张小板凳坐在戚栩对面,这人看着年纪比他还小,真的是沈氏集团的人?   “那个,你在沈氏集团担任什么职位?”   戚栩收回眼神,说:“总裁他儿子。”   李恺兴一惊,屁股下小板凳不稳差点给戚栩磕了个头。   “沈少爷!”   戚栩纠正:“我叫戚栩。”   李恺兴没深究,以为他跟母亲姓,重说一遍:“戚少爷!”   重新再听一次这个称呼,戚栩颇有感慨,他死后李恺兴应该会辞职离开沈氏,拿着这几年攒下的老婆本继续创业,以他的资历这一次肯定会创业成功。   “在面试的时候你说过自己筹备了一个项目,可以把方案拿给我看一下吗?”   李恺兴这次彻底相信他是沈氏集团的人,这件事他确实是在面试的时候说过。   他屁颠屁颠地进屋拿电脑,一路上还拖着个充电器:“在这呢,你看看。”   戚栩听李恺兴说过他的创业方向,互联网方面,十年前互联网已经被大公司垄断,小公司再以这方面发展必定会遭到反噬,也极难从0到1,然而十年后互联网将迎来了一个大高潮,百花齐放。   戚栩以多活了十年的经验浅显地说了一下项目中的偏差,李恺兴立即茅塞顿开:“不愧是大公司的继承人。”   最后他又问:“我以后为你个人做事还是帮集团?”   戚栩说:“我以个人的名义聘请你,与沈氏无关。”   李恺兴了然,富二代出来创业,没在大公司里工作,退一步,为大公司的继承人干活也差不多。   “冒昧问一句,戚少,你的创业启动资金有多少?”   戚栩:“八百万。”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银行卡到账信息,他补充:“现在有一千万了。”   李恺兴:“……”   原来两百万在你们少爷眼里就是看看手机的事。   “你为什么放心将一千万的资金投资在我一个陌生人的身上,你就这么笃定我能成功?”   戚栩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看着面前刚毕业还尚青涩,眼里却依旧对未来充满着期待的李恺兴。   浑身上下都是劲儿,还没变成烟酒都来的老油条。   “你的能力不该被淹没在这股互联网热潮里,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为别人打工,更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我只是恰好看中你的能力,当然,谁也不能确认未来的事,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刚经历过面试被拒,同学都已经被大公司录取在朋友圈庆祝,而他每到深夜,一个人在大城市的出租屋忍不住焦虑,对自己产生怀疑,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如今从天而降一个人,对他抱有期望,诚挚地对他说:你的能力很强,我想和你朝未来一同前进,闯出属于我们的一片天地。   堪比婚礼现场的一句“我愿意”,怦然心动。   李恺兴心中无比感动,语气坚定:“戚少放心,我一定不负你所望,那一千万我会给你翻个好几倍……”   就在李恺兴宣誓期间,外卖小哥虽迟但到,急匆匆地上楼:“不好意思,刚刚路口出了事故,我帮忙报了个警耽误了一点时间。”   李恺兴双手接过外卖袋子:“没事没事,你辛苦了。”   送走外卖大哥后,李恺兴客套地询问戚栩:“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   戚栩不客气地说:“刚好没吃午饭,谢谢你的招待。”   上一世李恺兴没少讹他请客,这一世先下手为强。   李恺兴:“……”   你怎么好意思让一个点外卖都要分期的人请吃饭。   一份外卖哪里够两人吃,李恺兴着急忙慌到楼下饭店加急了两份小炒。   就这样一人捧一盒米饭,行李箱当桌子,上面放着两荤一素。   李恺兴本以为这位少爷只是一时兴起,意思意思吃几口,没想到吃得比他还尽兴。   午饭结束,两人加了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在线上聊。   李恺兴站在三楼的过道上,朝楼下的戚栩挥手:“下次再见。”   戚栩无言朝他挥了挥手,坐上的士离开。   李恺兴忽然朝天空大喊了一声:“啊——今天的月亮真没美……”   还没说完,隔壁传来婴儿的啼哭,房门推开走出一个妇女,张口大骂:“神经病啊,太阳当头哪来的月亮,小孩刚哄睡,你鬼叫什么。”   李恺兴立即向她道歉,灰溜溜地回到出租屋。   ——   这几天因为沈泽予高考分数的事,沈家人的心思都在他身上,没空管戚栩。   那两百万是沈卓海给他的高考奖励,没有实体礼物,应该是怕沈泽予看到了不开心。   沈泽予每天吃完早餐就不见了人影,有天戚栩醒得早,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听到沈泽予催促沈枫凯出门。   “哥,你快点,阿淮要和我商量填志愿。”   “你俩每天都见面,不急这么一会儿。”   “没有,他忙得很,还要到公司帮谢叔叔呢。”   沈家夫妇问过戚栩志愿相关的事,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处境,为了掩盖自己的野心而选择了计算机专业。   毕业后因为沈泽予跟着谢淮出国深造,沈卓海让戚栩进入沈氏从底层做起,美其名曰为了锻炼他的能力。   戚栩花了六年时间,从底层走到沈氏副总这个位置,为了股份和沈枫凯争了个你死我活,到头来逍遥自在的沈泽予得到了那一半股份。   现在他们问他志愿的事,戚栩在餐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Q大的金融管理专业。”   气氛一片诡异没有人说话,仿佛戚栩说了一件什么重大事件,其实不过是高考志愿而已。   沈泽予头顶犹如惊雷闪过,他以为戚栩不敢,也以为戚栩会掩饰,没想到这个从戚家村出来的野小子会明目张胆地和他争。   戚栩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他的现状,家人原封不动的宠爱,先前在圈子里交好的朋友依旧和他联系,归功于那一则广而告之“戚栩和沈泽予都是沈家孩子”的通告。   也归功于他依然姓沈,依然在首都沈家而不是戚家村。   戚栩真以为自己能抢得过他,他在沈家生活了18年,清楚了解这里的一切,看似圆满没规则,实则扇扇门后都是条条框框。   顶天的还有沈家长子沈枫凯,那就抢吧,看看这人能在沈家抢到什么。   沈家夫妇倒也没做出劝戚栩改志愿的事,只是微笑着说兄弟两一起上学还有个伴儿。   当天晚上吃的是沈泽予最喜欢吃的西餐,为了庆祝他终于定下了志愿。   星级西餐厅的主厨亲自到沈家为一家人做晚餐。   桌面放着精致的纯银刀叉,佣人已经上了第一份菜品。   沈泽予熟练地拿起刀叉优雅地切着食物,刀叉在陶瓷碟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此时他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得体,将这些年来所培训的餐桌礼仪发挥到极致。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戚栩,对方正在把玩着刀叉,并未动手切食物,看着是不会用这套餐具。   今天过后将会有人议论真少爷的行为举止,就算有血缘关系又如何,沈家要是一位拿得出手无关血缘只关面子的的完美少爷。   18岁的戚栩扫了一眼桌上的人拿餐具的手势,有样学样,但由于没有接受过餐桌礼仪培训,刀叉在瓷碟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家人欲言又止,沈泽予在阴阳怪气,戚栩直接扔下刀叉,满身戾气离席。   事后他听到家里的佣人的议论。   “还是留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孩子拿得出手,他竟然不会用刀叉,看着真丢人。”   “他不得先生和夫人喜爱是正常的,野蛮粗鲁,泽予少爷气质优雅,是我我也对泽予少爷宠爱有加。”   戚栩放下刀叉,对一旁的佣人说:“帮我拿双筷子。”   这个时期的戚栩确实是不会用刀叉,死过一次的戚栩不屑于用这点小事来打某个人的脸,同样也看出了他放在自己身上看戏般的眼神。   那就将不会贯彻到底,没什么可丢人的。   沈泽予似乎没想到戚栩这个举动,放下刀叉说道:“筷子出现在西餐桌上不符合礼仪。”   “是吗,没人教过我这些。”戚栩抬眸看他,眼里的冷冽几乎姚凝成实体,“那你现在和我说话是不是也不符合礼仪,食不言寝不语。”   沈泽予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充血,顿时恼火:“你……”   沈枫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声令下:“拿双筷子吧。”   很快佣人把筷子放在戚栩面前,他熟练地夹起一块扇贝放进嘴里,用餐期间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沈枫凯垂头掩下眼底的不忿。 第07章   沈泽予从德国回来一直出现在公众视野,如常地参加同学聚会,网球友谊赛种种,身边依旧聚集了交好的圈内好友,与以前的生活无异。   反倒戚栩一直没露面,他被接回沈家已经半月有余,外界一直对沈家真少爷议论非非,好奇与猜测,渐渐地对沈卓海那句“一视同仁”产生怀疑。   谣言再次将沈家推上风口浪尖,沈卓海每天为了处理各种事忙得不可开交。   周五早上,一家四口正在餐厅享用早餐。   沈泽予注意到父亲的脸色,关切地问道:“爸爸,最近没有休息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叫关医生来家看看。”   沈卓海揉了揉因休息不足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没事,只是有点失眠而已。”   沈泽予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父亲有失眠的症状:“哥,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沈枫凯拿起枫糖浆倒在沈泽予面前的华夫饼上:“公司没出事,小孩子家家别管这么多。”   沈泽予欢喜父母和大哥把他当成小孩,因为这是对他的宠爱,但又不喜欢他们什么都瞒着自己,只和他说私事,不和他说公司的事。   不和他说,难道要和戚栩说吗?   “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我有能力帮你们分担家里。”沈泽予佯装不满,“难道让我干看着爸爸为家里操劳,我做不到。”   沈卓海看着看着沈泽予的眼神越发慰悦,不愧是他亲自教育培养的孩子,天真之余不乏担当。   “有泽予这句关心,爸爸今晚肯定可以睡一个好觉。”   曾云嗔怪地看丈夫一眼:“儿子是神仙丹药是吧,等会还是让老关来一趟比较稳妥。”   沈泽予应和了几句,再问:“哥,到底怎么了。”   沈枫凯说:“爸想让戚栩代表沈家出席方家小女儿的成人礼。”   沈泽予闻言放在腿上的手死死地拽紧裤子。   以前这些家族小辈的宴会都是由他代表出席,虽说小聚会不比商业宴会的规模,但这些人都是各大家族备受瞩目和宠爱小辈,同样也有家族的继承人。   什么样的人进入什么样的圈子,这是他们不成文的规定。   裤子上的手倏然放开,沈泽予脸上不显情绪:“太好了,他们和我说过想认识……二哥,刚好我那天有点事,我让他们好好照顾……”   沈枫凯知道沈泽予误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说道:“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会,让他一个人出席宴会保不准会得罪人而不自知,你和他一同出席,他露个脸就行。”   父母没有亲自置办宴会把戚栩隆重介绍出去,只是打算让他出席其他家族的宴会露个脸,显然是不重视戚栩。   也是,连刀叉都不会用的人,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沈泽予笑笑:“大哥放心吧,参加聚会的都是我相熟的朋友,就算二哥做错了事,他们也不会计较的。”   正说着,当事人睡眼惺忪地下楼,走到餐桌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不过心地打招呼:“早上好。”   曾云让佣人给戚栩上早餐,戚栩扫了一眼西式早餐,兴致缺缺,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起来。   沈枫凯在餐桌上通知戚栩:“下午你和泽予出席一个聚会,你不认识人也没参加过,不要做其他无谓的事,跟在他身后就好。”   两秒后戚栩放下手里筷子:“这么怕我做错为什么还要让我参加。”   这些天他们确实忽略了戚栩,主要原因还是戚栩和他们不亲,他们无法把一部分的感情从贴心的小儿子身上住冷漠亲儿子身上转移。   他们需要给予的情绪价值对等的回报,而不是一昧地付出。   沈卓海语重心长以及告诉他这个事实:“小栩,现在你是沈家人,不是在戚家村,总得要出去见见世面,多学习学习。”   戚栩重复沈卓海的话,意味不明:“见见世面,多学习学习。”   他拿起手边的餐巾纸擦嘴,提起了点兴趣:“好啊,那就去看看。”   参加聚会之前,戚栩还出门了一趟,回来时沈泽予已经换了衣服,一身精致的行头,连头发丝都经过精心打理。   曾云看到戚栩姗姗来迟,催促:“小栩快上去换身衣服,可不能迟到了。”   戚栩带着一个礼品袋小跑着上楼,不到两分钟又拎着这个礼品袋下来。   “走吧。”   曾云犹豫着说:“怎么不换身衣服?是不是不知道穿什么。”   戚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黑色外套,休闲裤运动鞋,他说:“我觉得这身衣服挺好的。”   曾云刚想说什么,已经在车上的沈泽予说:“妈妈,快要来不及了。”   戚栩拿着礼品袋上车,沈泽予用余光瞄了一眼,皱皱巴巴的也不不知道装什么垃圾。   上车后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是两人无话可说,二是戚栩睡了一路。   直到司机说了一句:“两位少爷,到方家庄园了。”   戚栩才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别无想法地下车。   沈泽予来过这边好几次,方家的小女儿方倩是他的同班同学,经常邀请他们到家里玩,有时候沈泽予会参加,有时候不会,取决于谢淮出不出席。   今日是方倩的成人礼,受邀都是亲近的好友同学以及同辈亲人,必定不会空手而来。   方家佣人熟练地到沈家后备箱拿上精美的礼品袋,跟在沈泽予身后。   而戚栩不紧不慢地跟在佣人身后,甚至还有心思随手碰了一下旁边的玫瑰花。   今日生日宴主人公方倩一袭高定粉色碎钻公主裙站在布置的花海中和小姐妹拍照,边上还有不少相熟的朋友,无一例外都是穿着礼服盛装出席。   沈泽予的出现引起了不少注意。   前段时间沈家抱错孩子之事沸沸扬扬,事后沈泽予出现过,也不过是在交好的圈子里活动,哪像今天这样的大规模聚会。   方倩见状朝沈泽予热情地打招呼:“学委,你来了,”   沈泽予笑了笑:“生日快乐,语文课代表。”   围了这一整圈都是他们班玩得好的同学,平时都是以班里职位称呼对方。   听到耳熟的称呼仿佛他们还在高三,一个个热情到不行。   “最后一次叫了啊,上了大学哪还有学习委员和语文课代表。”   “羡慕一起上同一所大学的人,续高中情谊。”   “班长和学委不就是,两人还是同一个专业,说不定是同一个班。”   沈泽予听到有人把学委和班长放在一起,心中阴霾瞬间消散。   宛如他们两个就是天生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高度,就算不是真实姓名,单纯只是职位,但有明确的指向都会让他心情愉悦。   他看了一眼方家佣人,后者捧着一份礼物上前。   “这是我爸妈给你准备的成人礼物。”沈泽予也递上自己手上的礼盒,“这是我的,希望你喜欢。”   方倩开心地接过:“替我谢谢叔叔阿姨,也谢谢你为我准备礼物。”   沈泽予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二哥也来了。”   沈家大哥是沈枫凯,结合前段时间发生的事,那二哥是谁,不言而喻。   众人纷纷往后看,只见佣人,不见其他人。   突然,粉蓝花海中探出一颗头,表情疏淡和众人对视:“你们是在找我吗?”   一身黑衣藏着花海中的戚栩宛如黑暗使者,看似慵懒随性,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晕染着淡淡的疏离与冷漠,清俊的脸显得矜贵。   在场见过沈家夫妇的人不免惊叹。   “长得也太像曾阿姨了吧。”   “其实也很像沈叔叔,神态很像,也很像沈大哥。”   “这不是废话,亲生儿子哪有不像的。”   沈泽予听到这些议论声咬了咬牙,看着戚栩的眼神带着火苗:“二哥,这位就是方伯伯的小女儿方倩。”   二哥一响,没好事登场。   戚栩朝方倩走去,礼貌道:“祝你生日快乐。”   方倩是外貌主义者,颜控,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帅哥站在她面前对她说生日快乐,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   “谢谢你的祝福,那个,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戚栩说了自己的名字后,方倩没忍住地说:“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一旁有人起哄:“这可是我们的方公主,一句生日快乐就给打发了?参加生日宴不带礼物吗?”   说话的人是宋家二少宋若明,平日跟沈泽予最要好,同个圈子经常一起聚会。   有了他开口,与沈泽予一起玩的朋友纷纷应和。   “也不是非得要礼物,就是一个心意。”   “礼轻情意重嘛,课本都有教。”   按道理来说戚栩和方倩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并不相熟,沈家夫妇又为方倩准备了礼物,他的那一份心意也在里面。   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空手而来,或者又因为没人敢反驳宋若明的话。   因为宋家是医生世家,宋若明的父亲更是首都医院的院长,和各大家族当家人有密切联系。   此时的方倩看出了宋若明在故意刁难,皱眉不爽道:“宋若明,你生日还是我生日,轮得着让你帮我讨生日礼物吗?”   沈泽予默默地在看戏,戚栩没准备礼物更好,要是真准备礼物了,这个乡下人准备的礼物哪拿得出手,到时候又被嘲讽一番。   今晚过后戚栩没礼貌,没礼节,甚至是更严重的恶习,将会永远烙在这个刚被沈家认回来的亲生儿子身上。   在一片讨教声中,戚栩从礼品袋拿出一份没有包装的礼物,扫一眼刚刚说话的人,眸光晦涩不明:“还以为刚高考完大家都把脑子丢了,没想到还记得礼轻情意重,丢了一半没丢完。”   方倩惊喜地叫了一声“啊”,双眼发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美乐蒂,这是限量版的玩偶。”   戚栩抬手放在沈泽予的肩膀上,神情放松,实则用力地捏住他的肩膀作以警告。   “当然是我的弟弟告诉我。”   一字一句透露出冷冽,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的肩膀捏碎。   根本没说过方倩的喜好的沈泽予瞳孔震了震,肩膀的痛楚让他回神,扬手拍开。   惊恐万分,直喘着气。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班长来了”。   礼物插曲就此略过,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了与白毛一同走进来那个高挑挺拔的身影上。   沈泽予不再去管戚栩,紧紧地盯着那人,不舍得把眼神放到其他地方。   站在方倩身前的戚栩低声道:“不要去一楼休息间。”   方倩闻言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戚栩已经走到一旁。 第08章   “阿淮,能不能走快点两步,怎么还有心思赏花。”徐亦辰边催边往后看。   只见身后的人凑近看着那一朵挂着水珠的玫瑰花,指尖碰掉了那水滴才满意地抬头。   谢淮单手捧着一份礼物,嘴角挂着点笑:“我挺有心思的,你是不是紧张了。”   徐亦辰被戳破了心思,嘴硬不承认,慌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白毛:“我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我生日,我生日早过了,我现在是成年人。”   语无伦次,眼神闪躲,不自觉地舔唇,他不紧张谁紧张。   谢淮认同他的话,点头:“成年人了,已经不属于早恋的范畴。”   徐亦辰骂了一声,装不住了,试图在兄弟身上寻找自信心:“你说,我表白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谢淮抬手把凑到跟前白毛推到一边:“没染之前百分之五十,染了后……。”   徐亦辰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想把头发给染回来,被谢淮提溜住衣领:“来回一趟生日宴都结束了。”   徐亦辰丧着个脸:“那怎么办?”   谢淮说:“让她戴上墨镜。”   徐亦辰:“……”   你还别说,这人的语气一本正经,看着像认真给他的意见。   徐亦辰顶着一头白发忐忑地走进生日宴,本以为自己会是全场最吸晴,然而全场的目光都被兄弟给抢走了。   包括自己喜欢的人。   该戴上墨镜的应该是他自己。   “班长,好久不见。”   “谢师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班长,还以为再见就是大学生呢。”   “班里的班干部齐了,就差老班。”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现场欢声笑语,朝气蓬勃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淮不属于纯好学生这一类,是班长,并不全然为老师服务,更多偏向学生,会和老师进行周旋。   经常出没在小池塘边,围墙等地方,拿外卖,上学迟到爬围墙种种,地中海常年追逐的对象。   是周一升国旗学生代表,同时也是读检讨背上警告的学生。   有一次在网吧被地中海人赃并获,原因是谢淮带不动徐亦辰,段位一路朝黄金跌去,气得他打开奥数教学视频,看入迷了没来得及跑。   谢淮让老师又爱又咬牙,爱他的的学习成绩,爱他的性格,但有自己的想法,比同龄人更成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比起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更多像平级对等的关系。   灯光和目光尽数拢在青年身上,谢淮穿着一件白衬衫,清爽又干净,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向众人,彬彬有礼,眼眸里始终没有落实点。   角落里戚栩悠闲地晃着酒杯看着场中央那个万众瞩目的身影,和依旧跟在他身边的沈泽予。   这是戚栩上辈子第一次见谢淮。   整个生日宴沈泽予都和他并肩站着,也包括后来发生休息室偷看事件,戚栩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人谴责,与谢淮交好的徐亦辰尤为愤怒。   戚栩和徐亦辰打了一架,矜贵的少爷怎么可能打得过从醉鬼手上锻炼出来的戚栩,就在戚栩握着拳头对着徐亦辰的脸打下去时,被谢淮拽住了手臂阻止。   不是责怪的眼神,而是担心,是对徐亦辰的。   他语气平静:“够了。”   戚栩满身戾气冷眼和他对视,挣脱了他的手。   谢淮身边总是跟着很多人,那些人见他出手,纷纷推搡着戚栩,将他隔开,讨伐并将他赶出生日宴。   从此,戚栩与这些少爷小姐聚会毫无干系,也落下了恶名。   戚栩以为变了,实则没变,谢淮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现在他才悟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和上一世一样,他永远都是格格不入的那个。   倏然,本该和身边人交谈的谢淮抬眸看向角落,戚栩猝不及防撞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神清明,没有探究,错愕一闪而过。   戚栩的手一顿,酒杯里摇晃的液体慢慢恢复平缓,他面色不改别开了眼神。   徐亦辰顺着谢淮的眼神看过去,认出了角落里的戚栩:“哎,那不是……”   沈泽予时刻关注着谢淮,抢过徐亦辰的话:“那是我的二哥戚栩,他第一次参加聚会不知道规矩,希望大家多多见谅。”   徐亦辰想到沈家前段时间抱错之事,又结合当时在网吧遇到对方穿海中的校服,脸上顿时变化万千。   他这人藏不住事,有话就说:“他不是海中的学生,为什么……”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截然而止。   嘶,疼死了。   徐亦辰瞪着谢淮,后者微笑:“不是要去送礼物吗。”   徐亦辰和谢淮十几年好友哪会看不出这人在转移话题,撑伞撑上瘾了是吧。   他没继续说话下去,把手上的礼物递给方倩,眼神没敢正视她:“生日快乐,随便买的,不喜欢拉倒。”   方倩提起裙摆踢了徐亦辰一脚:“今天我生日,你能不能说话好听点,还有,你这白毛难看死了!”   徐亦辰默契地躲开没挨到踢,装模作样捂着小腿:“我俩从娘胎就认识了,每天都见面,好话年年都说,哪有那么多好话,我这 白毛帅呆了好不。”   两人一见面就掐架,众人已经习以为常。   还是谢淮把礼物递给方倩才阻止了这场小学生吵架,他再看向角落,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沈泽予和宋若明对视相望,后者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沈泽予若无其事移开眼神,笑着问谢淮:“阿淮,若明说过几天出海,你去吗?”   谢淮放下手里的果汁,没有去看沈泽予,礼貌回绝:“应该没有时间,公司很忙。”   沈泽予紧张地扣着手指,期待看着他:“半天而已,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谢淮的眼神停在了游泳池边上,应付道:“你们玩得开心。”   沈泽予的失望尽在眼底,还没来得及对谢淮说没关系,人被徐亦辰揽住肩膀带走了。   沈泽予羡慕地看着谢淮肩上的那只手,所以一同长大的情谊是这样,自然地身体接触,随意地开着玩笑话。   沈泽予怪父母为什么在他六岁的时候搬离了爷爷住的地方,不然他也会和谢淮一同长大,一起上学。   不至于高中才再次相遇,高三重新在一个班,还是他让曾云去联系谢淮的母亲,他们才得凭借长辈的关系才得以继续往来。   幸好,他们在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没有人搭理的戚栩拿着酒杯离开角落,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走到泳池边上,一位单手捧着托盘的服务员迎面朝戚栩走来。   不知是被空气绊倒还是腿脚发育不全,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朝戚栩冲过来,戚栩把手上的礼品袋往后背上放,对方托盘上的酒全然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瞬间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年轻的服务员诚惶诚恐双手合十,眼泪即将落下:“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不要告诉主人家,这是我的第一份兼职,如果被组长知道了我就会辞退。”   戚栩冷漠地看着他:“没关系。”   服务员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央求的话哽在心头,半晌后他才说:“我带你去一楼休息间换衣服吧。”   戚栩说:“好。”   服务员小心翼翼观察着戚栩的表情,发现他并无异样,讨好地朝他说:“礼物贵重,我来帮你拿。”   说着便伸出手想拿过戚栩手中的东西。   戚栩冷冽的眼神看过去,眉眼间黑沉沉。   服务员心里一凛,被吓得不敢动作,一声不吭地带着人继续走。   前面就是休息间了,戚栩开口:“我可以自己去清理。”   服务员怕自己的行为引起怀疑,没有继续把戚栩带到休息室,只是默默地看着戚栩走进休息室的门厅。   就在服务员转身离去时,戚栩从门厅拐进隔壁小楼,径直地上楼直奔小阳台。   这个阳台周边爬满了绿植,隐秘而昏暗,同时正对着休息室正门高处可以将院子里外尽收眼底。   戚栩在栏杆上找了个位置架起手机,点开了录制功能,等待第二个他的出现。   无聊中他下意识摸口袋,竟给他摸出一盒烟,上午见李恺兴时这小子给他塞的,黄金叶。   说是昨天租下两层办公楼签下合同,对方出手大方给了他两盒,有福同享一人一盒。   戚栩重生后没抽过烟,一是这具身体还没烟瘾,二是他死前有意要戒烟,现在无痛戒烟。   他对自己的自控力没有信心,只要点燃一支烟,就会有第二根,第三根,乃至一整盒。   心里莫名有点烦躁,戚栩倚在栏杆边上,从烟盒拿出一根才发现没有打火机,更烦了。   吱呀一声,阳台门被推开了。   这个地方很隐秘,只有主人家才知道,还是长大后的方倩告诉他。   戚栩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幽潭的眸子微微眯起直面闯入者,犹如一只蛰伏准备进攻的猛兽。   谢淮对上那双警惕的眼睛,并没有被吓退,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没带武器,需要搜身吗?”   戚栩看到来人,警惕依在,试图从谢淮的眼神里寻找他到此处的目的。   无果。   依旧是那么的纯洁无害,和他身上的白衬衫一样。   和前两次见面不同,此时的戚栩浑身都是刺,一旦接近,必定会被扎得体无完肤。   “谢淮。”谢淮宛若看不到戚栩眼中的不欢迎,径直地朝他走去,“你呢?”   戚栩连警告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对方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   “戚栩。”   隔着酒味,戚栩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木质香,和他的沉木手串有点像。   谢淮垂眸,看着眼戚栩熟练地指尖夹烟的动作:“哦,在抽烟呢。”   戚栩:“……”   嘴头敲了敲烟盒,他翻开盖子将烟放回去。   谢淮闻到刺鼻的酒味,又说:“还喝酒了。”   戚栩本不想解释,但今晚他的确没有喝酒,不想任人冤枉。   “没喝,酒洒身上了。”   不多时,谢淮递过来一块灰色手帕和一包湿纸巾:“擦擦。”   衣袖上全是酒,隔着衣服紧贴皮肤,黏腻到不行。   戚栩犹豫了半秒接过谢淮的东西,转手把礼品袋递给他。   “今天不是我生日,还有礼物?”谢淮轻笑,“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然后他打开了看了一眼,一顶眼熟的帽子在里面。   谢淮脸上也不见尴尬,平静合上:“物归原主。” 第09章   戚栩拉下外套的拉链,手已经放在衣服上,转头和那坦荡的眼神对视。   谢淮关心且热情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戚栩冷漠地拒绝:“不需要。”   见对方并没有收回眼神的意思,戚栩脱下了外套,里面还穿了一件白色T恤。   他弯腰把外套放到椅子上,轻薄的衣料下脊椎骨微微凸起清晰可见,身形单薄,显得衣服松松垮垮,那劲瘦的腰看着一手就能圈住。   手臂内侧的软肉有一道结疤脱落变成嫩粉色的圆形伤疤,应该是刚痊愈,顺着手肘往下,小臂上还有深浅不一,已经变成浅褐色的伤痕,圆形,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和划伤。   戚栩正在低头擦黏腻的酒渍,蓦然被抓住了手臂,不重不轻,没有弄疼他,也让他不可轻易挣脱。   身后的人问:“怎么弄伤的?”   同是拽住手臂,上一世是劝架,这一世是担心,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也可能是灯光太暗他看得不清楚。   戚栩扫了一眼手臂上最新的伤,那是高考后他被绑在柴房,晚上戚国辉喝醉酒叼着烟摇摇晃晃地进来,嘴上说着养不熟的白眼狼,真以为自己真能远走高飞?做梦去吧,你永远都是姓戚。   戚栩凶狠地看着他,眸光深寒刺骨,狠厉而冰冷,像只刚成年的小狼崽。   戚国辉被这一眼吓得顿时酒醒了一半,两年前被打断的手臂隐隐做痛,他恨得咬咬牙将烟头直直地按在戚栩的手臂内。   浑浊的空气中混合着肉烧焦的味道。   灼热的疼痛让戚栩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他忍着痛奋力而起一头把戚国辉撞到门框上,脑袋顿时鲜血直流。   酒彻底醒了,戚国辉惊恐地手脚并用爬出了柴房,并拿出两把锁重新锁上。   戚栩挣脱了谢淮的手,不太在意地说:“烟头烫伤。”   谢淮看着小臂上的划痕:“这些呢。”   戚栩的耐心几乎殆尽:“椅子腿,酒瓶,手边的任何东西,反正酒鬼都是这样,喝醉了就发酒疯。”   沈家“抱错”之事谢淮有所听闻,家中长辈在茶余饭后表示世间竟然有这种事,对两个孩子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沈卓海在公众面前表示两个孩子视为己出,圈内人对他的做法表示赞许,不愧是大家族当家人的作风。   沈谢祖辈交好,在沈桌海一家还没搬离主宅时两家经常走动,但随着时间迁移,家族事业蒸蒸日上,沈卓海夫妻搬走,两家十几年甚少走动。   对于别人的家事谢淮没过多关注,但长辈嘱咐他要多加照顾沈家孩子,至于是哪一位不置可否。   “打你的人安然无恙?”   戚栩嗤笑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地说:“断手,9级伤残。”   谢淮久久没有说话,这些娇贵少爷哪听过这种事,怕不是被吓傻了,就在戚栩准备下逐客令时,少爷终于开口了。   “那还是下手轻了点。”   戚栩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玩味地看着谢淮:“高考成绩被屏蔽的好学生在教唆我犯罪?”   谢淮随意地靠着栏杆:“你怎么知道我高考成绩被屏蔽了?”   戚栩顿感无趣,擦完手臂后刚想把手帕扔进垃圾桶,明晃晃发现上面的logo,五位数的手帕,四位数的帽子。   果然是少爷做派。   楼下传来一声尖叫,戚栩顺顺势手帕放进口袋,走到栏杆边上。   只见一个穿黑色卫衣外套的男人低着头急匆匆逃跑,不久后,一位穿着方宅统一服装的女孩惊慌失措追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有色狼。”   等到两人都彻底走出休息室后,戚栩才拿起栏杆边上的手机。   谢淮发现手机屏幕正在录像,也就是说戚栩提前在这里布置好一切,守株待兔,而且刚刚逃走的那个人穿着和戚栩一样的衣服。   戚栩关闭录像,恐吓这位未经世事的少爷:“刚刚你教唆我犯罪的过程被记录下来了。”   谢淮淡定地“哦”了一声:“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再说一次,这一次下手可别这么轻。”   前院正在进行生日许愿仪式,两层蛋糕上插着精美的蜡烛,方倩一身抹胸白色长裙站在蛋糕前,闭着眼睛许愿,还没吹蜡烛,佣人边哭边跑过来。   “小姐,一楼休息室有色狼。”   喊话的人是跟在方倩身边服侍的小季,领口的扣子还没有来得及扣上。   方倩见状赶紧让人拿一件衣服给小季披上,也不管自己的生日宴还没有结束,安慰她:“你先别哭,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小季紧紧抓着外套,哭红了眼圈:“我在一楼休息室换衣服,明明都已经锁门了,但有人藏在里面,我刚脱下外套,阳台外就闪过一个身影。”   听到熟悉的关键词,方倩心中一紧莫名地想起戚栩,她刚刚带着小姐妹到二楼换礼服了。   在场的都是些十七八岁心中充满正义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对这等恶劣事件表示愤怒。   “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们方公主的生日宴上做出这种事。”宋若明有理有据地分析,“今天受邀的都是我们海中自己人,大家平时什么样都知根知底,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有人应和他的话:“这里不一定都是自己人吧,戚栩不是第一次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吗?”   宋若明皱眉,似乎不认可他的话:“不可能吧,那可是沈家二少爷。”   又有人问小季:“你有没有看到偷窥的人穿什么衣服?”   小季抹掉眼泪,想了两秒后说:“穿黑色衣服,有帽子的。”   “这不正是戚栩今晚的穿着吗?今晚每个人都盛装出席,只有他一个人穿休闲装。”   “又没有人看见他往休息室那边去了。”   “要不要查监控?”   方倩说:“那边监控坏了,还没来得及安装新的。”   众人身后响起一把弱弱的声音:“那个,我不小心把戚栩少爷的衣服弄脏了,刚刚带着他到一楼休息室换衣服。”   全场哗然一片。   “真是他!”   “亏我还说他长得这么帅,原来品行这么让人作恶。”   沈泽予为戚栩辩解:“我二哥不是这样的人,光凭这些人的一己之言就此定罪吗?”   徐亦辰心头觉得不对,下意识地找谢淮,发现这人在关键时刻不见了。   你学弟都要被撕烂了。   就在所有人一众讨伐戚栩时,当事人气定神闲踱步过来。   “可以吃生日蛋糕了吗?”   戚栩此时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黑色外套不知所踪,更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有人问:“戚栩,你的黑色外套呢?”   戚栩回:“沾了酒,脱了。”   他反问:“有问题吗?”   宋若明一副好人姿态:“没问题,服务员说你到一楼休息室换衣服了。”   戚栩否认:“没有。”   这一次更是诡辩。   小小的服务员怎么有胆子撒谎,这里每一个人非富即贵,都是有权有势的少爷小姐,就算不怕他们也会忌惮他们身后的家世。   “那你到哪里换的衣服,有人证吗?”   戚栩抬眼:“怎么?在审我?”   那人被戚栩的眼神吓得一悚,明明他才是嫌疑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   宋若明再次跳出来:“戚栩,有人看到你到一楼休息室了,刚刚又发生了偷窥事件,我们大家都在前院庆祝生日,只有你不在,如果没有人证明,那你就是偷窥的变态。”   徐亦辰说:“这么轻易定论是不是太草率了,阿淮也不在,你是不是要说他也是嫌疑人。”   沈泽予比自己被诬陷还要着急:“阿淮怎么可能是嫌疑人。”   宋若明眉间有一丝不悦,忍住了,疯狂给戚栩按上罪名:“没想到你原来是喜欢偷看别人换衣服的变态,太恶心了,泽予还维护你,浪费他对你的信任,乡下来的果然拿不出手,饥不择食得连一个小佣人都不放过,没吃过好东西啊。”   宋若明说的这番话十分过火,已经上升到人格侮辱和牵扯到无辜的人。   方倩紧蹙眉头,但她一个女孩确实不好开口,徐亦辰见状当场呵斥:“宋若明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尊重点。”   戚栩环视了一圈,上一世和他打架的人为他说话,受害者也发生了改变,他明明改变了轨迹,这些人依然没打算放过他。   他平静地走到宋若明跟前,轻声道:“如果我现在报警,申请查那个服务员的入账明细,你说会不会查到你的转账记录。”   “这么卖命替沈泽予出气,你看他正眼瞧过你吗?人家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   字字句句宛如恶魔低语。   宋若明被人戳中了心中痛事,气血快速上涌,面容扭曲一把拽着戚栩的领子,即将一拳挥下。   那个看着弱不禁风,处在弱势的戚栩一手挡住了宋若明的拳头,反手将人擒于压倒在地,单膝重重跪在他后腰死死地抵住,扯着他的头发往地上摩擦。   上一秒看着好好的一人,下一秒莫名地有种难以言喻的疯感,让人毛骨悚然,也无人敢靠近。   宋若明发出惨烈的叫声,脸上都是血痕,声音发抖,还在嘴硬:“各位,戚栩恼羞成怒,还打人。”   就在众人准备上前拉开戚栩的时候,一群保镖走过来,谢淮悠哉地跟在后面看热闹。   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被保镖架住,看到宋若明忍不住开口喊:“表弟,救我。”   自身难保的宋若明一听到这个称呼心如死灰,他奋力挣扎想要逃走。   戚栩轻而易举将人拽起来,推到泳游池边上,一脚把宋若明踹进了满水的泳池。   人高马大的宋若明入水溅起了一片水花,戚栩用身躯挡在了蛋糕面前,对着方倩说:“遇水则发,切生日蛋糕吧。”   上一世时隔十年,方倩将自己成人生日宴的始端告诉戚栩,还是归国不久的宋若明醉酒后说漏嘴,不打自招,才得以让蒙受冤屈的戚栩得以沉冤得雪。   重来一世,戚栩怎么说也要保住方倩的成人生日宴圆满结束。   继而他和谢淮对视,后者挑眉:“不用说谢谢,都说了我叫雷锋。”   戚栩移开眼神没搭理他,这人出手的理由至今是迷。   这一次他的身份表露,不像网吧那次互不相识,就以他和沈泽予的关系,没这个道理帮他。   现场一片狼藉,方倩还是赶在蜡烛燃尽之前吹了蜡烛,切了生日蛋糕,成年生日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   只是事情还没有结束,戚栩成为全场新的瞩目焦点,他一把搂住脸色惨白的沈泽予。   在外人看来两人兄友弟恭,刚刚沈泽予还开口维护戚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感情。   “弟弟,人家要给你出气你没拒绝,按道理你也是参与者,是要定罪的。”   沈泽予浑身发抖,目光中含着恐惧,说不出一句话。   戚栩冷笑着把手上的蛋糕拍到沈泽予的脸上,沉声道,“你当你的优雅少爷,我当我乡下来的野小子,和和平平不好么,非得招惹我。” 第10章   今晚发生的事惊动了方家长辈,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孩子的小打小闹,后来看到宋若明脸上的伤痕以及可能涉及民事案件,在场都是各家少爷小姐,不能在方家出现一点差错,方家家主不得不出面处理。   当事人被安排在偏厅,湿身的宋若明和被蛋糕糊了一脸的沈泽予被带下去清理。   小季狠狠地瞪着穿黑衣服的男人,要不是被保镖拦着,她已经上去甩他两巴掌,再给他来一脚。   黑衣服的男人看着二十出头,没有小姑娘扛得住事,缩着一团瑟瑟发抖。   只有戚栩一边翻看刚刚拍的视频一边悠闲地盘珠子,不多时,旁边坐下一个人。   这件事什么时候出现第六人。   戚栩闻声看去,谢淮正拿起桌上的茶杯,看到对方在看自己还问:“要喝吗?”   戚栩问:“你怎么在这里?”   谢淮不慌不忙抿了一口茶才说:“害怕你把我教唆你犯罪的证据交上去。”   这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真是这么害怕,早在阳台把他的手机抢走删视频。   戚栩上下看他说:“那你想怎么做,杀人灭口?”   “收买你吧。”谢淮语气随意,也没怎么过心,单纯只是想挑起一个话题,“你喜欢什么?”   戚栩几乎确定谢淮是要留在这里看热闹。   他说了个俗不可耐的喜好,当然也是每个人都无法拒绝的东西:“钱,你打算出多少钱买断这个视频。”   万一呢,谢淮是真有钱。   方家当家人方嘉城的出现打断了两人不算正当的买卖交易。   方嘉城和每位家族当家人一样,保养得非常好,穿着黑色新中式盘扣衬衫,头发一丝不苟,鹰眼般的眼神扫视全场,威严十足。   小季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先生。”   那所谓宋若明的表哥更是,见到方嘉城抖得更厉害了。   戚栩不咸不淡看了一眼方嘉城,继续低头看手机。   方嘉城见状放在戚栩的身上的眼神更有压迫感,后者宛若察觉不到,没有丝毫反应。   大智若愚,还是真的没有一点眼力见。   倒也不见得是害怕,方嘉城听说宋家小少爷和沈家小少爷的惨状都是出自这位沈家刚认回来的少爷的手笔。   “方叔。”谢淮坦然自若和方嘉城问好。   方嘉城审视的眼神在听到这声称呼时尽数消失,笑得格外和蔼:“阿淮啊,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方叔叔先跟你说声不好意思,你没受伤吧。”   谢淮从小被谢秦两家带着出席大场面,炼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熟络地接下话:“是我们要跟方叔说一声抱歉,方倩筹备已久的成人生日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叨扰了方叔休息。”   戚栩上辈子没见过谢淮说鬼话,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只有别人对他阿谀奉承,他对别人爱答不理。   这多新奇啊,戚栩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谢淮注意到戚栩的眼神,在和长辈说话的间隙侧头询问对方怎么了。   戚栩似乎没想到谢淮还有闲心搭理他。   他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眨眼,宛如默契地安抚和回应,无人能够融入,看得方嘉城不得不出声。   “这位就是沈家的二儿子,戚栩是吧,我是你爸爸的至交,跟着阿淮叫我方叔就行。”   戚栩收回放在谢淮身上的眼神:“方叔。”   方嘉城坐在主位,开始处理今晚所发生的事,先是当事人小季,她再次将自己遭遇如实说出来。   再是那位无故出现在生日宴的陌生男人,只不过他一声不吭。   方嘉城耐心十足,转而看向戚栩:“年轻气盛动手很正常,总要有个理由。”   戚栩说:“他污蔑我是偷窥狂,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方嘉城:“……”   “那为什么对你的弟弟沈泽予动手,他也这件事有关联?”   戚栩对此无奈地表示:“有没有关联我不知道,这就需要你们大人去查,我只是一个刚十八岁的成年人,没这么大能耐。”   他直视方嘉城,语气波澜不惊:“过生日糊脸,我看你们城里人不都是这样玩。”   谢淮倚着靠背看向戚栩的眼神越发感兴趣,淡漠,冲动,残暴,小孩子脾性,还有在阳台未卜先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戚栩。   穿着海中的校服查看校园贴吧,买古玩出手阔绰,到今天出手狠厉,游刃有余应对年长上位者。   又或者全都是假象,这个人至今深藏不露。   今天戚栩看他的眼神带着警惕性。   谢淮回想这一次见面和前两次见面的区别。   似乎明白了一点。   沈家内部并不是如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一视同仁这四个字一开始就已经偏离轨道。   戚栩对沈泽予下手这么果断,可以说是带着私人恩怨。   众所周知谢淮是沈泽予的“竹马”,他可能是被连坐了。   戚栩这人由里到外都特别有意思。   对他的态度转变也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小孩,你和他好我就不跟你玩了。   戚栩察觉到谢淮的眼神有些奇怪,过于炽热,让人无处遁形。   他随口一问:“你过生日没糊蛋糕?”   谢淮配合着他的回答:“今年生日没糊,下一年生日你来帮我糊。”   戚栩冷笑:“我来糊你。”   谢淮无所谓地耸肩:“也行,记得带上生日礼物。”   戚栩面无表情:“……我和你很熟?”   “现在确实不是很熟。”   谢淮留意到方嘉城变化莫测的神情,“方叔,你继续。”   谢淮和沈家刚回来的孩子怎么这么熟络,方嘉城想起沈谢老家是旧交,莫非是沈老出面。   他对戚栩的态度温婉了许多:“听阿淮说他和你在阳台看到了休息室发生的一切,也录下了视频。”   戚栩没那么多精力和方家纠缠下去,他将视频删头去尾,只剩下拍到两人走出休息室画面的视频转交出去。   这件事还未得到解决,方嘉城为了给涉及此事件谢,沈,宋三家一个交代,以今晚有篝火晚会邀请生日宴的少爷小姐留宿方宅。   佣人带着戚栩到别院,已经有人入住别墅。   徐亦辰看到戚栩进来,不自觉地欢呼鼓掌:“让我们欢迎地表最强反手剪刀哥。”   在场三人,就数方倩最卖力地鼓掌。   戚栩无语地看着他们。   方倩,十年后方氏集团旗下时尚娱乐分公司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总裁。徐亦辰,成立的科技公司成为行业龙头,登上经济头条。蒋子慕,新一代的青年写实派画家,担任国家美术学院特邀副教授。   如今这三个人穿着睡衣,像三只泼猴似的,在沙发上蹿下跳,当成弹床蹦跶,戚栩都想替沙发报警。   徐亦辰没得到戚栩的回复,委屈巴巴:“这么高冷的吗?”   谢淮紧跟其后,看到戚栩杵在门口不进去:“怎么,想当门神?”   徐亦辰再次热烈鼓掌欢迎:“让我们欢迎地表最强雷锋哥。”   好事成双,两人一起站在门口当门神。   谢淮了解徐亦辰欢脱的性格,绝对不会只欢迎他一个人。   他好奇地问戚栩:“你的title是什么?”   戚栩瞥了他一眼:“请说中文。”   谢淮失笑:“理科状元的英语全部还给老师了吗?”   戚栩不好奇谢淮怎么知道他的成绩,谢家神通广大,谢淮动动手指就能查到戚栩十八年的人生,况且出高考成绩那天大有人在,沈家人多且口杂,必定会传了些消息出去。   谢淮没什么理由查他,所以应该是从沈泽予嘴里得知。   戚栩还没什么反应,徐亦辰应激了:“啊——现在理科状元这么好当吗?这种非人类学的头脑我身边竟然有两个!国家实验室的电话是多少,我要为国家贡献两个新鲜的脑子。”   方倩嫌弃地看着他:“你也该解剖一下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没了小脑干。”   一旁蒋子慕冲到戚栩面前,眼神热情接近疯狂:“戚同学,我能邀请你当我裸体模特吗?我对你的身体构造很感兴趣,可以掀起衣服让我看一眼吗?”   戚栩:“……”   这几个新贵年轻的时候好像都不太正常。   他离开这个非人类客厅,朝楼梯走去,上了两个台阶才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作为主人家的方倩说:“三楼第一个。”   戚栩说了声谢谢自顾自地上楼。   徐亦辰瘫坐在沙发上:“最强反手剪刀哥真的很高冷。”   谢淮听到这个title想到当时戚栩利落地反手动作,行云流水非常赏心悦目。   蒋子慕后知后觉,问:“我是不是吓到戚同学了?”   方倩说:“应该是,哪有第一见面就让人家脱衣服。”   蒋子慕眼神中有些落寞:“好吧,我应该忍着,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才说。”   方倩,徐亦辰,谢淮三人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在一个院里从小玩到大,蒋子慕是方倩的表弟,初中时父亲因职务调动借住到方家,跟着方倩和两人玩在一起。   今晚在方家的事闹得很大,连家里人都打电话过来询问怎么了,徐亦辰哪知道怎么了,一眨眼戚栩和宋若明就打起来了,再一眨眼人就掉泳池里了。   他问:“阿淮,今晚的事有结论没有,真是宋若明栽赃陷害?”   谢淮云淡风轻地上楼:“暂时还没有结论,不过今晚应该有人睡不着。”   佣人已经把房间调到合适的温度,谢淮体质热,在中央空调控制器上调低了两度。   他单手解开了衬衫两颗扣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问好:“舅舅,晚上好。”   “今天晚上本来挺好的,你给我打电话就不好了。”秦靖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秒就知道读书时间到此结束,放上书签合起书本。   谢淮当没听不见这句话:“那我长话短说不打扰舅舅的休息时间,帮我查一个人。”   秦靖哼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领导人。”   坐到秦靖这个位置,要是真是他的领导,那得是最顶层的位置,只有那么几个。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开口问:“谁?”   谢淮似乎等着这句话,说道:“被沈家刚接回来的亲生儿子,戚栩。”   秦靖知道谢家和沈家是世交,要是以深交程度,不比方家和徐家。   “给我个理由。”   谢淮有理有据:“爷爷让我多照看他,不知底细要是照看了个黑心肝的,得不偿失。”   秦靖对这个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翩翩有礼的外甥一句话都不信,白皮黑芝麻馅儿,这才是真正的黑心肝。   “你手底下的人呢?”   谢淮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看向隔壁紧关的门:“我手底下没人。”   这下是彻底睁眼说瞎话,秦靖明着说:“是没人,还是他们的职位太低,起不了什么警示作用。”   从小到大能引起他这个外甥兴趣的东西没几样,非常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这是对沈家感兴趣了?   看来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家抱错之事怕不是这么简单。   轮到谢淮笑了出声:“舅舅,你不能让我找外公外婆吧。”   动不动就告家长,秦靖怕了这个外甥,应下:“这点小事就别拿去打扰老人。”   谢淮悠闲地敲了两下栏杆,隔壁房间已经关灯了。   “麻烦舅舅了,舅舅晚安。” 第11章   当晚戚栩洗完澡直接睡下,前一晚和李开恺兴语音聊公司初建聊到大半夜,刚毕业的大学生精力旺盛,一有空就逮着他说自己的宏图理想。   他呢,18岁的身体,28岁的芯,真熬不动,上一世熬了一个星期就要了他的命。   加上今晚过得还挺费劲的,不是说打人费劲,而是装清纯无害的18岁费劲,由此可见他还是适合当莽夫。   起床的时候戚栩发现手机被打爆了,得亏睡前调了个静音,睡了个安稳觉。   全都是沈家人给他打的电话和信息,最后一个电话是凌晨两点沈枫凯给他打的。   戚栩没打算回,随意丢下手机想到阳台点香,然后发现这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那只能多转几圈手串以表敬意。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戚栩打开门,佣人拿着今日换洗的衣物站在门口。   “戚少爷,这是今日换洗的衣物。”   最上面放着是昨晚在阳台没来得及拿的外套,阳台上只有两个人,他忘了拿,那拿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今天的一整套衣服完全复刻昨天戚栩的穿衣风格,休闲装,尺寸也很合适,各大家族里不乏细细观察的全能管家,来者是客,必不可怠慢。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餐厅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今天反手剪刀哥依旧是那么受欢迎。   方倩看着戚栩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旁徐亦辰阴阳怪气:“至于么,这么大个白毛帅哥在你面前你不看,非得看刚睡醒的,头发也不整理一下。”   方倩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这叫慵懒,看的就是气质。”   徐亦辰不服输地说:“我也很慵懒。”   方倩呵呵笑了两声:“你是纯懒。”   徐亦辰寻求兄弟的认可:“阿淮你怎么看。”   谢淮闻言才抬眸看向戚栩,睡得凌乱蓬松的头发,半垂眼睛也不知道看不到路,被压红的耳朵尖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用眼睛看。”   徐亦辰:“……说什么废话。”   过了一晚上蒋子慕仍是那么的热情:“戚同学,早上好。”   方倩也和他说:“早上好。”   戚栩睡懵了似的愣了两秒才回:“早上好。”   打完招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哦?你没走。”谢淮放下手中的勺子,“昨晚沈枫凯连夜来接沈泽予,还以为你跟他们走了。”   戚栩慢慢抬眸看向他,眼角还存在着困意:“这么清楚,你昨晚下来亲自欢送他们?”   沈泽予和谢淮走得近,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   谢淮轻嗤:“那不至于,你哥给我打了电话。”   戚栩想起那通未接电话,他着实有些佩服谢淮凌晨两点起来接电话。   “你比我像他弟。”   谢淮大喘气似的补充:“我没接。”   戚栩:“……”   这天聊得他瞬间不困了。   戚栩扫了一眼餐桌上的早餐,中西结合,拿起碗舀了一碗鱼片粥。   徐亦辰见状,咬着香肠随口说:“你和阿淮一样喜欢吃鱼片粥?”   戚栩对此表示:“桌上还有其他选择吗?”   徐亦辰开始报菜名:“果酱土司,三明治,沙拉,华夫饼,小笼包,豆浆,牛肉面,烧麦。”   “我是说没有其他粥。”戚栩习惯早上吃热乎的,吃不惯西式冷碟。   “阿淮常来这边,管家知道他的口味,为他制定。”方倩问,“你的口味是什么,我替你转告给他,下一次你来就能吃你喜欢吃的东西。”   戚栩反问:“还有下次?我以为你们家不会再欢迎我的到来。”   谢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亦辰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有这种想法很危险知道不知道,你是不是不准备去我家了,我18岁半生日宴还想邀请你呢。”   戚栩对徐亦辰一年要过两次生日不给予评价,就是对他邀请自己的理由好奇:“为什么邀请我?”   徐亦辰在谢淮和戚栩两人身上来回扫了眼:“你们不挺熟的么,我也想跟你熟一下。”   就在戚栩想开口问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俩熟了,就听到谢淮说:“想熟就下锅煎两分钟。”   话音刚落,方倩举手:“戚栩,我也想和你熟一下。”   蒋子慕更是表示:“加一。”   这么多人想和他熟,油锅都放不下了。   戚栩侧头看着谢淮,眼神示意让他管管。   谢淮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看我干什么,我和你不是已经熟了么,你还想更熟?”   “闭嘴。”戚栩开始晕这个字了。   熟不熟这个问题很难得出结论,就算温水泡青蛙,也会熟,时间问题而已。   昨晚突发事件经过一晚调查已经有结论。   方倩见此刻人齐,开始说昨晚的始端:“始作俑者是宋若明,他昨晚承认借此栽赃陷害戚栩,至于原因他没有说,只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原因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宋若明和戚栩甚至没见过,哪有什么恩怨,无非就是中间人说了几句委屈的话,有人当真了。   最后宋若明一人承担责任,让某个人完全脱身。   戚栩对过去的事并不关心,头也没抬吃他的粥。   徐亦辰一脸不忿地说:“说得轻巧,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来和戚栩道歉吗?还有他把昨晚的生日宴弄得一团糟,我还没和他算账。”   方倩对宋若明行为和态度非常唾弃:“人昨晚已经被宋家接回去,两家长辈达成共识,将这件事定义为小孩子不懂事的玩闹。”   今天过后她已经把宋若明拉入黑名单,不会再单独邀请到家里。   徐亦辰气炸了,拍案而起,砰地一声,戚栩刚夹起的烧麦被震掉在桌上。   动不动就拍桌,什么毛病。   戚栩继续夹起桌上的烧麦被谢淮抬手阻止:“吃碟子里的。”   戚栩疑惑地看向他,得到回应。   “今早蒋子慕在这里放了几只彩铅。”   蒋子慕想起来这件事:“对,我拿着画笔到餐厅喝水,随手放在餐桌上。”   不知道画笔放在餐桌上和不能捡起餐桌上的烧麦有何关系,在所有人关切的眼神下,戚栩还是夹起碟子上的烧麦。   徐亦辰见戚栩还有心思用餐,着急地问:“你打算就这样放过宋若明?”   戚栩提前十年让这群人知道宋若明的真实面目,从此之后,宋若明在这个圈子没有立足之地。   至于放过,昨晚他按着宋若明在地上撞的两下够他慢慢修复。   戚栩吃完烧麦才说话:“徐少爷有何指教?”   徐少爷兴奋地说:“我想把他拉出来揍一顿。”   然后被方倩一掌拍了后脑勺:“真怀疑你是不是成年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刚过完一个月成人生日的徐亦辰委屈地捂着脑袋:“那就这样算了?”   蒋子慕提了自己的馊主意:“我用画肖像的理由把他约出来,让你打一顿。”   徐亦辰拍掌:“好主意。”   对于真正18岁的行为处事戚栩不予置否,甚至还想学习一番,觉得蒋子慕的主意挺好的。   谢淮注意到戚栩的眼神,嘲讽:“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准备出手相助?”   戚栩摊手:“要是徐少聘请我当打手,何乐而不为。”   掉钱眼里了这人,已经第二次和他说钱的事,到底有多缺钱。   谢淮问:“你很缺钱?”   手上的一千万有一半给了李恺兴创业资金,还有一半投资理财,现在戚栩的闲钱只剩下在戚家村打工回来的三千多。   大学学费都还没有着落。   戚栩点头承认:“缺。”   徐亦辰生怕戚栩反悔似的:“聘请你当打手多少钱一次,三万够吗?”   还真财大气粗,戚栩挑眉:“现在签合同?”   徐亦辰点头:“签,现在就签。”   这两人有来有回,某个人真当回事了,律师都快要联系上,直到谢淮叫停了这场闹剧:“够了。”   徐亦辰瞟了一眼谢淮正常不过的脸色,但由于知根知底的默契直觉不对,难得听话地消停下来。   戚栩还在逗他:“徐少,来啊,快活啊。”   徐亦辰摆手摇头:“不来了,等会该活不了。”   戚栩笑了起来,这人是真单纯,比谢淮这个看不出心是好是坏的少爷好玩多了。   “行,那徐少爷好好考虑,我先走了。”   说着他起身离席朝门口走去,看样子真要离开。   谢淮:“走路回家?”   “公交车。”   戚栩是没钱,但也不至于为了省路费选择11路公交车。   方倩对他说:“我家门口附近没有公交车站点,要走十几分钟到前面的路口,等个半个小时。”   戚栩转头问方倩:“你们家有没有负责接送客人的专车?”   十分钟后,戚栩坐上了专车,连公交车的费用都省了。   回了沈家这么久,戚栩也没有专用车,每天公交车出行也算是低碳,为地球环境建设出了一份力。   司机开得稳,睡神上身的戚栩又开始困了,眯了一路,睁开眼睛时已经到沈家大门。   戚栩刚想降下车窗,车子顺利通行。   安保人员认识这辆车,又或者这辆车以前登记过。   沈泽予和方倩是同学,应该是搭乘过这辆车。   抵达别墅大门,戚栩朝司机说:“叔,你辛苦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司机大叔朝戚栩微微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戚栩推开车门,发现门口站着沈泽予和曾云,他对上了某个人期待欣喜的眼神。   怎么可能是期待他回家。   沈泽予看到戚栩从车上下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咬牙切齿地冲上前,恨不得将戚栩拆骨入腹:“你怎么坐上了阿淮的车!”   戚栩了然扫了一眼劳斯莱斯的车尾,怪不得可以顺利通行,原来是谢淮的车。   他也明白沈泽予为什么这么生气,沈家只有一个人能和太子爷共乘,那就是沈泽予。   现在多了一个搭便车的闲杂人等,是要生大气。   戚栩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单手插兜略过怒发冲冠的沈泽予,淡淡地一句:“滴滴叫的。” 第12章   不管沈泽予信不信,戚栩也没别的解释,大可试试滴滴打车能不能打到莱斯莱斯。   曾云在门口静静看了戚栩好一会儿,似乎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从谢家的车里下来。   戚栩经过她的时候,曾云才开口:“小栩,昨晚怎么不和泽予一起回来?在方家住一晚打扰主人家了。”   昨晚沈枫凯连夜将沈泽予带回家,曾云和沈卓海在家里等着,小儿子一回到家看到她就抱着她哭,控诉着戚栩的所作所为。   曾云安慰着小儿子,看向沈枫凯,只见对方摇了摇头没说话。   “小栩呢。”   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威胁性,沈泽予竟然抖了抖,他说:“在生日宴出了风头哪还想回家,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他戚栩的名号。”   沈家人没感到任何意外,先前的担心果然成真了,戚栩在方家生日宴闯了祸。   戚栩说:“方家主动邀请我住下,怎么算打扰。”   他轻飘飘扫了一眼沈泽予没继续往下说,继而轻笑了一声。   沈泽予想起宋若明被打害怕地缩了缩,昨晚被盖上蛋糕的触感记忆犹新,还有周边的取笑他的笑声,让他彻底在圈子里丢了面子。   沈泽宇愤怒地跑进门,曾云急切地跟了两步,但又停了下来,对戚栩说:“小栩,你是不是错怪泽予,他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今早方家人致电,陈诉了昨晚发生的事,生日宴上宋家少爷宋若明不知轻重的开玩笑,和戚栩产生了肢体冲突,属于小孩子玩闹的范畴。   戚栩语气淡淡:“不是错怪,这是他该的。”   说完后他自顾自进去,想回房间补上今天那支香。   客厅里还挺人齐,沈桌海和沈枫凯都没有去公司,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子两欢迎他回家。   “站住。”一家之主沈卓海忽然发威,“你昨晚是不是动手打了宋家二少宋若明。”   戚栩敢作敢当:“嗯,打了。”   沈卓海又问:“还把人家推下泳游池?”   戚栩点头:“嗯,推了。”   沈卓海见戚栩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听闻宋若明昨晚被紧急送进医院,小打小闹无关紧要,但他这个儿子不受管教,在戚家村养成了为非作歹的习惯,动手本来就是错误的。   “等会跟我去医院向宋家道歉。”   戚栩听笑了。   沈卓海脸上露出愠色:“打人了还不知道悔改。”   “这还真是改不了。”戚栩明确地告诉他,“我也不想改。”   沈卓海气得大喘气,被曾云轻拍着后背安抚。   沈枫凯皱眉:“怎么跟爸说话的。”   戚栩经提醒好声好气和沈桌海说:“你也别急,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我可不负责任。”   沈卓海听到这一番话更气了,脸上充血像猪肝似的。   沈枫凯对昨晚事件比沈桌海还要清楚,毕竟他亲自到方家接人。   听到戚栩在生日宴动手那一刻,沈枫凯心里顿时觉得果然是他这个弟弟做得出来的事,毕竟十几岁就对自己的养父大打出手。   然而再听说是宋若明对戚栩栽赃陷害,强行按上偷窥的罪名时,怪不得被戚栩打。   他不是拎不清事的人,宋若明平时和沈泽予走得近,要是说这件事和沈泽予没关系的话不可能。   但沈泽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本性并不坏,心里有点不满,发点小脾气,有点小心机人之常情。   至于戚栩,当场发现了诡计还算有点聪明,作为沈家人没有吃亏,但不应该动手,还当着这么多人下了宋若明的面子,以后两家处境很尴尬。   沈枫凯故意不开口替戚栩说话,搓搓这个野小子的锐气。   他作为长子身上有着教育幼弟的责任,只要戚栩向家里服个软,好好听他们的话,这件事一笔勾销。   曾云柔声道:“老沈,算了,小孩子小打小闹而已,小栩没受伤就好。”   沈泽予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他是没受伤,宋若明都破相了,流了满脸的血。”   曾云闻言脸色一白,似乎没想过这么严重。   戚栩拉长了音调:“怎么,你也想试试?下次把蛋糕换成砖头。”   沈卓海见戚栩还在恐吓,刚想说话,沈枫凯拧眉呵斥:“泽予,关于昨晚的事你不应该现在说风凉,要是戚栩被栽赃,多少风言风语指向我们沈家。”   “哥!”沈泽予听到呵斥先是气愤,再是委屈,“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干的,是宋若明擅自主张。”   这会儿沈卓海和曾云才想起来询问昨晚事情的全程经过,得知宋若明的所作所为后,沈卓海作为一家之主放不下面子,仍然板着个脸。   曾云看戚栩的眼神则是越发愧疚。   这个孩子什么都不说,都回来大半个月了,对她还是仍然像陌生人,问什么答什么,不问就不说。   “小栩,你怎么都不说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会站在你这边。”   沈枫凯不知什么原因也不悦起来:“你是不是没有把我们当做家人。”   见鬼,这种狗血戏码怎么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说曾云,上辈子沈枫凯哪会对他说有没有把他当做家人这种恶心的话。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戚栩对此无关耸肩:“你们要是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戚栩没再管他们,往房间里走,待他上楼梯后,传来沈泽予向曾云服软撒娇的声音,还有沈枫凯耐心的教育。      不知是不是戚栩不听管教挑衅了沈卓海一家之主的地位,翌日戚栩就被通知到收拾行李到沈家老宅住几天,颇有种发配边疆的意思。   这个决策更得戚栩的意,离开沈家耳根清净,也不再需要去应付这里的每一个人,假装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不知道流放多久,戚栩索性收拾了一个月后带上大学的行李。   沈枫凯见戚栩拎着一个行李箱下来,像是迫不及待离开这个家一样,不由得堵心:“拿这么大个行李箱干什么?你要去住几天。”   戚栩懒得搭理他,把行李递给司机。   曾云嘱咐了戚栩几句话,说到了老宅要叫爷爷等等,反正就是要听爷爷的话。   戚栩应下后径直上了车辆,对这个家一点都不留恋。   要是说对这里有什么不舍的话,卧室里的按摩浴缸泡澡还挺舒服的。   曾云忧心地看着离去的车辆,对丈夫说:“老沈,小栩性格野了点,不至于送去老爷子那边管教,这孩子满打满算只在家里住了半个月,我也没怎么好好和他说过话。”   沈卓海说:“我哪敢擅自把人送去老宅,是老爷子让李叔联系我,把戚栩送到他那里几天。”   曾云闻言怔愣了下:“老爷子是想孙子了吗,怎么也没把泽予一起叫过去。”   在车上的戚栩并不知道去老宅的原委,他细想了一下,前世好像也有过送他去老宅这件事,发生在他被宋若明栽赃陷害成功后。   那时他怼天怼地,比现在还不服管教,对沈卓海这个提议嗤之以鼻,搞了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到了大学开学才露面。   28岁的戚栩不禁感叹,18岁时的他真有精力。   沈家老宅距离沈家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不算远,也不算很近。   沈老爷子沈德宏有三个子女,沈卓海是二儿子,他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妹妹。   公司虽然交给沈卓海,其余两位儿女也在公司有职位,更别说有多少子孙辈,成年后个个都在公司有分红。   这位沈家主心骨心底也有一丝传统,孙子必须留一个在身边教养到成年。   沈德宏太过威严,沈枫凯和沈泽予都与他不太亲近,沈枫凯还好,在老宅待到了14岁,对老爷子尊敬更多。   沈泽予自小就把用在沈家夫妇那套放在老爷子身上,发现一点都不管用,每天从书房练字完都是哭着出来。   沈家夫妇觉得老爷子的教育不适合沈泽予,在小儿子六岁的时候决定搬出老宅。   沈枫凯上了高中之后住校,也不完全算在沈老爷子身边待到成年。   从此老爷子对沈卓海这个儿子没有什么好脸色,每年只是逢年过节,生日的时候见面。   上一世戚栩没和沈老爷子见过几次,每次见面这个老人都会叫他进书房,让他静下心练字,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慢慢地接受,再到每次回老宅主动进书房练字。   偶然的一次回头,他看到满头白发的老人眼眶湿润地看着他。   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半年后,老爷子因身体原因病逝。   到达老宅门口,戚栩拿着行李轻车熟路地进门。   李叔听到行李车轱辘的声音连忙出来,戚栩向他打招呼:“李叔。”   李叔听到问好惊讶了一番:“哎呦,小少爷还知道我这个老头。”   戚栩笑了笑没说话。   沈老爷子被人扶着走到前院,戚栩放下行李,和那双严肃却倍感熟悉的眼睛对视,两秒后恭恭敬敬地问好:“爷爷。”   沈德宏“嗯”了一声,转身回屋内。   李叔让人帮戚栩拿行李到隔壁院子,随后带着戚栩进屋。   茶桌上正在煮水,很明显准备泡茶。   戚栩坐在沈德宏对面,听到老爷子说:“听说你惹事了。”   戚栩笑笑,身上不见一丝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老爷子混沌不算清明的眼睛生起了赞赏。   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孩都懂,沈卓海夫妇却不懂,一昧责怪,就因为这孩子不是在身边教养,却忘那是他们的亲儿子。   先前老爷子得知换子事件承受不住入院,在医院又被沈卓海的一通“抱错”新闻气得血压升高,足足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还要受委屈,沈老爷子一出院就让沈卓海把戚栩送他这里来。   老爷子说:“我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看你带了这么大个行李想要待几天。”   刚刚没回答沈枫凯的问题,现在戚栩回答了。   “待到这个暑假结束。”戚栩熟练地泡茶,为老爷子倒上茶,“爷爷会赶我走吗?”   老爷子看着面前飘起热气的热茶,鼻息重重地喷了下:“说是这样说,你们年轻人在我这里哪里待得住。” 第13章   戚栩不但待得住,还主动进老爷子的书房练书法。   只是他刚接触书法,拿笔的姿势全然不对,点墨的时候又弄得到处都是,每天佣人都能在书房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怒骂。   “又错了又错了,都说了多少次,你那木鱼脑袋到底能不能开窍,是不是要罚你抄写才能记住。”   “墨磨了吗,这么快就沾水,用白水写字啊,你能看到还是我能看到。”   “哼,字倒是写得有模有样,以前练过?”   紧接着一把懒懒,听着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好久没练过了,可能是我天赋异禀,上上辈子是个书法家。”   啪地一声,敲背按摩锤打在身上的声响,空有声音,不见力度。   “油嘴滑舌,做人最重要谦虚,夸你一句怎么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可能因为我上上上辈子是爬墙虎。”   “你这小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让你说完了,那上辈子呢。”   “喝了孟婆汤忘记了。”   两爷孙又开始斗嘴了,时不时传来老爷子听似骂声实则带着笑意话语,李叔在门口朝佣人摇了摇头让他们不要进去打扰。   小少爷来了之后,老宅每天都欢声笑语,再也不是死气沉沉。   晚上,李叔给老爷子整理被褥,一边说:“小少爷虽然是初学者,但人也沉得下心去学。”   老爷子哼了一声,缓慢道:“这小子讨骂而已,他拿笔姿势一看就知道学过,偏偏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   李叔笑了起来:“小少爷那是喜欢您教他。”   这话说得老爷子心里舒坦,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还不乐意教。   老爷子轻咳了一声,语气重却不带怒气,反倒是对小辈的无奈宠溺:“混蛋小子。”   李叔想起了什么事说道:“明天谢老约了您喝茶,需要我通知小少爷吗?”   正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老爷子头也没抬:“不叫了,他起不来,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多觉。”   他这个孙子上辈子可能是睡神转世,上午醒不来,唯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才起。   而且每天睡这么长时间看着依旧很困的样子,叫了老中医过来把脉,说戚栩气血不足,总结下来就是早产导致的体虚。   曾云下乡的时候是意外生产,孩子不足时间,等到回首都后,老爷子惦记这件事,特意派了人看孩子,被告知孩子身体健康。   一切都有迹可循,但大家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幸运降临。   戚栩在老宅住了一个星期,每一顿餐都会有补品,现在他一闻到药材的味道就反胃,但在老爷子的眼神逼迫下,不得不喝。   又是睡到大中午的一天,戚栩懒洋洋地从大床上起身,住了几天,戚栩发现老宅比沈家更好的地方,这床睡得比沈家舒服,还比沈家的大。   戚栩洗漱完之后到院子里上香,这已经成为他每天必做的事。   前几日老爷子看到后还打趣他,戴着沉香木,每天雷打不动地上香,比他这个八十岁活得更像老人。   老爷子为了他像年轻人一样活着,竟然让人在他的院子里安装了当下很时髦的运动器材,就是大街上打着全员动口号,在公园,小区里那种黄色健身器械。   放在前院一看,更像养老院了。   还没有到午饭时间,戚栩站在漫步器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腿,像刷微信运动步数似的。   两分钟后下来,他重新躺回藤椅,顺手拿了桌面上球抛着玩。   动过就算是运动。   他所住的是侧院,和正院走廊相通,院里有一棵几十年的金桂,现在不是开花的时间,但绿叶葱葱,树枝几乎撑满了围墙。   树荫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微风吹动,亮光晃了一下戚栩的眼睛,一个不小心用力了点,将球抛到树上。   他等了两秒发现没下来。   球卡住了。   戚栩不愿动弹,他抬头看了一眼树,手莫名有点痒,有那么一点想爬。   28岁戚栩不会干出爬树这些事,但18岁的戚栩可以。   他攀爬的动作并不熟练,胜在身姿轻巧,计算好每次落脚的位置,还算顺利抵达树干。   戚栩上树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球,再上去那细杆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只好止步于此。   他又懒得爬下去找棍子,只好坐在树干等着佣人来他院子叫他吃饭,到时候让对方拿根棍子。   随便吧,坐在树上看风景也挺好的,戚栩仰着头盯着看那一片万里无云的天。   乍一看还以为他在等球自己掉下来,比守株待兔更胜一筹。   不多时,隔壁院子传来一道短促的笑声,肆无忌惮,生怕他听不见似的。   戚栩闻言看过去,意想不到的人出现眼前,谢淮坐在院子里,腿上还放着反盖的书本,也不知道在这里看戏看了多久。   徐亦辰嚷嚷了将近一个星期,满世界找不到的人,竟然躲在了这里。   谢淮扬眉:“守株待兔我看不到,今日倒让我见识了守树掉球,令人震撼。”   戚栩:“……”   “让你目睹了历史性的一幕,作为答谢,那就给我找根棍子。”   谢淮还真去找了一根……拐杖。   他看了眼围墙又看了眼高处的戚栩:“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戚栩说:“我下来。”   戚栩从树干下走到围墙上,伸手接过谢淮手里的拐杖。   他本以为是一根普通的拐杖,拿到手细看,金丝楠木的柄身,杖首更是镶嵌了帝皇绿的玉石,这一根拐杖不知比树上的球贵了多少倍。   “少爷,你家没别的棍子了吗?”   语气多少带着些无奈。   谢淮贴心询问:“黄花梨木,紫檀,你想要哪个?”   他顿了下:“或者家法那条?”   一个比一个贵,戚栩手上像拿着烫手山芋似的,别无他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爬上去把球打下来。   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拐杖的手感非常好,一杆必中,戚栩把球打到了隔壁院子。   就在他开口叫谢淮把球扔过来之际,未见其药膳先闻味道,戚栩脸色一变,长腿再次跨上了围墙。   “小少爷,午饭还需要一会儿,先喝汤垫垫肚子,啊——”佣人看到戚栩爬到了围墙上惊呼,“小少爷快下来,危险。”   戚栩一看到那个炖盅慌不择路,一下从围墙跳到了隔壁院子。   又一阵惊呼,他的院子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和闹哄哄的声音。   戚栩不正不巧降落在谢淮身前一臂的距离,用拐杖稳稳地撑着身体。   两人身高只差个几公分,双目平视对方。   谢淮嘴角扯着笑意:“第一次见这么独特的拜访方式,不过还是欢迎来到我家。”   捡个球捡到别人家去,手里还拿着别人家六位数的拐杖,戚栩觉得自己像入室抢劫的。   自己院子的惊呼刚停下,这边院子又惊呼了一声。   “少爷,这是?”   谢淮转身吩咐:“午饭多备一副碗筷,有客人。”   南丰一直在屋里,也没见有客人来拜访,难不成从天而降。   他看了那位拿着老爷子最喜爱的拐杖的青年两眼,应下:“好的,我这就让人准备。”   戚栩皱眉:“我没说要留下来吃饭。”   “午饭时间到别人家里不是来吃饭是来干什么。”谢淮走过去弯腰捡起那个红色的球,“真来捡球?”   说着,谢淮没把那球还给戚栩,反倒拿着进屋。   拐杖不拿,非得拿着他的球,戚栩擦了擦拐杖上的灰尘,跟着他进去。   屋内的佣人震惊地看着这位从后院进来的客人,是他们疏忽了,让客人走后门进来?   既然进来了,戚栩起了参观的心思,谢家老宅的装修风格和沈家截然不同,沈家庭院中西结合,谢家老宅那是百年老宅传承下来,具有韵味的中式建筑,每一处都透露出古老的气息。   这栋宅子每年应该要拿出不可估量的金钱出来维护,足以看出谢家对这座老宅的重视。   如果戚栩没看错的话,柜子放的一排都是能拿出去拍卖的古董。   还有桌上插花的花瓶,和秦越的古玩店没得比。   看着看着,戚栩走路的步伐都放轻了些。   谢淮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发现戚栩小心翼翼的程度就差踮起脚走路:“你是猫吗?”   戚栩说:“我是人。”   谢淮:“人是这样走路?”   戚栩:“你管我。”   管不着,那就是吃饭。   戚栩坐在谢家餐桌上才有实感,他真的是来吃饭。   餐桌上坐着这两人,从认识到现在拢共见了四次,几乎每次都有意外发生,不知是气场不和还是八字不合。   明明上一世的暑假除了在方倩生日宴见面,直到开学两人都没有见过。   也是,前世他没来爷爷家。   戚栩还在想上一世的事情,听见谢淮说:“不知道你来,今天的饭菜都是我的口味,下一次提前告诉我。”   戚栩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没有他特别喜欢吃的。   “没有下次。”   话音刚落,佣人进来通报说隔壁沈家派人过来。   戚栩以为佣人确认自己的安全,觉得院里的人还挺关心他。   没曾想,远远的他就闻到药膳的味道,直到那个让人胆颤的炖盅出现在他的面前。   ……   怎么追到别人家里让他喝汤,这汤非喝不可吗。   谢淮看到戚栩生无可恋的表情,难得在对方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神色。   他淮瞅了一眼炖盅里黑乎乎像药一样的汤,移开眼神问戚栩:“生病了?”   戚栩好声没好气地说:“没。”   沈家佣人替他解释:“小少爷虚,这是每日补品。”   戚栩察觉到谢淮上下打量,最后停留在他腰的位置,意味深长:“那得多补补。” 第14章   最后戚栩眼睛一闭,一口气把补品喝完,睁开眼睛对上屏幕里那双不笑也有鱼尾纹的眼睛,还有后面帮着拿手机一脸看戏模样的谢淮。   “非要我看着才喝,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人。”沈老爷子严谨得很,“阿淮,你举着手机让我看看他的盅底,这小子狡猾,每次都得剩一口。”   谢淮反转镜头对着炖盅底,沈老爷子还没有看到画面,他就说:“沈爷爷,还有一口没喝,海参也没吃。”   戚栩:“……你是什么告状精。”   谢淮闻言抬头:“实话实说。”   沈老爷子气得吹鼻子蹬脸,胡子都要飞起来:“戚栩,赶紧给我喝了,阿淮帮我一个忙,监督他把炖盅里东西吃完。”   谢淮莫名地乖巧:“沈爷爷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沈老爷子转头对谢老爷子说:“还是你家孙子乖。”   戚栩:“……”   眼神不好的人才会觉得这人乖。   这样想着,戚栩和屏幕里的另一个老人对视。   谢炳康,谢家名副其实的主心骨,与沈德宏不同,至今谢老手上还有谢家的实权,还没有完全放手给子孙。   上一世谢淮从国外回来继承谢家的商业帝国,谢老才彻底地放手把家族实权交给他。   一双年轻且平和的眼睛和一双苍老且炯炯有神的眼睛相望,不约而同都看出了对方听到这句话的可笑。   老人银眉鹤发,端着茶盏虚拂去茶沫,袖口处的金丝刺绣显得格外贵气。   戚栩喊了一声:“谢爷爷。”   谢老忽然表态,对沈老说:“你孙子也挺乖的。”   对此沈老头子有话说:“你可别被这小子乖巧相貌所蒙骗,他可是一点都不会吃亏的人,他呀,偷偷把我的茶杯里茶换成他的药膳,说什么有福同享……”   话还没有说完,戚栩抬手挂断了这个从一开始就不该接的视频通话。   然后拿过手机,懒洋洋地朝对面发了条语音:“爷爷,网不好,回家再说。”   说完后他把手机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喝完一盅炖汤,戚栩看着一桌子菜毫无食欲,怪不得老中医让他吃完饭再喝。   谢淮见戚栩迟迟不动筷,对着碗里的那一口汤视死如归的模样,失笑:“很难喝?”   戚栩把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你可以试试。”   谢淮婉拒了:“没这个福气和你有福同享,而且……”   他看着戚栩说:“我不虚。”   戚栩见不得他信誓旦旦地说这句,哂笑:“虚不虚不是你说了算。”   上一世他知道有不少莺莺燕燕往谢淮身边凑,他也见过很多次,但谢淮每次出席宴会都形影单只,没有男伴也没有女伴。   所以圈子里开始传谢淮和沈泽予是不是在国外已经定情,没过多久,沈泽予出来回应说他和谢淮只是挚友。   挚友这个词就很微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义。   另一个当事人倒是一句话也没说,像是默认。   直到戚栩死之前,也没有看到沈谢两家的好事。   谢淮轻描淡写地哦了声,而后道:“也轮不着你说。”   关于虚不虚话题就此结束,谁也无法得出结论。   不一会儿,南丰捧着一碟酸甜排骨放在戚栩面前:“戚少爷,请慢用。”   谢淮扫了一眼:“小孩子口味。”   戚叙喜甜又喜酸,酸甜酱是他的第一选择。   他夹起一块排骨放到碗里,面无表情:“好棒呦,你是成年人。”   吃了一块酸甜排骨把戚栩的胃口打开了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餐桌上的两人没再说话,难得心平气和地吃自己的饭。   戚栩注定要打扰到底,吃完饭后,南丰又递上圣女果和菠萝。   正是戚栩爱吃的两样水果。   不吃白不吃,戚栩拿起叉子继续吃水果,眼睛细细观察着这座百年老宅,却陷入了沉思。   这是他第二次和谢淮同桌吃饭,放在以前,这人在主位,他隔了十万八千,勉强能看到个影。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走到谢淮面前,戚栩做不出低头哈腰,赔笑这活,他做不出,大有人做。   同时他也听过不少凭借和谢淮一杯酒的交情,事业步步高升扶摇直上。   戚栩刚好是敬酒被回绝的那一拨人,从此他再也没和谢淮敬过酒。   有一次在两家的庆功宴上,戚栩让李恺兴替他去敬酒,后者高高兴兴去了,回来的时候酒杯也空了,说谢总平易近人。   戚栩冷笑,放屁。   吃完水果戚栩起身告别,他和“平易近人”的谢淮没什么好聊的。   谢淮看着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样,顺手拿起那根价值不菲的拐杖挡在了戚栩面前。   戚栩第一次见拦路障比本人的身价还要值钱。   他低头看谢淮:“谢少,有何指教?”   谢淮收起拐杖,柄身不经意擦过戚栩的小腿,他不咸不淡地说:“收起你戴面具那套。”   戚栩觉得好笑:“我现在是哪套?”   “之前见的两次装作不认识我。”谢淮眼神微厉,“在生日宴上浑身长满刺地对着我,传承了变脸?”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你?”   “如果不知道我是谁,你怎么提前带上帽子前往生日宴,难不成每天都带着。”   戚栩没个正经:“是啊,每天都带着,想偶遇你,不行啊。”   谢淮倒也没觉得这话荒唐,只是淡淡道:“以后少看学校贴吧。”   戚栩心说,不看怎么知道你和沈泽予的关系从高中就这么要好。   他过于直白:“害怕我把你早恋的事告诉谢爷爷?”   谢淮森然一笑,笑意未达眼底:“谁告诉你我谈恋爱了?”   谢淮为人敢做敢当,要是真谈了,不至于不给某个人名分。   高中没有在一起,那可能如传言所说,大学毕业后在国外定情。   “没人说。”戚栩装傻,“你那高中贴吧上面都是这么写的,校花校草,谢少的情史还挺多。”   谢淮盯了他几秒,才说:“想知道什么问徐亦辰,比贴吧靠谱。”   这话说得他好像和他们几个人很熟似的,见过一面联系方式都没有。   别说现在,以前他也只是和方倩深聊过几句,他们那个圈子就不是他能进去的。   当然,戚栩从来没想过进,各自有各自的圈子,互不打扰,过自己的生活,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   “没什么想知道的,你走你……”   话截然而止,谢淮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   自动挂断后,对方锲而不舍地继续打来。   谢淮接通之后语气不耐:“你最好有事。”   “我怀疑戚栩被沈家人藏起来,我打听到沈家人对戚栩打了宋若明这件事大发雷霆,我问沈泽予他什么也不说,虽说是家人,保不准他们搞惩罚禁足这套,他们会不会不给戚栩饭吃啊,报警吧,说他们虐待儿童。”   戚栩见谢淮在打电话,正是离开的好时机,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戚栩。”   戚栩不明所以闻言看过去,谢淮把手机递过去:“吱一声,不然有人替你要报警,全网散布寻人启事。”   手机屏幕上徐亦辰三个字,戚栩一心想着走不想和对方多说什么,凑过去张嘴:“吱。”   没开免提,从听筒里传出徐亦辰气势汹汹的声音:“我艹,戚栩,你怎么和阿淮在一起,他把你囚禁起来了?别怕,我来救你。”   随后紧跟着方倩和蒋子慕的声音。   “什么玩意,囚禁文学?”   “能让淮哥允许我画戚同学吗,很快,不耽误他的时间。”   戚栩嫌弃地推开手机:“我走,你让他们别来。”   谢淮点开免提,电话那头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不到一分钟,三人已经坐上了前往谢家老宅的车。 第15章   半个小时后,徐亦辰,方倩和蒋子慕声势浩荡地走进谢宅,三人走出了三十人的动静,南丰在后面紧跟着。   “徐少爷,蒋少爷,方小姐,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徐亦辰闻言加快了脚步,振声道:“通风报信是吧,让我看看那黑心肝收了沈家什么好处,竟然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做出这种……”   刚踏入里屋,咻的一下,飞镖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跟前飞过。   徐奕辰愣在了原地,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慢慢地转头去看墙上的飞镖盘,正中红心。   他又去看扔飞镖的人,戚栩抱手歪头看着他,似笑非笑:“谁是手无寸铁的人?”   徐亦辰撤回这句话,他不该忘了戚栩是地表最强反手剪刀哥。   南丰大喘气地进来,幸好没出事:“两位少爷在玩飞镖,不通报进来容易误伤无辜。”   戚栩朝谢淮看去,语气无任何起伏,却听出催促的意思:“到你了。”   不知道谢淮的眼睛怎么长的,竟然看到了他埋藏于骨碟之下的海参。   他想走,谢淮却说陪他玩一局飞镖。   倒是不怕谢淮告状,而是他不想晚餐补上一根海参。   谢淮把玩着手里的飞镖,对上了三双眼巴巴的眼睛,大手一挥:“还剩下三支,你们一人扔一支。”   三人欣喜地接过,然后十分有兴致地围在了戚栩身边。   “你和阿淮比分是多少啊?”   “平分。”   “我还是第一次扔呢。”   “加油。”   “戚同学,我扔中了红心能让我观摩一下你的脸吗?”   “……你说话有点像变态。”   “对不起。”   ……   然后,三个人扔中的飞镖分数都没有戚栩一支飞镖的分数高。   徐亦辰25分区,方倩脱靶,蒋子慕在不计分区。   戚栩一发击中20数字双倍区,得分为40。   4比1都没比得过人家,三人颓败地围坐在两人身边。   戚栩吃完饭犯困,倚在靠背上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似的,手上盘珠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徐亦辰自找欺辱:“戚栩,跟我们三个扔飞镖这么没瘾吗。”   戚栩单手撑着脑袋扫了他一眼:“知道就好,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徐亦辰义正言辞地说,“你别怕,阿淮是不是把你囚禁在这里,有什么委屈你可以和我说,我告诉谢爷爷,等会就把你安全带回家。”   戚栩用有病的眼神看着他:“徐少,你是不是狗血剧看多了,囚禁犯罪,隔壁就是我家,我能自己回去。”   徐亦辰又忘了,戚栩虽姓戚,人是沈家的真少爷,隔壁就是沈家老宅,谢家和沈家只是一墙之隔。   方倩嫌弃地看着徐亦辰:“你这狗脑袋,我还以为上演什么囚禁play。”   说着她快速扫了一眼戚栩和谢淮。   徐亦辰向谢淮控诉:“你怎么没和我说人就在你隔壁。”   谢淮弯了弯嘴角:“今天从天而降才知道在我隔壁。”   徐亦辰又问戚栩:“你还会跳伞啊。”   “不会跳伞会跳大神,徐少有需求可以来找我。”戚栩困得很,把手串戴回手腕,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徐亦辰觉得戚栩说话忒有趣了,又打手又跳大神的。   他把手机拿出来:“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活第一时间找你。”   戚栩的手机在隔壁院子,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方倩和蒋子慕也第一时间加上他的联系方式。   蒋子慕发送完好友申请后,点开了朋友圈,看到最新一条图文。   “宋若明出海举行派对,很多人都去了,沈泽予好像也在?”   方倩早在生日宴当天就把宋若明拉黑,她问:“你怎么没把他拉黑。”   蒋子慕说:“辰哥不是说让我找个机会把宋若明约出来,我时刻准备着,通过朋友圈观察他一举一动。”   方倩:“……”   徐亦辰凑过去看了一眼,游艇上倒是没有沈泽予的身影,码头合照有他。   “沈泽予怎么回事,这是明摆着和宋若明同流合污?”   方倩想了想说:“倒也不见得,沈家最近有批医疗器械需要和宋家合作,这个关键时刻沈宋两家装也要装作无事发生。”   “宋若明刚出院没多久,额头还贴着纱布,这么着急笼络人心。”徐亦辰把手机还给蒋子慕,“这一看我们五个都没有受到邀请,这是孤立我们了?”   孤立这个词说过了,除去戚栩不说,刚到首都面都还没露几次,沈家也没有正式介绍过这个亲儿子,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出去也没人认识。   其余四人中,蒋子慕家中并没有经商,母亲是方嘉城的亲妹妹,全家主力在蒋子慕的父亲身上,他是谢淮舅舅秦靖的得力下属,势头正旺,大有晋升机会。   虽然经常跟在三人身后,但圈子里并没有人看轻他,时过境迁,蒋家说不定就跳一跳。   更别说谢,徐,方三家,不管地位和势力都不可忽视,不少家族以这三家唯首是瞻。   平时和他们走得近的一些人并没有出现在这一次游轮派对中,宋若明在方家闹事,过后个个都在观望中,不想两边都得罪。   方倩熟络地从柜筒里拿出电视遥控器,打开面前的90英寸大电视:“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想和他们玩,那一帮人像是有病似的,口无遮拦,脏得要命。”   蒋子慕认同表姐的话:“上一次他们想拉着我一起去,说什么有好看的人体模特,我进去一看,骷髅头似的,全是骨感没有美感。”   戚栩至此至终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宛如沈家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正要睡着之际,察觉到小腿被碰了碰,半睁着眼睛看到眼熟的拐杖。   “困了就到躺椅上睡。”   三人是专门为他而来,人来了他离开也不好,聊上头了现在走也走不了,只能在这里打瞌睡。   戚栩不客气地躺在那张铺着软垫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要不是你强留我,早回家躺在我的大床上睡午觉,你是不是觉少嫉妒我们这些觉多的人。”   说完听见拐杖杵地的声音。   “闲得慌嫉妒你,上楼尽头最后一间房,你也可以上去睡。”   戚栩莫名地想起沈泽予说过的那句“秦阿姨说谢家永远有我一个房间”。   他不屑地啧了一声:“我闲得慌,家里有主人房不睡,睡你家的客房。”   客厅里迟迟没有人说话,连带电视的声音都小了。   呼吸平稳睡着了的戚栩没有看到徐亦辰和方倩眼里诡异的情绪。   那可不是客房。 第16章   戚栩睁开眼的时候只不过是半个小时之后,不在自己的地盘睡不安稳,始终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屋内倒是安静,静悄悄,院子里清脆的鸟声萦绕耳边,刚刚在这里的四人不见了踪影。   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盖了一张小毯子,戚栩掀开毯子起身。   候在客厅的南丰看到戚栩醒来,走过来说道:“戚少爷,少爷他们在马场,我让人带你过去。”   谢家老宅和沈家老宅培育了无数的优秀子孙后代,为了方便两家子孙培养兴趣爱好,周边的马场,高尔夫球场,运动馆等等都是由两位太爷商议过后共同建立,内有国内各领域最优秀的老师教学。   只要是从谢家和沈家出身的人享有终身免费使用的权利。   戚栩伸了个懒腰:“你帮我告诉他们一声我回去了。”   南丰应声道:“好的。”   戚栩想到自己怎么说也在这里白吃了一顿饭,不告而别好像不太好,显得没礼貌。   “有纸和笔么?”   一个小时后,四人从马场回来,天这么热也没跑几圈,去看了一下自己心爱的小马就回来了。   小时候徐亦辰和方倩在马场里选了自己的马,这也是唯二两个不姓沈也不姓谢在马场拥有自己的马匹。   “戚栩这一觉睡得可真踏实啊,将近两个小时也没醒,是不是证明阿淮的躺椅好睡。”   徐亦辰走进屋内发现躺椅上的人凭空消失了,不是睡得安稳,而是跑了。   他问南丰:“人什么时候走的?”   南丰回:“一个小时之前。”   也就是在他们刚到马场没多久就醒了,徐义辰有些不悦:“怎么不去马场找我们。”   南丰对此解释:“戚少爷说自己不会骑马,不去打扰少爷们和小姐的兴致。”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大家要一起玩才热闹。”徐亦辰不是对戚栩不满,而是说大家都这么熟了说这些表面客套话。   戚栩是谢家的客人,谢淮这位主人家对客人的离开没有太大的意外,自若地走到躺椅旁茶桌,俯下身拿起来一张长形便签纸——   多谢款待。   落款的字体潇洒不逊,飘逸洒脱,看出来是有练字功底,但可能因为写字的人没什么耐心,四个字都是一笔成型连起来,看着倒有落笔一气呵成的大家风韵。   方倩走过去看了一眼:“戚栩留的字吗?还挺好看。”   蒋子慕是画画专业,身边不乏书香世家的朋友,说道:“这字应该有个好几年的功底。”   谢淮的眼神停留在纸张上,隐晦不明。   从小被酒鬼养父压迫,从初中开始自己打工赚学费的人,能有兴趣去学书法?   应该是没有的,连晚上自习都不上就为了打零工,寒暑假更是,早晨送牛奶,晚上在大排档当服务员,凌晨洗碗,一天好几份工,恨不得分身将一天拆成48小时。   这一手写出来需要大量的时间和深沉的底蕴,如果不是,说天赋异禀也不为过。      戚栩本以为三人当天匆匆赶来见他一面确认他的安全就回去,谁曾想到翌日这几人在他没醒的时候进入他的院子,像鬼子进村似的,对他院子里的器材下手。   徐亦辰更甚,滑步器械给他玩成无敌风火轮。   咯吱咯吱地终于吵醒了楼上的戚栩。   “你们几个私闯民宅,玩够了吗。”戚栩站在二楼阳台,臭着脸看着楼下三人。   徐亦辰抬头,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终于醒了,你院子像个养老院似的,真好玩。”   戚栩起床气旺盛:“给你送去警局更好玩。”   “臭小子,来者是客,怎么说话的。”沈老爷子被人扶着人走进院里。   戚栩闻言看过去,和老爷子并肩走着的谢淮对视,不请自来的不止三个人。   半秒后戚栩移开眼神,若有所指:“爷爷,你怎么把这帮土匪山贼给放进来了。”   沈老夜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在我这养老是吧,除了睡就不做其他事,赶紧洗漱给我下来。”   戚栩无言扫了楼下院子一眼,转身进屋洗漱。   15分钟后,土匪们和主人家坐在餐桌一同用餐。   这几个人都是自来熟,明明是第一次来沈家老宅做客,不到半天就和老爷子有说有笑,比戚栩这个孙子更会逗老人开心。   身为孙子的戚栩无暇顾及,正心里不平衡中,其他人的炖盅里都是鲜美的炖汤,只有他是乌漆嘛黑的药汤。   徐亦辰发现了不同,随口问了一句:“你的汤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戚栩立刻起身,给徐亦辰倒了一碗:“好东西,你试试。”   他继续拿起蒋子慕的碗说道:“喝了之后画画手都不抖。”   随后对上了方倩期待的眼神,戚栩没给她倒:“你身体好,不需要调理。”   一盅汤分给了两人,只剩下最后一口。   挂在戚栩脖子上的绳子立刻松了,得以喘一口气。   沈老爷子难得没有开口说制止的话,戚栩觉得奇怪,随即听到老爷子说:“戚栩在我这里一个多星期都没出过门,刚好你们来了,一起出去玩吧,别在家和我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这小子看着都比我像八旬老人。”   徐亦辰真害怕戚栩这么一个花季少男过上养老生活:“沈爷爷,我今晚就约他出去玩。”   戚栩知道老爷子在为他铺路,在场四个人的家世拿出来哪个不是顶尖的。   前世亦是如此,只不过那时老爷子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心有余力不足,况且沈枫凯已经拿到了沈氏大权成为当家人,戚栩想争,后续的支持跟不上,以至于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戚栩看到在拐角处手上拿着炖盅的李叔,犹豫了两秒没说话,这一顿饭他没喝上药膳。   徐亦辰依旧兴奋地说着今晚的安排,不小心碰掉了碗里的汤勺,碗里还有汤,打湿了谢淮放在桌上的手。   餐桌一时兵荒马乱,当事人平稳地把旋转的勺子放回碟子里,继而不慌不忙地把汤碗往后推了推。   在佣人拿着餐巾走过来之际,谢淮面前递过来一块眼熟的手帕。   时隔一个星期再一次物归原主。   谢淮接过手帕,转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红色的球递给戚栩。   一物还一物。   徐亦辰见此心想:这怎么有种交换定情信物的即视感。   还好在沈老爷子的面前徐亦辰不至于口无遮拦。   有了沈老爷子的许可,徐亦辰打算今晚带戚栩去热热年轻人的场子。   他在群里发通知,说今晚消费由谢少买单。   然后把戚栩拉了进群。   谢淮看到99+的“谢少大气”,抬眸:“什么意思?”   徐亦辰撞了撞他的肩膀:“刚买了一辆跑车囊中羞涩,还好有你,淮。”   随后某位刚进群的少爷不甘落后,积极参与。   混吃等死:【谢少大气。】   谢少:“……”   他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戚栩:“我这里支持亲自开口服务。”   群里都在问新进来的是谁,戚栩看着手机头也没抬:“文字发出不支持退换。”   晚上,方倩临时换衣服迟了过来,到沈家的时候门口只剩下戚栩。   “他们先走了吗?”   戚栩给方倩打开后排的车门:“徐亦辰说前有三阳开泰,今晚他们三男开路。”   ……   是徐亦辰这个狗脑子说的话。   方倩上车后问:“那你?”   戚栩面无表情:“我说我参与进去就是四世同堂,我当他爷爷。”   噗嗤一声,方倩捂着嘴笑了出来。   方倩对生日宴上戚栩的提醒抱有感谢。   她没想到这么多,也许是因为对方察觉到宋若明的意图,但又不确定,那天两人第一次见面,还好自己相信了他,不然以徐亦辰这个火爆的脾气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戚栩的话不多,依旧是那个相处习惯,别人问他答,听到方倩说起徐亦辰的糗事,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即将抵达目的地,前方十字路口出现了小事故,直行路线堵塞,方倩提议靠边让他们下车走过去,也不远。   两人下车时,戚栩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拐进了小路。   方倩穿着喇叭裤踩着小高跟鞋,走路的速度不快,戚栩比方倩走路的速度还要慢,单手插兜另一只拿出手机打开拍照功能,不经意往后拍了一张照片。   方倩突然放慢了脚步,等戚栩跟上后,虚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轻声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戚栩意外地看着方倩,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警觉。   “嗯。”   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这边又是酒吧一条街,人多且杂乱。   方倩低头在包里找东西:“哎,我的口红呢?你怎么没提醒我带。”   戚栩回:“不涂也这么好看。”   方倩嗔怪看着他:“都怪你。”   责怪的话语继续,两人都没有发觉从包里飘出一张百元大钞。   身后的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仍然紧跟着他们。   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人。 第17章   包厢里,头顶的五彩灯光闪烁,以徐亦辰为中心,围着许多男男女女。   “辰哥,今晚什么活动?”   “庆祝我们暑假只剩下半个月的活动。”   众人纷纷皱眉,满脸都是抗拒。   “你别哪壶不提提哪壶,我从没有发现两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了。”   “以前上学度日如年,如今时间转瞬即逝,终于让我悟透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有女生偷偷扫了眼角落里平时不常出现的谢淮,又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移开,红着脸问:“倩姐呢,怎么不见她。”   徐亦辰看了眼时间,刚刚发信息说已经到附近了,十分钟过去怎么还没到。   “应该快了,她带着我一个新朋友来,等会你们友善点,别吓着人家。”   有人问:“是不是说今天刚进群的那位?”   徐亦辰点了点头,但没说是谁,为戚栩保持神秘感。   蒋子慕给方倩打电话,但无人接听。   他和谢淮说:“淮哥,表姐没有接电话,我给戚同学……”   顿了下,蒋子慕颇为苦恼:“这部手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一般都是带私人手机,但私人手机没电了在床头柜充电,出门顺手拿了这部用于记录拍摄作画的手机。   谢淮拿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   蒋子慕口直心快:“你昨天不是没加他的联系方式吗?”   谢淮平静地道:“手机号码11位数,听一下就记住了。”   蒋子慕不禁感叹,原来这就是理科状元的脑子。   谢淮没有停顿地按下11位数字,拨打出去。   打通后对方迟迟没有接听,谢淮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就在电话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   “戚栩。”   对面并没有回应,只传来几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谢淮语气严肃:“徐亦辰,静音。”   徐亦辰迅速地把音乐关了,紧张地看着谢淮。   又传来几声吵杂和肮脏咒骂声,鞋子七零八落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和一道急促的喘息声。   “酒吧后巷。”   谢淮听到戚栩的声音眉头紧蹙,随后一声“小心”响起,通话中断。   是方倩的声音。   谢淮捏着手机起身对徐亦辰说:“让老高他们马上到这边。”   老高是跟在谢淮的随身保镖,因为今天是私人活动,在车里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徐义辰意识到不对连忙跟了上去,着急地说:“是不是出事?”   “酒吧后巷。”谢淮言简意赅,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酒吧后巷,方倩手上拿着防狼电击棒,脸上隐约有些跃跃欲试:“徐亦辰给我送的礼物终于有用上的一天。”   戚栩沉默地看着她,眼里有了一丝敬意。   巷子里站着六个人,人墙堵住屋檐下的灯光。   为首戴着金链子的花臂男看到方倩手上的东西不屑一笑:“这玩意弄在我身上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有个几把用。”   手下附和:“我们大哥怜香惜玉,娘们要想自保就别多管闲事往旁边站。”   他们的目标是戚栩,方倩闻言和当事人对视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很明显,这些人只认得戚栩,并不认识方倩,可能是有人把照片发给他们,这些人负责收钱办事。   花臂男上下打量着戚栩这个小白脸,弱鸡似的,他一拳就能打倒,上头根本用不着派这么多人来对付他。   他朝身后的手下做了个动手的手势,油腻的眼神不安分地在方倩白皙的脸蛋上滑过:“这么漂亮的脸可别给老子弄花了,等会老子好好爽……”   话还没说完,戚栩随手拿起酒吧后门篮筐的空啤酒瓶,脸色阴沉,拎着酒瓶狠厉地抡在了花臂男的头上,惨叫声都来不及叫出来。   破碎声为信号,方倩踩着高跟鞋直接冲了上去:“老娘空手道黑带,你给我爽一下。”   戚栩还没来得及阻止方倩,只见她抬腿一个侧踢,尖锐的高跟鞋给了身后小弟一个爆头。   花臂老大头破血流,恶狠狠地瞪着戚栩,咬牙:“给我上!”   小弟们从腰后拿出刀具,冷光晃了一下戚栩的眼睛。   戚栩皱眉,拉着准备大展身手的方倩往巷子里跑。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戚栩把方倩推进了小胡同,自己堵在了唯一的进口处。   他喘着气按下接听键,声音沙哑:“酒吧后巷。”   混混们已经追了上来,其中一个拿着水果刀朝戚栩冲来,方倩大惊失色:“小心。”   手机掉在地上,戚栩一把拿过方倩手上的防狼电击伸缩棍利索地甩开,侧身躲过那人手上的刀,戚栩抬手一挥,电击棍凶狠地落在混混的腰侧,随即他用巧劲儿卸下对方的刀。   受到电击的混混浑身一软,像气球人般轰然倒下。   刚刚被方倩放倒了一个,花臂老大满脸血被人扶着踉跄地走过来,瞧见这么快又没了一个手下,现场只剩下两个人。   戚栩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刀,抬眸看向花臂,目光阴鹜渗着寒意:“玩命?不至于吧,他不是让你们教训一下我吗?要是真出人命了,我属于正当防卫,无罪释放,而你们……”   说着他忽然笑了一下,拿起刀划了一下倒在地上混混的脸,鲜血直流。   花臂却从那双琥珀色眼眸中看出了狠厉和莫名的兴奋,产生了一丝恐惧,血液开始往头顶逆流。   疯子。   扶着他的混混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嗓子颤了颤:“老大…怎么办?”   收了钱不可能不办事,花臂把人往前推:“别用刀。”   三人扔下刀具,戚栩也扔下了手里的刀。   谢淮一行人赶到酒吧后巷时,横七竖八歪倒了一地人,还有个靠墙而坐,单脚屈膝嘴上咬着烟准备点燃的戚栩。   他踢了踢地上的人:“打火机。”   花臂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山寨zippo递给戚栩。   受害者和被害者的形象瞬间逆转。   在戚栩即将点燃烟时,一只节骨分明拿过他嘴里的烟,掐着戚栩的下巴,被拍仰着头。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冷若寒潭的眼睛抬起,漠视着面前的人。   身后的人看清了戚栩嘴角鲜红的血丝以及额头上淤伤,对比着躺在地上的惨状,他受的是小伤。   下巴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戚栩微微蹙眉偏头挣脱。   徐亦辰小跑着进来:“方倩呢?”   胡同里传来方倩的声音:“过来,扶我。”   徐亦辰脸色都白了,连忙上前查看,认真仔细检查方倩上上下下,发现她只是崴了脚,松了一口大气。   方倩走出来第一时间询问戚栩:“戚栩怎么样?”   徐亦辰扶着她说:“阿淮在他身边。”   老高等人清理现场,架着地上的人离开,戚栩动也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长睫垂下,让人看不清表情。   徐亦辰一言不合在方倩面前蹲下:“上来。”   方倩的脚真疼,钻心窝的疼,她不客气地攀到了徐亦辰的背上。   蒋子慕则是像只盲头乌蝇似的,着急地在戚栩和方倩面前乱窜。   巷口已经准备了去医院的车,敞开着门等人上车。   等到地上的人被清理,谢淮才看到被压在下面的刀具,眼底一冷。   “肉搏还是火拼?”   戚栩的声音有些喑哑:“火拼就不用送医院,直接火葬场一条龙。”   谢淮定定地看着他,还有心思和他互呛,看来没什么大碍。   方倩已经上车了,徐亦辰站在车外急切地看着还有心情在案发现场聊天的两人。   戚栩的手有些脱力,撑着墙慢慢地起身,指骨上都是擦伤,更为严重的一只手,血沿着手背往下滴。   谢淮狠狠地皱眉,上前了一步:“背你?” 第18章   戚栩艰难起身,半个身子倚在墙壁,因刺激运动额头冒着一层薄汗,他闭着眼睛,眼皮上的汗水沾湿了睫毛,随后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嗤笑了一声。   “还不如拿你家的拐杖过来有用。”   说完后戚栩收起方倩的防狼伸缩棍,神情自若朝巷口走去。   只是刚踏出一步,谢淮不由分说架着戚栩的手挂在肩膀,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   “那你就把我当成拐杖,我比它贵。”   戚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谢淮严丝合缝地靠在一起,淡淡的木质香闻着沁人心脾,平复了他心中的躁意。   这次却不是他沉香手串的味道。   戚栩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没被他们打死,被你摁死。”   谢淮的手往臀部下移,揽着戚栩的胯:“本来就虚,现在腰受伤更虚了。”   戚栩冷着脸:“比你强。”   谢淮不和伤员计较,搭在他肩膀上手极其清瘦,却能爆发出巨大力量,手腕上空落落,某个人爱不释手的沉香手串不知所踪。   “珠子呢?”   戚栩沉默了两秒后说:“沾了肮脏的血,扔了。”   戚栩的腰受伤,走不快,半个身子借着谢谢的力在走,腰后的手不小心按在了淤伤处,谢淮还会得到一记眼神杀。   徐亦辰终于看到祖宗起身朝他们这边走了,便开口对跟着他们一同前来的少年少女们说:“今晚聚不成了,改日再聚,还是由谢淮买单。”   他们虽然没看到一打六的盛况,但还是被一进巷口看到戚栩以胜利的姿态叼着烟的模样惊到,吊炸天了。   “辰哥,那个就是今晚的神秘嘉宾?靠,帅炸了。”   “谁呀,我看着有些眼熟。”   “这不是生日宴当天和宋若明大打出手,沈家刚认回来的那位。”   徐亦辰皱眉:“什么刚认回来,他叫戚栩,是我的兄弟,以后见了要叫栩哥。”   众人瞅见谢淮亲自把人揽在怀里,两人异常熟络且呛声的对话,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种诡异的友谊感。   这个圈子能有几个人和谢淮这么说话,一起长大的就这么几个,甚至还近距离接触谢淮,除非是本人默许。   “辰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下次再聚,记得带上栩哥。”   戚栩走到车前,瞬间接收到一群崇拜的眼神洗礼,个个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电影里的英雄似的。   忽然,巷口跑进来一个人,他第一时间精准地找到谢淮,冲上去担忧地问:“阿淮,你受伤了吗?我刚刚看到保镖架着……”   话截然而止,沈泽予看到谢淮怀里的人。   四目相对,戚栩无声朝他笑了笑,扯到嘴角的伤皱了皱眉。   谢淮侧眼:“平时不见你笑这么欢,今天脑子被打坏了。”   戚栩从谢淮怀里直起身子,瞪了他一眼,随后他自己一个人上车。   沈泽予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不知是对戚栩渗人的笑容还是面前两人明显熟络的相处。   他收拾情绪后问谢淮:“阿淮,等会我们去哪里玩?”   谢淮说:“你哥受伤了。”   沈泽予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一群人,顾全大局的模样:“我听爸爸妈妈说他以前在乡下经常打架,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家常便饭,不要紧的,让他自己去医院就好,难得出来玩不要扫了我们大家的兴致。”   谢淮看了他一眼:“方倩也受伤了。”   沈泽予愣住了,错愕地朝车上看去,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伤得很重吗?”   谢淮声音冷淡:“走不了路,今晚的聚会结束了,回家吧。”   等到谢淮上车后,沈泽予才回神过来,连忙拉住准备上车的蒋子慕,问道:“方倩为什么会和戚栩在一起?”   蒋子慕赶着上车,挣开他的手,回:“淮哥最近都在老宅,我们去找戚栩玩,刚好就碰在了一起。”   直到车辆离开巷口,沈泽予久久不能回神,好半晌才抖着手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接通后,他声嘶力竭:“你不是告诉我只是教训他吗,你的人把方倩伤了!”   二十分钟后,车辆抵达医院,门口早已有医护人员等候,估计是有人打过招呼。   戚栩和方倩一同坐上轮椅,被护士推进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   该照的照的,该处理的处理,两个人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方倩没大碍,只是脚腕的筋扭伤了,敷药休养一个星期。   戚栩浑身上下都有伤,乍一看很重,实则还真是小伤,最重的伤口只有两处,指骨上的擦伤和腰上的伤。   两位伤患在里面处理伤口,方倩被医生固定脚腕的时候还喊了一声,蒋子慕又跑到隔壁安慰表姐。   受伤后清洁消毒是最痛苦的,戚栩在清洁伤口的时候愣是没出过声,也没把手抽出来,就这样垂着眸静静等待护士处理。   连医生都忍不住说:“小伙子,你要是疼就出声,咱们缓缓。”   戚栩的手搭在桌上:“没事,弄吧。”   徐亦辰和谢淮站在门口。   徐亦辰脸上没了先前在包厢里的不着调,面无表情看着有些唬人:“老高他们问出什么了吗?那帮混混是谁的人。”   谢淮的眼神从没有丝毫表情的戚栩身上移开:“擅用私刑犯法,送去警察局了。”   徐亦辰吐槽:“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遵纪守法。对了,这件事方倩不让我告诉方叔,你的意见呢?”   “有你徐家还不够,再加上一个方家,唯恐天下不乱。”谢淮衣服上沾了血迹,胸前的衣料印着几条褶皱,一改干净温和的形象,难得带着点痞气。   谢淮说这话的时候,徐亦辰听出了点要搞事的意思,并且这人似乎已经知道了是谁的人。   徐亦辰陷入了沉思,这次是冲着戚栩来的,近期和戚栩结仇只有宋若明一个人。   方家和宋家之前又达成协议,要是方家参与进来,这件事很有可能会不了了之。   显而易见,他们都想到了这个可能,也知道按照戚栩有仇必报的性子,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过去。   “沈家会为戚栩出头?”徐亦辰不相信把亲生儿子接回来一个月就往老宅送的沈家夫妇。   戚栩已经处理完伤口,额头贴着纱布,右手也包着纱布被护士推着出来。   谢淮说:“沈家不止有他们几个人。”   伤患出来后,两人停止了交谈。   徐亦辰关心地问戚栩:“还好吧。”   戚栩抬眸:“还能再打一轮。”   徐亦辰竖起拇指:“狂,太狂了。”   两部轮椅紧跟其后,方倩对谢淮说:“阿淮,我在你家住几天,等我的脚好点了才回去,不然被我妈唠叨。”   徐亦辰抗议:“为什么不到我家住!”   方倩扫了他一眼:“你妈和我妈每天都一起吃下午茶,能瞒得住吗?”   谢淮看着戚栩:“你呢,需要在我家住几天?”   “不用。”戚栩下意识地摸手腕,发现手串的已经被扔了,“我回家。”   戚栩回到老宅那会儿拄着医院的拐杖直往侧院走,没打算惊动老爷子,不巧被巡夜的佣人看到。   这一家子的佣人别的不行,嗓子那是一流。   没叫几声就把还在客厅等着孙子回家的沈老爷子给惊动了,拄着拐杖被人扶着出来,看到了拄着拐杖回家的孙子。   爷孙两有福同享过了,现在有难同当。   徐亦辰背着方倩进门,隔壁院子热闹得很,院子里的灯光全开了,照亮了半边天,颇有种对簿公堂的感觉。   “阿淮,真给你说对了,这座大山可比那几个沈家人厉害多了。”他似笑非笑,“你连后路都帮人家想好了,帮人撑伞撑到这种程度,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方倩好奇地问:“什么撑伞?”   徐亦辰还没有和方倩说过这件事:“我跟你说,阿淮和戚栩之前就结下缘,那天阳光正好……”   徐少又开始添油加火地讲故事,谢淮打断了他的话:“客房在三楼,只有楼梯。”   徐亦辰骂了一句:“你家为什么不弄电梯?”   谢淮径直地上二楼:“你去问我爷爷。”   方倩问:“你行不行?”   徐亦辰双手稳稳地撑住她的腿窝,为自己加油打气:“我超行,我比谢淮行。” 第19章   第二天中午,戚栩起床洗漱,搭乘电梯下楼,刚想到正院吃饭,发现楼下餐厅已经摆好了午餐,沈老爷子坐在主位。   李叔见戚栩下来,连忙上去扶着他:“小少爷,你受伤了就别下来折腾,等会我让人把饭拿到你房间。”   休息了一晚腰更痛了,但胜在精神很好,身强志坚的戚栩下来找饭吃。   “不用麻烦,我的腿没伤。”戚栩被扶着走到餐桌,不能弯腰直直地坐下去。   沈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眼神扫过戚栩嘴角的伤口,板着个脸:“打的时候多威风,打完之后就多狼狈。”   戚栩给自己倒了杯水:“起码没打输,不然您今天就见不到我了。”   沈老爷子拄着了一下拐杖:“打赢了又怎么样,这些只是小喽啰,要是不解决总归有第三次,第四次,身后的人你又能拿他如何。”   他看向戚栩:“想清楚了吗?”   戚栩嗯了一声:“我还是想自己解决。”   昨晚爷孙两促膝长谈,沈老爷子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幕后指使是宋家的宋若明,结合先前发生过栽赃陷害的事,提出把自己手下的人给他,听命于他。   上辈子老爷子的人被沈枫凯用手上缺人的理由借去,之后老爷子没有再收回来,一直为沈枫凯所用,那一个团队曾经重创过他和李恺兴。   重来一世戚栩并未想过借用老爷子的权势,这不在他的范畴里,他来老宅只是弥补前世的遗憾,多陪陪老人。   沈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拍着桌子:“你能怎么解决,我沈家子孙不能白受这个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我的家规。”   戚栩轻描淡写却不乏决绝:“我能让他离开首都。”   沈老爷子转头看向他,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没有说呵斥的话语,倒是说了句:“他们宋家比不上我们沈家。”   戚栩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无论他做了什么,沈家永远都会为他兜底,起码老爷子是站在他这边。   戚栩想起前世他在重症病房见沈老爷子的最后一面,紧紧地握住他和沈枫凯的手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但戚栩知道他想说什么,老爷子希望他和沈枫凯不要再斗下去了。   沈老爷子没有详细询问他想做什么,不过药膳虽迟但到,李叔知道戚栩嘴角伤了张不开嘴,特意准备了吸管。   戚栩两眼一黑,比一打六还要胆颤。   戚栩本来就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上一世在方倩成人礼时他还过于弱小,没有能力找到陷害他的人,十年过后,方倩告诉他真相,他对宋若明进行了报复。   宋家因后辈子孙的无能导致家道中落,那个时候国外深造回来的宋若明就是宋家的唯一希望,指望他把宋家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戚栩和沈枫凯争得水深火热,把沈氏斗上了好几层楼,他身为沈氏副总对付一个宋若明绰绰有余。   丑闻是压倒一个企业甚至一个家族举重轻重的稻草,尽管宋家当年花了多少财力隐瞒,戚栩挖地三尺都能将之找出来。   宋若明没有把岌岌可危的宋家从悬崖上拉回来,连同宋家一起坠落万丈深渊。   其中那件校园霸凌导致无辜学生跳楼自杀的事距离现在不过半年时间,宋家用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   18岁的戚栩手上没人,不过幸好有28岁的戚栩,当时为了找到封尘10年的校园霸凌事件他动用了隔着大洋的神秘力量,那是一个建立多年鲜为人知的黑客组织,只要钱给够,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   昨晚戚栩尝试用邮件联系,还真让他给联系上了,不过对方非常谨慎,询问了很多,还好戚栩熟悉他们的作风,现在只要钱到账就能干活。   不过还是需要人去受害者的家属走动,他这个模样走都费劲儿,更别说奔波。   就在戚栩打算找李恺兴的时候,佣人告知徐亦辰来了。   两人在客厅见面,徐亦辰开门见山:“方倩是我的朋友,伤了她就等同于伤了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想要的人来了。   戚栩没有深究徐亦辰为什么要帮方倩出头,在他的认知里,谢,徐,方三家是共同体。   徐亦辰出手也情有可原。   戚栩把计划的部分告诉徐亦辰,当对方听到宋若明手上有人命的时候惊住了。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宋若明不是和他们一个学校,但在一个圈子他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戚栩没打算告诉他,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你的人去受害者家里走动一下,和他们说我们会帮他的儿子讨回公道,并且承诺让他们安全从这件事脱身,前提是让他们提供更详细的事情经过。”   徐亦辰问:“你想让宋若明入狱?”   戚栩想了想说:“现在没有具体法律对校园霸凌这一事项的明确指示,宋若明也并非法律上的真凶,没有暴力殴打,宋家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下宋若明,他大概率是不会判刑。”   要是这件事是真的,徐亦辰要考虑得更多了:“你怎么把握让受害者家属把一切的告诉你,并且让他们安全脱离出来,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宋家不会放过他们的。 ”   戚栩靠着柔软的靠枕,手上把玩着从沈老爷子那抢回来的核桃,看着吊儿郎当,可口中却轻飘飘地说出了一个家族的致命内幕。   “这几年首都医院没有出现过一起医疗事故,你觉得是医生的医术高明还是宋院长的钱包实力够厚。”   轻风细雨却如同尖刀利器,直直地往敌人心脏插去。   徐亦辰贪玩,但不证明他是个不知世事的少爷,都是家族尽心培养的继承人,耳濡目染接触过多种事物,也深知每个家族的弯弯道道。   他们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但戚栩为什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戚栩笑笑,玩笑道:“你就当我跳大神知道的。”   徐亦辰以为是沈老爷子动用了自己手底下的人查到了这些事,毕竟沈老爷子当年也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行,那按照你的计划。”徐亦辰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是方倩给你的,她说你喜欢玩游戏,刚好你行动不便,可以用来解闷。”   戚栩挑眉看着最新款的游戏机,想到昨天在车上玩的贪吃蛇单机小游戏,随口说了一句喜欢玩游戏。   “替我谢谢她。”   他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尾号8876是谁的手机号?”   徐亦辰说:“阿淮的电话,怎么了?”   戚栩怔愣了一秒似乎没想到,昨天这人并没有加他的联系方式,但又有他的电话。   “没,问问。”   徐亦辰再和戚栩聊了一会儿事后就告辞,去隔壁谢家了。   徐亦辰一进门迫不及待和谢淮说这件事,完了后忍不住说:“阿淮,我找到这个世界上另一个你,他的行事风格和你一模一样,手段强硬,怪不得你对他一见钟情,原来是看到自己了。”   谢淮抬眸看他:“你的中文造诣登峰造极,一见钟情是这样用的吗?”   徐亦辰反问:“那你说说为什么一次次对他出手相助?”   谢淮合起书本:“爱好当雷锋需要什么理由?”   徐亦辰白了他一眼,把自己的顾虑和他说:“如果有一天戚栩成为我们的敌人,结局将是如何?”   “你所说的如果并不成立。”谢淮倒没有这些顾虑,语气笃定,“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徐亦辰问:“为什么?就凭你们两家老人的交好,那也不能延续这么久吧,后续的事谁也说不准。”   “因为他不屑于我们为敌,也不屑于和我们交好。”谢淮不紧不慢地说,“你没觉得他和我们所相处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吗?若即若离,可以随时抽身,习惯孑然一身。”   被谢淮这么一说,徐亦辰还真觉得如此,戚栩对他们态度不卑不屈,丝毫不把他们当做高高在上的家族继承人,不论身后的势力如何只手遮天,一如既往地应付式交友。   就好比刚刚,吩咐他做事的态度宛如对待下属般,丝毫不客气。   徐亦辰还想说什么,楼上传来方倩的声音:“徐亦辰,我的下午茶呢?”   徐亦辰虎躯一震,连忙接过佣人手里的小蛋糕送上楼。   谢淮看到徐亦辰没出息的模样觉得好笑,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手机查看信息,通讯录多了个红点。   vx头像全黑,vx名混吃等死,添加理由:昨晚的医药费是多少,我转给你。   是还债人。   通过好友后,谢淮给对面发了一份电子账单。   X:【5200,你没首都的医保。】   混吃等死:【……】   戚栩现在手头是真缺钱,还要养刚建立的公司,是时候考虑把手头的蓝宝石卖了变现。   混吃等死:【支持以物抵债吗?】   X:【看看什么物。】   混吃等死:【我把香炉先抵给你,你也知道它的价钱,多出来的钱就麻烦你每天上一支香。】   谢淮确实知道香炉价钱,进货价只有5000,怎么说也是他亏。   X:【你这是为了你的香炉找了一个免费每天勤勤恳恳上香的人。】   混吃等死:【我又不是不给钱。】   X:【我这么便宜?】   混吃等死:【那你想怎么样?】   X:【不怎么样,欠着吧,对你的香炉没兴趣。】   戚栩不喜欢欠钱,还是问了。   混吃等死:【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戚栩始终没有得到谢淮的回复,索性把理财的钱挪了一部分出来还债用。   转账后一秒,对方收钱了。   问题不回复,收钱倒是挺快的。 第20章   戚栩捣鼓了游戏机好一会儿,没弄明白,他本就不是一个爱玩游戏的人,单机小游戏也只是解解闷。   他点开app查看了一眼理财收益,看到逐日高涨的收益满意地放下手机。   利用重生一世这个天降优点,算是投机取巧,戚栩后悔那时的自己怎么对彩票没兴趣。   戚栩平躺在沙发上,腰后垫着柔软毯子,打算闭目养神。   一旁的手机响了。   戚栩接通:“你好。”   “小栩。”   戚栩睁开了眼睛:“有事吗?”   对面的语气依旧温柔:“妈妈想你了,什么时候回家?”   戚栩盯着头顶的吊灯看:“我不回去了,开学直接去学校。”   曾云明显被这个回答弄怔愣了,许久后才恢复情绪,尝试缓解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尴尬:“枫凯给你和泽予订了一辆车作为成年礼物,你喜欢什么颜色?”   戚栩不困了:“黑色吧。”   曾云说:“那刚好,给泽予订的那辆是黑色的,他说车库里的车太多不想让枫凯破费,小栩,你介意吗?”   戚栩面无表情:“不介意,谢谢妈妈。”   他一顿:“谢谢大哥。”   这件事完毕后,曾云沉默了许久,戚栩察觉到对方想要开口的心:“您还有什么事?”   曾云犹豫着:“小栩,你是不是又打架了,还要麻烦谢淮那孩子送你去医院。”   戚栩觉得好笑,但没笑出来:“最近您最好别让沈泽予出门,说不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有一天会发生在他身上。”   一旁传来沈卓海的声音:“他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泽予告诉我们,我还以为他改过自新,从老宅把他接回来……”   戚栩懒得再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沈家是困不住沈泽予,特别是他已经知道谢淮在老宅,顶着东窗事发的可能也要飞蛾扑火。   下午,沈泽予拎着大包小包美名其曰探望沈老爷子。   他从来都没有过单独来过老宅,也和老爷子并不亲近,只是谢沈两家相邻,要是连自己家都不进直接去谢家,目的过于明显。   沈老爷子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沈泽予把东西递给李叔,等待老爷子的吩咐。   老爷子一如既往叫他进书房练字,只不过沈泽予没什么耐心,随便写完一张后自己离开。   李叔拿着沈泽予刚刚写的字进茶室:“泽予少爷写完字高高兴兴去了谢家。”   沈老爷子扫了眼那副四不像的字,没做更多的评价:“随他吧,这孩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泽予晚上更是连自己家都不回,直接留宿在谢家。   沈泽予没有在戚栩身边晃悠,甚至没在沈宅留宿,让戚栩过了两天清净的日子,伤也好得更快了。   两天后的晚上,戚栩收到关于霸凌事件完整始末的邮件,刚想联系徐亦辰,电话响了,却不是给他发邮件的人,而是谢淮。   “有事?”戚栩开口。   谢淮也没过多废话:“徐亦辰问你怎么曝光?在国内发布必定会遭到拦截,你需不需要他这边的帮助。”   戚栩在院子里听从沈老爷子的话做复健,坐在运动器材上没动:“不需要,我已经找好人了。”   他听见谢淮问:“你自己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戚栩轻笑了一声:“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谢淮沉默了半晌:“最好是。”   戚栩问:“徐亦辰呢?”   话音刚落,从隔壁院子传来嬉闹的声音,戚栩也闻到飘过来阵阵烤肉的味道。   他说:“你们的夜生活还挺多姿多彩。”   “羡慕?”谢淮说,“徐亦辰没邀请你?”   邀请倒是邀请了,戚栩不想去。   他蹬了两下器材:“不羡慕,做完运动我要睡了,你让他们小声点,别吵着我睡觉。”   谢淮嘲讽:“老大爷都你比矫健,蹬两下就叫运动?”   戚栩闻言转头,第一时间看向围墙,以为谢淮爬上围墙偷窥。   手机传来声音:“不在围墙,三楼平台。”   戚栩听到指示,仰头去看隔壁三楼平台,栏杆处确实有一个身影,但因为没开灯,戚栩看不清楚。   “你的眼睛真行,隔着那么远都看得这么清楚,以后要开战斗机啊。”   “这么大个人看不见,我瞎。”   戚栩连续蹬了两下运动器材,正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传来一声:“阿淮。”   声音很近,应该是站在身旁。   “烧烤好了,我拿了几串上来,还有饮料,我们一边吃一边……”   戚栩挂了电话,从器械上起身,慢悠悠地进了屋子。   电话传来忙音,对方没说一句话就挂了电话,谢淮看向隔壁院子,某个人像个大爷似的走进去,看都没看他们这边。   “你们吃吧。”   沈泽予手上的烧烤火候刚好,酥脆的皮和鲜嫩多汁的肉,证明烧烤的人用了不少心思。   “我烤了很多呢,蒋子慕说很好吃,刚到的牛肉特别新鲜,你最喜欢的,你试试看嘛。”   谢淮看了一眼手机:“我还有事,你下去和他们玩得开心。”   沈泽予叫住了他,表情有些委屈:“是不是戚栩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沈泽予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造成的,我也很痛苦,如果他想一切都回归原位,我可以离开沈家。”   谢淮眉头轻皱:“他没和我说什么,既然沈叔说过让你留下来,以后就别说这些话。”   沈泽予抿了下嘴:“那你是觉得我留下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吗?你不知道我每天听了多少风言风语,就连你,也因为这件事而疏远我……”   谢淮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轻描淡写,但听得对方心里一凛:“倒也不必在我头上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我和你只是同学关系,我没这么闲去管这些与我无关的事。”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没管沈泽予发白的脸色转身离开。   同学关系这四个重重砸在了沈泽予的心底,他红着眼眶看着离去的背影,他们连朋友都不是吗。   当天晚上沈泽予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回了沈家老宅,并且翌日早上也没有再去谢家。   临近中午沈泽予从下楼接到朋友的电话。   “泽予,你知道宋若明出事了吗?”   沈泽予昨晚哭过,声音沙哑:“什么事?”   “宋若明校园霸凌导致一个学生自杀,昨晚凌晨被爆出来,现在劈天盖地都是报道,指名道姓宋家二少宋若明,记者把宋家给围了,拍到宋若明被带走调查。”   沈泽予的心一窒,宋若明不是说这件事已经被宋家给摆平了么,怎么还会爆出来。   朋友喊了好几声沈泽予,没有得到回应便把电话挂了。   沈泽予被挂了电话还不自知,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平复。   戚栩一脸神清气爽地到正院餐厅用餐,这也是和沈泽予第一次在老宅碰面。   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戚栩朝沈泽予笑了笑:“早上好弟弟。”   这个笑容让沈泽予回想起那天在酒吧后巷戚栩对他无言的笑。   沈泽予紧紧地盯着他:“是不是你。”   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让人一头雾水。   戚栩坐下来,缓缓道:“是不是我能改变什么吗。”   两人没能一起吃早餐,沈枫凯亲自到老宅把沈泽予接走。   沈枫凯到的时候戚栩正悠闲地吃早餐。   “爷爷呢?”   戚栩头也没抬地回:“和谢老去钓鱼了。”   沈泽予连行李都没收拾就上车了,沈枫凯让人去收拾,自己则走到戚栩面前,居高临下。   “你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些,我知道徐亦辰在帮你,可你不同徐亦辰,他身后有徐家,宋家不敢对他下手,那你呢,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这些事。”   沈枫凯看到戚栩握着筷子的手包着纱布,一愣。   “和你?”戚栩笑得散漫,“宋家和你家有合作,叫我忍忍就过去,还是说,让我去和宋若明道歉达成和解。”   沈枫凯不悦戚栩这副和他撇清关系的态度:“宋家迟早会查到你身上,跟我回家。”   戚栩送客:“慢走不送。”   佣人拿着沈泽予的行李下楼,沈枫凯脸色深沉却不好在老宅对戚栩训话。   沈枫凯离开前在戚栩面前放了一把车钥匙,不知算补偿还是什么,戚栩倒是挺欣喜的。 第21章   戚栩还没看到车,徐亦辰一早来谢家就看到停在沈家门口那辆最新款跑车,脸上都是羡慕,朝着院里大喊:“戚栩,你的车吗?”   戚栩吃完早餐出来,手里抛着钥匙:“我的车。”   “我的那款还没到,这车是加钱加急送过来的吧。”徐亦辰朝戚徐招了招手,后者朝他扔了把钥匙,“用了多少钱啊,早知道我勒紧裤腰带也加点钱,不至于现在等到脖子都长了。”   徐亦辰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感受新车。   “不知道,沈枫凯买的。”戚栩走到驾驶座弯腰看车内配饰。   谢淮和方倩在院子里听到徐亦辰大嗓门,走出门看到这两人有说有笑,戚栩单手搭在车门俯下身,纨绔子弟地做派:“可以借给徐少开开。”   徐亦辰受宠若惊,双手摸了一把方向盘:“算了吧,你是车主人,你碰都没碰我就开,君子不夺人所好。”   他抬头看到谢淮出现在车前,朝他按了下喇叭:“我开阿淮的车就好,他车库可多车了。”   戚栩闻言直起身子退开,徐亦辰提议:“好久没出门了,不如开车出门玩玩?”   方倩的脚好得差不多,已经不需要拐杖走路,只是走得比以前慢一些。   “好久没出门?前几天出门把我和戚栩弄成这个鬼样子,你还想去哪玩。”   徐亦辰从车里下来:“你这种思想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麻烦已经被解决,有我和阿淮寸步不离,这一次出不了什么意外。”   方倩知道今早出的新闻,好奇地问:“宋若明的事是你们爆出来的?你们为民除害啊。”   徐亦辰不好把功劳一个人揽在身上,对着戚栩扬了扬下巴:“第一推手,我是第二推手,那边那个勉强算第三吧。”   戚栩看向谢淮,还真不知道这人出手了:“你干了什么?”   谢淮淡声道:“报道的文章限流,花了点钱上推荐。”   戚栩:“……”   好一个推波助澜。   “走吧,我们去接蒋子慕,这人嚷嚷着要见戚栩,我开阿淮的车,你们俩刚好一辆车。”徐亦辰说一不二,带着方倩去车库。   戚栩刚想坐上驾驶座,谢淮抬手拦住了:“你有驾照?”   “……”戚栩这才意识到现在他只有18岁,还没有来得及考驾照,白白浪费了高三暑假。   “没有。”   谢淮皱眉:“没有就敢上车,想去吃国家饭。”   戚栩朝副驾驶走去:“不想,你来开。”   上了车后戚栩看到从车库开出一辆玛莎拉蒂,问:“徐亦辰有驾照?”   谢淮系上安全带:“上个星期刚拿到手。”   戚栩有点羡慕住了,其实老司机去考驾照才是最难的,谁家好人侧方停车,倒车入库完完全全按照教练教的来,都是自己的经验所得,现在让他重新考一次,那就是让他把经验忘记,完全的应试考试。   “又羡慕了?”谢淮转头看他。   戚栩点头:“羡慕。”   难得听到戚栩承认自己所想,谢淮说:“大一课程不多,周末可以学车。”   戚栩在脑子里规划了一番:“还有一个星期开学,先报科目一。”   谁干就干,戚栩拿手机出来自个报名。   谢淮跟上了前面的玛莎拉蒂:“很着急?”   “不然呢,我这新车你是第一个开上路的人。”戚栩低头划着手机屏幕,不过心道,“我羡慕嫉妒恨啊。”   谢淮纠正:“我不是第一个,你哥应该是第一个。”   戚栩挑了挑眉没说话。   抵达画室楼下,戚栩看着谢淮熟练地侧方停车,游刃有余,宛如老司机。   戚栩依稀记得谢淮好像喜欢玩赛车,上一世他在家看到沈泽予拿着几套新买的赛车服让沈枫凯给意见,问哪一套好看,周末谢淮带他去玩赛车。   戚栩无言扫看着谢淮,后者停好车后转头,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视线交汇,空气滞住一瞬,似乎谁也没想到会对视。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说不上来的奇怪。   戚栩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腕,再一次落空,看来再买一串沉香木手链要提上日程。   车外的徐亦辰抬手敲了敲车窗:“戚栩,蒋子慕让你上去接他,多大人了还要人上去接。方倩腿脚不好,我就不上去,麻烦你了。”   声响打破了这份怪异,戚栩低头解开安全带:“多大点事,几楼?”   徐亦辰说:“6楼,寻觅画室。”   戚栩下车,驾驶座的人也跟着下车。   徐亦辰见状问:“干嘛呢?”   “无聊,上去看看。”谢淮关上车门。   徐亦辰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会是酒吧后巷PTSD,不放心他一个人吧。”   谢淮无语地说:“我自费给你请个语文老师,麻烦你提升一下你的语文理解能力。”   已经两次被理科状元提出中文差,徐亦辰开始怀疑自我:“我高考语文125,应该算是平均以上吧,有这么差吗?”   谢淮没多说什么,看着仿佛徐亦辰无药可救,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走进大楼,在电梯关门那一瞬走进了进去。   电梯里的戚栩扫了谢淮一眼没说话,面无表情倚着电梯。   蒋子慕在电梯门口等着人,一看到戚栩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栩哥,淮哥。”   从戚栩在酒吧后巷保护方倩那天起,蒋子慕对戚栩的称呼变成栩哥,五人里,蒋子慕的年龄最小,叫谁都是哥。   “耽误你一点点时间,能跟我进画室露个脸吗,他们都不信我找到了完美的人体模特。”   戚栩听蒋子慕说过好几次,甚至初见的时候就在说要画他,他以前没接触过艺术,不太理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画我。”   蒋子慕脱口而出:“因为你天生就是被画的。”   他顿了下,察觉到身后的两束目光,特别是最后那一束,盯着他有那么一点刺挠,让他非常有压迫感。   “当然,不经过你的允许我是不会画你的,我就是想让他们欣赏你。”   不知是不是蒋子慕提前通知画室的人,一群人候在门口,戚栩一出现,感受到无数炽热的眼神盯着他看,像蒋子慕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戚栩没再走近,虽然这些眼神没恶意,但过于热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受欢迎。   “哇,他这形体适合当裸体模特。”   “油画也可以,眼睛好漂亮。”   “子慕,你的朋友介意我拍一张他的照片吗,他脸上的五官比例绝了,用来练习头像素描堪称完美。”   “如果我大学的人体课的模特是他,我肯定每天都认真上。”   蒋子慕替戚栩一一拒绝:“我就是想让你们看一眼,谁让你们不信我,我朋友不当模特,我都不让画,还轮到得你们?”   有人笑着说:“那你比我们惨,我们只是见了一面,他是你的朋友,每天光看着也不能动手,手痒痒吧。”   蒋子慕承认:“手确实有点痒,想画。”   完美人体模特给画室的人看过一眼后,蒋子慕跟着戚栩他们离开。   下楼后,谢淮对徐亦辰说:“你们先上山,我们有点事。”   徐亦辰不解地看向两人:“你们?”   同一时间,戚栩开口:“我们?” 第22章   谢淮和戚栩上车后,徐亦辰还依依不舍地看着两人:“就不能带上我们三个吗?你们两个弄得这么神秘去干什么,该不会是想撇下我们去过二人世界吧。”   谢淮面无表情关上副驾驶的车窗,明天就给这人扔去语文补习班。   “哎哎哎。”徐亦辰一边拍车窗一边说着,“真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只见跑车嗡了一声,甩了徐亦辰一嘴巴的车尾气。   车上的戚栩倒也淡定,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还有心情摆弄车载音响。   谢淮开车间隙扫了一眼凑到车载屏幕捣鼓的后脑勺:“想拆了这辆车?”   “没,想看一看紧急报警按钮在哪里。”戚栩说得坦荡。   谢淮失笑,前方是红灯停了下来,乐于助人指了指天窗的位置:“在这。”   戚栩倚着靠背看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懒懒道:“所以你要带我去哪里?”   谢淮转弯加速超过了前方的车辆:“怕我把你卖了?”   戚栩不在意地说:“到时候看看是谁把谁卖了。”   15分钟后,戚栩看到了个眼熟的招牌——古玩街。   谢淮带着戚栩走进秦越的店里,门铃叮当响,秦越正在泡茶,闻言抬头:“欢迎光临来到小店……”   看到来人,话锋一转:“呦,怎么这么有空来我店里,不是快要开学了么。”   谢淮侧身拉住了玻璃门,戚栩从门外进来。   秦越见状起身,挑了挑眉:“新朋友?”   他这个外甥身边拢共就那么几个人,徐亦辰,方倩,蒋子慕,再多的都是泛泛之交,带着家族利益去结交,哪曾像今天这样带着新朋友到他店里来。   他上前走去:“你好,我是秦越,谢淮的小舅。”   戚栩终于见到了十年前的老秦,没有留胡渣,但扎头发的发型是怎么一回事,从奸诈商人摇身一变文艺范。   “你好。”戚栩问好,“我是戚栩。”   秦越笑得可蔼可亲:“你可以跟着阿淮叫我小舅。”   每个家族都有一个叛逆不服管教的,秦越就是秦家那个不听话的人。   秦越独立于秦家的任何产业之外,也不和谢家有任何利益牵连,戚栩见过秦靖,谢淮的父母,唯独没见过他的小舅,以至于前世他并没有将古玩店的老板和金字塔顶的秦家联系在一起。   结合沈卓海对他万般不满,唯独对他常来这家古玩店赞不绝口,那时对方恐怕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戚栩并没有跟着叫:“秦先生,打扰了。”   秦越闻言似笑非笑和谢淮对视,随后带着两人在茶桌落座。   谢淮看了眼腕表:“小舅,我来拿之前拜托你留的东西。”   秦越到里间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他这个外甥手腕上常年只有腕表:“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留手串,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戴手串的习惯。”   谢淮把盒子放在戚栩面前:“打开看看。”   戚栩听到了关键词知道里面是手串,但没想到是沉香木手串,看品色比他之前扔掉的一串好不知道多少。   他却没有拿起来:“什么意思?”   秦越翘起二郎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位年轻人,并且他还挺期待他外甥的回答,这是给人送惊喜礼物?   真稀奇。   谢淮看过去:“前阵子你到店里买的香炉我看错了价钱,标价5000,收多了你的钱,这是我作为当时的店员给予你相应的补偿。”   秦越:“……”   他放下了二郎腿。   戚栩:“……”   “5000看成10000?”   谢淮理直气壮地说:“我对数字不太敏感。”   理科状元说这句话?   戚栩怀疑他在嘲讽什么。   他把手串拿起来认真地看,在心里估值:“手串的价值应该不止多收的4500吧。”   “做生意讲究诚信经营,这是该赔偿给你这位客人的损失。”谢淮转头看向秦越,“小舅,你说呢。”   诚信经营好大的四个字,秦越作为狡诈商人有点接不住。   他干笑了一声,咬牙切齿:“是的,本店讲一个诚信经营,当时是他出错了,我也有责任。”   简直就是全责,当时就不该放任这臭小子在店里。   戚栩有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谢淮出于什么目的:“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吗?”   秦越算是看出谢淮今天来店里是坑他这个小舅的,不赔也要赔,已成定局。   他说:“前几天对账发现对不上找他问过,他才想起来这件事,他认识你,索性就让他负责赔偿的物品,经过深思熟虑找到你喜欢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指,不知道戚栩能不能听明白。   戚栩确实缺一条手串,拿在手里盘了几下觉得手感很好:“你确定没有少看一个零?”   对数字不太敏感的谢淮直截了当:“没有。”   戚栩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方倩打来的电话,应该是来催促他们。   谢淮说:“你先上车,我和小舅说点事。”   戚栩戴上手串出门接听电话。   没了外人在场,秦越一秒变了脸色:“你小子送个礼物还要坑我一把,戚栩,沈家刚回来的那位少爷,你让我哥调查的对象,是吧。”   谢淮抬手盖上手串盒:“多少钱,我给你转。”   秦越啧啧了两声:“愿意给钱,那就是把我当成你送手串的跳板,你怎么想的,送个礼物大动干戈想这么多理由。”   谢淮无任何情绪:“不是礼物,是赔偿,他刚来首都,无依无……多收了他的钱良心不安。”   秦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出了声:“你还有良心呢。”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外甥,说道:“是有大大的良心,你让我哥出手调查他的身世,摁住了多少蠢蠢欲动想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的人,我知道谢沈两家交好,难道好到让你动用秦家?”   谢淮的手随意敲了敲桌子没说话,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越的视线看向外头那位低着头身形高挑正在打电话的男生,继而收回来:“他刚刚没跟着你一起叫我小舅,这点倒是和沈家人不同,亲儿子不受宠被放在了沈老爷子那,整天带着个养子出席各种宴席,他倒是不争不抢。”   谢淮起身:“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秦越送谢淮到门口,嘴巴停不下来:“你和那小孩在一起的时候可别欺负人家,听说是个成绩好的孩子,也别把人带坏了。”   谢淮嗤笑:“欺负他?你是没看到他一打六的时候。”   秦越拍了拍谢淮的肩膀:“那你好好努力,别被打倒了,盛惠50000,给你打了骨折,转我银行卡。”   谢淮拿出手机:“信不信我打12315投诉你这家黑店。”   秦越:“……”   他摆了摆手:“算了,当做我这个小舅给他的见面礼吧,以后有机会把人带回家里。”   谢淮皱眉:“你在想什么?”   秦越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表现得一脸无辜:“亦辰他们不是都来过家里吗,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谢淮反手关上门没搭理他,秦越站在玻璃门后朝戚栩挥了挥手,看着那两位年龄相当的年轻人上了一辆高调而不引人瞩目的跑车。   多么美好的青春啊。 第23章   开学当天,戚栩在群里收到来自徐亦辰的开学祝福——   坚持住,还有四个月就放寒假了,各位大一新生,开学快乐。   群里骂声一片,但在出手阔绰徐少的开学红包中渐渐淡下,变成夸赞语言。   戚栩因为晚起没抢红包还被方倩私聊提醒,还在四人小群里@他,现在多了一个戚栩,变成五人群。   他什么时候和这四个人熟起来的,成人礼在别墅初见,在老宅一起插科打诨玩闹,还是因为那次没去成的酒吧,或者是一起上山吹风看日落。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这些事在前世不曾发生过,离家出走后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在夜场干活,日夜颠倒赚生活费。   如今细想,他竟然想不起来在哪个夜场,估计在那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他第一次碰烟喝酒也是在那个时候。   在戚家村过着这么艰难的日子没有染上烟瘾,因为他深知买烟需要钱,那个时候他不能浪费一分钱。   收到一个月的工资,戚栩第一件事买了一包烟,印证了男人有钱就会变坏这句话。   买的什么烟,是戚国辉十年如一日抽的最便宜的劣质烟。   从有记忆开始,戚国辉每次打他都会叼着这款烟,呛人的二手烟像不可逃脱的水蛭钻入他的鼻子,疯狂地吸着他的血。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闻到这股味道都会应激,什么时候不再害怕,大抵是他青春期抽条后,长得比戚国辉高,力气比戚国辉大。   在戚国辉叼着烟对他动手的时候,他抢过对方嘴里的烟,把烟碾在了对方的脸上。   当他点燃嘴里的烟,真正尝到了在他身体留下过无数伤疤凶器的味道。   他可能有受虐的倾向,竟然会对这种味道着迷。   在价值将近千万的大平层,随处摆放着红色包装的劣质烟,戚栩觉得比无数的名贵烟还要过瘾。   重回18岁的他,两次拿出烟,但都被同一个人的出现阻止,他也鲜少再闻过二手烟的味道。   未染上烟瘾的好少年戚栩重新躺回床上,点开了两个小时前徐亦辰发的红包。   他是最后一个领红包,但领到了全场最大的红包。   然后被徐亦辰截图发上群里,连发了好几条问号轰炸他。   与此同时,房间门被敲响,李叔在门外叫戚栩起床,说今天是开学报到日。   老辈子都会对开学日格外的重视,戚栩洗漱完下楼,竟然发现在他的院子里点起了香,连同他的那个小香炉也插上了三支香。   走到正院的祭拜更为正式,佣人陆陆续续往佛室拿供品,处处可闻到檀香味,火盆里更有烧纸的灰烬。   还没有落座,就被李叔带到了佛室上香,他虽然每天坚持上香,但心底里没有任何信仰,尊重且理解。   李叔在一旁嘴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竟是保佑他身体健康,学业进步。   真把他当成小孩了。   上完香后,戚栩重新回到餐厅和老爷子用餐。   “开学日了还这么懒散,以后上学了每天八点上课看你怎么办。”老爷子这句话中听着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戚栩和他贫嘴:“直接通宵不睡觉,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老爷子拿起拐杖打了一下他:“胡说八道没个正经,刚调理好身子有你这样糟践的吗,照你这个活法,不到一个星期直接打回原形。”   “要是真的这样,我让人每天把药膳送到你学校。”   戚栩怕了,瞬间变成乖乖仔:“爷爷,我保证每天准时睡觉,上课不迟到,按时吃三餐,路程来回将近两个小时,司机太辛苦了。”   好说歹说终于撤回每日药膳。   两爷孙斗嘴归斗嘴,戚栩看到老爷子拿出一个红包时,他脸上有些动容。   以前他大学每年的开学日都会收到老爷子让人送过来的开学红包,这一次他亲手接过。   沈老爷子说:“开学利是讲究意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红包并不厚,戚栩安心地接受:“谢谢爷爷。”   沈老爷子拿起茶盏看他,轻咳了一声:“那件事你做得很好。”   没完全下死手,又足以给了对方一个警示。   前几日谢炳康那老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赞不绝口,说是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沈老爷子自认比不上,青出于蓝胜于蓝,戚栩精准扼住了对方的命脉。   他这个孙子行事风格确实像年轻时的他,什么都好,但就是没什么野心,踢一踢就往前动一动,要是放任不管的话,能在原地支个椅子躺一辈子。   戚栩从来都不谦虚:“我说了,我会让他离开首都。”   这件事曝光重创了宋家的名誉,为了保住宋若明,宋家走动了许多关系,又利用法律的不完善好不容易将宋若明保释出来,当天晚上把人送出国外。   沈老爷子听见说话的语气呵斥了他几句,但不难听出话语中无任何责怪,但有些无可奈何。   “混小子。”他看了李叔一眼,后者在戚栩面前递过一份名单,“我手里的这些人都跟着你了,有事你可以吩咐他们做。”   又来了,戚栩说:“我不需要。”   沈老爷子说一不二:“什么不需要,那件事你让徐家那小子出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沈家没人,人家有的你也要有,咱们沈家家大业大不缺那么几个人。”   李叔在一边劝道:“小少爷你就要了吧,不然老爷子在各位家族的老先生面前没面子,就因为这件事笑话了他好一阵子。”   戚栩看到那份名单上全都是老爷子的心腹,犹豫着半晌没说接受的话。   沈老爷子问:“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成你爷爷。”   在沈家,曾云和沈枫凯说这些话的时候戚栩还能随便应付,毕竟他确实没把他们当做家人。   但老爷子不同,是他上一世唯一的家人。   最终戚栩还是接受了:“我没什么事需要他们帮我做。”   老爷子心情很好,颇有种压在箱底的人终于送出去的轻松,摆了摆手说:“随你,现在都是你的人。”   午饭后,戚栩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   沈老爷子哼声道:“我还以为这臭小子油盐不进,今天还算听话。”   李叔为他倒茶:“小少爷心地软,重情重义,您在他心中是排第一,以你为重。”   沈老爷子想到了自家那位不孝子,重重地叹气:“既然他们拎不清不明事理,那我就替他们管了,有我在一天就能护住他一天。”   李叔连忙抚着老爷子的后背:“您定会长命百岁,小少爷以后结婚生子,还得让您照看重孙子。”   戚栩收拾好东西下楼,门口有个陌生的男人接过他手上的行李。   身形强壮,穿着一身便服,目光犀利,浑身上下都是进行过训练的痕迹。   “小少爷,我是陈威,今后负责你的出行。”   戚栩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快就让人到他的身边,怕他反悔似的。   戚栩朝他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佣人已经把住宿的行李全部搬到后备箱,商务车装得满满当当。   上一世戚栩在校住宿了四年,习惯住宿生活。   只是这世不同以前,公司还没有步入正轨,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亲力亲为,住宿怕是不方便他做事,可能很快就要搬出来。   戚栩拿着随身行李上车,沈老爷子被李叔扶着出来,他降下车窗懒懒地朝老爷子挥爪子:“爷爷,放假我就回家,你别太想我。”   老爷子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心底柔软,难得没和他斗嘴,只是默默地看着离去的车辆。   本地学校有本地学校的好处,睡到大中午才出门报道,路上戚栩在看李恺兴发过来的项目方案,一个不留神就到学校了。   戚栩下车到新生报到处报到,陈威则是一直跟在他身后。   “学弟,你是什么专业?”负责接待新生的学姐热情地问,时而碰了碰一旁的朋友。   戚栩说:“经济与金融。”   学姐带着戚栩往左边走:“经管学院是吧,这边。”   戚栩在签到本上签字,找到自己的名字和宿舍后,拿着开学须知朝接待的学长学姐道谢。   学姐非常热情:“学弟,需要我们帮忙拿行李吗?我们有身强体壮的学长。”   戚栩笑笑:“不用了,谢谢学姐。”   等到戚栩走了后,学姐忍不住对身旁的人说:“今年的经管怎么回事,这么多帅哥吗,一下午我都接待好几个了,我们计算机什么时候才能崛起。”   “今年新生什么时候军训?我一定要到经管阵营瞅瞅。”   “好像下个星期一就要军训,搬好椅子找好位置。”   “让我看看这几个帅哥是不是同一个班,到时候好一览无余。”   戚栩看到陈威一个人提着大部分的行李扬眉:“你的力气很大。”   陈威不苟言笑:“比我们在部队的时候负重训练轻松些。”   果然是从部队退役出来的。   宿舍楼没有电梯,好在宿舍在三楼,不是高楼层,两个男人一口气将行李全部拎上了三楼。   314,戚栩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宿舍坐着一个人,看到戚栩朝他挥了挥手:“你好,同学,我叫李彦。”   戚栩放下行李:“你好,戚栩。”   李彦刚想上前拿行李,发现戚栩身后还跟着个人,看着应该是家人。   “刚刚辅导员过来通知每个宿舍派两个人去拿教材,他们两个去拿了。”   戚栩大概扫了一眼经管的宿舍,和他上一世计算机学院的差不多。   陈威手脚利索地帮戚栩收拾生活用品,而戚栩收拾私人物品。   走廊传来声音,不一会儿有人在门外喊:“李彦,开个门,没手。”   李彦连忙跑去开门,看到两人捧着一摞书,都快把人给挡住了:“这么多书?”   “你去帮谢淮拿点,他比我多。”   刚从阳台洗完毛巾的戚栩听到熟悉的名字顿住了,随后看向门口。   隔着两人四目相对才发觉不是同名同姓,而是同一个人。   李彦说:“谢淮,我帮你拿。”   谢淮捧着书自若地走进宿舍:“不重。”   陈威帮戚栩放好洗漱用品也从阳台出来,继续帮戚栩整理书桌,被戚栩抬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谢淮放好书抬眸看向陈威,后者警惕地察觉到这束视线来者不善,直面迎击。   李彦丝毫没察觉这几个人的暗潮涌动,忙着介绍:“这是我们最后一位舍友戚栩,和他的哥哥。”   戚栩对陈威说:“你先出去等我。”   陈威应下后,径直走出宿舍。   冯振杰打招呼:“你好,我叫冯振杰。”   戚栩点头:“你好,戚栩。”   谢淮分好两份书籍:“放哪?”   没带名也不知道是和谁在说话。   冯振杰刚想回,听见戚栩说:“先放你那,我还没有整理好桌子。”   李彦终于察觉到不对,好奇地问:“你俩认识啊?”   谢淮扫了一眼隔壁床的被褥:“邻居。”   戚栩并没有插口谢淮对外介绍他们的关系,确实是邻居没错,也没别的关系。   冯振杰拍手直呼:“缘分啊,在外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在学校是头碰头一起睡的舍友,延续亲密无间的关系。”   戚栩:“……”   他看向谢淮,后者拉开椅子坐下来,抬头和他对视:“怎么了舍友。”   看来这人接受良好。   戚栩继续整理桌子:“没事。” 第24章   戚栩收拾好东西到走廊和陈威说话:“你回去吧。”   陈威说:“小少爷,我把我和钟艾明的联系方式放在你桌子上,有事随时吩咐我们。”   戚栩问:“钟艾明?”   “他属于长得比较斯文那挂,比较适合出面和别人交涉一些事。”陈威有些憨厚摸了一下脑袋,“我长得比较凶,有些人看到我比较害怕。”   沈老爷子给他留的人还比较全面,连性格外貌这点都考虑得当。   戚栩点头:“有事会联系你们。”   陈威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刚刚和那位新生的事和戚栩说:“小少爷,你要对隔壁床位那位舍友留个心眼,刚刚他一进来就盯着我看,我怕他对你有什么企图。”   戚栩失笑不已:“他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   陈威皱眉,他是部队的狙击手很会观察人,这也是沈老分派到戚栩身边的一个理由。   虽然那人的眼神无任何波澜,他分明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一丝探究,转瞬即逝,直觉告诉他这人很不好对付。   他最怕这种高智商玩心眼的人。   “小少爷,还是要留个心眼。”   戚栩告诉他:“我隔壁是谢老的孙子。”   陈威原地石化,一脸郑重地道歉:“小少爷对不起,刚刚那些话你可以当我是放屁。”   上班第一天惨遭滑铁卢。   陈威走了后,戚栩回到宿舍。   李彦问:“你哥走啦。”   戚栩“嗯”了一声。   随后李彦立即关上宿舍门,一副神神秘秘地模样:“那就开启属于我们314四年之旅,第一步面对面加个好友拉个群。”   李彦和冯振杰看到戚栩的vx名纷纷开口。   “戚栩,你这名字牛逼。”   “混吃等死,你怎么起这个名?”   戚栩一一通过好友,意简言骇:“毕生梦想。”   李彦结合自己的梦想:“看来我得取个一夜暴富,这也是我的毕生梦想。”   加好群后,他们开始自我介绍。   冯振杰来自山城,热情邀请他们三人放假去玩,李彦来自南方一个沿海城市。   “你们两个是本地的?”冯振杰问。   谢淮回:“是。”   李彦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偷偷调查过?”   冯振杰和谢淮同一时间到门口报道,看到他上了一辆本地车牌的劳斯莱斯,而且对方脚下那双球鞋,他在网上看过五位数,谢淮的家境非富则贵。   本以为这种富家子弟高高在上很难相处,特别是首都的富家子弟,总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这是他以前对这些富家子弟的刻板印象。   然而谢淮主动和他一起搬书,又开口提醒他注意前面不平的路段,好像也没这么难相处。   当然,冯振杰不可能把这些事当众说出来,这只是他的个人想法。   “谢淮的微信地区不是写了么,他们是邻居,那不就是两人都是本地。”   李彦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他们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主要还是冯振杰和李彦在说话,这两个纯纯的社交恐怖分子,连隔壁宿舍的人都加上微信了。   戚栩和谢淮被迫社交,没一会儿通讯录就多了几个新好友。   五人小群99+的新消息,点开一看几乎都是徐亦辰发的牢骚。   方倩在R大,徐亦辰在B大,蒋子慕在美术学院,戚栩和谢淮在Q大,这四所学院离得并不是很远,最远两所开车半个小时。   但对徐亦辰来说,这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明明前几天他们才聚在一起。   戚栩大发善心在群里回复了一个句号,然后徐亦辰更来劲儿了。   “搭理他干什么。”谢淮把手机放在桌上,并不打算理会发疯的兄弟。   戚栩退出了聊天框:“手滑。”   下一秒,谢淮的手机响了,是徐亦辰打来的电话。   谢淮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徐亦辰飞快的语速炮轰:“戚栩在群里发了个句号就没了踪影,你和他同校,赶紧看看去,别又出了什么事。”   谢淮说:“你自己打个车过来看。”   徐亦辰骂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做个人吧。”   谢淮看着隔壁桌双手随意搭在书桌上翻看手机的戚栩,另一手还在盘手串,半垂着眼睛,浑身的慵懒劲儿,像只没睡醒的猫咪。   “他没出事。”   徐亦辰以为谢淮在敷衍他:“你怎么知道?”   戚栩正在看在车上没看完的文件,手机屏幕小,看得眼睛酸,正想着花点公家经费买台笔记本。   眼前出现和他的同款手机,再看到屏幕上徐亦辰三个字,戚栩和谢淮对视了一眼,接着朝手机“吱”了一声。   谢淮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   不出意外,徐亦辰的大嗓门从听筒传出来:“什么意思?你俩同一个宿舍?我去,我和阿淮高中三年都没分到同一个宿舍,你们才认识几天,正缘来了挡也挡不住。”   戚栩退开了点,问谢淮:“你帮他请中文老师了吗?”   前几天听徐亦辰说过谢淮要帮他请中文老师,当时的他不明所以为什么高考完还要补习,现在他知道了。   谢淮把手机收回来:“初教班嫌他年龄过大,他又没到进阶的水平,只能得过且过。”   徐亦辰听到这番话即将骂人,谢淮挂了电话。   徐亦辰气急败坏在群里给谢淮发通缉令,以及和他一起同流合污的戚栩。   戚栩拒绝了李彦和冯振杰一起逛校园的邀请,自己一个人宿舍处理李恺兴给他方案。   谢淮也跟着出门去了。   戚栩对于和谢淮同一个宿舍这件事心如止水,因为谢淮很快就会搬出宿舍。   前世每逢放假沈家的司机过来载他和沈泽予回家,沈泽予都会和司机说到学校附近某个小区接他,因为那是谢淮在校外的住所。   戚栩往后在椅背上靠了靠,仰头去看隔壁的床位,深蓝色的纯丝面料平铺,上面不见一条折痕,能看得出来被褥主人的性格,一丝不苟强迫症似的。   再看看他随意扔在床铺上堆成一团的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宿舍门被敲了几下,戚栩说:“进。”   门外的人没第一时间推开门,两秒后才推开,戚栩朝门口看,沈泽予站在门外。   不可能是来找他,所以戚栩没搭理他。   “阿淮呢?”沈泽予嫉妒地盯着宿舍里的戚栩,这个人凭什么和谢淮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   那束眼神都快把他盯出窟窿来了,戚栩头也没抬:“不知道。”   沈泽予走了进去,不再掩藏自己,把自己对戚栩的厌恶全都表现出来:“你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融进了这个圈子,徐亦辰他们把你当成朋友?”   “你把这个圈子想得太简单了,他们只是可怜你而已,可怜你抱错,可怜你被人欺负,他们这些天骄之子圣母心泛滥,把你圈入他们的保护范围,你还真觉得你和他们是同一层地位。”   戚栩从座位上起身,似笑非笑地上前,缓缓地开口。   “抱错?别说着说着真把自己给骗了,请你谨记是偷换,你那位贪婪卑鄙的亲生母亲把我和你调换了,还有我被欺负?是谁被举报校园暴力拘留,保释出来后狼狈出国,也没来得及和你告别,他倒是对你用情至深啊,你怎么也没出国陪着人家。”   沈泽予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全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把什么关系都扣在我的头上,宋家不会放过你的。”   戚栩笑了出来,垂眸看着他:“要不放过早就出手了,还在等什么,等你出来指控我?”   “我不会指控你,你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一直把你当成二哥。”沈泽予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变了个样说这些话。   戚栩顿时觉得恶心无比,刚想说什么余光看到门口站了个人。   他忍无可忍地说:“滚吧。”   沈泽予故意地转身,朝门口的人喊:“阿淮,你去哪里了?”   戚栩回到座位戴上耳机,早知道他就跟着冯振杰他们逛校园,即使上一世都逛过,旧地重游也比现在待在这里好。   他可没兴趣看你侬我侬的戏码。   谢淮把一袋矿泉水放在戚栩桌上:“明天才能领饮水机,今晚先喝这些。”   戚栩摘下耳机:“他们的呢?”   谢淮说:“他们逛完之后自己买。”   戚栩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谢淮:“不用。”   戚栩抬眸看他:“我不喜欢欠别人钱。”   谢淮垂眸无言地和他对视。   戚栩刚抬手打开塑料袋,还没碰到袋子,先碰到了另一只手,同样节骨分明但比他大。   哗啦,塑料袋在两只手相碰的瞬间响起了噪音,在寂静的寝室格外的响亮。   沈泽予皱了皱眉,强行插入两人的对话:“阿淮,我有点事和你说,能和我出去一下吗?”   戚栩戴上耳机没再和谢淮说话,专心看他的文件。   谢淮和沈泽予在走廊上说话,没多久两人就一同离开,直到晚上戚栩和宿舍两人吃完晚饭回寝室谢淮也还没有回来。   回到宿舍的戚栩看到桌上矿泉水想起来一件事:“你们到商店买的矿泉水多少钱?”   李彦张了张嘴:“宿舍没饮水机,忘了买矿泉水。”   “等会下去买吧。”冯振杰转头回戚栩,“什么矿泉水多少钱?”   谢淮不是和他们一起下楼的吗?   戚栩单纯以为这两人忘记了,把袋子里的矿泉水分给两人:“别来回走一趟了,等会谢淮回来你们给他转钱吧。”   戚栩洗完澡上床,床边的手机震了震。   他还没拿起来看,还在床铺下的冯振杰说:“谢淮在群里说今晚不回宿舍,不用给他留门。”   戚栩没有拿起手机,躺下来进行睡前盘手串运动。   李彦从浴室出来看到戚栩已经上床不免放轻脚步:“戚栩,你睡这么早啊。”   戚栩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我觉多,你们继续,我等会戴耳塞。” 第25章   开学第一个夜晚, 不知是不是被沈泽予恶心到还是开学第一天重回故地,平时一觉睡到天亮的戚栩难得做梦了。   Q大对戚栩来说是平淡又有压力的四年,所以梦到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临近毕业, 大四学生不再需要经常待在学校, 戚栩从面试完的公司回学校,刚打开宿舍门看到了里面三个不属于他宿舍的人。   里面的人仿佛没有看到他,自顾自地聊天。   徐亦辰坐在他的床上,嬉皮笑脸地说话:“快毕业了,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沈泽予手脚并用也爬上了他的梯子, 眼神羞涩地瞄着隔壁床的人:“我决定跟着阿淮出国深造,我不想毕业到沈氏工作,一点都不好玩。”   隔壁床的谢淮转头看向门口没有说话。   戚栩和梦境中的谢淮相望, 眼眸中都没有对方的身影。   如真如假。   戚栩想出声质问他们为什么会在他的床,发现自己无法开口。   只见谢淮默不作声从自己的床走到了他的床,甚至还抱着他的枕头。   下一秒, “嘭!”   他的床塌了。   戚栩感觉整个人随着坍塌的床往下坠,腾空而起没有着力点, 最终跌落,双腿一震,梦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头顶的床架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让人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   戚栩胸膛起伏, 盯着天花板稍微平复了些, 起身坐起来看到隔壁床的人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   谢淮坐在床上, 双膝放着笔记本, 听到问题手一顿,疑惑地问:“我能去哪?”   戚栩没能清楚听到谢淮的声音, 抬手摘下耳塞,继而看向他。   谢淮却没有再重复上一句话:“做梦了?”   戚栩把手放在床铺确认床没塌,有些恍惚:“做了个噩梦,床塌了。”   半晌后隔壁床的人轻笑了一声:“一睁开眼就问我怎么在,梦里我把你的床弄塌了?”   戚栩幽幽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显而易见沉默就是默认。   谢淮又问:“我干了什么?”   戚栩没回答这个问题,难不成说你穿过铁床架到我的床抱起我的枕头,然后床就塌了。   谢淮还在耐心地等待他说话,非要听到一个答案。   戚栩看起来极其不爽:“梦里不只有你一个人,是人是鬼都在我床上蹦迪。”   不免让他想到他死后这几个人是不是也在他的坟头蹦迪。   谢淮扬了扬眉没继续追问下去,还是要留点面子给某个做梦床榻的人。   宿舍门慢悠悠地打开,李彦拎着两份饭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抬头发现戚栩起床了,松了一口气:“戚栩,你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吓死我了。”   戚栩刚准备下床,听到他这句话怔愣了下:“我说梦话了?”   “没,睡得踏踏实实,连翻身都没有一个。”李彦想到大中午了戚栩还在床上动也不动,吓得他和冯振杰冒冷汗,现在都有点心惊。   “都中午了你都没醒,幸好谢淮和我们说你就是这样,我们不放心,还让他探了一下你的鼻息。”   说着李彦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冯振杰搬着饮水机上来,一看到戚栩笑着说:“我们宿舍的睡美男终于起床了。”   戚栩:“……”   他沉默地爬下床到阳台洗漱。   李彦把一份饭放到戚栩的桌上:“谢淮说你喜欢酸甜口,我给你打了菠萝咕咾肉和可乐鸡翅,素菜是土豆丝。”   正在刷牙的戚栩闻言转头看向宿舍,李彦和冯振杰在说刚刚在食堂看到趣事,谢淮已经从床上下来,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数在听,传来几声笑声,很正常的宿舍场景。   戚栩洗漱完进寝室,回到座位拆开包装袋:“饭多少钱,我给你转。”   李彦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等会儿啊,我看看学生卡刷了多少钱,15块。”   戚栩把钱转到了李彦的微信才开始吃饭,旁边的人一直在敲电脑,戚栩停下筷子看了他一眼。   谢淮的手还在放在键盘上,睨他:“我吃过饭了。”   戚栩轻皱眉头:“我有问?”   “没吗?我以为你想问。”谢淮继续敲键盘,淡淡道,“我刚从老宅回来,沈爷爷给你发消息没回,他觉得你觉多的毛病没调整过来,说明天开始给你送药膳。”   戚栩低声骂了一句“艹”,连忙拔下充电线给老爷子回电话。   李彦看到戚栩一个人兵荒马乱走到阳台打电话,问谢淮:“戚栩觉多是身体的原因?”   谢淮说:“早产导致的体虚,还没有调理好。”   冯振杰大口吃着饭:“原来是身体的原因,我就说戚栩他瘦了点,得多吃点好好补补,看他那个样子我真想匀十斤肉给他。”   李彦白了他一眼:“你可别,你那是肥肉,人家戚栩是肌肉,你昨晚不是没看到他的腹肌,传说中的薄肌也被我看到了,我是男的都眼馋。”   谢淮的手从键盘放下来:“昨晚怎么了?”   李彦回想起来还很兴奋:“哦,戚栩可能忘了住宿生活,洗澡的时候没带上衣进浴室,出来的时候搭着毛巾,然后让我们一饱眼福。”   戚栩费尽口舌终于从每天一顿调整为周末回家喝汤,挂了电话回到座位拧开矿泉水灌了半瓶。   谢淮已经把笔记本合起来:“说服你爷爷了?”   戚栩好声没好气地说:“没,答应他周末回家吃饭。”   李彦把盒饭里的饭吃光光:“那这半个月你应该不能回去,明天开始军训,等会下午领军训服和开班会。”   戚栩扶额,倏然回想起久违的军训生活,比上早八还要可怕的是六点半进行早操。   谢淮看到戚栩这模样觉得好笑:“能起得来吗?”   戚栩有自知之明,直接认命:“不能。”   李彦担心地说:“听说Q大的军训很严格,迟到了会罚,累积多次还会上台检讨。”   戚栩破罐子破摔:“我去出张死亡证明,就说我死了吧。”   “现在死亡证明都要本人去出?”谢淮锐评,“鬼故事。”   李彦和冯振杰被两人的对话给逗得捧腹大笑,直呼两人不愧是一起长大,默契十足。   戚栩才觉得他们在说鬼故事,从哪里看出来他们一起长大,满打满算才认识两个多月。   他本以为谢淮会出声纠正,然而听到对方说:“明天叫你起床。”   被这么一打岔戚栩也不好再回头说什么。   “不用,我调个闹钟。”   下午两点,314和隔壁宿舍的男生出动前往教学楼开会。   “第三教学楼在哪里?”   “我有地图,我找找看。”   “学校这么大,看来买自行车要提上日程了。”   “靠,地图忘带了,我上楼拿。”   “都走下来了,别麻烦,路上问个人就行。”   在众人讨论第三教学楼在哪里的时候,身后的戚栩脚步不停向左转。   李彦问:“戚栩,你知道第三教学楼在哪吗?”   戚栩“嗯”了一声,拖长了声音:“知道。”   谢淮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李彦:“我舍友知道,跟着他走吧。”   昨天李彦加上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基本上和自己班的人混熟了。   有人悄咪咪地和李彦说:“你们宿舍的两位大神看着好高冷,都不搭理人,你知道他们高考成绩是多少吗?”   李彦瞪大了眼睛,看着走在前面两个高挑的身影:“啊,什么大神?”   “你不会不知道吧,都一个宿舍都没告诉你?戚栩和谢淮高考成绩都被屏蔽了,还是我废了好些力气打听回来,他们是不是每天晚上偷偷学习到半夜,开始看新发的教材。”   冯振杰莫名地听出了一丝不对:“那倒没有,他们一个昨晚夜不归宿,一个晚上十点不到就睡了,可能是天赋,寻常人比不了。”   一众人听得一愣一愣,冯振杰没再说什么,拉着李彦跟上了戚栩。   李彦不明所以地跟着走:“怎么了?”   冯振杰压低声音:“以后别和其他人多说谢淮和戚栩的事。”   李彦也跟着小声说话:“为什么,你也知道他两是大神?”   冯振杰:“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班有好几个人的高考成绩被屏蔽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高文均,你想想他为什么非要向你打听他们两人的成绩。”   李彦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过了一遍所有吓人的想法,然后被冯振杰拍了一下脑袋。   “你别想有的没的,反正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咱们宿舍一下占了两位颜值智商并存的大神,我估计过几天学校贴吧该有人问了。”   李彦说:“不用过几天,昨天开学日就有人发了帖子问了,不过两人露面少,没多少个人知道他们的信息。”   抵达教室,一行人陆续从前门进。   不出意外,谢淮和戚栩惹眼的外表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还有一小部分低头在手机里回复贴吧信息。   开学班会不可缺的环节——自我介绍。   社交恐怖分子一上台就滔滔不绝,比如李彦,还是那套说辞,欢迎大家来他的家乡玩。   某些人惜字如金的,但又不是社恐,就是单纯懒得说话。   戚栩走上台,眼睛都没完全抬起:“我叫戚栩。”   全部人都等着他下一句,就看到他转身准备下来了。   辅导员赶紧叫住了他:“要不要多说两句让大家对你有更深刻地了解。”   这一次戚栩终于抬眸了,两秒后说:“性别男,爱好……钱。”   然后得到了所有人的掌声,这个爱好谁不爱。   多说的一句自我介绍确实引起了大家对戚栩更深刻的了解,谁也无法挡住对钱的热爱,深深引起众人共鸣。   辅导员叫停了所有人的欢呼和掌声:“下一个,谢淮。”   戚栩走下台,谢淮走上台。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黑一白擦肩而过。   自我介绍环节结束,接下来要临时选出一位班长负责接下来的军训事宜。   有意向的上台竞选,其中就有高文均。   他一边在台上说着自己高中担任班长的经验和优秀干部的荣誉,一边瞟着台下那两个坐在一起说小话的人。   戚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主动开了这个口:“你高中的时候不是担任过班长,怎么不上去?”   谢淮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高中是班长?”   和先前那句“你怎么知道我的高考成绩被屏蔽了”如出一辙。   戚栩不再说话,开始盘手串。   谢淮说:“班长这个职务任务太重,我分不出心去处理这么繁琐的事。”   戚栩想到今早谢淮一直在看电脑,这个年纪应该要着手管理家族企业了。   随后谢淮补充:“叫你起床已经很困难,当班长还要叫别人起床,我吃不消。”   戚栩:“……”   薄唇亲启:“滚。”   最后辅导员宣布高文均担任临时班长,让高文均拉个班群。   进群后所有人都要改名字,戚栩刚改好名字通讯录多了好些个红点,都是同班同学,戚栩也就一一通过了。   班会结束,所有人去领军训服装,再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到宿舍已经快九点了。   314所有人洗澡完都各自上床。   李彦侧躺在床上看着对床的人问:“戚栩,你今天怎么记得带上衣了,我还想再观摩观摩你的腹肌。”   戚栩:“……”   怎么和蒋子慕一个样。   今晚他确实也忘拿上衣了,被谢淮给提醒,还顺手把他遗落在床边的T恤递给他。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再看就是另外的价钱。”   成功地对床的两位逗笑了,嘻嘻哈哈说着一些骚话,然后从这个话题又回到世界难题。   冯振杰再次发问:“戚栩,你明天真的能起床吗?”   戚栩没什么信心:“看情况吧,大不了就罚跑圈。”   隔壁床的那位倒是信心十足的模样:“不会让你迟到的。”   声音很近,近在咫尺,宛如在耳边轻声说话。   两张床紧贴,为了彼此的尊重,头对头睡,两人之间只隔着几条铁床架。   稍微再往前那就头顶头。   戚栩翻了个身,打了个带着满满困意的哈欠:“你可别五点就开始叫我起床,我没睡醒时人畜不分。”   被褥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不一会儿传来:“不会,睡吧。”   军训前的一晚大家似乎都不太睡得着,期待,紧张,床头亮着弱光。   谢淮刚放下手机,耳边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很轻很轻,猫一样的动静。      翌日六点十分,对床的手机闹钟响起,李彦和冯振杰同一时刻从被窝探出手把闹钟关了,然后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   六点半集合操场,半个小时起床洗漱走到操场集合刚刚好,早操解散之后有早餐时间。   谢淮也有所动作,只有戚栩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听不到闹钟。   李彦爬下床揉了揉眼睛问:“昨晚戚栩不是调闹钟了么,怎么没响。”   谢淮说:“六点20分到25分,一分钟一个,为自己的睡眠时间争分夺秒。”   李彦:“……”   “他这是打算当五分钟战神?从宿舍快跑到操场也得好几分钟吧。”   谢淮拿起手机低头在找什么:“你们先洗漱。”   李彦在阳台叼着牙刷,看到谢淮把手机放在戚栩的耳边,半秒后,手机里传出一道字正腔圆的中年男人声音。   “小少爷,喝药膳了。”   下一秒,戚栩兀然从床上弹起,仿佛在身上装了弹簧,惊魂未定,耳边还在持续播放着噩梦般的声音。   他猛地转头看向始作俑者,眉眼间都是沉郁,冷冷一笑,给气的:“谢淮,你他么是不是有病!”   叫醒任务圆满完成,谢淮被骂了没生气,平静地关掉录音:“昨天特意让人去你家找李叔录的,今日一试效果显著。”   李彦笑了出来:“你们不愧是邻居,非常了解对方,所以戚栩为什么会怕这句话?”   谢淮从床上下来:“你过会儿问他吧,现在估计正气上头。”   戚栩的脸更黑了,结合起床气,一副想炸了这个地球的模样,默不作声爬下床到阳台洗漱。   谁也没想去碰这个霉头。   不一会儿,宿舍被敲响,已经换好衣服的冯振杰开门。   门开了,高文均站在门口往里面看:“起床了吗?今天是第一天集合,我们班可不能有一个人迟到。”   戚栩站在床位下刚想脱下身上的体恤换上军训服,衣摆往上翻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睡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   随之戚栩的腕骨被人握住,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戚栩沉默地垂眸看着腕骨上的手,起床气的不爽来到极点,即将要爆发之际,听到谢淮说:“去浴室换。”   “麻烦。”戚栩沉声道。   谢淮自然地松开手:“门开了,还是说你想被人看到,不是说要收费么。”   戚栩抬眸看到站在门外的高文均,他没有给人看裸体的癖好,拿着军训服转身进浴室。   冯振杰对高文均说:“全都起了,保证准点到操场。”   高文均收回眼神笑了笑:“那就行,我去叫其他宿舍。”   314全体换好衣服出门时,戚栩的手机闹钟响了,刚好20分,剩下10分钟从宿舍走到操场绰绰有余。   教官还没到,辅导员到场让学生们先按照身高从高到矮男女各两列。   李彦一米七三在他城市算是中等,但在他们班当中属于矮的了,北方人的个子也忒高了。   戚栩慢慢晃悠到后排,然后被抵住了后背。   “你还想排到哪里去?”   戚栩上下打量着谢淮,忽略了他头顶的帽子,开口问:“你多高?”   谢淮摘下帽子:“高考体检的时候一米八五,暑假不知道有没有长。”   戚栩的眼神堪比X光,替谢淮下定论:“没长,我比你高,你到前面。”   这样看着戚栩确实比谢淮高那么一点。   谢淮低头看向戚栩站着的地方:“你最好站在那一辈子别动,向教官申请整个军训期只能原地踏步,不然,你还是比我矮。”   周围的同学听到两人的对话捂着嘴笑了起来。   戚栩:“……”   手有点痒,想打架。   冯振杰过来维持两位冤家的秩序,两人分开站,一人一排,那就比不了高矮。   高文均拿着一个塑料盒走过来:“军训期间身上不能佩戴任何饰品,现在就摘下放进盒子里,等会解散再给你们。”   有女生问:“耳环也不能戴吗?”   高文均说:“不能。”   女生们纷纷摘下耳环,项链,手链,部分男生开始摘电子表。   戚栩摘下手串盘了几下后放进口袋,这东西离不了他身,也不习惯别人碰他的贴身之物。   高文均径直地朝戚栩走过去:“你的手串可以放进去。”   戚栩单手插兜:“规定不能戴我也摘了,没规定一定要放进去吧。”   “最好都放进来统一保管,不然到时候丢了也挺麻烦。”高文均把塑料桶抬了抬,用这个动作来给戚栩压力。   一旁伸来一只拿着手表的手,把盒子从戚栩面前压低:“后面还有人等着上交。”   戚栩看到一只卡地亚手表随意扔在了塑料盒子里。   高文均看了谢淮一眼,没说什么话,走到队伍后面继续收其他人的东西。   戚栩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戚栩久久不能释怀。   他们班的教官一到他们班的方阵就把他们自主排列的队伍进行调整,谢淮排在了他的后面。   戚栩不死心地往一旁瞟了一眼,没瞟到头顶。   上一世谢淮比他高么?   戚栩想了想,没想起来,那时他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事业上,谢淮对他来说只是沈氏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他不想去交涉的那几个人之一。   第一天不出操,各个班调整完列队后解散,吃完早餐后八点在大礼堂集合开军训动员大会。   食堂人头涌涌,清一色的迷彩服,无意闯入的学长学姐们都有那么一瞬间晕人。   其中出现在门口的两人鹤立鸡群,身后跟着好几个比他们高的男生,但前面的两人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神的吸引力。   可能这就是气质的与众不同。   一个一出生就是天骄之子,接受高等教育,一个内在28岁的芯,当过几年的上位者,即使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都与身边一群普通的大一新生不同。   戚栩看到食堂这么多人下意识地往后退,谢淮见状问:“去哪?”   “我晕人,先回宿舍。”戚栩刚开口就被打断。   身后的同班男生纷纷道。   “别晕啊,戚栩你去找几个空位子,我们帮你买早餐。”   “好不容易这么人齐吃早餐,走走走。”   “戚栩,你要吃什么?”   高中生那些无用的集体聚餐活动带上了大学,做什么都要一起,再过多一个月,这些莫名的集体荣誉感应该就会消失。   戚栩最终领了一个占位置的重要任务,他把学生卡递给谢淮:“你看着买。”   谢淮接过,学生卡上面的照片是高考准考证上的照片,不同的是这张照片是彩色的。   难得是照片上的戚栩看着镜头竟然会微笑,其实算不上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柔和没有现在的攻击性。   黑发顺毛看起来像个乖乖仔,和谢淮第一次在网吧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真像一只瞪圆眼睛的猫。   那时戚栩还不知道自己和沈泽予抱错,在戚家村的生活并不是他的人生。   至少那时候的戚栩并不服于现状,没有被戚国辉的压迫导致一蹶不振,仍然对未来充满希望,戚家村是困不住的戚栩的。   现在呢,像只没睡醒依旧保持警惕的狼。   别人触碰他的底线,招惹他,必定十倍奉还,以牙还牙,绝不口下留情,凶狠撕咬下对方一层皮。   更多时候,蜷缩在自己的地盘里睡觉,偶尔舔舔自己的毛。   谢淮更多的时候接触到的是这个形态的戚栩,所以有某个瞬间他想伸手摸一下狼毛。   “本人没有照片好看。”   戚栩无语地“哈”了一声,这人的嘴巴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   其他人更无语,你们两个还是闭嘴不要说话,互相伤害弄不了,只能伤害我们。   李彦凑上前看,发表出不一样的意见:“我觉得本人和照片一样好看,不过还是本人略胜一筹,照片没能拍出你的那股劲儿。”   戚栩舒坦了,对李彦说:“等会请你喝东西。”   众人闻言一哄而上,对戚栩说着夸赞的话,更有甚者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给说出来了。   让戚栩怀疑他们的语文成绩是怎么考进这个学校。   戚栩大手一挥,请了所有人喝东西,除了谢淮。   “谢谢栩哥。”   “栩哥大气。”   不到半天,男生们对戚栩的称呼从戚栩变成了栩哥。   戚栩一个人和十几瓶饮料占到了一个靠近窗边的两排椅子。   当众人买完早餐回来看到桌上的饮料更兴奋了,他们本以为戚栩只是说笑,他们也常会说有空请吃饭这种话。   其中一个座位桌面是空的,上面没有饮料,谢淮自觉坐了过去,把买到的早餐放到戚栩面前。   “早餐没有酸甜口,买了瓶牛奶。”谢淮说,“努力一下说不定能比我高。”   戚栩捏住了那瓶牛奶,插吸管时把牛奶当作谢淮狠狠往上插:“话别说这么早,以后要是我比你高,你得叫我一声哥。”   谢淮爽快地应声道:“行。”   戚栩喝了一口牛奶,后知后觉,艹,比身高这种事小孩才会干,他怎么越来越像18岁的小屁孩了。   吃完早餐,他们回宿舍整理内务,等会有教官过来检查。   刚出食堂,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谢淮”。   谢淮闻声转身,一瓶果汁抛了过来,他稳稳地接住。   戚栩没说什么话超过了谢淮走在前面,也没正眼瞧人家,像只高傲的猫。   谢淮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芒果汁无奈地摇了摇头。   “栩哥内冷心热,心里还是惦记你。”李彦有些羡慕两人的友情,“知道你爱喝果汁。”   冯振杰起哄:“哎呦呦,我们都是冰红茶,只有你是芒果汁,栩哥独宠你一份。”   谢淮并没有拧开喝,眼神有些无可奈何:“我芒果过敏。”   李彦,冯振杰:“……”   这是赏赐的鹤顶红。 第26章   戚栩还是知道了谢淮对芒果过敏这件事, 自己拿起谢淮桌上那瓶原封不动的芒果汁喝起来。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我们两个没熟到知道对方过敏源这个程度,体谅一下。”   把过敏源直接怼到过敏人的跟前, 就差直接给人灌进去, 还说体谅他,好一个理直气壮。   好在谢淮心胸宽广没有计较这么多:“我体谅你,你也得体谅我一下。”   戚栩把芒果汁放在自己的桌上,对此平和地表示:“行,互相体谅, 你还对什么过敏说出来吧,等会我做个表格贴在门上,那张纸就是我们314每个人需要谨记的重要事项。”   李彦点着头赞同:“对啊, 过敏这可是大事,严重的话要出人命。”   冯振杰已经打开笔记本准备记下来。   谢淮随意倚着椅背看向站着的人,没个正经说着话, 眉眼格外生动。   “我对你洗发水的味道不敢恭维,请你换一下。”   戚栩气笑了:“你还对我洗发水的味道过敏?又不是芒果味。”   谢淮说:“我对椰子味的产品敏感, 昨晚睡之前吃了过敏药。”   合着他们宿舍入住了个氯雷定他片人,对什么都过敏。   “还吃了过敏药这么严重啊?”戚栩半信半疑,“你又没碰又没入嘴, 过哪门子的敏?”   谢淮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防患于未然,万一呢, 你身上的椰子味太浓了。”   李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栩哥, 昨晚你洗完澡出来像泡个椰汁浴一样, 那味儿把我们宿舍都围了, 我跟在你后面洗澡都沾上了点味道。”   本人使用倒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生活用品都是李叔准备的, 戚栩没那么多要求,能用就行。   “很难闻?”戚栩问。   冯振杰摇头:“我们觉得不难闻,又不是什么劣质的香精味,很天然的味道,不过可能对这种气味敏感的人是个折磨。”   戚栩有点体谅谢淮:“你过敏这么严重昨晚怎么不换个方向睡?”   谢淮歪了下头,“让你对着我脚睡觉?按照你的起床气,我的双腿可能要不保,毕竟你的起床气实在让人害怕。”   确实,如果戚栩早上起床看到一双脚对着他的头,很有可能直接打一架。   他说:“行吧,我换个洗发水。”   随后他想了想:“现在洗发水这么多味道,你还对什么味道过敏。”   他怕买别的洗发水回来这位少爷又说敏感,这不是浪费钱么。   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彦忽然想到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栩哥,不然你照着谢淮的洗发水买吧,这样准没错。”   戚栩犹豫了会,无法反驳,因为这真是个绝佳的办法。   “你的洗发水是什么味道?”   谢淮说:“荔枝玫瑰。”   戚栩挑了挑眉:“这么甜?想当Sweet boy啊。”   谢淮没否认:“宿舍有了一个cool boy,我也抢不过,那只能另辟蹊径。”   李彦怪叫了一声:“你们两个过分了,想组合出道?休想扔下我们,冯振杰,我们叫什么boy?”   冯振杰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出了符合他们两个设定的名称:“我爱吃辣,spicy boy,你呢,家在海边,sea boy吧。”   李彦听着这话觉得不对:“你是不是暗地里骂我呢,什么家住海边。”   这两人又开始拌嘴了,戚栩坐下来看了个热闹,不算吵,但有人情味。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戚栩喜欢上这种热闹的感觉。   戚栩心想,可能这一次他要过真正的大学生活,不再围绕着沈家,而是去过自己的人生。   一个完全属于戚栩的生活。   之后接下来就是重复且乏味的军训,军训理论课以及体能训练。   戚栩依旧是起床困难,闹钟录音的声音从李叔变成沈老爷子,加大了药剂,效果更猛,堪比午夜凶铃。   戚栩的脸一天比一天黑,没晒黑,是被气黑的,李彦和冯振杰都害怕他们不在的时候,戚栩和谢淮会在宿舍打起来。   他们把这个顾虑偷偷告诉了谢淮,得到的回应是他会锁好门,不殃及无辜。   睡眠严重不足的戚栩在军事理论课上还能装模作样撑着脑袋眯一会儿,但到了户外训练,路过经管学院方阵你即将会听到教官恨铁不成钢的怒吼。   “戚栩,又睡着了?眼睛呢!”   一把明显没睡够的声音响起,懒洋洋地说:“报告,没睡着,眼睛应到两只,实到两只。”   全班哄堂大笑,连同隔壁连都在偷笑。   军训这么些天,戚栩这个名字已经出名了,不说教官经常念叨,有事没事就喊一声戚栩,仿佛起到了一个防伪标的作用,一天多次记不住也记住了,而且戚栩这模样放在哪里也不会少了关注。   最惹眼的不过是帅哥旁边也站在个帅哥,戚栩是反面例子,那谢淮那就是正面例子。   “谢淮,出列,给他们示范一下标准动作。”   戚栩右侧的人以标准的出列动作踏步出来:“是。”   隔壁连的教官连忙开口:“全体都有,向右转。”   不出意外,收获了一片唏嘘声。   “嘘什么嘘,别人班的帅哥好看是吗。”   沈泽予微微侧头,眼神不舍地从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中移开。   因动作过于明显被教官提醒:“班长,注意。”   沈泽予是金融二班的班长,他以为谢淮上了大学依然会当班干部,为了和谢淮是共同职位他才竞选,开学那天他问过,对方没有明确地回答,只说了句看情况。   可谢淮都当了三年的班长,没有理由不当,而且大学的班干部能加学分,可现在1班的班长是别人。   沈泽予默默正视前方,每天解散后当他看到谢淮和戚栩走在一起,不知怎么他忽然产生了危机感,他花了不少心思才一步一步走到谢淮身边,戚栩凭什么,就凭他是沈家的亲生儿子就能一步登天?   不被家里人所欢迎的人,凭什么可以站在这个圈子里。   一股无名火在沈泽予心里燃烧,即将烧光燎原。   到了午饭时间,解散之后教官叫住了谢淮和戚栩。   “最帅的两个,留一下。”   然后全班男生都留步了,齐齐地转头看向教官。   教官愣在了原地哭笑不得,蠕动着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教官,下次请精准叫名字,我们帅而自知,还以为你叫我们呢。”   有人厚着脸皮问:“教官,找我什么事,我是咱们班第一帅。”   有人应和:“我是第二帅。”   “淮哥和栩哥倒数,排名不分先后。”   教官改口:“好的,最帅的22个留一下。”   22个帅哥就这样水灵灵地留了下来。   教官终于能说正事了:“我长话短说不耽误你们吃午饭的时间,要选升旗手,谢淮和戚栩下午去总教官那报个到。”   戚栩有自知之明:“教官,我这个精神面貌就不去拖后腿了吧,眼睛偶尔会离家出走。”   教官拿帽子故作要拍戚栩的模样:“能不能有点志气,人家还不一定选得上你,下午只是初选。”   戚栩真没这个精力顾及别的事,以前没觉得他的精力这么不耐用,可能是脑子一直紧绷着一条线,被迫负重前行,如今放松下来,精力也随之消失。   开学那几天在老宅喝的药膳多少有点作用,就算睡不够也没觉得浑身没劲,军训没几天消耗完暑假的药补,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不去了,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班里的其他人对戚栩最近的状态有目共睹,军训的时候不至于睡着,但休息的时候真会睡着,脑袋撑在膝盖上,闭上眼睛一秒入睡。   叫醒的时候还得麻烦淮哥,因为谁也叫不醒,有一次甚至惊动了总教官,以为有学生晕倒了,没曾想是睡着了。   “我去我去。”   “我也去。”   不少人纷纷举手自荐,教官哪里不知道这些小屁孩在想些什么:“都想逃下午的训练是吧,班长去。”   高文均站在最后面,听到教官喊他还愣了会,眼神从最中心的人身上移开:“好的,教官。”   戚栩到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才勉强保持清醒,刘海往上撩起,露出精致的眉眼,水滴顺着脸颊流入脖颈,继而没入衣领,在太阳下闪着金色的光,猝不及防晃了一下众人的眼睛。   和这么惹眼的人走在一起,回头率高达百分之90,让李彦也感受了一把帅哥效应。   戚栩刚想抬起胳膊擦水,一张纸巾和一块手帕同一时间递到了他的面前。   戚栩眼熟那一块手帕,但递纸巾又是谁。   谢淮旁边站着高文钧,戚栩对他不是很熟,没说过几句话。   “戚栩,擦擦脸吧。”高文均看着戚栩,率先开口。   他作为班长,军训时期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那个塑料盒,里面装着应急药品和必需品。   一旁的谢淮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收起手帕。   戚栩接过谢淮的手帕,对高文均说:“谢谢,不用了。”   高文均收起纸巾扯了一个微笑,善意地说:“你们中午打算去哪个食堂吃饭?”   戚栩不是决策人,跟着大队伍行动,他也不挑,能吃就行。   然而他听到谢淮说:“走个路都能睡着,回寝室睡觉吧,给你打饭。”   正合戚栩的意,一瞬间他眼睛都亮了,饭不饭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睡觉。   “你们慢慢吃啊。”   话还没说完戚栩掉头左转,迫不及待地回寝室睡觉。   李彦担心地问:“他这个状态是不是不对,刚开学的时候哪有这么嗜睡。”   冯振杰说:“这几天简直睡神转世,起床也越来越难叫起了,今天出操差点迟到。”   高文均和他们走在一起,好奇地问:“戚栩是有什么病吗?如果是身体的原因我可以带他去医务室开证明请假。”   “谢谢关心,他身体健康。”谢淮目不斜视并没有看说话的人。“过几天就能恢复精神。”   至于是怎么恢复,没有比戚栩一睁眼看到桌面那个无比熟悉的炖盅更为崩溃。 第27章   “你又告状了。”戚栩坐没坐样, 眼尾带着困意毫无威慑力,“是不是想打架。”   谢淮异常平和,掀起炖盅的盖子:“可以打, 先把汤喝了。”   戚栩看到那盅黑乎乎的的汤梦回暑假, 翻了个白眼拎起隔壁那包比汤药更黑的东西:“这又是什么东西。”   今日的谢淮格外的善解人意:“二选一,你想喝药膳还是中药。”   药膳和中药,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药膳怎么说也比中药喝得顺口,不至于被那股冲鼻的中药味弄得难以下咽。   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只是这两种戚栩都不想选。   李彦和冯振杰好奇地凑上前, 开口问。   “真有这么难喝吗?这又不是中药。”   戚栩刚想把炖盅里的汤分出去,谢淮看出了他的意图:“他们不需要补。”   戚栩大手一挥,当下决定:“我喝药, 药膳你们分了。”   活了两辈子的人还能怕那点苦不成。   接下来在李彦和冯振杰一口一口分药膳的时候,阳台传来一声“yue”。   “这炖汤除了味道怪了点也不是很难喝,栩哥, 你没事吧,要不要喝口汤缓缓。”   “栩哥, 下次还是选药膳吧,你这药一咬开,中药味闻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甚至可以想象酸不溜秋,苦不拉几的味道。”   戚栩扶着水槽的水龙头, yue得他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玩意怎么比冰美式还要苦。   “别说了, 你一说, 那种味道从我胃里返上来……”   话还没说完,戚栩又yue了一声。   戚栩洇红的眼角泛起水光, 看着像是要哭似的。   谢淮递给戚栩一块撕开口子的果脯,戚栩拿一旁的矿泉水漱口,然后再接过果脯,好在酸甜的杏子能压住他嘴里的苦味。   戚栩朝谢淮伸出口,含糊地说:“再给我一颗。”   谢淮看到那袋子的中药还有一口没喝完:“把药喝完。”   戚栩不爽地看着他:“好的不学,净学坏的,你这个样子有点像我爷。”   这话乍一听像是骂人的。   李彦笑着插话:“栩哥别哭,等会我从淮哥的座位偷点果脯孝敬你。”   戚栩不情不愿地拿起那一袋中药,还不忘回李彦的话:“多偷点,把他那副身家全给我偷完。”   这个时候,314的门被敲响,冯振杰去开门。   高文均以及来串门的隔壁宿舍,一行人闹哄哄地进来。   “刚在阳台听到你们宿舍说喝什么,有什么喝的?”   李彦哭笑不得:“馋死你们得了,喝药你们也要喝啊。”   “靠,我就说你们宿舍怎么一股药味,谁病了?”   冯振杰玩笑道:“没病,你们栩哥喝中式咖啡保持清醒呢。”   然后一群人堵在了阳台门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栩哥,你太拼了吧,为了下午的训练还喝药呢。”   “我要拍下来给教官看,他不得感动死,这即将成为他职业生涯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栩哥,好喝不。”   戚栩冷冷地盯着镜头,举着还剩下的那一口中药:“赏你了。”   几个人甩头摆手地拒绝,异口同声:“这种好东西还是留给你吧。”   一群人围在阳台,高文均手里拿着一沓纸站在宿舍里四处看,军训期间不得挂窗帘,所以每个人床上一览无余。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张深蓝黑丝的床铺两秒,随后又把眼神移到隔壁床那张灰色床铺,直到冯振杰开口询问。   “班长,是来收表格的吗?”   高文均收起眼神:“对,收齐之后我要上交。”   戚栩还在阳台和那最后一口做斗争,李彦问:“栩哥,收表格了。”   戚栩下意识地回:“在桌……”   然后又想起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的物品,就见到谢淮走了进去。   高文均听到戚栩的说了一半的话在他的座位上手翻找,刚想拿起放在书本上的手串,就被李彦给劝住了:“班长,你可别动他的手串,栩哥的命根子,还是让他自己进来拿给你吧。”   高文均的手依旧往下,一副没听进去的模样:“碰一碰也没关系吧,我的手又不脏。”   在距离手串几厘米的时候,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挡在了他的面前,先他一步拿起手串,翻开桌上军事理论拿起夹在里面的表格。   高文均顿了下接过表格在一边整理,不太经意地问,实则眼睛瞄着谢淮手里的手串:“不是说不能随便碰?”   李彦随口说:“他俩不一样,反正我等凡人是不能碰的。”   高文均看似玩笑道:“没想到戚栩的性格还挺强势,都是凡人还分369等。”   李彦没听出来这话的不对还以为高文均在开玩笑。   冯振杰倒是听出来了,他家开麻将茶馆,见多了形形色色社会人士,坏的好的阴的。   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隐私物品不是很正常一件事,这话怎么说得戚栩看不起他们一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况且宿舍里现在这么多人。   冯振杰说:“栩哥强势什么啊,没心没肺地一心只想睡觉,手串是私人物品,不是亲近的人我也不给碰。”   高文均笑笑:“谢淮是得到批准了吗?”   谢淮把手串放回原位,轻飘飘地说:“不需要批准,我送的。”   这话一出,连平时忒多话的李彦都哑口无言,他是知道戚栩多宝贝这条手串,连训练都会带着放进口袋。   本以为传家之物,没想到是定情……   呸,友谊之物。   戚栩看到宿舍里的几人不知在僵持些什么,拉开窗户问:“找不到我的表格?”   谢淮扫了一眼他手上那一袋中药,剩下最后一口死活喝不进去:“需要我给沈爷爷打电话?”   戚栩骂了一句:“去你的。”   众人哄堂大笑。   “栩哥,喝个药还要给家长打电话呢。”   “闭气一口去喝下去吧,等会淮哥生气起来亲自给你灌下去。”   戚栩哼笑:“他打不过我。”   不过话说回来,吃完谢淮的果脯,戚栩觉得自己的反胃好像好了些。   他也不矫情了,就剩下最后一口,喝下去就完事。   仰头把最后一口中药喝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颗果脯。   众人看完热闹后,各自回宿舍。   谢淮打开水龙头洗手:“下午训练结束去一趟校门口。”   戚栩咬着果脯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指尖沾满水,谢淮淡淡地说:“不是说想打架么,放学别走,校门口等你。”   戚栩没把这句话当真,谢淮要是真想打架,直接在宿舍就可以开战,用不着到学校门口。   而且,戚栩也不觉得谢淮是这么冲动的人,他是越来越像18岁,但他从来没有把谢淮当成普通18岁的同龄人。   那可是谢家的独子,哪用得着自己出手。   戚栩说:“你幼不幼稚。”   谢淮关上水龙头:“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吗,戚少。”   戚栩跟着乐:“行,谢少。校门口不见不散。”   到了真正在校门口见面的时候戚栩就笑不出来了,哪有人在车里看诊的。   而且是商务车,这个年代商务车比跑车还要显眼,窗户贴上了防窥膜,路过的人不免好奇地看一眼。   戚栩无语地把手放在车里的小桌板上,任由老中医把脉:“许老,我这脉搏是不是跳得铿锵有力,下午我可打了好几遍军体拳。”   老中医是暑假的时候沈老爷子带过来帮他看病,一个星期见两三次,医患的关系熟得不能再熟。   许老眉头紧皱,无视了戚栩的浑话:“开学前一天我才给你复诊过,这才过去几天怎么就打回原形。”   副驾驶的谢淮闻言转头,戚栩和他对视了一眼,才回答许老的话,没心没肺的模样:“军训就是这样,耗精气神嘛,我一个大小伙子过段时间补回来就好。”   许老好声没好气地说:“补?喝个药膳还要十几个人请,吐舌头。”   戚栩听话朝许老吐舌头,就听到对方说:“中午喝的中药是吧。”   戚栩一惊:“这您也看出来了?”   许老收起把脉枕:“闻出来了,你衣服上撒了中药。”   戚栩拎起领子闻了闻,一股中药味,他就说这股味道怎么阴魂不散,原来是衣服沾了味道。   “喝药的效果是比药膳好,中药可以包装保存,明天我让人一次性给你送五天的量,你先喝着。”许老些许是看出了戚栩想要拒绝的意图,不让他说话直接搬出大山,“沈老爷子还在等我汇报你的情况。”   到嘴边的话被人活活掐住说不出来的感觉真难受,戚栩被现实打败了,生无可恋地瘫坐位置上。   许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副驾驶的人说:“谢少爷,秦夫人已无大碍,过几日我再去复诊。”   谢淮回:“麻烦许老了,老高,送许老回去。”   驾驶座的保镖应声下车,为许老打开车门。   许老拿着问诊工具箱下车时还在为戚栩操着心:“记得准时喝药,别喝一天停一天,这样一点效果都没有。”   戚栩难得听话,答应的事会做到:“知道了。”   戚栩看到许老上了前面那辆汽车,心里有了个想法:“你把许老接来的?”   司机把小桌子再次撑开,在上面放了几个打包盒,谢淮回到后排。   “下午在我家看完顺路过来。”   戚栩哼笑着说:“我只是顺路?”   谢淮反问:“不然呢。”   戚栩又把手串拿出来,随口问:“秦夫人生病了?”   “暑假的时候我在老宅,她生病了觉得是小病不让人告诉我,还是你……”谢淮看了戚栩一眼。“弟弟和我说在医院的时候碰到她检查,所以开学报到那天我回家了一趟。”   上一世戚栩没听说过秦夫人身体出现问题,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问:“没事吧。”   谢淮似乎对戚栩的关心感到意外,因为戚栩并不是多口询问的人。   “没事,怀孕初期身体抱恙。”   戚栩的手一顿,整条手串从手上掉了下来。   谢淮眼疾手快伸手接住,稳稳包在了手心。没让它掉在脚垫上。   “你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要激动。”   戚栩微乎其微地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可置信,转瞬即逝,但依旧被谢淮精准的察觉到。   戚栩立即垂眸掩下复杂的情绪,拿回自己的手串:“恭喜啊。”   谢淮的指尖勾住了手串,没让戚栩顺利地拿走:“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很多。   戚栩的脑子有点乱,但很快就整理好。   蝴蝶效应,他的重生似乎改变了某些轨迹。   他直接问:“你怎么这么平和?”   在这之前谢淮是谢家的独子,可谓是少爷圈里的太子爷,秦谢两家都为他所用,在不久将来,他会继承谢家这个商业帝国。   如今秦夫人怀孕,谢淮不再是唯一的那个。   谢淮像是习惯了他的语出惊人,同样以直白的回答方式:“年龄相隔太大,而且我家没有王位继承,我很欢迎这个孩子出世。”   这个回答不禁让戚栩想起了前世他和沈枫凯为了继承权争了个你死我活。   “希望你能当个好哥哥。”戚栩抽回手串,语气没多大起伏变化。   谢淮神色如常打开桌子的打包盒,递给戚栩一双筷子,“吃饭吧,还有半个小时集合。”   小桌子上的饭菜口味分明,甚至两极分化,酸甜可口的两道菜,剩下的是手撕鸡,黑椒牛肉,清炒时蔬。   戚栩胃口一般,只碰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   吃完后,两人下车。   校门口人来人往,自行车的刹车声,车铃声,还有成群结伴学生的交谈声,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戚栩懒散地走着,始终慢了谢淮半步,但两人的步伐出奇的一致。 第28章   许老开的中药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 军训的时候戚栩没有再试过留一只眼睛站岗放哨。   喝了几天的中药戚栩已经被腌入味,加上身上还有沉香手串的留香味,被班里人打趣为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病美人。   特别是他垂着眸对任何事物毫不关心的模样, 就爱他那股爱答不理的劲儿。   然后被戚栩亲自打破形象, 喝中药时yue的那几声,要死不活,还要急需谢淮的果脯救命。   喝中药的时候对戚栩彻底祛魅,但又会从各种地方再次对他戴上有色眼镜,认证人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好比如, 谢淮被选上了升旗队,下午不和他们一起训练,教官会叫戚栩出列示范动作。   每每看到他利索的标准动作, 不经感叹赏心悦目。   他们连正在树荫下休息,忽然有几个自称摄影社团的学生过来拍大一新生的军训照,镜头有意无意地对着那个像街溜子蹲在马路牙子的戚栩。   李彦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胡乱擦着额头上的汗:“发呆的栩哥有什么好拍的,应该拍我哥拿枪的威风。”   冯振杰说:“除了我们哪还有人知道他在发呆, 怎么连发呆都这么酷。”   单是拍照还不满足,解散时,记者走过来询问戚栩是否有时间接受采访,被戚栩一口回绝, 拒绝的理由更酷。   “抱歉,我有病, 赶着回去吃药。”   戚栩这边像个任性的坏学生, 谢淮那边就是听从安排的好学生, 接受学校的采访, 拍摄即将举行的军训表彰大会的宣传视频。   谢淮的曝光率比戚栩多一些,在军训期间屹然成为新生里的风云人物。   在专属谢淮的楼里, 有几个和他同高中但不同班的学生透露他的信息。   【连续蝉联海中的三届校草之位,年级第一,物理竞赛一等奖,名副其实的真学霸。】   【没参加高考,保送进来的?那没劲儿,真男人就该高考。】   【人家高考分数被屏蔽,把保送名额让了出去,现在的世道怎么了,还有人歧视保送?别酸了,你他么能报送上吗。】   【考得进Q大成绩能差到哪里去,我就关心一件事,谢淮有对象吗?】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和他走得近的只有一个女孩,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对了,和他高中同班的也在这个学校。】   【是不是另一个风云人物,我看他们经常走在一起,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羡慕和他们连一起军训的班级。】   【现在不是和他同班,是金融专业另一个班的班长,高中他们经常在一起玩。】   【啊?这又是谁。】   【看完照片回来,也是一枚帅哥。】   【歪个楼,有谁是和戚栩一个学校的吗,隔壁帖子一个认识他的都没有,不是说和谢淮是邻居吗?】   【哪里来的谣言,和谢淮走得近的那几位也是我们海中的风云人物,我们高中的都知道,戚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   【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在M城新闻报道听过戚栩这个名字,他们市的理科状元,但我现在找不到这个报道,无从考究,不保真。】   【M城?那不是全国最贫困,犯罪率最高的地方,没有机场,没有高铁,只有火车,全国百分之五十的罪犯都躲藏在那边。】   【假的吧,戚栩的气质看起来是从M城出来的吗。】   讨论谢淮的楼彻底歪了,另一个神秘人士更让人关注,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竟然也无从寻找到戚栩的任何信息,更引起人类的好奇心。   又有人搬运了海中贴吧的帖子进楼,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聚会,照片都没有戚栩的身影。   戚栩这惹眼的模样,要是在首都任何一间高中就读都不会查无此人。   大学不似高中,人群是信息的聚集地,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信息来源分散,无从分辨是真是假。   帖子发酵了半天,楼层数都快三百+了,一点所以然都没有得出来。   每逢开学,学校的贴吧都是前所未有的热烈,大一各学院的风云人物都会在这里揭开。   说不定当事人也在偷偷看自己的帖子。   事实上,李彦在看到帖子发布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谢淮和戚栩。   一个饶有兴致地点开了戚栩的帖子,一个忙着和谢淮讨价还价。   “一次只给两个果脯,抠死你得了。”戚栩闭气喝完大半的中药,含着果脯朝宿舍里的人喊。   戚栩不是没试过市面上的果脯,不是太酸就是太甜,谢淮给的杏子包装没有品牌名,很明显是私人制造。   藏杏子像藏宝藏似的,嘴严得很,他追问了几天愣是一点信息都没透露。   谢淮的手指随意滑动,回答戚栩的话:“物以稀为贵,一口药一口杏子,这么点药你要墨迹到什么时候。”   李彦靠在阳台门朝戚栩递手机:“栩哥,要不要出面解释一下,关于你的谣言越来越夸张了。”   戚栩抽空扫了一眼,他没想到这些人真能挖到他的身份,毕竟M城又不是发达的地方,他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在M城考上Q大更是少之又少。   M城附近的城市看过新闻报道不足为奇,在那里,新闻是M城最具有色彩的东西,谁家持刀伤人,哪个村子大乱斗,商贩和城管你追我赶等等。   这些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唯一正能量的还是高考出成绩那几天,他听赵文说出成绩那天学校还在门口挂起了横幅祝贺,聚集了全市的新闻记者。   这些与他相关的新闻戚栩先前在网上查过,已经销声匿迹,他并不觉得是沈家的手笔,毕竟沈家人在外宣传过他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这些报道有利于证实这个说法。   难道是老爷子,为了不让他不受到外界的议论,选择抹去他在M城生活过的痕迹,以后安心地在首都生活。   可在戚家村生活的这18年是无法抹去的,大街小巷里头,每一个混混都知道戚栩这个名字,不为别的,就冲着他不怕死的劲儿,每一个劫他的混混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夜市美食街每一个商铺也都知道戚栩,为了赚钱不要命似的,一天好几份工,十个手指都磨出血。   恍惚了一下,戚栩竟然觉得这些日子过去了许久,那些人的面容在他记忆里竟是模糊的。   “不是谣言,18岁之前我一直生活在M城,高考之后才搬到首都生活。”   话音刚落,戚栩隔着阳台玻璃对上了谢淮的眼神,水波纹如同心情起伏。   对方是唯一知道实情的人。   看不清面容,但对方的样貌第一时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无比的清晰。   明明前世都不愿敬他一杯酒,如今却坦然相对。   李彦和冯振杰面面相觑,有些话想问但又不好意思问出来,打探别人的隐私是特没品,和贴吧上的那些人没两样。   李彦天人交战了许久终于问出来了:“戚栩,你是豪门流落在外的少爷,在18岁成年那天终于被找到,父母开着直升飞机从天而降,亲自把你接回家?”   被台偶入侵的脑子的一位普通大学生之一。   戚栩还真点头了:“这都被你猜到了,好厉害。”   李彦兴奋极了:“没想到小时候每天幻想的事发生我大学舍友身上,我就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戚栩问:“要不要听听我的传奇故事。”   李彦猛地点头。   冯振杰佩服李彦的单纯没心眼,戚栩很明显是在说玩笑话。   谢淮退出贴吧,点开了某个联系人:“遗落在外的少爷,喝完药再说故事吧。”   戚栩憋着一口气将剩下的中药喝完,冲着水龙头漱完口之后走进宿舍拆开桌上的一颗果脯放进嘴里,等压下嘴里的难以言喻的味道才慢慢说话。   “骗你的。”   三个字一说出来,李彦脸上的期待瞬间崩塌:“什么啊,不带这样的。”   冯振杰看向正在看手机的人,他并不怀疑谢淮和戚栩的邻居关系,这两人开学之时明显熟络,有种心照不宣地默契。   “这会儿帖子都传到你是M城某学校的校霸了,打遍混混无敌手,还有人说你蹲过局子,这些人怎么张口就来。”   戚栩觉得惊讶,这些怎么都有人打听到了,依旧点了点头:“这是真的,我打遍天下无敌手。”   李彦这会儿已经不相信戚栩了,什么传奇故事,无非都是玩笑话,世界上哪有童话故事。   他拿起一包零食扔给戚栩:“栩哥,还是别说骚话了,吃点零食吧。”   戚栩拆开薯片扫了一眼谢淮,这人像是头顶长眼睛,明明在看手机,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眼神。   谢淮反扣手机:“很受欢迎啊戚少。”   戚栩指尖夹着一片薯片:“一般般,以后应该会更多。”   谢淮敲了敲手机屏幕,再一次没头没尾地发问:“不在乎?”   戚栩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又不是胡编乱造,可别低估人类的好奇心,这么点时间都能找到些信息,说不定还能挖出点大的,该着急的不是我。”   谢淮的目光在戚栩脸上巡视,无法得出他对个人隐私泄露的态度。   不走心,随遇而安,谁也无法探究他内心所想。   让他想起小舅评价戚栩的一个词,不争不抢。   谢淮在门口无意听到戚栩对沈泽予说的话,戚栩清楚当年发生的一切,是心怀叵测地调换不是抱错,难道真的不会有一点报复心理吗。   不论是对戚家还是沈家,沈家夫妇所做的一切在旁人看来是偏心至极,更别说当事人亲身感受一切,远比旁人所看的入心。   “他们会管?”   “会的吧。”戚栩看向谢淮,眼里打趣,“为了你的那位一同长大的小竹马。”   因为上一世同样以论坛为中心引起了身世的猜测,只不过不是以戚栩这栋楼所展开,而是以沈泽予。   戚栩因外貌被关注了一段时间,但因为他孤僻阴郁的性格慢慢失去关注度。   而和谢淮走在一起沈泽予备受关注。   所以说这一世许多事都发生了变化,蝴蝶扇动翅膀所影响的不单是他。   哒的一声,手机重重地磕在桌面,谢淮直视戚栩:“六岁他们一家搬离老宅,期间没有联系过,十年过后单纯的高中同学,你怎么算出来是竹马,还是你心中有一套算法,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   戚栩没有想到谢淮的反应这么大,有那么一瞬真想和他说前世差点就喝你们的喜酒了。   他刚想说话,谢淮的手机响起,他拿着手机起身,顺势把一颗果脯放在戚栩的桌上。   这一系列动作让戚栩有些哑口无言,启唇:“施舍?”   谢淮说:“喂猪。”   戚栩冷哼了一声,看着谢淮走出了宿舍。   李彦和冯振杰被谢淮刚刚无比严肃的一段话吓得大气不敢出,大眼瞪小眼互相传递心中的害怕。   谢淮身上的气质其实比戚栩还要高冷,戚栩他是逢人都能说几句打趣的话,谢淮那才是冰山王子,板着脸的时候可谓是气场全开,唯有对着戚栩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表情。   李彦小心翼翼地问:“栩哥,你们俩吵架了?”   戚栩后知后觉,低声骂了一句:“他骂我是猪!”   得了,只是小学生吵架。   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骂你,我都没见过像你这么这么帅气的猪。”   戚栩放下薯片,撕开桌上的果脯,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不知道,他可能有点恐……”   同?   还是爱而不自知。   戚栩无法解释谢淮刚才的态度,像是急着和沈泽予撇清关系。   李彦问:“恐什么?”   戚栩咬开了嘴里的杏子,酸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斥着口腔。   “恐酸甜口吧,反正我爱吃。” 第29章   一晚过去, 帖子上泄露个人隐私且造谣的楼层被贴吧管理员一一删除,顿时引起大部人的不满和抗议,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一夜之间怎么被删了这么多, 管理员被收买了?】   【都侵犯个人隐私问题了, 删了很正常。】   【以前怎么没见惊动管理员,昨晚那个猜测不会是真的吧,他是豪门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高考考得好才会被认回去。】   【私生子这个猜测已经被推翻,不是有人找到了沈氏总裁的新闻, 现实版的豪门少爷抱错。】   【我艹,楼上怎么被删得这么快,我只看到了什么高考成绩, 管理员住论坛了?】   【神经,质疑人家的高考成绩造假,不删你删谁, 建议永封。】   【他是真少爷,那假少爷是谁?】   【是谢淮的高中同学沈泽予, 现在这三人在同一个专业,有点热闹哦。】   当时抱错之事沈家借助了各方的帮忙才寻找到远在M城戚家村的戚栩,然而不久后被有人得知而散布出去。   沈卓海不得不发通报广而告之, 虽然未曾透露过两个孩子的姓名,现在网络时代, 沈泽予又有社交平台, 很容易被找到。   真假少爷在上层圈子人人皆知, 如今戚栩在Q大出名, 这件事瞒也瞒不住,发酵成整个学校都知道大一新生里“真假美猴王”。   这段时间论坛里多了一些具有引导意义的话术, 比如戚栩和沈泽予相处融洽,当年发生的事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等等。   真假少爷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人们第一时间会下意识把一切责怪放在假少爷身上,毕竟鸠占鹊巢是事实。   如前世一模一样的处理方式,沈家不忍将沈泽予放在风口浪尖,任人谴责。   这个言论的目的是为了帮沈泽予“正名”,让他的处境没有那么难堪,打造一个无辜的形象。   让戚栩觉得可笑的是,他们竟然从亲生父母这个话题入手,引起群众的恻隐之心。   沈家夫妇在外的好形象人尽皆知,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而另一方虽是单身家庭,严格之余还有父爱如山。   总而言之两方都没有缺失家庭的关爱,18年来被爱包围。   这一通言论把在车上休息的戚栩给看笑了,刚喝完的中药差点给吐了出来。   老高贴心地送上车载垃圾桶和矿泉水。   谢淮轻皱眉头:“看来中药很有效果,以前将午睡的时间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还有时间刷论坛。”   戚栩接过老高的垃圾桶放在脚边,拧开矿泉喝了一口。   “确实很有效果,要不要拍个视频给许老让他看看,不需要他一个星期来一次。”   谢淮说一不二:“起码到军训结束。”   戚栩算了算日子,那没剩几天。   他换了个话题:“那些造谣言论是你让人删的吧。”   谢淮“嗯”了一声没说其他话,完全不符合在戚栩心里爱好当雷锋的形象。   前几次不是挺热衷的吗。   戚栩猜测是上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小竹马这个词,这小心眼的人记到现在。   不是小竹马就不是小竹马呗,那换个说法,小青梅?   算了,戚栩识趣地没在谢淮面前提沈泽予,怕他一声不吭下车,然后一晚上都板着个脸,把李彦和冯振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早早地上床用手机聊天。   至于气是怎么消的,第二天戚栩给他买了一瓶不过敏的葡萄汁。   乌云终于散去,被李彦戏称用一瓶果汁就能哄好的男人。   既然无话可说,戚栩只能快速结束话题。   “谢谢。”   然后戚栩就看到谢淮第一时间把手机拿出来,点了几下后递到他跟前。   “再说一次,我录下来。”   戚栩:“……”   在戚栩无语的眼神下,谢淮脸上终于有一丝变化。   “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一点诚意都没有。”   先前谢雷锋做的好事戚栩都没有道谢,虽然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多说一句又能怎么。   “谢谢。”戚栩耐着心说。   并非字正腔圆,专属戚栩的标志,懒散的,微微拖长,有那么一点不过心,像是大发慈悲说的一句话。   谢淮看着手机屏幕确定是否有录下来:“好像没按开关,再说一次。”   戚栩开口警告:“谢淮,你不要得寸进尺。”   “哦。”谢淮淡定地收回手机,按下暂停录制键,嘀的一声,“看错了,听你说谢谢比登天难,看来得珍藏起来。”   —   三个星期的军训在不舍的道别和一张张合照中结束,军训表彰大会后,过了周末就是正式的开学典礼。   辛苦了大半个月终于可以好好休息,脱下军训服,睡他个两天两夜,这个周末李彦不打算踏出宿舍半步。   不管其他人,反正戚栩肯定也会睡……   回到宿舍的李彦奇怪地看着戚栩在收拾随身物品:“栩哥,去哪?”   表彰大会结束后,戚栩没和他们一同去食堂,回宿舍冲了个澡,头发半干低头收东西。   “有点事,周末可能不会回来。”   昨晚曾云和沈枫凯轮番给他打电话,说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父亲想你,母亲想你等等说辞,让他务必回家一趟。   这些只是借口,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李彦刚想说话,又见阳台浴室被推开门,谢淮头顶披着毛巾出来,然后走进宿舍把一条灰色的浴巾扔在戚栩头上。   “擦头。”   李彦口直心快:“你们俩一起洗的澡?”   谢淮闻言擦头的手一顿,戚栩直接开麦:“你现在打开水龙头冲一下脑袋,想什么呢,那么一丁点地方转身都碰墙,能容纳两个人?”   李彦嘀咕了一句:“这不是见你们前后脚从浴室出来,浴巾还忘了拿,很像好不好。”   然后他问谢淮:“淮哥,周末你也回家?”   谢淮看到戚栩已经收拾好东西,大半个月没戴的手串重新回到手腕:“有事回去一趟。”   戚栩转头看向他:“沈家?”   谢淮反问:“你不知道?”   戚栩说:“我该知道什么。”   宿舍门敲响打破了两人的哑谜,李彦去开门。   沈泽予站在门口,微笑望向宿舍:“二哥,家里的车已经到了。”   戚栩没再说什么,拎起挎包离开。   沈泽予见戚栩即将到门口,转身走向走廊,谁知砰地一声,门关上了,戚栩没出来。   沈泽予没想到戚栩当众甩他脸,双手握拳忍着发抖,就算互相看不惯对方,在外起码要装和睦,戚栩连装都懒得装。   宿舍走廊人来人往,不少人在沈泽予敲响戚栩宿舍门的时候探头出来看热闹。   他不想被人当猴子看,忿忿地转身下楼。   如果沈泽予看到314宿舍门后的情景会更加气愤,因为门不是他关的,而是被谢淮反手关上。   谢淮的后背抵在了门板上,直直看着戚栩:“沈家打算为你大办宴会,向公众正式介绍你的身份。”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戚栩的情绪:“地点在沈家旗下的酒店,届时会有大量的记者,他们没有提前告知你可能是怕你抗拒出席,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不论是回沈家老宅,还是去哪里,沈家人没这么大的能耐从他手里把人带走。   李彦和冯振杰虽然不是完全了解戚栩的身世问题,但通过这几天在论坛所看到,几乎确认戚栩被抱错的真少爷。   两人没打算参与在他们认知外的事情,默默地回到座位上。   前世并没有这一遭,戚栩从被沈家认回来除了被圈子里所知,在外界只有沈泽予这个小少爷,全然没有戚栩这个名字。   甚至戚栩坐上了沈氏副总的位置,还有人传他是沈卓海的私生子。   “不去?那不就少了很多热闹看。”戚栩笑笑,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徐亦辰他们也会来吧,好久没见,还怪想念的。”   不见得是热闹还是闹剧,半晌后,谢淮侧身为戚栩打开了宿舍门。   戚栩转身对李彦和冯振杰说:“周末愉快。”   沈泽予早早就在车上,戚栩看了他一眼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回到沈家已经是七点多,厨房正在忙碌着,佣人见到车到门口,连忙迎了上去开车门。   曾云已经很久没见两个儿子,拉着两人的手嘘寒问暖,又心疼地说两个都晒黑了,瘦了,得好好补补。   沈泽予一向很会讨长辈欢心,给了曾云一个拥抱。   曾云松开戚栩的手,回抱许久未见的小儿子。   开学后小儿子每天都会和他们保持联系,前段时间无意听他说起学校论坛事件,好在他们及时让人处理,才没有让言论倒向一边。   她看向戚栩,心底突然涌现迟来的愧疚,其实他们和戚栩才是真正的许久未见。   在老宅和开学期间她和戚栩只通过两次电话,每次都是匆匆挂线。   不过两个月的光景,曾云只觉得她这个儿子好像变得不一样,可能是被老爷子教导约束,她从刚成年的戚栩身上看到一丝沉稳。   和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站在一起竟然有几分不相上下,让人忽视他只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少年。   这种变化沈卓海也看在了眼里,让他们当父母不禁想到如果这个孩子能和他们亲近,温顺听话,如今他们可能过着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生活。   戚栩没打扰他们母子温情,把挎包放在沙发上,自若地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矿泉水。   曾云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一下子卡住了。   由于两个月未和戚栩接触过,他们的关系再次重回初见时,尴尬之余还有些拘束。   “戚栩,有汤不喝非得喝冰水。”沈枫凯看着这位一回来就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去和妈妈说说话,他们很久没见你了。”   戚栩无视了沈枫凯的话,拿着矿泉水重新回到沙发,应付式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依旧是你问我答的流程,戚栩从来都不会主动和他们报备,曾云再次觉得这个孩子离她越来越远。   戚栩在等他们什么时候开口说宴会的事,直到在餐桌上沈卓海拿出两套房产证。   “这是爸爸给你们的开学礼物,学校附近的房子,上了大学理应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你们宿舍有门禁,要是有点事在外也有地方住。”   很为孩子着想的一份礼物,不得不说一声有心了。   沈泽予并没有接过,偏头扬起了一个拒绝的笑容:“爸爸,我不需要别的住处,我有一个家就行,难道儿子长大就要离家,可是我舍不得你们。”   曾云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开口:“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只是爸爸觉得你们住宿辛苦,有点地方放松,周末的时候还邀请朋友去家里玩。”   沈泽予还是拒绝:“我不要爸爸破费,之前送我的那套海边别墅也没住过几次,学校附近是学区房,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我回家住也是一种放松。”   自从出调换之事后小儿子越发黏他们,小孩子心性,害怕他们不要他,也是情理之中。   曾云心疼地说:“那就不要了,周末的时候回家住,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沈枫凯说:“都这么大还这么黏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沈泽予朝他做了个鬼脸:“无论长多大,我都是爸妈的儿子。”   沈枫凯看向沈泽予的眼神有些无可奈何。   等沈泽予上演完熟悉的拒绝戏码,戚栩如愿地接过那份房产证,并且当众翻开阅读:“谢谢爸爸,我马上入住。”   接受得如此之快,让沈卓海有一瞬间地梗塞:“你喜欢就好。”   并且趁火打铁把明天宴会的事摊开和戚栩说明,总之一句话,戚栩作为主人公必须要出现。   戚栩低着头在看房产证久久没有说话。   沈枫凯皱眉,他这个弟弟身上带着反骨,最喜欢和他们唱反调,做反事,做那些无用功。   他已经猜到戚栩会抗拒,沈家外面已经安排好保镖,就算戚栩不出席明天也会架着他出席。   戚栩看完手里的文件合上:“收了爸爸的礼物我当然会如愿出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以绝对放松的姿态和沈枫凯说:“大哥,撤了外面那些人吧,整夜守着很辛苦,我又没长翅膀飞不出去的。”   沈枫凯微怔,一句话让他所做变成无用功。 第30章   今晚这顿饭以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戚栩拎起沙发上的挎包,捧着房产证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屋后他第一时间联系赵文:“赵老师,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 我想问一下你有两年前报道我和戚国辉互殴进局子这个新闻记者的联系方式吗?”   赵文还在学校批改试卷, 听到戚栩这番话皱眉从座位上起身走出办公室:“怎么好端端地问我拿他的联系方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当年他打断了戚国辉一只手,被所谓的亲戚报警,之后送进了拘留所。   最后是赵文将他保释出来,而且亲自联系记者朋友从一众谣言中为戚栩正名, 不过家暴在M城根本算不上什么,报道的新闻热度并不高。   “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想拿前几年发生的事做文章, 我想跟他买断这篇新闻的底稿,防止有心人趁乱打劫。”戚栩把房产证扔到一边,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赵文说:“他是我朋友, 有自己的职业底线应该不会乱给人,等会我给你发号码。”   戚栩扯了扯嘴角:“感谢赵老师, 这个点还在学校吗?”   赵文一直都在带高三生,基本上和学生晚自习一样的时间下班。   “呦,这么久没见长千里眼了。”   戚栩说:“长了顺风耳, 听到学校的打铃声,这个点应该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   两人寒暄了几句, 在第二节晚自习打铃声中结束了通话。   很快赵文给他发了记者的联系方式, 戚栩不带犹豫打通了这个电话。   向记者说明来意后, 不出意外的话出现意外了。   记者如赵文所说非常有职业素养, 如实地告诉他:“底稿已经被人买断,我不会二次出售。”   戚栩心里有了想法, 问道:“那你手上报道高考理科状元的新闻也被买断了吗?”   记者知道戚栩是赵文的学生,而赵文又是他好友,见面的时候经常和他说这学生以后大有前途,同时也知道戚栩被命运捉弄的身世,心里起了恻隐之心。   “据我所知,在M城有关你的报道都被买断了,而且价钱很高,我想应该是你家里人所为,你不需要担心,我们都是签过合同,不会再泄露出去。”   费了这么大力气,可能是沈老爷子所为吗?也不至于把他的正面消息也买断了。   在老宅的时候李叔为什么没有透露出一丁点信息给他。   戚栩摘下手串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那你有其他记者的联系方式吗,我想再去确认一下。”   就在戚栩打第三个记者电话时,手机震动,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戚栩看到这个名字歪了下脑袋,等铃声过半才慢悠悠地接通。   手机放在耳边,谁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话,通过手机传递微弱的呼吸声。   许久,对面传来拉开门的声响,和专属夏日的蝉鸣声。   “戚栩,你想干什么?”   戚栩反问:“那你又想干什么,费了这么大力气买断我在M城的所有报道,留着自己欣赏?我怎么不知道谢少还有这种癖好。”   按照他在网上找不到新闻的时间线,那应该是他刚被认回沈家的半个月,在方倩成人礼之后。   他和谢淮没多少接触,在小阳台互相知晓对方的身份,那是他们真正意义的第一次接触。   谢淮没有理由这么早就插入沈家调换这件事中,除非他真的深柜,默默地帮沈泽予将“抱错”变成事实。   谢淮说:“我比你更早知道沈泽予不是沈卓海的亲生儿子。”   戚栩闻言挑了挑眉:“然后呢。”   谢淮继续说:“高考结束那天我在老宅,沈爷爷和我爷爷没避着我说这件事,沈爷爷很想找回流落在外的亲孙子,我爷爷和众多长辈联合出手帮他,他们老辈子的情谊很深。”   戚栩大概听懂了这句话的缘由:“所以你是想说为了谢沈两家的情谊才慷慨出手。”   谢淮简短说明:“起初是有这个理由。”   戚栩心大,没捉字句。   沈谢两家的老辈子情谊深厚,父辈感情淡薄,也只能靠孙子延续,这一世谢淮无情无义,不承认沈泽予小竹马的身份,目前看来两家关系在以后岌岌可危。   “出个价,我想买回陈记者手中那份新闻底稿。”   谢淮的语气有些严肃,并带着点提醒:“你想搞砸明天的宴会可以换个方式,没必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会把你推上风口浪尖。”   流言蜚语堪比尖刀利器,一刀一刀刺痛在心,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   如戚栩手上的烟疤,长了嫩肉但肤色依旧和原本不一样。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把戚国辉那个人渣说成父爱如山,一个人撑起整个家庭的好形象,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我心知肚明。”   戚栩知道谢淮看过报道,也看过论坛那些舆论,同一个人的形象大相径庭,“他们想把我打造成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事实证明我并不是,难道我要顶着这个假名头生活一辈子?还不如自己亲手撕破,以免以后被人说装货。”   戚栩看似不争不抢,实则在沈家夫妇面前争宠不屑于做,跟着他们到宴会露面他更不屑。   更不会做讨好任何人的事。   但对于自己想做的事,不择手段也要做成,甚至不惜牺牲自我利益。   戚栩说了这么多,谢淮好像没听进去似的,说道:“我不会把底稿交给你。”   戚栩心情有些微妙,可能是被谢淮先前所做的事影响,他以为看在沈谢两家的情谊的份上,不指望谢淮会站在他这边,但应该不会阻拦他。   事实证明,谢淮只是谢淮,这也是戚栩认知中的谢淮,如果谢家未来继承人会这么轻易被人牵动,那怎么堪当大任。   戚栩没再说什么:“我先告诉你,我不会让明天的宴会顺利结束,如果谢少不想脏眼,那就别出席了。”   他告诉谢淮这个事实,不怕对方转头告诉沈家人,而是明确让他知道,没了那篇报道还有其他方式,他是拦不住他的。   就在戚栩准备挂断电话之时,听到谢淮说:“你想什么时间发出。”   —   作为主家人,沈家人早早带着戚栩和沈泽予到酒店顶层开始做妆造。   戚栩和沈泽予被安排在不同两间高级套房,分派的人员忙里忙外。   沈家夫妇虽然知道沈泽予懂事,尊重他们所做的决定,但毕竟是在身边养了18年的孩子。   不知怎么的,看到只有戚栩一个人出席心里会对小儿子有一丝内疚,所以决定让小儿子一同亮相,让外界知道他们沈家一视同仁。   戚栩拒绝了在他脸上作画的行为,在妆造姐姐为难的脸上,他选择往后退一步,所以当陈威进套房的时候看到戚栩的时候吓了一跳。   戚栩脸上敷着面膜,不是寻常的白色面膜,而是带着图案。   他脸上敷着一只百兽之王,还是戴着粉色蝴蝶结的,有那么一点吓人和形容不出来的可爱。   戚栩看到陈威,眼神询问何事。   陈威从保温袋里拿出盒饭以及一袋中药:“老爷子知道今天你顾不上吃饭,所以让我从老宅带了点东西让你垫一下。”   戚栩无语地看着那包中药,不过他还挺庆幸老爷子不出席今晚的宴会,今天这一趟可能会让他血压升高。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没发现一颗果脯,骤然发觉自己好像赖上了谢淮的果脯,没果脯喝不下中药。   面膜时间到了,戚栩清洗过后坐下吃饭。   陈威像堵墙似的一动不动站在前面,戚栩抬眸:“你去忙吧。”   今晚陈威负责戚栩的安全,无非必要的事不会离开。   “老爷子一定让我看着你喝完中药。”   戚栩再次无语,门铃响了,陈威去开门。   沈枫凯站在门外看到陈威顿时愣住,他知道爷爷派了人保护戚栩,也知道把手上的人全部给了戚栩所用。   这件事爸妈不知道,他也没告诉他们,只会无故徒增争吵的话题。   只是和爷爷通过电话,斟酌过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戚栩年纪小,还没有定性,给予他过大的权利恐怕会胡作非为。   沈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枫凯,其实小栩的性格很像你,你未曾越线过,他同样也不会。   沈枫凯把谢淮一行人送上来就离开了,他还需要招待其他客人,只是让他惊奇的是,谢淮一行人不是去沈泽予的房间,而是去戚栩的房间。   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戚栩就和谢淮他们玩在了一起,倒是有些本领在身上。   他可是知道他弟弟沈泽予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勉强融入那个圈子。   沈枫凯并没有插手,他想看看戚栩不靠家里能走得多远,他更想看到戚栩遭受挫折后哭鼻子来寻求他的帮助。   陈威看到来人侧身让门外的人进来,徐亦辰迫不及待地进门,大嗓门喊道:“戚栩,我想死你啦。”   谢淮经过陈威时,让陈威想到开学那天说过的胡话,有些心虚地把头低下。   谢淮并没有把多余的眼神放在他身上。   戚栩在吃饭听到熟悉的声音望向门口,一行五彩缤纷的人走进来。   徐亦辰的浅蓝色的牛仔套装,方倩的咖色短裙,蒋子慕穿着胸前印着无数只颜色不同手掌的卫衣。   最后一个正装的装扮,不太正式,脖子没系领带,给人一种可以喘气的感觉。   戚栩放下筷子:“你们怎么这个点来?”   徐亦辰嬉皮笑脸靠着戚栩坐在沙发上:“今晚我作为徐家代表出席,在楼下叔来叔去,还不如早点来找你玩。”   方倩坐在单人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戚栩:“戚栩,今天你好帅。”   以前的戚栩无论去哪里都是休闲装,不会精心打扮但依旧引人注目,如今身上的衣服合身,也露出了精致的眉眼,在他身上多出了一份成熟,甚至看起来比平时更游刃有余。   徐亦辰抬手挡住了戚栩的脸,吃味地说:“你又来了,怎么不见你夸夸……你弟弟。”   蒋子慕猝不及防听到他提起自己:“啊,表姐不骂我算好的,还夸我?可别,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死到临头。”   这几个人的对话成功把戚栩逗笑了。   谢淮看了一眼桌上原封不动的中药,下意识地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有带果脯,抬眸时对上了戚栩看似期待的眼神。   “不知道今天你还要喝药,先欠着,回学校再补上。”   戚栩学着他说:“那我今天不喝,回学校再喝是不是一样。”   谢淮决绝地说:“不行。”   两个人一来一回说着其他三人听不懂的话,徐亦辰第一时间抗议:“你们能不能说点我们听得明白的东西。”   戚栩扬了扬下巴:“我这段时间都要喝中药,爆炸难喝,只有他的果脯能压下我的反胃,一直靠着它续命,今天他没带,也不肯告诉在哪里买的。”   方倩沉默地和徐亦辰对视,不亚于那时听到谢淮让戚栩上二楼尽头的房间睡觉时的震惊。   蒋子慕反应慢,还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有关果脯的记忆,毫无心眼地说:“是秦阿姨做的果脯吗?小时候我吃过一次,淮哥说过做起来麻烦耗精力,秦阿姨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这一次戚栩听到了解释,同样觉得惊讶。   四双眼睛齐齐地看向谢淮,等着他说话。   谢淮依旧是那么平静:“看着我干什么?果脯而已又不是什么传家之物,你们不是都吃过。”   徐亦辰委屈地说:“小时候我多吃一颗你还揍我,不让我们表现出爱吃的模样,怕秦阿姨辛苦的给我们做,这么多年秦阿姨一直以为我们不爱吃,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对我。”   戚栩递给徐亦辰一张纸巾,后者配合地假装啜泣低头抹眼泪。   “你没揍回去?”戚栩看热闹之余还拱火。   徐亦辰咬牙:“我打不过。”   戚栩淡淡地“哦”了一声,对谢淮说:“你的问题很大。”   谢淮看他:“怎么,真想和我打架,以后打赢了才可以吃。”   戚栩不说话了,能打,但没必要。   徐亦辰演上瘾了,倏然从沙发上起身:“谢淮你变心了,秦阿姨做果脯这么辛苦,你只分给他一个人吃,我不是你的好朋友了,我告诉秦阿姨去。”   方倩和蒋子慕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拿起手机录像,蒋子慕还指导徐亦辰走位。   谢淮皱眉:“徐亦辰你是不是有病,去许老那抓几剂药喝治治脑袋吧,别打扰我妈休养,果脯不是她做的,我……传承了她的手艺。”   徐亦辰脱口而出:“这手艺不是传女不传男吗。”   戚栩帮嘴:“他做男做女都精彩,手艺不错。”   然后戚栩在做男做女都精彩的谢淮眼神压迫下,自愿地拿起中药到洗手间喝去。   洗手间传来一声yue,徐亦辰,方倩和蒋子慕不约而去看,最后集体讨伐谢淮。   在宴会开始之前,这四个人如愿吃上了谢淮亲手做的果脯。   戚栩吃了两颗。 第31章   宴会即将开始, 作为今晚主人公的戚栩的忙得很,在落地玻璃窗前和李恺兴交代学区房的出售。   沈卓海给他了他一套学区房的独栋别墅,他不喜欢一个人在三层楼走来走去, 更喜欢一览无余的大平层, 所以叫李恺兴转手卖出去,并让他帮着留意学校周边的大平层出售。   “戚少,是不是该给我加工资了,我一个人又当公司的负责人又给你当助理,我只有一个, 你可要轻点玩。”李恺兴没个正行,越发像上辈子那个死德行。   戚栩想了想确实不应该逮着李恺兴一个人薅:“我明天让人去公司,他负责协助你。”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他手下的钟艾明是海外某高校的金融硕士生,跟着他这么一家小公司不知算不算屈才。   李恺行顿时有了危机感,正襟危坐语气都变得严肃:“你在外面有别人了?现阶段公司我一个人可以管得过来, 房子出售我尽快帮你解决,不需要再加人手了, 不然管理起来有点乱。”   戚栩知道李恺兴在想什么,看不起其他人,一小段的胜利让他骄傲, 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这也是年轻人最常有的通病。   他明确地告知:“李恺兴, 你这么快就满足现状?我第一天就和你说过, 我想要的不只是两层楼的科技公司, 你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把自己的野心放大,别守着一亩三分地自我满足。”   李恺兴被戚栩这么一骂心里突然豁然开朗, 这几天受够的吹捧让他差点找不到家。   不知为什么,莫名地有点小爽。   “戚少,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多说我几句呗,让我多爽一下。”   戚栩:“……”   他身边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就在戚栩要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谢淮的声音:“下去了。”   戚栩转头发现客厅只剩下谢淮和陈威两个人,他同李恺兴说:“先这样,明天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后,戚栩和谢淮一同走出了房间,陈威不越界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电梯口有服务员按电梯,戚栩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谢淮问:“要买房子?”   电梯门开了,戚栩走了进去:“昨天一回家我爸送了我一套独栋别墅,我不太喜欢就让人挂出去了,顺便留意一下有没有大平层出售。”   谢淮侧头看了戚栩一眼,后者在电梯的反光板看到这一幕,笑着问:“有兴趣?给你打个折。”   谢淮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徐亦辰他们买了烟花帮你庆祝。”   戚栩无所谓地耸肩:“那正好,早点结束去看烟花。”   今晚的宴会沈家人在平息论坛的舆论后就着手准备,舆论的偏倒让沈卓海不得不重新正视戚栩。   他本以为带着有教养的养子出席宴会可以为他挣足面子,但事实告诉他,这位刚找回来的亲儿子更有看头。   只是学校里一个小论坛,就让把沈氏再次推上曝光中,甚至还推动了小部分的经济。   沈卓海一直在避谈“抱错”这件事,只因害怕调换的事实公之于众,这样一来他曾经说过的话被自己打脸。   幸好有关戚栩的相关报道已经清空,可谓是天助我也。   今晚的宴会顺利结束,明天的新闻头条必然是沈氏集团。   走出电梯,戚栩看到宴会现场的盛况,不禁感叹好大一场自我感动编织的梦。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前世,以18岁戚栩的性格,定不会让这次宴会顺利进行,用最普通而快速的方式,比如当着众人的面和沈泽予,沈枫凯争吵,更有可能大打出手,彻底毁了宴会。   让沈泽予一同出席,就已经证明沈家人的偏心,这明明是戚栩回到沈家的第一次正式亮面,一场宴会两个主角,一视同仁只是自欺欺人。   戚栩和谢淮一同走进宴会厅,众人的目光集中到谢淮身上,引起了不少注意。   戚栩只有名字响亮,事实上除了在方倩成人礼见过他的人,其他人都不认识他。   而谢淮不同,无论是名字还是真人,上流圈子谁不认识谢家少爷,他们只是好奇,站在谢淮身边的年轻人是谁。   谢淮的出现抢走了站在沈家夫妇身边沈泽予的风头,同样也抢走了戚栩的风头。   当事人还一脸看戏的模样说:“谢少,不是主角胜似主角,好威风。”   谢淮忽然说了一声“抱歉”:“还是把风头还给你吧。”   戚栩还不明白谢淮说这句话的意思,只听见谢淮叫了一声“徐亦辰”,之后在场中央的傻狗看向他们这边,激动地挥舞双手。   “戚栩!”   全场的目光集中在戚栩身上,如果眼神有实体,此时的戚栩已经被看了个千疮百孔。   “……”   戚栩不动嘴唇,咬牙对谢淮说:“你什么毛病。”   谢淮眼神不自觉带着笑意:“见不得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毛病。”   两个字让众人惊觉站在谢家少爷身边的年轻人是沈家的真少爷戚栩。   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看热闹居多,哦,原来他就是戚栩,怎么和传闻不一样。   戚栩M城出身大家都有听闻,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乡下小子,如此看来,戚栩被沈家人紧急培训过,和从小培养的沈泽予不相上下,甚至从气质来说更胜一筹。   沈卓海看到戚栩和谢淮一起出现很是惊讶,他问大儿子:“戚栩什么时候和谢家儿子这么要好。”   沈枫凯装作看不到父亲眼中的欣喜,如甚沈泽予受邀出席谢淮的成人礼如出一辙。   “戚栩和谢淮是同班同学,也在同一个寝室。”   沈卓海说:“泽予怎么没和我说。”   沈泽予强颜欢笑:“开学太忙我忘记了,我以为二哥会你们说。”   曾云叹气:“小栩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沈枫凯走向瞩目的两人,朝谢淮微笑点了点头,随后都戚栩说:“我带你认识一下各世家的叔叔阿姨。”   戚栩顺手从经过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下一秒被谢淮抢了过去,半眯着眼睛警告地看着他。   戚栩这才反应过来喝中药期间忌酒,默默地拿了一杯果汁跟上沈枫凯。   沈枫凯注意到刚刚的一幕,对戚栩说:“爸爸很高兴你和谢淮能相处得这么好,以后沈家和谢家少不了……”   戚栩打断了他的话,笑了出声:“你瞎了吧,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相处得好,想借我搭上谢家?还不如靠你亲爱的弟弟。”   沈枫凯皱眉,不明白为什么戚栩一旦对上他就浑身带刺,明明这是一段正常不过的谈话。   “戚栩,你是沈家人,迟早要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上流圈子最忌讳就是独善其身,泽予他年纪小结识错人,被宋若明欺骗,我们作为沈家子孙,所要做的无非是扶持家里。”   戚栩收了笑,喝了一口果汁:“哦,但是我对你们沈家不感兴趣,那可怎么办,反正我又不是姓沈,要不就此把我除名吧。”   沈枫凯想发火,但无处可发,场合不对,最终还是长辈来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沈泽予站在沈卓海和曾云的中间,而沈枫凯和戚栩站在一起,颇有种兄弟互相扶持,沈家后继有人感觉。   众人也对戚栩赞不绝口。   “老沈,好福气啊,听说戚栩在Q大读书?”   “都是好孩子,不像我家那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懂事,过几天我家有聚会,让你家孩子去一起玩玩吧。”   “今天终于见到你的宝贝儿子,平时藏得这么紧是害怕我们这些世伯把他吃了不成。”   “哈哈哈哈。”   宴会中央热闹得很,围绕着戚栩的话题层出不穷。   在场都是精明人,刚刚看到戚栩和谢淮站在一起,一时想起沈谢两家的交情。   为什么和谢淮站在一起的不是和谢淮一起长大的沈泽予,而是戚栩,看来戚栩一回到沈家的地位比沈泽予高,也是,毕竟是亲生儿子。   听说戚栩送去了沈老爷子那边,沈谢两辈子交好,可能也有沈老爷子的一臂之力。   戚栩看到他们这么热情同样也想到了谢淮受沈老爷子之命,刻意在房间里等他一起下来,这人是真的很爱当雷锋。   话题中心是戚栩,另一个主角沈泽予被人刻意遗忘,其实这个场合他不应该出现,但他如果不出现的话,大家都会忘记他也是沈家的儿子。   曾云很宠他,只要他撒娇或者表现出一丝委屈都会如他的愿。   他从小出席这种场合,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自认会比戚栩这个土包子更加出色。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为什么谢淮会和戚栩站在一起,就好似两人站在同一个阵营。   想到这里,他的心猛然刺痛,他一定要让谢淮看清楚戚栩的真面目,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野小子。   戚栩和长辈见完面后刚想到角落休息,就被徐亦辰给揽住了肩膀继续在宴会场中接受各方目光洗礼。   徐家,方家,谢家,蒋家,戚栩从来没有觉得和这几个人站在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但今天有了,那些目光想层层叠叠的蜘蛛网将他们包围。   累了。   面前忽然覆上了一层阴影,戚栩抬眸,谢淮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部分探究的视线。   蒋子慕和徐亦辰站在戚栩的身后,挡住身后的视线。   方倩站在戚栩身边,递给戚栩一杯果汁,语气不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家没孩子吗,非得看别人家的。”   戚栩听得好笑,起了心思和他们说玩笑话:“可能他们家的儿子没有我优秀,羡慕吧。”   徐亦辰和戚栩碰杯:“戚少,今晚赏脸坐上我的副驾一起去兜风吗?”   戚栩回:“是我荣幸,徐少。”   戚栩原本想和他们插科打诨中等待大餐的到来,就在这时,一束亮光打在场中央的纯白的钢琴上,上面坐着则是穿白色西装的沈泽予。   沈泽予优雅地扶着麦克风,看向戚栩这边:“二哥,欢迎回家,我想为你弹奏一曲作为礼物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沈泽予身上,慢慢地向场中央靠拢。   轻快而优美的前调响起,灯光随着节奏慢慢变化,这是一场精心筹备的表演。   方倩不明所以地看着场中央:“童年的回忆?为什么要弹这首曲子。”   为什么?当然是在挑衅或者说宣战。   戚栩生活在戚家村,能有什么机会接触到钢琴,他根本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叫什么,也不懂得欣赏。   而沈泽予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各种乐器略懂,他在展现自我价值,让沈家夫妇清楚谁才是拿得出手不给他们丢脸的儿子。   沈家人抱有私心,利益当前,无论是哪种感情,是对亲生儿子还是养子都是带着利用。   比如今晚的宴会,藏着沈卓海占有明天头条的利益熏心。   上一世在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上沈泽予以一首钢琴祝贺惊艳四方,如今提前了时间,不过目的一样没变过。   沈泽予沉不住气,戚栩同样也沉不住,只不过他那些动作浮于表面,而不像沈泽予那样在暗地使手段。   在生日宴会上两人大打出手,搞砸了沈老爷子的生日,并惹得他高血压犯病送去了医院。   这件事后沈泽予和戚栩彻底撕破了脸皮,所有人都知道他戚栩容不下一个养子。   事后,戚栩得到的是责怪,沈泽予得到各方的安慰。   戚栩在沈家更如履薄冰,不受待见,他也从来不屑去装什么血浓于水,情深义重。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他不比沈泽予差,不会弹钢琴又如何,他会谈上亿的合同,为沈氏开拓海外市场。   事实证明强不强沈家人自会定论,他戚栩从来都没有入过他们的眼。   在他们眼里,他冷血无情,没有人情味,沈泽予不屑地看着他那一份份合同,不屑于和他抢那些名利,自认清高。   回想种种,不过是烟云,戚栩难得有心思欣赏沈泽予的钢琴表演,其实弹得还不错,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有一段进快了。   一曲终落,戚栩跟着众人鼓掌。   谢淮皱眉瞥了他一眼,想尽快带他离开。   沈泽予倾身对着话筒:“谢谢大家,献丑了,二哥,听说你也为我们准备了礼物,是什么呢,我很期待。”   众人哗然,还有表演看?   “钢琴还是小提琴?”   “沈家孩子真是多才多艺啊。”   “不过那孩子会弹钢琴吗,这可不是几天就能学成。”   徐亦辰看出了不对,在楼上的时候戚栩可没和他们说过有什么表演环节,这个大的宴会竟然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   不对,是从沈泽予口中说出来的环节。   “沈泽予这是干什么?有他这样把人推上台的吗,就算送礼物也是家人之间的事,在台面上讲算什么啊。”   蒋子慕对戚栩说:“栩哥,你上去画几笔剩下我搞定,就说我们一起送的礼物。”   徐亦辰跟着说:“戚栩,要不行你和阿淮上去给你表演一首四手联弹?他负责主弹,你弹两个音。”   方倩对他们这些馊主意表示无语:“送给家人的礼物你们上去干什么,还不如让戚栩在上面抡几拳,帅炸了好不。”   戚栩:“……”   “你们把我当成猴子耍?”   戚栩把果汁递给谢淮,轻松地说道:“我上去小小的弄个前菜。”   谢淮无言地接过递过来的果汁,看着那个无论何时都很自信的背影。   戚栩穿过层层人群,目不斜视看着场中央的人,一袭黑色正装和白色西装站在一起,让人看出了一点正与邪。   不远处的沈卓海皱眉:“这俩孩子胡闹什么,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曾云打断了他的话:“都是孩子们的心意,出错了就出错了吧,我们当父母的喜欢就好,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   不多时,服务员拿着一张纸和一副笔墨上台。   戚栩在地上将纸铺平,在砚台里倒上墨汁,拿着一只不太趁手的毛笔在上面写字。   一气呵成,动作看着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抽刀断水,亦灼灼其华。   字毕,戚栩一把扔下了毛笔,眼神示意服务员可以拿起来让大家欣赏。   “毛笔字?这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工夫难以看得出来好坏。”   “沈老爷子的字堪称一绝,难道传承了手艺?”   “那么点时间能学个什么东西,不过无论写成什么样,夸就行了,戚栩那样的出身……”   当纸张打开的时候,所有人看向场中,字写得怎么样倒没多少人关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内容上。   横幅上四个大字冲击地撞入每个人的眼眸。   ——偷梁换柱。 第32章   其实狸猫换太子更符合沈家人的一场戏, 可惜纸张不够大,只能退而其次,幸好相关意思的成语不只有一个。   在不远处, 沈卓海脸色阴沉, 死死盯着始作俑者戚栩,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即视感。   沈枫凯看向戚栩的眼神反倒莫名多了一种欣赏,终于理解爷爷所说这个弟弟和他很像这句话。   而曾云像是被戚栩所做吓了一跳,被人扶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亲生儿子所做的一切。   沈泽予更不用说, 愣在原地不敢动作,从一开始期待看到戚栩出丑,如今四个字让沈家丑闻即将浮出水面。   甚至连同他表面上是沈家养子的身份也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来宾纷纷好奇地开口。   “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难道沈家真假少爷有什么隐情我们不知道。”   “应该没别的意思吧, 这里可是集结了各界上流人士,难道戚栩真的不管不顾,怎么说他也是沈家人。”   “可别说, 期间有传言说沈家两个孩子是调换不是抱错,那孩子可是受了18年的委屈。”   “沈卓海今天让两个孩子上台不就是在隐藏这个事实。”   “那沈家也太过分了吧。”   台下的人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所有的话都清晰传到沈家人的耳中。   沈卓海黑着脸吩咐:“赶紧让那个不孝子滚下来,别让他继续丢人现眼。”   沈枫凯带着保镖刚走近,在宴会门口的记者伴随着闪光灯一哄而上。   原本这个时间安排的就是记者采访, 谁知出现了互送礼物这个环节,没有足够的时间安排。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沈家人给每位到场的记者都塞了钱, 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样, 最后应该沈家一家五口的照片登上明天头条。   保镖立即拦住冲上来的记者, 由于对方人数过多,无法控制, 有好几个跑了上台,对着就近的沈泽予进行采访。   “沈泽予先生,你的生父戚国辉因民事拘留共28次,寻衅滋事若干次,请问你如果生活在那个环境18年有何感想。”   “沈泽予先生,你曾经在社交软件里说过会孝敬两方长辈,如果戚国辉寻亲,你是否能抛下沈家给你的一切回归戚家村。”   “沈泽予先生,你是否想过你18年前所享受的生活,对比的是每天生活在恐慌中的……”   无数个麦克风怼到沈泽予面前,即将被淹没。他脑子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沈家少爷,何曾被这样逼问过。   他下意识地看向戚栩,只见他被私人保镖护送出宴会厅,谢淮一直如影随形。   沈卓海和曾云也被层层围住,现场的媒体比他们邀请多得多,大部分都是看到新闻的发出不请自来。   香槟塔被推倒,价值不菲的香槟如山泥倾泻般坠下,在偌大的宴会厅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瞬间灯光熠熠的宴会变成一片泥泞,沈家人所编织的美梦也就此破碎。   戚栩并不关心宴会的后续,他坐上了徐亦辰的副驾驶,敞篷车很吸睛,轰鸣声在路上引人频频回头。   “徐少,你不怕被人举报扰民?”戚栩单手撑着脑袋,只觉得那嗡鸣声喧嚣地涌入他的脑袋。   徐亦辰对炸街这件事驾轻就熟:“不到十点不算扰民,戚少,被这么多人看着你该不会是害羞吧。”   前世戚栩没有参加过这种少爷炸街活动,只觉得有点装,今日他坐了上来,怪不得这么装,还挺爽的。   “是啊,没试过这么威风,还得感谢徐少带我玩。”戚栩笑笑。   徐亦辰扫了戚栩一眼,原本精致的发型迎风变成鸟窝,乍一看有一种凌乱美,反正他觉得比之前的发型好看多了。   戚栩这个人就不应该被拘着,他应该是自由的,徐亦辰曾经对谢淮说过,有时候他怎么看也看不透戚栩这个人,像蒙了一层模糊的薄纱似的。   谢淮是怎么回答他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他只是在做自己。   从晚宴看下来,沈家人真的不把戚栩当人,只是当一个牟利的工具,明明戚栩身上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   “我先说一声抱歉,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点冒犯到你,你要骂我也没关系,但我还是想说。”   戚栩点头:“你说。”   “沈泽予他爸他妈他哥他全家可还真不是人,你明明在养父那里过得不好,也明知道并非抱错,为什么不将你的养父绳之于法,非得把你打造成18年来生活美满,他们可真自私。”   戚栩听完徐亦辰的话给予点评:“你撤回道歉吧,完全没有冒犯到我。”   徐亦辰说:“怎么说那不是你亲生父母嘛,我带爹妈的,多少有点不好。”   “回答一下你的问题?”戚栩缓缓道,“把调换说成抱错,是因为抱错会影响沈氏股市动荡,亲生儿子又如何,比不上偌大的家业,如果将我的生活如实说出来,那不就更影响沈家夫妇的形象?亲生儿子过得不好,自己则把别人的孩子养得这么好,他们会受到舆论责怪,上位者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做错。”   徐亦辰犹豫着问:“那你呢?是不是觉得不公。”   不公?曾经的戚栩会觉得,试图找回天秤的平衡点。   现在呢,他只是不想再和沈家演戏下去。   “不会,我心里有一把称,该怎么去衡量我自有标准,沈家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秤盘上。”   徐亦辰慢下车速和戚栩聊天,被身后的吉普飞速超越,甚至还按了一下喇叭挑衅。   他关上敞篷,不爽地看着前面那辆车:“阿淮这是在挑衅我?很好,引起看我的斗志。”   刚想踩油门追上去,被戚栩给阻止了:“徐少,安全第一,前面人流量聚集,你车厢还有烟花,我可不想当众给人放烟花。”   要是出事了,后面的烟花可以把他们的车给炸出花来。   就这样,徐亦辰的跑车始终落后于前面的吉普,有种受着窝囊气不得不上的感觉,一直跟到露营路段才超越。   露营地的老板是徐亦辰的表哥,上一次他们开学前也是在这里看日落。   张奇对徐亦辰说:“位置已经给你们留好了,还是上次那里,你们自便啊,周末多客人,那边缺人手我去帮忙。”   徐亦辰说:“哥,你去忙,我们不会客气的。”   张奇抬手装作打他,表兄弟两打闹了一番才结束。   戚栩脱下西装外套,单手松开领带一同扔进车里,眼不见心不烦,就这样定制的西装如菜干一般,惹人嫌弃。   刚刚书写的时候滴了墨汁在手上,虎口染上一片黑,戚栩同蒋子慕说了一声后,走到公共厕所清洗。   门口站着几个吸烟的男人,烟雾寥寥地在讨论着刚刚全网发送的城市新闻。   “嚯,今晚真热闹,沈家真假少爷又出事了。”   “这件事不是早就爆出来了吗,是抱错,热闹已经看过了。”   “之前报道不是说真少爷那个养父对他很好嘛,其实不是,那是个烂人,作奸犯科,真的那个在18年来不知道过了什么日子,没走歪也算是好的,听说还考上了Q大。”   “假的那个不是说过要回去吗,现在让他回去试试。”   “真假的,让我看看。”   “看吧,现在稳坐城市热度榜首。”   戚栩一边洗手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当事人就在这里,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谢淮找过来的时候,戚栩手里拿着一支烟和陌生的男人混成一片。   “兄弟,你说说这是什么个事,你愿意当假还是真的。”   “你这话说的,肯定是当真的啊,那可是豪门,一辈子衣食无忧,当家的有这么名正言顺么。”   “我看当真的也没那么好,让你现在去上流社会走一遭,一人一张嘴,一滴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戚栩不参与这个话题,只是说:“借个火。”   旁边递过来一个打火机,戚栩刚想接过就被人抢走。   谢淮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把打火机还给他人:“不好意思,一群弟弟妹妹张口等着他喂饭,我先把人带走。”   戚栩不明所以地被谢淮带离了包围圈。   “我什么时候多了一群弟弟妹妹?”戚栩指尖还夹着烟。   谢淮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戚栩,又是无言地相望。   戚栩有点烦谢淮的这种眼神,难以言喻,又好似在心底里似有似无地剐蹭。   对这种感觉抗拒吗?   就是不抗拒才这么烦躁,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一拳抡过去了。   戚栩轻皱眉头,打算越过谢淮回到营地。   结果下一秒,身前的人忽然弯腰,戚栩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不容拒绝。   等到戚栩没有反抗的动作,手腕上的指尖慢慢往下,最后抽走夹在戚栩指间的烟。   谢淮说:“来路不明的烟你也敢抽。”   “过于热情不会拒绝,他又不知道我是谁,还能害了我不成?”戚栩不太在意地说。   谢淮没再继续这个问题,换了个可以谈心的话题,但不知道戚栩愿不愿意和他说就是。   “徐亦辰说你心情不好,有多不好。”   戚栩笑了出来:“有你这样问的吗,那我问问你,你今天心情很好,有多好。”   谁会知道自己心情有多不好啊。   谢淮的理解不同寻常:“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很好。”   戚栩:“……”   他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步,距离谢淮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平视看着谢淮。   两人的眼眸里只有彼此,不同于那次梦境,都是幻觉,如过眼云烟。   这条小路通往露台,而营地老板发了通知今晚露台被人包场,所以没人经过。   通往公共厕所的那条路和这条路相隔,偶尔有人注意到站得极近的两人。   但没多看,以为是小情侣。   今晚轰动全城的宴会主角站在郊区的露营地,远离闪光灯,此刻不过是一个和别人聊自己八卦的普通人。   而同样被各大家族拥护的谢家少爷,如今衣衫不整,手里还拿着从别人手上顺走的劣质烟,全无绅士风度可言。   谁能相信这两个完全走不到一起的人,能和和气气地谈论着开心与否。   不远处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有人从露台上来。   戚栩像是完全接受了现实,也接受身边多了一个人的事实,深呼出一口气。   “淮哥,收收嘴角的弧度吧,都能钓鱼了。”   话音刚落,蒋子慕小跑过来:“栩哥?淮哥?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都等着你们放烟花呢。”   戚栩侧身越过愣住的谢淮,跟上了蒋子慕。   “淮哥手上好像拿着烟,他又抽烟了?”蒋子慕问。   戚栩疑惑地“嗯”了一声:“他抽烟?”   蒋子慕如实地说:“以前抽过一小段时间,我听辰哥说淮哥爸妈想让他出国,之后两方达成协议,淮哥在国内读完大学就会出国。”   上一世谢淮确实是读完大学就出国,不过让戚栩没想到这人抽烟还来教育他,起码这一世他还没碰过烟。   谢淮从后面跟了上来,蒋子慕和戚栩就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   露台上已经摆好了烟花,徐亦辰看到两位祖宗终于回来,开始发牢骚:“阿淮去找人,这么久都没回来,还以为你俩私奔去了。”   戚栩一脸无语:“我出钱,赶紧把他送去学中文。”   谢淮说:“给钱吧,我去教。”   戚栩看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从我手上拿钱,今天过后我怕是一分都没有。”   就算戚国辉的新闻不是他放出来,就凭他在宴会上那大杀四方的四个字,沈家人恐怕要把他吃了。   谢淮有些神秘地说:“未必。”   这两人又在旁若无人的聊天,徐亦辰揽住了戚栩的肩膀把他带到烟花前。   “点吧。”   戚栩拿起一旁的打火机点燃引线,方倩和蒋子慕已经把手机拿出来。   砰地一声,第一发烟花在空中炸开,引起露营地的人纷纷惊叹。   戚栩仰头去看,惊觉天上的烟花比今晚宴会的璀璨的灯光还要漂亮。   五光十色的亮光反射在那张极为乖巧的脸上,如果忽略他的所作所为,戚栩确实长得很乖。   让人忍不住揉一揉脑袋那种乖。   戚栩转头看到谢淮不看烟花在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把两年前我打断戚国辉的手这个新闻放出来,这样更有说服力。”   他刚刚看过谢淮放出来的新闻,全都是戚国辉个人的犯罪,没有戚栩这两个字,也没有提过家暴。   第一箱烟花放完,瞬间安静下来,让人无从适应。   徐亦辰又跑去放第二箱,还怂恿方倩一起放,三人打闹起来。   谢淮从那双漂亮的眼睛移开,看着露台外漆黑的夜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戚栩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随着引线点燃,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想把你的伤疤变成每个人谈论的话题,即使结痂,反复去抠,你还是会痛。”   不知为什么,戚栩竟然从中听到了一丝心痛,但随着烟花的炸开,又随风而去,让人抓不住。 第33章   五人在露营留宿一晚, 当戚栩看到帐篷里放着换洗的衣服察觉到这是一次预谋的行动。   少爷们是不愿和别人使用公共浴室,在张奇这个老板的独立住所洗漱。   而戚栩不挑,自己去公共浴室洗澡。   方倩第一个洗漱完出来, 夜晚山间温度低, 她披着件外套出来,看到露台上看手机的戚栩。   空闲下来再看手机满屏的来电,沈家人还有沈老爷子。   戚栩一出宴会就把手机静音,全然没有被无数个电话和信息所影响心情。   时间已经凌晨,戚栩没有给沈老爷子回电, 只是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明天回老宅。   其他信息和电话戚栩一条都没回也没看,直接黑屏。   “这里是不是给人一种远离喧嚣, 非常宁静的感觉。”方倩走到戚栩身边 。   戚栩收起手机,笑了笑:“是够宁静的,荒郊野外叫魂都能听见。”   方倩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我以为终于有个人陪我浪漫一下。”   “蒋子慕不是学美术的么,他身上应该都是浪漫色彩吧。”   戚栩对十几岁的方倩不怎么了解, 所认识的是28岁事业有成的女强人,曾经听她说过蒋子慕为了追人特意开了一个画展,还是她提供场地, 收点了门票费。   方倩听到他提起自家表弟气不打一处来:“你陷入职业刻板印象了,谁说学美术的一定浪漫, 如果在你生日的时候收到一副密密麻麻全是你眼睛的素描画, 你还觉得浪漫吧。”   戚栩:“……”   “恐怖, 光想想我的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确实很恐怖, 但上面都是我各种状态下的眼睛,喜怒哀乐, 只能说我这个表弟有心了。”方倩哭笑不得地说,“浪漫细胞可能全被美术细胞侵占了,现在那幅画我不轻易打开,只能等他出名了,我给他办个画展收一下门票的费用。”   戚栩知道十年后的蒋子慕已经出名了,在社交软件上直播画画数万人观看,更是无数美术生仰望的目标。   “那你可能会赚个盆满钵满。”戚栩如实地和她说。   方倩听到他笃定的语气,有些怀疑:“你怎么知道?”   戚栩抬手像街边算命的骗子在手指上随便按了按:“因为我会未卜先知。”   方倩笑了出声:“徐亦辰说你今晚心情不是很好,我还想逗一下你开心,看起来你的心情好像比我还好。”   戚栩不解:“他怎么逢人就说我心情不好。”   方倩双手撑在栏杆上:“你问他去吧,来的时候你俩一辆车。”   戚栩心想,可能他说的那些话让徐亦辰误解了,比如他心里没有沈家的位置。   旁人不理解把这些话当成气话也情有可原,这毕竟是亲生父母,可不是这么容易割舍。   徐亦辰和谢淮洗完澡走过来,看到露台上站着交谈甚欢的戚栩和方倩。   “俊男美女,看起来……”   徐亦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淮给打断了,拧着眉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徐亦车不明所以“啊”了一声:“我只是想说看起来不是很熟的样子,中间可以站下我们两个。”   然后徐亦辰和谢淮站在戚栩和方倩的中间,位置刚刚好。   徐亦辰委屈地向方倩告状:“阿淮他骂我没脑子,我很受伤,现在心很痛,急需安慰。”   方倩白了他一眼:“你是没脑子,他骂得对。”   徐亦辰的狗脑袋靠在了方倩的手臂上故作哭泣:“你怎么也这样。”   方倩嫌弃地推开他,但没能推开。   谢淮半垂着眼眸,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   但戚栩确实在谢淮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对,比看烟花的时候更为放大,可惜他不是很了解谢淮,捉不准他的这种心思。   所以他直接开口询问。   “怎么了?”   谢淮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徐亦辰没毛病,但我好像有点。”   戚栩:“……”   他眉头一皱,浑身透着无语。   18岁的谢淮比28岁的时候还要难以捉摸,起码那时候没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徐亦辰听到谢淮说这句话是最开心的,恨不得昭告全天:“阿淮你终于直视自己的病情,我们这五个人里你就属你浑身最多毛病。”   戚栩没劲儿和他们说下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转身朝他们挥手:“我睡觉了,你们慢慢聊。”   谢淮和他一起离开,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戚栩看了他一眼:“你不聊了?”   谢淮说:“和他们没什么好聊的。”   让徐亦辰听话这话非得上来和谢淮打一架,认识了十八年现在才说没什么好聊。   戚栩关心地问道:“你那毛病需要去许老那看看吗?我觉得他开的药还挺有效果,说不定能治好你。”   两人并肩走着,军训的三个星期几乎每天都是,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正靠近过。   不是身体,而是心。   从那一声淮哥,谢淮就已经知道拿到了戚栩的通行证,允许他了解他的一切,允许他的身边多一个人,也允许他走近他的领地。   就好似戚栩在他身上沾惹了自己的味道,是自己人的范畴。   他是不是该感到开心,不全然是,人心是贪婪的,徐亦辰说他毛病很多,其中一点就是傲慢以及对想要的东西必须掌握所有权。   比如他小时候不想母亲这么辛苦给他们做果脯,用玩具以及游戏机作为利诱,让徐亦辰他们撒谎说不喜欢吃果脯。   又比如在他十六岁那年,父亲让他出国,而他有自己的规划,让远在M国的表哥在朋友圈发年轻人吸毒品的乱象仅家人可见,而他自己又因“叛逆期”开始吸烟和作乱。   终于在父亲手上抢得掌握权,他的人生规划。   第一次被人允许,这种体验对他来说很新奇,并且他还想要更多,得寸进尺的不满足。   谢淮踏上木板台阶:“许老治不了我。”   戚栩愣了下,这人该不会真有什么病吧,应该不能,上辈子活到二十八岁也没传出来。   不过他还是说:“你不要讳疾忌医,说不定可以治呢。”   说着他不由自主地往谢淮的下半身看,莫非是隐疾。   “往哪看?”谢淮突然开口。   戚栩笑笑:“路边的野花还挺好看。”   乌漆嘛黑能看到个球的野花。   走到帐篷,戚栩结束这个话题:“要是你觉得不影响生活,那毛病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你们谢家应该每年都会安排身体检查,就别纠结了,死不了人就行。”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大大哈欠,不等谢淮说话就走进了帐篷并且关门。   不久后蒋子慕看到谢淮站在这里,开口提醒:“淮哥,你的帐篷在后面,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谢淮转身往回走:“走过了。”   ——   一夜无梦。   天一亮,郊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太阳照亮了不挡光的帐篷,外面这么美的风景,让人不得不从床上起来。   十点,徐亦辰他们已经坐在公共区域吃早餐,迟迟不见戚栩的身影。   徐亦辰戴着墨镜看了眼时间:“戚栩怎么还不起床,中药喝多久了还是这么爱赖床,还是停了吧,感觉这就是他的天性,没救了。”   谢淮抽了一张纸巾擦嘴:“停了中药,你信不信他可以睡到晚上。”   “我信你,你和他一个宿舍。”徐亦辰把牛奶往方倩身前放,“是不是要叫他起床了,昨晚他不是说要回老宅一趟。”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去叫戚栩起床时,隔壁桌的两位女生结伴走过来。   其中一个女生小心翼翼鼓起勇气朝谢淮说:“你好,那个,你们也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吗,我们是R大的,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餐桌上的三人互相传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徐亦辰嘴多替谢淮拒绝了:“不好意思啊,他有对象了。”   女生看向全场唯一的女孩方倩,脸上顿时充血,当着别人对象的面加人家联系方式,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方倩连忙开口解释:“不是我,他对象还在睡觉呢。”   可想而知这句话有多暧昧,两位女生说着不好意思连忙离开尴尬的现场。   全场唯一未成年的蒋子慕单纯得很:“淮哥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徐亦辰和方倩默契地击掌。   “如果不这样说,像上次咱们去游乐场一样,偶遇了半个乐园,说什么有缘分硬是加了你的联系方式,每天都追着你问阿淮。”   蒋子慕说:“表姐已经把她给删了。”   戚栩睡眼惺忪的模样坐在谢淮的旁边,徐亦辰见鬼似的说:“靠,帐篷着火了,你怎么自个起床了?”   “神经,我不自己起床还要别人帮我起床。”戚栩眼睛都没完全睁开。   徐亦辰解释:“我们刚想去叫你,看来中药多少有点用处。”   谢淮把面前的空碟拿走,把一份三明治放在戚栩面前。   戚栩拿了一块:“李叔打电话叫我起床,听到他的声音我应激。”   他幽怨地看着谢淮,这人成功地把沈老爷子和李叔无比慈祥的声音变成午夜凶铃。   徐亦辰对每天叫醒戚栩的铃声有所耳闻,笑着说:“那下次要不要换成阿淮自己的声音。”   戚栩冷笑:“可以试试,我们的舍友很有可能一大早就能看到一场惊天动地的床架。”   谢淮全程没参与这个话题,在低头看手机,又或者给戚栩递纸巾。   戚栩吃完早餐后终于没忍住说出一件事:“隔壁那桌为什么一直盯着这边看,认识的人?”   不是戚栩故意提,她们实在过于明目张胆,特别看向他的眼神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到激动以及兴奋。   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眼神。   蒋子慕说:“刚刚她们来问淮哥的联系方式。”   戚栩好奇地问:“给了?”   “没给,说淮哥有对象了。”蒋子慕跟着他们起身。   戚栩知道借口,不过还是继续问:“然后呢,她们就信了?”   蒋子慕就喜欢和戚栩说这些事:“表姐说他对象正在睡觉呢。”   戚栩笑出了声,然后慢慢觉得不对,谁在睡觉,他在睡觉。   所以谁是谢淮的对象。   呵,这个借口不好笑,怪不得那两人看着他的眼神会是那样。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谢淮拒绝别人的借口,无缘无故成了挡箭牌。   谢淮在身后完全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对戚栩说:“笑啊,怎么不笑了。”   戚栩怼回去:“我天生不爱笑,不像你,天生爱钓鱼。” 第34章   徐亦辰他们还想陪着戚栩去老宅, 说什么他们几个人为你撑腰,一一列举他们的战斗力。   戚栩无奈地说:“又不是去打架,战斗力有什么用。”   最后徐亦辰, 方倩和蒋子慕回家, 谢淮和戚栩一起回老宅。   戚栩就是一个蹭车的,因为谢淮说他有事要回老宅一趟。   一路上戚栩的心情还挺好,抵达老宅门口,看到外面停了两辆车。   显而易见,沈老爷子把沈家人都叫来了, 戚栩从徐亦辰的跑车下来,和站在门口的李叔打了声招呼。   李叔上前和谢淮点了点头:“谢少爷。”   随后带着戚栩进去。   戚栩不紧不慢地跟着:“李叔,你腿脚看起来比我好, 健步如飞啊。”   李叔轻声哎了一声,对上小少爷戏谑的眼神以及了然于心的表情,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小少爷, 等会要吵起来的时候给我使个眼神。”   戚栩笑起来:“爷爷让你去搬救兵?”   李叔说:“不是,老爷子让我给他个提醒到时候装心口疼。”   “真行。”戚栩大逆不道竟然批评起老爷子, “别叫他演了,他那戏我都看不过去,他还是好生看热闹吧, 这架吵不起就是。”   戚栩没这心思和他们吵架,扯皮, 要是这一次扯下去了, 后续还会有, 浪费时间, 更让沈家觉得他在耍脾气,以为他所做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沈家夫妇不说, 沈枫凯肯定是这样想。   戚栩还记得前世在沈枫凯的订婚宴上,沈枫凯的某位朋友知道他在沈家的地位,故意激怒挑衅他,当下他没发作,几日后沈枫凯那位朋友的百万豪车被砸,出轨的照片也送到了他的未婚妻手上。   事后,沈枫凯找上门,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盯着他说:“戚栩你过分了,你明知道赵辉是我的朋友,你这样做无非是做给我看,怎么,爸妈的关注在泽予身上,你在我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戚栩当时是什么表情。   哦,一副吃完中药要yue的表情,多看沈枫凯一秒都想吐。   他忍着恶心回:“是啊,我亲爱的哥哥,我想让你知道谁才是你唯一的弟弟。”   那么一句话吓得沈枫凯一副便秘的表情,一句话都说不出匆匆地离开。   比恶心,沈枫凯还远比不上他。   戚栩走进正厅,沈家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落座。   沈卓海可能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好,脸色看着不太好,曾云亦是,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今有气无力,似乎强撑着。   沈枫凯一直紧皱眉头,沈泽予看到戚栩,眼里不由得厌恶,但意识到这里是老宅,又变得人畜无害。   沈老爷子在主座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用茶盖撇去茶沫,似乎没看到这一家各怀鬼胎的心思。   戚栩心底里觉得好笑,这一幕莫名地像衙门问罪,而他是被士兵压上来的罪犯,沈家一家四口是受害者。   老爷子抬头,对上了小混蛋含笑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   沈卓海怒瞪着戚栩,刚想说话呵斥就被老爷子截胡。   “站着干什么,过来。”   戚栩慢慢地走到沈老爷在身后,站在主座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沈卓海见状话到嘴边硬是变成:“爸,您不要再纵容他了,在你这里住几天变得无法无天,外面的那些人都说我们教子无方。”   沈老爷子放下茶杯,砰的一下,语气平常:“你跟我说说你教过几天了,他是你的亲儿子,不站在他的那边,和别人站在一起去指责他。”   沈卓海深深地皱眉:“昨晚的事要不是他擅自主张,无理取闹,至于把宴会弄成那样吗,一晚上,我们沈家沦落全城的笑话。”   戚栩没个站相,拿起老爷子的拐杖顺手撑着,这样站舒服多了。   沈老爷子看向戚栩,一声令下:“站好。”   刚结束军训的戚栩下意识地立正,然后在沈老爷子转头的那一瞬又变成懒散的模样。   “在你隐瞒两个孩子调换的事实你就该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败露,这件事本就对戚栩不公平,他想为自己找回公道何错之有,倒是你,你该知道戚家都是些什么人,怎敢利用舆论把他们变成所谓的好人。”   沈老爷子不威而怒,戚栩递上拐杖让他敲地,继而又被瞪了一眼。   沈卓海种种借口:“我这不是为了沈氏,您不当家不知道,现在我们沈氏……”   沈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要是有心无力的话,我让老大回来协助你们。”   沈卓海脸色一变,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如果让大哥回来,沈氏哪还有他们一家的立足之地,沈老爷子这是在敲打他。   他连忙看向沈枫凯,让大儿子出面稳住老爷子。   沈枫凯接收到信号立即安抚老爷子:“爷爷,叔叔一家在国外帮我们沈氏开拓海外市场已经有了进展,调来调去影响运作,而且父亲不是这个意思,他知道你以前一个人经营沈氏辛苦,他想让沈氏更上一层楼,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卷。”   沈枫凯在老爷子身边被教导了十几年,多少还是能看出老爷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今日他会为戚栩出头,所以他们所要做的就是顺从。   戚栩很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拿捏住老爷子的心。   沈枫凯对此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加上昨晚发生的事,如果戚栩真的起了和他争夺家产的心,这将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他心里隐隐地有一丝期待。   他看向戚栩,对方仍然吊儿郎当的模样,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全然不在乎自己在家人面前的形象。   沈泽予忽然开口,垂着眼温顺的模样:“爷爷,爸爸你们别吵架伤感情,昨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为二哥准备欢迎礼物,我想着在这么开心的日子,二哥也会给我们准备礼物,谁知道一首钢琴曲会惹二哥不高兴。”   戚栩挑了挑眉,还有心情和他说下去:“弟弟,我挺开心的,你的一首童年的回忆弹得很好,不然我也不会给你回礼,难道你不喜欢我这个礼物吗?”   沈泽予抿了抿嘴,似乎没想到戚栩会以这个态度回应,发生昨晚的事,不应该和他撕破脸皮么。   “二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联合媒体控制舆论给沈氏重击是不是过分了,沈氏是爷爷的心血。”   戚栩不再站着,而是坐在主座下的椅子上,一个人面向一家四口。   “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吗?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你觉得戚国辉能把我培养成那样,你也想去见识一下。”   有关戚国辉的新闻肯定是戚栩放出来,沈泽予笃定。   可是昨晚他被大哥教育了一番,说他不该那样做,他说只是想要宴会更热闹。   沈枫凯不知相不相信他的措辞,说道:“泽予,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回从前那个单纯快乐的弟弟不好吗。”   沈泽予顿时红了眼睛:“大哥,可是我现在不快乐了,这个家好像容不下我。”   沈枫凯摸着他的头说:“这么大个家怎么会容不下,只要你听话,陪在爸妈身边,一切都会好。”   这是在警告他吗?沈泽予心里一滞。   对啊,他的责任就是陪在爸妈身边,当个装作什么都不懂的贴心小棉袄。   他曾以为凭借自己小棉袄的身份在沈家中如鱼得水。   父母和大哥为了公事的事争吵时他从中周旋,从而为沈枫凯得到喘息的机会,在他大哥心中他是不可缺的。   他在沈家的地位又重了一分。   明明在大哥16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沈氏,而他18岁了,除了知道沈氏的高层对此一概不知。   高考之前他觉得没关系,日后他总会进入沈氏,他也乐意当个被父母宠爱,大哥疼爱的单纯弟弟。   可是戚栩回来了,一切都变了,他再也不会有进入沈氏的机会。   他该庆幸戚栩和沈家人关系不好,以至于戚栩连他都不如。   只是为什么他有种戚栩是故意而为之的感觉,不屑与他争夺,谁给了他底气。   是谢淮吗?   沈泽予又想起昨晚那个身影,没有转头看过他一眼。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戚栩凭什么啊。   戚栩的一番话没把沈泽予激怒,反倒把曾云说得不高兴了。   “小栩,不要吓弟弟,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那样的人。”   戚栩冷笑了一声:“是啊,他没接触过,还是说他本该接触。”   曾云的脸白了,沈泽予连忙起身安抚母亲。   沈泽予替母亲出头:“你非得要这样理解妈妈的话吗,你知不知道她昨晚在家等了你一个晚上,你连一条消息都不回,彻夜不归。”   沈枫凯看到老爷子的脸色凝重,有眼力见地说:“昨晚谢淮告诉我他和戚栩在一起,我也给母亲说了让她不必担心。”   “网上的新闻和媒体我已经让人调查清楚,是瑞丰趁虚而入,借此破坏沈氏的形象,拿到余海的项目,沈氏公关已经处理中。”   沈泽予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因为说多错多,他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戚栩从沈枫凯口中得知新闻发布的“缘由”,不得不说一声,年轻的谢淮狠厉手段已见雏形,怪不得到28岁时成为佼佼者,连沈枫凯都远不及他。   “戚栩,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今天一次性都说出来。”沈老爷子给了他一个眼神,是为他撑腰。   戚栩还真有点话要说:“以后别再利用我的名义借此给沈氏举办宴会,我不会出席,还有,别在网上编排我勤奋好学的好学生形象,逃学打架进过局子这才是我,最后一点,在学校的时候没事,有事也别来找我。”   这三点都有所指,戚栩给他们面子没点名。   沈老爷子似乎还不满意戚栩说的三个要求,提醒:“还有呢?”   戚栩知道沈老爷子说什么,让他们坦白当年的调换之事。   昨晚那四个字的目的是警告沈泽予不要再作妖,而不是真的在乎当年的事实公之于众。   戚国辉这个人他自有手段收拾,戚栩不想让沈家人利用他的身世从而获利,再上演一场涕零满脸的可笑戏码。   没必要。   戚栩看着沈老爷子笑了起来:“还有我不想喝中药了。”   沈老爷子立即黑脸,不去看这个混蛋小子,自顾自地宣布一件事:“我已经把戚栩放在托信基金的名单里,到时候我死了,你们不管他,他也饿不死。”   沈卓海蹙眉:“爸,您不要乱说,你会长命百岁,戚栩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管他。”   沈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我死了哪知道你管不管,还有,戚栩就在我这里住下了,陪着我这个没几年活头的老爷子,以后他有的是时间陪你们。”   曾云一愣,似乎不明白老爷子说什么话:“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老爷子直接说明:“戚栩的户口移到我这边,又或者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就一个人,你们别绑着他。”   绑?   这个字用来形容父母和儿子的关系实在是苛刻,但对于戚栩和沈家夫妇来说有过之而不及。   不是戚栩绑着他们,而是他们在绑着戚栩。   曾云抱有希望的望向戚栩,她刚认回来的亲生儿子,他应该会不舍得离开亲生父母。   然而戚栩并没有回看她,低着头把玩手里的拐杖,缓缓地说着:“我自己一个户口。”   戚栩的态度注定不会让今天结束得太难看,老爷子把沈家人叫回老宅不让戚栩和他们单独对峙也是担心这件事。   为戚栩撑腰之余作为主心骨也得维护好这个岌岌可危的家。   戚栩知道沈老爷子在想些什么,不是试图挽回他和沈家人关系,而是希望他能背靠沈家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存在。   如果注定要离开,多一天是一天,可以无虑地叫他一声爷爷。   沈老爷子不用装心口疼而结束这次谈话,沈家人死气沉沉地离开老宅。   沈枫凯意味深长地看着戚栩,这个弟弟远比他想象得有骨气,还以为真的把老爷子当靠山。   果然是和他流同一血脉的弟弟。   戚栩哪知道沈枫凯在想些什么,还格外地气人说道:“欢迎再来我家,慢走不送。”   等无关人士走了后,李叔和戚栩齐齐地站在沈老爷子的面前。   李叔严肃地说:“您刚刚说了两次死,快点呸呸两声。”   戚栩跟着点头:“再多呸两声以防万一。”   沈老爷子在逼迫下捂着嘴巴呸了两声,李叔满意地离开。   戚栩把拐杖递给老爷子,听到他说:“你觉得他们不是一个好的父母。”   戚栩严谨地回答这个问题:“对别人而言是,但对我而言他们不是。”   沈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许久才说道:“谢家那小子在门口等你,时间不早了,回学校吧。”   戚栩走到门口并没有看到谢淮的身影,身后传来动静,转身看到他从侧院出来,手上还拿着他的香炉。   “入室抢劫?”   谢淮把香炉物归原主:“李叔说还是得由你来上香,香炉认主,一个星期上七次香有五次是无缘无故灭了。”   戚栩惊讶地“啊”了一声,拿起香炉仔细看起来:“你小舅不会卖什么邪乎玩意吧,香炉成精了?它不会吸光我的阳气变成人吧。”   谢淮看着戚栩手腕上的沉香串:“你该当心你的手串,一刻不离身,说不准早上睡醒睁开眼睛一个人在你怀里。”   戚栩看着还有点开心和期待:“只要长得好看,我乐意之至,一睡醒美人在怀,死而无憾。”   谢淮甚是无语,又似乎无话可说,扔下一句肤浅,然后上了商务车。   戚栩抱着香炉跟着上车,心里筹划把香炉安置在私人空间,不然真变成人了,吓人一跳。   吓不了他,把隔壁床吓一跳。 第35章   军训结束, 正式的开学典礼,早六离去,早八接手。   戚栩被叫醒后,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 李彦和冯振杰已经洗漱完毕。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去看,只看到熟悉的背影离开。   戚栩更懵了,脑子有点转不动。   明明上一秒耳边还响起谢淮的声音,下一秒人就跑没影了。   李彦见状打趣:“栩哥起床见不到淮哥怎么一副委屈的样子,别哭, 淮哥被指导员叫去大礼堂走流程,代表大一新生上台发言。”   戚栩从床下爬下来,踩着拖鞋去阳台:“我只是没睡醒, 不是没脑子。”   三人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口距离开学典礼还有半个小时,吃个早餐绰绰有余。   戚栩买了碗粥坐下来吃早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怎么个个经过都要看他一眼。   李彦在戚栩当众打哈欠的时候挡住了他的嘴:“栩哥注意点形象,生活处处是镜头。”   哈欠被他这一打断, 后半程要爽不爽地堵了回去,戚栩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明星,哪里来这么多镜头对着我。”   李彦把手机递给他:“栩哥你参加宴会的新闻报道被搬运到学校论坛了, 现在你是咱们Q大的当红炸子鸡。”   戚栩接过手机发现论坛上全是他的新帖子,无一例外都是周六晚上宴会的新闻报道。   每个帖子的楼层最少的讨论都有100+, 其中最热的一个帖子——【真少爷大战假少爷, 鹿死谁手现在揭晓。】   好UC的标题, 戚栩忍不住点进去。   因为宴会并没有现场直播, 上流人士不会接受采访掺和沈家这趟浑水脏脚,他们并不想得罪沈家, 所以都是记者拍的现场照片。   沈泽予在场中央弹钢琴的唯美,再有沈泽予和他站在场中央,黑白两者相比较,看得出来为不同阵营,更有服务员高举他的得意之作。   只是被打码了。   楼下清一色全都是在求无。码照片。   戚栩给看笑了。   沈氏的公关果然速度,当晚就买断了现场所有记者的照片,为了维持公众的脸面不惜大出血。   过于明目张胆,应该是他不在乎的态度给了沈家稳定剂。   沈家知道他的底线不在调换,而是当众挑衅,没有沈泽予挑衅一事,也不可能发生后续的事。   狸猫换太子已经在上流的圈子流传,沈家这样做不过是掩耳盗铃,没有准确的证据发出,只要杜绝照片,普通人一般不会接触到上流圈子。   这种处理方式出自沈枫凯的手笔,要是沈卓海,这几张照片不会被放出来。   这样做的目的让沈氏不失去讨论热度,更把真假少爷这个谜团推之公众,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同时也再次掩盖调换事实。   沈枫凯一贯的手段,不择手段达成目的之上的事。   不过无。码底片某个人手上应该有。   戚栩把手机还给李彦的下一秒,戚栩收到谢淮的信息。   X:【我有无。码照片。】   混吃等死:【这句话应该发上论坛,多少人跪着求你。】   X:【昨天你没有和沈家人说明这件事?】   混吃等死:【我的诉求不在于调换,要是真这样,我刚认回来就接受采访将真相公之于众。】   戚栩觉得要是他真为了这个目的,与上辈子无异,也许会重新步入后尘,那还不如和尚敲钟,过一日是一日。   调换与抱错对现在的戚栩来说没有什么不同,调换只不过会换来无数人对他的可怜,更深地去挖他的过往。   戚栩这一番动作已经让沈家人陷入恐慌,他们都知道他是个小疯子。   他的本质是恶劣的,不过早曝光这件事但又有意无意有所动作,他故意不让沈家人好过,好让大家知道他是个随时都可能爆照的炸弹。   除不掉,又对他束手无策拿他没办法。   戚栩无比享受这种感觉,不当好人,存在即威胁。   无敌大反派。   好像找到了个合适的形容词。   戚栩给谢淮发了个炸弹表情就收起手机,对方也不再回复信息,可能是看懂了。   吃完早餐偶遇隔壁宿舍,大家结伴去大礼堂。   期间那一群男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伞,挡在了戚栩身前。   “栩哥,雇我们当保镖刻不容缓,薪酬一天一顿饭,便宜好用你值得拥有。”   戚栩:“……”   在路上行人匆匆,不像在食堂那样停留备受瞩目,在没开伞前零人认出戚栩,开伞后,回头率百分之一百。   一大群人围着戚栩,仿佛他是什么大明星。   戚栩停了下来,戴上卫衣帽,觉得有那么一点丢脸。   “保镖是按战斗力收的,你们这几个小身板打得过谁?”   他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试图远离这群人。   大长腿越走越快,一行人跟上去差点轮出火花。   早上七点五十分,Q大校园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位戴着卫衣帽高个子男生在前面快步走,后面跟着好几个男生,嘴里喊着什么哥,其中一个还打着一把伞,伞还被风给吹翻了。   不像追星,像追债。   得亏戚栩熟悉校园路段,抄了个近道提前抵达礼堂门口,不然被追一路不出名也得出名。   这一路比那天的宴会还要刺激,戚栩心跳加速,体验了一把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戚栩心有余悸边上楼梯边看转头往后看,生怕身后又出现一把伞。   谁知顾得了后面顾不了前面,戚栩迎面撞上一堵人墙。   胸膛相撞,在力的作用下,戚栩没控制力直直地往后踩,身后就是高高的楼梯。   他下意识地想撑住,但脑子不知为什么忽然闪现前世的最后一幕,滚下楼梯被撞了个头破血流,前额猛然一跳,血液瞬间停滞无法流动。   他浑身僵硬,恐惧感油然而生,闭着眼睛接受如前世的结局。   腰后覆上一只大手,稳稳撑住戚栩,用力把人往怀里揽。   谢淮一如既往地开口:“慌里慌张干什么,知不知道很危险。”   没得到戚栩语气不好的回怼,谢淮察觉到不对劲。   怀里人僵硬得过分,肌肉紧绷,进入了防御状态。   谢淮皱着眉:“戚栩?”   李彦他们已经在大礼堂不远处,也看到了戚栩和谢淮在楼梯相撞惊险的一幕。   以戚栩的矫健不应该撑不住,就好像如果不是谢淮把人拉回来,戚栩就要滚下楼梯。   他们被这一幕吓到了,急匆匆地跑上去。   “没事吧。”   又有人看到戚栩的状态,担心地问。   “靠,不是,这怎么了?”   戚栩死死拽住了谢淮的衣服,眼神空洞没有回应任何人。   头顶的吊灯天翻地覆,血红的一片,即将砸到他身上,滚烫的鲜血顺着神经抵达大脑,他变得混沌,耳边传来一声着急的喊叫。   “戚栩。”   很熟悉的声音,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很重。   一群人围着两个男生引起关注,有人察觉到不对,热心地开口。   “是不是低血糖,我这里有糖。”   “散开,你们先别围着,让晕倒的人有充足的氧气。”   “谁啊,谁晕倒了,我是大一医学生,让我来。”   大礼堂,新生开学典礼,楼梯,要素过多,今天的人只多不少。   谢淮扶着人到角落,此时追着戚栩跑的伞发挥了极大作用。   冯振杰举着伞挡住了众多探究的视线,李彦负责说明:“老毛病低血糖,没事没事,快进去吧。”   谢淮摘下戚栩头上的卫衣帽子,戚栩的额间冒起层层薄汗,他从口袋拿出手帕递给冯振杰:“麻烦帮我打湿一下。”   冯振杰连忙接过,旁边的人拧开新的矿泉打湿了手帕。   谢淮用湿手帕擦拭戚栩的脸,并且再次出声喊他的名字:“戚栩。”   五官打开,戚栩终于听清了声音,他放缓了拽着谢淮衣服的力道,抬手抓住了脸上的手。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很:“谢淮?”   谢淮回:“是我。”   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地松了一口气,以及微颤。   戚栩慢慢有自主意识地站直身体,靠在了墙上,琥珀色的瞳孔变深,幽幽地望着谢淮。   在他的意识里,那道声音比现在的谢淮低沉很多很多,也成熟很多。   现在清醒了也让他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高文均从礼堂走出来,看到他们班一群人站在大门的楼梯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走过去:“站着干嘛进去吧,我们班的位置在前面,对了,你们有看到谢淮吗,辅导员叫他。”   有人看向角落:“栩哥低血糖晕倒了,淮哥他们在角落。”   高文均问跟着他出来的学习委员,身上有没有带糖。   她打开包包找了一下,还真有,周末吃火锅店里给的薄荷糖。   高文均拿着两颗糖去找戚栩,然而冯振杰像个护卫一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冯振杰,你干什么,我来给戚栩送糖。”   冯振杰离得近,看出来戚栩的状态不像是低血糖,他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下觉得戚栩应该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状态。   “没事班长,淮哥已经喂栩哥吃糖了。”   冯振杰像防贼一样防他,高文均语气不善,推搡着他:“让开。”   冯振杰的肩膀被人撑住,戚栩从伞后面走出来:“谢啦兄弟,护住了我一世英名,还好没让人看到我脸着地。”   戚栩的神情与平时无异,只是眉眼间带着丝疲惫。   “有淮哥在,你的脸着不了地。”冯振杰看到戚栩没事,收起伞,笑着说:“我这保镖称职吧。”   戚栩给他竖起大拇指:“称,以后你就是我的嫡长镖。”   李彦和班里的男生涌上来,七嘴八舌。   “没事吧栩哥,吓死我。”   “靠,下次我再也不追你了,你这身体怪不得要喝中药。”   “栩哥这下要坐实了病美人的称呼。”   他们看到戚栩没什么大碍开始说玩笑话,惹得戚栩骂了他们几句。   高文均提醒他们:“开学礼快要开始了,赶紧进去吧,谢淮,辅导员找你。”   谢淮走出来,众人看到他身前的白衬衫皱皱巴巴,明显被人用力蹂躏过。   “淮哥,你这衣服……”李彦看着戚栩,“栩哥,下手很重啊。”   戚栩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他那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身边无论是谁都会被他抓住。   应该不会有特指吧。   谢淮抚平了一下,没什么作用:“没事,我穿外套。”   谢淮扫了戚栩一眼,对方没看他,他先一步走进大礼堂。   高文均把手里的两颗糖递给戚栩:“不知道薄荷糖有没有作用,要是你觉得还是很不舒服,我陪你去医务室。”   戚栩没接他手里的糖:“我缓过来了没事,不用,谢谢。”   李彦在前头喊戚栩:“栩哥,还有五分钟。”   戚栩抬步上前,双手放进卫衣口袋,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多了两颗果脯,连同湿的手帕也一同塞进来。   谢淮还真适合当贼,悄无声息趁虚而入,在他晃神的时候放进来。   戚栩刚入座,李彦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淮哥刚给我的,应该在后台拿的水。”   戚栩接过去拧开喝了一口,干燥喉咙得到滋润,他的嗓音也变得没那么哑了。   开学典礼正式开始,领导在上面讲话,学生们下面发呆,包括戚栩。   他在想前世的事,谢淮在他的死亡现场?   很有可能,当天是沈卓海的生日,那时谢淮和沈泽予走得这么近,受邀参加生日宴也是正常。   可那时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日理万机的谢总会提前这么早到主人家吗。   戚栩想得头疼,让一个活人去想前世的死亡经历,等同于又再死一次,罪不至此。   戚栩的思维逐渐发散,音响里响起熟悉而又失真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大屏幕上出现谢淮的身影,换下了白衬衫,穿了学院服。   干净,帅气,青春洋溢中带着一丝初现的成熟,戴着腕表的手轻轻摆弄台上的麦克风将它扶正。   他微微弯腰,靠近麦克风:“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早上好,我是大一新生经济与金融学院谢淮,很荣幸能代表……”   谢淮全程几乎脱稿,说完一段时而看向镜头微微一笑,殊不知台上偌大的屏幕放出他的特写,惹得全场忍不住轻轻细语以及惊呼。   戚栩坐在过道,清楚地听到隔壁班的讨论。   “好帅,这脸抗住大荧屏。”   “他叫什么名字,顾着看脸忘记了。”   “这是人的真实长相?捏脸的吧。”   “妈妈,我恋爱了。”   戚栩若有所思地看向大屏幕,帅?   也没有很帅吧。   其实他想说十年后的谢淮更帅,这个时期稚嫩了一点。   学生代表讲话也是开学典礼整个流程中学生最为精神的,谢淮发言完毕,台下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掌声,以至于下一个领导上台讲话的时候,稀疏的掌声和前一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敷衍了事,还有点催促的意思。   没多久,戚栩又听见议论声了,他还以为谢淮重新上台,还抬头去看台上。   然而身侧落入一片阴影,戚栩抬眸,谢淮居高临下:“你的大长腿往旁边挪一下。”   戚栩侧着腿让谢淮进来。   台上的人坐在了他隔壁,然后议论声从一个主角变成两个人。   戚栩听到旁边的人说:“这不是那个真少爷吗?人生第一次近距离见活的少爷,长得也好帅。”   戚栩:“……”   真是谢谢您。   谢淮偏头:“少爷,还好吧。”   少爷无语中:“能打死一头牛。”   谢淮斜了他一眼:“吹完之后再打是吧。”   戚栩一动,放在腿间的矿泉掉在地上,都是阶梯教室,矿泉会滚下去。   两人不由分说一同弯腰,在水瓶即将滚落楼梯时一个握住瓶尾,一个握住瓶头,两手间隔0.1厘米。   肩膀再次撞在一起,礼堂闷热,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谢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再次确认:“没事?”   戚栩“嗯”了一声,但没过多说什么。   谢淮松开手,戚栩拿着矿泉水瓶起身,听到隔壁的李彦激动地说:   “淮哥,栩哥,刚刚大屏幕扫过你俩一拜天地。” 第36章   惊恐障碍, 其症状包括过度的,不合理的恐惧感,焦虑和躯体反应, 可表现出濒死感或失控感, 并伴有自主神经功能失调的状态。   戚栩撑着脑袋低头看某度回来的内容,他还真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没吧,他对楼梯特定物品并不觉得恐惧,重生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感情, 可能是由于他踩空所导致。   所以是死亡重现给了他恐惧感。   人在面对与上一世死亡剧情重叠应该会感到害怕吧,这不是很正常的……   好像一点都不正常,单是重生这一件事就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栩哥。”李彦叫了戚栩几声对方都毫无回应, 只能碰了碰他的手。   戚栩把手机黑屏直起身子:“怎么了?”   他顿了下说道:“你可别和我说一些有的没的。”   上午一句一拜天地引得周围那几个男生起哄,说什么也要看夫妻对拜。   大学生的乐趣就这么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幸亏校歌及时播放, 打断了他们的热情。   在这里戚栩要说一声感谢母校的校歌,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还是不会唱。   李彦拿着一份宣传单凑过去说:“社团报名开始了,你打算加入什么社团。”   戚栩扫了眼五彩缤纷的社团招新海报,Q大社团百花齐放, 将近上百个社团,看得人眼花缭乱。   现阶段公司的项目忙不过来, 周末的时间除了学校的事情大部分都被文件给占去。   “我应该不会加入任何社团。”戚栩对李彦说, “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   李彦听到这么说像是损失一百万似的:“啊, 我还想和你一起有个伴儿呢, 冯振杰想去篮球协会,我这个子去到那里只有被别人盖帽的份。”   现在是下课期间, 教室的人不是上厕所就是在座位上聊天。   戚栩旁边空了个位置,谢淮刚起身去了洗手间。   “要不你问问谢淮,他可能对学生会之类的有兴趣。”   戚栩记得前世谢淮是学生会会长,沈泽予是学生会某个部门的其中一员,学校举办的一些活动经常看到他们一群学生会的人站在一起。   李彦的眼睛忽然亮了,他其实是有点懒,不太想动,那些什么运动协会他没什么兴趣。   “淮哥真的对学生会有兴趣?那等会我们去学生那会儿报名。”   谢淮回到座位听到李彦喊他,问道:“有事?”   李彦隔着戚栩兴奋地对谢淮说:“栩哥说你对学生会有兴趣,等会咱们一起去报名。”   谢淮看着正在喝水的戚栩:“我和你说过?”   戚栩没说实话,把矿泉水放在桌上:“认识了这么长时间能不对你有些了解么,是吧。”   谢淮意味不明地说:“那你还了解得挺透彻,一拜天地的作用?”   戚栩没想到谢淮面不改色地延续这个玩笑话,这是能随便开玩笑的?   也是,恐同即深柜,直男无所畏惧。   戚栩也跟着随意应和:“多少是有一点作用,过几天二拜高堂之后我该了解你哪里呢?”   谢淮移开眼神,把书本翻开:“随你。”   戚栩倚靠椅背:“我还挺想了解一下你的感情……”   “不对,你抽烟了?”戚栩忽然凑到谢淮的肩膀,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谢淮侧眼能看到戚栩乌黑的头发,微微低头就能碰到。   他一动不动,说:“没,可能刚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吸烟区沾上了味道。”   戚栩重新回到椅子上:“我还以为你重抽了。”   谢淮听到戚栩这么说知道对方知道他曾经抽烟的事,这么一看确实是挺了解他。   “我抽得不多,戒了有一段时间。”   戚栩找到了可以压谢淮一头的话题:“那轮到我监督你了,你这种曾经抽过烟的很容易死灰复燃,烟是这么好戒的么。”   谢淮反问:“你没抽过?”   “我这辈子还真没抽过。”戚栩自信了起来。   谢淮想到戚栩熟练地拿烟姿势和把玩打火机的游刃有余,像多年的老烟枪,不过倒没有反驳他的话。   前面的同学经过,不小心把戚栩的矿泉水碰倒。   谢淮伸手把它扶起来:“行,到你监督我了。”   下午没课的时候,李彦说什么都要拉着戚栩去凑热闹,舍不得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冯振杰有目标,一到广场跟他们说了一声就连忙跑去报名。   李彦的心本就不定,拿了一路的各社团的报名表,也不知道要参加哪个。   戚栩也是个随便的人,李彦问他的意见,他都说你喜欢就好。   李彦拿着报名表,深深地说:“栩哥,我觉得你很有做渣男的潜质,你喜欢就好,这万金油的回答也给你用上了。”   戚栩失笑,认真给了他意见:“那不是为了让你遵从自己所想做,我看你平时喜欢看电影,不如就报个电影协会。”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彦被戚栩给说动心了,对啊,他喜欢电影,平时也看完电影也会在网上发表观影感受。   他激动地说:“栩哥,不是渣男,你是暖男,爱死你了。”   戚栩哎呦了一声:“这么快就爱了?先别爱,赶紧去报名吧。”   李彦走了后,戚栩才转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谢淮:“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除了学生会对别的没兴趣?需不需要我帮你分析一下。”   谢淮没拒绝:“你说说看。”   戚栩还真的乐于助人上了,仔细回想前世从李恺兴那听回来的谢少喜好汇报。   他们谈生意可不是单纯谈生意,那无处可谈,更重要的是打听好对方的喜爱后投其所好,不过这些事情一般都是李恺兴负责。   曾经他在办公室听过李恺兴发牢骚:“男人不都对那几样感兴趣,金钱,物资,美色,我听说前几天赵斯然约谢淮出去准备一展身手把合同签了,饭局过后谢淮没喝多少,但有点醉意,赵斯然把人送进开好的房间,你猜怎么着。”   李恺兴越说越兴奋:“房间里藏人了,那小男孩衣衫不整被赶了出去,是什么当红小演员,长得可好看了,哎,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戚栩叫停了他说的这些八卦:“别和我说这些,你就说他喜欢什么,喜欢高尔夫,骑马,那就找个人陪他,喜欢射箭还是射击,这些我勉强能和他玩玩。”   戚栩所说的这些都是贵族运动,这么多年他也就学会了射箭和射击,多的也不会,手里的生意合同没少在这两项运动里谈成。   李恺兴一脸颓败模样:“我就是没打听出来才找的赵斯然,谁知这人比我还差劲儿,谢淮不能是无欲无求性。冷淡吧,人有钱到这种境界了吗?”   李恺兴又在他耳边念叨越有钱的人越有不为人知的怪癖。   那时候他忽然想起谢淮19岁的生日宴。   按道理发生方倩成人礼的那件事,圈子里的人不会再邀请他,但沈枫凯不知道发什么发疯,竟然让他陪着去送礼物。   戚栩当然不会如他的愿正装出席,穿着普通的T裇自己一个人随便乱逛。   戚栩连正厅都没进去,自己拿着小点心站在外面看着正厅里一片热闹,完全和他不是一个世界,他更不会去闯入。   切完蛋糕,谢淮正在拆礼物。   当时沈泽予可能还没有彻底融入谢淮的圈子,谢淮旁边站的不是他,而是方倩和徐亦辰。   戚栩记不得他们给谢淮送了什么礼物,也没认真去看。   可能是他过于无聊竟然就这样观察起谢淮这个人,在谢淮接过父母送的礼物时,一直保持礼貌微笑的谢淮,嘴角的弧度竟然上扬了不少。   戚栩好奇地去看他手上的礼物,是一个机器人。   幼不幼稚,竟然喜欢这玩意儿。   待着没劲儿,戚栩提前离开了,还不如到图书馆多敲几个代码。   李恺兴已经说到谢淮是不是准备出家修行,要不要请个高僧回来和他交流交流,又或者约他去寺庙一日游。   戚栩忽然开口:“你找一款今年市面上新开发的智能机器人送过去。”   “啊?这么突然,他连摸着软乎乎的人都不喜欢,能喜欢铁皮人?”李恺兴怀疑地看着他,但知道戚栩从来不说玩笑话,“你怎么知道他对机器人感兴趣。”   戚栩懒得解释自己无聊看了一整晚的拆礼物环节:“死马当活马医。”   李恺兴应声道:“是啊,男人至死是少年,说不定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呢。”   最后凭借一个机器人,李恺兴还真和谢淮谈上项目的事。   当谢淮问起对方为什么会送他机器人时,李恺兴笑着说:“是我们戚总提议的,没想到还真送到了谢总心里去了。”   当天晚上签合同李恺兴喝醉了没和戚栩说这件事,过后也没有再提的时机,在李恺兴心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久而久之就忘了。   百团争战现场很热闹,不少大二大三的学生都过来凑热闹。   戚栩和谢淮站在帆船协会的摊位边上,工作人员正搬着模型走过来:“麻烦让让。”   谢淮轻轻扯了一下戚栩的手臂,把人拉到身边。   然后他听到戚栩说:“人工智能。”   谢淮的眼神对着他胜券在握的表情,停顿了几秒。   “你……真会算命?”   戚栩听到这话放肆地笑了起来,很爽快,仰着头笑得眼睛都没了,却融入了周边的环境,一点都不突兀。   “淮哥,我这个知心大哥哥当得怎么样,活在当下,想去做什么就去做,藏着掖着干什么。”   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眼里藏着震惊:“如果你对人工智能感兴趣的话,其实你想报的专业是计算机吧。”   谢淮似乎已经认命了,连徐亦辰他们都不知道的事竟然被戚栩给猜出来了。   谢淮能留在国内读大学,和父亲交易其中一个条约就是放弃他所感兴趣的人工智能专业,高考志愿填金融专业。   谢淮抬手伸到戚栩后背,在戚栩不解中拎起卫衣帽子戴在他的头上,然后掌心按在戚栩的头顶。   “学弟,你算得真准,成精的是你吧。”   要素过多,戚栩愣了好一会儿。   学弟这个称呼是两人初见的误会,戴帽子按头的动作又是在巷口谢淮给他戴鸭舌帽,还有成精的话题昨天他们才刚讨论过。   谢淮如那天一样径直地离开,只是这一次戚栩跟了上去,应着他的话:“是啊,我成精了,讨好我吧,说不定我日后能助你一臂之力。”   谢淮回:“助我一臂之力,当个吉祥物供着你?”   “也不是不行,有空的时候给我上两炷香。”戚栩看着前面就是人工智能协会的摊位放慢了脚步。   谢淮同样也放慢了脚步:“合着香炉供的是你?转世的床精。”   戚栩:“……”   “今晚你最好别睡死,不然附到你身上。”   说归说闹归闹,当戚栩看到谢淮拿到了人工智能协会的报名表时心里是高兴的,真有种当知心哥哥功成名就的欣慰感。   戚栩还是没有报名社团,没有多余的精力,只想睡觉赚大钱。   开学第一天老师已经布置了作业,314宿舍少了欢声笑语,只有键盘声和鼠标的拖拽声。   戚栩一边盘手串一边看着电脑,一心二用之余还抽空回复了李恺兴的信息。   李彦瘫倒在椅子上长叹:“靠,根本静不下心,真不知道我高三那年是怎么一个晚上做完这么多卷子,还是不同的科目,敬佩!”   冯振杰附和:“我也是,高考完之后我心里提着一口气顿时松了,暑假放了多久我的书就封尘了多久,没翻开过。”   正儿八经的18岁大一新生是这样想,更别说已经将近六年都没碰过专业书的戚栩。   他盘手串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打瞌睡,他有工作经验,相关工作也和管理有关,看起来不算难,但就是没什么耐心看完。   如果给他一份文件他能捉字句,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看到错误点。   “栩哥,宏观经济学你看得这么快?”李彦转身看到戚栩已经翻倒尾页了。   戚栩说:“一点都没过脑子。”   冯振杰问:“GDP的三种衡量。”   戚栩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支出法,收入法,生产法,其中支出法里有消费和投资两种……”   他注意到两双幽怨的眼睛看着他,选择闭嘴。   李彦哼声道:“千万不要信大神的不过脑子,因为已经记在心上了。”   戚栩如实地说:“我这是多年来应试教育的技能,睡一晚就该忘记了。”   他转头看向真正的大神,试图寻求认可。   谢淮头也没抬:“我可能不会忘,记忆力还挺好。”   一句话引起了314全体的群而攻之。   不过还是被谢淮逃过一劫,电话响起他在众人最气愤的时候走到阳台。   秦缓思温柔的声音传来:“阿淮,新疆空运回来的杏子到了,需要我给你做果脯吗?”   谢淮说:“你身子不便,明天我回去一趟吧。”   秦缓思听到她儿子说想学做果脯的时候很惊讶,但他儿子的说辞是给她吃。   但做完后只给她留了一半,自己打包带走了一半。   前几天才听许老说起沈家那小孩也在喝中药,她问是泽予身体不好吗?   许老说是戚栩。   沈家刚认回来的那个孩子。   “你朋友喜欢吃你做的果脯?”   她记得亦辰他们都不喜欢酸甜口,难得有个人喜欢吃。   寝室里的戚栩晃着手串正在和李彦他们插科打诨,然后不知怎么李彦又和冯振杰吵起来,李彦一整个人挂在冯振杰后背试图勒死他。   戚栩眼里满是狡黠,看起来是幕后黑手。   “还行,他嘴挑,吃不惯外面的果脯。”   秦缓思又问:“他身体好点了吗?”   谢淮想到今早在礼堂楼梯发生的那一幕,像是受到惊吓似的,他该庆幸出来了一趟,稳稳地扶住他。   “没,一如既往的差。”   虽然还是那么冷冰冰,秦缓思却听出了儿子语气里的担忧。   她深知儿子的性格,看起来谦谦君子,实则内心冷淡,更别说是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给个眼神算是礼貌教养,看来和这个孩子相处得挺好。   “你小叔说他是个好孩子,你又和泽予是高中同学,多加照顾是应该的。”   谢淮多少听出了他妈的意思:“沈夫人是不是过来和你说了什么。”   秦缓思其实是在试探她儿子的态度,哪能这么轻易被人当枪使。   “你说呢,你以前去玩不是会带着泽予,现在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谢淮说:“不是我带着,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跟着,你和沈夫人交好,难道我这个做儿子的要拂了你的面,我没这么不孝。”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硬逼着你做什么。”秦缓思叹声道,“我和沈夫人不过是在圈子里可以说几句话,不像其他人泛泛之交,你是我儿子,肯定是以你为第一顺位。”   戚栩拿着衣服走进阳台,没有打扰谢淮打电话,径直地走进浴室。   谢淮顺手把戚栩的洗漱用品递给他,戚栩接过关上了门,不一会儿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谢淮往关紧门的浴室扫了一眼,对秦缓思说:“明天回家再说吧,我还有点事。”   秦缓思还想说些什么,谢淮直接说:“晚安。”   然后把电话挂了。   谢淮没把手机收起来,给了私人医生发了条信息,把戚栩今早的状态描述给他听。   私人医生回复:因为你没有把人带到我面前看诊,我没有办法进行诊断,我大学副修心理学,这个症状倒有点像惊恐症发作,你最好找个时间把人带到心理医院进行确认。   谢淮看到回复手一顿,惊恐症。   谢淮问是什么原因造成?   私人医生:心理问题一般是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产生创伤应激,如果你说的是差点从楼梯踩空而导致,那就是他之前有过从楼梯滚落的情况,又或者在楼梯里上发生让他不可接受的事。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五分钟后戚栩带着一身荔枝玫瑰味出来。   他看到谢淮还在阳台挑了挑眉,这电话粥煲得可真长,   刚想走进宿舍,衣领被身后的人勾住。   戚栩差点被勒断气,转头好声没好气地说:“今晚你真的别睡太死。”   谢淮松开了手:“毛巾。”   戚栩转身回浴室拿了自己的毛巾,李彦跟着进去洗澡。   戚栩吹完头上床,谢淮还在阳台,从他这里看过去对方眉头紧皱,表情有些烦躁。   他熟悉这个状态,往往很想来一支烟解忧愁。   得了,谢淮的烟瘾犯了。   谢淮的手机震了震,冒出vx新消息提醒。   混吃等死:【想抽烟了?刀.jpg.】   X:【没。】   混吃等死:【那就赶紧洗澡睡觉,明天还有早八。】   X:【怕自己睡沉了你来刀我。】   混吃等死:【……】   混吃等死:【吉祥物保佑你,怎么会刀你呢。】   谢淮从手机里抬头,透过窗户看到床上的戚栩朝他冷冷一笑。   谢淮无奈地从阳台进来,拿着换洗的衣服进浴室。   出来时和戚栩一样,一身的玫瑰荔枝味。 第37章   一个星期四天早八, 剩下一天早十,这种生活将持续整个学期,真是可喜可贺。   都说21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 三个星期的军训, 一个星期的早课,戚栩反倒养成了听不到谢淮的声音起不了床的坏习惯。   谢淮的叫醒方式很简单,就一句戚栩,起床。   不算冷漠,也不算热情。   然后他还像个机器人听从命令起床了。   戚栩百思不得其解, 前世他也不是机器人,这一世怎么就沦落成这样。   他想得早点戒到这个习惯,谢淮不会一直在宿舍, 而他更不会,到时候听不到谢淮的声音他还真每天迟到不成。   校园生活很枯燥,在满课的情况下, 宿舍,教学楼, 食堂三点一线。   幸好在开学初有不少活动,给了学生一点盼头,百团征战后的迎新活动。   这些活动还是与戚栩无关, 和前世无异,他的大学生涯一般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平稳地过去。   只是这世不知是因为某段轨道发生了变化, 原本固定好一团毛线忽然滚动, 继而跳出了舒适圈。   主持人的报名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手上。   “栩哥, 填表啊,都等着你递交上去。”李彦提醒还在发呆的戚栩。   戚栩默默地把报名表往谢淮那推, 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明显得很,脸上都是不情愿还有点懵。   谢淮按住了报名表前进的动作:“别发呆,又没听到刚刚班会辅导员讲的东西。”   戚栩大半节班会都会出神,还有一半在撑着脑袋打瞌睡,反正没听进去多少东西。   “这不是你的活吗,轮也轮不到我这里吧。”上辈子这些事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更不会发生。   谢淮说:“全班都在推荐你,这只是报名,海选初选,最终选定,只是让你去试试,没要求你一定要选上。”   戚栩反驳他:“我还推荐你呢,那你怎么不报名。”   谢淮笑了笑,戚栩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不管一切就想撇清关系,有那么一点小孩子气。   “我在学生会有任务,兼顾不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和你一起报名。”   谢淮觉得戚栩这段时间游离得太远了,不是人而是心。   表面上和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实则根本不过心,你要问他班里某个人的名字,都在一起上课一个月了,他还记不住人家的名字。   外热内冷,对每个人一视同仁是他的仁至义尽,然后心安理得的无情无义。   这是一种极其消化日常能量的行为。   谢淮不会擅自去改变,而是通过戚栩能接受的方式去减少这种无意识行为。   戚栩扫了一眼教室,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想起来今天班会的主题,全然没想到这种班级活动还会落在他身上。   他倒也不是不愿意参加,只是觉得与他无关,所以不打算伸手去触碰。   如果真的落在他身上,少有的道德感会让他接受。   戚栩活了28年,能够在外维持该有的人设,校园也算是一个小社会,他作为大人,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待这四年。   戚栩拿起笔在报名表上随意填写自己的名字,专业班级,但在身高表格上犹豫了一秒。   最后在谢淮的注视下写了183CM,这该死的道德感能不能不要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报名表递交上去后翌日就是初选,地点是在另一个活动礼堂。   戚栩依旧是一身卫衣休闲裤,黑暗使者般出现在现场,在五彩缤纷中黑色才是最显眼的。   戚栩到报到处找到自己的名字签上,然后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号码牌。   314宿舍全体出动,还带上隔壁宿舍,以及差点全班过来助威,还是李彦在班群里劝住了,说太多人栩哥会紧张,他会现场拍视频发上班群。   班里的文娱委员陈晓华比戚栩还要紧张和重视,带着一包化妆用品急匆匆地来了。   戚栩拒绝了:“我化妆品过敏,很多都不能用。”   谢淮专属的过敏理由也让他用上了,他实在不喜欢东西糊在脸上的触感,还有不熟悉的人触碰他。   陈晓华也没坚持,如实说:“你这个脸不化妆也打败了百分之99的人。”   李彦问:“还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陈晓华瞅了眼周围没发现和戚栩如影随形的身影:“剩下的百分之一是谢淮,这两人我们无法票选出胜利者。”   李彦再问:“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能这么贪心,非要你选出一个。”   “好比我在考场上排除了两个错误答案,剩下两个还难选,这又不能抛骰子。”   陈晓华大咧咧地性格引起了众人笑点。   现场的女孩子都在补妆,男孩子都在抓发型,只有戚栩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们聊天。   少年人垂着头,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露出手腕的木色沉香的手串,略长的刘海在半空晃荡,时而听到有趣的话题时而噙着笑抬头。   终于有人察觉到不对,开口问道:“淮哥哪里去了?怎么不在栩哥身边。”   戚栩:“……”   他一本正经:“我是我,他是他,有各自的生活,他又不是非得要在我身边。”   “这不是没见着你两在一起,看多了双重的视觉盛宴现在只剩下你一个,怪不习惯的。”   戚栩白了他一眼:“要不要给你我们俩的合照,让你贴在床头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够double了没。”   那人当真的了:“行啊,签个字不,我裱起来,以后你俩变成商业巨鳄,我还能赚一笔。”   冯振杰笑他:“这才上了几天金融课,商人面目暴露了吧。”   谢淮的影子没见到,倒见到了意外之中的人。   沈泽予。   戚栩在等候区和他对视了一眼便移开眼神,对方也没有凑上来和他打招呼,和身边的朋友坐到另一个区域。   谁也不认识谁,是最好的。   第一天的初选戚栩以优越的身形外貌留了下来。   在第二天的最终竞选中,在一众播音专业人士的播音腔面前,戚栩班门弄斧了,让他有感情读台本,比登天还要难。   他只懂得在台上面无表情地给员工画饼。   让人意外的是沈泽予被留了下来。   戚栩面无表情在台上为公布的名单鼓掌,心里想着明天早十,可以睡到九点四十五分,开心。   戚栩算是完成了班级任务,选不选得上不是他所决定。   李彦在班级群里发了戚栩在台上朗读的视频,不少人说他不适合当主持人,适合当老总,甚至还有人预约了四年后的员工职位。   戚栩回复不收走后门的,惹得班群热闹得很,连辅导员都冒泡了。   这两天晚上没课,连续两晚不见谢淮的身影,也不是说彻底不见,起码他会回宿舍睡觉,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他几点回来。   在回宿舍的路上,戚栩接到李恺兴的电话。   “救命——”   戚栩皱着眉把手机挪远了点,等到李恺兴喊他的时候才拿回来。   “戚少江湖救急,有个客户想玩牌,我一个24lk纯金大学生不沾黄赌毒,斗地主的豆子都没超过十万,害怕。”   戚栩慢下脚步:“钟艾明呢。”   李恺兴的语气有些奇怪:“他都被灌了好几杯,在厕所里吐呢。”   戚栩问:“哪个客户?”   李恺兴开门到走廊通风,叹气:“就那个让我们改了十几次方案的迅达,我真服了,饭局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酒桌上称兄道弟,酒醒后无良甲方。”   戚栩看了眼时间不到九点:“给我地址,我等会儿到。”   戚栩和李彦说:“我有事出学校。”   李彦问:“今晚还回来吗?”   戚栩想也没想地点头:“回。”   挂了电话后李恺兴转身去金碧煌辉的洗手间找人去。   钟艾明是喝了几杯酒不至于吐,酒气上头脸颊有些红。   他摘下眼镜伏在洗手盘上洗脸,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   李恺兴进来就看到他开着水龙头想淹死自己,一把拽着他的脖子起来:“艹,喝不了就别喝,有你这样发酒疯的么。”   镜子里钟艾明有些迷茫:“发什么酒疯,这么点酒你以为我醉了?”   李恺兴松开手,怀疑打量着他:“你没醉?”   钟艾明抬手摁掉水龙头,从口袋拿出手帕擦脸:“我只是容易上脸。”   “你不早说,我给戚少打电话了,让他来救急。”李恺兴看他好像没醉的样子。   钟艾明猛地转头,仿佛触碰他的逆鳞:“谁让你打扰小少爷。”   李恺兴见他反应有点大,莫名地胆颤:“玩牌不是少爷们的兴趣,手拿把掐,说不定戚少能把迅达拿下来,酒我替他喝就是。”   是啊,少爷们多少都会玩牌,可戚栩是普通少爷么,钟艾明都不敢想自家少爷前十几年过的是什么生活。   小少爷让他去创业的公司就职时以为是家小工作室,没想到两层楼运作得如大公司般有序,经营起来有模有样。   公司高层只有两个,小少爷和刚大学毕业的李恺兴,剩下的都是部长,组长等职位。   而且手握的项目高达八位数,让钟艾明震惊的是小少爷的投资眼光,从来都没有出错过。   明面上他的老板是小少爷,实则他依旧听命于沈老爷子,他如实汇报,得到沈老爷子的回应,以后不必再向他汇报,一心跟着小少爷做事。   “小少爷明天还要上课。”   李恺兴“啊”了一声:“不是,戚少还是大学生?”   钟艾明说:“大一新生。”   李恺兴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颗鸡蛋,他以为戚栩和他一样是毕业生,就是说戚栩高考完没多久拿着一千万找到他。   怎么敢的。   他18岁的时候还要瞒着他妈偷偷吃辣条。   高中毕业生和大学应届毕业生,这是什么清澈且愚蠢的组合,竟然也让他们把公司开起来了。   哦,戚栩不是一般的高中生。   二十分钟后,戚栩抵达首都最大的娱乐场所,ktv,酒吧在里面一应俱全。   在25岁之前戚栩经常到这里谈生意,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起来,之后他一步一步往上爬,坐上副总裁之位后,出入的场所都是高级娱乐场所,最低消费七位数。   李恺兴在门口看到戚栩从出租车里下来,好便民的少爷,怎么不亲自开车……   哦,可能还没成年。   戚栩看到李恺兴大步朝他走去:“进去吧,哪个包厢?”   李恺兴问:“戚少,你成年了吗?未成年不允许进入娱乐场所。”   戚栩脚步没停:“能当你爸了。”   李恺兴匆匆地跟了上去:“戚少明天早八?要不还是回去吧,我和钟艾明可以谈下来。”   “早十。”戚栩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龟毛。”   李恺兴哭丧着个脸:“我今天才知道你高中毕业,我不该祸害祖国花朵。”   戚栩说一不二:“得了吧,收起你的泛滥心,你再说多几句,明天我早十迟到找你算账。”   李恺兴带着戚栩上了酒吧包厢,推门而进的时候,他发现戚栩身上气场变了。   穿着卫衣,仿佛穿着正装,宛如刚从谈判桌上下来。   迅达高层秦总看到年轻的男孩进来以为是自己叫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金海什么时候有这种靓货。   直到李恺兴介绍:“秦总,这是我们戚总。”   秦升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调侃道:“戚总这身装扮是?”   戚栩从容怡然得地坐了下来,朝秦升笑笑:“秦总见笑了,刚刚把女朋友送回学校,顺便回忆了一下校园时光,非得让我穿得年轻点陪着她。”   他边说着边有些无奈,似乎真的纵容着凭空出现的女朋友无理取闹。   李恺兴:……   绝了。   秦升刚开始还有怀疑,到戚栩身上种种行为印证着他是个浸欲在商场已久的老狐狸。   侃侃而谈的项目,随意的碰杯动作,还有对怀里女伴的逢场作戏。   戚栩单手张开倚着沙发,画着淡妆的清纯女孩依偎在他的怀里,只是他的手始终搭在沙发上。   秦总怀里是个男孩,没骨头似的紧紧贴在秦总身上,而对方的手在后面掐着男孩的圆润。   钟艾明负责发牌,眼神和戚栩有半秒的交流。   戚栩翘着腿,扬了扬下巴让女孩在桌上拿牌。   秦升见状笑道:“戚总不自己拿牌?”   戚栩低头看着女孩,询问:“心心可不可以帮我拿牌。”   帅气的脸庞,低声的询问,那名叫心心的女孩脸瞬间红了,一时怦然心动。   她点了点头:“可以的。”   李恺兴正推着怀里的人,见戚栩这番动作,不得不怀疑他才是18岁的那个。   秦升意味不明地笑笑,推开男孩亲自拿牌,似乎不愿意男孩碰到自己的牌。   不出意外,第一轮秦升赢了,而且赢得很有彩头,凑成了皇家同花顺。   他们不赌,只是玩个意思,不然真拿出什么做筹码,他们一包厢的人都得蹲局子。   钟艾明会记牌,戚栩给过他眼神,今晚不会让他赢一局,就算要赢点数也不会超过秦升。   李恺兴作陪衬,能赢算捡到,不能赢就拉倒。   几轮下来,戚栩已经喝了几杯酒,心心喂给他喝的,戚栩全程没有动过手,一副乐意被人伺候的模样。   秦升打趣:“戚总输了一晚上了,真不打算自己拿牌?”   戚栩摇了摇头:“美人在怀,输也值得。”   最后一轮,戚栩怀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一看,是谢淮发的信息。   X:【在哪?】   混吃等死:【外面。】   X:【准确地点。】   秦升怀里的男孩已经坐在他的腿上,整个人伏在他肩上。   “女朋友查岗?”秦升问。   戚栩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回:“黏人得很。”   和先前那个说着陪女朋友逛校园的戚总截然不同。   戚栩不记得包厢是多少号,和心心耳语:“这个包厢是几号?”   心心耳朵一痒,躲进了戚栩的怀里,小声地说:“8号。”   戚栩偏了偏头躲开更亲密的接触,回复完信息就继续玩。   应酬也要投其所好,戚栩一进门一眼就看穿秦升是什么人,酒池肉林,在外偷腥的男人。   要应对这种人很简单,在他面前比他还恶劣,好比如戚栩所扮演的角色,有女朋友还左右逢源,心安理得的样子。   李恺兴和钟艾明一个真单纯,一个洁身自好,所以才会遭到秦升的刁难。   最后一轮,秦升赢了个大的,男孩说着恭喜的话,得到了一个酒气吻。   秦升今晚玩尽兴了,开口:“不知明天上午十点戚总有没有时间,敲定一下合同细节。”   把秦升给哄开心了,这合约不就来了。   李恺兴打了个酒嗝,看向戚栩的眼神越发敬佩,戚少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戚栩还未作回答,包厢的门被人推开,里面冷气迅速流失。   李恺兴闻声望去,男人穿着简约的短袖衬衫,手臂紧紧地握住门把手,青筋四起,看着脸色淡然,但不难看出气势汹汹,看起来来者不善。   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了半秒,眼神落在戚栩身上,以及他怀里的女孩。   李恺兴和他对视了一眼,精神一凛。   这位哥,你来捉谁的奸。 第38章   戚栩看到谢淮的出现说意外不意外, 说不意外很意外,知道对方来接他,可距离他发信息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谢淮开飞机来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门口的闯入者, 由于对方身上发出的气场骇人,都以为他是来砸场子,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还是戚栩开口缓和气氛:“这是我的助理,进来吧。”   谢淮没出口反驳戚栩的话,默认了自己助理的身份, 反手关上门,一步一步朝戚栩走过去。   戚栩被他这么盯着,收起了一直放在沙发靠背上的手, 挺直了身子让怀里的人彻底脱离。   随后脸色无异地继续回答秦升的问题:“秦总,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李总监跟进,合同细节还是由他和你商定。”   谢淮这个助理的出现并没有打扰秦升的觊觎之心, 怀里的人纵然是温柔乡,但戚栩才是他所看中的人。   “难道戚总不想看不起我?明明刚才咱们一见如故, 聊得很欢。”   李恺兴心想,他老板明天可要上早十,迟到了计入平时成绩, 他可不能连累老板修不够学分。   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那位刚来的助理说:“戚总,需要我帮你改签明天八点的飞机吗?只是飞港岛的时间很紧, 洛滋的负责人苏总已经等候多时。”   谢淮知道对面坐着的人是迅达的高管秦升, 更知道对方有妻儿, 如今在酒吧搂着个男人, 而且眼神还一直盯着戚栩,龌龊的想法呼之欲出。   真让人恶心至极。   秦升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酒醒了一半:“洛滋?戚总还和他们有合作?”   洛滋,在港岛已经敲定上市计划的科技公司,其负责人苏健鹏是H大的博士生,毕业后一心投入人工智能,传言他负责技术,背后的老板出资,至今洛滋真正的幕后人仍是谜团。   这也是他们圈子一直以来津津乐道的话题。   戚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谢淮吹得可真大,但他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有过一面之交,所以打算明天飞过去亲自面谈。”   秦升心里有了想法,他还想指望通过戚栩搭上洛滋:“明天还是由李总监和我商榷事宜,戚总不必改变行程。”   说着他看了心心一眼,后者非常有眼力见地倒酒,如法炮制之前的举动,给戚栩喂酒,哄他开心。   心心拿着酒杯举到戚栩面前,柔声道:“戚总好厉害,我都听不懂你们谈的话题。”   戚栩看到眼前的酒杯下意识瞟了谢淮一眼,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举动。   没等戚栩反应过来,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把酒杯抢走,手背重重地擦过他的嘴角,满杯的酒滴落在戚栩的身上。   虽然黑色并不显色,但戚栩身上沾了一股酒味。   心心惊呼了一声,连忙伸手去碰戚栩,但还戚栩挡住了。   “没事。”   谢淮把酒杯放在桌上,语气毫无起伏:“身体为重,戚总,你还吃着药。”   戚栩低头笑了笑,抬手蹭了一下刚刚被触碰的嘴角。   谢淮在生气。   戚栩继续顺着谢淮的话说:“抱歉,秦总,今晚不能陪你喝尽兴。”   这两人看着有些奇怪,在所谓的助理还没来的时候戚栩一身纨绔气息,一看就知道是玩票,在助理来了之后明显收敛了不少。   秦升以为是家里人派来监督这位戚少爷,体谅地说:“戚总已经陪我玩尽兴,时间不早了,戚总明早还要赶飞机,下次见面就是庆功宴了。”   钟艾明和李恺行又说了些合作愉快的话,把秦升这位大佛给送下楼。   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戚栩和谢淮。   戚栩揉了揉额头,浑身松懈了下来,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谢淮并没有去看戚栩,语气冷硬:“戚总做这事看着很熟练,怕我打扰你美人在怀?”   戚栩“啧”了一声:“你说什么鬼东西,应酬而已,我又没有……”   说着他停了下来,他说这话怎么这么像渣男,而且他说这话的对象是谢淮,这更奇怪了。   戚栩抓了一下头发没继续说,又听到谢淮问:“怎么不继续说,又没什么?”   戚栩对此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谢淮的脾气为什么这么大,凑到他面前说:“淮哥,我就不信你没有逢场作戏过,你们那种上流宴会,你不见得每个人都喜欢吧,都得陪着演戏,在我的生意场上也一样。”   戚栩身上的酒气并不重,嘴唇湿润一张一合,字句清晰倒也不像喝醉的模样。   谢淮侧身看他,见他没有真正地靠在自己身上,后背在使劲地支持着。   “云瑞是你的?”谢淮微微弯腰从桌上拿起一瓶未开的矿泉水,拧开递给戚栩。   戚栩没有接过,正色道:“你调查我?”   谢淮拿着矿泉水瓶的口子故意碰到戚栩的嘴唇,有点像想喂他喝水的动作。   只是被戚栩一手抢过,瓶口的水洒落在戚栩的身上,水滴顺着瓶身流入戚栩的小臂。   谢淮盯着戚栩小臂上水珠流动轨迹,直到水珠没入手肘不见了踪影。   “没有,我认识钟艾明,但不知道他在为你做事。”   戚栩看了谢淮一眼听到他继续说:“我的人给他抛过橄榄枝。”   戚栩忽然笑了起来,心情舒畅,这才仰头喝了一口谢淮给他的水。   “原来是得不到的人,死心了吧,现在他跟着我。”   谢淮看了他两眼。   眼底的冷意已经散去,被某种情绪所代替,还有一贯的无可奈何。   戚栩起身打了个哈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谢淮和戚栩一前一后地走着,刚出包厢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嫩生生地喊了一声戚总。   戚总没听见,戚总的助理听见了。   戚栩见谢淮停了下来,疑惑地问:“干嘛?”   身后的人又喊了一声戚总,戚栩才听到,转头去看。   心心换了一套衣服,抹胸紧身背心,披着一件纺纱长衫,正咬着唇期待地看着戚栩。   戚栩知道她们每天晚上有任务指标,开多少酒,又或者说陪的人要干什么,反正钱一定要收够。   今晚他们包厢并没有开什么好酒,他又想到秦升离开时带着那个男孩。   他摸了摸口袋,来得匆忙钱包都没带。   戚栩朝谢淮伸手:“钱包。”   谢淮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放到他手上。   戚栩自顾自地打开钱包,看到里面的红钞票不免挑了挑眉,他数了十张给心心。   “今晚辛苦了,我知道你需要向领班交差。”   心心没接,一下子红了眼眶,她以为戚总是喜欢她的,在包厢里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也没有让她喝醉,她第一次感受到尊重,所以她换了套衣服,今晚想着和他一起离开,共度春宵。   戚栩以为心心觉得这钱不算入今晚的账单,解释:“你放心,我俩一起的,他管钱。”   心心不太敢和谢淮对视,总觉得他很可怕,特别是推门而入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寒毛直竖,心有余悸。   她收下了戚栩的钱,还想说什么可是两人并不给她机会,一同离开了。   戚栩上车后发现座位上有一个袋子,他拿起来无意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整盒的果脯。   他惊喜地问旁边的人:“你给我做的?”   谢淮面无表情地拿过他手上的袋子放在后排:“不是,给猪做的。”   戚栩也没抢回去,反正到了他喝药的时候会有得吃,这么一大袋都是他的。   谢淮对老高说:“去沐尼。”   谢氏旗下的星级酒店。   撑着脑袋的戚栩疑惑地“嗯” 了一声:“不回学校?”   “现在已经凌晨了,你这个样子回去不方便。”谢淮问,“你能站立洗澡?”   戚栩冷笑着说:“我不但能站立,我还能倒立。”   戚栩觉得这两杯酒喝不醉人,却忘了这副身体不是28岁,而是18岁,明明在家半杯香槟就微醺的人,这会儿倒是自信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走路在走S线,还不让人扶。   谢淮想了想倒立洗澡的可能性,为0,不管喝没喝醉,戚栩干不出这种事。   戚栩又朝谢淮伸手:“嘴苦,给我颗果脯。”   谢淮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撕开包装才递给他。   戚栩心安理得吃进嘴里,然后把包装袋塞到谢淮手里。   倚着靠背闭目养神的戚栩虽然是醉,但没醉得这么厉害,他在外面会保持清醒。   他问:“这两天晚上你不见了踪影该不会是回家做果脯吧。”   谢淮没否认:“你吃太快了。”   戚栩咬着果脯含糊道:“还怪在我头上?谁让你给他们分了,我都不够吃。”   听着还有点控诉的意味。   谢淮失笑:“一共就分出去五颗,要记到什么时候。”   戚栩又说:“你管我。”   沐尼就在附近,很快老高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戚栩一下车被闷热的风给吹散了一丝酒气,清醒了几分。   他对谢淮说:“我没带身份证。”   谢淮说:“我带了。”   “……”   好奇怪的对话,但戚栩又说不上来。   不过带不带都无所谓,戚栩已经看到酒店经理在门口候着太子爷亲临。   戚栩在谢淮身后听着经理对谢淮说顶层套房已经收拾好,询问还有什么吩咐。   谢淮让她准备一份醒酒汤。   戚栩前世经常出差,而入住的酒店都是沐尼,他自己拥有酒店的贵宾卡。   为什么不入住沈氏旗下的酒店。   因为十年后沈氏的酒店企业已剩下首都和几个一线城市,他和沈枫凯都在争和政府合作的红头项目,把酒店行业不放在心上,导致以酒店发家的沈氏逐渐放弃酒店这一行业。   谢淮接手谢氏产业,手段强硬,整顿谢氏下达新规,效果立竿见影,扩大的速度让人惊讶。   当时让戚栩感叹谢淮前世是八爪鱼,什么行业都能抓住,并且在其中大放异彩,谢氏百花齐放。   在他死之前听说谢淮的豪华游轮已经面世,择个黄道吉日就可以启航,当时他忙着在沈卓海生日宴会前的项目,邀请函被他随意放在了一边。   当然不是特意邀请他,而是邀请了沈氏所有高层,李恺兴收到邀请函的时候非常兴奋,单是买度假的衣服都花了十几万,说什么一定惊艳全场。   戚栩其实不打算去,不过最后也没去成就是。   戚栩在想着前世的事,脚步慢了下来,渐渐落后于谢淮。   谢淮明明在和经理交谈,不知是怎样察觉身后的人慢了脚步,停下来转身看他:“要……抱?”   话音刚落,酒店走进来几个醉酒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醉得厉害,被其中两个搬进来。   酒店门童见状第一时间去帮忙,酒店大堂一时间吵杂起来。   戚栩无语道:“没醉到那个程度,能走。”   经理把带到顶层套房,里面已经开了中央空调和打开加湿器。   她再次细心询问还有没有其他吩咐,得到准确回答后才离开。   戚栩坐在沙发上边捣鼓手机边问:“你住哪间房?”   谢淮把大片的落地玻璃窗的房间让给了戚栩。   戚栩走进去瞅了一眼:“多谢谢少关照。”   得到的回答确是:“晚上不要关窗帘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起来上课,太阳晃眼睛应该能起床吧。”   戚栩认真来了一句:“不能,起不来这么早,当我旷课吧,我就说回宿舍,起码能睡到9点45。”   谢淮又来了一句:“那抱你去上课。”   “……”半晌后戚栩才蹦出几个字,“困了就去睡。”   动不动就背啊,抱啊,搬啊,真把他当成物品了。   喝酒不能泡澡这个常识戚栩还是知道的,淋浴完出来发现桌上盖住了一碗热汤,应该是醒酒汤。   他没喝两口,谢淮穿着浴袍走出来,带子在腰间随便绑了个结,露出一片胸膛,精壮的胸肌上还沾染着水珠,发梢湿漉漉的,莫名地有点撩人,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戚栩看了很多眼,还像个流氓一样朝谢淮吹口哨。   还带拐弯的。   “什么声音?”谢淮的手机传来一把严肃的男声。   通话外放,戚栩这才发现谢淮正在打电话,眨了眨眼睛不敢动了。   “电视声。”谢淮看餐桌上的人一眼。   谢耀廷继续说:“我现在国外,家里你多照看,你妈妈一个人估计有点闷,有空就回去陪陪她,我这边应该要半个月才能回去,隆海的项目你跟进一下,裴深跟着你。”   谢淮应下:“知道了。”   谢耀廷又问:“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谢淮如实说:“在沐尼。”   谢耀廷没有再问什么,说了一声早点休息就挂了电话。   期间戚栩把大半的醒酒汤喝下肚子,胃里暖暖的没有这么难受。   他擦着嘴说:“你爸查岗?”   谢淮见他头发清爽,不由得满意:“他人在国外,刚落地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戚栩起身朝谢淮走去,一近身就闻到他全身上下和自己一样的味道。   他鬼使神差抬手替谢淮拢好浴袍,遮住了那片惹眼的胸膛,没有放下手而是在谢淮深沉的眼神下扯了扯他,把人拉到面前,距离不过几厘米,呼吸交缠。   带着戏谑的语气说:“淮哥,很有料。”   戚栩将流氓形象贯彻到底,又说:“有机会看看腹肌。”   在谢淮难言的目光下戚栩笑着松开了他浴袍的衣领,踩着一次性拖鞋回到房间,看起来开心极了。 第39章   房间亮堂, 落地玻璃窗只拉上了纱帘,并没有拉上遮光帘,太阳升起, 洒进了大片的阳光。   床头柜上的座机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床上的人把头蒙进被子里,然而无任何作用,刺耳的电话铃声穿过被子进入耳朵。   电话停了,又响了,锲而不舍的精神在一部座机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五个电话响起, 一只手慢吞吞地从被子里伸出来,胡乱摸索了一番后终于勾起话筒放在枕头。   他闭着眼睛昏沉地听到熟悉的声音:“戚栩,起床。”   “帮我请假。”戚栩意简言骇。   在客厅沙发的谢淮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请假需要提前一天, 现在辅导员批不了,当你旷课。”   戚栩又没了声音,在谢淮意料之中, 所以他提前了一个小时给戚栩打电话。   折腾二十来分钟戚栩终于有了动静,谢淮挂了电话, 敲响他的房门。   “换洗的衣服在门口。”   一晚过后,戚栩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听到门外的声音, 迷糊地打开房门去拿衣服。   谢淮在客厅倒台倒温水,眼前晃过一抹白皙, 刚抬头一双笔直的长腿毫无遮挡地出现, 腰间的绳带岌岌可危, 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 多走一步就会散架。   戚栩丝毫没有察觉,径直走出房间, 长腿随着步伐在半敞开的浴袍下摆若隐若现,跨大步点都能看到大腿根。   谢淮顿时眉头一跳。   戚栩弯腰拿起椅子上的衣服,胸膛明晃晃的,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   谢淮下意识地移开了眼神。   门关上,谢淮才重新把眼神放在紧闭的房门,目光凝聚,眉间微紧。   戚栩洗漱完出来清醒了半分,自觉地坐在餐桌上用餐。   戚栩低着头喝粥,手顿了顿,换了个姿势:“下次让你的人把我的内裤换大一码,上一次在露营地就想说,忘了。”   坐在对面的谢淮抬眸:“穿我的。”   轮到戚栩抬眸:“有病。”   谢淮说:“新的。”   戚栩“哦”了一声后继续低下头喝粥。   毫无营养的一段对话,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餐桌上。   戚栩还是换了谢淮码数的内裤,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两人九点半离开酒店,距离学校二十分钟,避开上班高峰期,一路通畅。   戚栩在车上眯了一路终于是清醒了,睁眼就看到他们进入了学校。   下车后戚栩问:“什么课?”   谢淮跟在他身后看了眼腕表,还有五分钟,来得及。   “公共课,近现代史纲要。”   戚栩生无可恋:“五楼。”   戚栩上楼梯走得已经够慢了,谢淮比他还慢。   不少即将迟到跑上楼的学生看到两人气定神闲,要不要这么淡定,这显得我们很呆。   前面匆匆跑下一个跑错楼层的学生,即将和戚栩迎面相撞。   戚栩刚想躲避,身后的人上前一步挡住了戚栩,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腰后,呈一个保护圈的姿势。   那学生看到前面有人及时改变方向,连忙走向另一侧楼梯。   戚栩转身看到这一幕失笑:“干嘛?以我为中心逐渐包围。”   谢淮放下手,淡淡地道:“还有一分钟。”   戚栩没和谢淮继续说,加快了脚步,踩着铃声踏入了阶梯教室。   大半个金融学专业都集中在阶梯教室,谢淮和戚栩踩点的行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在台上的老师都看着两人。   戚栩无视了这些眼神,在后面看到李彦挥着手招呼他们过来。   戚栩走上过道,到后排坐在了李彦身边,谢淮紧跟其后。   李彦把两人的书放在他们前面,小声地说:“还好没迟到,这节课的教授考勤很严,算入平时成绩。”   教授拿着麦克风在台上让学生app签到。   戚栩把手机拿出来发现关机了,啊哦,他挑了挑眉。   谢淮签完到把手机递给他:“登录。”   戚栩接过手机退出谢淮的账号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好像忘记了密码。   他脱口而出:“我的密码是多少来着?”   李彦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哥,这问我你的银行卡密码有什么区别,我哪知道啊。”   戚栩刚想去问其他人有没有带充电宝之际,谢淮忽然说:“011111。”   戚栩还真听他的话输入进去,登录成功了。   李彦震惊看着他们:“你们出去睡了一晚都知道对方的密码了,这就坦诚相见。”   “……”   戚栩把手机还给谢淮,回答:“对对对,都知道了,他银行卡密码六个0。”   台上的教授开始讲课,他们停止了说话。   谢淮把手机放回口袋,低声:“和手机密码支付密码一模一样,银行卡的密码该不会也是这个吧。”   戚栩想到昨晚在谢淮面前解锁手机给对方转账,应该也看到了转账密码。   他的防范意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   他心虚地否认:“不是。”   上午一共两节课,戚栩拿着笔随意在书本上划重点,然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幸好大学课堂不会抽学生回答问题,不然戚栩这个状态死于one by one。   第一节课下课,戚栩持续发呆中,宿醉后遗症,昏头昏脑的。   他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然后听到旁边的人正在看他昨晚上台朗诵的台本。   戚栩从埋头的姿势变成侧躺,依旧趴在桌上,懒懒道:“本人还在这里,要不要这么肆无忌惮。”   教室不算吵,但还是有些吵杂,他僵硬地朗读就这样传入耳边,戚栩还是第一次从播放软件上听到自己的发言。   真特么铁骨铮铮,一点感情都不带。   谢淮没有点下暂停键,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没有选上也别灰心,下次把芯片摘了,再接再厉。”   戚栩:“……”   骂得好脏。   “你倒是报个名给我看看你有多像人。”   谢淮退出视频:“我现在还不像人?难道是在欣赏同类。”   戚栩好像看到他的视频不是在班群里打开,而是在相册。   李彦拿着瓶果汁饮料进来:“淮哥,你的。”   谢淮把饮料贴在戚栩的脸上,冰凉触感把戚栩的瞌睡虫打退。   “谢谢啊,同类,互帮互助。”   “客气什么。”   李彦好奇地问:“什么同类?”   戚栩抱着饮料取冷:“他说我上台像机器人,我说他像个学习机器人。”   冯振杰笑道:“我们被机器人入侵地球?”   身后那一排和前面都是他们班的,早就听到谢淮和戚栩讨论的话题,想笑又不敢笑,被冯振杰这么一说,愉快地加入聊天。   一人一句话好生热闹。   沈泽予从后门进来就看了谢淮和戚栩被所有人包围着,是话题的中心者。   这一幕像钢针般刺入他的眼睛,刀割般地疼痛。   在高三的时候,他和谢淮一个学习委员,一个是班长,班干部开会又或者举办活动都是以为他们为讨论中心。   如今变成了戚栩,这让他如何甘心。   戚栩真的真的好得意啊。   高文均进来看到沈泽予愣在原地,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那个趴得惬意的人身上。   他问:“沈班长,怎么站在这里?”   沈泽予回头看到是高文均,两人在军训时期有过交流,也加了联系方式,方便以后两班的交流沟通。   “没事。”随后他把手上的矿泉水递给高文均,“麻烦你帮我给二哥,哦,戚栩。”   高文均问:“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沈泽予苦笑:“他生我气了,给他发信息也不理我,可能是我惹他不开心,他让我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文均知道戚栩和沈泽予的关系,却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论坛上的说法纷纷,让他以为戚栩不满沈泽予在沈家,其实沈泽予其实也很无辜。   “戚栩的脾气确实有点大,只有谢淮能和他说上几句,要不你找谢淮说说,你俩不是高中同学吗?”   沈泽予摇了摇头,一副无计可施地模样:“算了,他们玩得好,我不打扰他们了。”   临近上课,在走廊上的人都进了教室,无一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和高文均同宿舍的人互相看了两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八卦一样互相使眼色。   高文均把沈泽予给他的矿泉水放在戚栩的面前:“你弟弟给你的。”   这么一句话成功让人机的话题截然而止。   戚栩看都没看一眼:“嗯。”   上课铃响了,所有人回到座位继续上课。   第二节课,戚栩明显精神了不少,动笔也不像是之前那样随便。   终于熬到下课,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去饭堂。   李彦问:“栩哥,我听说这边食堂的糖醋小排一绝,要不要去试试。”   戚栩合上书本:“好啊,你帮我先垫着,我没带学生卡。”   李彦碰了碰戚栩:“咱两谁跟谁,请你吃饭又能怎么样。”   冯振杰背上书包:“发达了?”   李彦有些嘚瑟:“不过是小小生活费到账。”   四人收拾好东西一同离开,留下桌上一瓶没动过的矿泉水。   ——   原本论坛上有关戚栩和沈泽予真假少爷的讨论随着戚栩的低调行事热度慢慢降了下来。   随着迎新活动的举办又热起来了。   沈泽予当上了迎新活动的主持人,然后有人在论坛里放出戚栩在最终选拔台上的视频进行对比。   看热闹的人本以为又能看到真假少爷打起来,谁知一条评论彻底歪楼。   【靠,好人机,有点可爱,爱了。】   【别人都在声情并茂尽情地展现自我,十八般武艺都拿出来,只有他活人微死的语气,爱选不选。】   【闲着没事干把他的音频放进软件里,波动起伏像个AI。】   【听说是全班推选他去竞选主持人,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我在学生食堂偶遇过他,看起来很爱笑一点都不像人机。】   【我真服了,谁把我拍的视频搬上来了,我已经向管理申请删帖。】   【管理员手下留情,我们可没讨论隐私啊。】   李彦在宿舍看到论坛上的视频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哪个扑街把我的视频放到论坛,我就发上了班群,难道我们班也有卧底。”   戚栩作为当事人还安慰他:“歇会儿吧,你那破锣嗓子不想要了?”   李彦最近吃多了零食上火,嗓子有点哑。   “栩哥,我以后再也不往班群发你的视频。”   戚栩不在意地说:“那是公开竞选,不止是你一个人拍了视频,我一上台有好几个人闪光灯都关,对着我一顿拍,反正我的帅照都是要流出去的。”   李彦:“……”   难道这就是作为名人的觉悟?   好会自哄。   到了迎新晚会那天,是周末,戚栩睡到自然醒,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谢淮和李彦去了学生会组织晚会,冯振杰有比赛,戚栩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拿起手机翻看时看到五人群里徐亦辰发了个Q大咖啡店的定位,并附上一张三杯咖啡的照片。   发出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   戚栩在群里回了条消息:走了?   下一秒徐亦辰紧跟回复:少爷,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戚栩知道他们还没走,下床洗漱完后带上学生卡去咖啡厅找他们。   蒋子慕看到戚栩进来朝他挥了挥手,戚栩一坐下听到徐亦辰控诉。   “我们来的时候给阿淮打了电话,他在忙,我说让你出来,谁知少爷你睡到11点都没起床,他还叫我们不要给你打电话,让我们自个在学校里玩会儿,人生地不熟的玩什么。”   戚栩笑笑:“谁让你们来得这么临时,要是昨晚在群里说,我怎么也要早起恭迎徐少,蒋少和方小姐。”   方倩和戚栩站在同一战线:“我刚起床没多久就收到他的电话,说在我宿舍楼下,着急忙慌的我连发型都没做,下次能不能提前计划好啊。”   徐亦辰说:“我这不是临时看到Q大的迎新晚会在今天举办么,有这种好事这两人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戚栩摊手:“来找我也没用,我没门票。”   前几天他看到领票的队伍围体育馆一周,隔壁宿舍的人都说排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领到。   戚栩本就不喜欢凑热闹,周末打算在宿舍处理文件。   蒋子慕说:“要不我现在到网上收几张。”   戚栩阻止了他:“可别,现在收肯定贵,等会到晚会开始的时候在门口应该可以收。”   离晚会开始还有五个多小时,戚栩先带他们去饭堂吃午饭。   徐亦辰白等了一个多小时打算狠狠地宰戚栩一顿,然后戚栩出手阔绰直接给他点了全场最贵的麻辣牛肉煲。   他的气瞬间消了,还套着戚栩的脖子黏糊糊地说:“戚少最疼我了。”   方倩对这两人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发上了群里并@了谢淮。   饭堂里的酸甜口菜品被戚栩尝了个遍,至今没出什么新花样,所以他点了个番茄牛肉火锅米线,加醋。   吃到一半,戚栩身边的空座位坐下一个人,他从桌上的餐盆菜品就知道是谢淮。   健康饮食,荤素搭配,而且蛋白质和膳食纤维居多。   “你不是在忙?”戚栩问。   谢淮说:“在忙也要吃饭,真以为我是机器人。”   徐亦辰“呦”了一声,阴阳怪气:“大忙人来了。”   谢淮看了他一眼:“这么一大煲东西堵不住你的嘴,你最好给我吃完,食堂能举报浪费粮食。”   徐亦辰:“……”   “真无情啊,多年的好友情毁于一锅牛肉煲。”   戚栩一边吃一边笑。   谢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吃完午饭放下两张门票就走了。   四个人怎么分两张门票,还好李彦知道戚栩要带朋友去看晚会,友情提供了一张门票,还有一张给了社团好友。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戚栩把三张票给他们:“行了,你们进去看吧。”   也不知道今年的迎新晚会为什么这么受欢迎,都快开始了门口竟然一张门票都没有出。   三个校外的有门票,本校的却没有门票,徐亦辰良心过意不去。   “我不进去,戚栩你陪他们进去。”   戚栩对这种让票的行为甚是无语:“我本来对这种晚会不感兴趣,没有你们叫我,我今天会在宿舍待一天,所以呢,你们要去就赶紧去。”   徐亦辰三人被戚栩这么一说无言以对,拿着票排队进场去了。   戚栩刚准备离开,被人叫住了。   “二哥,你没门票吗?”   沈泽予一身正装装扮,把宴会那套高定都穿上了,风度翩翩,进场的人频频看向他们这边。   沈泽予递给戚栩一张门票:“我这里有一张多的门票,给你。”   戚栩没接也没搭理沈泽予,转身离开,然后被沈泽予一把拉住了手臂。   “二哥,我错了,别不理我。”   在检票门口当众上演这么一出,被众人围观,戚栩也是见怪不怪,前世示弱就是沈泽予的拿手好戏,他在学校没少受到纠缠。   毕竟同为“受害者”,谁都是舆论的中心,示弱的一方将获得大批的同情。   戚栩自带理由不待见沈泽予,当时风向都偏向假少爷,沈泽予多次示弱,而戚栩每次都恶言相向,墙倒众人推,论坛上几乎都是骂戚栩,说他心胸狭隘,没气度。   围观的人可不管真相与否,只相信自己所看到,悠悠之口,一个传一个,都会变了个意思。   那就魔法攻击魔法,开演呗。   戚栩捂着鼻子。依旧用他那副ai语气:“弟弟,你的香水味有毒,我有点窒息,能不能放开我。”   沈泽予:“……”   他似乎被魔法攻击弄懵了,戚栩为什么不生气呢,为什么不跟他动手。   戚栩看到他这副表情觉得好笑,挣脱出他的手。   沈泽予又说:“你不要不回妈妈的信息,也别为了我和家里闹别扭,他们很爱你。”   戚栩拍了拍手臂上的脏东西,垂着眸面无表情:“我怎么会和他们闹别扭呢,他们刚刚才给我转了生活费,我很爱他们,也很爱你啊,弟弟。”   沈家夫妇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联系不了他就一直用金钱来弥补,戚栩全部照单全收。   沈泽予:“……”   不知怎的,有种用力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   现场观众已经拿起手机在论坛上编辑——真假少爷之你的香水味有毒又之我是真的爱你,爱人别错过。   论坛人表示:好癫的剧情,好想继续看。   就在众人以为今天的好戏到此结束时,又有人登场了。   胸前戴着工作证的谢淮从员工通道出来:“戚栩。”   戚栩闻言不再看沈泽予,径直地朝谢淮走去。   沈泽予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不知道有什么执念非要把手上的票送出去。   “阿淮,二哥他没有门票。”   在工作人员通道口,谢淮把胸前的证件挂在戚栩脖子上。   “家属,不需要门票。” 第40章   戚栩被带进了晚会后台, 没走几步忽然扶着墙壁干yue了起来。   谢淮拆开了纸巾递给他,又给他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像对待怀孕人员一样, 动作极为熟练。   “被香水给熏吐了?”   “别提, 又想吐了。”戚栩皱眉:“刚说的那两句话真给我恶心坏了,现在想想都反胃,艹,我是怎么说出口的。”   戚栩有时候也很佩服自己。   谢淮哼笑:“我以为你会动手。”   戚栩喝了口水:“我也以为我会动手,但觉得脏。”   说完他一股脑子把喝剩下的矿泉水倒在了刚刚被沈泽予抓住的袖子上, 眼神冰冷,把那恶心的味道清除。   袖子还在滴水,手就被握了过去。   谢淮握住他的手腕, 立即挽起他的袖口,用手帕截止住往里面流入的水。   傍晚降温,这点水浇到身上还是有点凉, 奈何谢淮掌心温热,紧紧地贴在小臂, 互相抵消似的,戚栩也没感受到冷意。   袖子湿哒哒没救了,戚栩脱下外套随意拿着, 随之而来谢淮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到他怀里。   “穿着,晚上有风。”   外套盖了戚栩一脸, 扑面而来熟悉的气息。   戚栩抓着外套, 看着谢淮身上的白衬衫:“你要上台?”   谢淮带着戚栩进入后台休息室:“音乐团的大提琴手临时不舒服, 我顶上了。”   戚栩把自己的外套放到一边, 穿上谢淮的外套,低头拉链:“那你还挺忙, 又是学生会又是表演,淮哥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戚栩拉链从来不会拉到顶,在胸口已经是他的极限。   谢淮走近,伸手勾住戚栩在外套内的工作牌。   戚栩清晰地感受到塑料挂牌隔着单薄短袖衣料,一寸一寸地往上抽,从胃部到到心口留下了微痒的的触感。   他垂眸看着谢淮的手,指骨生得漂亮,也不是没见过,不过今天这手莫名的有点吸引他。   而戚栩不知道的是谢淮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扯着一抹笑。   谢淮把挂牌拿出,摁了摁他的心口:“不要乱跑。”   门外有人叫了谢淮一声,他们说上台前要合一下。   谢淮跟着那人走出休息室,戚栩这才拿起挂牌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谢淮两个字,却没有照片。   这里应该是学生会休息的地方,表演即将开始,所有人都出动管理秩序,好不容易才进来,戚栩当然不会待在这。   他出门乱逛去了,经过活动室负责人见他挂着工作证还塞了两根荧光棒给他。   他跟着队伍来到后台进场口,外面站着不少工作人员。   主持人走上台,戚栩倚着墙看着沈泽予,他依旧没什么情绪,即使前十分钟两人才交手过。   主持人介绍完毕,灯光暗了下来,开场表演即将开始。   戚栩扫了一眼后台过道,一位清瘦的男人被一众人护着登台演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晚的迎新晚会一票难求,因为某当红歌手受邀请回母校演出。   连戚栩这个不混娱乐圈的人都知道这位,可见知名度是有多高。   一束灯光打在台上的人身上,设备虽不及演唱会,但大屏是真神,全场在大屏上看到歌手的模样,寂静了一秒后全场欢呼。   容纳五千人的体育馆瞬间发出可翻山倒海的尖叫声。   戚栩双手抱胸欣赏了一首歌手的成名曲,很好听。   一曲意犹未尽,全场喊着“安可”。   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表演,歌手并没有再表演,只是在台上宣传了一下自己巡回演唱会的消息。   后面的表演是各社团的演出,街舞,合唱团,团舞等等。   戚栩看到节目表,音乐团是第五个,那还有点时间,他打算再等等。   谁知在后台他恍惚听到“谢淮家属”这四个字,不确定地走进去看了一眼。   然后和喊的人对视上了视线,她一秒确定目标:“你就是谢淮的亲友是吧。”   说着她把手里的鲜花塞到戚栩手里:“等会他们表演完上台献花。”   戚栩:“……”   他的眼神有点迷茫,不明所以地跟着那人走。   直到在进场等候区看到谢淮,他把大提琴侧躺在地上,朝着一脸懵的戚栩笑了起来。   戚栩摆着脸色看他:“真把我当家属了?”   谢淮说:“钢琴手是这个学期返聘回来的退休老教师,这是他返聘的第一次表演,音乐团打算给他献花,资金有多,给上台表演的人都买了花,你以为带你进来只有个名号不需要做事。”   戚栩商人做派:“你现在聘请我当家属,是不是得付点报酬。”   谢淮已经知道戚栩的性格,早有准备地说:“两颗果脯。”   戚栩皱眉:“你真的很抠,能不能大方点五颗起步。”   即将到音乐团上台演奏,谢淮拿着大提琴起身,把口袋里的手机递给戚栩:“密码001229,想买什么都可以。”   戚栩挑了挑眉,不是惊叹谢淮出手阔绰,而是就这么把手机密码说给他听了,就不怕他干出什么事。   毕竟谢淮身为谢家长子,自小受谢秦两家的精心栽培,手里应该有不少人脉为他所用,要是手下发了个惊天消息让他看到了,他是当做没看见呢还是偷偷看呢。   工作人员帮音乐团搬椅子和乐谱支架,主持人介绍节目后下台,沈泽予非常绅士地扶着穿高跟鞋的女主持。   戚栩和即将上台献花的亲友团站在一边,沈泽予看到他了,也看到了论坛上的一些言论,这一次没有招惹他,悻悻地回到后台。   谢淮不是乐团的成员,只是临时来救场,所以他在这次表演的分量并不重。   当台下的人看到谢淮的出现也很惊喜,开学典礼新生代表让谢淮在校园彻底出名。   演出正式开始,台上的灯光亮起。   小提琴和大提琴奏乐,旋律声时而悠长时而低沉,现场观众没有欢呼声,连手上荧光棒都没有挥动。   谢淮垂眸低眉,眼神深邃而专注,犹如一位尊贵的骑士,征服大提琴,修长的手指跳跃在琴弦上,每次拨弦都撩动了所有人的心。   戚栩看着台上发光的人,是的,谢淮在发光,不可否认无论在哪个领域这个人都很优秀。   他不知道前世有没有这一个变故,他没关注过,但这一世他没有错过,身在现场目睹了精彩时刻。   庆幸没错过第二次。   谢淮很久没有练过大提琴,但肌肉记忆让他不至于掉链子,这一天的上手也让他熟悉了这个陌生的大提琴,顺利地完成演出。   他随意把琴弓搭在大提琴上,往侧台看去。   那边站着即将要上台献花的亲友团,他看到了某个没站相的人倚在墙壁,单手捧着鲜花,歪着头含笑地盯着他。   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此刻静止,只有你我。   临近表演结束,是一段钢琴独奏,他们特意留给返聘的老师。   手指落在最后一个琴键,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台上的演奏者起身谢幕。   由音乐团协会会长带领着亲友团上台献花。   戚栩踏上舞台那一刻心情有那么一点微妙,特别是看到献花的对象是谢淮,难以言表。   戚栩两辈子第一次干这种事,真是新奇的体验。   谢淮接过献花者的话,还有脸提要求:“笑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强迫你。”   戚栩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这不是强迫是什么,有你这么当人的么。”   谢淮淡淡道:“你可以把我当成同类。”   屁的同类,人机。   戚栩把花给了他之后,冷酷地插着兜下台。   刚刚那么一喊,后台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是谢淮的亲友,还特地给他准备了迎新晚会的周边,甚至还有人想和他合照。   戚栩觉得奇怪,他只是献花的,又不是表演,不管是什么,他都一一拒绝了。   戚栩在后台游荡了一圈,各社团的礼物收了一袋又一袋,仿佛是来进货的。   徐亦辰怕晚会结束人挤人,所以带着他们提前离席。   戚栩收到信息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远远地看到他们出来。   方倩还一直沉浸在歌手的开场,那是她很喜欢的一位明星,低着头看刚才拍的照片,没注意前面有人,被徐亦辰护在了怀里。   徐亦辰虚扶着方倩的后腰,语气不耐:“能不能等会再看,注意看路。”   方倩依旧我行我素:“你看着我就好。”   戚栩看着徐亦辰脸上特紧张一路护着方倩,终于在那么一点奇怪中感到不对。   徐亦辰看到戚栩手上拎着这么多东西说道:“给我们送伴手礼呢,刚刚在台下看到你给谢淮送花,边上的小姑娘喊得贼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结婚现场呢。”   献花的时候导播给了戚栩和谢淮一个特写,两人的献花全程被放了出来。   而且今晚的晚会在学校视频号里全程直播,现场和线上的观众将近一万人观看。   戚栩对徐亦辰的中文水平不敢恭维,递给他一份周边:“这是中文社团的周边,多看点书吧。”   徐亦辰开心地接过:“谢谢啊,我一定不负众望。”   戚栩刚出来的时候遇到李彦,把手上的东西分给他,现在又把送东西分给三人,终于全部分完。   徐亦辰提议去吃夜宵,无人有异议。   谢淮还没有结束,他们在体育馆外面的小广场等着。   方倩带着蒋子慕到晚会门口的立牌处拍照,抱着今天一定要出片的决心,压榨着美术专业的表弟。   蒋子慕姿势万千,蹲着,半蹲着,近的远的,但不知道最后拍成什么样,被方倩踢了一脚。   徐亦辰看到这一幕笑了出声,然后听到旁边靠在台阶上的人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喜欢方倩?”   徐亦辰收起了笑容,装作镇定地问:“怎么,你喜欢她?”   戚栩:“……”   他给了徐亦辰一脚:“能不能不要这么二。”   徐亦辰龇牙咧嘴捂着屁股瞪着戚栩:“我这不是确认一下身边有没有情敌,你还真动手啊。”   “表白了?”戚栩问。   说起这件事徐亦辰就有话要说了。   “本来我打算在她的成年礼表白……”说着他转头确认方倩的位置才继续说,“谁知宋若明那傻逼计划那档子事给我搅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人在自己身上的中文造诣不挺好的,怎么到了别人身上就乱说一通。   戚栩手肘撑着台阶往后仰,难得起了兴趣:“那你什么时候打算告白?”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十年后这两人没有在一起,也不曾听说过两人在一起过。   在一次宴会上他和方倩相遇,两人在那之前刚谈开了成年礼上的误会,所以开篇的话题也都是这个。   谈着谈着说到当时和他大打一架的徐亦辰。   方倩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其实他挺想和你说声抱歉的,年少轻狂不懂事,不过他最近挺忙,要订婚了。”   他站在旁边,从方倩的眼里看到了落寞和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可能是因为他全程只是个陌生人以及局外人。   现在看来,徐亦辰喜欢方倩,方倩也喜欢徐亦辰,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戚栩不打算插手,但他知道错过的感觉不好受,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至今他都为生病错过那场谈判而难受,李恺兴被人压低了0.2%利润而签合同,他知道后恨不得从病床上飞过去。   徐亦辰陷入了纠结:“好像没有合适的时机,这种事不应该从长计议嘛。”   下一秒,有个男生不好意思的模样拿着手机走到方倩身边,徐亦辰猛然起身冲到方倩身边驱赶了雄性生物,气汹汹地把方倩带了回来。   一边走还一边诋毁别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穿着看着经常到篮球场沾花惹草,一点都不老实。”   方倩觉得无语:“人家只是想问我手上的周边是在哪里领,你又犯病了是不是。”   徐亦辰:“……”   他底气不足:“是吗,你不是很喜欢这个袋子吗,我帮你强硬地拒绝了,谢谢我吧。”   方倩决定离这个傻子远点,和戚栩坐在了一起,然后给他看刚刚拍的照片,询问他的意见。   徐亦辰用水汪汪的可怜眼神看着戚栩,而后者回馈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徐亦辰叹了一声,和蒋子慕坐在了一起。   “我给阿淮打个电话问问还有多久。”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好兄弟身上,希望他能接个电话别让他这么尴尬。   然而电话响了,铃声从身后的人身上传来。   戚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他们一眼晃了晃:“忘记了,他的手机在我这里。”   徐亦辰看着戚栩手上的手机如同看着定时炸弹一般,前两次没发出的震惊这一次终于说出口了。   “我艹。”   连方倩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戚栩,似乎意识到这两人的关系好像比他们所看到的还要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这样说吧,至今谢淮都没有把手机交给他们,而且他们这些身份也不会轻易把手机交给别人,里面的信息量不可低估。   方倩比两个男生还要心细,她看着戚栩身上穿着谢淮的外套,挂着专属谢淮的工作证,手里拿着谢淮的手机,不知怎么好像某种东西要呼之欲出了。   然而当事人还一脸不在意地按断电话,开着玩笑说:“干嘛,没见过手机。”   方倩又觉得不像,起码戚栩的态度不像。   徐亦辰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道:“戚栩,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戚栩说:“没喜欢过人,但一直都很喜欢钱,如果可以的话,想和它过一辈子。”   众人:“……”   果然是他们想多了吧。   蒋子慕依旧是那么的单纯:“在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画一幅全是钱的画,怎么样。”   这个礼物深得戚栩的心,点头:“我肯定挂在床头每天看着睡觉。”   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蒋子慕还问戚栩的生日,如果时间近的话要着手准备,还好他的生日在明年三月,还有半年的时间。   晚会结束十五分钟后,谢淮终于出来了。   徐亦辰说:“早上刚等完戚栩,晚上又得等你,你们两口子是不是迟到专业户……”   谢天谢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戚栩和谢淮说他中文差的原因。   徐亦辰埋头走在前面,反省自己前段时间说过的话。   戚栩和谢淮并肩走在后排。   戚栩先是把手机物归原主,又摘下脖子上的工作证递给谢淮,继而刚把手放在拉链上,被谢淮擒住了手腕。   “我一来就一股脑子还东西,我又不是债主,脱衣服也不是现在脱,穿着吧。”   戚栩见谢淮手上拿着他的衣服才决定换下:“你不冷?”   谢淮知道戚栩里面穿着短袖,抬手把他的拉链拉上去:“不冷。”   徐亦辰和方倩听到动静齐齐转身看,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后,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正常不过的行为和交流,却让他们看出了一丝异样。   谢淮抬眸轻飘飘地扫了两人一眼。   徐亦辰和方倩立即转正身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不好,这种感觉好像又卷土重来了。 第41章   又熬过了一周, 在早八的摧残得筋疲力尽中即将迎来本学期第一个假期,国庆。   314已经在讨论七天假期的行程,李彦要回家一趟, 家里的表哥要结婚, 他要做苦力,而冯振杰决定在假期游首都,问了戚栩和谢淮有什么值得玩的地方。   戚栩一一给他列举经济实惠的饭店和经典游游客打卡点。   然后被谢淮这个真正的本地人给否了:“别去那,已经变成网红景点,你十一去只会人挤人, 还会浪费一天的时间。”   谢淮给冯振杰说了藏在胡同里的小店和鲜少人知的公园,在哪里都能看到热门公园的景象。   戚栩在首都十年,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融入这个城市, 也没有找到家的感觉,他像无数北漂人一样,双脚像是浮萍, 从未扎根在地。   他以前时常被李恺兴调侃是不是首都人,怎么连什么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这会儿他也记下了谢淮所说的地方, 如果有时间他也想去逛逛。   戚栩看着他们聊得这么起劲儿,说道:“要调休了,明天还要上早八。”   像在燃烧的炭火里浇下一盆冷水, 滋啦一声,火灭了。   “调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李彦认命地拿起手机调明天早起的闹钟, “可恶至极!”   戚栩不需要调闹钟, 在手机上回复了工作信息后, 忽然看到沉寂了的五人群, 很奇怪徐亦辰怎么一个星期都没发信息,平时这人不管放没放假都闹腾得很, 更别说快到假期了。   谢淮问:“怎么了?”   戚栩说:“徐亦辰好像不太对劲,迎新过后他没在群里发过消息。”   这让戚栩想到了那天两人的谈话,该不会告白失败从此一蹶不振,不应该啊,徐亦辰不像是这样的人。   “这段时间他家里出了点事,学校和家里两头兼顾可能有点忙。”   戚栩闻言点了点头:“哦,这样啊,我以为迎新那天……”   他看了一眼谢淮口中的话截然而止。   谢淮还在等着他说下去,但见到他这模样,问“有秘密?”   戚栩想到谢淮和徐亦辰十几年的好友,而且徐亦辰心里藏不了东西,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徐亦辰对方倩的感情。   哦,除了蒋子慕。   戚栩把椅子往谢淮那拉近,压低声音想说什么小秘密一样:“徐亦辰和方倩。”   谢淮些许是没想到戚栩看出来了,没忍住抬了抬唇角:“还以为你像子慕一样。”   戚栩发现谢淮越来越喜欢笑了,把他脸上的笑意端详片刻后,单手撑着脑袋:“你可别这样说我们蒋大师,他的心思只是放在了艺术上。”   谢淮把电脑合上,用同等的音量说道:“他想告白又不敢,栩哥…想当红娘?”   戚栩不是没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但让人惊讶的是,就这样水灵灵叫他栩哥了。   不同于平时李彦他们喊得自然,说完后停顿了那么一秒,拉丝似的继续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不想,让他们顺其自然。”戚栩的手不老实地探到谢淮的桌上的收纳盒,拉开抽屉指尖夹着果脯的包装袋。   偷得过于明目张胆了,被谢淮当场捉获,擒住了手腕,指腹搭在腕骨上,传递着热量。   “干什么?”   戚栩问:“就不能当没看到。”   谢淮无语中:“你要是趁我出门,退一步讲就不能等我到阳台洗个手,我都可以当没看见,但现在我人就在这里,怎么当没看到。”   戚栩厚着脸皮说:“闭上眼睛不就看不到。”   李彦他们留意到两人的动静,转身看了一眼,栩哥偷果脯当场被捉获。   “哥,你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亲自出手呢,等会我帮你偷就是。”   冯振杰帮嘴:“我负责把风。”   全宿舍都是帮凶,看样子没少偷。   谢淮松开了手,任由戚栩把果脯拿走,拿着手机到阳台回复信息。   戚栩以胜利的姿态把果脯放在书本上,满足地看着。   宿舍门敲响,李彦起身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手里拿着教材:“班长又来找栩哥了?”   高文均笑了笑:“打扰了,今天戚栩解开了老师的问题我想找他问问。”   他顿了下,把手里的零食递给李彦:“对了,给你们带的零食。”   李彦摆着手没接:“班长客气了,你给栩哥吧,我无功不受禄。”   最近高文均有事没事就喜欢来他们宿舍,挺喜欢拿着上课的题目来问戚栩,难道这就是学霸之间的交流。   在阳台正在打电话的谢淮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高文均,后者朝他微笑。   “淮少,是明天晚上的安排有问题吗?”   谢淮看着高文均走到戚栩旁边,挡住了他的视线,蹙眉:“继续。”   “戚栩,又来打扰你了。”高文均熟练地将书本放在戚栩的桌上,盖住了那颗果脯。   戚栩扫了一眼教材,今日他讲解了不下三次,有那么一点烦。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为人师表,在教室里问到他可以解答,但回到宿舍的自由时间被其他人侵占了他有点不爽。   高文均俯下身凑近,一只手即将搭在戚栩的椅背,像要把人卷入自己的包围圈。   戚栩闻到对方身上陌生的味道心头不适,整个人连带椅子往后退。   椅子腿摩擦在地发出了刺耳的拖拽声。   高文均没想到戚栩反应这么激烈,顿在了原地。   李彦和冯振杰一同看向他们这边,眼神询问。   戚栩起身对李彦说:“今天我给你讲过的题,看看你有没有记住,你和班长讲一下。”   李彦睁大了眼睛:“啊,我吗?”   戚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点不舒服,你是全村的希望。”   说着他把高文均的书本放到一边,拿起桌上的果脯走出阳台,并拉上了门。   李彦轻咳了一声,故作深沉:“班长,我来教你。”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教上别人了。   高文均看了两眼阳台上那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影,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可戚栩双手撑在栏杆上,嘴里含着什么鼓起一个小包,对着谢淮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嘴角抿着整个人很放松,显得人也没这么冷了。   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表情,不是对他的。   李彦喊了一声:“班长?”   高文均收起眼神,把书本拿到李彦的桌上。   戚栩被太阳这么晒了晒心里的不适也就散去了,他打了个哈欠,没说话打扰谢淮打电话。   谢淮打电话也没避着戚栩,照常地给手下指示。   十分钟后,戚栩朝宿舍看了一眼,高文均已经离开了,他才走进宿舍。   他发现桌上放着两包零食,其中一包里面还有果脯。   李彦说:“这是班长给的,说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解答。”   戚栩不是一个爱吃零食的人,这么久也就沾染上果脯这个“恶习”。   他把零食分给李彦和冯振杰:“刚好给你回家路上吃,还有你出门的小零嘴。”   “全部给我们啊,你不留点吗?”李彦边说边翻找,“栩哥,有你喜欢吃的果脯。”   戚栩说:“我不喜欢吃有添加的果脯。”   李彦拆开吃了一颗,评价道:“是不如淮哥的果脯好吃,真想问问他在哪里买的,回家给我妈带点。”   冯振杰把零食分类:“栩哥都问不出来,估计是自己家人做的?我看包装上也没有正规生产信息。”   戚栩笑了笑:“确实是不正规,说不定还能举报黑心工厂,将它一网打尽。”   吃得最欢那个说举报,到时候被捉住也有帮凶的罪名,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   周六,是调休的一天,今天上完课就该放为期七天的国庆假期。   他们晚上没课,上完下午的课就可以解放了。   下课铃声一响,所有人第一时间收拾桌上的东西,按耐不住放假的激动。   李彦是今天晚上的高铁,行李箱已经收拾好在教学楼大堂放着,等会直接去高铁站。   他把书本交给冯振杰:“那我先走了,十一快乐。”   戚栩挥了挥爪子算是回应,低头不耐地看着沈枫凯给他发的信息。   他随便划拉了一下没打算回复,他这个假期并不打算回沈家。   “回老宅?”谢淮问。   戚栩抬头看了他一眼:“现在不回,我等会儿去趟云瑞。”   谢淮说:“顺路,载我一程。”   戚栩放下手机:“怎么就顺路了?我要是回老宅你该不会也要跟着我回去吧。”   谢淮无所谓的模样:“都行。”   戚栩回:“真行。”   冯振杰知道两人不回宿舍,帮着把书本带回去,戚栩说了一声谢谢。   戚栩刚拿起挎包,高文均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戚栩的精致的侧脸上:“戚栩,我有点事想要和你说。”   戚栩扫了他一眼,对谢淮说:“陈威在楼下,你先上车?”   谢淮接过戚栩手里的包:“我在外面等你。”   高文均并没有在教室里和戚栩谈,里面还有不少人,这不是一件能让别人听到的事。   两人走到尽头没人的楼梯过道。   戚栩瞄了一眼头顶,这里是摄像头盲区,他倒也不是怕动手,主要高文均也打不过他。   高文均似乎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握住,掐着自己的指尖。   戚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真想打架,没理由啊,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   高文均看到他的动作有些尴尬,挤出一个笑容:“戚栩,我知道你是,我也是,所以我们可以试试吗?”   戚栩听不懂他的话,心下有些奇怪:“你说什么?能不能说明白点。”   高文均似乎觉得难以启齿,酝酿了好一会儿没憋出一点东西出来。   戚栩耐心殆尽:“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高文均生怕他离开,下意识地拉住戚栩的手,被戚栩侧身躲开了。   戚栩刚想骂,就听到对方用极其压抑地语气说:“我知道你是同性恋,我也是,我喜欢你,我们可以试一试。”   戚栩:“……”   重生以来让他最无语的事发生了,从哪里能看出他是同性恋。   “我不是。”   高文均听到他的否认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从中得到了莫名的信心。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互相了解一下,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床伴。”   戚栩:“……”   戚栩以前没少收到暗示,男男女女的都有,那是基于他名利双收的时候,有钱有地位,想借着他往上爬,他都能理解。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18岁的小男孩,纯的。   其实谢淮说得不错,戚栩除了舍友就没认真看过班里的其他人,现在这会儿才认真打量面前的高文均。   能当班长的交际能力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皮肤有点黑,戴着个普通的黑框眼镜,刘海有点长堪堪挡住了眼睛。   如今那双眼睛发着亮光般看着他。   戚栩语气认真:“抱歉,我不喜欢男的,我也不喜欢女的,我无性恋,只爱自己,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好好读书,个人需求先放在一边。”   高文均维持了半天期待的情绪此时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他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你拒绝我也应该找个好点的借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送不了你什么昂贵的礼物,没必要羞辱我。”   劝学不成的戚栩反被倒打一耙,戚栩也没了耐心:“就这样,我有事先走了。”   高文均看他这么决绝,心里的不平衡越发大:“谢淮不是,你死了这条心吧。”   戚栩头也没回:“关我什么事。”   直到人影离开楼层不见踪影,高文均还死死地盯着面前,他以为戚栩和那些人一样,压抑了许久想要释放出来,会答应他。   大学里有形形色色的人,想找一个同性很简单,但戚栩无论身材还是样貌都是顶尖的,何况这人以前还生活在M城,那里是什么地方大家有所听闻,戚栩只是在掩藏自己而已。   今天高文均决定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箭,戚栩是他的。   忽然走上来一个人,吓到高文均警惕地看过去,见到来人警惕消失了一半。   沈泽予上下打量着他,朝他扬起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高班长,你喜欢我二哥?”      戚栩走到一楼楼梯口,看到教学楼门口的谢淮拿着他的包,面前还站着两个女孩,拿着手机很明显是在问联系方式。   戚栩莫名想到高文均那句“谢淮不是”,他听说性取向相同的人之间有所谓的直觉雷达。   这也不是很准,高文均怎么会觉得他是gay。   他拒绝的理由不全然是假的,他前世对男对女都没有感觉,个人需求问题更是少之又少,他不重欲,生活被工作给占满,有欲望的时候无非就是晚上夜深人静草草解决。   老实说,快感还没有他抽烟的时候强。   至于谢淮,戚栩又想起前世李恺兴说的那位当红男明星赶出包厢这一茬子事。   谢淮看向楼梯口,戚栩朝他这边走来。   他拒绝了两位女孩:“不好意思,不太方便,我等的人下来了。”   戚栩经过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无情的拒绝,在女孩子们落寞的眼神下,谢淮跟着他离开。   上车后,戚栩问:“你去哪?”   谢淮把戚栩的背包放到副驾驶:“谢氏。”   那确实顺路,都是一个方向。   陈威在驾驶座专心开车,询问是否要降下挡板。   戚栩说不用,然后摘下手串开始盘,心浮气躁动作都乱套了。   谢淮拿走他的手串:“照你这样盘下去,不到几天这木头珠子都掉屑了。”   戚栩手一空,心跟着也空了一秒,提不起兴致地说:“那你就再送我一条呗。”   他说完后,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谢淮并没有理由给他送手串。   戚栩朝谢淮伸手:“给我。”   谢淮没有给他,反倒自己盘了起来:“高文均找你说了什么。”   戚栩收回手,倚在靠背上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重要怎么魂不守舍。”谢淮说,“平时找你问高数题也没这样。”   那是高数题能比的问题么,戚栩没打算告诉他在想你的性取向。   “比高数题难很多,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谢淮开始套上雷锋人设:“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戚栩:“……”   “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   他生怕谢淮继续问下去,选择闭目养神。   陈威开车很稳,戚栩本就有点睡意,说是闭目养神其实眯了一会儿。   云瑞比谢氏要近些,刚抵达公司楼下戚栩就被减速带给颠簸醒了。   戚栩刚解开安全带,旁边的人握住了他的手。   戚栩不解地看向谢淮,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还带着丝困意,却直直地看着人,让人心软。   谢淮看了两眼顺势把手串戴回他的手腕:“保修无期限,损坏可以找我换。”   陈威看向后视镜,立刻转开眼神,这怎么有点像结婚时交换戒指似的。   不过为了保命他很快就甩掉了这个想法。   每个消费者听到保修无限期都很开心,戚栩也不例外,又省了一笔了。   他开心地上楼遇到同样笑得很开心的李恺兴,后者那是狂笑,发出桀桀桀的反派笑声,吓得员工都不敢靠近他。   工作压力太大把李总监都给逼疯了。   李恺兴的助理把戚栩带上公司,其他人以为他是客户,开口提醒李恺兴:“总监,客户来了。”   李恺兴看到戚栩迫不及待把带进办公室,一关上门说道:“秦升被人举报了,迅达已经把他的总经理的位置撤下来,刚发的通报。”   戚栩坐在沙发上,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平板,十分钟前迅达官方发出的解雇通报。   李恺兴陪秦升喝了那么多次酒,还被阴阳怪气指责了一通,一则通报足以大快人心。   “原配把他私生活混乱的照片发上了网,而且还到公司闹了一番,直接找上董事为她做主,幸好我们和他所沟通的事项已经告一段落,不影响项目,要是早两天这则通报发出,我们和迅达说不定要重新商谈一次。”   戚栩把平板放到一边,不太关心别人的私生活:“不影响项目就行。”   戚栩很少来公司,只有高层职位的人才知道戚栩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底下的员工并不知道。   助理恭敬地把茶水放在戚栩的面前,站在一边候命。   李恺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对了,你的那套别墅有人接手了,钱过几天就到账,我也找了好几套的大平层,刚好十一,去看一下房?”   戚栩点了点头应下:“过几天就去。”   李恺兴问:“等会吃饭?”   戚栩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下班时间,把文件给我。”   李恺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该不会特意来公司看文件的吧,不是刚下课么,要不要这么拼。”   戚栩开始翻看文件:“不拼点怎么养活两层的大几十个人。”   老板都这么努力,李恺兴也在看文件:“戚少,你那助理呢,怎么不见他来。”   戚栩翻页的手顿了下:“不是助理。”   李恺兴又问:“朋友?”   戚栩想到什么不由自主地挑眉:“保修员。” 第42章   戚栩和李恺兴, 钟艾明吃完饭回到老宅,刚踏进门又收到沈枫凯的电话。   从下午到现在一共打了将近十个电话,无数条信息, 戚栩都当做没看到。   今晚和李恺兴坐在一起吃饭, 让他不禁想到第一次从沈枫凯手里抢走的项目,竟然大费周章开董事会议讨伐他。   当他拿出比沈枫凯团队更高的利益,董事会那群见风使舵的老狐狸纷纷站在他这边,露出有奶便是娘的嘴脸。   戚栩看到沈枫凯吃瘪的脸身心舒畅,当晚和李恺兴以及团队的人聚餐, 这也戚栩多年以来为数不多的松了一口气。   戚栩站在前院花园接通了沈枫凯的电话。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戚栩觉得好笑:“大哥,你又不是我对象,我没必要24小时对你on call吧。”   沈枫凯被噎了下, 换了个话题:“下午司机没有从学校接到你,泽予说你提前走了,放假了都不打算回家吗。”   戚栩的手碰了碰花盆里的盆栽:“我现在就在家。”   沈枫凯知道他说的家是老宅, 那是家吗?   他没觉得戚栩把老宅当成家,只是小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临时找的地方, 迟早会回来。   “妈等了你一晚上,晚饭都没怎么吃,你身为儿子就是这样对待亲生父母?戚栩, 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戚栩懒得和他说下去:“我没回来的时候你们一家四口不也活得很好,怎么我一回来就要死不活, 我在你们家只住了一个月不到, 爸早出晚归, 妈有她心爱的小儿子陪着, 我习惯了一个人,这不是很和谐, 而且我并不需要所谓的亲情弥补,我只需要物质。”   沈枫凯迟迟没有回应戚栩的话,仿佛这一番话让他陷入了震惊之中。   好半晌他才说:“戚栩,你怎么这么无情冷血。”   上一世他想要亲情,想要沈家人正眼看他,竭尽所力为自己争取,被他们说无情冷血。   这一世他不想要了,又被说成冷血无情。   好赖话都被这些人给说完了。   戚栩没心没肺,对沈枫凯的话不过心,扯下一片叶子:“戚家就养成了我这个性格,无法改变,为了你们家的和谐,以后少来找我。”   沈枫凯在门口往后看了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曾云,以及陪伴在她身边的沈泽予,他总觉得这个场景应该有戚栩的存在。   “戚栩,我可以当没有听过你说这些话,明天晚上回家一趟。”   戚栩翻了个白眼:“需要我录个音发给你吗?才25岁就记不住事,去看看医生吧。”   说完后戚栩挂了电话,盆栽那一片树枝也被他拔光了叶子。   他心虚地往后看,这个点老爷子应该已经进房间了,巡逻的佣人还在后院。   戚栩撒腿就跑,离开作案现场回了自己的院子。   翌日一早,国庆假期的第一天,戚栩刚起床没多久就接到李恺兴的电话,说要去看房子。   戚栩问:“今天不是假期么,还有人上班?”   李恺兴说:“地产行业没有假期,放假了才多人去看房,你给我发个地址,我去接你。”   戚栩洗漱完后之后到正院吃早午餐,这会儿沈老爷子正在前院拿着小水壶浇花。   戚栩问了一声好后走进餐厅,刚拿起一块点心就听到沈老爷子的怒吼:“谁把我的疏林远思的叶子拔了。”   老爷子给花园的每个盆栽都起了个文绉绉的名字,他记忆力很好,每个都记得很清楚。   戚栩装作镇定地继续吃虾饺,应和着:“是啊,谁把我爷爷最爱的宝贝给拔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叔蹲在地下拿起被拔的树叶,细细观看:“昨晚吃完饭我出来把盆栽搬出去晒月光,那时还好好的,那就是八点半之后,老爷子,需要让小孙查监控吗。”   戚栩闻言觉得不对,一口气把果汁喝完走出门,瞟了一眼前院的监控,正对着老爷子的宝贝们。   “爷爷,我有事先走了。”   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看着脚步稳当,但极其匆忙的混蛋小子,心虚两个字从背影透露出来。   “老李,拦住他。”   戚栩一惊,步子一下就跨大了,朝门口跑去,然而家里的保镖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堵在了门口。   前有追兵,后有李叔,戚栩真正见识过李叔的腿脚,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戚栩又看到沈老爷子举着拐杖,现在不认错更待何时:“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修剪,好心办坏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一边说一边躲避老爷子的拐杖。   “你这个混小子,把我的盆栽拔了你还想有什么苦劳,你这手怎么这么痒呢。”   家里的保镖也不敢上前架住戚栩,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爷孙俩的事,谁也不能掺和。   戚栩也是没停过嘴,指挥着老爷子的拐杖:“好,左边,右边,中间。”   老爷子听着更气了。   李叔在一边劝小少爷好好认错,一边劝老爷子当心。   谢淮进门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戚栩同时也看到了他,眸光微亮和他对视。   一看就知道心里有什么坏点子。   戚栩一下跑到谢淮的身后,把他当作人肉盾牌,从谢淮肩膀处探头:“爷爷,请求休战。”   老爷子收起了拐杖,其实这样动一动还挺舒服,这臭小子专门跑到草坪上去,也放慢了脚步,专门逗他似的。   “阿淮你别护着他,今天我一定要打这个臭小子一顿。”   谢淮往旁边走了一步,衣摆被人扯住,戚栩也跟着他走一步。   像玩老鹰捉小鸡一样,不放手。   谢淮转身低头看了一眼衣摆上的手,也没有拽得很紧,就用指尖卷着他的衣摆,笃定他不会跑。   他笑容有些真切,随后回过身对沈老爷子说:“沈爷爷,我爷爷找你喝茶,老普洱。”   沈老爷子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你爷爷终于舍得开那一饼茶叶了?不是说要留着喝孙媳妇茶的时候才开。”   谢淮说:“我爸给他买了一饼更好的。”   沈老爷子从小就觉得谢淮这小孩的乖巧,加上他优异的成绩,老爷子相信了他的话,转身回屋拿茶饼罐,想着等会偷拿一点谢老头子的茶叶。   戚栩见老爷子没再管他,松开了谢淮的衣服:“感谢淮哥出手相助,今日之恩没齿难为,我有事先走了。”   李恺兴给他发信息到了,但说是没登记不让进来。   戚栩低头给安保处发信息,转身还没走一步,被身后的人拽住了衣服。   身后幽幽响起:“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戚栩侧身看了一眼那只手,总觉得拽衣服这个动作不该出现在谢淮身上。   不符合人设啊。   戚栩斟酌了一下说道:“那等我回来再说?”   谢淮没有放开他的衣服:“要去哪里?”   戚栩如实道:“看房。”   谢淮比戚栩先走一步:“一起。”   戚栩:“……”   他跟了上去:“这是能一起的么,要是我们看上同一套,价高者得?我可没你这么多钱。”   谢淮说:“不会。”   不会看上同一套还是不会和他抢,没来得及细想两人就坐上了李恺兴的车。   也就没有看到沈老爷子和谢老爷子一起拄着拐杖出来抓孙子的一幕。   这两个人互相说道:“就你说我孙子乖,你现在看看他还乖不乖。”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孙子和我那混小子是一伙的。”   沈老爷子捂着心口:“我的疏林远思啊——”   李恺兴开的是公司给他分派的车,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两人,他现在怀疑戚栩给他派车是方便锻炼车技好当司机。   他总算看明白了,戚少那朋友从他家一起出来,再看看戚少的家像园林似的,这必定也是位少爷,不是戚栩所说的什么助理,保修员。   “戚少,你提前和我说你朋友也要来 ,我开辆商务车过来,这车后排不够宽敞,你们两个大长腿坐着不舒服。”   这辆车只是普通的轿车,后排没有加宽,两人坐上去,膝盖已经顶到前排了。   戚栩看了一眼谢淮的膝盖,只觉得这位少爷应该没有坐过这么憋屈的车。   “少爷,要不坐副驾驶,那里宽敞些。”   后视镜里的一双眼睛,旁边一双眼睛,真怕委屈了他似的。   谢淮说:“不用,能坐。”   李恺兴是个能扯的,估摸着谢淮和戚栩相当的年纪,从校园生活开始扯,竟然也能让谢淮开口说几句话。   戚栩在两人来回扫了眼,怪不得这两人前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别人在谢淮面前谈不成的事让李恺兴给谈成了。   这酒就该李恺兴去敬。   第一套是在云瑞周边的小区,市中心距离学校有那么一点远,45分钟的车程。   刚下车,谢淮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戚栩一眼后才到旁边接听。   房产经理在另一个门口,正在赶来的路上。   李恺兴把戚栩拉到一边说话:“谢少业务繁忙啊,你怎么带上人家来看房。”   戚栩插兜说话:“他自己跟着我,可能也要买房吧。”   李恺兴一脸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说买就买啊,戚少,我这一辈子就跟了你。”   说着他拉住了戚栩的手臂:“我可指望你了。”   在小区门口人来人往,李恺兴这番动作引得某辆通行的车辆降下了车窗。   戚栩没注意,拍了拍这位元老级别的员工:“放心跟着我,百万年薪不在话下。”   房产经理姗姗来迟,对戚栩他们说着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通行的车辆关上车窗,同坐在后排的女孩问:“怎么了?”   男孩戏谑地说:“我好像看到的我那便宜堂哥了。”   女孩说:“是在门口那两位吗,你表哥是来看房的吧,我看到这个地段的房产经理,我家里这套也是经他手。”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第一时间拿出手机。   电话接通后,他笑了起来:“泽予哥,你猜猜我刚刚遇到谁了。”   第一套房参观了不到十分钟不到就pass,谢淮给出的理由离学校太远,要提前将近两个小时起来。   为什么是两个小时,戚栩起床就要一个小时,不预留时间,这个学就不用上了。   戚栩全程没说过话,是事实,无可反驳。   第二套更是,五分钟就出来了,谢淮给出的理由是地段不好,这段路通往学校在高峰期肯定会塞车。   戚栩再一次没说话,认同了谢淮的话。   第三套还好点,不过还是因为小区设施太差,安保不严给pass。   李恺兴就没见过这么快的看房速度,时间都用在了路上。   看到第五套房的时候,李恺兴偷偷地问戚栩:“戚少,到底是你看房还是你朋友看房,他不满意,你多少给点意见,怎么一声不吭呢。”   戚栩实话实说:“他的意见和我差不多,我也不是很喜欢那几套。”   前世戚栩没遇见那套大平层之前都是租房,他很挑,真的,但没想到谢淮和他一样挑。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们没有继续看下去,看房这种事急不来。   李恺兴问:“回家?”   戚栩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李恺兴朝两人挥了挥手:“戚少,谢少,下次再见。”   等李恺兴离开后,老高开着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戚栩一言难尽地看着谢淮:“有老高跟着,你和我挤那辆车干什么?”   “都是车,坐哪辆都是一样。”谢淮扯了扯戚栩的衣服带他上车,“等会要去哪?”   戚栩还真有件重要的事:“我还没给蒋子慕准备生日礼物的,六号是他的生日派对。”   戚栩得知蒋子慕的生日在10月6号,也就是国庆假期,对方已经给他发了邀请函,举办地点在徐亦辰友情提供的游轮。   为了能收到心心念念蒋大师的巨作,也为十年之后方倩举办的画展他能收一部分的门票费,戚栩决定带礼物出席。   只不过礼物就不知道要送什么,前世他知道方倩喜欢玩偶,在成人礼送了她限量版玩偶,但他和蒋子慕只见过了了的两次。   他说:“你和他相熟,他的喜爱你应该清楚,帮我参谋一下。”   “美术相关还是其他?”谢淮作为参谋很专业地询问。   戚栩疑惑:“美术相关是什么?”   谢淮说:“徐亦辰在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包了他三年白色颜料,方倩在他十六岁生日买了一箱勾线笔和水粉笔。”   戚栩:“……”   “挺实用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美术工具,这个选项放在一边,其他的呢。”   谢淮想了想说:“他喜欢一些古灵精怪的小玩意。”   戚栩嚼吧了一下古灵精怪这四个字,心里约莫有了想法。   戚栩又问徐亦辰的喜好,防止到了他生日时候不知道送什么。   得知这人喜欢汽车模型和游戏,果然是个爱玩的。   五分钟后,身旁这人已经看了他好几眼,又不说话就光看着。   “干嘛?我脸上有字?”戚栩开口问。   谢淮收回眼神:“没,看看你是不是偏心眼。”   戚栩“哦”了一声:“我这心眼就没正过。”   ……   戚栩顾着想礼物的事,这会儿才注意到车窗外的景色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城市街道。   车子驶进了一个庄园,一路开进来两边是湖,岸边种满了柳树,柳絮飘飘,湖中央还有个六角亭,细看上面还有人在喂鱼。   到了正门,戚栩跟着谢淮下车,也没问这是哪。   一路踩着石子路进入大门,里面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倒是和沈家老宅如出一辙。   只是院里种的不是盆栽而是搭了个葡萄架连廊,上面已经有串串紫红色的葡萄串。   一排排厢房开着门,茶室,游戏厅,棋牌室应有尽有,看来要再往里走才是正堂。   亭子里的几个小孩看着熟悉的车辆进来,鱼也不喂了,一把丢进湖里,抄着小道回院里。   一进门就朝谢淮喊:“哥哥。”   “大表哥。”   “小叔叔。”   各种称呼都有,叽叽喳喳地,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最小的那个咬着个奶嘴被佣人抱在怀里,黑溜溜的眼珠子瞅着戚栩看。   戚栩看到这么多小孩,不免问道:“这里是幼儿托管所?”   谢淮揉了揉不到他腰间小孩的头:“我小舅的地方,每逢长假秦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大人在我外公那,小孩就放在小舅这里。”   戚栩眼里含笑:“哦,原来你也是小孩。”   秦越从阁楼下来,惊讶地看着谢淮:“稀客,这会儿不在你外公这,来我这干什么?”   然后他又见到一旁的戚栩,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自家外甥,没得到对方的回应,随后朝戚栩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又见面了小栩。”   戚栩点头回应:“秦先生。”   秦越听到这个生疏的称呼两眼一黑:“可别叫我秦先生,叫小舅。”   戚栩还是跨不过去,前世是朋友,这一世变成长辈这个槛。   他礼貌笑了笑没说话。   佣人带着他们进茶室,秦越在后面小声地对谢淮说:“你行不行啊,这么久还这么生疏。”   谢淮瞥了他一眼:“对你生疏而已,还有,叫戚栩,别叫什么小栩。”   秦越没听他的话,权当他占有欲作祟,这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旦在某样东西打上了谢淮这两个字,别人碰都碰不得,只不过小时候是物品,如今是个人。   戚栩在茶室和秦越喝了一肚子茶,受不了对方戏谑的眼神还有长辈关爱的眼神,转头去了小孩堆当大哥哥的优越感。   秦家这些小孩性格分明,在娱乐室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玩游戏的,下棋的,玩桌游的,他甚至还看到了在笔记本面前编程的。   大点的孩子看到他进来,乖乖地喊了他一声哥哥,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小点的好奇凑到他身边,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仰着头对戚栩说:“哥哥,你长得好好看。”   戚栩自觉得不是一个惹小孩喜爱的人,毕竟以前身边的小孩可没一个喜欢他。   他顺势地坐在了地毯上,和小女孩平视:“你也长得好可爱。”   这些小萝卜头可比沈家那些个可爱多了。   小女孩忽然牵住戚栩的手:“我找我的新郎了,你能当我的新郎吗?”   这会儿戚栩才发现这几个孩子在玩芭比娃娃的梦幻城堡,俗称过家家。   戚栩非常绅士地把手放在胸前,微微低头:“是我的荣幸。”   秦越在门外看向屋内,用手肘拐了拐旁边的人:“还挺有耐心的,一般像这个年纪的人,别说了,就你吧,你也没耐心陪一个五岁小孩玩过家家。”   谢淮顺着目光看向里屋。   戚栩正在帮芭比娃娃扎辫子,由于动作不熟练,刚炸好一般的头发炸开了,他迅速把玩偶放在身后,又拿起了个扎好辫子的,但被小表妹发现了。   一个打死不认,一个插着腰像个小警察,一时间也不知道谁更像小孩。   戚栩的耐心两极分化,对待不喜欢的人和事特没耐心,比如在解答高数题的时候,说过一遍就过,管你听不听得懂。   如今耐心地陪着五岁小朋友玩过家家,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耐心似乎耗不尽。   戚栩这个人是矛盾的,但就是这份矛盾让他更鲜活。   还有戚栩这个人存在即吸引人,会不自觉抓取所有人的目光。   一开始被外貌所吸引,他也不免俗,接触过后,被他身上的特质所吸引,至今他还不知道戚栩是怎么猜到他喜欢人工智能。   他想,他喜欢这份鲜活或许是因为这个人。   到园林的时候已经傍晚,戚栩顺势被留了下来吃晚饭。   在餐厅还真是分成小孩桌和大人桌,三位成年人一桌,好几个小孩坐一桌。   其实按照口味,戚栩应该要去小孩桌,那有他喜欢的酸甜口。   谢淮转头吩咐餐厅的佣人,很快佣人拿着两小份酸甜口的菜品放在戚栩面前。   戚栩第一时间吃了一块菠萝咕咾肉的菠萝。   秦越见状出乎意料地没说话,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等到小孩们吃完饭开始在外面玩闹时,秦越喝完那一杯酒按捺不住捉弄的心思。   “我这里的房间不多,那些个小屁孩一睡在一起就要打架,他们得一人一间房,楼上好像没多余的房间。”秦越说着说着看向戚栩。   “你介意和阿淮睡一间房吗?” 第43章   戚栩歪了歪头, 似乎不太明白秦越问他这个问题的意义:“我不介意,但好像问错人了,你应该问房间的主人介不介意。”   睡哪里不是睡, 只是戚栩觉得和别人挤在一个房间, 那为什么不回家呢。   谢淮冷冷地看了秦越一眼,不言而喻,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秦越依旧没有放在眼里,他这外甥就是样子,只会做事不会做人, 被养得傲慢,这么多年别人的朋友不都是三五成群,也就是只有他从始至终都那么几个。   而且傲慢得很, 不允许自己做错事,所以也从来不会有低头的一天。   自家人能理解,毕竟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亦是如此, 可其他人理解不了,只会觉得这个人很有距离感。   秦越只不过将心比心, 把戚栩放在了自家人的范畴,想让他了解谢淮的真面目。   “管他介不介意,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等会他应该要回他外公那一趟,说不定要留宿, 晚上我们小酌一杯。”   以前戚栩还挺喜欢听秦越讲故事, 毕竟这人怎么说大他十岁, 经历和阅历也比他多, 特喜欢他说那些不着调的故事。   现在想想,秦越之前讲过一个同龄的小朋友都喜欢毛茸茸的小猫小狗, 而有个小孩却喜欢牵着一个收音机当宠物,这个主人公可能就是谢淮。   谢淮喜欢铁皮人。   戚栩说:“好啊,小酌一杯。”   戚栩决定留宿,不过没有入住谢淮的房间。   佣人将他带到了正院的二楼,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芳华园的设施,后院有个泳游池,侧面是小厨房,房间里座机可以通话每个厢房,吩咐佣做事。   佣人停在了一个房间前,介绍:“这是谢淮少爷的房间。”   戚栩挑眉:“用得着介绍?”   佣人只是听吩咐行事,继续往里走,谢淮隔壁就是戚栩的房间。   一张胡桃色的大床,白色纱帐束起来,房间里屏风将床和沙发分为两个区域,有个大阳台,走出去可以看到通往后院的石板路。   戚栩进房间后,佣人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房间的内线电话响起。   戚栩接通,对面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和秦越要死不活的声音。   “今晚恐怕不能喝酒了,这群小屁孩刚刚还玩得好好的,现在又吵起来了,说什么今晚要我讲睡前小故事,哎呦——祖宗,别敲头。”   小孩们都在前院的阁楼,离正院有一段距离,戚栩这里听不到吵闹声。   戚栩听到小孩们一连串地蹦出小舅两个字,笑了出声:“行,你看小孩去吧,我自己一个人玩。”   谢淮吃完饭和他们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车子还在外面,老高也在隔壁小楼,这人不至于把他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吧。   戚栩回复了李恺兴的消息和钟艾明的消息,又给老爷子发了报备信息后,看到五人群终于活跃起来了。   徐亦辰在群里发了一个视频,戚栩点开。   镜头俯瞰着城市的夜景,拍摄的人在高楼,视频传来徐亦辰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各位,谁家好的十点了还在工作,有没有人来送温暖。”   蒋子慕:【等我,辰哥,我四号的飞机回国。】   徐亦辰:【……】   徐亦辰:【让我等到四号?回来替我收尸吧,你现在成年了,看到外面的世界,不管你辰哥的死活了。】   蒋子慕:【今天全程在飞机上度过,飞机餐很好吃,还没看到外面的世界。】   蒋子慕为自己的成年生日计划了一个独自出游计划,从暑假就开始实行,父亲是赞同的,母亲觉得有点独自外出很危险,不过他还是把两位长辈给安抚住了。   蒋子慕又发了几张飞机上的照片。   【这是日出,分享给你们。】   戚栩点开照片多看了两眼,看着飞机的橘色云层恍惚了下。   徐亦辰煞风景:【没人救我吗,我可能看不到明天的日出。@X@混吃等死,不想没了一个兄弟就说句话。】   方倩:【你有病吧,乱说什么。】   徐亦辰发了一张仰天流泪的表情包。   混吃等死:【。】   戚栩把手机黑屏从躺椅上起身,打开衣柜抓了一条泳裤换上,披着件浴袍到后院的露天恒温泳池。   走去泳池的这会儿时间,戚栩的手机亮了起来。   戚栩打开看了一眼,五人群重新显示消息。   方倩:【下来接我。】   徐亦辰没有回复,应该是迫不及待下楼接人去了。   戚栩把手机放在沙滩椅子,脱下浴袍也随手扔过去,盖在了手机上。   没有看到没关屏的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消息。   X:【在哪?】   泳池水面泛着蓝光,戚栩毫不犹豫走下去,一进水,脚一蹬池壁,灵活得像条鱼穿入水中。   戚栩喜欢游泳,是上辈子除了射击和射箭坚持得最久的运动,带着目的去学习射击和射箭,用于应酬不算很喜欢,游泳单纯地让自己放松。   喜欢被水包围,托住的感觉,也喜欢在水底闭着气,什么都不想,独自享受那一份万籁俱静的孤独。   他的身体不算柔软,也不像专业的运动员那样有爆发力,抬起手臂拨开水,水底完美转身,却看得出来腰身很有力量感。   就这样游了两个来回,戚栩到达岸边,摸着池壁从水里冒头,刚抓住一旁的栏杆,头顶有个人站着,弯腰看着水里的他。   “你在这里。”   戚栩摸了一把脸上的水,仰头去看谢淮:“找我?”   谢淮的眼神落在戚栩从水面上浮出来的上半身:“手机呢。”   戚栩没着急从水里出来:“在椅子上,游泳谁还看手机。”   他顿了下,笑着问:“你以为我跑了?”   谢淮处理完事从阁楼下来,在群里看到戚栩回复的信息,给他发信息却没有回复。   今晚的小酌注定喝不成,谢淮上楼敲响了戚栩的房门,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自作主张打开了房间。   入眼,沙发上扔了一套衣服,是戚栩今晚穿的,内裤也在上面。   谢淮没多看,转身关上房门,走去后院的泳池。   在岸上欣赏了戚栩潇洒的泳姿和那双细又长的腿,转身并拢摆动时,像美人鱼的尾巴。   谢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跑不了。”   戚栩从谢淮的双眸里看出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可眼里的倒影却是他,他莫名地察觉出危险。   可这里没有让他们陷入危险的东西,戚栩不知自己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戚栩沉在水里,浮上来时故意甩了一下脑袋,水滴四溅把干爽的谢淮也变成湿漉漉。   他的脸上还挂了几滴水珠,戚栩再看他的眼睛,危险又随之消失了。   “淮哥,湿都湿了,下水吧。”   很明显地转移话题,戚栩还真是看不惯谢淮这个模样,怎么18岁就让人这么有压迫感。   谢淮没有下水,目光扫过水珠沿着修长的颈脖落入锁骨,手臂内侧是当初他所看到了烟疤,粉红色的嫩肉已经变成肉色。   暗沉,与白皙的肤色格格不入。   谢淮的指腹摁在那枚圆形疤痕上,抹掉了表面的水迹,指尖微动,像是在抚平那处不平整。   戚栩浑身一僵,运动过后的身体对外界格外的敏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温热的指腹,重重的紧贴他的皮肤。   明明身下的池水温暖,戚栩的鸡皮疙瘩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毫无预兆的。   谢淮垂眸,眼神很认真,动作很自然。   倏然,他抬眸对上了戚栩有些无措且迷茫的眼神,他收回手臂上的手,从泳池舀起水轻轻地泼向戚栩。   这个动作将戚栩拉回神,下意识地往回泼。   “干嘛?”   好了,这下三分湿的谢淮变成七分湿。   两人之间的怪异随着那两拨水全然消失,戚栩松开了栏杆,往后游,生怕谢淮打击报复。   谢淮挽起袖子,面无表情摘下腕表,将它扔在戚栩浴袍的上方。   一抬头,戚栩已经游到池中央,谢淮失笑:“这么怕啊?”   戚栩觉得谢淮应该不会下水,但又看到他摘腕表,这下不确定了。   所以有多远游多远,远离危险。   “不是怕,而是给我自己留点安全距离。”   谢淮说:“我又没说要下水。”   戚栩问:“那你摘腕表干什么?”   谢淮:“玩水。”   只见谢淮不知从哪找来的玩具水枪,装水调试一番,然后对准池中央的戚栩。   而后,他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   戚栩:“……”   这一刻无比怀念28岁的谢淮。   秦越把那群兔崽子哄睡完后,在隔壁的小阁楼接听他大哥的电话。   “他在我这里,我留的他?”   其中一个小外甥说漏了嘴,今晚缠着他讲故事都是哥哥的任务,说只要完成任务明天就能得到礼物。   这大外甥管得也太宽了吧,为了不让戚栩和他小酌,这种损招都使出来了,如果不是小孩说漏嘴,他还以为自己很受小孩们的喜爱。   秦越刚才还听见后院传来的水声,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只能独自背上这个锅。   “对,我留的他,天大的事,过这村就没这店,可遇不可求。”   不出意外秦越被大哥骂了,说他好的不教,尽教些坏的。   为了自家外甥的幸福他也只能默默受着。   “我不能和你保证还有没有下次,这不在于我,在天呀,天注定的事,凡人是无法改变的,你也知道你那大外甥是怎么的人,他能听你我的话?他爸的话都不听。”   秦越好不容易挂了电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假期过得一点不不愉快。      早上戚栩从床上起来,睁眼就是白纱蚊帐,他一时没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再躺了一会儿后才从床上起来,刚下床房门被敲响。   房间里有监控?怎么知道他醒了。   戚栩打开门接过佣人手里的衣服,他翻开看了一眼内裤,尺码正确。   谢淮的人准备的,怪不得知道他什么时间起床。   一看时间,十点半,是他平时周末起床的时间。   戚栩换衣服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烟疤,半秒后抬手戳了戳,又用指腹碰了碰,毫无感觉。   不都是手,昨晚怎么这么奇怪。   戚栩这人忘性很大,前一天的情绪不会放到第二天,可他无法消化昨晚的情绪。   说不上来的感觉,也是两辈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戚栩把衣服穿上,伤疤被衣料掩盖住,谁也看不出他曾经体无完肤。   他到餐厅找吃的,小朋友起得比他早,这会儿在连廊下摘葡萄吃。   餐厅的大门对着连廊,戚栩边吃着早餐边看着小孩子的玩闹。   很惬意,放空,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就好像从飞机上看到了云一样,是自由的。   昨天戚栩陪着玩过家家的小女孩拿着一串清洗好的葡萄进来。   “哥哥,这是我亲手摘的葡萄,比秦文轩摘的更甜。”   后面走来一个比女孩高一个头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说:“都说了叫我小表哥。”   小女孩傲娇地扭头:“不要,谁让你昨天没有陪我玩。”   戚栩见两人要吵起来的架势,立即问道:“你们大表哥哪里去了?”   小女孩被戚栩分散了注意力,一打岔就忘先前的话题:“大表哥给我们买礼物去了,我最喜欢大表哥了。”   “我比你喜欢大哥。”沉寂了两秒的秦文轩忽然和她较起劲。   然后就发生了两个豆芽菜在戚栩面前争论到底是谁更喜欢大表哥。   戚栩默默地撑着脑袋听着两小孩争论,他也终于理解昨晚秦越崩溃的情绪从何而来,小孩乖起来是真的乖,吵起来真的吵,耳朵嗡嗡的。   他忍无可忍,开口:“别争了,我更喜欢你们的哥哥,你们休息会儿,喝点果汁。”   话音刚落,消失了一个上午的大表哥出现了。   小女孩见到手上的礼物离开把争论抛之脑后,惊喜地跑到谢淮面前。   “大表哥,这是我的礼物吗?”   说着,所有小孩都围住了谢淮。   “答应给你们买的礼物。”谢淮把手上的礼物分给他们,“昨晚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有小孩说:“可是昨晚我好像说漏嘴了。”   谢淮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说漏了更好。”   戚栩正在低头看老爷子发来的信息,手边多了一份糖果。   他问:“我也有份?”   谢淮说:“谁让你说最喜欢我,哥哥听到了。”   戚栩:“……”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真会给自己抬辈分。”   佣人走过来收拾餐桌,在谢淮手边放了一杯茶。   戚栩回复完老爷子的信息,顺手捏起一颗糖放进嘴里:“老爷子有事出门,让我在外面多待会儿。”   谢淮的手指敲了敲杯壁:“那再待会儿。”   此时的沈家。   沈家在假期的第二天设宴,邀请沈家上下以及旁支在家一聚。   沈家直系,沈卓海的大哥一家在国外,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亲妹妹一家大小倒是和沈卓海走得近。   旁支更是,沈卓海的好几个堂兄,表姐弟都倚靠沈家这棵大树。   这会儿前院和客厅坐满了人,其中好几个都是当时在高考出成绩就来凑热闹的。   戚栩考出了这个成绩,也并非是夸赞,转身和沈卓海说不要让戚栩读成一个书呆子,言外之意,戚栩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   作为寄生虫,吸血的同时也得不到满足,依靠沈家,但又不想沈家人过得太好,出了抱错这档子事,他们看热闹更多,亲儿子流落在外,过得肯定不好。   他们想借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那可是沈家亲儿子,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上我们的孩子。   然而流落在外的野小子比他们的儿子更为优秀,心里堵着一口气。   先前在宴会上他们也目睹了戚栩的所作所为,这下可以让他们大做文章。   “怎么不见戚栩?都回来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二哥二嫂,知道你们疼孩子,但也不要一昧的溺爱。”   说话的是沈卓海的堂弟,沈枫凯他们要叫他一声三叔。   沈枫凯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些亲戚的嘴脸,刚开始也不过想借他们来敲打一下戚栩,多张嘴劝说,可如今,也轮得上这些人说话。   “戚栩在老爷子那,三叔,你难道让他扔下爷爷自己一个人过来?”   沈三叔听到这话讪讪地笑了几声,不过又想到一个刚认回来的怎么能入得了老爷子的眼。   “戚栩的毛笔字是老爷子亲传?我在宴会的时候看出了点风韵。”   当时偷梁换柱轰动了整个上流圈子,沈家费了好些力气才压住,这个时候拿出来说无异于撕开沈家这个假面具。   沈桌海的脸上明显已经不好,前段时间对亲儿子的愧疚在此时灰飞烟灭。   曾云在一旁轻拍着丈夫的手,作以安慰。   沈泽予无辜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口掩下了他嘴角的弧度。   乱点好啊。   继而有人提起沈泽予在迎新晚会主持一事,大肆夸赞一番。   沈泽予不好意思地低头:“运气而已,二哥当时也去报名了,可能他不太习惯站在台上所以落选了,不过表现还是很出色的。”   亲小姑就是说戚栩书呆子那个,这会听到戚栩选不上主持人又继续这个话题。   “我就说得提高一下戚栩的修养,只会读书有什么用,社交能力完全不行,和泽予比差多了。”   社交能力完全不行,那不见得,沈枫凯知道戚栩和谢淮走得挺近。   只是这位是亲姑姑,不想开口驳了她的面子。   三叔的儿子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他可不只是会读书,会得可多了。”   自从戚栩回到沈家后,他们这些同辈人压力就更大了,每天听着父母嘴上唠叨一定要考上Q大,我们费了这么多精力培养你,难道连一个野小子都比不过吗。   Q大那是能想考就能考得上的吗?   不免对戚栩的怨气更大。   所有人看向他,中二少年忽然就激情起来:“他还会在外面包养男人,二叔,你的钱全被他拿去养别人了。”   沈泽予脸色一紧,呵斥:“金荣,别在长辈面前乱说。”   沈金荣吊儿郎当地说:“我实话实说而已。”   沈卓海闻言皱眉:“什么包养?”   沈金荣的母亲恼怒地打了他一下,没用什么力:“你这孩子,有你这样说你的堂哥吗?”   沈金荣缩了一下脖子,嚷嚷着:“不只是我看到,我朋友也看到了,在依云,他带着一个男人看房,那男人看着比他年龄还大,抱着他的手说什么一辈子就跟他,而且堂哥还很大方地说一年给他一百万,那腻歪劲看着都恶心人,他就是个同性恋。”   曾云脸上露出了惊恐,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看向丈夫。   沈卓海已经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紧绷。   沈泽予在两方周旋:“可能是误会,二哥怎么可能是同性……”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没把话说出来。   沈枫凯已经察觉不对了,刚想说话,就听到父亲问:“泽予,你在学校有没有看到他做出格的事。”   沈泽予犹豫着什么,没说出来:“没有。”   沈卓海猛地拍桌子:“到现在你还在维护他!”   沈泽予像是被吓了一跳,动了动嘴,好半晌才说:“他们班里有个男同学喜欢二哥,想和他维持床上关系。”   沈金荣中二病,起哄:“还不止一个,搞这么多个呢,也不怕得病。”   沈卓海气急败坏用力扔下茶杯:“这个不孝子。”   随着瓷杯的破碎声,门外响起一声惊呼。   “老爷子。”   众人齐齐看向门口,只见沈老爷子痛苦地捂着心口,李叔着急忙慌地说叫救护车。 第44章   戚栩和谢淮在芳华园门口分别, 谢淮负责把秦家那一群小孩打包送回各家。还要清点人数,怕有小孩不愿意走藏起来。   有一次谢淮表舅家的小孩临走的时候藏了起来,让他们好找, 甚至惊动了秦家两位老人, 最后还是在一间客房的浴缸里找到。   谢淮点好人数后,让各家的阿姨送上车。   戚栩笑话他:“淮哥,你这样真的很像幼儿园园长。”   谢淮说:“没办法,谁让我是小孩堆里年龄最大的。”   陈威已经把车开到门口,等着戚栩。   谢淮跟着他走到车前, 戚栩回头见状哭笑不得:“把我当你们家的小孩?用不着护送我上车吧。”   谢淮似乎已经适应了幼儿园园长的职责:“确定每一位留宿小孩安全上车是我的责任。”   戚栩反问:“我是小孩?”   谢淮说:“你收了我的礼物。”   收了礼物就是小孩,戚栩想不通谢淮的脑回路,而且他也没收吧, 只吃了几颗,剩下的给真正的小孩分走了。   马尾辫小妹妹小跑到谢淮跟前,朝他举起双手:“大表哥, 抱抱。”   谢淮弯腰抱了抱她,然后女孩又转身朝戚栩伸手:“哥哥, 抱抱。”   戚栩蹲下来抱她:“下次再一起玩芭比娃娃。”   就这样愉快地约定了,小女孩小跑着回到车上。   戚栩起身看到谢淮盯着他看,玩笑道:“怎么?你也要抱抱。”   还未等谢淮说话, 戚栩的手机响起,是李叔打来的电话。   戚栩刚接通听到对面说的话脸色凝重, 连忙上车让陈威去医院。   谢淮见他如此着急, 让身后车先前离开, 以免堵住路口:“怎么了?”   戚栩说:“爷爷进医院了。”   最后谢淮和戚栩一同上了车, 陈威直往医院开,一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凝重。   戚栩握着的手机一直在震个不停, 电话,信息,全都是沈家人打来的,震麻了整个手心。   戚栩从李叔口中得知,今日老爷子到沈家参加家宴,前几日沈枫凯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他回去见那些嗜血鬼亲戚。   沈老爷子并没有告知他,而是让他在外面多呆一会儿,老人知道他不喜欢那些所谓的亲戚,没有打算让他一起参加家宴。   如今老爷子在沈家晕倒入院,戚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事关他。   前世老爷子几度入院都是因为那些个堂叔,堂姑在老爷子面前给他上眼药,叨扰了老人的休息。   老爷子看在同父兄弟的子孙后辈份上,让他们进老宅,没想到这些人得寸进尺,在老宅住了下来不说,纨绔子弟还把朋友请到老宅开派对。   老人说一不二直接把人全部轰走,然后自己住院休养寻清净。   他不愿意见沈卓海,那些人都是跟着沈卓海做事,老爷子把手里的股份放出去,沈卓海彻底掌权,老爷子没了实权,那些人才对他如此不敬重。   戚栩上任副总裁的第一天,整顿了高层职位,把那些所谓的亲戚全部降职,辞掉了带着关系上位的。   那些人当晚就到沈卓海面前控诉他,只是那个时候他掌控了整个海外市场,沈卓海不可能动他,也动不了他。   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亲戚们的控诉,他忍无可忍之下装病闭门谢客。   他记得前世老爷子身体机能下降是在他25岁之后,之前身体非常硬朗,昨天握着拐杖追着他。   手机再一次震动,嗡嗡的,催促着电话主人接听,然而戚栩却一个都不想接。   谢淮抽掉戚栩手里的手机放在一边:“沈爷爷前几天才我爷爷一起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身体并没有大问题。”   戚栩垂眸:“我知道,看过他的体检报告。”   可是万一有意外呢,年龄大的人身体在所难免有不舒服的时候。   戚栩无法想象老爷子真的出事,脑海里浮现上辈子老爷子戴上呼吸机握着他的手这一幕。   心顿时被刺痛,如果是这样,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追问清楚老爷子要去哪里。   如果他和老爷子一起回沈家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谢淮分开戚栩紧握在一起充血的手,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一道道发白的指痕。   随手塞了一块手帕,避免他继续伤害自己。   戚栩拿起来看了一眼,问:“什么意思?”   谢淮回:“怕你哭。”   被谢淮这么一说,弥漫在戚栩周身的沉郁不见了踪影,重新恢复成那个内核强大的戚栩。   到了医院,李叔已经在门口等候,戚栩雷厉风行,大步上前询问:“爷爷的状况怎么样?”   李叔看了眼身后的谢淮才回答戚栩的问题:“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忽然心口痛。”   心口痛,这三个字给了戚栩一击,莫名地让他想到宴会结束他回老宅李叔跟他说老爷子喜欢装心口疼。   这会儿又看到李叔竟然下楼亲自接他,上辈子老爷子病重李叔一直在病床服侍,从未离开过,那也是李叔第一次用老爷子的心腹给沈卓海压力。   戚栩第一次看到温和的李叔发了如此大火,一一反驳沈卓海。   戚栩扫了一眼李叔,后者没看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知道老爷子是在装病,在心虚。   在特级私人病房走廊,沈家人全部候在外面。   老爷子没有上救护车,而是被老宅的人扶上了车前往医院。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等到沈卓海一行人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抢救”完毕,在病房里休息。   医生熟练地向家属说明老爷子的心脏做过手术,经不起折腾,尽量少刺激老人家。   谁在刺激老爷子,沈家人绝不承认是他们自己,而是把一切的原因归咎在戚栩身上。   “二哥,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竟然把老爷子气进医院了,到现在都不见人影,不会真去找什么野男人了吧。”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根本就没把长辈们放在眼里,你们真的得好好管教。”   沈金荣坐在走廊玩手机,听到电梯有动静,戚栩走了出来。   他玩味地笑道:“堂哥,姗姗来迟,是不是刚从男人的怀里出来。”   身后还跟着个男人,沈金荣没注意看,又道:“还带野男人见家长……”   谢淮从戚栩身后走出来,沈金荣看到谢淮闭上了嘴巴,那可是他得罪不了的人。   戚栩冷冷地看了沈金荣一眼,这人就是在老宅开派对的表弟,考不上国内的重点大学,被送到了国外镀金,挥金如土,把三叔的家产挥霍完。   沈泽予看到谢淮的出现第一时间上前,眼睛发亮地看着眼前的人:“阿淮,你怎么来了。”   “听说沈爷爷入院,长辈让我过来探望。”谢淮回答得滴水不漏,也没透露他一直和戚栩在一起。   戚栩没管两人,想着进病房确认老爷子的状态。   只是沈家人一点都不想他进去,揽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那个是戚栩的堂叔,那么大个啤酒肚就这样挡在了戚栩的面前。   “戚栩,三叔劝你现在不要进去打扰老爷子,今日开始从老宅搬出来,还老爷子一个清净。”   戚栩觉得有点好笑:“你的父亲只是和老爷子同一个爸,连妈都不是同一个,按血缘亲近,你连屁都不是,凭什么命令我搬出老宅,我搬出来,难道你,你的一家就能住进去?”   这位沈三叔早就觊觎老宅的一切,在沈金荣小时候也送过他在老爷子膝下教导,只是这人比沈泽予还要娇气,并且一身少爷病,没一个小时老爷子就将他原路退回。   沈三叔脸上瞬间憋成猪肝色,血亲是他的雷区,戚栩这番话无异于在他雷区上跳。   沈三叔退下,又有人上来找骂。   小姑矮戚栩一大截,身高不够,辈分来凑:“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沾惹上一身病,把老宅,把我爸的健康弄得乌烟瘴气,这就是我该管的,戚栩,你要么就改,要么就搬,好好的喜欢男人干什么。”   戚栩这下笑了出来,眼底未达笑意:“我喜欢男人?谁说的。”   沈金荣敢作敢当,当即举手:“我说的,堂哥,别藏了,我看到你带着男人去看房呢,幸好不是开房,不然脏了我这个未成年的眼睛。”   “哦?”戚栩转身去看他,“脏了你的眼睛,要不要我戳瞎你的眼然后帮你装个义眼,还能拆下来清洗,一举两得。”   沈金荣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而且说的话也渗人,顿时缩在了他妈身边。   三婶:“戚栩,你好好的吓唬你弟弟干什么,小孩子不会说谎,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戚栩不知道他为什么没看到谢淮也在一起,不过这不重要,幸好没看到谢淮,不然这事就大了。   “各位这么关注我的性取向,怎么,害怕我看上你们的儿子?你们放心,歪瓜裂枣入不了我的眼,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你们这么闲还不如管管自己的孩子。”   “小姑,表弟进了重点班塞了不少钱吧,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等着问老爷子拿钱?”   “三叔,你与其关注我的私人感情,还不如关注一下你儿子为什么会在小区看到我,多教点性知识,不然一个不注意就当爷爷了,我先说声恭喜。”   戚栩一个人怼得他们几个人哑口无言,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十年如一日,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还不是在惦记老爷子家产,想着分一杯羹。   让戚栩觉得奇怪的是,沈卓海和曾云的态度,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他走到沈卓海身前,刚开口喊了一声“爸”。   只见沈卓海举起手用力地朝戚栩脸上挥去,下一秒,戚栩抬手拽住了沈卓海的手,眼里毫无感情地看着这位父亲。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小姑嚷嚷着:“戚栩,你还想打你爸不成。”   只有李叔上前挡在了戚栩面前:“老爷子还在里面躺着,必不想看到你们父子动手,还请先生消消气。”   沈枫凯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变故,开口呵斥:“戚栩,放开父亲。”   戚栩松开了沈卓海的手,冷声道:“爸,下次动手之前请告诉我一声,我让让你,不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碰我一下。”   曾云挽住了沈卓海的手:“要说好好说,干什么打孩子。”   沈卓海大骂:“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能好好说吗,说什么都不会听,把老爷子气进医院。”   戚栩打断了他的话:“是你们把爷爷气进了医院,我全程不在场,我会坦白我的性取向,你们也别捉着这点做文章,你管我喜欢男的,女的,死的活的,干你们何事。”   沈枫凯喊道:“戚栩,你过分了。”   戚栩耸了耸肩:“行,那就这样吧,以后我会把男朋友带回家,不然带个女孩你们还不高兴了。”   说完他不等沈家人作何反应,径直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留下走廊的人面面相觑。   沈泽予看到谢淮出现一刻很开心,却也很担心他会帮戚栩,幸好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谢淮连动也也没动一下。   看来谢淮和戚栩也只是表面的关系好,说不定真的看在沈谢两位老人的面上才和戚栩走近。   “我二哥就是这样,我行我素,明明家里人都是为了他好,但他觉得是害了他,道理讲不通,无法改变他在外面养成的根深蒂固的劣习。”   谢淮却扯了扯嘴,目光始终留在那个以一敌百的身影上:“我觉得挺好。”   沈泽予看着他的笑容恍惚了一下,一时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淮,二哥在你面前可不是这样,他很有欺骗性,所以你要留一份心。”   谢淮说:“不用,这份心留给你就行,我和他会坦诚相见。”   沈泽予倏地一下脸白了,掌心出汗,握在手里的某种东西流逝,隐约觉得害怕。   当戚栩进门看到躺在病床上悠闲吃苹果的老人,呼吸都是困难的,全然没有在走廊时的强大,扶着椅子坐下来喘气。   沈老爷子好心地递给自家孙子呼吸口罩:“需要吸点氧吗?”   戚栩更气了,连话都不会说,一旁的李叔连忙递上切好的芒果:“小少爷吃点芒果降降火。”   李叔按照老爷子的意思等小少爷来了后就把全部人请了回去,沈桌海一家想进去见见老爷子,都被李叔给婉拒了。   老爷子只允许戚栩一个人进病房看望。   戚栩来回看了好几眼这两位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颇为无语:“哇,人家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两个老人就演了一出戏,真厉害。”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呼吸罩:“刚刚在外面没说赢他们?你这嘴就只能对付我对付我。”   戚栩给自己灌了两口水:“爷爷,狼来了的故事你知道吧,下次别再这样子了。”   “我不这样,你的名声就被那一群人说脏了。”老爷子气不打一处,“你那爸也是,就这样人任由外人说自己的儿子。”   戚栩反问:“那你也用不着装晕,你帮我解释不就成。”   老爷子没说话,戚栩笑了笑:“你也怕我喜欢男的?”   老爷子拍着腿上的被子,情绪有些激动:“怕不怕什么,你自己喜欢就好,我一把年纪了又管不着,我是怕越抹越黑,还不如你自己说清楚,而且那一群人的意图很明显,你不出现说不定还会弄出更大的事。”   戚栩知道始终要面对那一家子,可谁曾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还是以他的性取向为出发点。   那些个人前世没少在沈卓海面前说让他尽早定下来,牺牲他的幸福去和其他家族联姻。   重复说则还真把沈卓海说动了,安排他去相亲,当时戚栩还不想把他和沈家的关系弄得太僵,见了面和对方他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   有段时间相亲没断过,看样子是想趁着他长得有几分姿色卖出去似的。   “他们只敢在沈家面前说说,要是真的到外面说,你儿子第一时间不会放过他们。”   毕竟沈卓海死要面子,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的原因,不惜对他动手,他不会允许自己的亲生儿子喜欢男人,变成一个不正常的人,有辱家门。   沈老爷子听到戚栩在面前连爸都不喊心里不是滋味,老李告诉他刚刚在外面他儿子还想对戚栩动手,这让他恨不得亲自去教育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爸也是个混蛋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我会找你大哥来一趟,让他好好处理沈家旁支的关系,没用的人没必要继续留在沈氏。”   戚栩心说,沈枫凯也不一定可以能解决这件事,那些人根本不会听人讲道理,只认钱。   撒泼打滚,一哭二闹,沈枫凯这个人高高在上,根本拉不下面子和他们去理论。   对此戚栩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不会再参与进沈氏相关任何事。   老爷子看了混小子一眼:“你真喜欢男的?”   戚栩:“……”   他没给准确地说法:“不知道。”   老爷子开明得很:“你这是性取向模糊,需要我给你找个老师吗?”   戚栩说:“不用。”   老爷子又问:“听说你和谢家那小子一起来,昨晚也在一起?”   “爷爷,您在审犯人?”戚栩叉起一块芒果放进嘴里。   沈老爷子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状况。”   戚栩咬着芒果含糊地说:“零,没感情。” 第45章   在外的看护人员进来告知谢家少爷想进来探望, 下一秒老爷子熟练地降下病床,平躺后戴上呼吸罩。   “可不能不让谢老头知道我用装病这招,不然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早茶都得我请, 说好了AA。”   李叔上前帮老爷子整乱仪容仪表, 好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病人。   戚栩:“……”   “爷爷,人家见客要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你怎么反着来。”   沈老爷子瞪着他:“你别露馅了,别笑了,憋着点。”   处理好一切后, 李叔开门请谢淮进来。   戚栩忍不住笑起身面对着窗台,低头把上辈子最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最伤心的还是错过合同商议损失了0.2%, 真的要哭了。   谢淮一进来就闻到芒果味,桌上放着一碟切好的芒果,已经被吃了好几块。   李叔见状赶紧把碟子拿出去, 百密一疏,希望谢少爷看不出来。   沈老爷子听到声响慢慢地睁开眼睛, 嘴唇动了动,虚弱地喊了一声:“淮小子。”   呼吸罩没戴紧,一出声就蒙上一层雾气, 戚栩立即转头没忍住笑了出来,但好在没出声, 半晌后若无其事站在谢淮身后。   沈老爷子幽怨地和自家孙子对视, 想骂人, 后者朝他做了个鬼脸。   谢淮转身, 戚栩立刻变脸,面无表情以及演出来的悲伤, 不过他不太会演,只能半垂着眼睛不让谢淮看出他眼里还没收回来的笑意。   “沈爷爷精神看着不错,怎么上呼吸机了。”   戚栩脱口而出:“他乐意戴……”   话锋一转,赶紧找补:“他呼吸不太顺畅,医生建议戴上。”   沈老爷子又喊了谢淮一声,谢淮闻言走到床边,随后又叫了一声戚栩,后者不情不愿地陪着老爷子演戏。   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握住谢淮的手,又抓着戚栩的手不放,一双骨节嶙峋却很有血色的老人手将两只节骨分明而修长的手交叠在一起。   紧紧地贴紧,不可分离。   戚栩抿了嘴唇,清晰地感受到手背上烫人的体温。   “阿淮你是我看着长大,对你很放心,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以后戚栩就交给……”   在沈老爷子说出更过分的话时,戚栩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爷爷,你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拔你的氧气瓶。”   沈老爷子:“……”   戚栩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抱胸:“爷爷,你的演技太差了,人家一早就看出来,没戳穿你而已。”   沈老爷子一手摘下氧气罩:“你这臭小子,有你这样砸自己爷爷的台子的吗,我台词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说,尽说些不吉利。”戚栩听到沈老爷子说着一番想到他前世临终的画面。   他转头对李叔说:“你以后也少陪他胡闹,好好的进医院干什么。”   李叔看出了戚栩的生气,应下:“是是是,都听小少爷的。”   说着他又把那一碟切好的水果拿出来:“谢少爷,吃点水果。”   戚栩接过来:“他芒果过敏。”   谢淮对李叔说:“您别忙活了。”   谢淮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戚栩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乍一看还以为戚栩才是来看望的客人。   沈老爷子苦口婆心地说:“你可千万别告诉你爷爷我假装生病这件事,不然这段时间都得被你爷爷压着走,我很没面子的。”   戚栩泼冷水:“人家肯定向着亲爷爷,帮你瞒着又没有好处。”   老爷子拿起床头的苹果朝戚栩扔去:“就你话多,净说风凉话。”   苹果抛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戚栩稳稳地接过,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爽甜的脆苹果。   老爷子觉得自家孙子说得不无道理,现在手头上也没什么可以拿来抵押的。   耳边传来一声一声咬苹果的清脆声,老爷子灵光一闪:“以后戚栩归你管了好不好,你尽管让他帮你做事。”   戚栩:“……”   他举手反对:“不好。”   谢淮举手赞成:“好。”   戚栩连苹果都不吃了,无语:“还有没有人权了,这是能让利的吗,你们这是贩卖人口。”   谢淮想了想说:“应该不算,你不是还有自主意识,而且我这又不是什么传销窝点。”   老爷子为了自己在老伙计面前保住面子,继续加大条件:“需要我把他的户口本给你吗?”   戚栩:“……”   前段时间户口迁移是老爷子的人帮他的去办,如今户口本还在老爷子手上。   戚栩自暴自弃继续吃苹果:“你们继续,我看看你们能谈出个什么所以然。”   其实老爷子也不是真的想把戚栩推出去,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孙子还舍不得呢。   只是沈家人靠不住,幸好他还有老伙计,那么多后辈中他最看好谢家的孙子,以后大有出息,谢家由他当家作主。   老爷子深知沈家将来会是沈枫凯做主,戚栩又是个懒散不争的主儿,要是那一家人真的分不清事理,戚栩有朋友在身边不至于孤立无援。   有时候朋友比家人更可靠。   戚栩吃完苹果这两人也终于谈好了,老爷子舍不得松手,让利一半。   也就是说把戚栩的使用权一分为二,一半是老爷子的,一半是谢淮的。反正就是不属于本人。   戚栩看到两人握手达成协议,乐于助人地问:“需要帮你们拍张照片做个见证吗?”   老爷子还真想拍一张,作势要下床:“那我换件衣服。这身病号服不上镜。”   两个小的连忙劝道让他别折腾,好好地在床上躺着。   戚栩在病房里陪了老爷子一会儿就走了,老爷子不知怎么又想起院里头被戚栩拔光叶子的疏林远思,在病房里追着戚栩打。   好好的独立病房又变成老鹰抓小鸡。   戚栩在门口对李叔说:“李叔,检测一下爷爷的心率,这属于剧烈运动了,适当时候上呼吸机。”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混蛋小子。”   戚栩关上门后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走廊上站着沈枫凯的人,对方见到戚栩出来迎了上去,恭敬道:“栩少,大少有请。”   电梯口站着两个保镖,生怕他跑了似的。   戚栩看了谢淮一眼,两人眼神交汇,戚栩跟着他们离开。   这些人甚至不让戚栩坐自己的车,真的很怕他跑路。   他让陈威开车跟着,自己坐进了沈枫凯的车里。   刚上车,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戚栩摸进去一块手帕挡住了,这块手帕他用了不下三次,谢淮怎么还不换,再用下去上面都是他的味道了。   X:【好像押犯人。】   随之而来是在医院高层拍的照片,他被沈枫凯的保镖护送上车。   混吃等死:【……】   他发了条符合此次情景的消息。   混吃等死:【等会劫匪用我的手机给你打电话要钱你一定要给,我是否能活着出来取决于你。】   X:【现在我可以让人截停。】   对方防范意识过强,诈骗不成。   混吃等死:【不至于,又不是上演美剧。】   X:【有事给我发信息。】   混吃等死:【来救我啊?】   X:【嗯。】   戚栩笑着收回手机,窗外并不是回沈家的路,反倒看着像是去往沈氏。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沈氏楼下。   戚栩下车被沈枫凯的助理带着上楼,沈枫凯这个助理毕业后入职就跟着他,是精英团队中举重轻足的人物。   招兵买马这方面戚栩自认不如沈枫凯,这么多年身边也只有李恺兴这个得力助手,然而沈枫凯团队里的人任意拿一个出来都是行业精英。   戚栩曾经试过挖沈枫凯的人,没能成功,也不知道沈枫凯给他们画了什么饼,让这些人死心塌地跟着他。   前世戚栩大学毕业才有机会进入沈氏,如今刚上大一就走进了沈氏,相比较还是这一世他混得好。   助理敲了两下副总裁办公室的门,随后开门带着戚栩进去。   现在沈枫凯的办公室是他前世的办公室,升职的第一天他让人把办公室里的全部东西都换新的。   当时被员工围观,那个时候已经有人传他和沈枫凯关系不好。   确实不好,之后两尊大佛在公司开战,手底下的人战战兢兢,都怕殃及池鱼。   沈枫凯坐在办公桌前,闻言抬头看着戚栩。   助理把戚栩带到会客区便转身离开,谁知身后的人忽然说话:“今天是国庆假期,黑心老板压榨你们上班,还不跑另谋出路?”   助理对沈家家事有所耳闻,眼神闪过惊慌,快速地扫了一眼沈枫凯,然后看着戚栩,心想着这位祖宗怎么一来就搞这出。   “栩少爷,国家规定节假日加班三倍加班费,我们都是自愿加班,而且没放的假期可以放到年假。”   戚栩没再问什么,像是无意之中想到就问的问题。   助理把茶放在戚栩桌前,关上门再也没有进来打扰过。   沈枫凯拿着一份文件过来,递给戚栩:“这么关心员工放假问题,那给你一次名正言顺的机会。这是近期的项目,你帮着跟进一下,不会的来问我。”   戚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一份文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沈枫凯被附身了,这是他能讲出来的话,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前世恨不得把他底裤都抢去,拱手相让只能下辈子。   不过这的确是下辈子了。   他接过来翻开看了两眼,不用从底层做起,一来就接手人家已经完成三分二,只差收尾的项目。   戚栩啊戚栩,这辈子混得可真好,本人都开始羡慕这辈子的自己。   戚栩把文件扔到桌上:“不好意思啊,不会,不感兴趣。”   沈枫凯以为戚栩会欣然接受,毕竟他也是这个年纪接触公司事务,那时他是兴奋激动的,满心抱负,势必要把家族企业在他手里更上一层楼,如今沈氏正朝着这个方向稳步前进。   戚栩到底没接受过精英教育,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沈枫凯谅解,并耐心向他介绍里面的利害关系。   接手项目意味着被允许进入沈氏,参与高层会议以及股份转让,沈枫凯细心分解着来说。   听完之后,戚栩只有一个想法,沈枫凯真的被脏东西附身了。   好可怕,他默默地离沈枫凯远一点。   就在戚栩昏昏欲睡之际,沈枫凯说:“我的人你可以随便用。”   这世界怎么了,戚栩觉得很魔幻。   “不需要,我只想着年底拿分红做个游手好闲的少爷,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我不想干,而且我先说明,我不会进入沈氏。”   沈枫凯皱眉:“你是沈家人,注定要到沈氏,难道你想帮着外面的企业对付自己家族企业?”   那还真不是,戚栩已经有了自己想要进军方向,和沈氏所接触的项目完全不同,根本不是一条线上。   就算帮着其他企业对付沈氏又能拿他如何,不就是被说成白眼狼而已,前世听得够多了。   戚栩语气有些真挚:“我就不能混吃等死?非得要工作。”   沈枫凯瞥了他一眼:“你的志向就是这样?迟早坐食山空。”   沈枫凯直觉戚栩不是这样的人,不说别的,身上流着他们沈家的血,远比那些所谓的亲戚强得多。   两个人在办公室僵持了很久,戚栩想走,又看到沈老爷子给他的信息,让他回沈家好好说。   走也走不得,戚栩半撑着脑袋给谢淮发骚扰信息。   混吃等死:【号主在我手里,赎金100块,不交钱就撕票。】   几秒后对方没有回复信息,只是转账了100块。   戚栩心安理得地收下。   混吃等死:【感谢淮哥赞助的疯狂星期四,我会好好享用。】   X:【给你转三千,你收一下。】   混吃等死:【收不了,三千可以立案了。】   沈枫凯见戚栩嘴里的弧度,比对着他这个亲哥还要开心,他并非未经世事,一看就知道在调情。   “我对你的性取向不置可否,但你不要乱搞,既然你和他相处得开心就稳定下来,有时间带给我看看。”   戚栩抬头:“你有病吧。”   在两人即将要吵起来的时候,曾云打来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戚栩说着不回沈家,最后还是回了。   回到沈家的时候,佣人忙碌着还在清理今早宴会残余的痕迹,沈老爷晕倒后整个沈家都提心吊胆。   沈卓海回家后,佣人察觉到主人家心情不好,清洁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主人家的霉头。   现在又见许久未出现过的栩少爷现身,在沈家做了十几年的老人意识到有重要的事发生,立即吩咐厨房添几道菜。   戚栩走进客厅撞见从书房出来的沈泽予,戚栩脚步不停地上楼。   这点和谐在戚栩下楼吃饭的时候打破了,沈卓海看到戚栩哼了一声,以表他的不满:“还以为你不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把我当成你的父亲。”   戚栩看到桌上并没有他喜欢吃的饭菜,看来真的要点疯狂星期四。   他不怎么敢兴趣地坐下:“按血缘关系,您始终是我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无论重生多少次,他身上依旧流着沈家的血。   沈卓海正在气上头,听到戚栩这句话更气了:“你还想改变不成?我感觉不出来你把我当成父亲,你是不是不想回到沈家。”   戚栩还真没有设想过如果他没有回到沈家,他的命运轨迹是怎么样。   高考考到一个好成绩,依然会进入Q大,毕业后应该还是会创业,不过他是被投资的那个。   没有背景的公司很艰难地前进,每一步就会扎根在这个行业,以他的能力会把公司带到行业龙头这个位置。   那他的个人生活呢,他对情爱之事冷淡,可能会孤独终老,到了老年或许会养一只猫,待他死后把财产全部贡献社会,把一部分留给猫用于它的后半生。   戚栩因想到第二个可能,心情有些微妙,说话的声音也变轻了:“我没有这样想过。”   戚栩不再反驳的态度让沈卓海的愤怒少了些,心情平静了下来。   也是,如果戚栩不回沈家还能去哪,回到那个戚家村吗,那他一辈子就毁了。   沈家可以保证他优越的生活,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甚至一辈子不出门工作,沈家也能养得起他。   餐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起关于戚栩性取向这个问题,其实在圈子里有不少纨绔子弟的丑闻,连沈卓海这种当家人都有所听闻。   年轻的时候玩得花,到了该稳定下来的时候必然要听长辈的话结婚生子。   拿捏住他们的命脉无非是继承之位和金钱的提供,沈卓海将戚栩喜欢男人这件事定性为玩,只要到了结婚的年纪,就算他不愿意结婚也得结婚。   这一顿饭吃得戚栩很难受,食物在喉咙不上不下,不想吞下去,但只能往下咽。   只有饭后甜点能让戚栩多吃几口。   一顿晚饭过后,戚栩和他们又变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在客厅陪着曾云看电视。   戚栩不喜欢看电视剧,低头看着手机。   沈泽予倒是和曾云在聊剧情,不亦乐乎,还惹得曾云笑了起来。   “手机就这么好玩,不愿意和妈妈聊天。”沈枫凯忽然开口。   戚栩闻言抬头,所有人都望向他。   他本来就不想呆在这里,索性对曾云说道:“妈,我那对象黏人得很,我得上楼陪他一下,不然他得闹。”   曾云想到戚栩的对象是男的,笑得很尴尬:“去吧。”   在戚栩上楼梯的的时候收到谢淮的消息。   X:【今晚不回家?】   来得真巧,查岗似的。   混吃等死:【不回。】 第46章   谢家老宅, 谢老因为喜静不乐意出门到大儿子家里参加打着家宴名号的社交宴。   光是谢家这个名头就引着无数人而来,况且还有他的儿媳妇秦家,平时屋里头门庭若市, 更别说节假日。   这不, 谢曜艇夫妇从秦家回来后没回谢家,直接到老宅,为怀孕的妻子寻个清净。   谢老育有一子一女,小女儿是位画家,与国外一位钢琴家结婚后就定居国外。   现在谢家表面看着由谢曜廷当家, 实则老爷子还没完全放权,并且放的一部分权也是放在孙子谢淮身上。   这要是放在明争暗斗的家族,老辈子越过亲儿子把权利给孙子, 说不定会让父子反目成仇。   而谢家不只是谢老想把权利给谢淮,连谢曜廷都想放权给儿子,恨不得当个甩手掌柜和妻子安享中年。   谢淮也是个混的, 心思深沉旁人无法探究。   别人让他做什么他硬是反着来,谢曜廷让他暑假进公司, 这小子不是躲在秦越那,就是躲在老爷子这,像条泥鳅一样捉也捉不住。   晚饭过后, 谢老为儿媳妇准备雪蛤炖燕窝,秦缓思看到这么一大炖盅的补品深吸了一口气。   来老宅什么都好, 十几年来公公和蔼好相处, 老宅绿植多空气清新, 整个人在这里心旷神怡, 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就是这么多年来对补品的量把控不好,不管是以前生完谢淮坐月子, 还是这会儿怀二胎,她真的吃不下这么多。   秦缓思扯了扯丈夫的衣服:“帮我吃点。”   秦缓思自小被宠着长大,父家秦家和母家姜家男丁兴旺,那时只有秦缓思一个女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嫁入谢家后,十几年来和谢耀廷恩祥有加,儿子优秀孝顺,自己手上有自己的小金库和一番小事业,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盘在头顶,穿着家居服,肚子月份还小,不见隆起。   谢曜廷把妻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里:“还让我吃?到时候我的月份比你还大,比你还早生。”   秦缓思抽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扫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老爷子,还有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的儿子。   谢老已经见怪不怪,这么多年他最满意大儿子的唯一一点就是家庭美满和感情专一。   秦缓思别无法只能寻求儿子帮助,不过一般得到的回应都是拒绝。   谢淮不喜欢吃甜食,尤为是这种甜补品,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可以哄着吃几口,上学了之后就再也骗不了他。   “儿子,你要不要补补。”秦缓思也没打算给他舀一碗。   谁知道她儿子从手机里抬头,俯身在桌子上给自己舀了一碗:“好。”   秦缓思怔愣了一秒,夫妻对视了一眼,甚至连谢老都略有惊讶地看着他。   “阿淮,最近的口味怎么变了这么多。”秦缓思想到今晚在餐桌上,他夹的那两筷子酸甜口,以前这些口味的菜他碰都不碰一下。   谢淮也给母亲舀了一碗放在桌前:“最近想做出一些改变,提前适应一下。”   这可是自己口味问题,众口难调,连他们夫妻俩结婚十几年的口味都不一样。   “能和我们说一下是什么事吗?”秦缓思问。   谢淮喝了一口补品,因为秦缓思是孕妇,所以不太甜,入口刚好,如果某个人吃的话,可能会觉得不够甜。   “暂时还不能,如果有进展我会和你们说。”   谢曜廷呵呵笑了两声,在妻子的眼神指示下硬着头皮往下问:“关于什么方面?如果是工作上你爸我可以给你意见。”   也是没话硬说,如果是工作哪用得着改变口味。   谢淮低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缓慢道:“感情。”   谢老放下手里的茶盏,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开窍了?”   谢淮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不多,更别说是人。   就算是谢家夫妇俩都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他儿子喜欢他们俩,毕竟这小孩自小养在老爷子膝下,两夫妇当了好些日子的甩手掌柜才把谢淮接回来。   谢淮喝完那半碗燕窝才回谢老的话:“一直都开窍。”   谢老还以为在有生之年看不到自家孙子结婚生子呢,这小子可没把结婚放在未来的规划里,按照他的性格也必定有了事业才会有爱情。   而且谢淮是他看着长大,也知道自家孙子感情淡薄,除了亲情和必要的友情,其他一概不深交。   谢家三位长辈默契地没开口询问是哪位,他们深知能让谢淮做出改变不用容易,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也非同小可。   也不算是早恋了,他们对谢淮抱着十分地信任,知道以谢淮的性格不会放任自己做错事,更不会捅出大篓子。   秦缓思忽然问:“沈老的孙子在吗,我给他准备了份见面礼。”   她顿了下补充:“找回来的那个孩子。”   谢老对此有话要说:“昨天那孩子和你儿子串通起来要谋我的茶饼,我的儿媳妇茶差点就被沈老头喝了,我和他又不是亲家,这是他能喝了的么。”   谢淮整个人往椅子上靠了靠,轻笑:“沈爷爷说你小气,给他掰一点都不行。”   随后回答他妈的话:“这会儿他不在,回沈家了。”   秦缓思有点不相信这是她儿子做出来的事,谁都知道老爷子有多宝贵那块茶饼。   谢老知道今早沈老头去他大儿子家了,只是这会儿也不见院子里开灯,问道:“还没回来吗?”   “沈爷爷会在沈家留宿。”谢淮说。   谢老觉得奇怪:“你怎么对他家的事这么了解。”   这小子的心不会向着别的老头了吧。   谢淮拿起手机:“刚好聊了一下。”   秦缓思有那么一瞬间想见一见那孩子,这才过了多久,两人的感情看着很熟络,堪比徐家,方家那几个孩子。   她故作放缓语气问:“爸,你见过那孩子?”   谢老说:“沈家暑假的时候就把他放在沈老头那,见过好几次了,那小孩通透,看着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小孩,这点倒和阿淮一样,没个小孩样,他那一手毛笔写得很好,学了沈老头几分精髓。”   谢家老爷子眼睛很锐利,经历过大风大浪,闯荡江湖看人很准,从一点小事就能知道这个人的品行。   谢曜廷很少听到父亲形容一个刚成年的孩子通透,这点放在成年人身上都未必有的特性。   “爸,难得见您对一个孩子评价这么高。”   谢老不做更多的解释,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一家聊吧,我回房间了。”   管家扶着老爷子回房间,客厅里剩下一家三口。   谢淮拿着手机起身,对父母说:“爸妈,早点休息,我出去一趟。”   秦缓思问:“这么晚去哪?”   谢淮淡定地说:“不会夜不归宿。”   说着自顾自地一个人出门了。   秦缓思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激素所导致的,就爱胡思乱想。   “你觉得你儿子喜欢的人是谁?”她问丈夫,“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谢耀廷帮着妻子揉腰,思考了一番:“除了方家的小女儿我没见过他和哪家小姐走得近,是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别管了,他这个年纪是该谈恋爱。”   秦缓思推了推他:“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谢耀廷安抚着妻子:“别担心,你儿子肯定不会弄出人命,他有分寸的。”   “让老赵看一下。”秦缓思说道。   谢耀廷哭笑不得:“你想调查你儿子?可别,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人在他身边做事,特别老高,远远就察觉到有人跟车。”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别想这么多,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知道。”   秦缓思就是知道,所以才无法想象如果谢淮真的允许自己做错事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甘愿沉沦还是自救。   —   沈老爷子为了装病更为逼真,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每日无聊的时候又不能叫老伙计来陪,所以只能叫戚栩来。   戚栩在沈家又恢复睡到自然醒,起床吃点东西,然后出门,晚上才回的行程。   早上到医院陪老爷子,下午到处乱串给蒋子慕准备生日礼物。   日子过得格外充实,眨眼就到了六号。   刚起床不久的戚栩在餐厅吃早午餐,曾云给到他倒了一杯温牛奶。   “假期只剩下两天了,今天还要出去啊,妈妈好久都没能和你好好说话了。”   戚栩回:“我每天晚上都回来吃饭。”   每天回家雷打不动陪曾云看了一集家庭狗血剧,然后互道晚安回房间。   如果真想谈的话,那几个晚上的一集电视剧一个小时也该谈够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妈妈身边的朋友想见你,今天要不要和我出去一起吃顿午饭。”曾云温声细语地询问。   曾云那些朋友都是各家夫人,前世也有这一出,曾云带着不受丈夫宠爱的亲生儿子外出吃饭,那些夫人也带了自己的儿子。   成年人之间都是所谓的塑料朋友情,一到吃饭的地点就开始攀比。   那时候戚栩除了成绩优异没什么拿得出手,被阴阳怪气说国内的应试教育,都是靠硬塞知识没什么技术含量,又说他们这些家庭可以去留学两手准备。   戚栩记得谢淮的母亲秦缓思也在餐桌上,她并不像其他夫人一样对着戚栩冷嘲热讽,而是一一反驳在座每一位,有理有据,温柔中不乏魄力,   事后,秦夫人还对戚栩说:“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在高考中脱颖而出已经是佼佼者,阿姨的儿子也在Q大,叫谢淮,有时间再来的话,阿姨介绍你们认识。”   之后戚栩没有再陪曾云出现过任何宴会,戚栩的位置也变成了沈泽予。   戚栩放下手中的牛奶杯:“下次吧,今天是蒋子慕的生日。”   曾云有些不开心:“下一次假期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元旦,那要等好久,陪妈妈去吃个午饭再去可以吗?”   戚栩耐心和她解释:“生日派对在游轮,到点启航,吃完午饭再去的话只能跳海游过去。”   曾云还想说什么,戚栩面前的手机震了震,徐亦辰给他发消息,门口也有车辆的引擎声。   他拿起手机捞起一旁的礼物袋:“我先走了。”   曾云对着匆匆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徐亦辰又换了辆骚包的深蓝色的SF90,戚栩果断了上了后面的那辆白色卡宴。   戚栩打开后排车门看到蒋子慕和方倩也在,坐在驾驶位的谢淮说:“到前面。”   戚栩关车门坐上了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问:“我以为你们其中一个在徐亦辰那。”   方倩冷哼:“管他呢,这人有病。”   也不知道徐亦辰怎么又把方倩惹不高兴了,明明假期第二天在群里两人看着挺好。   前面的法拉利正在表达自己的孤独以及不满,疯狂地踩引擎,嗡鸣声把沈家别墅的人都引出来了。   徐亦辰见状踩得更起劲儿,莽住了马力一踩油门蹿了出去。   方倩的脸更黑了,拿着无线通讯器,骂道:“徐亦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住宅区你踩什么油门,赶紧给我停下。”   卡宴也离开了沈家别墅的门口,在前面一个路口看到法拉利停在了路边,方倩气势汹汹地下车朝跑车走去。   徐亦辰还非常绅士地下车迎接女士,抬手护着方倩上车,不出所料屁股挨了一顿踢。   他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嘶哑咧嘴地朝卡宴傻笑着,看着真像只傻狗。   等到徐亦辰上车后,戚栩拿起通讯器说:“徐亦辰,你牙上有菜。”   蒋子慕凑上前,问:“栩哥,这么远你都看到了?”   戚栩扔下通讯器:“没,让他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傻。”   驾驶座上戴墨镜的某个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没过多久,通讯器里传来徐亦辰的气急败坏的骂声,两秒后被方倩强制闭麦。   两辆车相继离开沈家别墅后,沈卓海皱眉问:“戚栩从哪里认识了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他以为这些都是圈子里的纨绔子弟。   沈枫凯在旁边悠闲地品着咖啡:“谢淮,徐亦辰,方倩,蒋子慕,父亲,那可都是大家族的继承人。”   沈卓海:“……”   “戚栩怎么和他们走得这么近?”   他知道戚栩和谢淮是舍友,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戚栩就打入谢淮的社交圈,以前小儿子都没有亲自来到家门口接人的这个待遇。   沈枫凯说:“戚栩和谢淮是朋友,今天是蒋子慕的成人生日,他受邀请去参加。”   “泽予呢,以前不都是他受邀去参加小辈的聚会。”沈卓海显然还未了解当前局势,“戚栩能和他们相处得好?”   沈卓海不了解年轻人的圈子,一直都以为沈泽予和谢淮他们玩得好,其实沈泽予不过是到谢家找谢淮,实则全然没有参加过谢淮和徐亦辰他们的私人聚会。   沈枫凯把咖啡杯递给旁边的佣人:“泽予没有受到邀请,戚栩比泽予更合适到那种场合。”   至少名正言顺,谢家,徐家,方家,未来有一家能和他们沈家搭上一条船。   不过今天他的小弟可能会在曾云面前闹,母亲心软会宠着泽予,不免会在戚栩面前说些什么话。   如今戚栩和谢淮的关系还不太稳定,不能被打扰才是,不指望戚栩和谢淮能走到谢家和徐家那一层关系,起码以后能利益相叠。   沈枫凯说:“今天我打算带他和妈出去散散心。”   沈桌海疑惑地问:“好好的散什么心。”   沈枫凯劝道:“爸,你也该去散散心了。” 第47章   蒋子慕是方倩的表弟, 徐亦辰爱屋及乌,虽说他们不是从小长大,但也有好几年情谊, 而且蒋子慕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 他们平时也会多加照看,把他当成弟弟。   这一次成人礼生日,蒋家其实不打算大办,这段时间是蒋父晋升的关键时期,低调行事才不会让人找到话题做文章。   所以这次生日派对是以徐亦辰的名义发出邀请, 游艇也是徐家的,并没有邀请其他人,都是圈内好友。   徐亦辰本想着制定两天一夜的行程, 被谢淮回绝了,说这么多人要一起打地铺睡大通铺吗。   如果只有他们五个人的话能在双层游艇里睡一晚,方倩一个房间, 还有一个房间,他们四个男生一起睡也行, 也可以战斗到天亮不用睡。   总而言之,还是游艇不够豪华,早知道在他成人生日时问他爸拿份大的, 过这村没这店,只能19岁生日的时候再说了。   徐亦辰的成人礼是游艇, 方倩的成人礼是度假村的股份, 蒋子慕的成人礼是拜了他尊敬的大师为师傅, 而他们都不知道谢淮的成人礼是什么。   徐亦辰好几次侧面打听过, 然而当事人嘴严得很,什么都没说。   在去港口的路上, 徐亦辰再次用无线电问:“阿淮,下一年我生日要在你的巨轮上举行派对,带直升机停机坪和露天泳池那种。”   副驾驶的戚栩看了谢淮一眼,后者目不斜视地回:“让他一觉睡到明年。”   戚栩摁着无线电转达:“他说好的,明年肯定让你上巨轮。”   谢淮眼尾的余光扫到戚栩的脸上,熟悉的狡黠溢于心头。   徐亦辰大笑起来:“谢少大气,等着你的巨轮来接我。”   谢淮说:“戚少想让我倾家荡产?”   虽然18岁的谢淮财力不比28岁,一艘游轮就让谢家少爷倾家荡产,未免说得过于严重。   据他前世所听闻,谢老和秦家两老在谢淮成人礼给出了一份集合两家的惊天财富,变现的资金足以让谢淮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戚栩也曾听说,国外和港岛也有谢淮的产业,28岁的谢淮已经跻身于世界富豪榜,名单一出,记者们纷纷发出邀约,不过自始至终,谢淮都没有接受专访。   “到时候赞助你启航的酒水,全场矿泉水,健康你我,为你省下了一笔钱不至于倾家荡产吧,谢少你的财力不够宏厚啊,需要继续努力。”   这还是第一个叫谢淮继续努力的人。   谢淮虚心接下意见:“我会继续努力,戚少也要努力,把矿泉水换成其他。”   戚栩单手撑着车窗打了个哈欠:“换不了了,只能单独给你换,没多的钱。”   后排的蒋子慕乐乎地听着两人说话,车程还有一个小时,递给戚栩一份切好的水果,吃完水果又继续给戚栩投喂零食。   一路上戚栩吃吃喝喝七分饱,差点吃饱就睡过去,好在及时抵达港口。   有人认出了徐亦辰的车,纷纷走出来。   “辰少,真是让我们好等。”   “都等着你们启航呢,迟到上船先罚一杯。”   他们见到卡宴下来的三人,挥手打招呼并且看到了酒吧后巷一战成名的戚栩,一时间都围了上去。   戚栩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这些少爷家里好像都有科技公司的股份,都是他的潜在客户们,继而开启应酬模式。   戚栩在少爷群里混得游刃有余,还没上船就让别人叫他栩哥了。   徐亦辰没见过戚栩这模样,走到谢淮身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见到钱一样积极。”   谢淮点头认可:“说明你邀请的人很合他的心意。”   加上他们五人,来了一共十来个人,都是徐亦辰和方倩相熟圈内少爷小姐。   船上有管家和服务员,他们提前得到吩咐将船舱里客厅布置成蒋子慕喜欢的画廊形式。   从踏上船的那一刻,入眼之处都是蒋子慕这些年来所画的作品的小吊牌,可见方倩和徐亦辰的用心。   戚栩抬手碰了碰小吊牌,小声地同谢淮说:“徐亦辰倒是挺浪漫的,怎么感情一点进展都没有。”   甚至还有倒退的可能,方倩和小姐妹手拉手一起上顶层,没有搭理徐亦辰。   谢淮侧头回他:“前几日方倩带着夜宵去公司找他,他以为夜宵是方家的厨师做的,不过脑子说了一句你们家厨师水平浮动挺大的,然后就这样了。”   戚栩被逗笑了,笑着不忘评价:“这是真傻啊,怪不得一点进展都没有。”   走在前面的徐亦辰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说他,猛地转头看向两人:“你们在说我坏话?”   戚栩笑够了,缓了会儿:“没,夸你安排得很好。”   徐亦辰给点阳光就灿烂,摆了摆手:“这才哪到哪啊,船都没启航,正片还没开始呢。”   等到所有人上船,游艇启航。   此刻时间下午一点,太阳当空,气温22°比较舒适。   少爷们上船后仿佛回到自己家里自在,显而易见他们上船已经多次。   和徐亦辰走得近的公子哥玩笑道:“这次派对的主题是低调,我连女朋友都没带了,没人帮我换衣服,辰哥,帮一下?”   徐亦辰重重地给他一拳:“滚一边去,你那女朋友是什么博主,先前在马场和方倩讨论化妆技术的那个?”   张新平笑笑:“那个和平分手了,我现在这个是电影学院的。”   徐亦辰觎了他一眼,他这个朋友什么都好,就是花心,热恋期不超过三个月,但又不是渣男,不出轨,和前一任断干净才开始下一段。   徐亦辰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呢。   餐厅里放着各种精致的点心和酒水,戚栩看到那瓶顶级的霞多丽挑了挑眉,无论说着多么低调行事,单是这艘游轮,船里的一切,都证明着这个生日派对多么奢靡。   只是这些人日后都是站在同一阵营,有好些人戚栩曾在徐亦辰公司开业时合影,他在报道上见过。   谢淮不在其中,这人向来低调,从国外回来之后就更神秘了,在媒体新闻几乎不见他的身影。   戚栩饶有兴致,像个游客一样到处参观,上上下下被他走了遍。   在上层甲板方倩把相机递给戚栩,让他帮忙拍照。   戚栩接过陌生的机器,这和他看到寻常的相机不太一样。   方倩的小姐妹看出了他不会用,上前和他说明:“这是拍立得,很简单的,镜头对着我们,不要离得这么远,按下按钮,像傻瓜机一样,只有一次机会,按一下就出片了。”   戚栩闻言认真地说:“容错率这么低,如果拍毁了这张片不就废了?”   女孩跟着笑起来:“放心,上船之前带够了胶片。”   三个女孩子在指导戚栩拍照,戚栩学有所成,根据她们的指示拍出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当然,女孩子可不只是拍立得一个工具,还有微单,这个复杂点。   戚栩拿着相机耐心地听她们讲解,偶尔像个学生一样提问。   方倩的小姐妹第一次和戚栩见面,也不算,先前的成人礼上见过,被对方打架的架势所吓到,事后听方倩讲起事情的所以然,只觉得戚栩下手轻了。   戚栩和她们所认识的世家少爷不太像,身上没什么架子,生活在世家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傲,因为这是他们的资本,她们纵然也是,不过遇到这么一个新奇的人,多少带着点好奇。   戚栩戴着从谢淮那搜刮回来的墨镜,穿着件宽松薄外套,迎风吹着,海风鼓起外套,勾勒出那一截细腰。   “戚栩,你把我们拍成一米的,不能这样拍。”   戚栩抬起墨镜卡在头上,抱歉地看向她们:“抱歉,我的问题,一定把你们拍成一米八。”   顶层传来说笑声,站在一层户外甲板的徐亦辰羡慕地抬头往上看:“戚栩怎么这么快和她们玩在一起,她们不是挑剔得要死,嫌我拍照不好,嫌你不解风情,嫌蒋子慕闷。”   谢淮依在栏杆上:“听出了你这句话的酸味。”   无论男女,只要戚栩愿意去社交,都能和对方相处得很好,社交距离适当有度。   完全就是看戚栩的态度,他喜欢掌控权在自己手上。   巧的是谢淮也一样,不过在某件事里。谢淮明显更早一步看透自己的内心。   徐亦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才不酸呢,走,别待在这,进去玩牌。”   戚栩的用处只在于拍照,发挥完他的用处后,在方倩的强留下,他还是跑了。   方倩偷摸地问他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她的姐妹团,戚栩说可以,但没什么后续就是。   反正戚栩也不发朋友圈。   戚栩下到甲板看到公子哥们在玩牌,谢淮也在其中。   全然倚在沙发靠背上,放松的姿态,看起来手里的牌赢面很大。   徐亦辰看到戚栩终于从顶层下来,幽幽地看着他:“戚栩,你人缘挺好的呀,忙点好啊,忙点不用和我们这些无聊的人玩。”   戚栩像个传话的:“方倩叫你上去。”   徐亦辰连手里的牌都不要了,给了旁边的蒋子慕:“替哥先玩着,去去就回。”   众人对他的离席不满,吐槽:“这局还没完呢,输了算谁的。”   “能不能有点牌德,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徐亦辰头也不回跑上顶层。   蒋子慕给戚栩让开了位置,让他坐在谢淮和他的中间。   戚栩瞄了一眼谢淮手里的牌,又看向桌面公共牌,好家伙,烂死了,还以为赢面很大,是输面很大才对。   “淮哥,一言难尽啊。”戚栩拿起一个抱枕塞到腰后靠着,只看谢淮一个人的牌。   戚栩的肩膀紧贴着谢淮,声音很轻,只有谢淮一个人听到。   谢淮把牌反扣在桌面,也不听也不看其他玩家,专心同戚栩说话。   “这把手气不好。”   桌上的公共牌已经全部开完,戚栩怜惜地看向谢淮:“恭喜你,喜提三杯。”   谢淮输了,蒋子慕拿着徐亦辰牌赢了个大。   好在酒杯不大,一口闷霞多丽,也不知道惩罚还是奖励,看得戚栩都有点想当黑骑士。   谢淮何止一把手气不好,接下来的两把如果玩真的,谢淮已经输清光,倾家荡产都不为过。   戚栩有些眼馋地看着桌上三杯酒,俯身地拿起一杯,被谢淮扣住了手腕,指腹蹭了一下腕骨。   “干什么?”   戚栩笑得坦荡:“当你的黑骑士。”   这是多么暧昧的情场话,不出意料,在场的所有人都起哄。   “我去,没想到淮哥也有被人护着一天。”   “世间罕有,让我拍个照。”   一旁的蒋子慕人来疯,喊得最欢:“黑骑士,黑骑士。”   徐亦辰在顶层甲板空耳,站在楼梯上问:“什么交杯酒?”   没人搭理徐亦辰这个傻狗,所有人都在关注黑骑士是否能喝到这杯酒。   “淮哥,真的不能给次机会?”   戚栩问得认真,谢淮却从他的眼神里并未发现其他感情,都是对霞多丽的渴望。   就在戚栩以为谢淮不允许他喝酒的时候,却听到他说:“半杯。”   戚栩:“……”   吝啬鬼名不虚传,从果脯到酒,多一点都不行。   “哪有人喝酒喝半杯的,养金鱼呢。”   其他人没有帮腔,都是在看戏,他们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谢淮这个模样,新奇得很。   戚栩的手依旧被谢淮抓着,不轻不重但却无法挣脱。   他继续为自己这个黑骑士讨回面子,用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语气带着些央求:“一杯,就一杯。”   作为黑骑士还要讨价好价是前所未有的事,真是有辱黑骑士的脸面。   谢淮松开了戚栩的手,戚栩成功地仰头一饮而尽,怕被抢似的,喝得有些急,酒顺着嘴角流落,继续流入颈脖之际。   谢淮用手背自然地擦掉戚栩下巴的酒,表情淡淡的。   一时间桌牌上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鸦雀无声,无人说话。   戚栩顾着喝酒没察觉出不对,满足地放下酒杯,期待下一局谢淮继续输。   张新平邀请戚栩入局,戚栩对玩牌的兴趣不大,反倒接手荷官这个位置。   戚栩起身坐在对面,俯身收拾桌上的扑克牌,独自面对着好几位玩家。   谢淮坐到戚栩的位置,将他靠过的抱枕放在一边撑着手肘搭在大腿。   旧荷官下场,新荷官上场,明显新荷官的架势比先前那一个足,优越的相貌起码看着赏心悦目。   红色花牌在指尖交叠,没有什么花样的洗牌,单纯的将牌打乱。   洗好牌后,戚栩将扑克放在一边,低眉将外套的长袖随意挽起,露出精瘦的小臂以及戴着沉木手串的细白手腕。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见他如此,张新平笑道:“戚栩你还挺专业的。”   挽起衣袖防止荷官藏牌,就算可以藏牌戚栩也不喜欢用,他的出千的技法可比这强多了。   戚栩笑笑没有说话。   戚栩喜欢当荷官的一个理由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牌面,主宰着每位玩家的命运。   俯首称臣未免太过,但有那么一种意思。   戚栩给众人发牌,最后放三桌公共牌在桌面。   所有人都低头看自己的牌,只有谢淮看着新上任的荷官。   戚栩玩味地朝他挑了挑眉。   戚栩发牌的动作过于流畅,没有人发现他给其他人发牌的时候用右手,给谢淮发牌的时候用左手,戴着谢淮给他的那串沉香木。   这动作只引起了全场唯一一个人的注意。   谢淮垂眸打量自己手上的牌,上帝给他发了金水。   梅花k和梅花Q。   这是谢淮玩牌以来手气最好的一局,看来他凭借一杯霞多丽得了荷官的欢心。   只是这个荷官的欢心未免太多,蒋子慕藏不住情绪,看到牌的那一瞬笑得眼睛都没了。   船已经开到深海区域,海上风平浪静,在船舱里几乎感受不到摇晃。   但谢淮和戚栩对视,却看出了其中的波浪汹涌。   赢家应该出在谢淮和今日的寿星公蒋子慕两者的其中之一。   就看荷官翻开的最后两张公共牌。   戚栩用左手翻开最后两张牌,谢淮移开眼,了然最后的结局。   随着蒋子慕的一声惋惜:“就差一点就是同花顺了。”   谢淮扔下手里的两张牌,众人一看惊叹:“淮哥你这把的手气怎么这么好。”   谢淮看着那串沉香木,意味不明地说:“时来运转。”   看来某个人真是得到上帝的独宠。 第48章   戚栩只当了两轮荷官, 第一轮给谢淮发金水,第二轮常规的发牌,蒋子慕的手气真的很好, 可能有寿星公的加持, 第二把给他凑成了同花顺。   洗了两轮之后戚栩撂下扑克牌不干了,懒劲儿上来说什么都不行。   他就不是伺候人的主,只是心血来潮入局,被人挽留也是拒绝。   重新把位置还给真正的荷官,戚栩自个缩在谢淮身边自在地看牌。   不知道是不是谢淮的手气被开了光, 接下来他的牌都很靓,戚栩把玩着手串偶尔看一眼。   还是那句话,如果玩真的, 这一次谢淮一夜暴富,成为赌场的座上宾,出手大方包了休息区的点心饮料。   嗯, 可能也不是很大方,珍珠奶茶里面没有珍珠就符合谢淮的人设。   少爷们玩上瘾, 最后一轮竟然有彩头,徐亦辰独家赞助的麦卡伦。   此时的徐亦辰带着方倩她们从顶层甲板下来,作为赞助者也来凑这份热闹。   霞多丽, 麦卡伦,让戚栩不免怀疑徐亦辰是不是洗劫了他老子的酒窖。   很明显这种藏品的酒都是从长辈的酒窖里顺出来。   一群人围着沙发坐, 没座位的就靠在沙发边上, 非要来凑这份热闹。   戚栩戴上手串给想玩的人位置, 刚想起身, 被谢淮扯住了后衣摆,一个屁股重新坐回去, 大腿差点就搭上了谢淮的腿上。   戚栩瞥了他一眼:“听说做生意强买强卖,没听过观战也要强买强卖。”   谢淮没回答戚栩的话,反问:“喜欢麦卡伦吗?”   戚栩摇头:“我喜欢霞多丽,不过将麦卡伦换成钱的话,我也喜欢它。”   谢淮笑笑:“等会让徐亦辰折现。”   戚栩听到他语气笃定,似乎已经要将这个彩头拿下。   他怀疑地问:“你那手气真可以赢?”   戚栩倒是不介意再给谢淮当黑骑士,霞多丽唇齿留香,多喝几杯都不过瘾。   谢淮的手往后放调整戚栩腰后的靠枕,缓而慢地说:“你手气好,等会帮我拿牌,赢了分你一半。”   很好,单凭这句话让戚栩心甘情愿地上钩了,爽快地朝谢淮伸出手表示合作愉快。   谢淮没握上戚栩的手,只是随意地用手背撞上他的掌心,手指灵动敲了敲的动作,宛如感受对方的体温,印下了不成文只有他们所知的合作。   不过还是被徐亦辰眼尖地发现了,嚷嚷着:“刚喝完交杯酒,你们俩又瞒着我们偷偷达成什么协议,密谋我的酒呢。”   正常了一段时间之后,徐亦辰的中文造诣更上一层楼,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令人叹为观止。   “你的彩头还不至于让我们两个密谋,多拿点彩头出来就差不多。”戚栩玩笑道,“徐少,难得出来一聚,能不能大方点。”   还真是光明正大地谋他的酒,徐亦辰就没见过这么磊落的强盗。   徐亦辰把仓底货都拿出来了:“追加一瓶赤珠霞。”   这下戚栩真的确定徐亦辰把他老子的酒窖翻了个底朝天。   “过完今天就不过了?你就不怕你爸找你算账,今晚回家吃藤条焖猪肉。”   徐亦辰听到他这话像逗小孩似的,心里不乐意了:“都还没开始就觉得你们要赢啊,说不定被我全赢回去,塞回酒窖神不知鬼不觉。”   经验十足,看来已经不只是一次。   如果徐父走进酒窖数一数,说不定发现家里藏着一只大老鼠,又或者打开一瓶红酒,实则里面装的是白开水。   随着徐亦辰的加码,在场的各位少爷纷纷出手。   从麦卡伦,赤珠霞折现的一百来万,变成手表,打火机,饰品等等累积将近两百万。   普通人来到这场娱乐赌局,说不定真的能一夜暴富,前提是可以得到邀请上船的名额。   连方倩也扔了对耳环到奖金池,被徐亦辰撅着屁股给找回来:“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对耳环,怎么说给出去就给出去。”   方倩瞅他那样翻了个白眼,摘下手里的戒指扔出去,又被徐亦辰给捡回来。   戚栩看得笑出了声,他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摸索了一下扔两颗果脯上去,也是从谢淮那搜刮回来的。   然后被众人讨伐。   “哎哎哎,怎么回事?栩哥浑水摸鱼呢。”   “栩哥是怕我们玩牌玩累了送点小零嘴上来?”   “这两颗小玩意儿够谁吃啊,没点价值不带这样的啊。”   戚栩将那两颗果脯的身世说明:“你们淮哥亲手做的果脯,没吃过吧,这不比你们都彭S.T,理查德米勒,梵克雅宝强得多。”   戚栩这一番话引得众人惊愕,询问谢淮真实性,当事人难得看到戚栩这么大方,看来今天的心情很好,那就让这份好心情好上加好,锦上添花吧。   “嗯,我做的。”   徐亦辰今日非得让谢淮大出血:“你的呢?”   谢淮打开钱夹抽出一张黑卡,放在桌面:“一日使用权。”   现场疯了,欢呼声口哨声充斥着整个船舱,鬼哭狼嚎的。   那可无限额的黑卡,可以刷任何东西,一套房,一辆车,甚至私人直升飞机和游轮。   只要你是最后的赢家,可以任意支配这张卡。   徐亦辰笑着骂了一句:“都他妈疯了。”   一张黑卡让最后一轮万众瞩目,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牌桌上一共有六位玩家,不约而同地学着戚栩和谢淮两两成为一组。   荷官发牌到每个人的面前,做了一个手势让玩家翻牌。   戚栩俯身,压着台面翻开两张牌,一秒后放下,两张牌仿佛没有被人动过一样。   徐亦辰偷偷观察戚栩的神情,不行于色,大胆地和他对视。   徐亦辰问:“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玩家?”   戚栩微微一笑:“他是玩家。”   徐亦辰:“你呢?”   戚栩:“他的翻牌男郎。”   全场哄堂大笑,被戚栩的直白给逗笑了,这人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徐亦辰红着脸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牌女郎,然后被方倩推了推后背,气势强硬:“去看牌,我来玩。”   徐亦辰:“……”   他只好乖乖去看牌。   所有人都有样学样,其中一人去看牌,看完之后告诉自己的同伴。   大多数都是咬耳朵告知,这是最为快速的方式。   戚栩靠回身后的抱枕,自然地抓起谢淮的手,摊开放在自己的手心。   然后用食指规规矩矩地书写下桌上两张牌的牌型。   指腹柔软,圆润的指甲竖起来的时候能刮到掌心,微痒,十指连心,谢淮觉得他的心也好像有点痒。   戚栩每写完一个数字都会下意识地在谢淮的掌心里点一点,说明他要写下一个数字。   那份停顿也让谢淮的心一滞。   四个牌型按照大小排1234,后面跟着牌上的数字。   清晰易懂,不过谢淮好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无动于衷地看着戚栩,眼神示意让他再写一次。   戚栩耐着心在他的手心里写上第二次,这一次还贴心地写慢了点,足以让谢淮看清楚。   徐亦辰坐在戚栩和谢淮正对面,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动作,他挠一下头。   说个牌好像调情似的。   两人成组注定会有争执,没想到第一轮才刚开始,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组内讧了。   就在戚栩没耐心地在谢淮手心画上第三次,烦躁在他手心竖起了中指:“你他么到底能不能看。”   戚栩迟早被谢淮气死,理科状元个屁,牌都不会看。   最强劲的一组已经产生内讧,旁人默不作声,在心里偷着乐。   谢淮合拢手心,将戚栩的中指也合起来,安抚地说:“能看。”   戚栩抽回自己的手,不再管谢淮,那张黑卡又不是他的,输了他也只不过损失两颗果脯。   荷官依次翻开前三张牌,谢淮敲了敲桌面示意加码,戚栩熟练地将最大值的筹码往中间放。   荷官翻开第四张牌。   方倩非常豪爽地跟上谢淮的筹码,张新平犹豫不定地翻开自己手上的牌再次确认。   蒋子十分谨慎地递上最小的筹码,毕竟这手牌不靓。   其他两人重在参与,也扔了块最小的筹码。   荷官翻开第五张牌。   谢淮在戚栩的大腿敲了两下,戚栩侧头看他,心照不宣把全部筹码全部all in入池。   方倩也想跟,被徐亦辰给阻止了,但没阻止得彻底,还是让她推了一半。   玩家最后揭牌的时候,谢淮赢得危险,差点就被方倩给截胡了。   戚栩觉得谢淮可真大胆,如果公共牌差一位数,方倩就是顺子。   他转头同谢淮说:“你怎么想的?铤而走险。”   这会儿两人咬起耳朵,谢淮压低声音:“牌桌不止是看牌,更是看人。”   戚栩缩了一下脖子,不自在地揉了揉发麻的耳朵、   对谢淮给予评价:“你真黑啊,都是朋友都下得了手。”   最后一轮采取积分制,一共三局。   戚栩和谢淮宛如是牌桌杀手,一个指使一个下注,期间也没有语气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配合得完美。   明明是娱乐局,给他们玩成正局,要不是耳边传来海浪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销金窟一择千金。   三局落下,谢淮一组以积分高于前五组赢得胜利。   方倩排名第二,为徐亦辰赢回来那瓶赤珠霞,不至于回家被徐父算账。   奖金池里的部分东西安安稳稳地进入戚栩和谢淮的口袋,包括那两颗果脯也物归原主。   戚栩安心收下,只不过交给谢淮的时候嘱咐他全部变现。   有人缠着戚栩说要尝尝谢淮的手艺,戚栩以遵守游戏规矩给婉拒了。   牌桌费神又费脑,几局下来少爷们去寻其他乐子了。   钓鱼有益身心,管家贴心地在外面准备好鱼竿、   戚栩没什么精神地打了个哈欠,不太想出去钓鱼,转头问徐亦辰房间在哪里,他想去眯一会儿。   徐亦辰骂他不合群,睡觉比陪朋友重要吗?   戚栩诚挚地说:“对我来说睡觉比对象还要重要。”   徐亦辰:“……”   他彻底服了,不解风情的称号要易主了。   徐亦辰给他指了指:“第二间房,第一间是女孩的休息室。”   戚栩挥了挥爪子:“切蛋糕的时候叫我。”   出海不过夜无非为了那片落日,蒋子慕不在乎什么时候切蛋糕,只在乎朋友都在身边。   戚栩进房间后没有上床,而是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本以为睡不着,感受着船身的轻微晃动,像身在摇篮,晃着晃着把戚栩哄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戚栩是被房间里的窗台洒进来的橙色落日叫醒,睁开眼落日余晖,不禁让他看入迷。   戚栩看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小毯子。   他下意识地拿起闻了闻,没有熟悉的味道,可能是管家进来给他盖的。   戚栩将小毯子叠好放在沙发,刚走出房间遇到徐亦辰。   “还想着去叫你起床。”   戚栩问:“切蛋糕了?”   徐亦辰说:“就等你。”   话着重了,寿星公钓鱼钓上瘾,手里还甩着鱼竿。   戚栩去看了一下他的战绩,如果靠蒋子慕养活一条船的话,可能会饿死。   人菜瘾大。   方倩出面让蒋子慕收起鱼竿,准备切蛋糕。   切蛋糕仪式在甲板外举行,刚好迎着落日,天然的景色比人为的布置更为惊艳。   服务员推着两层大蛋糕出来,是蒋子慕喜欢的五彩缤纷,和他喜欢的色彩一样。   插蜡烛,点蜡烛全程由徐亦辰完成。   所有人围着蒋子慕唱生日快乐歌,迎着晚霞中英文都来了一遍。   落日,海浪,都是这场生日派对的见证者。   蒋子慕笑得很开心,对这一天期待已久,虔诚地闭上眼睛对着蜡烛许愿。   蒋子慕睁开眼睛吹灭蜡烛,一口气还吹不灭,被人调侃是不是许了好多愿望。   蒋子慕却说:“希望大家钓鱼不空军。”   这下确定了,是愿望太重了,钓了一个下午没一个人钓上来一条鱼。   蒋子慕开始切蛋糕分蛋糕,第一块分给他的表姐方倩。   方倩像摸小狗似的揉他的头:“终于长大了,懂得孝敬我。”   分完蛋糕是送礼物环节,蒋子慕不习惯当众拆礼物,接过礼物后一一道谢,留着回家慢慢拆。   戚栩拿着手上的蛋糕走到船尾慢慢欣赏天际的落日。   他刚想吃蛋糕,被旁人拿掉手里那块没什么夹心的,随之又递上了一块夹心满满比之前那块更大的蛋糕。   戚栩拿起叉子舀了一口满是奶油的,他喜甜喜酸没几个人知道。   谢淮算是其中一个。   也是两辈子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谢淮竟然知道他的口味。   戚栩咽下嘴里的蛋糕:“他们不是都在问你送了什么礼物吗,这么快就招了?”   谢淮把蛋糕放在一边,双肘撑在栏杆上:“吵得很,打发了。”   戚栩叼着叉子问:“你到底送什么礼物?”   谢淮说:“小玩意儿。”   戚栩回:“我也是小玩意儿。”   所以到底是什么小玩意儿呢。   天边的咸蛋黄没入海际线的一半,两人齐声地脱口而出:“EDC。”   戚栩一愣,心跳莫名地加速,有那么一丝激动和兴奋。   他心里有一个猜想:“我俩不会送一样的吧。”   谢淮却毫不在乎:“一样就一样,他玩坏了还有第二个备用。”   戚栩失笑不已,赞同他的说法:“倒也说得没错。”   谢淮见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金黄色的海面,问道:“很喜欢出海?”   戚栩点头,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有点想和谢淮说说话,可能是美景让他有了开口的契机。   “我其实挺喜欢水的,小时候没出戚家村喜欢看村里的小河流,长大了点到县城读书,又喜欢跑到人家的码头上看江,我们那边不靠海,所以这算是我第一次看海。”   “如果不是气温不对,我也想下去潜水,有点想看看让他们钓不上一条鱼的海底长什么样。”   戚栩很少很少对别人说这么多话,怼人除外,两辈子以来算是第一次袒露心声。   他倒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可能是他心里完全接受了谢淮这个朋友。   谢淮沉默地听着戚栩说话,直到他说完之后,静了两秒,表情有些动容。   “下次我们可以试试潜浮,我的游轮首航,你选一个合心意的日子出发。”   戚栩上辈子没能知道的谢淮游轮启航的日子,这一次竟然轮到他来选日子。   这算不算是闭环。   海风把戚栩的外套吹得啪啪作响,戚栩侧头望着谢淮,两人的头发都有些凌乱。   戚栩笑得灿烂:“真假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交给我?”   恐怕不止,戚栩也是第一个受邀上船的人,毕竟现在谢淮的巨轮八字都没有一撇。   谢淮搓了搓食指,看着戚栩的笑容搅得有点心乱,莫名有点想抽烟。   “真的,不会骗你。”   得到准确的回答,戚栩来了一句:“好想来一支烟。”   谢淮心想,怎么连想做什么都一样。   就在戚栩想问谢淮要不要破戒赔一根的时候,船头出来徐亦辰的大嗓门喊人:“吃海鲜啦!人呢,阿淮,戚栩。”   戚栩的首烟又被截住,没能抽成。   两人一起回到甲板,徐亦辰手里拿着一只蟹腿:“你们又去幽会了?”   戚栩一只塑料叉子扔了过去:“吃你的吧。”   船上的海鲜是在码头提前打捞上来,靠着这群五谷不分少爷们,今晚饿死在这条船上。   戚栩吃完一份大蛋糕,来点咸的刚刚好。   他们一边吃,游轮正在返航,途中徐亦辰提议合照一张。   女孩们提供拍照工具,让管家给他们拍。   一群人在甲板吃海鲜,手里还拿着螃蟹,虾,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说茄子就茄子,管家按下快门的那一瞬,戚栩才从海鲜碟里抬眸。   拍立得定格在少年人的无拘无束的笑容里,其中有一个男孩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旁边的男孩微笑看着镜头,然而手里剥好的虾放在那位cool boy碗里。   这件事还是他们过后把照片发在群里才发现,然后被徐亦辰说成两人在私下暗度陈仓。 第49章   从游艇下来已经九点多, 公子哥们吃完又疯了好一会儿,每个人在船上都喝了不少酒。   蒋子慕更是,双手捧着礼物都舍不得放下, 被船上管家扶着下船。   各家的司机已在码头候着, 负责安全接送自家少爷小姐上车。   陈威和老高因两位少爷相熟,作为保镖的他们也经常见面。   两人站在车前聊天,都是从部队出来,有种相见恨晚的既视感,开始回忆曾经在部队的生活。   在一众司机前, 两人挺直的腰杆尤为突出,大家都熟知老高是谢淮的私人保镖,那另外一个呢。   看到从港口并肩走下来的两位少年人, 司机知道了另外一个是戚栩的保镖。   少爷们和小姐们挥手分别,张新平依依不舍,对着徐亦辰和蒋子慕就是一个熊抱。   没胆子抱谢淮和戚栩, 怕前者的报复手段,怕后者当场给他一个过肩摔。   徐亦辰受不了高文森黏黏糊糊, 一把将人塞进了车里:“好走不送。”   戚栩不打算回沈家,直接回老宅,老爷子受不了医院的沉闷已经出院了, 谢绝了沈家人的探望。   他说:“走了啊,下次再见。”   徐亦辰做了张新平不敢做的事, 双手抱住了戚栩:“好兄弟, 一辈子, 我喜欢车。”   戚栩:“……”   他把人推开:“今晚赢的都不够你买辆车, 你还想让我倒贴?”   徐亦辰伤心地捂着心口:“我们俩谁跟谁啊,就是因为我作为船主没进房间给你盖被子吗?这不是被阿淮截胡了么。”   戚栩脸上不显情绪, 装模作样地点头:“确实有那么一个原因在,到时候他生日的时候给他送辆车。”   徐亦辰怕戚栩真给买车,如果真买了,他铁定会挨阿淮的批。   他连忙说:“你可别,我开个玩笑而已。”   戚栩觉得逗人可真好玩:“行了,回吧,到时候让淮哥给你送。”   徐亦辰表示怀疑:“你说了算?”   戚栩从口袋拿出一张黑卡,夹在指尖在徐亦辰面前晃了一圈:“我说了算。”   徐亦辰震惊地看着那张无限额黑卡,正是谢淮放在奖金池的那张。   大丈夫能屈能伸。   “栩哥——”喊得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所闻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戚栩拉开车门上车,把徐亦辰拒之门外,然后降下车窗:“给你买车,玩具车。”   徐亦辰不挑:“也行,一定要用阿淮的卡买啊。”   戚栩比了个OK,朝身后一直看着他们打闹的谢淮挥手:“走了啊。”   关上车窗,保时捷驶出港口。   徐亦辰转头对谢淮,意味不明地说:“你真舍得下本啊,我认识你这么久连你的卡都没摸过。”   卡宴停在面前,谢淮拉开车门:“你自己没卡?非得摸别人的卡。”   徐亦辰委屈至极:“谢淮你变了,变得让我好陌生。”   谢淮没搭理他,让徐家司机把人搬上车,这人醉得不轻。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在戚栩身上发生了两件好事,科目一满分通过,考完试后去看房,终于看中了一套心仪的,当场签合同。   房产经理没想过在假期最后一天来了一份大单,连合同都没有准备好,第一时间叫手下员工赶紧把定金合同送过来。   他一边带着歉意的笑容对戚栩说不好意思戚先生,浪费你的时间了,一边马不停蹄叫人订花送礼炮。   戚栩倒也不急,也没催房产经理,一个人站在大平层的落地玻璃窗前眺望前方一片空地。   李恺兴站在他的身边低声问:“就这样定下了?不再多看几套。”   戚栩说:“看看前面。”   李恺兴顺着他的眼神去看那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先前有开发商买下那一片准备建楼,不知开发商发生什么意外,楼没建成,也幸好不是建了一半没建好,不然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家庭。   “怎么了?不就是一片空地。”   戚栩认真地告诉他:“不是空地,是金土地。”   十年以后,那一片区域会成为新的商业中心,十分繁华,连带着一片的房价都升了将近好几倍。   戚栩以前的房子不在这边,但现在买这套亏不了,算是投资。   别墅卖了换成大平层,按投资者的思维肯定觉得亏,戚栩这属于未来投资,放长线钓大鱼。   李恺兴秒懂戚栩的意思,上流社会的少爷得到的消息肯定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多得多。   “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我要不要也买……艹,买个屁,没钱。”   他这份工作已经比同龄人好太多,但也只是干了几个月而已,手头上的存款并不多。   戚栩看了他一眼:“能买,但可以再过几年,现在房价波动很大稳定点再说。”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这里你怎么找到,按到道理来说这边应该很少人出售。”   李恺兴说:“前几天我和钟艾明请客户吃饭,无意中听到提起他的朋友要出售这边的楼,户主已经全部移民国外,把房子出售交给房产经理,我一听是大平层酒都醒了,这不是合你心意,赶紧让他给我联系方式。”   说着他笑呵呵:“没想到真能成,我也算中介吧,戚少打算给我多少中介费。”   除去外面那一片空地不说,这套房子上上下下都很符合戚栩的要求,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似的,距离学校不算太远,差不多半个小时,能接受。   “房子过户之后请你吃饭。”   戚栩签完定金合同,同时把定金付了之后,看着房产中介那蠢蠢欲动想放礼炮的手:“花我收了,炮就不要放了,打扫清洁挺麻烦的。”   戚栩不打算重新装修大平层,不值得不说,目前他手里的闲钱不多,要是重新装修,他比在戚家村还要穷,说不定身上还要负债。   付完定金后,交房还要一段时间,戚栩要上课,这些流程交给公司的律师完成。   回学校前,戚栩让李恺兴载他去附近的商场。   戚栩目标明确,用谢淮的黑卡给徐亦辰买了迈凯伦乐高,盒子标注18+,刚好符合徐亦辰的生理年龄。   当李恺兴看到戚栩拿出那一张黑卡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卡吗。   妈妈,我出息了。   戚栩注意到他的眼神,说道:“你选一个,谢谢你今天陪我看房。”   李恺兴也不扭捏,选了个自己喜欢的。   戚栩拿出手机付钱,并没有用谢淮的卡。   之后又到奢侈品店给方倩买对耳环,给蒋子慕买了一双联名的鞋子,这些用的都是谢淮的卡。   毕竟昨天他们也大出血了,戚栩拿着谢淮的卡做人情还了,至于其他人,戚栩不太熟,让谢淮自己去处理。   到时候平分奖金池的时候他少拿一点就是。   李恺兴像个管家似的一路上陪戚栩拿东西,看得不亦乐乎,也算是见识过电视里的少爷生活。   戚栩把买回来的东西给徐亦辰送去,这人刚在群里发了牢骚说七天怎么一眨眼就过去了,现在人已经回学校了躺尸中。   徐亦辰接到戚栩的电话,立刻从宿舍跑到教学楼的停车场,他们学校不允许汽车进宿舍楼。   戚栩看到徐亦辰走过来,他拿着东西下车。   徐亦辰好奇地瞅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不是陈威是个生面孔,而且这车有点太便宜了吧。   戚栩不知道徐亦辰在想着什么,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你的跑车,方倩和蒋子慕的,麻烦你给他们。”   徐亦辰一一接过:“行动力真强,用的是阿淮的卡吧,不是我可不收。”   戚栩笑了起来:“是他的卡。”   徐亦辰瞅见后排好像放着一束花,他一点也藏不住事,直接问:“这谁啊?”   戚栩说:“我的朋友兼合作伙伴。”   徐亦辰见戚栩这么坦然,把最近传到他耳里的传闻说给戚栩听。   “圈子里也不知道是谁在谣传你的性取向,传到我这边来了,我帮你澄清一下,顺便捉出搞鬼的那个?”   戚栩知道是谁在搞鬼,不是沈泽予就是沈家人,都是姓沈的,一个样。   性取向而已,不是那么重要,毕竟老爷子说得对,他好像真的有性取向模糊。   只是有一件事他必须借徐亦辰的大喇叭说明。   “我的性取向就没必要澄清了,帮我说明一下择偶标准。”   一句话里含量过多,徐亦辰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性取向不需要澄清。   戚栩见他没反应也不管,直接说:“快,不会出现错误,哦,偶尔也会出现一点,大量快速生产,维持经济发展。”   徐亦辰疑惑地“啊”了一声:“你说的这是人吗?”   “不是。”戚栩倒是一脸认真,“我的择偶标准是印钞机。”   徐亦辰:“……”   是男是女的无所谓,现在他朋友的择偶标准不是人。   那很可怕。   让他如此惊恐的还是小时候听到谢淮说养只收音机一样的宠物。   徐亦辰呆若木鸡,没想到他身边脑子最好的两个人都不太正常。   戚栩拍了拍徐亦辰的肩膀:“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感谢。”   直到戚栩离开,徐亦辰都还没有消化完这件事。   回到Q大将近六点,正是晚饭时间,校园里穿梭着外卖小哥。   戚栩下车关车门,李恺兴叫住了他,指着后排的花束说:“戚少,花。”   戚栩回:“你带回家。”   李恺兴摇头拒绝:“明天我要去隔壁市出差,放在家里没人照顾,还不如你拿回宿舍,起码多看几天。”   房产经理签下一张大单高兴到昏了头,舍得重本买了最大的花束,什么花都包进去,主打一个看着眼花缭乱,最显眼的还是中间那几朵红色玫瑰。   戚栩把花束拿回宿舍,打算用矿泉水瓶子养着给每个人桌上放几朵,物尽其用多看几眼吧。   晚饭时间学生们都出来觅食,又或者下楼拿外卖,戚栩拿着花走回宿舍尤为吸引人的目光。   何况戚栩在这片大一新生学生宿舍区出名了,一路上受到各种目光,恰好又碰到隔壁宿舍下来拿外卖。   状况那叫一个哇声一片。   “哇,栩哥,谁给你送的红玫瑰。”   “哇,脱单了?恭喜。”   “哇,一定要幸福哦栩哥。”   戚栩:“……”   他解释:“自己买的。”   他付了定金,房产经理给他送花,四舍五入这也算自己买的。   那些人满脸的不信,发出了一声声怪叫。   戚栩拿着花束回宿舍,一开门李彦和冯振杰就齐齐起身,做出访问姿势。   “你好,这里是李冯娱乐,请问一下戚先生手上的花是哪位佳人相送,感情状况是否从单身改为恋爱中。”   戚栩再看,发现谢淮也在看他,目光沉沉,眼里的情绪让他有些熟悉,仿佛回到芳华园那个户外泳池,谢淮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   彼此视线相撞之后,又试图往他眼底深处扎。   戚栩移开了眼神反关上门,再次解释:“我自己买的。”   李彦凑到戚栩的位置上:“隔壁宿舍在班群里实时报道,说有人给你送花了,这会儿你和我说自己买的,你说我信不信。”   戚栩放在桌面,辣手摧花,把精美的包装给拆了,又到他们的桌面拿起已经喝完的矿泉水瓶,把花插进去放在各自的桌面上。   李彦和冯振杰被戚栩的一系列动作弄懵了。   “栩哥,干嘛呢?”   戚栩继续找了几个矿泉水瓶插了几朵花:“插花啊,对了,给隔壁宿舍送去,见者有份。”   冯振杰不死心地问:“真是自己买的?”   戚栩点头:“对,今天心情好,给自己买了一束花。”   话音刚落,宿舍门没敲响就被推开了,高文均死死地盯着戚栩。   戚栩感受到门口那人的眼神像条阴冷的爬行动物,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分他的花,下一秒谢淮起身站在戚栩身后,挡住了那束让人不舒服的目光。   李彦见他风风火火的模样连忙问:“怎么了班长,出什么事了?”   连门都没敲。   高文均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不对,又恢复那个为人处世一流的班长模样:“抱歉,有点着急,我是来确认假期后宿舍回归情况。”   李彦作为宿舍长说道:“给你发消息了,我们宿舍四个都回来。”   高文均扫过他们的桌面,发现上面都放了几朵花:“消息太多我可能忽略了,等会回去再确认一下。”   李彦没觉得不对,拿起戚栩桌上的四个饮料瓶:“班长你要去隔壁宿舍吗,一起吧,我给他们送花,栩哥说见者有份。”   高文均看着那个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眼神闪过一丝阴鸷,笑着问:“那我有没有份?”   李彦有些尴尬,求助地看向戚栩。   戚栩淡淡地说:“不好意思,花已经全部送出去了,剩下我自己养。”   李彦觉得气氛有些奇怪,笑呵呵地拉着高文均到隔壁宿舍,送花的同时给戚栩再次澄清花束的来源。   冯振杰怕李彦嘴笨说不清楚,也跟到隔壁宿舍去了。   戚栩收拾好桌面的一片狼藉后,把黑卡物归原主,并且说明:“我用你的卡给徐亦辰他们买了礼物,到时候奖金池兑现的时候少给我点,当然,你多给也行。”   戚栩发现谢淮依然站在他的身后,也不出声回应什么,压迫感十足。   他坐在椅子上转身抬头看他:“干嘛?不是说一日使用权么,不舍得?”   好半晌谢淮才问:“花是怎么回事?”   眼神却没有看花,而是看着戚栩。   戚栩对谢淮实话实说:“我看好房了,签定金合同的时候房产经理送的,没人要只能拿回来,你花粉过敏?应该没有吧,方倩生日礼的时候到处都是花,也没见你有过敏反应。”   他想到谢淮的易过敏体质,又说:“你要是受不了,我把花扔了……”   话截然而止,谢淮俯身低头,在他脸上看了两秒,伸手用指腹蹭掉戚栩眼下花蕊沾上的花粉。   指腹按在脸上并未松开,皮肤微微凹陷,戚栩听到他问:“放假之前高文均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戚栩抓起他的手看了一眼,发现谢淮的指腹上有花粉。   他摸了一下自己脸,随后笑道:“淮哥,这么一点事惦记这么久啊?”   谢淮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戚栩心说,你看我的眼神也不是很对。   不过戚栩没想这么多,因为这是谢淮。   “那天他说喜欢我,应该是被沈泽予听到了,不知道他对高文均说了什么,之后沈金荣看到我和李恺兴去看房,以为我喜欢男人,转头就和沈泽予说了,在家宴中爆发,最后的结果是爷爷装病入院,事情的因果就还挺魔幻,这样都给连上了。”   说着戚栩笑了起来,事情真就这么巧。   谢淮问:“你的回答是?”   笑容还在戚栩脸上,反问:“什么回答?”   谢淮再问:“喜不喜欢男人。”   戚栩没想到谢淮这么关心他的性取向,如果别问他喜不喜欢男人,他可以说不喜欢,但现在是谢淮问他。   戚栩心底里不想给谢淮这个答案,至于原因,可能是闲的。   “没喜欢过。”   他没给予否认,没喜欢过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   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是以后真喜欢上了,不至于打自己的脸。   戚栩说完后还点了点头,认可自己的做法。   谢淮似乎对戚栩的回答不意外,回到座位把黑卡放回钱夹:“房子还满意吗?”   话题转变得也忒快了,戚栩觉得谢淮这个话有歧义,什么叫还满意吗?说得像是他介绍似的。   “还行,要重新买家具要过段时间才能住人。”   两人桌面上的手机同频率地震动,徐亦辰在大群里@了所有人。   徐亦辰:【我栩哥说了他的择偶标准是印钞机,不限男女,只要你出钱快都能入得了我栩哥的眼,麻烦各位别再乱传我栩哥的性取向。】   戚栩:“……”   想退群。   谢淮扫了戚栩生无可恋地脸色,问:“印钞机有分男女?”   戚栩抱着世界一起毁灭的想法拉着谢淮下水:“性别别卡得太死嘛,就像你,做男做女都精彩。”   谢淮:“……” 第50章   Q大论坛。   ——【金融学院院草之一疑似名草有主, 假期最后一天手捧鲜花回校,幸福满面。】   没有指名道姓,金融学院出名的就那么几个, 能称得上院草更是筛选了好些人。   这个帖子一出瞬间引起了不少讨论度, 放假回校大学生们玩乐的心还蠢蠢欲动,都想着找点乐子。   【你们金融学院院草还有之一啊,我们土木连一都没有。】   【谁呀,X还是Q啊,能不能开卷考试, 如果是Q的话,我舍友心死了,她的理想型有主了。】   【为什么不带S玩, 迎新晚会过后他的社交账号涨了很多粉,而且假期也没少更新,圈了一波好感粉。】   【是Q没错, 昨天下午我看到了,他捧着一束花从外面回来, 有红玫瑰,应该是谈恋爱了。】   【长得这么帅有对象不是很正常么,人家有钱有颜。】   【替当事人澄清一下, 本人同班隔壁宿舍的,花是他自己买的, 别谣传, 他还把花拆了分给我们。】   【我舍友又活了, 想问问楼上, 他的理想型是哪种类型。】   【我刚刚问了一下,说是让早八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   【哈, 撞理想型了。】   随着帖子发酵的而来的是早八,放假七天戚栩没有一天不是睡到自然醒,一招打回原形   假期后的第一天,起床困难症好不容易被宿舍几人从床上薅起来,到了教室又哈欠连天,三节连上的专业课,一下课就陷入了昏迷。   昨晚收到花的几人在戚栩周围坐着,互相传递手机看帖子的内容。   谢淮从外面回来把矿泉水放在戚栩桌上,戚栩没睡着,听到声响起身拧开矿泉水灌了几口。   收到花的那几人见戚栩醒了,上前询问:“栩哥,昨晚你手捧鲜花的事被发上论坛了,上面都在说你谈恋爱了,我就说这种事很容易被人误会吧。”   戚栩以为自己在迎新过后低调行事就没什么关注度,谁知只是捧一束花又聊上他了。   “我那束花里面什么都有,向日葵,百合,满天星,就你们那眼睛只能看到那两朵红玫瑰,专扫红是吧。”   众人笑了起来,又有人说:“我帮栩哥澄清一下,好好的单身青年别无辜传成英年早婚,到时候耽误了栩哥的大学美好时光。”   李彦凑过去看了两眼论坛,发现有好些人都在问戚栩的理想型。   他为大众谋福利:“栩哥都在问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戚栩继续趴在桌上,闷声道:“可以让早八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再次引起所有人的共鸣,天气降温起床更难了,今天上课有大半学生都是踩点进教室。   上课铃再次响起,台上的老师继续讲课,底下的学生开始在群里求组队,本学期第一次小组作业即将展开。   一般组队都是以宿舍为单位,只是这一次老师要求五人以上成组,男女生都有几个人和别的班混宿,以宿舍为单位不符合实际。   李彦和冯振杰已经紧紧抱住戚栩和谢淮两条大腿,此刻非常庆幸他们能分到314这个宿舍里。   文娱委员陈晓华私聊李彦:【你们组人齐了吗,可不可以加我和萧洁琪两个。】   李彦:【我问一下栩哥他们。】   陈晓华和的萧洁琪正是和其他班混宿的女生,陈晓华是文娱委员性格豪爽,和班里的人都能玩成一片,萧洁琪平时话不多,很清秀的一个女生。   陈晓华是冲着高分去的,不然她也不会厚着脸皮找上大神组。   李彦低声问旁边的戚栩:“栩哥,陈晓华带着她的室友问我们可不可以加她们两个。”   戚栩觉得无所谓:“六个人了吧,刚好一组。”   李彦得到回复赶紧和陈晓华转达,并且将他们六人一组拉到一个群里。   不多时,又有人来问李彦他们组够人没有,李彦回复说他们已经有六个人了。   五人以上成组真是难倒一部分的人,过了大半节课还有好些人没组得上。   主要一个宿舍玩得好,但又缺一个人,部分人也不也和宿舍的人分开,以至于大部分组员都缺人。   学委在班群里发信息:【我和班长商量了一下,不如全部打乱抽签分组,这样一来效率更高。】   李彦:【已经分好组的就不需要了吧,我刚刚把组员名单发给你了。】   高文均:【老师说自愿分组,如果有多或者少人的话,学委和我会随机把人安插到别的组,当然大家一起参与更好,没有歧义。】   这个时候又有人在班群里说随机分组就全班一起分,别搞什么特殊。   是刚刚被李彦拒绝入组的那个男生,蔡达源得知他们组里面加入了两个女生,心有不忿,在后排嘀嘀咕咕了好几声,觉得她们无非就是为了抱大腿。   然后又觉得戚栩和谢淮两人在一组不够公平,带着朋友几个在群里支持全班随机分组。   一个小组作业的分组搞了一节课都还没有落实好,学委利用下课的十分钟在课室询问大家的意见。   戚栩上课不看手机,这会儿听学委说话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皱眉问谢淮:“我们也要重新分组?”   其实他就是想抱谢淮的大腿,有现成的大腿抱为什么不呢,而且他现在等同于重新学习,他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到高分。   但谢淮一定可以。   谢淮当着全班所有人发言:“已经分好组的没必要参与,浪费大家时间。”   蔡达源不是很敢和谢淮他们起冲突,在后排以说笑的形式说出来,“不参与会不会不太合群啊,哈哈哈,大家一起参与嘛,跟着班长走,随机分组挺好玩的。”   戚栩懒洋洋地举手发言:“我不参与,我想抱淮哥大腿,随机分组我的运气没这么好。”   一番话再次引起所有人哄堂大笑,纷纷说着他们也想抱栩哥的大腿。   隔壁宿舍已经组好队伍,也不赞同已经组合队伍的人重新分组。   部分女生听到男生开口,也开始提出自己的意见。   最后还是没有采用随机分组这个方案,哪里缺人就补人,群里聊不明白,一定要面对面说,十分钟的时间全班人都分好组了。   戚栩虽然上一世人缘不好,但到了小作分组的时候是最受欢迎的,因为他成绩好,几乎第一时间组好队伍。   他的脾气不好,不能容忍来他们这组浑水摸鱼的,如果到他的组是为了混学分,戚栩会除名。   当然,进组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说明此事。   现在他变成浑水摸鱼的那个,直言说要抱大腿。   他们一组默认谢淮是组长,各版块的任务都是抽签决定的,谢淮也在群里说明一点,禁止浑水摸鱼,不会做的可以发到群里问大家,一起解决。   陈晓华回复了一个表情包,长官,保证完成任务.jpg。   下课之后,陈晓华带着萧洁琪来到戚栩他们这一排混个眼熟,顺便商量了一下线下讨论的时间,他们是一个班的,选个没课的时间就可以。   他们一组互相加上了对方的VX,方便日后交流。   为了促进大家的熟悉度,陈晓华提议一起去食堂吃午餐。   没人有异议,戚栩拿着矿泉水瓶准备丢进垃圾桶,被谢淮及时收了回来。   戚栩不解:“嘛呢?收集矿泉水瓶卖钱?”   谢淮塞进戚栩的挎包里:“留着回宿舍插花。”   “宿舍不是有杯了么。”戚栩说。   出了走廊起风,谢淮随手把戚栩的外套拉链往上拉:“你的粉红色漱口杯?”   戚栩:“……”   “粉红色惹你了,我不可以用粉红色吗。”   那一大束花就算分了几个人都分不完,剩下的花戚栩就用自己的漱口杯养着,但杯子用来养花他就没杯用,连夜到楼下商场买,谁知漱口杯只剩下粉红色。   今早起床气随之而来,戚栩没用粉红色的漱口直接捧水漱口刷牙。   一看就知道不喜欢粉红色。   谢淮没反驳他:“可以喜欢,你们猛男最喜欢粉色了。”   戚栩:“……”   猛男想打人。   身后陈晓华和萧洁琪听着他们两人说话偷笑着,拉着李彦问他俩平时在宿舍也是这个模样的吗。   李彦更是说咱们栩哥和淮哥在外面怎么样,在宿舍就怎么样,不搞人前人后不一样那套。   六人在食堂说课题任务,互相说了一下自己的意见之后就解散了。   之后的大半个月还要一起课题讨论,不着急。   李彦和冯振杰两个多话的,陈晓花也是个社交能手,带着萧洁琪也在群里积极发言,群里每次一说起话来就几十条消息。   这几个人都聊熟了,在公共课的时候陈晓华带着萧洁琪和李彦他们坐在一起,方便下课的时候问一下大神的意见。   只是谢大神忙得很,一下课就到走廊打电话,只能戚大神顶上。   戚栩虽说过要抱谢淮的大腿,其实也不全然当个腿部挂件,实力不允许。   萧洁琪坐在李彦的座位上,拿着收集回来的信息询问戚栩。   戚栩打开群聊点开上面的图片看了两眼后,拿着笔在笔记本上仔细地和她说明有些网络资料的不严谨。   萧洁琪听得很认真,时而点头,时而开口询问。   身后的高文均看着一男一女凑近的身体,不悦地拧眉,前几日提议随机分组没能成功,让戚栩和谢淮在一组。   高文均清楚萧洁琪的眼神,是崇拜和爱慕,他知道戚栩这个人有多大的魅力,真是喜欢沾花惹草。   手机震了震,沈泽予发信息让他出来。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教室见面。   沈泽予开门见山:“你考虑得怎么样,我可以帮你。”   高文均没蠢到那个地步,沈泽予没有理由要帮他,而且沈泽予和戚栩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他们那些豪门家族允许同性恋的存在吗。   “理由是什么?”   沈泽予忽然笑了起来:“理由当然是给我二哥寻幸福啊,他在家里提过你很多次,我看得出来其实他对你有好感,只不过我们家教严,我二哥也因此拒绝你。”   高文均听到沈泽予这话心情大起大落,为戚栩在家里提起过他而欣喜,又为戚栩这几天没有看过他一眼而不忿。   他带着点期待问:“他在家里提起我什么?”   沈泽予表现得极其诚恳:“他说班长给他送了零食,很好吃。”   放假之前他经过戚栩的舍友的身后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班长很大方送了他们宿舍一大袋零食,回家一路上挨不了饿。   沈泽予对上了高文均惊喜的眼神就知道他赌对了,那就让戚栩喜欢男人成为无可反驳的事实。   如果戚栩和高文均搞到了一起,谢淮就不会再多给眼色给戚栩,只会觉得这个人恶心。   他会让谢淮看清楚生活在戚家村的戚栩的本性。   高文均像是找到了同阵营的战友,诉说着自己的困恼:“你真的会帮我吗?现在戚栩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喜欢我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泽予说:“你也知道我二哥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他警惕性一向很强,所以你要表现得更单纯更真挚一点,而且我听你说只想和他保持床上关系,我觉得他可能是对这句话生气,难道你不想和他保持恋爱关系吗?”   沈泽予的话像恶魔低语传入高文均的耳中,正中了高文均心里所想。   一开始高文均用床伴的关系来坦白无非是看中了男人的天性,都是下半身动物,而且他的条件又不差,戚栩不可能拒绝他。   戚栩虽然在学校赫赫有名,表面看起来自带光环,但他18年来生活在M城那种地方,比他还不如,只是过了几天好日子,本质上是底层人,有朝一日他会彻底掌控戚栩。   对啊,恋爱关系听起来比床伴关系纯爱多了,像戚栩这么纯洁的人应该会喜欢这段关系。   想到这里,高文均又不免想到戚栩的家庭。   “你的父母会同意他喜欢男人吗?”   沈泽予为了打消高文均的顾虑,说道:“当然,我的父母都很开明。”   当然不会同意。   所以他才竭力让戚栩喜欢男人变成事实,其实只为分离戚栩和谢淮,他才不管戚栩喜欢男的女的。   高文均恨不得和戚栩进入恋爱状态:“那我需要怎么做?”   沈泽予凑近高文均耳边,说道:“下个周末,我们两个班举行校外聚餐……”      被小作业困扰的同时,前几日赢回来的奖金池变现到账了,这是戚栩最近最为开心的事。   如果点开手机没有看到那几条恶心的骚扰短信他会更开心,这几天拉黑了一个号码,第二天又来一个新的号码。   准时的早安晚安,告诉他今日气温让他多穿衣服,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戚栩看看就算了。   他么的,这恶心玩意竟然告诉他对着他的照片撸了几次。   戚栩想不明白他的个人信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在这个信息化时代,应该很容易找到。   这会儿又收到恶心玩意发来的臆想,说昨晚梦里都是他,什么时候能在宿舍抱着他睡觉。   戚栩奈何不了他,因为对方用的都是快捷流量卡的号码,每个号码的实名认证都不一样,大多数都是不同老人的身份证。   戚栩一肚子无名火,恶心坏了,一把将手机扔到桌面,把李彦他们给吓了一跳。   “干嘛呢,栩哥,蛇撞墙了?”   他知道戚栩无聊的时候不是玩贪吃蛇就是盘珠子。   戚栩拆开一颗果脯咬着:“没,想换手机号。”   冯振杰说:“现在换手机号可麻烦了,软件账号又要换绑,又要重新添加别人的联系方式,我妈之前就换过一次,弄了好几天。”   戚栩看都不想看那个号码,甚至连手机都想换。   他们晚上有课,这会儿该去上课了。   路上,谢淮问戚栩:“为什么突然想换手机号?”   戚栩想到这皱眉:“遇到了个傻逼玩意给我发恶心的东西。”   戚栩这个表情和先前沈家人赞誉戚国辉的时候如出一辙,和那时在活动后台扶墙吐的表情一样,是真的觉得恶心。   “介意给我看看吗?”谢淮放轻了声音。   戚栩没打算给谢淮看,怕脏了少爷的眼睛:“就一傻逼对我的臆想。”   谢淮的语气忽然变得强硬:“我看看。”   戚栩也不知怎么的,竟然顺从地把手机给了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只见谢淮精准地按下密码,戚栩的开屏密码没有改,他也知道谢淮的开屏密码,不过没尝试开过锁。   谢淮点开信息,一一翻看信息记录,他的眼底越来越冷,脸色也很难看。   有好些不堪入目的信息都被戚栩删了。   谢淮果断地说:“换手机,换手机号,等会我让老高送过来,”   戚栩连忙说:“别,换手机号麻烦,我懒得换。”   现在想想,这手机号他都用了一辈子,熟记于心多少舍不得。   没必要为了一个傻逼而换。   谢淮把自己的手机给戚栩:“先用着我的,你的这部我收着。”   戚栩按下开屏密码,熟练地下载贪吃蛇小游戏:“我查过了,查不出是谁,每个号码的认证信息都不一样。”   谢淮把这几个号码给他的人发过去,问:“什么时候开始收到这些信息?”   戚栩不太在意地想了想:“几天前吧,不记得了,有时候我都没看直接拉黑了。”   一路上戚栩总觉得谢淮的情绪不对,怎么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   李彦和冯振杰也看出来了,只是单纯对视一眼就被吓破胆,猛地往前走也不敢招惹身后的大佬。   他们就说是淮哥黑脸很恐怖。   只有戚栩还在嬉皮笑脸:“黑着个脸吓死人了淮哥,没必要为了傻逼不高兴。”   现在的谢淮脸上有很多情绪,心情如何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像28岁的时候,签个合同握个手面无表情不行于色,这可是上亿的项目。   谢淮握紧了和他一样的黑色手机:“这几天睡觉之前你看的都是这些信息?”   戚栩摇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睡得早,那傻逼熬夜,他发信息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谢淮的脸色松了一点。   到了电脑室,高文均从里面出来和他们相遇,对方微笑着李彦他们打招呼,从而眼神扫过戚栩,也微微点头示好。   高文均的目光已经不同于前几日那样阴沉幽怨,恢复成正常模样,似乎已经对先前的告白释然。   也没有背后盯着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回归到国庆放假之前。   戚栩不是没怀疑过高文均,可人前人后的变化会这么大吗。   所以当谢淮问他有没有怀疑的人时候,他没告诉谢淮他所怀疑的对象。 第51章   课后十分钟, 戚栩眼睁睁地看着谢淮把律师函用彩信的形式发给骚扰号码。   这下戚栩真的见识到谢淮手下的人多有实力,律师函下的盖章那家律师所是行业大佬,背靠着数不清的世家。   至少以沈家的背景请不到这个律所, 还不够格。   单单一个简单的信息骚扰事件竟然出动了顶级律所, 戚栩瞬间觉得自己身价倍增。   戚栩只查到了号码的所属地是在首都,他凑过去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的准确登录ip,问:“你怎么查得这么清楚,连他的网络登录ip也查出来了。”   谢淮说:“我的人查到他用这个号码注册了某软件,只要他用网就能查得出来。”   戚栩知道那是个借钱的app, 谢淮的人只用两节课的时间就查到了这么多,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事,而是有一个完美配合的团队。   前世他知道秦家和谢家给了谢淮多少豪华的人力资源, 单是一个助理都是H大毕业。   曾经李恺兴偷摸地打听过对方助理的年薪,比他这个项目总监还要多,人家收的是美金。   李恺兴曾经一度想带着戚栩跳槽, 第一步就被谢淮的团队的门槛给难住了,学历研究生以上, 他们两个本科学历只能报团取暖。   在国内调取ip地址是踩红线,这个时候他担心起谢淮,低声问:“查得这么细会不会触碰法规?”   谢淮开口提醒他:“小心撞墙。”   戚栩:“……”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他的贪吃蛇, 戚栩使用道具暂停,无语地看着他。   谢淮反问:“担心我?”   戚栩好声没好气地说:“担心鬼。”   谢淮和他说明:“我有一部分人在港岛, 没事的。”   港岛?所以谢淮在港岛真的有产业。   这会儿戚栩得到了证实, 前世谣言此时有迹可循, 让他惊讶的是现在就开始发展了吗, 谢淮才18岁。   戚栩指着那串数字问:“是在我们学校?”   谢淮扫了他一眼:“不是说没有怀疑的对象吗?”   “是没有,但那个傻逼提到军训照, 我猜想应该是学校里的人,不然他从哪里认识我?”戚栩有理有据说着,却不曾想到那条不堪入目的信息已经被他删除。   谢淮对军训照这条骚扰信息没印象:“哪条?什么内容。”   国庆假期后,戚栩总感觉谢淮对他的态度似乎发生一丝转变,不是疏远而是见缝插针地关怀。   比如问他喜不喜欢男人,又比如这会儿直接拿着他的手机去调查他的事。   而他自己的态度呢,似乎过于放纵谢淮,让对方明目张胆地插手。   如今戚栩虽说是18岁的身体,心态依旧28岁,习惯了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一个人顶着的境地。   当了几年上位者,亲情疏离,至亲离世,他的情感淡薄,心里的不信任越发严重,身心信任的人唯有他自己,就算是他的得力助手李恺兴也不是例外。   谢淮的出现犹如他在孤立无援中遇到的一叶泛舟,前世的戚栩不会看他一眼,更不会和他共乘,只会独自制作一艘可以让自己离开困境的船只。   现在的戚栩呢,会允许谢淮下船帮他制作船只,谢淮的一叶泛舟只限一人上船,戚栩会撑船和他一同离开。   戚栩清楚,这辈子他和谢淮的关系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他正在参与谢淮18岁这段时光,而谢淮也在融入他的18岁时光,或许以后的生活也有他的存在。   戚栩第一次真心交朋友,对方问到的问题他应该知无不答。   戚栩凑到谢淮耳边,低声说:“对着我的军训照自。慰,这点存疑,可能是故意恶心我,我没有单独拍过军训照,在几十个人里精准找到我并且产生欲望,除非他是精虫转世。”   谢淮久久没有回应,戚栩退开了点去看他的表情,没多少波动。   不过那张脸是真的好看,戚栩细细看着对方的侧脸,他默默收回那句28岁谢淮更帅的那句话,18岁的谢淮也有别样的魅力。   戚栩一时忘记了无论多么有手段,现在的谢淮只有18岁。   “淮哥,这么纯吗?”   不至于吧,难道谢家不给上性教育课?   就在戚栩准备开口的询问事,谢淮骤然出声:“戚栩,你是不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就算没有照片,光是想象你这张脸都会颅内高潮。”   一字字撞击着戚栩的耳鼓膜,低沉的声音牵扯他的心脏,似乎被谢淮的直白给吓到。   谢淮见状,用同样的话反问:“栩哥,这么纯吗?”   戚栩无语地笑了一声,不搭理他低头继续玩贪吃蛇,只不过刚开始就结束,贪吃蛇撞墙了。   被人反将一军。   ip地址并不是Q大,而是学校附近的网吧。   Q大附近有很多网吧,多数都是正规的,出入需要出示身份证确认是否成年。   然而总有些漏网之鱼,他们在附近的老小区地下室找到了一家黑网吧。   谢淮给对方发了律师涵后消停了两天,然后继续卷土重来,根本不把这份律师涵放在眼里,也是,律师涵而已,WB一抓一大把,律师函警告。   平常人收到骚扰信息会选择忍气吞声,因为没有这么大能耐抓住发信息的人。   戚栩不是平常人,他眦睚必报,就算没有谢淮的帮忙,他就算花大量的钱都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戚栩和谢淮抵达老小区门口时,戚栩看了一眼谢淮的装扮,身上衣服的衣料一看就昂贵,特别是手腕那只表,顶了整个黑网吧的价值。   戚栩转头在车上拿了自己的外套递给谢淮:“换件衣服,把表摘了,等会儿跟在我身后。”   谢淮换上戚栩的衣服,顺手把表给放在口袋里,像个称职的小弟跟在戚栩的身后。   老高和陈威在黑网吧的后门候着,做两全准备。   戚栩进黑网吧之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里面大部分的烟,剩下两支,随后把烟盒弄得皱皱巴巴。   继而他抬眸和谢淮对上了眼神,后者扫过他手上的烟。   戚栩主动解释:“不抽。”   他看了谢淮两眼,上前一步帮他戴上外套的帽子,挡住了那帅气而正直一点都不像小混混的脸。   戚栩的突然靠近,鞋尖顶着鞋尖,抬手时擦过谢淮的侧脸,一时无人发觉彼此的距离有多近。   两人走进黑网吧,戚栩在前头站在前台,些许是生面孔,前台的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警惕。   戚栩熟门熟路地行为和脱口而出的黑话打消了前台的怀疑。   “两台机,一个小时?”前台问。   戚栩吊儿郎当地说:“一个小时候后再续吧,给我个打火机。”   前台一同结账,戚栩从口袋里拿出零钱现金结账。   戚栩把另外一张卡递给后面沉默寡言的小弟,然后带着人进去找机子。   黑网吧不同于正规网吧,排气系统和消防系统也不全面,里面烟雾袅袅,一股子烟酒的臭味,熏得人头晕。   戚栩帮着谢淮开机,打开最近流行的游戏,先撑个场面,不会玩也没关系。   但好像不需要撑,谢淮已经登录了游戏账号。   戚栩想起一件事,初遇谢淮的时候就在网吧,这人还在当雷锋。   这位好学生应该也是网吧的常客。   青鸟虽然也不是正规网吧,在高中附近肯定是想做学生的生意,有前后门也是为了让学生方便逃跑。   不过青鸟可比这家地下室网吧好太多,起码光线充足,人员单一,没有这里鱼龙混杂。   戚栩刚打开电脑,小弟忽然崛起,问他:“带你玩一把?”   戚栩:“……”   反正都是要等人,为了不引起怀疑,那就玩一把。   只是戚栩这一世还没玩过这游戏,所以没账号,谢淮问徐亦辰拿了他的账号。   戚栩算是体验一把被带飞的感觉,全程当个腿部挂件,跟着打野入侵对面野区。   被自家ADC质问打野是不是在带妹。   谢淮没回复队友,戚栩一直在注意门口的动静也没看见。   然后暴躁的adc不满辅助不跟他,继续吐槽玩游戏最讨厌遇到连体的小情侣。   最后游戏胜利,他们等的人也出现了。   一个头发像枯草的年轻人背着个书包熟门熟路和前台打招呼,驾轻熟路坐在角落的位置。   不到十分钟,年轻人起身走到前台拿了一桶泡面。   戚栩和谢淮对视一眼,起身朝那位年轻人走去。   黄超站在饮水机前等待泡面装满水,他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头也没回:“兄弟,等会儿啊,这水出得很慢,投诉了很多次就是不换,都快饿死吃不着了。”   饮水机不知道转了多少手,出水慢,连带着水也不怎么烫,吃的都是半生不熟的面。   到这里的人也将就,谁让这个网吧便宜。   黄超听不到身后的人说话莫名地心慌,转头看了一眼。   戚栩冷眼看着他,然后微微一笑:“你的包被人拿了。”   黄超愣了愣侧头一看,一个戴着帽子的大高个从他的座位上拿着他的包走后门。   他连泡面都不要了,转身就追,包里装的都是他吃饭的家伙事,比命还要重要。   等戚栩走到后门的时候,老高和陈威已经把黄超按在墙上。   黄超见戚栩第一时间大喊:“艹你麻痹,团伙作案是吧,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这个地盘是我哥做主,识相地就放了我,你们还有活路。”   戚栩走过去拉开他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十几部二手手机,老人机,按键机稀稀落落地掉在水泥地上。   戚栩冷声说出了一个号码:“是哪部手机?”   黄超一惊,只觉得脑袋充血,还在死鸭子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哥,你要钱是吧,我给你钱。”   戚栩也懒得和他废话,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最新骚扰的一个号码发信息,其中一部老人机响起信息声。   戚栩在低头查看手机,一直没说话的谢淮问:“谁让你发的那些信息?”   黄超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大骂了一声:“操你妈。”   老高捏住了他的肩膀卸下他一只手,黄超瞬间痛苦地大喊,脸都白了,侧脸摩擦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刮出一道道血迹。   老高警告:“嘴巴放干净些。”   黄超哆嗦着,浑身颤抖:“我不知道对面是谁,我们联系,他给我发手机号,我负责发信息,之前我收到你们回复的律师函,他说是P的,让我歇两天继续发。”   戚栩拿出黄超的随身手机点开,找出对方的聊天框,这会儿时间对面还在让黄超发今晚的骚扰信息。   戚栩点开对方的账号,下一秒显示账号已报销。   戚栩皱眉,递到黄超面前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超痛得话都说不清楚:“这是我和他们的规矩,只要五分钟内不回复信息,就证明我出事了,他们会注销账号。”   戚栩阴沉地道:“你他么还挺会为客户着想。”   黄超苦笑了一声:“客户上帝,只要客户在,我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到看管所再起吧。”戚栩说。   黄超忽然大笑了起来:“我查过法律法规,这根本构不成犯罪,拘留几天罚个款就放出来。”   谢淮替戚栩回话:“那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能不能东山再起。”   老高报警了,在警察来之前把黄超的手接回去,把人送去警察局的同时律师也到了。   账号注销得很彻底,他们无法从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剩下的只能交给警察处理。   黄超是个地痞,长年混迹小巷,身上可有不少伤人的罪名,够他吃一壶了。   折腾了一个下午,只抓住了发骚扰信息的中间人,幕后黑手还没有下落。   也不算没收获,起码戚栩最近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收到任何骚扰信息。   在回学校的车上,谢淮一直在看黄超和注销账号的信息,在上交证据之前,他自己备份聊天记录,清楚地看到第一天第一条以及被戚栩删掉的骚扰信息内容。   一旁的戚栩按下他的手机屏幕:“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怕脏了眼睛。”   屏幕暗下,昏暗的车厢里看到了谢淮的侧脸有一种渗人的冰冷,面无表情中混合着一丝杀戮。   戚栩宛如看到了谈判桌上的谢淮,让人胆战心惊。   “第一次出外警没捉到人,淮哥心有不忿?消消气好不好,今晚想去哪个食堂吃饭,我请你。”   戚栩还真是没心没肺,都这会儿了还惦记着吃饭。   这点恶心的人小把戏对戚栩来说根本形成不了什么实质性伤害,无非就是恶心一下。   前世他树敌太多,每天起床收到的不是助理信息,而是骚扰恐吓的信息。   当然,戚栩没放过他们,让这些发信息的人统统以敲诈的罪名被拘留。   戚栩见谢淮不说话,这个状态回到宿舍肯定会把李彦和冯振杰这两个胆小的给吓破胆。   为了挽回淮哥和善的形象,戚栩对老高说了一个地址:“去那边吧,缓和一下心情再回学校。”   老高在后视镜看了谢淮一眼,后者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听从戚栩的安排朝目的地出发。   房子到手还没有两天,门禁登记也还没有完善好,登记的时候戚栩顺手把这辆车的车牌变成户主的车辆之一。   以后这辆车在这个小区出入自由。   昨天戚栩让家政把大平层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因为还没有换家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完善,这个地方只能作为临时下脚点。   比如用作现在,戚栩把随机吓死一个人的谢淮带回家。   走进玄关,戚栩弯腰拿出两双一次性家居鞋让谢淮换上。   现在再看谢淮的脸色,似乎已经有所好转,让戚栩奇怪的是,他从来都不觉得谢淮冷脸的时候吓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戚栩换好鞋子后起身,对着谢淮笑了笑:“欢迎来到我家,作为第一个客人,真没准备点乔迁礼?”   谢淮打量着客厅,发现家具还是旧的,说道:“过几天我让人送家具过来。”   不愧是手持黑卡的谢少,出手如此阔绰。   戚栩也没想让谢淮大出血:“不用,家具我自己挑,我俩品位不一样,你送点别的吧。”   谢淮想了想说:“送张床吧。”   戚栩一怔,笑着说:“行,你随意。”   不多时,外送的餐食到了,戚栩把外卖放到餐桌上,不是普通的外卖,而是沈氏酒店的外卖,虽然酒店经营得不怎么样,但菜品是好吃的。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明显比在学校里放松,因为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彼此。   戚栩在回复宿舍群里的消息:“晚上李彦他们约了小组见面,我们吃完饭得回去了。”   戚栩没打算在这里住,这边还住不了人。   吃完饭后,谢淮负责收拾桌上的饭盒,戚栩在客厅坐着,看向餐厅时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做饭你洗碗,我洗衣服你晾衣服,我收衣服你叠衣服,这种景象应该只会出现在家庭。   戚栩在身边没出现过这种景象,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陪曾云看的的爱情偶像剧。   想着想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戚栩搓了一把脸,把这种神经病的画面甩出脑袋。   应该是偶像剧看多了,思想被祸害,这种现象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和谢淮身上。   谢淮拎着垃圾看着戚栩像只小狼似的甩脑袋,试图把身上的脏东西甩掉。   很可爱。   所以这个人只能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谢淮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后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对戚栩的占有欲,假装大度地看着别人搭着戚栩的肩膀,尽量忽略戚栩对着别人没心没肺的笑。   戚栩先是戚栩本身,其次才是他喜欢的戚栩,他总有一种感觉,戚栩本该享受这份惬意,享受一切的欢迎。   在看到那份骚扰信息,他血液里的占有欲差点喧嚣而出。   戚栩不该被这种脏东西缠绕。   其实那份聊天记录有挺多破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字聊天习惯,这是无可避免的事,除非每次打字前都提醒自己不要暴露。   很显然,对方和黄超聊天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黄超会被逮捕,这份聊天记录会被其他人拿到手,所以就有了被研究的机会。   戚栩甩完头后抬眸发现谢淮正在看着他,尴尬了那么一秒。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吧,回学校。”   谢淮哪壶不提提哪壶:“刚刚甩头干什么?”   戚栩莫名地心虚,绝对不能让谢淮知道他刚刚在想些什么,这件事他将闭口不提带到棺材里。   “你管我甩头干什么,我跳甩草舞也不关你的事。”   戚栩心虚之余门口的锁始终打不开,有点不爽地啧了一声,身后的人走近了一步,抬手覆上戚栩开门的手,一个用力将门锁打开。   嘀嗒的一声,戚栩的心一震。   谢淮没有把手收回去,戚栩只感觉后背一片温热,紧紧地贴着胸膛,被人圈入了包围圈。   戚栩似乎完全失去了警惕性,不习惯别人的触碰的底线也在此时失效。   这点对别人有约束,但好像一直都对谢淮失效。   不多时,谢淮说:“跳舞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带相机去录像。”   戚栩抽出在大手下自己的手,侧身走出门口:“你可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活到第二天。”   戚栩以暴躁快速结束话题,他还是觉得好奇怪,把人带回家那一刻就开始觉得奇怪,明明家里什么都还没准备好,怎么就把人带回来了。   无非是打不开门,谢淮帮他打开,简单的一件事,让戚栩意识到谢淮和其他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戚栩还暂时数不清。   至于原因是什么,戚栩忽然想起一个词,双标。 第52章   黄超用老年人的身份证认证几十个手机号一开始为了给欠债人发还钱信息, 一天几十条轰炸,拉黑了再换个手机号发,到手就那么一丁点钱, 他并不满足。   然后在网上找到一份可以帮人发信息的兼职, 只要给钱,什么信息都可以发。   男女朋友分手之后男方纠缠,每天让黄超给女方发骚扰信息,直到女方忍受不了换手机号码。   领导和员工发生争执,员工心生不满, 黄超每天给老板发送诅咒信息。   当然还有许多在网上匿名注册的发言,引导网络话题风向,黄超用这几十个手机号码做了不少腌臜事。   不少受害者选择报警, 但因为号码的认证信息是八旬老人,很明显是被盗用了身份证而去办理的手机号码。   这种网络信息案件办理起来很费时间和精力,要是可以根据有用信息的内容, 比如一眼就能看出男女朋友,前夫前妻关系这种, 可以找到当事人进行教育。   黄超也是很精明,联络方式也是用别人的身份认证,并且多个人, 所以很难将其捉拿归案。   戚栩不知道谢淮怎么处理找到黄超这件事,今天他又看到老高在宿舍楼下。   这会儿他们正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隔壁宿舍也找来了, 准备结伴同行。   他们看到谢淮准备离开的模样关心问道:“淮哥去哪?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么。”   谢淮刚踏出宿舍门才回答他们的话:“去趟警察局。”   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谢淮自顾自地离开了宿舍, 留下一群惊呆了的男大。   没有前因后果,很容易让人误会, 当然他们都很担心谢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怎么严重到要去警察局的地步。   戚栩还在疑惑谢淮今天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很快他就和谢淮共频上了。   谢淮是想借这几个大喇叭透露给他发骚扰信息被捉了这件事,杀鸡儆猴之余还能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谢淮没把事情说出来,留给戚栩来说,毕竟他是当事人,说不说缘由也是他的自由。   果不其然,这些人第一时间去问和谢淮最为亲近的戚栩。   “栩哥,淮哥是不是出事了,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   “怎么要去警察局这么严重,不会影响学业吧。”   “淮哥下午还回来吗,需不需要我们帮他请假。”   七嘴八舌的,关心居多,他们几个都是经常来314串门,也经常来问谢淮和戚栩两位大神课题问题,当然也经常来蹭吃蹭喝,每次戚栩回老宅一趟都带吃的回来。   戚栩斟酌了一下说:“前几天我收到了不少骚扰信息,淮哥帮我找到了那个人并且报警,他现在去处理后续。”   李彦冯振杰也是第一次听戚栩提起这件事,瞬间拍案而起。   “这么大一件事怎么没告诉我们,让我们也跟着去捉人,看我给不给他一棒槌,锤死他丫的。”   李彦格外激动,那个小身板上蹿下跳:“栩哥,你真该把我们带去,有病吧这人,发骚扰信息,是不是之前你说要换手机号码那天。”   戚栩说:“是那天,隔天我们两个报警找到他了。”   他没详细说明找到人的经过,众人误以为是警察找到了。   李彦又问:“是我们学校的吗?”   戚栩说:“发信息的那个不是。”   他们听出了言外之意,幕后主使还没有捉住,只捉住了帮人发信息的。   这可是大事,他们去食堂的路上都在讨论这件事,因为他们不清楚清洗内容,全然把它当成了羡慕嫉妒戚栩的目的。   骚扰被抓进警局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当事人是戚栩。   很快这些大喇叭们由宿舍为单位传遍了整个班。   午饭过后,高文均在宿舍处理班级递交上来的文件,其他三人吃完午饭回来顺便给高文均打包了餐食。   “班长你的饭。”   高文均笑了笑道谢:“谢谢,多少钱等会转给你。”   那人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之前你给我带饭都没收钱。”   随后那三人开始在宿舍讨论刚刚在食堂听回来的事。   “戚栩真报警了?把发骚扰信息的人送进警察局,那人也是活该。”   “好惹不惹偏要惹戚栩,难道不知道他家的背景吗?一根手指就能将得罪他的人按死。”   “话说你们有没有打听到那个人给戚栩发的什么骚扰信息,是男是女,爱而不得,还是嫉妒?”   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只见高文均桌上的汤面不知道为什么弄撒了,连带电脑和他身上都是汤汤水水。   高文均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束手无策,整个人呆住了没反应,任由汤水流入电脑。   同宿舍的人惊呼了一声,连忙上前把他的电脑给拿起来擦拭:“班长,怎么这么不小心。”   汤面是他们吃完饭后才打包,还是滚烫的。   高文均后知后觉,大腿被烫了,只觉得隐隐撕扯地痛。   他强颜欢笑,起身处理桌上的一片狼藉:“手滑了一下。”   舍友帮他检查了一下电脑,没什么大碍,关心道:“班长,你有没有烫伤,需要去医务室看一下吗?”   高文均换了件衣服就出宿舍了,给沈泽予发信息见面。   高文均心里忐忑不安,害怕警察顺着网络找到他,即使他已经注销了账号,账号也并不是用他的身份注册,可他们说得对,戚栩是何许人也,豪门世家的孩子。   在收到律师函的时候他就该收手,但他不甘心,沈泽予让他表现出对戚栩已经失去了兴趣,回归同学关系,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备。   他听话的照做,可每次看到戚栩和谢淮如影随形他极其嫉妒,为什么戚栩身边那个人不能是他,嫉妒和占有欲像个定时炸弹爆炸了。   他把自己所想通过信息发给戚栩,让自己的欲望得到纾解,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在白天伪装自己。   可现在高文均怕了,不得不去求助沈泽予,他们是同一条船的人。      骚扰戚栩的人被警察抓了这件事也算是传了出去,大家都知道金融系的戚栩是个狠人。   戚栩又出名了,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出了宿舍会被关注。   低调行事也一朝被打回原形。   在戚栩更出名的期间,金融系的两个班开始筹划了团建的活动,同系同级除了上公共课见过面都还没有正式见过,所以才有了这次活动。   两个班的班长提议并做了策划方案上交辅导员,两个辅导员也觉得可行,批准了。   因为选定的时间在周末,活动是自愿参与,不少人宁愿在宿舍学习都不想出门。   活动是在两周前就提议,到了这周才落实,团建属于娱乐活动,所以两班的娱乐委员费尽心思拉高自个班的参与率。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陈晓华费尽心思劝说戚栩和谢淮两位大佬出席。   周五放学后一路从教学楼跟到食堂,又从食堂一路跟到男生宿舍楼下。   “淮哥,栩哥,求求啦,就一起到外面吃个饭,放心有我在,闲杂人等绝对不允许靠近。”   陈晓华通过小组作业和两人混熟了,大大咧咧的性格不乏细心认真,很讨喜。   “来来来,我自个掏钱给你们买的,收下,让我走个后门。”   戚栩看着他和谢淮都塞了一瓶果汁,谢淮手上还是瓶芒果汁,哭笑不得:“就非得我们参加?李彦和冯振杰代表314不就行。”   陈晓华摇头:“不行,两个班都凑不齐一桌,辅导员可下了命令聚餐后拍照,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戚栩把自己的苹果汁和谢淮的芒果汁调换:“周六晚上?”   陈晓华仿佛看到希望,说道:“对对对,学校对面的餐厅,经济实惠,888包厢,寓意满满。”   谢淮见到戚栩这么问就知道他要出席,答应下来:“我们会参加的。”   陈晓华心里的大石头瞬间放下,看着两人宛如看到救世主。   就在戚栩和谢淮回宿舍的时候,陈晓华已经在班群昭告两人参与团建的消息。   谢淮和戚栩已经成为班级的头牌,不少人本来都想到借口推搪过去了,看到这条消息都报名参加了。   周六团建这天,戚栩外出大半天,在公司帮着处理事务,到了傍晚才姗姗来到888包厢。   他算来得早,包厢两大桌都没坐几个人,李彦看到戚栩朝他招了招手,冯振杰因晚上有球赛就没来。   戚栩的出现,让包厢的目光都直白地聚焦在他的身上,平时都在大教室里的,没多少机会近距离认真看帅哥。   戚栩刚坐下没一会儿,谢淮也来了,今早两人同一时间出宿舍,这会儿又几乎同一时间回来,实属巧合。   谢淮坐在戚栩旁边的位置,戚栩问:“不是回老宅了么,来得这么快?”   谢淮跟他报备行程似的:“上午回去了一趟,下午到公司。”   听到公司两个字让戚栩找到了和他同病相怜的人,工作日要上课,周末要回公司,时间根本不够用。   戚栩像个酒局老油条一样装模作样地给谢淮倒茶:“淮哥辛苦了,这么努力的话我真的要抱你大腿了。”   谢淮当真了,把腿伸到戚栩面前:“抱吧,两只都给你。”   桌布下,谢淮的膝盖顶着戚栩大腿的外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似骚扰,却又有种调戏的意味,实则是不抱誓死不离开。   撞得戚栩下半身不稳,差点就掉出椅子。   戚栩是个幼稚鬼,也用大腿撞回去,坚决不吃这个亏。   不过是撞了一下,被谢淮伸手掐住了大腿,戚栩不是不知道谢淮的手大,但是第一次感受到谢淮的手如此之大。   大手张开可以把他大腿前半部分几乎包住,戚栩感受到大腿肉从谢淮的指缝挤出来。   “你这手穿几码鞋?”戚栩惊讶到有点胡言乱语,“你这样弄得我不像一米八三的大高个了。”   谢淮没有松开手,用手指捏了捏戚栩的大腿肉:“太瘦了,多吃点。”   这一个动作让戚栩从尾椎骨麻到脊椎,像被电了一样,持续麻上大脑。   他下意识地往回抽自己的腿,还好顺利地抽回,他把手放在刚刚谢淮掐住的地方挠了挠,试图驱赶这种怪异的感觉。   李彦察觉到两人的动作,说道:“栩哥淮哥,别在桌下调情,等会桌子都被你们搞翻了。”   戚栩:“……”   见了鬼,怎么好像被电麻了一样。   不多时沈泽予拿着塑料盒子出现在两人的旁边,给两人发放号码:“这是等会抽取礼物的号码。”   自从在医院一别,沈泽予再也没有主动找过谢淮,他总觉得谢淮那番话的警告,他所做的一切都会被谢淮看穿。   他无意之中看到蒋子慕生日聚会的照片,谢淮和戚栩如此要好,为什么谢淮身边的人不能是他,明明以前这些聚会都是他出席的。   他心有不甘,当然也不会承认自己嫉妒戚栩,他可是接受了18年精英教育的沈泽予,应该是戚栩嫉妒他才是。   高文均这个蠢货打草惊蛇,让他们迫不得已改变计划,如果有了谢淮加入,以谢家的能力很快就会找到高文均,所以沈泽予打算利用完就他把给扔了,以免惹火上身。   沈泽予认认真真地发号码牌,并没有和两人过多言语,给人一种安分的感觉。   饭菜还没有上来,两班的文娱委员开始热场子,刚好两边都是女孩子,策划活动从击鼓传花到数字炸弹,都是全场参与性比较大的游戏。   同时也是社死现场,被击鼓传花中了头彩又或者说到爆炸数字的人表演才艺。   不少人借尿遁,被高文均和沈泽予两个班长堵在了两边的门。   谢淮和戚栩的运气实在太好,经历过好几轮都顺利通过,然而李彦的运气离家出走了。   中了爆炸数字,硬着头皮唱了首流行歌曲,幸好没有一个句在调上,没人听出他唱什么,都以为自己没听过。   游戏过后,饭菜上来了,两班也通过热身游戏熟悉起来,在包厢里谈得热火朝天。   戚栩不过是来撑场面,全程就和相熟的人说过几句话,酒足饭饱后,隔壁班不少人借此机会都来加他的联系方式。   相比于谢淮,他们更有胆子和戚栩说话,谢淮在外其实非常有压迫感,不同于戚栩的气场随和。   整场饭局下来让戚栩最有参与感的还是最后的抽奖环节,戚栩中了一套英语四级真题。   刚好为下学期考四级做准备。   饭局结束后,部分人有事先回宿舍,还剩下一部分人不打算这么早回宿舍。   高文均提议:“不如去KTV继续下一趴?”   沈泽予一直在看着站在戚栩身边的谢淮,眼神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晓华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八点半,定个大包厢两个小时,回到学校不到12点,大家的意见如何。”   戚栩没意见,他准备回宿舍洗洗睡了。   沈泽予知道戚栩不一定继续下面的活动,所以他暗中使了个小手段,让戚栩的舍友抽到有关KTV的奖品。   获取一次任由递交麦克风的权利。   当然为了不引起怀疑,这种无厘头的奖品也有很多。   李彦想要兑现奖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他缠着戚栩陪他去KTV。   “栩哥,陪我去一下嘛,兑现完我的奖品就回学校,不会耽误你的睡觉时间。”   戚栩反问:“你这奖品也有兑现的价值?”   李彦为自己刚刚唱了一首五音不全的歌耿耿于怀,势必要找到另外一个五音不全的人。   “18年来第一次中奖当然有价值。”   隔壁宿舍也进入了劝说大队,无一例外都抽中了一些古灵精怪的奖品,需要下一趴环节才能兑换。   戚栩被强行掳走了,他转头无奈地和谢淮对视,然而后者微微皱着眉头,刚想出声说什么被戚栩摇了摇头阻止。   最后戚栩跟着他们一起到ktv凑热闹了,谢淮是附带的,李彦知道只要控制住戚栩,谢淮也会跟着走。   陈晓华订了一个大包厢,可以容纳十几二十个人,有好几个麦霸一到包厢就开始点歌。   都是大学生了,喝点酒没多大关系,聚餐是从班费里出,KTV是每个人AA。   戚栩没喝酒也没喝任何东西,单纯坐在角落当个摆件。   李彦经过仔细地观察,终于找到了一个和他一样五音不全的人,当众拿起麦克风说:“我要兑现奖品,请方培宁歌唱一首痒。”   方培宁是和314玩得好隔壁宿舍中一员,认识了这么久也算是目睹歌容。   方培宁自信得很,从容地接过麦克风为自己点歌。   他还学着原唱夹着嗓子唱,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整个包厢的人都在狂笑,拿着手机录像。   戚栩真是听到浑身发痒,彻底受不住噪音污染,忍无可忍之下走出了包厢。   去洗手间洗了一把手,把浑身的痒意驱走。   抬起头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门口的身影。   戚栩对高文均的出现并不意外,抽了张纸擦干手。   高文均说:“我们可以聊聊吗?”   戚栩反问:“还有什么好聊的,之前不是和你说清楚了么。”   他把餐巾纸丢进垃圾桶:“还是说你想聊聊你给我发的那些信息,又或者聊聊黄超在看守所的情况。” 第53章   三分钟后谢淮看了一眼腕表, 刚刚戚栩离开前和他说了一声去洗手间。   包厢的气氛热火朝天,谢淮环视了一圈,发现高文均也不见了踪影, 便起身走出包厢。   他刚出包厢, 沈泽予从另一边的走廊走过来,对他笑了笑:“阿淮,包厢太吵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谢淮的眼神扫过沈泽予走过来的走廊,声音冷淡:“不用。”   沈泽予似乎看出了他出来找人的目的,笑容更深了些:“其实我很高兴你能参加我们两个班的聚会, 看到你的一刻,似乎回到了我们还在高三同一个班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还一起到食堂吃饭。”   谢淮的目光放在沈泽予脸上, 后者欣喜,以为谢淮也想起了高三那段时光。   谁知谢淮说:“不好意思,我的高三只有竞赛, 其他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其实这个谢淮才是真正的谢淮,不近人情, 冷漠,在学校里沈泽予和他谈论的话题永远都是学习相关,不会说私人话题。   他精心计算每一步, 维护谢淮的关系,每天心惊是否越矩, 好不容才走到这里, 不甘心就此结束。   他从未出席过谢淮的私人聚会, 也不会主动说, 自认为是懂事的,那为什么戚栩一来就是特殊的那个。   谢淮转身走向沈泽予经过了那几个包厢。   沈泽予忽然挡在了谢淮的面前, 仰着头盯着他看,幽怨地说:“我在你身边默默陪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就是不好好地看我一眼,我们从小就认识,那你为什么要站在戚栩那边,他把我当成敌人,你也要把我当成敌人。”   谢淮皱眉,冷冷地说:“是你一直把他当成敌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小把戏他不知道?他只是不屑和你计较,至于我为什么要站在他那边,理由我没必要向你说明。”   沈泽予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事已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喜欢你,戚栩知道的,他为了报复我才故意接近你,目的是让你远离我,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不相信戚栩真的一点都不怨他,不怨他抢走了属于他18年的生活,不怨他抢走了亲生父母,亲生大哥,不怨他让他在戚家村生活了18年非人的日子。   沈泽予知道戚栩一直都在怨恨他,爸妈和大哥也越发偏向戚栩了,戚栩的报复已经达成。   谢淮平静地陈诉真正的事实:“他故意接近我?并不是,从一开始是我在故意接近他,是我对他好奇,是我招惹的他,是我想把他留在我的身边。”   谢淮这话无异于彻底撕破沈泽予的谎言,同时也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反复鞭打。   沈泽予眼中晃过不可置信,谢淮朝他走近了半步,一字一句缓慢道:“他知道你喜欢我?除非你亲口告诉他,不然他连喜欢是什么都要察觉很久,当然,你们俩的关系还没有达到互相倾诉的地步。”   沈泽予颇有种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所以是你喜欢他?”   谢淮没必要让除了戚栩以外的人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戚栩还不知道,其他人更不配。   “他们在哪个包厢?”   谢淮的沉默等同于默认,沈泽予接近疯狂:“我不知道,怎么,戚栩一靠近别人就让你抓心挠肺?说不定现在两人正在搞在一起,你就别打扰他们了吧。”   谢淮眼底聚拢着不可磨灭的浓墨,越过沈泽予后给戚栩打了个电话,电话无法接通。   KTV包厢,戚栩打量了一下包厢里的粉红色告白装饰,颇为无语。   在他已经表明态度,甚至清楚告知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还要带他来这里。   戚栩以为还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就跟着来看一眼,或者能套出他的话,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开启录音,他现在怀疑高文均有双重人格。   高文均心里无比激动,现在这个包厢只剩下他和戚栩,隐约地期待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高文均走到桌前倒了杯酒递给戚栩,悠闲地说:“你跟着我进来是不是说明你也对我有感觉,不然也不会和我共处一室。”   戚栩警告:“高文均,我明确地拒绝过你,如果你再纠缠,我不介意送你和黄超团聚。”   高文均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你勾引我在先,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发那些信息,你大可昭告天下,这样就证明你是同性恋。”   在高文均心里,同性恋是见不得光的,他是从小县城出来的,虽然凭借高考到了首都,但思想已经被固化,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放纵自己,为什么他喜欢男人,只对男人有感觉。   在父母和同学眼中他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存在,他表面伪装,可私底下已经烂透了。   遇到戚栩之前他没想着和男人谈恋爱,只想一夜情或者当床伴。   如果戚栩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收心不再出去约。   戚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出来:“我是同性恋又怎么了?说出去就说出去,怕什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吗?”   怕什么?   戚栩这副轻飘飘的态度让高文均妒忌。   明明都是县城出身,为什么他是被抱错的豪门少爷,应该和他一样是平民,这样他们就很相配,天造地设。   “去自首还是我报警,二选一。”戚栩还挺为高文均着想的,自首的话起码这事闹不大。   高文均的表情忽然变得狠戾,仰头一饮而尽那杯酒,仿佛喝酒壮胆:“你没有证据,戚栩,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然我也不会将包厢布置成这样,你很喜欢吧,那就和我在一起。”   他双眼猩红,露出了贪婪的欲望,朝戚栩走去:“我会让你爽的。”   戚栩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拿起桌上的麦克风用力将人戳回了沙发上,微微歪头:“爽?我特么是上面那个,留着你自己爽吧。”   戚栩懒得和他说废话,转身离开打开门时发现从外面反锁了,门打不开。   他刚拿出手机给谢淮打电话之际,高文均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忽然冲过来,戚栩侧身躲避,手里的手机被打掉在墙边,瞬间黑屏。   戚栩转头看向高文均,琥珀色眼眸在包厢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变得极为深邃,眸底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但此时的高文均察觉不到戚栩的态度,只觉得浑身燥热,躁动因子喷涌而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戚栩变成他的人。   高文均已经彻底撕开那副假面具,扯开自己身上的外套,肌肉紧绷着眼神发虚直直瞪着戚栩。   这会儿的戚栩才意识到不对,高文均这个疯狂的样子完全像是吃了药。   戚栩:“……”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瓶酒里面有其他东西。   自己给自己下药?   闻所未闻。   高文均清醒的时候根本打不过他,现在神志不清,谁给他的自信能制服他。   戚栩如今在高文均眼里宛如一个香饽饽,恨不得将他狠狠地压在身下。   高文均猛地朝戚栩冲过去,脸上带着微笑,双手忍不住探向戚栩。   戚栩觉得碰他一下都脏手,一个横扫将人放倒在地,踩着高文均的背,拿起桌上装酒的冰桶全部倒在他脸上。   冰块冰水倾倒而下,溅了戚栩一脚。   高文均被吓懵了,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身上冰火两重天。   戚栩拔下点唱机的电线,捆住了高文均反在后背的手,控制住他想行动的身体。   战斗力渣渣,戚栩根本不费一点力气就把人变成一滩烂泥。   戚栩蹲下来,还有心思挑衅人:“就你这样还当上面的哪个?谁给你的自信。”   高文均神志不清,嘴里还咿呀发出含糊不明的声音。   戚栩捡起地上的手机按了按,没有动静,这部手机上次在酒吧后巷已经黑屏过一次,修过之后现在是彻底报废了。   包厢里没有其他的联系工具,戚栩并没有着急,而是坐在沙发上耐心等着谢淮来,应该有五分钟了吧,谢淮已经报警了。   他和谢淮在参加聚餐之前仔细聊过一次。   谢淮递给他一份详细的分析资料,关于注册账号给黄超发信息的聊天记录和高文均在班群里的回复信息进行对比。   很多口头用语几乎一致。   戚栩没想到谢淮会给他一份这样的分析文件,很严谨,很有谢总的作风,凡事有依有据。   戚栩并不觉得意外:“我怀疑过他。”   谢淮还是那句话:“你没和我说。”   现在戚栩说了:“我怀疑的理由是因为他一开始跟我说想和我保持床伴关系,这完全不是喜欢一个人的告白,我不确定的原因是,他这段时间伪装得太好,”   谢淮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黑了,戚栩拿着文件戳了戳他的手:“又撸撸脸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招惹你了。”   戚栩的语气像哄小孩似的,其实谢淮这个年纪在戚栩心里也是小孩,不过也没真把人当成小孩就是。   谢淮抓住了捣乱的手:“以后这些事能不能当天告诉我。”   戚栩不明所以:“我被告白这些事?”   谢淮低沉地纠正:“这不是告白是骚扰,他不配喜欢你。”   戚栩“哦”了一声:“以后都告诉你行了吧。”   这份分析不能用于证据,只能是怀疑。   戚栩觉得高文均应该会有所动作,如果要接近他的话,那就只能借助两班的团建,在校内高文均没胆子对他做什么。   谢淮不允许他参加这次的聚会,也不允许他以身试险。   高文均有什么危险的?   他都能一打六了,还怕这么一个男大学生不成。   戚栩倒是不担心高文均真能对他做什么,只不过这人怎么会觉得自己吃了药就能办了他。   难道不知道吃了药只会浑身无力,哦,可能是第一次吃,没经验。   但也不至于给自己下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高文均不知道酒里有药。   包厢门被反锁戚栩就知道高文均有帮手。   戚栩没等太久,不多时,一群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李彦和刚刚唱着痒的大高个方培宁。   谢淮紧跟其后,看到包厢里的一幕紧蹙眉头,担心的眼神落在戚栩身上。   李彦吼着:“栩哥——”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无穷的力量,震耳欲聋。   戚栩第一时间和谢淮对视,看到了谢淮紧皱眉头,用眼神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同时进入包厢的还有警察同志,他们接到报警电话说有人在KTV非法软禁群众。   陈晓华在后面和店员扯皮:“我就说我的朋友在里面,现在出事了你们ktv难逃其责。”   店员欲哭无泪:“我们这是正规的ktv,不提供其他的服务,这包厢钥匙好好的不见了,我也是第一时间问店长拿了备用钥匙。”   警察同志进门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然后警惕地看向戚栩,误以为他是施害者。   当然谁看到包厢的景象都会有所误会。   直到戚栩起身说明:“警察叔叔,是地上这个人对我有所企图,我属于正当防卫。”   众人才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人是高文均,浑身湿透哆嗦着,手还被绑起来。   所有人脸上无一不是震惊,班长怎么……   警察同志将人从地上架起来,高文均神志不清,满脸通红。   戚栩再次提醒:“可以把桌上的酒一起带走,他吃了春药。”   众人的表情再次错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前一秒还沉浸在k歌当中,如果不是谢淮进来说戚栩不见了,他们也不会一起出动找人。   谁也没有想到一次团建会发生这种事。   和戚栩一起不见的还有高文均,而且貌似高文均想对戚栩图谋不轨。   平时的高文钧看着不像这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后,戚栩和高文均坐上警车前往警察局,谢淮带着律师一起。   戚栩在警局接受问话的时候,高文均还在隔壁躁动不安,别无他法,警察又给人带到医院进行洗胃,起码让人清醒过来。   戚栩对今晚的事知无不答,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直到警察问到两人之前是否有矛盾的时候,戚栩直白地说:“他一直给我发骚扰信息,之前我报过案。”   因为有律师在,清楚事件的经过,戚栩只说了今晚事情的完整经过就可以离开。   高文均清醒过后,戚栩还要再来一趟指认。   戚栩从警局出来,看到沈枫凯和谢淮站在一起交流着什么,刚成年的谢淮站在25岁的沈枫凯面前气场完全不输。   沈枫凯立即迎了上去,紧张地查看的戚栩是否有受伤:“没受伤吧,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吗?”   戚栩回:“不用。”   沈枫凯说:“回家吧,爸妈都在家等着。”   戚栩经过谢淮的时候塞了一部新手机,他哭笑不得,这是生怕失联是吧。   上了车后,戚栩将旧手机电话卡插进新手机,下载了vx,登录账号后给谢淮发了条信息。   混吃等死:【你让沈枫凯来的?】   对面似乎一直在等他的消息,秒回。   X:【沈泽予应该参与了这件事,沈家人在保他。】   混吃等死:【……】   混吃等死:【保?想怎么保,又想让我握手言和。】   X:【沈家夫妇在乎名声,现在让你回去很有可能用道德绑架你,希望你为沈家着想,小事化了。】   混吃等死:【我不想和他们扯,我想直接告。】   X:【下车,我在后面。】   混吃等死:【……】   戚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叫停了司机:“前面停一下,我想吐。”   旁边的沈枫凯连忙让司机停车,听到戚栩下车后,他刚跟着下车,只见戚栩撒腿往回跑,叫都叫不住。   “戚栩!”   戚栩上了后面的迈巴赫,关上车门后,迈巴赫扬尘而去,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沈枫凯的司机问:“大少,追吗?”   沈枫凯皱着眉上车:“随他吧,回家。”   迈巴赫后排,戚栩忍无可忍冲着谢淮的肩膀来了一拳:“你下次能不能早点说,非得在电话里说是吧。”   谢淮受着这一拳,过后才说:“我和你哥,你选了你哥。”   戚栩:“……”   他怎么听出了一股委屈的味道。   “我没有选他,是你不说话,你早哼一句我就跟你走了,还让我百米冲刺跑……”   前方红灯,随着老高踩下刹车,戚栩还没说完的话截然而止,谢淮侧身抱住了他。   老高看着目不斜视,然而第一时间放下后排挡板。   在完全密闭的空间,戚栩清楚地感知谢淮的气息喷洒在颈侧,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为零。   戚栩浑身僵硬不知道自己要作何反应,见谢淮还没有起身的动作,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像个老父亲一样,轻轻覆上了他的后背。   指腹刮过后背,捏住了谢淮的衣服。   戚栩语气有些生硬,机器人似的:“干嘛?”   好半晌,谢淮终于动了,不是起身,而是在他的耳畔控诉着:“你保证过不会发生意外,我不该任由你单独面对高文均。”   戚栩确实在谢淮保证过,不然他也不会被允许参加这一次的团建,以及后面的ktv环节。   他干巴巴地解释:“我没发生意外,对方发生了意外而已。”   谢淮有些硬的头发擦过他的下巴和颈侧,戚栩有些痒意往后缩了缩,谢淮伸手按住了他的腰不容后退。   “不要狡辩,你违反我们的约定,下一次我不会允许你再擅自行动。”   谢淮低沉的声音在戚栩耳边像催眠曲,戚栩自暴自弃地把下巴靠在谢淮的肩膀上:“都听你的。”   戚栩察觉到对方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颈侧的呼吸都轻了,失笑:“那能放开我了吗,这个动作有点别扭。”   他顿了下,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不是说我们拥抱的动作别扭,而是侧着抱的动作别扭。”   说得像绕口令似的,戚栩连话都不会说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戚栩一把扯住了谢淮后颈的头发,往后退,质问:“你笑什么?”   因为后背上还有一只手,戚栩往后退的动作幅度不大,仅仅借助路边的光线看到谢淮的表情。   试图从他的脸上分析出情绪,但无果,让戚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戚栩见他不说话,想了想接着说:“高文均没碰到我一下,我觉得他恶心,捆人的时候都是提着他的衣袖随便绑,我用了挺大力气,估计他手上都有淤痕。”   谢淮还是没说话,垂眸不知道在看哪里。   空气寂静了好几秒,车外呼啸的风声牵扯着不知是谁在跳动的心。   戚栩从认知里意识到谢淮很有可能是在担心他,也许是在后怕。   毕竟如果不是他坚持用自己作为目标引蛇出洞,也不会造成他和对他有企图的高文均反锁在一个包厢里。   要是发生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戚栩两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谢淮,一开始的印象还停留在谢淮拒绝和他敬酒,他记了两辈子。   随之是在谈判桌上见面,运筹帷幄,游刃有余。   再到这辈子的凑热闹的热心肠,经常和他互怼,也有对他的事逐渐上心。   面前这个谢淮又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模样,两人相处久了,慢慢发掘别人看不到的谢淮,别人眼中不一样的谢淮。   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戚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遵循着本能把手放在谢淮的后颈捏了捏:“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这一次是我不遵守约定,任你处置。”   两人对视了三四秒,戚栩明显感受到心里漏了一拍。   谢淮重新抱住戚栩:“任我处置?”   戚栩点头:“嗯。”   谢淮直接说:“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戚栩骤然疑惑地“嗯”了一声。 第54章   待戚栩反应过来的时候, 车子已经开到了沐尼,戚栩往车窗看了一眼:“不是说到我家?”   谢淮打开车门:“床还没有送到,过几天吧。”   戚栩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谢淮算计了, 他这个户主还没有答应。   “哎?什么叫过几天, 你想凭着一张床登堂入室?”戚栩跟着谢淮下车,为自己力争些什么,至于是什么呢,还没想到。   谢淮准备加点东西:“洗衣机和洗碗机,或者冰箱, 家里的电器我都可以一起带过去。”   戚栩:“……”   电器,这听着像嫁妆。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想和我住一起, 你没房?”   谢家少爷怎么可能没房……   谢淮承认了自己囊中羞涩:“在创业,目前手上能用的资金都投进去了,房子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 宿舍人来人往,还是需要私人空间。”   “库里南, 柯尼塞格,阿斯顿马丁,你车库里的车随便拉一辆出去都能换一套房, 你可别跟我哭穷。”戚栩没有被谢淮的男色迷惑,刚刚在车上这人趁虚而入, 好在他顶住了诱惑。   谢淮见戚栩在犹豫换了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我不是白住, 给你租金, 买下那一套房不便宜, 刚好给你回回血。”   正中戚栩的心,虽然买房算是投资, 但目前他也在创业阶段,用钱的地方不少,能回一点是一点,但这点血必须要从谢淮身上出去?   谢淮看起来是真的想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如了他的愿也让自己赚钱,似乎一举两得。   谢淮接过大堂经理递过来的房卡,戚栩沉默地跟着,应该是在考虑中。   还是之前的顶层套房,戚栩驾轻就熟地从小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灌了自己两口。   “可以租给你,过几天我再申请一张门禁卡,家里的密码和我的手机密码一样,水电费什么的,出账单了我再给你发。”   谢淮点开中央空调调整合适的温度:“行,不着急。”   戚栩虽然没当过房东,但也有生活见识,需要拟订合同,他现在不确定房租应该要多少。   他没个坐相倚在沙发扶边上,直接问租客:“你觉得房租应该给多少?”   这有点倒反天罡,哪有房东问租客应该给多少房租,租客当然不想给租金,直接拎包入住。   谢淮走到戚栩跟前,一只脚顶开了戚栩的双脚,鸠占鹊巢般占据了戚栩双腿内侧的位置。   戚栩莫名感到一阵压迫,面前站着的谢淮不同寻常,他抬眸直视面前的人,试图找出外星人伪装的痕迹。   谢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问我租金?”   戚栩“嗯”了一声:“世界上有我这么好的房东吗,任由租客提价,你偷着乐去吧。”   谢淮说:“免费。”   果然天下租客都是一个样。   戚栩无语凝噎,抬脚用鞋尖踢了一下谢淮的小腿,但由于他的坐姿不对,脚下不受力,更像是蹭。   “滚一边去。”   谢淮见他这个模样挑起了眉:“说了你又不乐意。”   戚栩抱着手看他,扬下巴:“说说看。”   谢淮抬手捏了一下戚栩的耳垂,摩挲着,低声道:“栩哥不是想看我的腹肌么,每天都给你看能抵多少。”   戚栩扣住了谢淮的腕骨,掀起眼皮噙着笑,歪头:“淮哥这是打算卖色?”   谢淮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将鲜活的戚栩收入眼底。   戚栩拿下耳垂上的手,他知道自己的耳垂被玩得发烫,他也知道谢淮整个人都不对劲。   “抵不了,一笔算一笔。”戚栩故作轻松把谢淮推开,起身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了。”   戚栩没什么出息跑了,自顾自地回到那个落地玻璃窗的房间,所以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眼底不明的情绪。   回到房间后的戚栩第一时间进入浴室,从镜子里看到滚烫的耳垂已经变红。   谢淮的手长刺了吧,怎么揉几下就变成这样。   从车上的拥抱再到刚刚如此亲近的动作,让戚栩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没有任何前戏,似乎是谢淮的随心所欲,可是他也没见谢淮对徐亦辰。   这两人是十几年的好友。   他也没见谢淮对谁这样子过,所以到底是什么毛病。   然后戚栩破天荒的失眠了,辗转反侧,就是为了想谢淮到底是什么病,要不明天直接去许老开服中药调理一下。   不失眠的时候起得够晚,昨晚他失眠更是一觉睡过了午饭时间。   翌日,谢淮吃完早餐后在客厅处理事务,沈老打了个电话到他这边。   谢淮接通:“沈爷爷。”   沈老爷子今天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给戚栩那臭小子打电话又不接,只好打电话给谢淮。   谢淮回:“嗯,他在我这,还没醒,可能手机静音了,他没事。”   沈老询问戚栩对这件事的态度:“听说他要走程序?”   他那不争气的二儿子一早就到他这里找人,说什么都是误会,好好地解释清楚就可以。   沈老一听又是和沈泽予有关,这夫妻俩还是一样的拎不清,为了所谓的名誉再次让自己的亲儿子让步。   如果是误会的话,戚栩也不会坚持走法律程序。   沈老没说一句话,把人从老宅赶了出去。   谢淮说:“他说要走的。”   沈老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波动:“那行,我给他请了个律师,你让他回来一趟。”   “沈爷爷,关律师昨晚已经跟进案情,有进展的话我让他给您打电话。”谢淮闻言看了一眼被打开的房间,这一次戚栩的睡袍系得严严实实。   戚栩和谢淮对视,随后拿着换洗的衣服再次进房间。   沈老爷子问:“德英律所的关律师?”   谢淮:“是他。”   沈老爷子沉默片刻说道:“麻烦秦老爷子了,过段时间我去看望你外公。”   戚栩洗漱完再出来的时候谢淮已经挂了电话,餐桌上也摆放着午餐。   戚栩一落座,谢淮就从沙发坐了过来。   “还没吃饭?”戚栩问。   “吃了。”谢淮近距离看到戚栩的眼底黑青,“昨晚没休息好?”   戚栩夹菜的手一顿,一秒后继续夹起:“可能睡前进了警局一趟,人生第一次难免有些激动,睡不着很正常。”   谢淮似乎看出了他没说真话,没有继续追问:“沈爷爷给我打电话,过会儿你给他回电话吧。”   戚栩愣了下,起身回房间拿起手机。静音了,没听到一点声音。   他立即给老爷子回了个电话,并安抚了这个恨不得来给他撑腰的老头子。   “我能有什么事,你孙子是个吃亏的人吗。”   “别,您好好休息,他们来找你也别见面,要不我请你和谢爷爷去度假吧。”   戚栩好说歹说终于把老爷子给劝住了。   挂了电话后,戚栩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老爷子真情实感让戚栩找到了一丝家的归属感,属于他的家,不是沈家。   前世他和老爷子相处的时光本不多,如今多了好些日子陪伴在他的身边,但好像也给他不少糟心。   谢淮拿着水杯坐了过来,问:“在想什么?”   戚栩脱口而出,把自己的顾虑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你说我如果不是沈家人,生活会是怎么样。”   谢淮倚靠在沙发上,手指不自觉敲了敲杯壁,认真思考起来:“不是沈家人,但还是会考入Q大,会和我相遇,我们会成为朋友。”   戚栩倏然坐起身,凑到谢淮面前:“那可不一定。”   谢淮侧头看他:“不一定能考进Q大?”   戚栩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怀疑他的智商:“当然不是,我对戚栩本人的智商很有信心,我是说不一定能和你成为朋友。”   因为前世已经验证过,他和谢淮在Q大,但不是在同一个专业,在校期间他们之间并没有接触。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认识,在这个前提下都没成为朋友,毕业之后更是只有利益。   如果谢淮不是和沈氏有合作,戚栩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们那个时候更像是两相厌,不会出现两人坐在一起聊天的情景。   谢淮却对此抱有不同的意见:“我对谢淮本人很了解,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如果成为不了那就我们俩都有问题。”   戚栩觉得好笑:“我没问题,明明是你的问题,你眼界高得很,我入不了你的眼。”   “戚栩。”谢淮低沉地叫他。   戚栩不明所以:“什么?”   谢淮说:“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单你本人站在我面前,我都会被你吸引。”   戚栩愣住了,听到他继续说:“我会一直靠近你,但前提是你允许我的靠近,而不是拒人千里外,不然我也会受挫的。”   不知怎么的,戚栩想起前世的种种。   在方家初遇被设局和徐亦辰打架,过后他隐约地听到谢淮让他去处理伤口,但他那时对谁都不信,便独自离开。   大学时,沈泽予耍脾气,沈家司机来接他们回家,沈泽予上车后故意和司机说他有事等会自己回家。   他一个人出现在校门口才发觉司机已经走了,当时谢淮经过,停下来让他上车,他翻了个白眼,很熟吗他们。   还有在谢淮19岁生日派对,谢淮递给他一份蛋糕,他没接扭头就走。   虽然他是拒绝,但情有可原,谢淮以什么身份来靠近他。   那时候他的心态注定不会和谢淮成为朋友,他仇恨那个圈子,平等地仇恨所有的一切。   戚栩还是想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和我敬酒?”   谢淮毫不犹豫地说:“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你病了,我不想让你喝酒。”   戚栩丝毫没有察觉面前这个谢淮不是前世的谢淮,追问:“我没病,是你不想和我敬酒。”   谢淮笃定地说:“那这个假设就不成立,我不会无缘无故不接受你的敬酒。”   戚栩反应过来自己的偏执,些许是谢淮那时候不给他敬酒给了他刺激,那是时隔多年他们重新见面。   “抱歉,不应该让你回答这件事。”   18岁的戚栩哪会知道28岁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而且这一世的谢淮又没有经历这种事。   被逼问实属无妄之灾。   谢淮并没有问戚栩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继而把手机的温水递给他:“歇一会儿,等下再去一趟警局。”   戚栩接过玻璃杯时猛然想起一件事,那个时候他的手臂被花瓶碎片给刮伤了,去医院包扎的时候医院让他忌酒忌辛辣,不然容易发炎。   谢淮难道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第55章   经过一晚的时间高文均被送去医院洗胃后逐渐清醒, 得知自己被拘留吵着说自己是冤枉的,警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拘留人。   昨晚虽混乱,但他依然有在包厢里的记忆, 一众同学推门而进。   想到这里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一个晚上的发酵时间学校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捕。   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说不定还会惊动他的父母,不行,绝对不行,他绝对不允许他是同性恋的这件事传出去。   “戚栩呢, 我要见他,我们是同学,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我们只是在闹着玩。”   警察拿出啤酒的化验结果:“是同学,闹着玩?那你怎么解释啤酒里的药物成分,人家现在起诉你强制猥。亵罪, 寻衅滋事罪。”   高文均听到两个罪名倏然惊恐,手控制不住地颤发抖:“什么药, 我没有下药。”   他怎么会下药呢,他只是想告白,他行事谨慎, 更是知道下药的罪名,所以不会把自己推入这种地步。   警察又问:“你知道是谁把包厢的门反锁了?”   高文均脑袋发蒙一问三不知, 他的原本计划就是告白而已,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警察又问一些事, 最后高文均说出了沈泽予的名字, 说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沈泽予由律师陪同到警局,只是全程他并没有说话, 由律师说明,表明虽然自己是知道高文均向戚栩告白这件事,但没有参与任何行动。   Ktv的监控不完善,刚好案发包厢外是监控盲区并没有清楚的录像,只有沈泽予走出走廊的画面,同时那边也是厕所的位置。   而且包厢外的把手并没有沈泽予的指纹。   戚栩和谢淮去到警局的时候沈泽予接受问话后被律师带回。   沈泽予整个人像是备受打击,犹如一具行走的尸体,被抽离了魂魄,只有在看到谢淮的时候眼神才有些许变化。   戚栩不知道沈家人和沈泽予进行了什么样的沟通或者谈判,又或者沈泽予真的无路可走向沈家人坦白。   沈泽予眼含泪水想走过来找谢淮,一旁的律师低声说了几句话后,沈泽予咬了咬唇,满腹委屈地跟着律师上车。   戚栩没管沈泽予,进警局再次了解案件进展。   他发现沈泽予是真的比高文均聪明,不管是线上的聊天记录还是私底下的见面,表里如一地当好一个促成他和高文均在一起的好弟弟。   说辞更是他被高文均所欺骗,以为高文均对戚栩一往情深,昨晚只是一个简单的告白现场。   对催。情药物一概不知。   警察抽取过沈泽予所有的社交账号,网购软件并没有发现可疑的问题。   警察反倒在高文均的手机找到了注销账号的痕迹,这是他和黄超联系的证据,骚扰罪名证据确凿。   高文均被拘留了,同时也惊动了学校的领导,学校派人过来了解情况。   当晚的所有目击者也被约谈,在学校领导面前签了保证书,保证不乱传昨晚所发生的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高文均在ktv被带走那天晚上,学校论坛就开始有人爆料,在三点一线的校园里,这种被警察叔叔带走的新闻比真假少爷还要劲爆。   爆料的人是在ktv工作人员群里听说,高文均在ktv做局想要侵。犯同学,听说有帮手,但没有成功。   一开始没多少人相信这些小道消息,因为金融系对高文均印象深刻,是隔壁班的班长,平时乐于助人,看着也不太像这样的人。   直到有人打探到高文均已经两天晚上没有回宿舍,在周一也没有回来上课,基本上已经被锤实。   还有人看到金融班辅导员和校领导带着两位风尘仆仆的中年人在行政楼上车,貌似是高文均的父母。   然而又有人打探受害者是谁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高文均宿舍的其他三人在去ktv所以并不清楚事情的发生,打算问那几个的一起去ktv同学,但他们也闭嘴不谈。   以至于在事情发酵了两天后,各大社交软件都在讨论这件事,Q大高材生被捕以居高的热度爬上了同城热搜,但很快就被校方给压下来了。   戚栩和谢淮并没有回宿舍,到了周一那天直接去教室上课。   那天晚上在包厢外基本上都是同班同学,说来也巧,连隔壁班一个人都没有,减少了传播的范围。   当李彦和陈晓华他们看到戚栩的出现,第一时间想上前慰问,但察觉到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活生生地忍下来。   三节课下来那叫一个抓心挠肺,坐立不安,甚至都想请假了。   下课一响,等台上的老师一走,学生们才开始讨论高文均事件。   “班长被抓真的假的,谁报的警啊?”   “前天晚上才一起吃饭,我竟然错过了犯罪第一现场,早知道我跟着去ktv了。”   “到底是谁让他这么把持不住。”   “知人知面不知心,太恶心了吧,哎,晓华,那天晚上你们不是跟着去ktv了吗,高文均到底想要对谁做了那么恶心的事啊。”   说着有好几个人的眼神在某几个容貌好的女生面前扫过,探究是不是当事人。   陈晓华察觉到那些人的眼神,皱着眉刚想打断他们的讨论,听到后排的戚栩开口:“是我,你们的眼神可以放在我身上,别造其他人的谣。”   讨论的声音截然而止,众人愣住了,纷纷往后看,似乎都不太相信戚栩所说的话。   “别开玩笑了栩哥,知道你长得好看,但也别拿这件事说笑。”   “你们也知道别拿这种事说笑,眼神能不能收敛一下。”戚栩神情认真:“我这里有警察问话的回执,你们要看吗?”   谢淮在一旁端详着戚栩,发生这样的事心情糟糕在所难免,还有多方的问话,这几天戚栩格外的燥。   如今碰到无辜的人被猜测,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谢淮属实无法理解沈家人给戚栩发了那一条条信息中冷血这两个从何得来。   戚栩这个人的性格本身就细腻柔软,那些人是眼瞎了么。   那几个人见戚栩的样子不像是说笑,却又有点想不明白高文均为什么要对戚栩下手,两人平时也没有争执。   受害者变成男性,他们下意识地把事件想象成打架斗殴,心想着网上爆料也不准。   过后陈晓华他们几个人找到戚栩,询问案件情况以及关心戚栩是否有事。   戚栩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说高文均被抓是有证据,反过来安慰他们不会受到牵连。   高文均被拘留的这段时间,校方找过他,提出高文均的父母想见他。   戚栩拒绝见面,明确说明一切事务有律师全权负责,请不要打扰他的学习。   沈家人更是想方设法见戚栩一面,戚栩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这段时间沈泽予请了病假没有上学,因涉及药物一案,沈家人尽力在保沈泽予,沈卓海不允许沈家名誉受损,说到底沈泽予是他们沈家的养子,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能说扔就扔了。   在周三晚上放学,沈卓海亲自带着保镖在宿舍楼拦截戚栩,   李彦和冯振杰到食堂打包夜宵,戚栩和谢淮从教学楼走回宿舍。   两人还在说着周末搬家,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还有谢淮买的两张床都到了,已经让人看着上门安装,戚栩还问谢淮床的质量如何。   谢淮回:睡两个人都塌不了。   戚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宿舍楼下停着沈卓海的车,还有那两个一看到他眼神发光的大高个。   沈枫凯,沈卓海都喜欢搞强制带走这套,不愧是父子俩。   这一次戚栩对谢淮说:“这一次真的要准备赎金了,沈枫凯他老子来了,比他还要难缠。”   谢淮对戚栩这样称呼沈卓海没有任何异议:“我去和他说。”   “哎。”戚栩扯住了谢淮的衣袖,“别,你去干什么,又不是来找你,二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随便找个借口。”   说完后,戚栩一动,那两个大高个生怕他跑了,径直地朝他走来。   “少爷,先生有请。”   戚栩一头黑线,为了不被人围观跟着他们上车。   沈卓海和曾云就在后排坐着。   戚栩一上车就说:“明天我有课,有什么事就在车里说。”   车辆驶出了宿舍门口,停在了校门口路边的无人小道上。   戚栩在副驾驶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串,心思飘了出去。   曾云带着点小心翼翼地开口:“小栩,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妈妈说,那个人很早就骚扰你,爸爸妈妈肯定为你撑腰。”   戚栩没任何波动:“不用,我已经成年了,我能解决所有的事。”   沈卓海怒言:“解决所有的事就是把我们家的颜面扫地吗?”   “你是说我被同性骚扰这件事,沈泽予参与下药这件事。”戚栩笑了起来,冷声道,“还是说调换之事,你们之前布下的一切谎言。”   沈卓海被气得不轻,胸口浮动很大:“我这么做为了什么?你是沈家的孩子,应该以沈家为重,你知道舆论会把沈家推向风口浪尖。”   曾云红着眼睛:“你弟弟说他被人蒙骗……”   又是这个不变的理由,戚栩已经听烦:“蒙骗蒙骗,是他没脑子还是你们没脑子。”   “不要再说我们沈家了,是你们沈家,在说一次,我不姓沈,我只认爷爷一个家人,我知道你们想保沈泽予,随你们怎么保,我不会撤诉。”   沈卓海勃然大怒:“你怎么跟我们说话,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曾云这个时候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彻底被伤了心。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从什么地方长大,更过分的话我没说而已,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对我的养父说话。”戚栩把手串戴回手腕。   同一时刻,沈卓海的电话响了,沈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一接通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沈卓海。   “我说了,不要去找戚栩,你们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既然你有事要忙,公司的事务也顾不了,我已经老大他们叫回来,过后你转交公司事务吧。”   沈卓海连叫了几声爸后,沈老爷子无情地把电话挂了。   戚栩打开车门,听到沈卓海在后排喘着粗气像呼吸不畅地问:“戚栩,你真的这么无情眼睁睁地看到沈氏倒台?”   戚栩的耐心已经告罄:“沈氏就算没有您在,也会有沈枫凯,也会有大伯在,倒不了,起码能让您后半生无忧。”   他决绝地下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只要沈老爷子还在一天,戚栩就断不了和沈家的关系,他知道老爷子打心底里还是希望他和沈家人好好相处,想让他们弥补他缺失亲情的18年人生。   可是他已经长大了,经历过生死的他已经不再需要虚无缥缈的亲情。   他已经不想被困在沈家这栋布满吃人藤蔓的高楼,每一条藤蔓都都会吸他的血,他想要自由。   戚栩斩断了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连着他的血管,砍断时流了一地的血,但毫无痛觉。   他没有走出高楼,而是走上了没有任何围栏的顶层,看着里面互相撕咬的人,静静地等待长出翅膀的一天。   戚栩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戚栩没有接到电话,却看到了要打电话的人:“不是说给我打电话?怎么电话打到老爷子那边去了。”   谢淮看了一眼腕表:“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给你打电话已经迟了,想亲自过来接你。”   戚栩走了上去:“有什么好接的,又没几步路。”   谢淮抬头望去,停在路边的两辆车已经离开了。   “还是有好几步路的。”   戚栩和他并肩走着:“这一次你告状告成功了,终于不是乱告状,原谅你之前告状我没喝完药膳。”   药膳的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戚栩的心里还一直记着,谢淮仔细想了想之前还有没有地方得罪他。   就还挺多的。   “感谢原谅,我会再接再厉。”   戚栩笑了起来:“这也能再接再厉,你还想告什么状?”   “说不定。”谢淮意味不明地说。   戚栩觉得谢淮这副样子蔫儿坏了,像是预谋着什么坏主意似的。   “什么说不定,你给我说清楚。”   谢淮快走了两步,转身拐进了中心湖的小路。   戚栩追了上去,这人说不过就跑,今天非得治治他的毛病。   一走进去,戚栩误入了情侣圣地,所有的人都是成双成对,拉着小手腻歪在一起。   谢淮站在不远处等他过来,戚栩犹豫了两秒后还是戴上了卫衣帽子朝他走了过去。   他压低声音说:“闲的?好好的走这边干什么。”   谢淮没否认:“闲的,看看人家怎么谈恋爱。”   戚栩怀疑谢淮春心萌动,想谈恋爱。   这条路里宿舍近点,如果不是这样,戚栩也不会跟着谢淮走这边。   走到半道,草地里传来水乳交融和轻哼的呻吟声,戚栩听到这个声音像是炸毛了一样,浑身紧绷警惕地扫了黑暗处一眼。   如果手上有手电筒,说不定就像个教导主任一样到小树林抓小情侣去了。   戚栩瞄了谢淮一眼,这人淡定得很,这样一看他像个没见过猪跑的。   “……”   但这有什么好比较,大家的情感经历为零,大哥不说二哥。   戚栩原以为他们会无言的穿过这片小树林,谁知听到谢淮忽然问:“以后谈恋爱了想到这边吗?”   完全没有主语的一句话,谁和谁谈恋爱。   戚栩双手插兜:“不想,还不如到图书馆学习。”   他们这些无欲无求的人是这样的,只想着学习。   谢淮沉默了。   小路窄,迎面而来一对牵着手的小情侣,因为这边的小路灯光昏暗,有些路灯的灯泡还不亮,导致这边走路几乎摸黑。   谢淮原本走在里边,和戚栩调换了位置,手虚扶在戚栩的后腰,护着的样式。   小情侣们正在你侬我侬,戚栩又戴着帽子根本分不清男女,只注意到对面两个人长得很高。   戚栩听到两人的对话。   “哇,他们两个的身体好高,好配,接吻都不用弯腰。”   戚栩:“……”   他刚想转头解释,被谢淮挽住了手臂:“和气生财。”   又被抓住了命脉,戚栩歇气了,低头看了一眼谢淮的手:“淮哥,我的手好挽吗?”   谢淮挑剔起来了:“还行,没手好牵。”   戚栩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牵过一样。”   “没牵过。”谢淮如实回答,“现在牵一下?”   戚栩:“……”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淮这么骚呢。   戚栩缩回了自己的手,干巴巴地回:“真行,骚不过你,甘拜下风。”   他顾着和谢淮说话没注意看前面的路,谢淮拽住了他的衣领:“眼睛不看路长来干什么。”   戚栩倍感窒息,熟悉的感觉重新归来,让他不仅感叹,啊,终于回归正常了。   戚栩冷哼:“长来造福人类,难道你想看到我没长眼睛的模样,吓死你得了。”   谢淮听到戚栩轻松的语气,气笑了。   得亏小路太窄,人太多,施展不了身手,不然戚栩真的觉得要和谢淮打一架才回宿舍。   高文均的处分通报在一个星期后在学校官网发布,开除学籍。   在他们有课的时候他的宿舍生活用品早已搬空,谁也没看到是谁来搬。   戚栩知道不是高文均本人,因为对方还在拘留中。   高文均承认下药的事情,不知道沈家承诺了他什么,为了保沈泽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能是钱,高文均可能判不了刑,因为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Q大开除学籍后他只能通过复读再考其他学校,但白纸黑字写着,高文均在国内的处境恐怕也很艰难。   唯有出国,沈家很有可能承诺高文均出国读书,再次给他一笔丰厚的封口费。   连谢淮的人都找不到沈泽予究竟是从哪里买的药,没有证据他只能算嫌疑,通过一场官司就能轻易摘出来。   不知道沈家人有没有继续相信沈泽予的蒙骗说辞,但沈泽予因精神状况休学了。   这件事还是李彦告诉戚栩的,团建之后李彦和隔壁班的几个人混熟了,对方还想着借李彦是戚栩的室友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戚栩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另有其事。   因为他终于见到到谢淮给他买的床。   戚栩指着那张kingsize的床由衷地发问:“我的床到底要睡几个人?” 第56章   谢淮倚在门框上, 怡然自得的模样:“睡你一个,不然你还想谁上你的床。”   戚栩走进房间上手按了下床垫,发现软得离谱, 再看了一下床垫的牌子, 估计这张床没个十几w下不来。   “创业创到这里来了?几十万买张床,投资什么?你想得到什么回报。”戚栩说着都有点眼红了,“淮哥,钱多可以投资一下我,我肯定不会让你亏。”   谢淮上下打量着他, 像是在看对方有什么可取之处,看了两眼后没说话。   这一幕让戚栩觉得像是回到了谈判桌,谢淮就坐在他的对面, 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那时戚栩觉得他在挑衅,所以死咬着利益不放。   最后谈不妥一拍而散, 戚栩面无表情地起身扣上外套纽扣,刚走出门口就听到谢淮的助理留人。   “戚总, 刚好是午饭时间,谢总在沐尼订了包间,希望戚总携团队一起出席。”   戚栩回绝了, 一想到谢淮那脸他都气饱了,所以他回到公司气得连午饭都吃不下。   过了几天再约谈判的时候戚栩让李恺兴去坐镇, 千叮万嘱不要松口, 拖着也好过在谢淮手上吃亏。   结果呢, 谢淮松口了, 当场签了合同。   戚栩拿着那一份合同更气了,连下午茶都没吃, 吓得李恺兴要送他去医院看病。   戚栩这人嗜甜如命,他们团队也因此每天都有下午茶时间,由戚栩自费的。   戚栩终于问出那句话:“你到底在看什么?”   谢淮说:“在看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投资。”   戚栩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呢,脑子。”   谢淮抬手揉乱了戚栩的头发,像玩一个爱不舍手的玩具,把戚栩的头发都弄乱了。   被戚栩瞪着骂了一句滚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放手。   戚栩看在天价的床上没和谢淮动手,要是以后他缺钱了,转手把床卖出去说不定还能解决他的困境,算谢淮放在他这的投资吧。   戚栩瞅了一眼谢淮的房间,发现对方的床没他的床贵,也没有他的床大。   他家大平层除了整个房子就属这张床最值钱……   一秒过后,戚栩被打脸了,他看着谢淮的人把行李搬进来,那一盒又一盒手表配饰絨盒标签,他的房子也不是最贵的。   以后要是遇到入室抢劫,戚栩觉得还是把他的房产证递出去吧,舍小保大。   戚栩越看越糟心,谁家租客比房东有钱,只有他做房东做成这样。   他捧着他4500买回来的香炉到阳台开始上香。   自从把香炉拿回宿舍后他都没好好上香,现在终于心无旁骛拿着价值10万打火机点香。   这是戚栩顺手从谢淮的行李里拿出来的,然后谢淮说给他用来点香了。   戚栩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真想点一根烟,玩在手上暴殄天物。   这个家足足搬了一个下午,戚栩怀疑谢淮把家当全部搬过来了,整个衣帽间都满了,春夏秋冬的衣服,按照颜色深浅排列,特讲究。   反观作为主人家的衣帽间,都没几件衣服,更像临时过来住几天。   戚栩坐在沙发上看着老高指挥着人把餐桌换了,他看到新餐桌确定了,是前几日谢淮询问过他的意见那张,他当时顾着玩贪吃蛇瞄了一眼不过心说挺好的。   那时根本没想过这张餐桌会出现在家里。   真行啊,先斩后奏。   戚栩心想着,算了,这家也有谢淮的一部分,就是不知道以后谢淮不租了,这电器,餐桌,床算谁的。   五人小群信息不断,徐亦辰知道戚栩被骚扰的事件后特此发来慰问。   戚栩回了他几句消息,对方嫌他老年人手速,直接一个电话过来。   第一句话就说:“戚栩,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兄弟。”   说得好像他始乱终弃似的。   戚栩听笑了,靠着沙发懒懒地回:“怎么会呢徐少,一瓶麦卡伦够我们俩好兄弟一辈子了。”   “多续几辈子的话是不是得再送几瓶,我怀疑你是想谋我的酒。”徐亦辰习惯了戚栩的不着调,有点不忿地说:“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就阿淮当兄弟了,一个电话我也可以帮上忙。”   “下次我再被骚扰第一时间找你……”戚栩的耳朵被捏住了,他酥麻得倒吸了一口气。   戚栩往后靠仰头去看,谢淮在沙发后背蹂躏着他的耳垂,刚刚还阳光明媚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   晴转雷暴雨。   戚栩突然没了声音,徐亦辰着急地问:“咋了,被谁骚扰了?”   戚栩无奈地举着手机让骚扰者说句话,只见谢淮对着手机沉声道:“关你什么事。”   一听到写谢淮的声音徐亦辰继续嚷嚷:“好啊,你们又瞒着我厮混在一起,赶紧给我发个地址,让我逮着你们就死定了。”   戚栩乐翻了:“记得带乔迁礼,家里还缺点什么呢?”   说着他看向谢淮,后者看出了他的意图,默契地说:“缺点霞多丽。”   徐亦辰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你们俩谋财害命啊”,然后挂了电话。   戚栩把手机放下,耳垂上触感让人不可忽视,他开口问:“再摸就要给钱了。”   腿上多了一把法拉利的车钥匙,这是另外的价钱。   戚栩立马从沙发上起身,半跪着,把另一只耳朵送到谢淮面前:“请摸。”   得亏耳朵不是他的敏感带,不然他都赚不到这些钱。   谢淮挑了挑眉:“有没有点出息。”   戚栩拎着车钥匙,说道:“在谢少面前我一向没出息,抱你大腿的事你可要当真啊,以后真抱……”   戚栩的姿势让他高于谢淮,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由于没什么态度,更像是把洁白而脆弱的脖子递到敌人面前。   谢淮扫了一眼那一截白皙,同时伸手握住了颈侧,拇指指腹虚按住,是很容易让人窒息的动作。   戚栩没再说话,似有不解地看着谢淮,但并没有反抗,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蹭过谢淮的指腹。   戚栩的态度取悦到谢淮,他嘴角勾了勾,把人往自己面前带,两人呼吸相缠。   “没说不让你抱,只给你抱。”   戚栩听到了谢淮腕表上秒针的走动,滴塔滴塔,可耳边却有一道声音比秒针行走的速度更快,他的心脏好像在奇怪地加速跳动。   陈威和老高哼哧哼哧搬着绿植进门,两人一看到沙发上两位少爷的动作,放下绿植整齐地向后转,军姿站立,手贴紧裤侧线,视线统一看着门框。   戚栩拂下颈侧的手,重新坐回沙发上,穿上鞋子走到阳台拿起打火机又点了一支香。   心情有些微妙,手串盘起来,闻着檀香,借此希望心情可以平复下来。   就差念清心咒了。   陈威和老高听到脚步的声音才往回转,一位少爷在阳台拜天地,另一位正看着他们两个人。   陈威莫名地觉得寒气从后背起来,和老高顶着这束压迫的眼神把绿植归位后,麻溜地离开。   半个小时后安保通知他们说有人送乔迁礼,谢淮刚好在客厅让他们上来,不多时几个穿着厨师服模样的人搬着几箱食材进来。   戚栩从沙发上起身,问谢淮:“你请的人?”   谢淮说:“徐亦辰的人。”   话音刚落,徐亦辰带着方倩和蒋子慕出现了。   这几个人一进门熟练地换鞋,手里拎着礼物,戚栩精准地看到徐亦辰手里的霞多丽。   徐亦辰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进行参观模式:“你们两个真背着我们在外面有个家,我今天是来加入你们的,让我们一家三口快乐地生活吧。”   戚栩倒了几杯热茶放在桌上:“抱歉啊,一家三口你只能睡客厅。”   徐亦辰不放弃加入的想法:“我和你睡不行,你那床在上面翻跟斗都行。”   谢淮替戚栩回绝:“厕所租给你,2万一个月。”   徐亦辰又转到了旁边的客卧,性冷淡的布置,很明显是谢淮的房间:“真黑心啊,我还不如直接在楼下租房。”   方倩捧着热茶暖手,饶有兴致地跟着逛起来,问戚栩:“你们今天刚搬来?”   戚栩说:“对,让你们赶上了。”   蒋子慕直奔落地玻璃窗,打开门走出了阳台。   这三人足足在这个房子里逛了二十分钟,然后在客厅和戚栩谢淮两人公堂对簿。   戚栩找了最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谢淮在一旁盘腿而坐,腿上放着笔记本。   三人围绕着他们分布,徐亦辰一本正经地盘问:“这房子是谁的?”   戚栩举手:“我的。”   徐亦辰捂着心口,心痛地看着谢淮:“我们不争气的阿淮还是入赘。”   谢淮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看了徐亦辰一眼没说话。   戚栩觉得入赘这次降低谢淮的身份,说道:“他来租房,我们俩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方倩看着他们抵在一起的腿,忽然觉得好像并不是房东和租客这么简单。   原本这个念头在迎新过后已经慢慢淡下,但这会儿又看到谢淮以租客的身份出现戚栩的家,不可思议之余还有点原来如此。   谢淮是谁啊,谁能让他自降身段租房,如果这个人是戚栩,又不觉得奇怪了。   蒋子慕真诚地问:“真给钱的那种租客?”   给戚栩听笑了:“还有不给钱的租客?我不是亏了么,不然让淮哥以身相许?”   噗哧一声,徐亦辰喷了一地的水果茶,憋红了脸,新买的地毯就此报废。   谢淮皱眉:“脏不脏啊,自己处理干净,不然就滚。”   徐少在戚栩的家贡献了人生第一次清洁,拿着吸尘器在地毯上来回走。   他不满道:“我好歹带了礼物,也是个客人,你们就这样对待我?”   没人搭理他,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厨师做的饭菜。   他们都是徐家星级餐厅的员工,做好晚饭后非常有职业素养地整理好厨房用具才离开。   入秋后,早晚温差大,桌上炆着炖羊肉,一旁还有海鲜锅,热气腾腾的,其他菜品还有谢淮从冰箱拿出新鲜的排骨,让厨师加的一道酸甜排骨。   谢淮从柜子里拿出清洗好的杯子放在每个人的面前,戚栩负责开徐亦辰带来的霞多丽。   徐亦辰看到这一幕和方倩嘀嘀咕咕:“我怎么看出了点女主内男主外的意思,我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   方倩白了他一眼:“你要不去问问他们谁主内。”   徐亦辰干笑了声:“你这是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信不信我问出来,戚栩一拳给我下楼。”   方倩说:“那你看着就行,别那么多话。”   得到了指令,徐亦辰真就看着,没在想别的。   五人围坐一桌,开始热闹地享用今晚的晚餐。   戚栩咬着排骨听着他们说圈内的八卦,谁家少爷不服联姻,带着他的女朋友私奔了,买票的时候刷了卡被家里发现,开始即结束。   哪家纨绔子弟接手家里的生意,亏损了将近八千多万,瘫痪的老爷子一夜之间康复,追着不肖子孙打。   戚栩一边听一边笑,偶尔和他们碰杯。   唯独没有提起的是沈家掌权人发生变化,其实这件事在圈里算得上大事。   沈卓海被老爷子降权,沈泽予因病休学,只有沈枫凯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现在整个沈家死气沉沉。   他们三个人也想借着今天见面的机会看看戚栩的状态,好在戚栩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搬了新家,虽然新家还有别人在。   总之戚栩越过越好,是他们这些朋友所希望的。   戚栩心细哪不知道他们所想,特别是蒋子慕,可能没和徐亦辰他们对好词,吃饭之前偷偷问戚栩还好吗。   成年了也藏不住事,不愧是蒋大师。   戚栩举起酒杯向他们敬酒:“感谢各位参加我们的乔迁宴,今日匆忙不算正式,下次一定正式宴请你们,当然,十分感谢徐少赞助的酒席。”   众人举杯同他碰杯,徐亦辰心说,这怎么越看越像结婚宴席,他还成了赞助人。   酒足饭饱之后,蒋子慕醉得不轻,但也没耍酒疯,就抱着从背包里拿出来的速写本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戚栩。   戚栩逗人瘾上来了,逗人:“嘛呢?”   蒋子慕有问必答:“栩哥,我想画画。”   都过这么久,这个执念还在,说明真的很想画。   戚栩今晚心情好,说:“行,你想怎么画?”   蒋子慕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迟钝,放下手里的素描本朝戚栩走来。   “呦呦呦,哎?”戚栩往后仰,蒋子慕的手都怼到他面前了,要用手感受他的五官的位置。   喝醉酒的蒋大师怎么这么猛,戚栩没让他碰到自己连忙塞了个抱枕给他。   蒋子慕抱着抱枕说:“栩哥,你的头好方,很好起形。”   戚栩:“……”   谢淮从厨房出来看到在客厅的两人,刚走过去听到蒋子慕说:“脱个衣服吧栩哥,让我看看你的肌肉构造。”   戚栩眼睁睁地看着蒋子慕把抱枕的拉链拉开,把抱枕套和抱枕分离。   戚栩今晚第二次大无语,这不是脱衣服,如果蒋子慕手上是他本人,他估计这会儿骨肉分离,皮都没了。   戚栩默默地往后退,刚起身和谢淮对视了一眼。   谢淮眯了眯眼:“脱什么衣服?”   蒋子慕听到谢淮的声音,又从沙发里拿起第二个抱枕:“淮哥,你也脱个衣服,让我对比一下。”   戚栩抬了抬手指示:“呐,正在脱你衣服呢淮哥,看起来你的肌肉比我的弱一些,还得多加锻炼。”   谢淮:“……” 第57章   徐亦辰喝得酩酊大醉赖着不走, 就差倒在戚栩的床上,刚踏进房间一步就被谢淮拎起来扔了出去。   老高和陈威一人扶一个,方倩的酒量比两位男生还要好, 嘴里还嘲讽这两人。   徐亦辰挣脱老高的手, 转身走去了方倩身边,说要扶着她。   然后连拐弯不会,一头撞上墙,还好方倩眼疾手快将人提溜了回来。   戚栩站在门口见状让老高注意看着点,别让徐亦辰少胳膊少腿。   四人走入电梯后戚栩才转身回屋, 谢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戚栩及时刹车没撞上去,不然喝醉的就该是他了。   “你走路怎么没声。”   谢淮说:“送这么久还以为你跟他们走了。”   戚栩回:“这里我家, 我能去哪?”   “谁知道呢,蒋子慕恨不得把你装麻袋带走。”谢淮睨着他。   戚栩无语:“你以为我是物品啊,还打包带走, 刚刚逗人玩而已,你也信?”   他顿了下, 又起了玩弄之心:“说真的,淮哥什么时候给我看看腹肌,房租免不了, 房东明天给你做早餐怎么样。”   戚栩自认这么点酒醉不了人,仗着胆子大去撩只有18岁的谢淮, 如果真能看腹肌也不亏。   戚栩学着前世谢淮打量他的眼神, 虽然这个时候谢淮的身材比不上28岁, 胜在够青春。   他这叫什么, 老牛吃嫩草?   谢淮没往屋内走去,而是逼近戚栩, 把人堵在了玄关处,不满戚栩这个眼神,仿佛通过他去看某个人。   他伸手扣住了戚栩的下巴,迫使他仰头:“你在想谁?”   戚栩的后背抵在了门上,自有种放学被堵的即视感,他笑了笑:“在想你啊。”   想你这辈子28岁应该不会再不搭理人了吧。   谢淮无奈地揉着他的下巴:“戚栩,能不能对我说实话。”   戚栩无比地真诚,不太明白谢淮说的意思:“我发誓真是在想你,想你28岁的时候身材比现在要好。”   谢淮:“……”   刚刚戚栩的眼神是在想他的28岁?那可让他嫉妒坏了,现在他不允许任何人在戚栩心里占据地位,28岁的自己也不能。   “你怎么知道28岁的我比现在的我身材要好,说不一定会发福。”   不惜贬低28岁的他,来成全18岁的幸福。   戚栩歪了歪头,发福?   没吧,谢淮那肩宽腰窄的身材,天生的衣架子,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手臂,走动时紧实的大腿……   谢淮见戚栩陷入了沉思蹙眉,握住了戚栩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戚栩回神,疑惑地“嗯”了一声。   琥珀色的眼睛水蒙蒙的,很亮,却似乎不太清醒。   谢淮摩挲着戚栩的腕骨,开始人体肌肉构造指导。   “这是三角肌。”   屋内暖气充足,谢淮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衬,人体热量传递到戚栩的掌心。   谢淮带着他的手慢慢往移动,低语:“这是胸大肌。”   戚栩的手心感受到明显的肌肉形状隆起,此时他还在想,果然有料。   过眼瘾不如亲自上手摸一摸,戚栩更怡然自得了。   手掌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谢淮拉着戚栩的手扣在了自己的腰侧,看着像是戚栩主动抱着他。   “这是腹外斜肌。”   戚栩眨了眨眼睛,目光开始聚焦,宛如一个认真听学的好学生,连呼吸都放轻了,怕打扰到老师。   如今的戚栩没有任何醉态,前世的经验让他逼迫自己强行清醒,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可控。   手掌还在继续往下,戚栩试图抽回自己的手结束指导,只是被谢淮更用力地扣住。   “抖什么?”   戚栩开口警告:“够了,谢淮。”   谢淮无视了这份警告,轻笑:“够什么,不是想看我的腹肌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戚栩深觉得不该开谢淮的玩笑,但已经迟了。   他放轻了声音:“我开玩笑。”   谢淮带着戚栩的手往下,另一只手撩起自己的衣摆,把戚栩的手更直接地接触皮肤。   “这是腹肌。”   没了那层单薄的衣料,谢淮整个人都是滚烫,戚栩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体温会这么高,像是要把他整只手融进血肉里,直击人心的。   戚栩猛然一缩,手指蜷缩,而小拇指却勾住了谢淮的裤腰带,想要继续往下探寻似的。   戚栩不动了,怕谢淮带着他的手继续往下探。   他呼出一口气,无言地谢淮对视,不知怎么,叛逆心理又起来了,继续往下探又能怎么样,吃亏的又不是他。   戚栩挑衅望着谢淮:“继续啊,怎么不继续。”   他还玩不过这点大的谢淮?   说着戚栩的小拇指插进了谢淮的腰带里,指尖触碰到了平滑的边缘。   谢淮的理智在这一刻即将要崩盘,眼底一沉,磨了磨后槽牙盯着戚栩,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戚栩,你到底有没有心。”   戚栩对这个质问表示无语:“心跳着呢,你到底什么毛病,喝醉了?”   温水煮青蛙,奈何这个蛙没心没肺,还在煮锅里花式游泳,时而挑衅趴在锅的边缘向他泼水。   谢淮唯有的耐心全都用在了戚栩身上,然而对方对感情迟钝,能看得出来徐亦辰对方倩的感情,却不能看到自己所处。   他凑近一步,抽出腹部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一字一句地说:“喜欢你的毛病。”   刹那间,戚栩傻了,以为自己喝醉,出现了幻听,而且谢淮也醉得不轻。   鼻息里都是两者相融的味道,他手串上的沉香木,谢淮身上的淡淡酒气,乱七八糟的,慢慢地强行入侵他的大脑,拉起警戒线的同时,心脏却给出了不一样的指令。   正在陷入一场无止境的慌乱中。   戚栩的另一只手紧紧贴在冰凉的门上,试图从中提取一丝清醒,他稳住了自己的心态,并尝试安抚面前的酒鬼:“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谢淮眉眼清明,他根本没和戚栩抢霞多丽喝,一杯酒贯彻了整晚。   他就这样把冰凉的脸颊埋进戚栩的颈窝里,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身体那么烫,鼻尖却那么凉,戚栩被冷得哆嗦了一下,头脑无比的清醒,不能再沉沦下去,刚想推开谢淮。耳垂被一股温热含住了。   谢淮承认自己的理智彻底崩盘,从他喜欢上戚栩的那一刻,他就放任自己沉沦,但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耳垂被允吸着,轻咬着,挑逗着,慢慢地变红,变烫,变成谢淮口中的玩物。   在轻扯下,戚栩“嘶”一声,倒也不觉得痛,只是觉得他大错特错,耳垂就是他的敏感处。   戚栩忍无可忍扯住了谢淮的头发,咬牙切齿:“你他么咬够了没有,再发酒疯给你扔出去。”   谢淮听到这句话恨不得咬破嘴里的耳珠,让戚栩也疼一下。   他舍不得起身,一步步试探戚栩的底线,这人到现在也没有推开他。   “真的喜欢你。”   再次听到这句话戚栩依然震惊。   喜欢他什么?   被种种刺激到,戚栩觉得自己的脑存量根本不够用。   戚栩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是以朋友的关系迸发吗?怎么脱离轨道的时候也没告诉他一声。   戚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点方寸大乱:“不是说不早恋么,能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他就后悔了,都成年了算个屁的早恋,而且谢淮这成绩好像也不需要他操心。   谢淮听笑了,但没说话,喜欢看戚栩这个模样。   戚栩想了想说:“我们俩是不是走得太近让你产生了性取向障碍?不如我走?”   这一次谢淮气笑了,淡声道:“你能走去哪里,我们不是同一个班,不是同一个宿舍,怎么?想搞冷战这套。”   平时一个人能怼几个的戚栩此时哑口无言,动了动嘴才蹦出几个字:“我没说。”   谢淮也没把人逼得太紧,突然往后退,戚栩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谢淮说:“进去拆礼物吧,乔迁礼。”   戚栩有点没跟上谢淮的步伐:“啊?”   谢淮说:“啊什么,不收起你的麦卡伦?”   前一秒的暧昧消失殆尽,又变成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戚栩侧身越过谢淮离开,想把刚刚的事当作没发生过,酒醒了人也清醒了,已然被谢淮看出了点苗头。   谢淮反手箍住了戚栩的手腕,把他轻轻拽了回来。   戚栩再次被抵在门上,又见谢淮俯身而来,他偏头不让谢淮得逞。   结果对方的目标已经不是他的耳垂,而是颈侧,温润的嘴碰了碰皮肤,在试探,在戚栩不为所动时,他张开嘴叼住了那层薄薄的皮肤。   戚栩打了个颤,骂了一声:“你他么是狗是吧。”   谢淮笑着起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沉声道:“所以就别想忘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还警告上人了,戚栩心情复杂,谢淮转身离开时,戚栩觉得自己像个渣男,明明他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   戚栩拆完了今天晚上乔迁礼,看到徐亦辰送的麦卡伦毫无波澜,一瓶大几十万的酒还比不上在餐厅晃荡收拾残局的谢淮。   让戚栩这个财迷一时陷入了恐慌中,被咬了一口连钱都不爱了?   谢淮身上带着什么病毒,这么快就让人视钱财如粪土。   戚栩捧着麦卡伦,又点开了自己投资的金额唤醒自己的钱财精神,还好,看到猛涨的股票他还是心动的。   戚栩又想,前世的谢淮会咬人?   他根本不知道,前世他对谢淮的了解仅限于在谈判桌上以及沈家人嘴里。   不知道他的性格,不知道他的喜好,何况大学毕业之后他们有将近五年的时间没见过,那段时间里他几乎忘记了谢淮这个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陌生人。   至于谢淮的情感问题更是不了解,现在仔细想想沈泽予和谢淮在一起是个谣言,除了在庆功宴那天他见过谢淮和沈泽予共同出席,剩下都是听公司和沈家人嘴里听回来。   沈泽予创业,谢家少爷大力支持,现身开业典礼,然而当天戚栩曾看到谢淮出现在经济会议上。   当然,戚栩当时真以为谢淮连夜飞了回首都,但是那天暴雪,大量航班停飞,除非谢淮是超人。   其他呢,戚栩不曾了解,甚至都不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但现在听到谢淮说喜欢他,戚栩第一反应并不是拒绝,而是深思,谢淮喜欢他什么。   戚栩自认身上的品行从未改变过,不对沈家狼子野心,对自己的事业有野心,但不能细看,他很多时候都不思进取,得过且过。   他懒,喜欢睡觉,见钱眼开,恨不得抱着印钞机睡觉。   哪里吸引到天骄之子的谢淮。   他本想把一切归咎于酒精,没拒绝,没答应,因为他还想和谢淮保持着原有的相处方式。   但谢淮也没说非要让他做出选择,所以他选择一个人静静地思考。   当戚栩回房间的时候,谢淮没有开口阻止,这个时间点也该休息了。   深夜,戚栩睡不着,披着件衣服静悄悄地出来,打开阳台门提前上香。   凌晨两点,怎么算都是第二天,早点吃早餐吧。   这一次戚栩真念了清心咒,把心里的想法全部甩出脑子里,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后,回房间睡觉去了。   不知上香有作用还是清心咒有作用,戚栩在大床上滚了几圈睡着了。   在他睡着过后,隔壁房间打开了门,谢淮走到阳台戚栩刚刚站的位置,闻着檀香的余香,点了一支烟。   点点星火忽明忽暗,占据了檀香的位置,阳台只剩下烟草味。   过后,晚风一吹,烟灰云散,不留下任何痕迹。   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就算躲也躲不掉,不过戚栩没打算躲,都收房租了。   睡了一觉戚栩觉得自己回归到那个认钱不认人的戚栩,如常地和谢淮一起坐下吃早餐。   然后他就发现桌面上的烟盒,他拿起来问谢淮:“你昨晚抽烟了。”   谢淮头也没抬:“徐亦辰留下的。”   戚栩打开看了一眼,只抽了一根,而且徐亦辰不抽烟。   算了,不管了,为情所困,抽就抽吧。   戚栩把烟盒扔到谢淮面前:“收着,别再我面前晃悠,我破戒了找你算账。”   谢淮自然地把烟盒收起来,戚栩走过去弯腰抽出他口袋的烟,冷笑:“真行啊,一诈就给我诈出来了,不是说戒了吗,随身带着烟?”   谢淮这会儿束手就擒,把打火机也上交了:“任你处置。”   好一个任你处置,把主动权放在了戚栩手上,是杀是剐没有怨言。   就好比拒绝还是接受,都由戚栩作出定论。   戚栩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两秒后把烟盒重新放回桌面,连同打火机一起推到谢淮面前。   不言而喻,他没有资格去管。   谢淮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还挑了挑眉:“不喜欢我?”   谢淮是这样的人,追根问底,有什么就说什么。   戚栩说不清楚喜欢不喜欢,酒精褪去,只剩下冷静,他用28岁的思维去解决这件事。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只是觉得维持之前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起了这个心思,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   “维持之前的关系,你是想钓着我?”谢淮慢慢地回答戚栩的问题,“没有误会,你就算只会呼吸我都会喜欢上你。”   戚栩:“……”   没了酒精的作用,戚栩的脸不知怎么又开始热起来,两辈子都没被人郑重地告白过,老脸多少有点承受不住。   而且两辈子他都没想过找个人陪着,正如他之前所想,老了之后养只猫一起过日子。   戚栩重新坐回谢淮的对面,重新进行谈判,如前世一样。   “你是想和我谈恋爱?”   谢淮比前世更愿意说话,但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咄咄逼人。   “我想不想谈不重要,关键在于你,你想不想和我谈,别再说什么维持先前的关系,你还能平心喊我淮哥?”   戚栩恨不得谢淮直接闭嘴不要说话,他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子:“你在逼我做选择?”   谢淮以退为进:“不,我在给你第三个选择。”   戚栩问:“什么选择?”   谢淮说:“允许我追你。”   戚栩:“……”   好了,彻底谈崩了。   他破罐子破摔,自我放弃:“行,你追,追到算你的。”   反正他坚守底线不松口,这场谈判还是他赢面大。 第58章   李彦是第一个发现戚栩和谢淮不对的人。   以前这两人周日经常一起回宿舍, 不是说有说有笑吧,但起码不想现在这样一起回来后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声不吭。   谢淮就算了,怎么连戚栩都是这样。   李彦和冯振杰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默契地进入私聊, 谁也没敢在宿舍里发出声响。   到了晚些的时候, 隔壁宿舍过来串门,戚栩又恢复以前那样和他们有说有笑,没个正形。   谢淮偶尔插几句话,戚栩跟着插科打诨,隔壁宿舍没人发现不对。   方培宁眼尖, 看到了戚栩脖子上的痕迹:“栩哥,脖子上怎么了?这天应该没蚊子吧。”   戚栩没遮掩,脖子上的痕迹又明显又暧昧, 谁都看见了,但没人问而已,相熟的人都顾忌ktv那档子事。   戚栩起床刷牙的时候看过, 谢淮真属狗,差点给他咬出血, 过了一晚那痕迹唬人得很,牙尖咬的,变成紫红色, 隐约能察觉到是齿印。   原本是用创口贴贴着回来的,在车上的时候谢淮给他扯下来了。   戚栩在车上和谢淮打了一架, 车上的空间不大。   戚栩非得要教训他, 最终谢淮被打倒在后排, 同时戚栩也被谢淮勒住了腰, 两人叠罗汉般地倒下。   放在平时戚栩肯定会问:“淮哥,我的腰好搂吗?”   但他知道谢淮的司马昭之心后, 不再招惹他。   可谢淮招惹他,目光掠过戚栩的唇,直白地说:“栩哥的腰真好搂,一只手就可以搂住。”   演都不演,戚栩忍无可忍用头撞进了他的胸膛:“闭嘴。”   所以就有了李彦觉得他们吵架的事。   戚栩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脖子,不太在意地说:“昨晚家里进了一只大蚊子,被咬了一口,可能有毒。”   众人听到有毒说着赶紧上医务室看看去。   戚栩说:“没事,看过了,死不了人。”   他一边说一边瞪着那一只从蚊子变异的狗。   方培宁又问:“栩哥你深仇大恨地看着淮哥干什么?蚊子又不是他放进来的。”   谢淮顺着话回答:“没帮他赶蚊子,怪在我身上了。”   戚栩无语地笑了,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谢淮这么厚脸皮。   本以为过了一晚后,谢淮和戚栩的不对有所缓解,毕竟睡觉前不还一起说大蚊子的事。   戚栩不再赖床,也不用谢淮叫醒,自己听着他们的闹钟就起床了,这下李彦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去吃早餐的路上,李彦拉住了戚栩问:“栩哥,你和淮哥吵架了?”   戚栩说:“为什么这样问?”   李彦实话实说:“今早你不用淮哥叫醒,而且没用淮哥递给你的洗脸奶。”   戚栩不解:“就这?”   “要是说得再细一点,那就是感觉,我感觉你俩肯定发生了点事。”李彦只希望这两人好好的,别再闹别扭,“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这可不能说出来,戚栩让他把心放好:“没吵架,这么怕我俩吵架?”   李彦点头“嗯”了一声:“主要怕你们闹别扭,我和冯振杰就好比父母离婚,不知道跟爸爸还是妈妈,苦的都是孩子啊。”   戚栩:“……”   “爸爸不要你们,滚去跟你妈过吧。”   李彦屁颠屁颠去和谢淮说这件事,给予回复:“哄好你们栩哥,咱们一家四口好好过。”   在后面的戚栩听到谢淮的话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高文均退学后,他们班的班长之位一直空着,整个班的事务由学委负责,任务过于重,她不得不向辅导员提议竞选班长。   辅导员利用下午没课的时间快速竞选班长,因为过几天是期中考,班里的任务会加重,得尽快选出一个班长。   李彦有想当班长的想法,被戚栩怂恿着做了几天的ppt,从未当过班级干部的他,这是第一次鼓起勇气竞选班长。   戚栩在他上台的时候热烈鼓掌,有种看着孩子上台表演的错觉。   李彦被热烈的掌声弄红了脸,但也获得了自信,到了最后竟然说了一大段感谢的话。   “感谢我栩哥鼓励我,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感谢我淮哥帮我润色资料,以后我的毕业简历就靠你帮我闯进大厂,感谢我小弟冯振杰……”   戚栩觉得有点丢脸,撑着脑袋低下了头,真是个大笑子。   旁边递过来一个本子——等会儿回家吗?   回家。   戚栩看着这两字愣了会儿神,让他误以为是他和谢淮的家。   他拿起笔回复——不回,下午在宿舍复习,晚点李恺兴过来找我。   谢淮在后面回了一个句号。   戚栩侧着身在上面回个问号。   然后谢淮再回了一个爱心。   戚栩回以六个点。   他看着那几个标点符号攻击,幼不幼稚,小学生似的。   李彦说完一番感言后不煽情,哄堂大笑,连辅导员没忍住笑了起来。   不过很遗憾最后落选,班长由一位女生担任,因为她准备得很充分,高中时期也有当班长的经历。   竞选结束,李彦垂头丧气地回到父亲的身边,却看到戚栩一脸荡漾:“栩哥,我落选你怎么这么高兴?”   戚栩轻咳了一声:“你看错了,你落选我怎么会高兴,别灰心,下次再上台别提为父的名字。”   冯枫杰说:“也别提我的名字,弄得好像什么奥斯卡颁奖典礼似的,太丢脸了。”   李彦丧着个脸说:“这不是让大家对知道我们314的团结吗,有利于评选优秀宿舍。”   过后,李彦和冯振杰到图书馆复习,他们两人在宿舍复习不了,得在外面被人刺激才能静下心。   戚栩嫌图书馆人多不自在,不太喜欢去图书馆,所以选择在宿舍看书。   两人走出教室,和李彦他们分道扬镳。   戚栩脖子上咬痕要痊愈了,谢淮可能真的有毒,戚栩最近觉得被咬的地方有点痒,不自觉地伸手去挠。   在戚栩抬手的时候被谢淮抓住了手阻止他去碰:“别挠,回宿舍涂点润肤的。”   戚栩好声没好气地说:“你身上是不是带毒,被你咬了一口又痒又疼的。”   谢淮说:“天气干燥,皮肤干而已。”   戚栩问:“那怎么就你咬的地方痒?”   谢淮反问:“晚上你是不是自己偷偷摸了。”   戚栩骂了他一句:“有病,你以为谁像你一样变态,谁没事摸自己。”   谢淮看了他一眼,当众地一本正经说:“不会摸自己,只会让你摸我。”   戚栩:“……”   莫名地又想起那天晚上谢淮抓着他的手摸腹肌,看来谢淮是有点癖好在身上。   他压低声音说:“大庭广众的你能不能收敛点。”   人来人往的,怎么一点都不害臊。   谢淮耸了耸肩:“单独相处就可以为所欲为?”   戚栩哼笑:“你真会做阅读理解。”   谢淮只是勾了勾嘴唇没有说话。   告白一事已经过去两天了,戚栩觉得他和谢淮的相处和以前无异,除了心知肚明的暧昧之外,一切如常。   他也尽量避开这点,但避无可避,不管做什么谢淮都会带着他回到这个的方向,一天好几次让他熟记于心。   谢淮喜欢他。   刚下楼,戚栩被萧洁琪叫住了,他们之前小组作业的组员,昨天课堂他们才汇报完作业,老师给予的评分是全班最高的。   “戚栩。”萧洁琪笑着看着他,两秒后才看向谢淮,“谢淮。”   陈晓华在身后慢悠悠地跟上去:“你们两个的大长腿让我们好追,一眨眼就下楼了。”   戚栩问:“有事?”   萧洁琪把手头的四个小礼袋递给戚栩:“我和晓华周末的时候去小镇玩了,给你们带的小礼物,感谢两位大神带我们拿到这么高的分数。”   没了李彦他们在,这种社交只有戚栩顶上,这个时候的谢淮倒像个木头一样,什么也不说。   戚栩也不好当面拒绝女生的好意,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礼袋,扬起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将人情世故展现得淋淋尽致。   “谢谢你们准备的小礼物,别把功劳放在我们身上,你们自己也很厉害,我还说如果没有你们收集这么完善的资料和完美ppt制作,我们也得不到这么高的分数,一组六个谁都不可缺。”   陈晓华听到他这番雨露均沾的话笑道:“戚栩,你怎么不竞选班长,我感觉你非常适合当班长这个职位。”   戚栩觉得自己和班长这个职位犯冲,摆了摆手:“可别,我当不了官,我怕我贪。”   他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   两女生都被戚栩给逗笑了,萧洁琪问他们是不是去图书馆。   戚栩说他们回宿舍。   四人就此别过。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不大,但从教学楼走回宿舍会淋湿。   谢淮带了伞,戚栩把四份礼物抱着胸前,等着谢淮开伞。   谢淮打开伞,戚栩自觉地走到他的身边,两人步伐一致走到外面。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撑一把伞,说勉强不为过。   回到宿舍戚栩发现谢淮的另一侧肩膀都蒙了一片水雾,好在外套的衣料防水。   戚栩放下手里的礼物,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你头发都飘了一层水珠,赶紧擦干吧,不然感冒了。”   身后没了动静,戚栩转身去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上还拿着一块手帕,是他常用的那块。   戚栩愣了愣:“干嘛?要我帮你擦?”   “我没说。”谢淮走近了一步,“既然你这么说了,还真有点想。”   戚栩:“……”   “你别得寸进尺,你那两只手用来干嘛?”   外面阴天,宿舍的光线昏暗,也没开灯,谢淮地眼神直白地看着戚栩,后者精准地从中抓住那一股笑意。   “淮哥,说真的,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的?”戚栩先是败下阵询问。   谢淮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眼神扫过戚栩的脸,一寸寸的描摹:“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喜欢你。”   戚栩这会儿捉字句:“你其实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是吧。”   他学着沈老爷子的话说:“要不帮你请个老师,开导开导?”   谢淮觉得好笑,手撑在了旁边的爬梯上,更逼近戚栩,直视:“你才是需要被开导的那个,戚栩,上辈子你的情丝被谁抽了。”   戚栩被抵得靠不住,索性在桌沿边上半靠半坐了下来,长腿随意踩在地上并在一起,下一秒被谢淮的膝盖轻易分开。   戚栩的手被滴了一滴水珠,是从谢淮头上落下,怪冷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拿过谢淮的手帕,抬手勾住了他的颈脖,一边擦他头上的水珠一边说:“你就当我没长那玩意儿好不好。”   这话挺无情无义的,像极了一个28岁成熟男人劝导一个年纪18的花季少年不要误入歧途。   18岁的谢淮虽不比28岁时沉稳,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没有这么圆滑,但认定了一个人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谢淮主动低下头,鼻尖抵着戚栩,淡定地说:“不好。”   少年人就是这么执着,燃烧着那股热情即将烧到戚栩的身上,惹火上身。   戚栩偏开了头,躲开了温热的呼吸:“我没想过在这个阶段谈恋爱,我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有规划好,你觉得我会考虑感情的问题?”   重生以来,他所做的一切无非为了不重蹈覆辙,避开前世的轨道,嘴上说着为自己活一次,实则他其实有些摆烂。   那种从前世延续下来的心累是还彻底消去,他做不到无视自己的死亡,就好比如创伤应激。   除了不和沈家扯上关系,不参与其中产业斗争,只剩下云瑞,还有老爷子,和谢淮他们成为朋友在他的意料之外,更别说和谢淮发展友情以上的关系。   根本没想过。   从陌生人到朋友已经让他猝不及防。   谢淮没有退却,也没有往后退一步,放轻声音算是安抚:“你可以慢慢考虑,没有时间限制,我已经把你放在我的未来规划里。”   戚栩喉咙有些堵塞,心里像是放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   他忽然问:“大学毕业之后你是不是要出国?”   谢淮如实地回答:“有考虑过。”   戚栩却说:“我没有考虑过。”   谢淮轻笑:“害怕我们的感情撑不过异国恋?”   戚栩倒也没有想这么多,被谢淮这么一打断,围绕在两人的沉重淡去了几分。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生轨迹不一样,你的志向远不在国内,而我只想在国内做我的网络科技。”   谢淮双手撑在桌面,把戚栩环进怀里:“这不是阻碍,难道你的科技公司不会上市?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有我的志向确实不在国内,我的志向在你身上。”   戚栩多少听出了点自己变成误人子弟的那个人,扣住谢淮的下巴认真道:“你别恋爱脑,能不能对你自己负责,你的志向该怎么样怎样,我只是个普通人,别把全部精力放在我身上,别为我而活,为自己而活。”   他就怕谢淮为他耽误了自己,这值当个屁,这人以后是要开创商业帝国,要是堕落了,损失一个商业巨鳄,他怎么负责。   谢淮退开了点:“真够语重心长的,说起来笔记还是我给你抄的,不为你而活,能不能把笔记给我。”   戚栩抿了下嘴:“你这是不让我活,过几天就是期中考了,能不能让我拍个照再拿回去。”   谢淮碾了一下戚栩的耳珠:“活着吧。”   说完转身到开关处开了宿舍的灯。   戚栩下桌,观察了一下谢淮的情绪,发现他好像没什么情绪,正翻开书本复习。   随后戚栩把礼物袋放到每个人的桌上,谢淮也没多看他一眼。   两人互不打扰,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几个小时的复习时间。   直到李彦和冯振杰拎着打包的晚饭回来,寂静的宿舍才有了那么一丝声音。   “外面冷死了,栩哥,淮哥,你们叫饭了吗?”   刚刚李彦在群里问要不要带饭,戚栩说不用。   戚栩撑着脑袋把手串戴回去:“叫了。”   李恺兴有事找上门,戚栩顺便让他当了回外卖员。   戚栩下楼找李恺兴,上车后两人说了不到五分钟,戚栩就说:“电话说。”   李恺兴无语:“开过来三十分钟,谈个事五分钟都没有就让我走。”   戚栩说:“饭凉了。”   李恺兴从后排把保温袋递给他:“行行行,吃饭最大,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S市那边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期中考结束吧,我再给你个人,真不行我请个假。”现在公司步入正轨,确实缺人手,戚栩想了想是不是该撬人,发挥他重活一世的作用。   李恺兴连忙拒绝:“你可别请假,期中考关键时刻,我和钟艾明最多少睡几个小时。”   戚栩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给你们涨工资。”   李恺兴终于露出了笑容:“有你这句话就行。”   戚栩下车后再回宿舍是五分钟之后,他把一份饭和一盒感冒冲剂放在谢淮的桌上。   李彦刚好吃完饭扔垃圾:“淮哥感冒了吗?”   戚栩回到自己的座位:“他刚淋了点雨,防患于未然。”   谢淮看着那盒感冒冲剂没有说话,揉了揉眉心,这让他如何舍得放手。 第59章   这几天期中考试, 戚栩靠着谢淮的笔记活了过来,他好几年没碰过书,可能还没有适应课堂, 经常分散精神, 好在脑子是好使的。   戚栩在高数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就是某些理论课,需要死记硬背的,戚栩看一眼打一个哈欠,但对着谢淮的笔记不会, 可能字好看的缘故。   相比于他练过书法的字,硬笔字写得极为随意,有许多连笔字让人无法一眼看懂。   而谢淮的字工整之余还带着点潇洒, 特别是带方框的字,方框有棱有角,里面的字却不羁, 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样,看着翩翩公子, 实则是黑心的。   考完最后一科,紧绷的线终于得到缓解,学生就是这样, 也不管成绩如何,考完就得放松, 他们已经在讨论周末去哪里玩。   “月末了, 生活费不够用, 我得去兼个职, 不然剩下几天吃西北风。”   “去哪里兼职,带我一个。”   “奶茶店, 那里最缺手打柠檬的员工,我上次周末干了两天,学习压力都给我锤没了,神清气爽去上课,看老眉头都顺眼多了。”   “就上次让我去点单的那家?我点了一杯加波霸,加布丁的奶茶,你给我干成八宝粥,用吸管根本喝不动,得用勺挖。”   “那个时候店都快打烊,还有很多小料别浪费,当夜宵嘛。”   不知怎么从玩乐变成兼职话题。   “可以干家教,Q大名号在家教界还挺吃香的,不过就是要当心熊孩子,皮起来根本招架不住。”   “我加了个兼职群,里面有很多都是日结,就是有点远,一个来回到手就几十块。”   隔壁宿舍在314聚集,还自觉搬了椅子过来,自带零食茶水,聚成了一个茶话会。   李彦看到原本坐着的戚栩不知为什么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行李袋开始装衣服。   “栩哥,收拾行李干什么?”   戚栩塞了件衣服进手提包:“去打工。”   众人一脸震惊,对此半信半疑,以戚栩的家世虽然到了月末应该不至于干兼职。   戚栩抬眸对上了他们的眼神,解释:“周末有点事去一趟S市,今晚出发。”   谢淮闻言看向戚栩,后者似乎心虚一躲,他好像忘了告诉谢淮这件事。   原本定下个星期飞S市,谁知李恺兴将行程提前了,时间太赶,戚栩也是刚才看手机通知才知道。   戚栩收拾好行李后谢淮没再看他,但刚刚被看了一眼心里不是滋味,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说话,索性带着行李下楼,他一出门,身后也跟着一个人。   李彦看着前后脚离开的两人,拐了一下冯振杰:“没事吧,栩哥要出门好像没告诉淮哥?”   其他宿舍的人不明所以:“能有什么事,你这话说得好像栩哥抛妻弃子一样。”   李彦没告诉他们,这两人一直都很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似乎还并未得到解决。   戚栩听到身后的声音放慢了脚步,转头看人的第一句话先认错:“我二十分钟前才知道周末要去S市,不是冷战躲着你,别多想。”   谢淮淡淡地说:“我又没说什么。”   戚栩听出了谢淮语气的不对,要是没什么也不会跟着他下楼,这是心里不开心,憋着气呢。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了解谢淮了,是从心底里了解的那种。   戚栩学着他说话,晃着脑袋:“我又没说什么。”   谢淮扫了他一眼,眼里隐忍和克制着某些情绪。   神情和语气其实一点都不像,他非要问:“我学得像吗?”   谢淮扣着戚栩的手腕一声不吭拐进了宿舍后门的小道上,把人抵在了角落。   像高中时期偷偷到小树林谈恋爱的小情侣。   戚栩毫不意外,甚至嘴里带着笑意任人摆布。   他抬脚踢了踢谢淮的鞋尖:“真生气了?说说生气什么。”   谢淮的气在戚栩学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消了,这会儿只是问:“去S市是因为工作?”   戚栩和他报备起工作上的事:“有个项目一直谈不下来,我得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挖个人。”   谢淮又问:“李恺兴和你一起?”   戚栩点头:“原本定了下个星期,说是合作方下个星期有国外行程,所以这个星期飞过去见一面。”   戚栩对临时出差习以为常,上一世他凡事亲力亲为,一个星期飞好几次都很正常,助理跟着,他也不需要和谁报备。   有一次飞过国外遇到颠簸,头上的呼吸罩都掉下来了,周围都是惊恐的喊声,他的助理一边哭一边哆嗦着写遗书。   戚栩戴着呼吸罩闭着眼睛倚在靠背上,不说慌张是假的,他也很害怕,那种临近死亡终点,在倒数生命感觉无法言喻。   直到身边的助理带着哭音问他:“戚总,你不写点东西吗?”   戚栩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不是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和笔,而是在想,我能写给谁。   那个时候沈老爷子已经去世,他和沈枫凯内斗到白热化阶段,连带着他和沈家夫妇的关系都很僵,以至于他们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面。   所以到最后他都没有在遗书上写一个字,还好飞机成功降落最近的机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第二天独自一个人飞往目的地的时候拿下项目。   “给我发一下航班号,入住的酒店。”谢淮说。   戚栩笑得轻松:“你这是查岗?”   他忽然觉得重生一次挺好,身边多了很多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起码到了写遗书的时候也有能写的开头。   谢淮说:“以追求者身份确认你的安全。”   戚栩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啧”了一声,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   “行,等会给你发。”   戚栩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人哄好,下意识地说:“回来给你带礼物。”   谢淮瞥了他一眼:“这是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的补偿?”   油盐不进啊,戚栩哼笑了一声:“这么寂寞需要把徐亦辰叫过来陪你吗。”   徐亦辰肯定会一带二,三只泼猴在家里为所欲为,一个不注意会把家给拆了。   不多时,李恺兴给戚栩打电话说到了。   戚栩刚挂断电话就被谢淮抱住了,他张了张嘴巴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了十几秒,戚栩扯了扯他的衣摆让他松开。   又不是异地恋,用得着这么依依不舍么。   戚栩后知后觉,不是,他们还没恋呢,谢淮这是在占他便宜。   李恺兴看到谢淮的出现,下车熟络地和他说了几句话。   就这么一点时间,李凯兴这个笨蛋就把全部的信息告诉了谢淮,就差把自己的家底说出去。   戚栩上车后降下车窗,谢淮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上前了一步,只听到戚栩说:“记得早上到阳台上香。”   谢淮:“……”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上香重要。   汽车驶出了宿舍,戚栩没忍住在车上大笑了起来,逗谢淮也太好玩了吧,他刚刚就应该拿手机出来拍下。   正在开车的李恺兴被吓了一跳:“戚少,笑得这么开心捡钱了?”   戚栩说:“没捡钱,捡了个大可爱。”   戚栩给大可爱发了航班和酒店信息,对方没回,可能在计划谋杀他的香炉。   戚栩在晚上七点顺利上飞机,继续给谢淮发了条信息,对方回了一张餐桌照片。   谢淮已经回家了,一个人独守空房中。   第二天一早,谢淮起床到阳台上香,顺手给戚栩发了一张照片,出乎意料这个点戚栩竟然醒了。   谢淮弹了个视频给戚栩,接通的时候画面对着一盏灯,传来一阵阵洗漱声。   “今天起得这么早?”   戚栩刷着牙含糊道:“李恺兴约了早上的时间,说什么早上头脑不清醒适合谈判,他也不想想我们能有多清醒。”   谢淮听着戚栩吐槽了几句后才说:“今天徐家有宴会,晚点要去一趟。”   戚栩举起手机看了一眼谢淮身在阳台:“挺好的,有徐亦辰他们陪着,和他们玩去吧。”   谢淮看着镜头那边戚栩穿着睡袍,敞开的胸膛和露出的锁骨:“不是很好,还是想独守空房。”   戚栩把手机架在桌上,转身去拿挂烫好的西服:“淮哥,你都单了18年还没习惯吗?别这么幽怨行不行,这让我觉得自己是风流过后不负责的渣男。”   “你也没负责过。”谢淮只能勉强从画面里看到戚栩的上半身。   戚栩回:“我什么都没做过负什么责?”   谢淮问:“那你想对我做什么?”   得了,话题又走偏了,戚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偏的。   他凑近手机:“就先这样,我得出门了,你和徐亦辰他们好好玩。”   看到挂断的视频谢淮忍不住遗憾,没看到戚栩换西装的模样。   带着这股遗憾谢淮穿着正装到徐家参加徐亦辰的二叔生日宴会。   徐亦辰的二叔徐少聘生在商业世家,没有继承家业,却成了娱乐圈里一名导演,导出了几部在国际拿奖的电影,在娱乐圈里小有名气,此次45岁生日宴在徐家老宅邀请了好些人。   谢淮到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父母也来了,昨晚谢耀廷和他说在家陪母亲,让他代表出席。   秦缓思已经有4个月的身孕,她身材苗条,加上穿了外套,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孕。   她松开了丈夫的手,挽住了儿子的手,谢淮看了一眼她脚下的平底鞋:“不是说在家休息吗?”   秦缓思化着淡妆,许久未现身公众,圈子里都知道谢家有喜,总是有一部分目光看向她的肚子。   她脸上挂着微笑,轻声说:“我在家呆着都快要发霉了,听说少聘邀请了不少明星,还邀请了我最近喜欢的一位演员,我过来看看。”   谢淮知道他妈在安胎期间喜欢上看电视剧,人到中年也迷上了明星。   许老说已经过了危险期,可以适当出门走动,谢耀廷拗不过妻子,只好带她出门。   谢淮皱眉:“宴会人来人往,少不了碰撞。”   秦缓思听出了儿子的担心,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又不是玻璃做,而且有你爸呢。”   谢曜廷跟在他们身后,有熟人叫他都摆手说不方便,不允许妻子离开他的视线之外。   谢曜廷走上来说:“你先坐着,等会我去给你拿签名照。”   “哎呦,来都来了,让我看一眼不行。”秦缓思嗔怪了看他,“要不要这么小气。”   谢曜廷板着个脸不说话,几秒后才开口:“我带着你去。”   谢淮把母亲交给他爸,离开前还听到他爸问他妈,是他帅还是我帅。   徐亦辰带着一圈人找上谢淮,第一句就问:“戚栩呢?”   谢淮拿着一杯果汁,垂眸:“出差了。”   徐亦辰比谢淮还遗憾:“我还打算带他去瞅瞅我家酒窖,下次拿酒的时候就有借口了。”   张新平在上次游轮上输了一只手表,笑着说:“你可别把戚栩当借口,上次徐叔叔没发现?”   “小声点。”徐亦辰呵斥,“发现不了,我爸这段时间就没进过酒窖,我妈不让他喝酒。”   身边这群人都是上次在游轮上的少爷小姐,在首都的二代圈子里,以谢淮为首的圈子最难进。   有人眼巴巴地看着,也有人忍不住上前攀谈,得到的不过是一句冷淡礼貌的问好。   今晚的谢淮格外冷清,比之前更没人情味,漂亮的世家小姐主动走向他,也不过应付几句后就离开,甚至看着有封心锁爱的意思。   秦缓思和谢曜廷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再次想起前段时间谢淮主动和他们说的那一番话。   “我到现在没看到儿子对谁热情过,而且看着兴致不高,也就他们几个小孩和他说得上话,难道说儿子喜欢的人不是这个圈子的?”秦缓思当然不全是为了演员的签名,一直惦记着她儿子说要改变的话,想过来瞧瞧。   谢曜廷哪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心思,其实也没这么喜欢那个演员就是。   “最近一直听你唠叨,儿子也说了,到了合适的时候会和我们交代,我们也并非传统家庭,一定要门当户对,能让他跟我们和老爷子说清楚肯定是认真的,那小子像我,用情至深,就想和初恋走一辈子。”   被丈夫一说,秦缓思心里也落实了,什么门户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喜欢。   徐少聘带着秦缓思喜欢的演员走过来,她的一副心思被转移,和男演员有说有笑,旁边的谢曜廷要笑不笑的,保持着该有的教养。   交谈过后秦缓思心满意足地拿着演员的签名照坐在了花园,她走得有些累休息会,特意让谢曜廷在这段时间和徐家人寒暄。   花园里走进来几个年轻人,秦缓思听到声音本想着离开,但听到他们口中谈论的话题顿了下。   “不是说戚栩和谢淮他们走得很近吗?今晚怎么没见他,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传言说什么第六人,谢淮他们眼界这么高能看得上他?”   “现在圈子里谁不知道戚栩同性恋,喜欢玩男人,还在外面包养,谢淮他们怎么可能把这么一个人放在身边的圈子里。”   “不是说戚栩喜欢谢淮吗?还用自己的身世让沈叔叔他们怜惜,把沈泽予逼到退学。”   开口说话的那几个人是沈泽予圈子里的,这次徐家设宴,家里人让他过来讨好谢淮一行人,谁知道在谢淮那边吃了闭门羹,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们前几天在沈泽予嘴里听说过他休学的原因,虽然没完全知道原因,但若有所指有关戚栩。   他们这些人不乏想象力,把沈泽予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对戚栩进行诋毁。   “那谢淮喜欢他吗?我听说戚栩在学校被骚扰是谢淮一手解决的,这两人该不会有一腿吧。”   “不会吧,谢淮也是同性恋?”   一时间烟雾袅袅,秦缓思没有听下去,捂着鼻子离开了花园。   谢曜廷和徐家人告辞后到花园找妻子,谁知看到妻子匆匆从花园出来。他连忙护住了人。   “怎么走得这么急?”   秦缓思的脸色变了变,抓住了丈夫的手:“回家,让谢淮回家。”   谢淮被叫回家的时候正在和李恺兴联系,得知他们成功签了合同正在外面酒局,他麻烦李恺兴看着戚栩,不要让他喝太多酒。   李恺兴很会做人,顺手偷拍了一张戚栩的照片发过去。   照片里的戚栩褪去了那一身休闲服,换上了正装,正在和合作方侃侃而谈,在一众成熟男人中浑身透着从容和自信。   谢淮知道戚栩一直都很优秀,那天听到戚栩说他们两个人生轨迹不一样,他却不认为是阻碍,而是未来各自努力的方向,他们终究会在顶峰相遇。   谢淮得到司机的告知,收起手机跟着他走向父母的车辆。   一上车谢淮就察觉到气氛的怪异,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多想,以为是父母吵闹,毕竟这两人经常拌嘴,一般都是父亲主动认错。   回到家后,秦缓思开口:“阿淮,到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谢淮换了鞋后才到书房,期间他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后者小声说:“你惹妈妈生气了?”   谢淮反问:“不是你惹她生气了么?”   直到秦缓思问他:“你和沈家那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淮扬眉,也没探究谁在他妈面前多嘴。   “不是沈家那孩子,他叫戚栩。”   谢曜廷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和那孩子有关系了:“怎么无缘无故说起戚栩,他能和阿淮有什么事,不是同学吗?”   谢淮没否认这一层关系:“是同学。”   秦缓思望向他的眼神顿时燃起了希望。   谢淮在那一团希望下,直接用一层像天一样宽阔的黑布蒙上:“同时我正在追求他。” 第60章   秦缓思听到她儿子这么一说反倒松了一口气, 比先前提心吊胆等待凌迟的感觉好太多了。   没有想到的是谢曜廷比她的反应还要大,怔愣一下,宛如没听清, 迟疑地问:“戚栩不是男生吗?”   谢淮点头, 淡定地说:“他是男生,怎么了?”   谢曜廷猛然从椅子上起身,看着谢淮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半晌后,他闭了闭眼睛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说是瘫坐不为过。   谢曜廷深知, 在谢淮身上最后一个谈判是高考志愿,这是他的私心,因为他知道他儿子并不想继承谢氏。   高三那段时间他无意得知谢淮一直都在投资, 投资人工智能,这是谢氏从未接触的领域。   谢淮有谢氏的股份,秦家的产业, 账户上的流动资金将近大八位数,更别说不动产和理财。   谢家夫妇在谢淮15岁之后就没怎么去插手管理谢淮的资产, 全权由他自己分配。   他手上有谢老爷子的人,所以他们不用操心。   直到一份资料错误地递到他手上,他也无意地翻开, 谢淮投资管理的一家人工智能科技公司即将在港岛上市。   谢曜廷心情复杂,有喜有悲, 不愧是他的儿子, 投资的眼光毒辣, 但为什么是人工智能。   过后还是谢淮主动找到他摊牌这件事, 并告知他想报的志愿是计算机。   谢曜廷看着初长成熟的儿子颇有感慨,在不知不觉间原来他的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在谢淮小时候他和妻子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 把刚上小学的儿子交给谢老爷子和秦家两老。   在长辈身边教养,谢淮年少老成,从小在两家获得很大话事权,长辈宠爱之余还亲自辅导,特别是秦家,希望他走入官场。   同时谢老也希望谢淮能继承他的衣钵,儿子已经无法寄予厚望,孙子能如他一次愿。   小小的谢淮身上放置了两个家族重重的期望,他并没有被压得喘不过气,而是在这两座大山中茁壮成长,吸收着大山所给予的一切。   只可惜,谢淮并不如两家的期望,长大后有能力搬起这两座大山,去寻找属于他的山丘,地盘不大,也没有太多资源,但是他是向往的,他可以亲手在上面种上喜欢的植物。   谢曜廷当然不会应允谢淮的计算机自愿这件事,两父子在书房里进行了一场只有两人知道的谈判。   谢曜廷以高中毕业后送谢淮出国为起点,高中没有出成的国,大学补上。   谢淮知道如果他出国了,谢氏在国外的一切事务将会交给他,到时候他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理港岛的公司,二选一,谢淮也知道自己会选择谢氏。   作为让步,谢淮选择在国内上大学报取金融管理的志愿。   国内的事务还是由谢曜廷负责,他并不需要主理,还有多余的精力管理洛滋,四年,足够洛滋稳稳地立足于人工智能行业。   这是谢淮成年后和谢曜廷的第一个谈判,也是最后一个,因为作为父亲的他已经没有资本去和自己的儿子谈判,他的底牌已经被知道。   书房里沉寂了几分钟,谢淮像个无事人一样,亲自为父母倒了两杯温水,谢曜廷身上有酒味,他还特意冲了蜂蜜水。   在此之前,秦缓思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大半天的假,连平时服侍在她身边的阿姨也让她回家了。   谢曜廷看着手里那杯蜂蜜水陷入了沉思,这是谢淮第一次给他蜂蜜水,第一次感受到儿子的爱意。   然后他听到儿子说:“蜂蜜酒应该可以解酒,他会在我喝醉的时候冲上一杯。”   也就一次,告白当晚戚栩给谢淮冲了一杯蜂蜜水,希望他清醒一下。   谢曜廷:“……”   他默默地喝了一口,怪不得他儿子变得有爱了,原来有人教他如何去爱。   秦缓思回忆了这段时间她儿子有所改变的种种,亲自做果脯,只因戚栩爱吃,改变自己的口味,只因戚栩喜爱,不惜出动她打大哥的人,只因事关戚栩。   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她幽幽地问:“你在追求他,那他知道吗?还是说你在单方面追求,而他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他。”   其实秦缓思更害怕以他儿子偏执的性格会对戚栩做出什么事。   只能说知子莫若母,秦缓思的担心不无道理,在戚栩被高文均骚扰的时候他曾经想过把戚栩藏起来,就关在他的别墅里。   戚栩会闹,没关系,买一箱霞多丽让他抱着睡觉就好。   那些肮脏的东西凭什么去臆想他的人,他不允许戚栩被他以外的人惦记。   他怕吓到戚栩,所以撤回了这个想法,没皮没脸地跟着他搬进了大平层,还好,戚栩对他的底线好像永无止境。   告白好像给了他心底这些黑暗想法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戚栩是会纵容他的,咬脖子是试探,他以后还可以做更过分的事。   “我告白了。”谢淮只告诉了他们这件事,后续即将发生的事只能他一个人知道。   喜欢一个人告白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听在秦缓思的耳里听出那么一点阴谋论,仿佛在筹划着什么。   秦缓思又问:“你确定是告白而不是威胁?”   如果咬人算是威胁的话,不,顶多算是警告,警告戚栩不能忘了这件事,警告他如果不听话的话,就不只是咬脖子这么简单。   谢淮把腿放下来,笑了笑:“是告白。”   秦缓思已经不想追究她儿子为什么喜欢男人这件事,她更担心如果戚栩不接受他儿子,他儿子会做出什么事。   很明显,现在戚栩还没有接受他儿子的追求,也不知道会不会接受。   有关戚栩的谣言秦缓思一个都不相信,能让谢淮喜欢上的人身上必定有吸引他的地方。   她曾经在谢淮说改变过后了解过戚栩,当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现在看来是直觉。   那个孩子的成长环境可谓说自生自灭,养父的不作为,自己打工养活自己,从这样的环境出来必定有很强的自尊心,加上身世的巨变,放在一个成熟人身上都难以接受,何况那孩子只有18岁。   让人不免生出点怜惜,但她从未听说过戚栩利用自己的身世去做什么过分的事,她更相信老爷子所说的那孩子通透。   继而她又听说谢淮让她的大哥出手掩盖戚栩有关的报道,她只是意外,原来她儿子这么早就喜欢上了吗。   这是她儿子除了喜欢铁皮人之外第一次喜欢的人。   秦缓思问:“戚栩也喜欢男人吗?”   戚栩现在应该还是性取向障碍,除了钱什么都不喜欢,目前谢淮在他心里也比不上钱。   谢淮笃定地说:“他会喜欢我。”   谢曜廷终于意识到妻子为什么要和儿子谈论这个话题,后知后觉他儿子并不是什么善茬。   直至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你爷爷知道。”   谢老没有他们夫妻两的大心脏,谢曜廷在谢淮走后才吃了速效救心丸,不吃的话他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秦缓思和谢曜廷无言地对视,前者沉沉地说:“高考之前你和儿子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秦缓思只知道丈夫今晚的态度很奇怪,平时他们在谢淮面前说得上几句话,但对方不一样听,但丈夫今晚还真是只说几句话。   谢曜廷犹豫了几秒后把事情的缘由全部告知,然后迎面而来一个靠枕直击脸上。   他连忙放下抱枕走到妻子身边安抚:“别生气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   秦缓思立即红了眼眶瞪着他:“你明知道他喜欢人工智能,他这么多年就捣鼓这些,你当爸爸的怎么这么狠心。”   谢曜廷也自知理亏,轻拍着妻子的背喃喃:“所以我这一次没有开口阻止,他喜欢的,那就让他喜欢。”   书房里的两杯热水已经降下温度。犹如那两颗不知道如何面对儿子的心,忐忑不安。   谢淮没有留宿谢家,回到了戚栩的大平层。   他坐在了戚栩平时喜欢窝在的沙发角落,用他的同款姿势窝着。   戚栩瘦,他能很好的寻找舒服点,懒散地躺着,而谢淮的骨架比他壮一些,缩起来的时候看着有些憋屈。   谢淮还是放弃了这个姿势,在沙发上平躺。   戚栩喜欢他,这是谢淮知道的。   这段感情并不是他一个人沉沦,是戚栩允许他沉沦的,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听到戚栩的胸腔里和他跳得一样快的心脏。   而谢淮也知道自己在戚栩心里是不一样,一开始是纯粹的感情,戚栩是看他的眼神像是一片干净的云湖,没有泥沙混杂。   所以他收起了心底阴暗的想法,变得和戚栩一样纯粹。   至于他什么时候喜欢上戚栩,却无从探究。   谢淮本质上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在那天晚上给秦靖打电话让他帮忙的时候,可以从秦靖的态度看得出来。   什么世家感情,什么手足之情等等,只要谢淮不愿,什么情都说不动他,理性大于感性的一个人。   但遇到戚栩之后,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会好奇他以前的生活,会不自觉地靠近。   在看到他受伤的时候会心惊,在他报复宋若明的时候偷偷上手帮忙。   在宴会上看到他写上偷梁换柱四个字的时候,莫名心痛。   还有很多很多,占有欲和心中悸动在作祟,让他对戚栩感情用事。   戚栩是谢淮的例外,也是唯一。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戚栩这个人无与伦比地吸引着他。   谢淮身上盖着戚栩平时的小毛毯,上面还残留着戚栩淡淡的味道。   但对谢淮来说不够,好想把人抱在怀里。   在谢淮想念的同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显示屏里弹起“戚栩”二字。   似乎在告知他一个事实,不是单相思,而是我在想你,你也在想我。   戚栩今晚没喝多少酒,倒的酒全进李恺兴肚子,特别是那瓶山琦55,他就想尝个鲜,被李恺兴一饮而尽。   威士忌一饮而尽,呛不死他。   饭局结束,他就得到了一个十成熟的醉鬼。   李恺兴的助理是个女生,戚栩也不好让她帮忙,只好一个人把抬回酒店。   从李恺兴房间出来的时候戚栩一身汗,然后回到房间一边脱衣服一边给谢淮打电话,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   他从李恺行嘴里听到是谢淮不允许他喝酒,所以就有了李恺兴挡酒这一幕。   李恺兴这酒量还不如他呢,还挡酒。   电话接通的那一秒,他话到嘴边转了话题:“淮哥,回家了吗?”   谢淮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戚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确认电话是否被挂断。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谢淮说:“你什么时候回家?”   戚栩仅凭一句话察觉到谢淮的心情不佳,在想今天的宴会发生了什么事。   “明天下……中午12点的飞机,怎么了,想我了?”   戚栩重新开回以前脱口而出玩笑话的状态,不再被谢淮对他的感情所左右。   他发现不在谢淮身边,更容易对此放下戒备心,谢淮的声音很有欺骗性。   谢淮阴郁的情绪在听到戚栩声音的那一秒一扫而空,轻笑:“想了,很想,我觉得我们好像不能熬过异国恋。”   戚栩:“……”   他抿了抿嘴:“要不要这么黏糊,我们只是一天没见。”   “嗯,我恋爱脑。”谢淮用戚栩的话形容自己。   真烦人,戚栩心想,弄得他好像也有点想了。   “徐亦辰没留你吗,怎么这么早……好像也不早,快12点了,你要不要早点睡,睡着了就不想了。”他再次换了个话题,并提供了一个百无一害的解决方法。   谢淮却反驳他:“难道在梦里就不会有你吗?”   戚栩嘟囔:“梦里有我干什么?”   谢淮说:“干你。”   戚栩惊愕住了。   谢淮继续补充:“你该不会觉得我说的喜欢只有心理上喜欢吧,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喜欢都产生于性。冲动上,但我只对你一个人有性。冲动。”   戚栩松开了领带,莫名地有些热:“你觉不觉得在我面前谈论这话题有点不合适。”   谢淮丝毫没有遮掩:“没什么不合适的,就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存在着所有的想法。”   想拥抱,想谈恋爱,想接吻,想上床,想对戚栩为所欲为,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和味道,只有他一个人能欣赏。   少年人的爱意横冲直撞,热情而猛烈,让戚栩防不胜防。   他单手解开衬衫纽扣:“所以呢,你想上我?”   谢淮语气如常地和他讨论:“可以让你在上面,”   戚栩单了28年,虽然未经人事,但也没有说什么都不懂,他知道男和男的体位关系,上位者拥有支配下位者的权利。   可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姿势可以发生变化。   在听到谢淮说让他做上面那个的时候,以谢淮的性格能让他甘愿做下位者,戚栩不得不说一句,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被迷惑,轮到戚栩封心锁爱:“你挺精通的啊,看来这段时间没少看?”   谢淮忽然从沙发上起身,走进自己的卧室:“无师自通。”   戚栩觉得不能这样被蛊惑下去,不然再说下去要干点什么才能睡觉。   毕竟男大精神旺盛,戚栩28岁的心但有18岁的身体,这个身体很容易被撩拨起来。   “我去洗澡了,你早点睡吧。”   就在戚栩刚要说晚安的时候,听到谢淮“嘶”了一声。   戚栩问:“怎么了?”   谢淮手里拿着一个杯子,面无表情地往床上倒水:“不小心把水倒在了床垫上。”   “你不是在客厅?”戚栩问。   谢淮睁眼说瞎话:“一直都在房间,拿起床头杯子的时候不小心倒水了。”   戚栩不在意地说:“换个被子就好。”   谢淮说:“床垫也湿了一大片。”   戚栩无语:“你的杯子有多大,家里发大水了是吧。”   谢淮不藏了:“今晚我可以睡你房间吗?”   戚栩拿着一件浴袍进浴室:“你的心思能不能藏起来。”   “藏不住。”谢淮如实地说。   戚栩确定今晚的谢淮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有关他。   至于什么事,戚栩猜不出来,最近可发生太多事了,无论沈家还是他。   戚栩清楚能够影响谢淮的情绪唯有旁人对他诋毁,又或者说不尊重,他如今不在谢淮身边,无法观察他的表情。   谢淮在戚栩这里也是特殊的,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但不抗拒谢淮的靠近,甚至默许他的触碰。   比如允许他入住大平层,正式走进他的私生活。   但戚栩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   戚栩再一次退让:“睡吧。”   谢淮扬起了笑容扔下手里的杯子,看着它在床垫上滚了几圈,满足感油然而起。   他可以再次回答秦缓思的那个问题,戚栩也喜欢男人吗?   不,他喜欢的人是我。   戚栩从来不对谢淮设防,一直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懒散和松弛,基于的标准是面前的人谢淮。   谢淮比戚栩本人更早的意识到这点,所以他利用了这点趁虚而入。   他们能走到这一步,戚栩的大条神经功不可没。   谢淮转身离开的房间,手放在戚栩房间的门把手上,心颤抖了下,微不可秒。   卧室是戚栩的私人地带,无一充斥着戚栩的味道。   戚栩听到谢淮走动的声音,知道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心情有点微妙。   他怎么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根本不想他的作风。   “能安心睡觉了吗?”戚栩问。   谢淮刚手放在戚栩的枕头上,门外响起了铃声,他咬牙切齿:“想睡,但有人不让我睡。”   戚栩不明地“啊”了一声。   半夜12点,徐亦辰提着一支酒来找谢淮,没带方倩和蒋子慕。   戚栩洗完澡出来听到徐亦辰还在哭诉着:“方倩和关家那小子聊天不搭理我,啊啊啊,我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真哭出来那种,泪水和鼻涕一起来,谢淮嫌弃地坐远了一些。   戚栩打了哈欠没搭腔,谢淮没搭理徐亦辰,对着手机说:“困了就挂了吧。”   徐亦辰一把抢过谢淮的手机,声嘶力竭:“不可以睡,戚栩,我们奋战到天亮。”   戚栩终于搭腔了:“你又做了什么事让方倩生气。”   “我……”徐亦辰这个酒蒙子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二叔让我接待他朋友的女儿,我就接待人家了,说了几句话而已。”   戚栩知道方倩喜欢徐亦辰,在这个基础上看到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孩有说有笑应该是吃醋了。   徐亦辰说“离开的时候我只不过客套地下次再聚,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没做什么啊,我的心一直只有她一个人。”   说着说着又哭了。   戚栩无以言对,起码谢淮没当着他的面加过别人。   谢淮被打扰了睡觉时间心情就不是很好,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告白啊,在我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徐亦辰被刺激到忽然发狂:“告白哪有这么容易,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你都没喜欢过人,喜欢一个人是兵荒马乱的,害怕失败后无法回到原来的关系。”   谢淮拿过他手上的换手机:“哦,我冷血无情,但我告白了。”   徐亦辰愣了两秒,顿时睁大眼睛:“和谁。”   谢淮说:“戚栩。”   戚栩本人:“……”   两人一手机安静如鸡。   徐亦辰打了一个酒嗝:“呃——”   仰天长啸,以表敬意。 第61章   打完酒嗝之后的徐亦辰眼珠子看一下谢淮又扫了一下他手里的手机。   “人机情未了, 我小时候就说你不太正常,如今一语成谶。”   戚栩:“……”   “他该不会以为戚栩是部手机吧。”   谢淮看着徐亦辰精神萎靡,眼神涣散的模样:“多半是, 他现在人机不分。”   戚栩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都这么晚了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谢淮按了按额头颇为无语, 但语气认真:“把他扔进厕所自生自灭。”   “别吧,让他睡你房……不对,你房间发大水了,让他睡客厅吧,开足暖气, 以免感冒。”戚栩半睁着眼睛看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见个人。”   谢淮嗯了一声:“不要改航班, 下午三点吧,12点太赶了。”   戚栩笑了笑:“不是说想我了么,这会儿又不想我早点回来, 淮哥,你的想念就持续了这么点时间?”   谢淮深深地说:“如果你想明天打开房门看到我的话, 继续惹我。”   戚栩瞬间不皮了,说:“晚安。”   徐亦辰幽怨地看着一人一机调情,本少爷好苦的人生啊。   谢淮挂了电话后才处理这个多年好友:“两个选择, 出去,睡觉。”   徐亦辰吸了吸鼻子:“我想和你睡。”   谢淮赏了他一个字:“滚。”   徐亦辰为了不流浪街头, 乖乖到沙发整理床铺, 洗完澡出来先是偷摸看了一眼谢淮的房间, 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该不会真飞去找戚栩了吧。   然后他就在戚栩的房间听到了动静, 刚转身就看到谢淮从戚栩房间出来。   徐亦辰见状龇牙咧嘴的:“靠,你该不会趁戚栩不在睡他房间吧, 没想到你这么变态。”   徐亦辰的酒量很好,刚刚只不过借机发酒疯宣泄,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谢淮没搭理他,到自己房间拿了笔记本重返戚栩的房间。   “多年兄弟,你竟然背着我和戚栩搞在了一起,我就说你们谋财害命,你们谋了我多少钱,我的老婆本进你们小情侣的口袋里。”   他又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对着谢淮和戚栩说的话,暗渡陈仓,幽会,小两口,现在一看,果真有迹可循。   谢淮倚在门框上回:“从你手上赢回来的老婆本变成我的老婆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一样实现了它的价值。”   “厚颜无耻之人。”说着徐亦辰叹了口气,有些羡慕谢淮的勇气:“你怎么敢开口的,要是戚栩不喜欢你怎么办,你就不怕老死不相往来。”   谢淮告知他一个事实:“我开口了,现在我入住到他的房子,睡在他的床上,你没开口,为了一件小事借酒消愁,无家可归睡在我的客厅。”   徐亦辰:“……”   他苦笑着说:“对比很明显,也很扎心,我应该向你学习,不该优柔寡断。”   “不是向我学习。”谢淮说,“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的那套不一定适用于你。”   徐亦辰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谢淮开导感情,说出去谁信啊。   他一直都很担心感情淡薄的谢淮孤独终老,现在他该担心一下自己了。   徐亦辰虚心地问:“你的那套是哪套?”   谢淮一步踏进了戚栩的房间,歪头扬眉。   徐亦辰了然:“确实,不够你变态。”   变态的谢淮关门谢客,孤独的徐亦辰抱着还有点微湿的被子睡在沙发,兄弟幸福了,他就幸福……个屁。   他咬牙,好羡慕嫉妒。   在睡梦中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戚栩不知道他挂了电话之后谢淮和徐亦辰交流了什么,他没改航班,还是下午三点的飞机,他约了人十点在茶室见面。   烂醉的李恺兴一起床就给自己灌了一杯黑咖啡,黑咖啡的苦不如生活的苦。   戚栩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问:“我记得你昨晚沾床就睡,怎么感觉没睡好。”   李恺兴喝着米粥:“戚少,昨晚你离开前把温度调到了27°,11月的S市还穿短袖,你还帮我盖着厚被子,那叫一个辗转反侧铁板烧。”   戚栩说了一声抱歉:“在北方呆惯了,来到南方没适应顺手调了一下。”   李恺兴问:“你昨晚也调了27°?”   戚栩点头:“嗯,我觉得还好。”   李恺兴说上手想碰一下戚栩的手,但被对方躲开并塞个豆沙包。   李恺兴咬了一口豆沙包:“我就想摸摸你的血是不是冷的,这个天气怎么开27°。”   戚栩认真想了想,他确实怕冷不怕热,可能是体虚的原因。   “热的,凉了人就硬了。”   李恺兴笑了两声:“哈,这个笑话可真冷。”   随后他想到等会的任务,一副纠结的模样:“咱们真的要去挖新极光的总经理?我可没当过猎头,当然,有你在我不会露怯,那可是极光,人家能离开大公司来咱们这里吗?”   “不用你当猎头,我来和他谈,如果他没有离开的意向就不会答应和我们见面。”戚栩喝了一口橙汁。   “极光传出被收购的消息,现在极光上下除了进行中项目,其他项目都停止了,等收购之后管理层应该会大换血,更别说他只是一个部长,我们这个时候递上橄榄枝也算是及时雨。”   在李恺兴提到S市的时候,戚栩在网上查找了新闻,他依稀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S市因为外资的融入,有好些老牌网络公司被收购。   按道理说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接触这个行业,为什么会知道以及关注。   其实因为沈枫凯,这人在他面前从来不避讳谈论公事,不知是不屑还是觉得他听不懂。   那个时候是去老宅的路上,他和沈枫凯一辆车,对方在打电话侃侃而谈。   他听进去了一点,甚至在动荡时期初次体验股票,让他赚到了理财的第一桶金。   从此他就用生活费和兼职的钱做理财,大学毕业他的个人账户已经有七位数。   李恺兴已经大学毕业,这会儿和刚上大一的戚栩坐在一起,莫名地觉得对方比他还成熟,特别在昨晚的饭局上,他这几个月已经锻炼出来应酬能力,但在戚栩面前甘拜下风。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超强,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四五十岁爹味十足的对方负责人聊得有来有回,惹得对方频频夸赞年轻有为。   就在他想着戚栩怎么这么成熟的时候,就见他把平板递过来:“帮我做一下作业,我修改一下合同。”   李恺兴:“……”   也不是这么成熟。   没想到毕业了还要代写,谁让老板是大学生,为了老板的绩点而奋斗。   两人在餐厅坐了一个小时,各自完成任务后出发茶室。   抵达茶室时,苏珂浩已经在里面,他见到服务员身后的两位年轻人惊讶不已,他没想到云瑞的两位负责人这么年轻。   戚栩向苏珂浩伸出手:“你好苏先生,戚栩,之前电话联系你的负责人,这位是云瑞的总监。”   李恺兴在外面一秒变成熟,丝毫不拖后腿,人模人样地握上苏珂浩的手:“你好,李恺兴。”   苏珂浩打量着两人,笑道:“没想到两位这么年轻,恕我眼拙,刚刚以为是走错包间的大学生。”   戚栩坐下后向苏珂浩聊家常般说话:“的确是大学生创业,苏先生也应该了解过我们云瑞,虽然是初建,但接手的项目都是和大厂接轨。”   苏珂浩为什么会答应见面,就是因为在互联网大会上见过云瑞这个名字,一家成立不久的公司榜上有名,可见发展势头迅猛。   极光被收购,他这个部长之位也算到头,他也在极光干了十年之久,已经耗不下去了。   跳槽一般都是往高处跳,跳一跳薪酬往上升,其实有不少公司的猎头找过他,给出的薪酬很诱人,不过就是职位低,而且往上升需要时间。   如果在小公司里当管理层,薪水不差的话,他会更倾向这个职位,而且云瑞的资金板块没问题的话,他今天会签意向书。   三人有来有往交谈过后,苏珂浩又问了最近云瑞接手的项目。   李恺兴接过话题,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过段时间我们云瑞会参加铧信的推进会,如果苏先生有幸和我成为同僚的话,我们将会一起出席。”   苏珂浩接过对方的文件,大概看了一眼,看来他真的小看了云瑞的规模,竟然能拿到铧信的邀请函。   戚栩观察到苏珂浩的表情,可谓是眼前一亮,今天的合同看来要签上了。   以云瑞目前的规模还收不到邀请,这份邀请函是沈老让钟艾明递交到他手上。   这确实是戚栩想要的,他也接受了沈老爷子的好意,然后用自己攒下来的钱给爷爷买了一饼茶叶,让他也能好好在谢老面前炫耀一番。   最后,苏珂浩在意向书上签上了名字,明天他向极光递交辞职信,带着他自己去首都签入职合同。   走出茶室后,李恺兴都没想到这件事会谈得这么顺利,周末两天出差完成了两件大事,他终于不用再来回往返,飞机都快搭吐了。   戚栩见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先去给谢淮买礼物,委屈谢少独守空房晚上发大水把床给淹了,再不哄一下,怕今晚回家水漫金山。   李恺兴跟着戚栩来到商场,陪着他进了一家奢侈品大牌店,再次回归跟在少爷身后拎包管家。   戚栩低头扫过柜台,越过手表等大货,望向领带夹和袖口的柜台,一眼看中了一款重工风镶嵌圆扣蓝色碧玺的中古领带夹。   在车上戚栩问谢淮,蒋子慕喜欢什么的时候,问了徐亦辰也问了方倩的喜好,唯独没有问谢淮。   戚栩故意的,已知谢淮喜欢机器人,那其他的呢,他看出来的。   28岁的谢淮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是正装出席,带着腕表,袖扣,衬衫夹,驳头链,装备齐全,而且风格也很固定,从气质上决定装扮。   谢淮严肃之余也很霸气,那几款小饰品都是重工系列。   18岁的谢淮也很喜欢这些饰品,可能和他经常出席宴会有关。   现在的谢淮还是稚嫩的,戚栩以前看惯了霸气的谢淮,他带着点私心,所以选择了一款带碧玺点缀的,整体看起来更优雅,而不是严肃。   戚栩让柜姐拿出来看一看,李凯兴在一旁问:“买给兄长的礼物?”   戚栩把领带夹放在绒布上:“难道不可以买给我自己?”   李恺兴撑着柜台,饶有兴致地说:“一看就不是你喜欢的风格,看着很成熟,和你的气质不搭。”   戚栩和谢淮的生日也没差几个月,他三月,谢淮一月,谁比谁成熟还一定。   “买给谢淮的。”   李恺兴不意外,虽然戚栩的朋友他就见过谢淮这么一个,但这个风格一看就是适合谢淮这种类型。   “那确实很适合他。”   戚栩对柜姐说:“麻烦帮我包起来,谢谢。”   在戚栩低头签单的时候,听到一把不算陌生的声音。   “戚栩?”   戚栩抬头,秦越带着一位女伴走了过来,他愣了下,直起身子:“秦先生。”   秦越听到这个称呼就心里堵着一股气,怎么还叫秦先生,算了,他也懒得纠正称呼,总归有一天会听到戚栩叫他小舅。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李恺兴,然后走过去看戚栩买了什么东西。   “和朋友到S市来玩?”   李恺兴和秦越对视了一眼,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碰过。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种捉奸感。   戚栩把票单递给柜姐:“过来办点事。”   秦越说:“又一个来办事的,S市到底有什么事可以办。”   他身边的女人从柜台抬眸,冷笑道:“怨言怎么这么多,叫你来陪我一次还难过登天,你一个卖古董的有什么好忙。”   说着她并不眼熟戚栩,所以问秦越:“你不给我介绍一下?”   秦越想了想如何介绍戚栩的说辞:“戚栩,我咱们大外甥谢淮的好朋友。”   林沫雅若有所思地朝戚栩伸出手:“你好,林沫雅,秦越的表姐。”   戚栩虚握上她的手:“你好。”   戚栩当然知道林沫雅的名号,林家幺女,十年之后是林家当家人。   秦越看向李恺兴,笑着问:“这位是。”   李恺兴看出了点笑里藏刀的意思,紧张地咽下口水:“戚总的员工,李恺兴。”   “哦?戚总。”秦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当总啊,怪不得你和谢淮会在一起……成为好朋友。”   戚栩没和秦越多聊,因为他要赶飞机了。   秦越和他告别:“回首都再约。”   戚栩带着李恺兴离开。   林沫雅在店里随便逛了一下,也看上了一对袖口:“谢淮的朋友?他的朋友不是只有那几个,这位我怎么没见过。”   秦越低头和谢淮发消息,扔出一个重要信息:“谢淮把他带过回芳华园。”   林沫雅眼里闪过怔愣,秦越见她不说话,笑了笑:“要不要这么夸张。”   “谢淮把人带到了秦家的地盘,这么多年连徐家那位小子都没有这个待遇吧。”林沫雅说,“如果我没记错,戚栩应该是沈家的孩子,就算很要好,他们才认识了多久,难道你不惊讶吗?”   他们这些长辈非常了解谢淮,知道他把秦家和谢家分得很清,因为秦家背景的原因,谢淮从来不把朋友带回秦家,而是待会谢家。   准确来说,芳华园算是秦家小辈的乌托邦,每一位小孩都是在那玩着长大。   谢淮把人带回去的意思是已经把人当成了一家人?   还没说出口这个想法就把林沫雅吓了一跳,然后自我否定。   秦越深知林沫雅的想法,他这个做舅舅没有帮外甥出柜的责任,所以帮着遮掩了下,避免传到秦家两老的耳朵里惹出什么麻烦。   “想这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能带回去就证明这个人没问题,难得有个人和你外甥这么同频。”   林沫雅接过柜姐包装好的礼袋,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也就没有深思。   戚栩离开商场后,回到酒店接上李恺兴的助理一同前往机场。   落地首都已经傍晚六点半,戚栩感受到温度的变化,第一时间从行李里拿出外套穿上,然后和李恺兴在机场分别,上了陈威的车。   等到车辆驶出停车场,陈威说:“小少爷,老爷子让你回老宅。”   戚栩问:“现在?”   他看着时间好像有点赶,给谢淮发了条信息说不回家了,晚上直接回宿舍。   对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戚栩没得到回复觉得心惊,真的有点怕谢淮把家给淹了,应该不至于吧。   他的家还在吗?   戚栩带着忐忑的心情回到老宅,看到门口一排车的时候慢下了脚步,其中发现了一辆眼熟的车牌号——沈枫凯的车。   不过倒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车。   李叔早早地在门口候着,看到戚栩回来迎了上去:“小少爷,大家都在里厅里。”   戚栩不知道今晚聚会见面的意思,问李叔:“批斗大会,还是什么?老爷子应该不会再装晕吧。”   “你给老爷子买了那么一块茶饼,哪舍得批斗你。”李叔想了想今晚来的人,“炫耀大会才是。”   炫耀大会?怎么炫耀法。   戚栩走进去看到里面的人员后知后觉,果然是很值得炫耀。   谢老,谢家夫妇,沈家大伯一家和沈枫凯。   戚栩看到这一幕心里微妙得很,没有回复信息的人正在坐在长辈堆里接受嘘寒问暖,一旁的桌上放着各种礼品,快把桌子给埋了。   乍一看怎么有点像上门提亲的意思。 第62章   戚栩手里还拿着在S市给谢淮买的礼物, 下了飞机一直拿在手上,打算一回家给谢淮,并看看发大水的床垫如何。   这个场合不适宜将礼物送出去, 他转身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李叔, 让他收起来。   谢淮像是看出了点什么,侧头看了一眼那个礼品袋。   戚栩见状侧身挡住了谢淮的视线,看什么看说了要给你了么。   结果谢淮也没多看礼品袋,而是抬眸看着两天未见心心念念的人,毫无顾忌。   戚栩感受到目光的直白, 眼神一寸一寸的他身上流连,从眉毛,眼睛, 鼻子,嘴巴,一路往下, 停在了他的腰腹,戚栩隔着大衣都感受到那束炽热。   戚栩觉得自己说错了, 他好像也怕热。   几秒后,谢淮的眼神又重新回到戚栩的脸上,这一眼格外的纯粹, 向他扬了扬一个微笑。   戚栩知道,是装的。   秦缓思注意到她儿子的眼神, 那孩子都被看得不自在了, 轻咳了一声提醒他注意一下。   好在旁人没有注意到两人眼神中暗流涌动, 沈老爷子招手让戚栩过来:“小栩, 你还没见过你大伯吧。”   戚栩当然见过,上辈子戚栩负责沈氏的海外项目, 都是和大伯沈卓宏交接。   而且他能拿到海外部分的权利还是由沈卓宏助力,他并非有意掺入侄子的争权,只是受到老爷子临终之前托付,希望帮一手戚栩,如果以后国内要是容不下戚栩,让他在国外也有保障。   沈卓宏大学在外读书,并没有回国继承沈老爷子的事业,而是选择和妻子创业,然而他读建筑行业,也不懂经营生意,不是吃这一行饭的人,前半生经历了创业失败和离婚。   近几年沈卓宏才接手沈氏的海外项目,国内由他弟弟沈卓海负责。   一开始沈卓海还担心他大哥会回国,然而沈卓宏一直在国外待着,以至于兄弟俩的关系表面上相处和谐。   现在沈卓宏被沈老爷子叫了回来,今晚不见沈卓海和他小姑,前者应该不想来,后者还是因为受到老爷子的警告,暂时不敢来。   戚栩对沈卓宏这位大伯合作之情多于亲情,对方不是没有试过和他促进关系,但都被他的冷漠给劝退。   沈老爷子去世后戚栩心里亲情这个位置是空的,他也宁愿一直空着。   戚栩笑了笑,站在沈老爷子身边看着很乖巧,也乖乖地叫人:“大伯。”   沈卓宏中年发福,红光满脸一看就是家庭幸福的模样。   他笑着“哎”了一声,从怀里递给戚栩一封红包:“大伯给你的见面礼,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自己喜欢很重要,你去买自己喜欢的。”   戚栩欣然双手接过:“谢谢大伯。”   然后沈卓宏向他一一介绍自己的家庭成员,大女儿沈芷薇,妻Sini,小儿子沈梓炀。   沈卓宏再婚的妻子是混血儿,比沈卓宏小15岁,会说一点中文,小儿子才满5岁,佣人带着他到处玩。   和沈卓宏打完招呼后,戚栩继而向谢老一家问好。   “谢爷爷好。”   谢老爷子和他打趣:“不是很好,你爷爷这几天拿着你给他买的茶饼招摇得很,生怕我们这些老头子不知道他有茶饼一样。”   戚栩笑了笑没说话,确实,他爷爷最近可嘚瑟了。   他看向旁边谢家夫妇,礼貌问好:“谢叔叔,秦阿姨。”   秦缓思温柔地看向戚栩,将一份准备已久的礼物递给他:“这是叔叔阿姨给你的见面礼,一直说要见面,今天终于见面了。”   戚栩不清楚秦缓思心里所想,只以为她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为他准备见面礼。   他接过了,今日真是收礼物的一天。   沈枫凯抱胸等着戚栩一声大哥,然而只见戚栩看了他一眼后自顾自地坐在沈老爷子身边。   “……”   沈卓宏的小儿子手上拿着玩具进来,一看到戚栩大胆得很,自来熟地牵着他的手,中英文杂夹着和戚栩交流,邀请他一起玩。   在芳华园的时候戚栩觉得自己真得很讨小孩喜欢,现在亦是如此。   前世戚栩和这小卷毛见面的时候对方已经十几岁,正值青春叛逆期,穿着一身他看不懂的着装,鼻子还打了个钉,嘴里喊着呦。   小孩还是个位数的时候可爱。   沈卓宏难得见到家里的小霸王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沈梓炀礼貌一点,叫哥哥。”   沈梓炀奶声奶气地喊:“哥哥。”   戚栩弯腰对他说:“也邀请那边那位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沈梓炀似乎很怕谢淮,瞄了他一眼后摇头,蹦出一个字:“怕。”   小孩子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从外貌,从气场,很明显沈梓炀乐意接近戚栩是因为这位哥哥长得很好看。   但他不敢接近谢淮还是因为对方的气场令人害怕。   谢淮在秦家小辈前获得喜爱无非是因为从小见到大,而谢淮在他们面前也做好一个大哥哥的形象。   今天的谢淮有点不高兴,如果没有这次聚会,他将会和戚栩在家里拥抱,而不是像这样看着摸不着。   他的不高兴被小孩察觉到了,所以一直都没有招惹他。   既然沈梓炀不乐意,戚栩没有勉强,带着小孩到院子里玩。   谢淮幽幽地眼神盯着戚栩牵着小卷毛的手看,这只手此时应该放他的腰上或者其他地方。   再次被秦缓思小声提醒:“收敛一点行不行,人又不会跑。”   她很怕儿子不管不顾地把人拐走,不,是扛走。   李叔已经让人在餐厅布置好晚餐,一行人前往餐厅用餐。   戚栩走在最后,沈枫凯朝他走了过来:“周末两天去哪了?”   戚栩没有这个义务告诉沈枫凯所有事,敷衍着说:“去玩。”   沈枫凯注意到戚栩进来时带着的那一个礼品袋子,是一个大牌奢侈品,不知道谁送给他或者他送给谁,下意识地想到戚栩那位传说中男朋友。   如今家里已经没有人在乎戚栩的性取向问题。   父亲对爷爷降职一事闷闷不乐,连今晚大伯的接风宴也不来参加,母亲带着泽予回了娘家,她依然相信ktv事件与小儿子没关系。   大儿子被老爷子言传身教,而沈泽予是曾云和沈卓海一手教育出来,也许是自欺欺人,亲手养了18年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这个本性。   休学是沈枫凯提出来的,一度遭到全家的反对,沈泽予尤其委屈,对于沈枫凯的不信任宛如天塌了。   沈枫凯不得不在父母面前隐瞒一切,过后和沈泽予说:“宋若明和你有联系,那颗药是他帮你弄来的。”   沈泽予脸色煞白,无言以对。   沈枫凯继续说:“休学是让你好好休息,好好想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泽予你一向是懂事的,没有下次了。”   最后沈泽予主动和曾云说休学。   沈枫凯如同兄长关心一般:“听说爸爸给你的那套别墅你转卖出去了,买了哪个小区,有什么缺的我给你买。”   戚栩其实很佩服沈枫凯这种把什么事当做没发生的厚脸皮精神,这个时候装兄弟情深,行,那就装一下给老爷子看。   “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至于有什么缺的,什么都不缺,谢淮把家都填满了。   沈枫凯低声:“戚栩,你非要把我当敌人是吧。”   戚栩说:“在老爷子面前我能和装兄友弟恭,说几句话,没必要纠结敌人不敌人,不如问问你自己,你们是人吗?”   沈枫凯沉默好一会儿,过几秒才说:“我知道先前沈家对你所做的一切不公平,但都是为了以后,沈家好你才能好。”   听到这里戚栩反而笑了起来:“抱歉,我的以后没想过你们家,我的未来也没有你们。”   沈枫凯的脸色顿时变了,没想到戚栩这么决绝。   沈老爷子见戚栩和沈枫凯还没有落座,叫道:“你们兄弟两说什么呢,先吃饭吧。”   戚栩没再看沈枫凯,走进了客厅。   沈梓炀这个小孩喜欢黏着戚栩,坐了沈枫凯的位置,后者只能坐在沈卓宏旁边。   戚栩被沈枫凯破坏了心情,落座之后没说什么话,虽然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时的低迷情绪。   沈老爷子在戚栩和沈枫凯之间若有所思,面色不显继续用餐。   戚栩庆幸和沈梓炀这个小孩坐在一起,小孩口味的饭菜都会有意无意地转到这边。   他刚夹起一块荔枝肉,桌下不知道碰到谁的腿,一开始他没在意,只是默默收起自己的腿。   桌上两家人正在回忆往事,在座的每个人都很有兴致,连沈卓宏的妻子Sini都能聊上几句。   只有戚栩和沈梓炀埋头苦吃,沈梓炀这小孩非常有前途,竟然向他分享最后一只咸蛋黄鸡翅。   戚栩决定原谅前世对方见到他后把嘻哈手势怼他面前呦了一声的行为。   他刚咬下一口鸡翅,长桌布下某双大长腿又伸到他这边了,轻碰他的脚踝,非常有目的性的蹭过他的小腿。   戚栩抬眸,看向对面那位以休闲的姿势倚着靠背,礼貌地回应长辈所问的谢淮。   古有知人知面不知心,现有知人知面不知桌底。   脚踝上的那只脚已经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的鞋侧,像是在发什么摩斯密码似的。   忽然桌上的话题转到戚栩和谢淮身上,两位老辈子说着孙子同一个班,秦缓思应和说两人很有缘分。   “两人的生日应该差不多,阿淮是二月份的。”   沈老爷子说:“小栩是三月份。”   秦缓思说:“这么说阿淮还是个当哥哥的。”   说到哥哥这个词,戚栩又被勾了一下,调戏一般。   戚栩反踢了他一脚,丝毫不解风情。   沈卓宏好奇地问国内大学的现况:“你们是住宿舍吗?还是在外面租房子。”   戚栩回:“工作日在宿舍,因为晚上有课,周末一般都在外面。”   谢淮:“一样。”   “……”   谢家夫妇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家儿子,随后心照不宣地对视,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在座只有他们两个知情人,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出谢淮这句话的其他含义。   沈老爷子和谢老爷子开始说他们以前一起上学的经历,感慨同学情谊,友谊走了一辈子。   言外之意是希望他们的孙子能延续这份情谊。   表面上维持同学朋友关系的两人,谁都不知桌底下交缠在一起双腿,密不可分。   晚餐结束,长辈们在客厅继续叙旧,沈枫凯还想和戚栩谈事,但戚栩不想搭理他,带着沈梓炀到自己小院玩。   沈老见状说道:“还是小孩。”   谢老羡慕地说:“小孩好啊,小孩多惹人喜爱,还能逗你开心,不像……”   话截然而止,谢老发现他家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席了。   秦缓思帮着解释:“阿淮说也想去玩,我就让他去了。”   免得在这里浑身散发着怨气,熏到她了。   沈梓炀一看到戚栩院子里的运动器材,像是看到了儿童乐园,撒开腿蹦了上去,身后的佣人连忙上去扶着。   戚栩坐在了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小孩玩,前院传来脚步,来人目标明确地走到他面前。   戚栩半仰着头看谢淮:“聊完天了?”   “刚开始聊第一句。”谢淮说。   戚栩疑惑“嗯”了一声。   谢淮:“和你。”   戚栩笑了起来,“又学成归来了?发大水先生。”   谢淮刚抬起手揉戚栩的脑袋,被沈梓炀冲过来给打断了,吵着让戚栩陪他玩。   谢淮放在半空中的手握拳,用英语对沈梓炀说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沈梓炀问:“什么游戏。”   谢淮:“捉迷藏,你来找我们。”   听着很有趣的样子,沈梓炀应下了。   躲藏的范围只限于这个院子,沈梓炀被佣人带着墙边蒙眼睛数数。   戚栩进门后发现让李叔放起来的礼物袋摆在客厅的桌上,他瞥了一眼一直跟在他身后谢淮,顺手拿在手里随后上楼。   “自己藏自己的,跟着我干什么?”戚栩明知故问。   谢淮还没有上过戚栩小院的二楼,说道:“没说不可以藏在一起。”   戚栩走慢了些:“真想被小屁孩一窝端?我以前可是捉迷藏能手,你别毁了我的名声。”   谢淮还是跟着戚栩:“会抱住你的。”   戚栩顿了顿脚步:“抱住还是保住?你语文也变差了……”   话音刚落,戚栩刚踏上二楼的地板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熟悉的感觉俯身欺近,将他笼罩。   戚栩没挣扎,谢淮身后就是楼梯,如果他们有剧烈的动作,很容易滚下楼梯。   又是故意的。   谢淮把头埋进了戚栩的颈后,冰凉的鼻尖蹭着他的皮肤,呼吸喷洒,冷热交替,如同用餐前的安抚。   他是那只被盯着的猎物,谢淮是饿了两天的饿鹰。   戚栩有预感谢淮会咬人,开口制止:“别咬……”   与此同时,刺痛和酥麻顺着后颈精准地刺激到他神经,尖锐锋利的牙齿几乎要穿透那层白嫩的皮肤,大口吮吸着鲜血。   戚栩怀疑自己的脖子被咬破了,反手扯住谢淮的头发,轻喘:“咬上瘾了是吧。”   谢淮叼着戚栩的脖子不放口,含糊道:“那你把我推开。”   戚栩被气笑了:“我推开,你滚下去,只能活一个,死神二选一。”   谢淮有自己的说辞:“你没有推开就是默许了。”   “……”   戚栩关心自己的脖子:“流血了吗?”   谢淮却说:“湿了。”   “……”   戚栩拽着谢淮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远离楼梯,下一秒一个侧身把谢淮往右侧的墙上抵去,身后的人闷哼了一声,还是没放手。   戚栩在谢淮的怀里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凑近几分:“你给我说说什么湿了。”   谢淮掀唇:“生气了?”   戚栩哼笑:“哪敢啊,怕被咬。”   说着气不过抬手戳了戳谢淮的肩膀:“两天没见,真行啊。”   肩膀的手被炙热的掌心牢牢包裹,谢淮说:“这就是独守空房两天的后果,所以下次要提前告诉我。”   两天没见就咬脖子,要是一个星期不见那得咬哪里,估计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戚栩把手里的礼物袋塞到他怀里:“亏我还给你买礼物,恩将仇报。”   沈梓炀已经数完数了,正在楼下疯狂找人,传来佣人着急的声音让他跑慢点。   谢淮松开了戚栩,后者走进了房间,谢淮顺势也跟着进去。   戚栩没来得及开灯,被人拦腰按坐在床上。   谢淮站在面前问:“什么礼物?”   房间昏暗,借着楼下院子里灯光模糊地看到对方的面部轮廓。   戚栩双手往后撑在床垫上:“你自己打开看。”   谢淮得到许可,慢条斯理地拆开礼物,从中拿起领带夹,看不清楚样式,但能触摸到形状。   有时候触摸会比视觉更让人心动。   谢淮能看到衬衫夹上碧玺的折射光,不知怎么的,想象到戚栩给他选礼物的画面。   “为什么给我送衬衫夹?”   戚栩坐起身子拿过谢淮手里的衬衫夹,伸手拽住他的外套,示意他俯下身。   谢淮顺从地俯身低头,只见戚栩从他的侧脸摸索着,指尖往下滑动,在喉结轻轻剐蹭了两下,算是还了在桌底下谢淮的调戏。   戚栩扯开了谢淮的外套,把衬衫夹夹在纽扣处,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想让你看到衬衫夹就会想起我,独守空房的礼物。”   独守空房的后果,独守空房的礼物,一个是惩罚,一个是奖励,像个扭蛋机里面装着都是糖果,随便一扭,掉落的都是甜味糖果。   双目对视,我的眼中只有你。   沈梓炀扫荡般地上楼,一个一个房间寻找。   终于在尽头推开房门,看到两人后兴奋不已,取得胜利般的大喊:“哈,找到你们了,我赢了。”   今晚赢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第63章   沈梓炀冲进来扑到戚栩腿上, 仰着小脑袋:“哥哥,我赢了,奖励。”   戚栩抓了抓小卷毛头上的卷毛:“好, 你想要什么。”   佣人以为两位少爷为了捉迷藏而不开灯, 进来把灯开了,房间一下子明亮。   灯光刺眼,戚栩抬手捂住了小卷毛的眼睛,同时他的眼前也被覆盖了一层阴影,谢淮抬手挡住了戚栩的眼睛, 等待适应强光。   沈梓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不要奖励了,要你跟我回家。”   下一秒,沈梓炀整个人被拎起来, 扔到佣人身边,拒绝:“他不会跟你回家。”   佣人哎呦了一声,稳稳地抱住小少爷。   沈梓炀害怕地缩了缩, 但为了哥哥,他勇敢挺着他小肚子说:“他是我的哥哥, why不可以。”   谢淮说:“我是他哥哥,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他只能跟我回家。   哥哥的哥哥好像好厉害的样子,沈梓炀理不清这个关系, 但他想了想说:“那你跟我回家,哥哥也会跟着你。”   一个不够还想带上俩。   戚栩哭笑不得, 对沈梓炀说:“你会在国内上幼儿园, 周末有空我去找你玩, 行不行。”   沈卓宏接手沈卓海的位置, 应该会在国内呆一段时间的,但这段时间也长不到哪里去, 他们一家也不会在国内定居。   沈卓宏不会和沈卓海去争国内的权利。   戚栩说着从佣人手里抱起沈梓炀:“你喜欢游戏机还是变形金刚。”   沈梓炀说:“我喜欢哥哥。”   戚栩笑着说:“哥哥也喜欢你。”   不出意外,身后的目光如芒在背,戚栩扯了扯嘴角,抱着小孩离开房间。   戚栩和谢淮明天早八,今晚要回学校,沈卓宏一家暂时住在老宅,沈梓炀见到戚栩要走哭着不让他走,众人好说歹说哥哥要上学,沈梓炀不舍地松开。   结果看到戚栩和谢淮上了同一辆车,哭得更凶了,抱着妈妈的脖子说:“哥哥被哥哥带走了。”   撕心裂肺的,好不可怜。   车子开出了老宅戚栩隐约还听到沈梓炀的哭声,忍不住转头去看,被谢淮一手掰了回来。   谢淮的手掌很大,一手包住他的脸,甚至还多手的捏了捏。   戚栩被一番逗弄,以牙还牙也伸手去扯谢淮的脸颊,手动把他的眉头抚平。   “吃小孩的醋?”   谢淮的指腹蹭了蹭戚栩眼角的疲惫,戚栩是一个极其缺觉的人,这个周末连轴飞了两趟,脸上都是疲惫之意。   “你说你喜欢他。”   “就这?他是我弟弟,我当然喜欢……”戚栩的眼珠子转了转,“不如你叫我声哥哥,我也可以喜欢你。”   谢淮没第一时间回答戚栩的话,而是揽住他的肩膀将人放倒自己的腿上。   戚栩触碰到谢淮的大腿那一刻整个人僵了下,想到他都被咬了好几回,躺个大腿怎么了。   然后他心安理得地在谢淮的大腿上找了个舒服姿势。   谢淮这才回答戚栩的话:“我比你大一个月,我都没听到你叫我哥哥。”   戚栩心说,我可是比你大十岁。   “不想听那句话?”他威逼利诱着,“叫声哥哥听听。”   谢淮垂眸看着他,不算自愿地蹦出两个字:“哥哥。”   戚栩着实没想到谢淮还真为爱低头,喊了一个比他小一个月的人叫哥哥。   作为哥哥的他那就宠爱一下弟弟吧。   他轻笑:“哥哥最喜欢你了。”   谢淮被那个最字哄高兴了,也不计较自己吃亏一次喊戚栩哥哥,以后有的是机会收回来,喊一次不够,他不会停下来。   其实枕大腿的姿势不算太舒服,谢淮的大腿肌肉硬得很,他蹭着没发觉自己越来越靠近腰腹。   “我在S市遇到你小舅了,他陪你表姑到S市办事,也是巧得很,怎么就撞上了。”   谢淮一边用指腹捻着戚栩的头发一边听他说话。   “他下午给我发信息了,元旦和我回秦家吧。”   话题转变得太快,戚栩猛地看向他:“淮哥,你是会趁热打铁的,悠着点行不行。”   谢淮问:“你不想跟我回去?”   戚栩被谢淮这么一吓困意都没了:“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我可以去谢家,可以去老宅,我以什么身份去秦家。”   谢家和沈家来往密切,可沈家和秦家可谓是没丝毫联系,不管是商业还是人情,就算是上辈子,谢氏和沈氏是不可分的合作伙伴,戚栩都没有听说过沈家人去拜访秦家。   商场和官场是有壁的,还是秦家人这种普通人都接触不到的官职。   谢淮却说:“以你是戚栩的身份。”   不是沈家人,不是谢淮喜欢的人,只是戚栩本人,谢淮单纯地想把戚栩带回去。   戚栩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心里反复琢磨这句话,有点酸有点甜,到最后也没有给出回答,他在谢淮的大腿上睡着了。   现在离元旦还有一个半月,盖章定论为时过早,戚栩继续在学校过三点一线的生活。   苏珂浩举家搬迁到首都,一个人和一只狗,李恺兴邀请苏珂浩到他家暂住,方便找房子,以至于苏珂浩在李恺兴的楼上租个房子。   真够方便的,以后上班还有人一起分摊油费。   安排好浩苏珂浩的入职,戚栩又到云瑞开了几次高层会议落实了一些项目。   一眨眼时间来到了11月底,天气再次大降温,外面的风呼啸着。   戚栩一到周五就迫不及待地回家,宿舍没暖气,全靠穿着羽绒服一身正气抵寒。   周六下午,戚栩接到徐亦辰的电话,说要不要跟他一起参加品酒会。   徐亦辰还没说什么,戚栩就应下了,天气冷了,就该喝点酒取暖。   没过多久,徐亦辰来接他,戚栩一上车就接受360度全方位观察。   戚栩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谢淮向徐亦辰出柜,出柜的对象还是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戚栩裹得严严实实,脖子还围了一条围巾,反观徐亦辰只穿了一件皮衣装酷,要风度不要温度。   徐亦辰凑近看了一眼戚栩的围巾:“阿淮的围巾。”   戚栩表现平淡:“哦,眼神真好。”   这个周末谢淮有事要回一趟秦家,所以没和他一起回家。   昨晚两人下课一同离开,戚栩的围巾落在宿舍了,一下教学楼转头打了个喷嚏,谢淮把手上的围巾戴在戚栩的脖子上。   谢淮刚在教室就问了一次,但戚栩觉得这么点距离回到车上就好,没想到一出门就顶不住。   戚栩也懒得拿自己的围巾,索性戴着谢淮的围巾出门。   徐亦辰是唯一一个知道谢淮对戚栩告白的知情人,戚栩是这样觉得,他想都没想过谢淮已经向家里出柜了。   徐亦辰幽幽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戚栩回:“没。”   徐亦辰松了一口气,他见不得兄弟这么幸福,紧接着听到戚栩继续说:“正在同居。”   徐亦辰:“……”   “这还不叫在一起?那叫什么?以结婚为目的同居是吧。”   那更让人羡慕了。   在一起?怎么定义在一起。   戚栩每天都和谢淮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睡觉,哦,头对头一起睡,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几乎做什么都在一起。   他们之间更是没有越矩的行为,除了谢淮偶尔咬咬人。   这段时间没有在一起的一晚是昨晚,戚栩一个人在家,不过他们会发信息,虽然有那么一点不习惯,还是能克服的。   还有一点,11月过去了,谢淮给他转了下个月的房租,戚栩昨晚睡得很香。   徐亦辰见戚栩不说话,又说:“实话实说,是不是没有把我当兄弟,告白的时候我竟然不在第一现场,撒个花瓣也好啊,让我沾沾喜气。”   “撒花瓣?”戚栩问,“你该不会准备搞这么大的阵仗和方倩告白吧。”   徐亦辰点头:“嗯,我注重仪式感,不像你们,随随便便就以身相许。”   戚栩点了点头:“祝你成功。”   徐亦辰虚心请教:“阿淮向你告白的时候做什么事,他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呗。”   谢淮做了什么事?   戚栩认真地回想着,上了一节肌肉教学课,耳朵被咬了一口,脖子被咬了一口,当晚说了喜欢他,第二天又说要追他。   总结下来,淮哥一张嘴,打遍天下无敌手。   “没做什么事,有嘴就行。”   徐亦辰不知道想到哪里去,怪叫了一声:“哇,第一晚就玩得这么大吗,还说没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阿淮喜欢别人,这倒是很像他的作风。”   戚栩问:“什么作风?”   徐亦辰脱口而出:“喜欢一个人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就好像他以前喜欢铁皮人,去哪就带到哪,其实我和方倩都觉得谢淮对你的不同,他亲口承认喜欢你,让我们的猜想得到了正解。”   “我觉得他可能不止向我一个人出柜了。”   戚栩对徐亦辰所说的话有了触动,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谢淮没想过藏着掖着。   在学校的时候是,在外面亦是如此。   少年人的喜欢永远都是那么炽热,喜欢一个人就认定了那一个。   不过戚栩对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愣了下:“什么意思?”   徐亦辰认识了谢淮18年,哪会不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他带着点坏笑:“他可能已经向家人出柜了。”   也是被多年好友猜中了,不愧是小时候穿过同一条裤子的兄弟。   戚栩莫名的想起那天谢淮说带他回秦家,不会是已经出柜了吧。   不,可能不是出柜,因为谢淮不喜欢男人,他只喜欢他。   他无法想象谢淮当着家人的面说“我喜欢戚栩”这一幕,瞬间头皮发麻。   他的思维发散得很,已经想到了他家老爷子和谢老一起喝儿媳妇茶,实现了茶饼自由。   徐亦辰试图挑拨离间:“他没和你说?那不行,他有秘密了,以后他会藏私房钱。”   戚栩自我认知非常强:“我可能会比他藏得还多。”   徐亦辰:“……”   忘了,这人是财迷。 第64章   抵达品酒会庄园, 徐亦辰被冷风吹得直哆嗦,戚栩站在他身边都能听到他牙齿碰撞的声音。   “你要不要上车穿件衣服,别把牙齿磕坏了。”   徐亦辰有点受不了了, 转头在车里找了件长款羽绒服, 从头裹到脚,舒坦极了。   今晚的品酒会是由圈子里的几个富二代组织,其中就有徐亦辰的朋友张新平,给徐亦辰发邀请函,让他多带点朋友过来热场子。   徐亦辰作为社交小能手朋友一大群, 在群里发个消息,有空的少爷小姐都非常给面子一呼而应。   单论真朋友,只有谢淮他们, 方倩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没来,蒋子慕最近灵感大爆发顾着画画,谢淮回秦家了根本没回他信息, 还是戚栩和他说的。   戚栩看到门口摆着的拍卖品的藏酒级别,少爷们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会场里的每个人都盛装出席, 没有像戚栩一样穿着羽绒服就来的。   他一转身,徐亦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羽绒服,亮出他那件精心搭配过的皮衣。   又骚起来了。   室内有暖气, 戚栩也跟着脱下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米白色毛衣, 不过没摘围巾。   张新平在楼上看到徐亦辰的出现, 朝朋友说道:“亦辰带着朋友来了, 我下去招呼。”   徐亦辰的朋友, 大家都以为是谢淮那一行人,纷纷也跟着下楼, 只不过没看到谢淮,却看到了个不算陌生的面孔。   张新平和徐亦辰互损了一下,徐亦辰在酒瓶里偷偷灌凉白开的行为终究被徐父发现了,被扣一个月的零花钱。   随后张新平和戚栩寒暄,他还挺欣赏戚栩的,不论家世,就论个人,在游艇那一轮洗牌就让他刮目相看,而且戚栩并不依附沈家,这就很有看头。   “前段时间没在徐二叔的宴会里看到你,听亦辰说你出差了?有什么大项目需要你这个负责人亲自出差。”   戚栩还没有说话,张新平身后的人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戚栩:“我听说沈氏出现大动荡,你这个时候出差,沈家人把沈氏项目交给你了?”   “你以前应该没接触过这些吧,要不要向我们取取经,我们肯定倾囊相告。”   沈卓海被降职,沈枫凯升为副总裁独当一面,沈卓宏被召回国,这个时候戚栩作为不受宠的亲儿子却得到进入沈氏的机会,不得不说一句走了狗屎运。   同时他们也眼红,戚栩被认回来才多久,半年前还是个乡村野小子,这么快就接手家族产业,他们这些人里哪一个不是经历过和兄弟厮杀才得到接手家族产业的机会。   可他们不会眼红谢淮,徐亦辰和张新平他们,这几个人家族势力相当,理所应当的优秀,不过就是心底里看不起戚栩。   如今戚栩又和徐亦辰一同参加品酒会,会品酒吗,能品出个什么所以然出来。   表面看起来是关心,戚栩当然能听出来是讽刺,一副世家子弟高高在上施舍的模样。   这就是上辈子戚栩不愿意和这个圈子有接触的原因,经历过被陷害事件,让他觉得所谓的二代圈没一个好人。   戚栩承认他刻板印象了,事实证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谢淮身边的人就不是这样。   人性是多样的,戚栩理解,但不会尊重。   “不是沈家的项目,没进沈氏。”戚栩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招数自己留着吧,也不是每个人都适用。”   他们几个人戚栩不了解,但了解他们身后的家族。   前世戚栩没少和他们的父辈打交道,人到了退休的年纪,后辈没一个顶用,人丁兴旺,同父不同母,当外面还有私生子,一大家子勾心斗角,在家吃个饭都要收买厨师给兄弟姐妹使绊子。   以前李恺兴没少和他八卦这种事,比他们豪门少爷还要了解家族秘史。   徐亦辰更是有话说话站在戚栩这边:“向你们取经?人家师徒四人要九九八十一天,跟着你们可能一辈子都取不了经。”   那几个人当场变了脸色,碍在徐亦辰的面子上不好发火。   不过还是被下了面子,一脸不忿等着接下来看好戏。   徐亦辰带着戚栩到吧台区:“什么人啊这是,现在张新平举办的品酒会档次越来越低了,下次不来了。”   戚栩安抚着他:“别和他们计较,我要取经也是向你们取经,有什么事,”   徐亦辰后知后觉:“为什么是你在安慰我?你为什么不生气?”   戚栩说:“生气伤肝,我现在很惜命,没必要和他们生气。”   徐亦辰很呼吸了一口气:“也是,不能生气,不能短命,我还没告白呢。”   品酒会还没正式开始,徐亦辰带着戚栩乱逛,戚栩吃了个小蛋糕垫肚子。   继而收到谢淮发的信息。   X:【别喝这么多酒,等会接你回家。】   徐亦辰瞅了一眼,阴阳怪气:“怎么的,不放心我还亲自接人。”   戚栩笑笑:“怕你喝醉发酒疯,抱着酒瓶不撒手喊别人。”   他低头回复谢淮的信息,没注意到门口进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泽予的出现引起了骚动,一是他已经许久未出席过聚会,二是他休学之后一直在家休养,已经将近一个月没露过面。   沈泽予是被曾家的表兄弟带着来,以前意气风发的小表弟变得不爱出门,整天一个人在家,他们看不过去,便带着他过来参加聚会。   曾家的门第虽然不比沈家,但在圈子里也不算太差,参加个品酒会的人脉还是有的。   戚栩的手被徐亦辰拐了一下,手误点了个爱心表情发了过去:“嗯?”   徐亦辰有些懊恼地说:“这一次品酒会真不该来,要是知道这些人要来我宁愿闹着被我爸打的风险在我家酒窖偷几支酒到你家喝。”   戚栩闻言抬眸,看到门口的那几个人,沈泽予周围站着的几人他也认识,曾家的小辈。   前世他和曾家来往不密切,只有过年的时候曾云带着他们回曾家。   曾家人不像沈家人对他冷嘲热讽,而是客客气气地相聚,然后结束聚会,一切都很如常,想到别人家做客一样。   也算是他前世过的为数不多正常的新年,他和沈家关系恶化之后就没有去过曾家。   “聚会大家都可以来,都是来品酒的。”戚栩低头想撤回表情发现时间过了撤回不了,谢淮也没回复信息。   沈泽予和曾家小辈都看见吧台边上的戚栩,虽然曾云还没有正式把戚栩带回曾家,但曾家人在沈家宴会上见过戚栩。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戚栩的行为处事,一点都不带吃亏的性格。   “我就说别来这里,去包场打保龄球不就好了。”曾表妹小声地嘀咕。   曾表哥拍了拍她的头:“留着下次去,等会要叫人。”   曾表妹问:“叫谁?”   曾家人不清楚沈泽予的退学原因,惹上官司的事曾云没有大肆宣扬,就算是在娘家也要瞒着,一致对外宣称身体原因。   曾家人本想着去和戚栩打招呼,谁知沈泽予摇着头说:“你们去吧,二哥他应该不想看到我。”   最后曾家人没和戚栩打照面,像是不认识似的,井水不犯河水。   这让现场的人看了一番乐子。   品酒会开始,众人落座,徐亦辰带着戚栩坐在了全是好友的位置,全是自己人安心。   戚栩的心思全然放在酒上,喝了两款酒后就惦记着桌上那藏品级别的酒会不会开。   酒庄的外籍负责人在台上介绍着新出的几款酒,戚栩无聊地叉起一块哈密瓜火腿放在嘴里。   又上了一款新品,戚栩的眼睛再次亮了亮。   这次酒会不是单纯品酒,那多没趣,期间还有几个品酒小游戏,蒙眼猜酒最为受欢迎。   “戚栩,你是第一次参加品酒会吧,要不要上台玩一下,更有参与感嘛。”说话的是刚刚嘲讽戚栩的人。   在他身边的朋友也在附和。   “是第一次啊,那更有纪念意义,需要我帮你拍个照吗?”   “错了也没关系,毕竟以前没喝过这么好的酒,情有可原。”   “戚栩是好学生,以前不喝酒的。”   刚刚在私底下,现在可是当着全场的人让戚栩难堪,就是知道戚栩不懂得品酒才让他上台出丑。   张新平已经警告过他们几个别招惹戚栩,明面上应着,这会儿又开始冷嘲热讽。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如果今天这个品酒会有他们的合资,这会儿早就翻脸了。   徐亦辰不悦地放下手里的酒杯,还没说话就看到不远处的沈泽予起身:“我替二哥猜吧。”   曾表妹把沈泽予拉着:“你上去干什么,又不是叫你,而且人家好像都不领情。”   戚栩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沈泽予说:“他们在欺负二哥。”   为首的人听到后笑着说:“开个玩笑而已,说欺负也太过分了吧,戚栩应该不介意吧。”   戚栩终于说话了:“不介意傻逼说话,脑子不好情有可原。”   那人被激怒了,装都不装对着戚栩说难听的话:“给你面子还不要,山鸡变凤凰好了不起,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沈泽予都能大大方方地上台,你不能,怎么,就你矜贵,穷小子装什么清高。”   也是蠢得厉害,一句话拉踩两个人,无异于踩低整个沈家。   曾家人为沈泽予出头。   “陈嘉明,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一个品酒会而已,你们以为我们稀罕来?邀请函是你们递到我们手上。”   这个时候就是拼家世了,一些比曾家还要小的门第此时没说话,隔山观火,以免烧到自己头上。   陈嘉明没把曾家放在眼里,但家里和曾家有合作,没必要把关系弄僵。   “哦,我的问题,不适合针对你们,只是看不惯某个没教养,出身山村的人。”   这已经是明示。   戚栩放下手里叉子,没把它扔出去,不然以他的准头,陈嘉明已经被戳了洞。   “看不惯我,又奈何不了我,怎么,想把我干掉?”   陈嘉明扬起虚情假意的笑:“我可不是法外狂徒,不像你遇到不爽的人就随便动手,把宋若明打得没一块好肉,又把人赶出国外,仗着自己是沈家人的血脉为所欲为,事后完美隐身。”   全场哗然,当时宋若明匆忙被送出国是戚栩的手笔。   徐亦辰暴怒,还好意思提宋若明这个人,被戚栩给按住了,这种场合不适合打架。   戚栩在陈嘉明和沈泽予身上扫了一眼,了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好一场大戏。   宋若明,他差点就忘了这个人。   “你现在想为宋若明出头是不是太迟了,当时他被校园霸凌的丑闻围绕时怎么不见你挺身而出。”   戚栩没否认宋若明被送出国是他的手笔,然而过于坦荡,让风向有所逆转。   是啊,宋若明是被爆出丑闻才紧急送出国,如果没做过这事又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陈嘉明丝毫不觉得宋若明有什么问题,人又没死,又不是宋若明逼他跳下去的。   “所以是你把丑闻爆出来的?”   在这等着他呢,戚栩耸肩:“我只是给那几个报道投了点钱助力冲向头条,以后你有什么丑闻我也给你投个钱,这样总行了吧。”   投钱这事能查得出来,谢淮做的,他可以拿来用一下。   好些人听到戚栩的话捂嘴笑了起来。   陈嘉明受不了这个气,直冲冲地朝戚栩走来,张新平见状拦了一下没拦住。   没人拦戚栩,他正在拦徐亦辰,今晚这人吃了炸药,怎么一点就着。   戚栩也终于知道上一世他为什么会和徐亦辰打起来,两个炸药桶撞在一起能不炸吗。   “人没说你,说我呢。”   徐亦辰咬牙切齿:“就是为你出头,那傻逼还有脸提宋若明,看我不弄死他。”   戚栩低声:“想弄死他很简单,别着了他人的道。”   陈嘉明不知道被谁阻止了,没能走到戚栩面前动手。   差点坏了好事,陈嘉明继续激怒戚栩,让对方先动手,他还手才是名正言顺。   “戚栩,你还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当,不是说你的养父教导有方吗,精心辅导你上Q大,当爹又当妈,你对得起他吗?”   果然有“高人”在身后指使,竟然精准地踩在了他的引火线上。   戚栩脸色阴沉拿起桌上的酒瓶朝陈嘉明走去,后者见状扬起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徐亦辰连忙抱着戚栩的腰:“哎哎哎,冷静,不是说不是现在动手么。”   两个炸药桶互相拦,很明显七号炸药桶更易燃易爆炸。   徐亦辰没拦住,天生神力的戚栩挣脱了他的控制,拎着酒瓶就往陈嘉明走去。   大战一触即发,旁人看热闹的心思多过阻止。   陈嘉明做防守姿势,就在戚栩举起酒瓶的同时,陈嘉明捏着拳头即将往他的脸上挥去。   下一秒,有人挡在了戚栩面前,擒住了陈嘉明的手臂。   戚栩看着熟悉的背影愣了愣,便转手把酒瓶扔在地上。   玻璃坠落碎成渣的刺耳声将所有人拉回神,看清楚来人是谢淮便一哄而上,拦的拦,劝的劝。   陈嘉明看到谢淮那一瞬脸色骤变,只觉得手臂如同被铁柱给钳住,力气之大足以让他以为手骨碎裂,和地上玻璃渣一样的下场。   谢淮穿着一身黑大衣,眉目冷峻傲视着全场,放在陈嘉明的目光又冷又让人害怕。   他一向很少参加这种二代圈的聚会,多数人邀请徐亦辰是希望他能带着谢淮一起来。   不过十次有九次都是拒绝,其中一次是徐亦辰等人举办,他也只是偶尔露面。   陈嘉明的朋友同谢淮赔笑:“谢少,你怎么来了,品酒会还没有结束,不如坐下一起品酒。”   谢淮没有回答,陈嘉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们心头隐约猜到谢淮为何而来,笑着继续说道。   “嘉明只不过是和戚栩闹着玩,大家都是朋友,不会真的动手。”   为什么陈嘉明不说话,因为他痛到说不出一点话,头上已经冒起一层薄汗,内衬已经湿透。   谢淮松开了陈嘉明的手,后者脱力般往后退,被身后的朋友撑住在没有跌倒在地丢人现眼。   他没有再去看陈嘉明,而是侧身看了一眼戚栩。   戚栩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说道:“没动手,我只是想问问陈少这瓶酒如何售卖,手滑不小心把瓶子掉地上了。”   就刚刚那个架势像是问酒的架势么,十几双眼睛看着呢。   不过谁也没有说什么。   谢淮终于说了今晚第一句话:“闹着玩,玩什么?”   徐亦辰有人撑腰声音都大了:“那傻逼让戚栩上台蒙眼猜酒,戚栩不想上去,明里暗里说戚栩仗势欺人,逮着以前的事说,话越说越难听,我气不过想动手被戚栩拦了,戚栩想动手被你拦了,唯一受伤的是地上那个酒瓶。”   谢淮看向台上一桌的酒,淡声道:“陈少想玩?那我舍命陪君子,陪陈少玩一轮。”   随之叫服务员将台上的酒搬下来,谢淮扔给陈嘉明一个眼罩说道。   “陈少熟悉自家的酒,不需要再次品尝吧。”   陈嘉明不明他所做的目的,还是顺着他的话,脸上挂着笑说道:“我可以直接开始。”   陈嘉明戴上眼罩,谢淮亲自动手将台上近十支一起倒进了酒杯,只剩下一支酒没有掺下去。   谢淮直接明牌:“这杯酒里有十款酒,剩下一款不在里面,陈少你应该猜得出剩下那一支吧,说错就要继续喝。”   酒杯将近满杯的酒,更别说十款酒倒在一起,一口就晕人。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后知后觉,谢淮在替戚栩出头。   理由是什么未知,一出现就目标明确挡在戚栩面前,犹如天降神兵。 第65章   陈嘉明手握着非常有重量的酒杯, 听到谢淮的话手一僵,满杯的酒洒落在手上。   谢淮微抬下巴,侍者拿着酒瓶把刚撒出来的酒再次满上。   周围劝阻的声音也静了, 一时间无人敢说话, 看热闹的心情也收敛了。   会场静到连一根针落在低都能听到。   陈嘉明被蒙住了眼睛听力放大,能听到倒酒的声音,手上的酒杯宛若千斤重,压得他手断。   谢淮说话称不上严肃,甚至比告白的时候还要温和, 当然,除了戚栩没有人见过天之骄子的谢淮咬人的模样。   但就是那一抹温和,加上他眉目间的冷漠, 像个活阎王。   那一瞬,他竟然想到谢淮其实比他还年轻几岁,可现场没有人把他当做一位刚成年的学生, 作为谢氏的继承人藏而不漏,却让人忘记了他的手段。   曾经有位港岛的公子哥在参加聚会的时候挑衅谢淮, 那位公子哥当场被人劝了下来,依旧不屑地说港岛是我的地盘他能拿我怎么样。   结果不到一日,那位公子哥的家族产业被曝光豆腐渣工程, 股市动荡,一夜之间蒸发10亿。   报道这个新闻的是在港岛建立年份最久的媒体, 公子哥家里试图用8位数买下来得到的结果都是免谈。   一切由头指向谢淮, 圈内人心知肚明, 公子哥的家人带着他亲自飞到首都登门道歉, 谢淮闭门不见。   谢淮是深藏不露,平时从来不用家世压人, 但也并非善人,得罪过他和他作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陈嘉明在10亿和一杯酒之中选择了后者,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十款酒混在一起,香味交杂,全然没有品鉴的意义。   陈嘉明想一口气喝完,听到谢淮的声音:“喝一口猜一次。”   这对陈嘉明来说是个运气游戏,也是折磨。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嘉明喝一口说一款酒,全场只有一个人说话,而且说完之后也没有人回应,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说对,只能继续喝。   他的运气实在不太好,说到最后一款酒的时候才说对,酒杯都见空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乎陈嘉明是否猜得准确,一杯酒下肚,人已经神志不清。   谢淮转身问戚栩:“继续品酒还是回家?”   在场各异的眼神再次放在戚栩身上,谢淮的熟络不是对徐亦辰而是戚栩,让人感到惊奇。   酒已经品够了,戚栩对上了一双极为平静的黑眸,心漏了一拍,总觉得今晚不会那么平静。   他说:“回家吧。”   会场的人本想着借此机会和谢淮攀谈,然而转眼就看到谢淮和戚栩并肩离开。   张新平看着好好的品酒会变成这样,冷笑着:“陈嘉明,好自为之。”   陈嘉明和他的朋友被拉入黑名单,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邀请里。   戚栩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几支酒,又吃又拿的,酒庄负责人甚至还想把外面的藏品送给他,不,是送给谢淮作为赔罪礼。   谢淮拒绝了,家里并不缺那么一支酒,也不想和这个酒庄搭上任何关系。   戚栩接过门口侍者递过来的羽绒服穿上,徐亦辰跟上了谢淮,说道:“你来得怎么这么快,事情解决了?”   谢淮看着戚栩规规矩矩地拉上拉链,半个脸埋在了他的围巾里,收回目光:“不是什么大事。”   无非就是半月一次的家庭会议,看到戚栩发来的爱心表情提早了半个小时离席,想过来听他亲口说。   庆幸他提早了半个小时过来,不然他不确定看到戚栩受伤会把陈嘉明怎么样,要把陈家怎么样。   戚栩穿好衣服看向谢淮,发现对方并没有看他。   今晚气温又降了几度,风很大。   徐亦辰看着两人上车,叹了一口气,相爱不容易,一起走下去更不容易。   戚栩上了后排发现驾驶座并没有司机,谢淮坐进了驾驶座,没有第一时间开车。   戚栩在后排看了他几秒,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这么晚了怎么不让老高开车?”   谢淮锁了车门,开了暖气,双手虚放在方向盘:“想单独过来见你。”   戚栩下意识地想到那条没有回复爱心表情,如今也不好说什么手误,当初他是发什么的呢,记不起来了。   谢淮敲了敲方向盘,依旧很耐心地给戚栩多种选择:“你想现在和我说今晚发生的事还是回家再说,又或者我去问其他人。”   戚栩非常有眼力见地没问现在说和回家说有区别,家是个开关,谢淮可以在家里对他为所欲为。   他为了保住脖子选择在车里说。   “陈嘉明知道我周末出差以为我接手了沈家项目,明里暗地嘲讽我不配,我怼了他两句,他心胸如芝麻大小,品酒环节让我上台猜酒,拿我的身世出来说事,沈泽予横插一脚让矛盾白热化,最后陈嘉明替宋若明出头,想逼我先动手。”   戚栩一早就看出了陈嘉明的目的,所以才劝徐亦辰冷静,直到对方拿戚国辉出来做文章,他拎起拿酒瓶也只是假象,并不是想动手,最后也是想把酒瓶扔了。   好歹重活一世,一点就炸的性格也有所改变,真当他是18岁。   谢淮大概从戚栩这番话里找出几个不合理的点,陈嘉明和戚栩的矛盾点在哪里,有徐亦辰在戚栩身边陈嘉明应该会有所收敛,实则不然,直接激化两者的矛盾。   沈泽予这个时候跳出来目的是什么,谢淮不觉得他是在帮戚栩。   还有一个人,宋若明,谢淮今日才知道沈泽予和他一直有联系,前段时间两人在宋家庄园见过面。   “如果我没来,你打算和陈嘉明动手?”   戚栩手里玩着围巾:“不会动手,扔下酒瓶就走,难道他还想拦我不成。”   谢淮再问:“他激怒你的点是什么?”   不愧是谢淮,一下就问到要点。   戚栩玩着围巾的手顿了一下,懒懒散散地靠着车边,两秒后才说:“陈嘉明和拿沈家人在在外营造的戚国辉来刺激我,我在老宅明确的说过我不允许他们再伪造戚国辉的形象。”   谢淮知道戚栩所坚持的点,也曾经在车上听过对沈家对戚国辉伪造的好形象的不满。   不管是调换还是抱错,戚国辉的形象都不会是伪造的那样,所以谢淮才放出了戚国辉寻衅生事被拘留的相关报道,亲手撕破了沈家人在戚栩身上所编织的网。   “戚国辉在半个月前释放出来了。”   戚栩抬眸看向谢淮,虽然戚国辉在找他的时间点落后了不少,他以为是戚国辉拿着沈家人的钱挥霍,全然不知是谢淮的手笔。   “什么时候?”   谢淮继续说:“宴会那天他的新闻放出的后几日,他跟着地痞流氓敲诈围堵过路的货车,货车司机和副驾驶有一身功夫,打伤了好些人其中就有戚国辉,及时报警加上以前犯事,我找了个律师起诉他关了几个月。”   戚国辉怕死,干的都是一些打架斗殴,赌博的小事,没达到刑事犯罪,只能被关几个月。   戚栩沉默了,宴会,那是开学不久,很早很早了,更早的还有,处理学校论坛对他谣言,买断有关他报道的新闻,保护他的隐私。   还有很多很多,都有谢淮的参与,   他问:“为什么?你那时就喜欢我了吗?”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互损阶段,还不是很熟,不是吗。   谢淮的脸隐在黑暗中,一字一句地说:“可能吧,下意识把你放在重要的位置,知道戚国辉对你所做的一切,看到你身上的伤口,会心痛,如果有时光机我想回到你受伤那天保护你,既然沈家人不作为,那我就帮你。”   这是不喜欢看任何动画片的谢淮唯一一次希望世界上有时光机回到过去,不为别的,只为戚栩不要再受伤。   戚栩一静,以前他的身边从来没有人,而且也不习惯有人。   这一刻他真正地意识到谢淮一直都站在他的身边,有人会帮他,有人会陪他,有人会永远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那个人是谢淮。   想到这里,7号炸药桶好像要变成烟花桶,向天空发射五彩缤纷的烟花。   谢淮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在戚栩心里翻了什么大浪,他还是那个想法,他想让戚栩知道他心中所想。   戚栩问:“你是我的家人吗?”   谢淮说:“我可以是你的家人。”   此时车外刮着很大的风,风声呼啸,似乎沙尘暴降临,但都不及戚栩心底的风暴。   戚栩就这样愣住了,低着头没有说话,让人看不清情绪,而他自己清楚地感受到呼吸和心跳在这个时刻发生变化。   犹如枯竭已久的枯枝得到甘霖的灌溉,重新生根发芽,勃勃生机。   让他感到一阵陌生和一丝慌张,他好像没有办法再拿谢淮当做普通朋友。   在谢淮眼里,戚栩就算在沉默也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脆弱的,易碎的。   和小混混打架的时候不会,在被逼上台表演的时候不会,在与家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不会。   他永远都是那么意气风发,强大和自信。   但为什么会在他面前露出从未展现过一面,因为这一刻戚栩对他完全放开自由出入的许可,期限是永久,允许前往他的内心最深处。   戚栩在他面前毫无保留,想到这里,心脏和血脉翻腾,他再也压抑不住想要触碰戚栩的心。   谢淮把驾驶座往后调,侧身按下戚栩一上车就系上的安全带。   嘀嗒一声,戚栩听到声响疑惑地低头,然而下一秒就被人从副驾驶抱到驾驶座。   戚栩和谢淮面对面坐着的时候还是蒙的。   戚栩回神过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幸好他们今天开的是库里南,要是其他车都没有这么宽敞的空间。   谢淮抬了抬戚栩的下巴,借着外面的灯光去看他的脸:“哭了?”   戚栩跨坐在谢淮的腿上,这会儿才察觉他这个坐姿有多么的羞耻:“哭个屁。”   “我也不想让你这个时候哭。”   说着谢淮抬手蹭了蹭他眼下确定没有泪痕,随之手往下放在了戚栩羽绒服的拉链上,轻轻地往下扯。   戚栩没有阻止,问道:“干嘛?”   谢淮将拉链一扯到底:“抱你。”   戚栩轻哼:“我以为你想干我。”   脆弱的戚栩转瞬即逝,谢淮后悔没多看几眼。   谢淮挑眉没说话,慢慢地脱去戚栩身上的羽绒服,认真得像是拆开心属已久的礼物。   戚栩难得听话,像个提线木偶任由谢淮摆弄。   厚重的羽绒服被褪下,谢淮随意地扔在副驾驶,他并没有摘下戚栩的围巾,这是他的围巾,恨不得戚栩全身上下都是他的东西。   片刻,谢淮如愿地将戚栩揽入怀中,胸膛紧紧相贴,听到心里为对方而跳的悸动。   戚栩感受到后背的手勒得他很紧,是从来没有过的用力。   戚栩抱住了他脖子,把身上的力气全部泄在谢淮身上,这好像是重生以来最为放松的一次。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这个世界只有你我。   戚栩直起身子,低头去看谢淮,嘴角弯着,抬手抚上了他的眉间,纤细冰凉的手指渐渐往下,停在了他的眼尾处。   谢淮目不转睛,抚摸他的脊背,在期待着什么。   戚栩俯身亲了一下他的眼尾,温润的唇贴着干燥的皮肤,染上湿意。   在沙尘暴中,两人在这个车厢里相拥相抱以及相爱。   戚栩终于给予谢淮一个准确地回应,好在不算太迟。   他眼睛亮了亮,比看到黑卡时还要亮:“谢淮,我喜欢你。”   谢淮被勾得喉结上下滚动,捏住了戚栩的后颈迫使他低头,两道呼吸逐渐加重交缠在一起。   戚栩自然地碰了碰谢淮的嘴唇,等待他的反应,随之谢淮的肌肉兴奋地紧绷,再也忍不住地撬开戚栩的唇齿。   这个吻是激烈的,是觊觎已久的,是如愿以偿的。   一颗全新的心稳稳接住了一颗千疮百孔仍然在跳动的心,以爱滋养,融入自己的血肉,补上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谢淮横冲直撞,戚栩勾着他的脖颈依旧被顶到了方向盘上,谢淮的手已经不满足于拥抱,从衣摆上探入揉弄着戚栩的腰身。   戚栩原先还可以全身心地回应谢淮,可被方向盘硌得很,困难地含糊:“谢淮。”   结果谢淮被喊得更兴奋了,吻得更深,期间他的手垫在了戚栩的腰后,戚栩没那么难受了。   最后是怎么停的,是戚栩觉得在这样下去今晚两人都回不了家,今晚在车里安居乐业。   戚栩轻喘着气侧开了头,直呼自己是真君子,这都能忍住。   都说少年人的身体不可撩拨,两人的反应足以证明这句话,那可是男大。   谢淮的吻落在戚栩的侧脸,颇有珍重的意味。   戚栩靠在了谢淮的肩上,闭着眼睛,餍足的模样:“还能开车吗?”   这个时候他关心能不能回家睡觉,有一点觉得自己没良心,只有一点。   谢淮却说:“不能,酒驾了。”   戚栩反应有点慢,在谢淮的耳边“嗯”了一声:“你喝酒了?”   谢淮纠正:“你喝醉了。”   戚栩又问:“那你醉了吗?”   谢淮说:“醉了。”   醉酒更醉人。   戚栩看了谢淮一眼,嘴唇瞬间又覆上一个亲吻,这一次浅尝辄止。   戚栩抓着谢淮的头发玩,把他整齐的发型给弄乱:“那等酒散了再走。”   谢淮的手按在戚栩的腰上:“喜欢酒还是喜欢我。”   戚栩轻笑着:“喜欢你。”   谢淮又问:“主谓宾完整地再说一次。”   戚贴心地询问:“需要我录音吗?”   执着于录音的谢淮这一次说:“不用,每天早上起床对我说一句就行。”   “那不就轻易让你开启美好的一天。”戚栩说,“不行,我有起床气,不能每天说给你听。”   谢淮将心比心:“那我每天说给你听。”   戚栩很郑重地告诉他:“不用每天,我记住了,不会忘记的。”   这一世他的运气是极好的,带走了许多不曾拥有的东西,其中谢淮位列榜首。   明明上一世两人没有说过几句话,初见更是兵荒马乱,算得上敌对。   这一世两人却亲密无间互相诉说着情爱,拥抱在此,初吻食髓知味。   窗外的风声小了些,没那么恐怖,树枝摇曳,花枝被吹弯了腰。   谢淮平静过后察觉到戚栩的心情似乎有点低落,他没问为什么,错开了话题:“喜欢庄园吗?以后我们买一个。”   戚栩摇头:“不喜欢,太大了,太空了。”   戚栩本质是孤独的,也习惯了孤独,却不喜欢孤独,庄园和别墅对他来说过于空旷,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即使事实如此,但他还是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孤独,在一览无余的大平层里摆放着几个年轻人喜爱的公仔,产生一种家里很人味的错觉。   想要养猫却迟迟没有落实,不过他这一世养了个谢淮。   谢淮不像猫,像狼,会咬他,会推倒他,也会陪着他。   “那不买了。”谢淮说。   戚栩很善变,想了想说:“现在有钱的话还是买一个吧,以后升值。”   温存的时候还不忘了他的赚钱大业。   “行,那买一个,你选,我付钱。”谢淮整理好戚栩的衣摆,“写你的名字。”   谢淮的语气很温柔,哄小孩似的,戚栩后知后觉地发现:“你在哄我吗?”   谢淮歪头:“哄你。”   戚栩没把买庄园这件事当真:“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哄。”   “没哄小孩。”谢淮握住了戚栩逐渐温热的手,“哄男朋友。”   已经迫不及待为自己正名,咬人也要变得名正言顺了。   戚栩故意逗他:“我没说答应你的追求,你得继续追。”   谢淮毫无怨言,权当情趣:“行,继续追。” 第66章   虽然库里南的位置够大, 戚栩好歹是个一米八三的大男人,和另外一个一米八七的男人一起坐在副驾驶还是觉得逼挤。   下车之前,戚栩好奇地问:“你是怎么从副驾驶抱我起来的?”   “你太轻了, 一只手就能抱起来。”谢淮扣住了他的腰抱起看着想要示范给他看, 原路返回。   戚栩叫停:“哎?别,我还是自己下车吧,让你抱来抱去让我觉得自己白长一米八三。”   比他高了那么四厘米,怎么力气也比他大那么多。   谢淮没说什么,放下戚栩, 从副驾驶拿了刚刚脱下的羽绒服让他穿上:“下车冷。”   戚栩低头看着谢淮为他拉上拉链,又整理着围巾,说道:“就围着车子半圈的路, 需要穿得这么严实吗?我现在很热。”   接吻是让身体迅速升温的一种行为,戚栩体虚怕冷,就这一小会儿都热起来了, 面前的谢淮更是,像个人形小火炉一样, 抱着都烫手。   谢淮拉着围巾挡住了戚栩被吻得红润的嘴唇,如果可以他也想挡住那双涟漪的双眸,不允许别人看到。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得有理有据:“热更要穿衣服, 外面冷,风一吹很容易感冒。”   戚栩听着他说这话, 表示:“我怎么没发现你有当爹的潜质。”   谢淮轻扯着戚栩的围巾:“我不介意你在床上叫我daddy。”   Daddy一个正经的英文单词说在谢淮嘴上变得不太正经, 戚栩一直没把谢淮当成纯情男大。   不说上流社会是个大染缸, 谢淮虽然独善其身但遇到有些场合都难免逢场作戏。   戚栩扬眉:“淮哥, 见多识广,这是你的癖好?”   谢淮掩眸, 很单纯地说:“我没有癖好。”   也不知道戚栩相不相信,轻哼了一声:“最好是。”   说着戚栩打开车门下车,这个时候好些人从酒庄出来,刚刚来了一阵邪风夹带着沙尘,让准备离席的少爷小姐不得不滞留在庄园。   风尘过去,一行人在会场八卦完谢淮和戚栩的关系后终于可以离开,谁知一出门口见到已经离席了一段时间的戚栩。   戚栩从驾驶座下来,迎上多双探究的眼神还有几个人想过来搭话。   最后站着沈泽予和曾家人,他们也困在了这一场风暴中。   曾家人看到戚栩顿了下,这会儿想着过来打招呼,毕竟他们是表兄弟。   沈泽予看到戚栩从库里南下车手指都掐出血了,可面上还是要假装不在意。   这时驾驶座的车窗不经意下降,谢淮探出手拍了拍戚栩:“上车。”   戚栩看了一眼羽绒服上的手又看向谢淮,从车前走到副驾驶,重新上车。   多双眼睛见到戚栩从驾驶座下来,此时驾驶座又有人,这个人还是谢淮,两人在驾驶座做了什么不得而知,总不是两人在驾驶座争着开车。   经过今晚的品酒会又有得传,平时神龙不见首尾的谢淮竟然现身,好些人后悔没出席小小的品酒会,错过了这么多事。   事后,陈嘉明被一杯酒弄得提心吊胆,头顶悬着一把刀,他在等待大刀的落下,然而一个星期过后,关于谢淮和戚栩的谣言传到满天飞,也没等到凌迟。   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谢淮还是看在陈家的面上对他手下留情。   陈嘉明安安分分地过了一个星期,没去找他的情人,连家里人也说他最近懂事了不少,往他的卡里打了不少钱。   安分过后他拿着这笔钱到销金窟逍遥一番,顺便约合伙伙伴一起谈事,为了应付家里人,每个富二代都会自己创业,陈嘉明自己开了家娱乐公司。   陈嘉明作为所谓的总裁没少用这个身份挑选床伴,十八线演员,小团爱豆,男女不忌,睡一晚随手砸个资源,有些宁死不接受潜规则的,那就冷藏,签了合约也走不了。   陈嘉明把娱乐公司当成自己后宫,合伙人曾经劝过他收敛一点,而他仗着身后有陈家撑腰,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还有一次更过分朝未成年的练习生伸出魔爪,被合伙人制止了。   包厢里,陈嘉明喝了烂醉,看到合伙人独自一人过来,他不悦地皱眉:“人呢,我让你带的人的呢。”   陈嘉明让合伙人带先前未能得手的未成年练习生过来,说着他暴躁地往地上扔了个酒杯。   合伙人将报道扔给陈嘉明:“一个小时前全网媒体发布的新闻,我上个星期已经辞职,不再负责文星娱乐的运行,我来这里告知你一声,不要再把娱乐圈的人当做戏子。”   陈嘉明喝得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去看手机,看到标题的那一瞬他血液倒流,酒一下子就醒了。   文星娱乐全体艺人实名控诉其总裁陈嘉明潜规则,其中涉及未成年人。   陈嘉明做这些事的时候很隐蔽,做完之后也和那些人签了合同,所以他才玩了这么久。   陈嘉明这个名字一出现就有人挖出他的身份,陈氏二公子,连带着陈氏都上了热评。   这件事太大了,有关娱乐圈所有人都关注着,也不知道是谁投了头条,陈嘉明联系朋友想把新闻撤下来,被对方告知帮不了。   至于理由对方毫无遮掩地提醒他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陈嘉明立即想到一个星期前在品酒会上发生的事,谢淮。   他应想到得罪过谢淮的人没有人有好下场。   这时陈嘉明的电话响了,陈夫人气愤地质问,说他父亲现在很生气,让他赶紧回家。   对,他还有陈家,他是陈家二少爷,陈嘉明挂了电话之后匆忙离开包厢,却不曾想到已经有警察和记者到来。   众人一哄而上的时候陈嘉明嗡地一下懵了,让他想起宋若明被捕的一幕,一模一样的下场,验证了戚栩那句以后出事了我也给你投钱冲头条。   不过这一次陈嘉明并没有宋若明这么好运,性。侵是刑事犯罪,加上未成年这三个字,不出意外是会判刑。   陈家不缺儿子,也没有大力去保陈嘉明,甚至陈氏还利用了陈嘉明卖了一波真情实感的人设,陈家家主亲自出面说教子无方,说等待法院的判决。   陈氏这一波操作让陈氏的股票有所回升,不得不说一声豪门无情。   也是,为了保住整个家族,舍弃一个废子又能如何。   见到这个报道的时候徐亦辰白眼已经飞上天,扔下平板说道:“就应该把他家的腌臜事都给爆出来,我都不想说那一家子干的那些事,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戚栩因为云瑞的项目出现了问题现在还在公司,迟点才可以过来。   五人群变成四人群。   谢淮说:“戚栩不想赶尽杀绝,我听他的,陈嘉明确实干的不是人事。”   徐亦辰晃头晃脑地阴阳怪气:“呦~我听他的,这世界上还有人让你听话呢。”   方倩是近几日才知道品酒会的事,还有人到她面前问谢淮和戚栩的事,被她给敷衍过去了。   怎么几天不见这个圈子都知道两人的事,不是八字还没有一撇么……   谢淮说:“嗯,我们互通了心意,我在追他。”   方倩:“……”   说的是什么人话吧,怎么有点听不懂。   徐亦辰再次羡慕嫉妒狠,糟糕,好像让兄弟幸福上了。   蒋子慕一脸懵,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甚至还不知道谢淮说的追他的那个他是谁。   方倩发问:“你们互通了心意,但你又在追人,你确定这句话没有互相矛盾?”   自从那晚互通心意之后,两人的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在学校也做不了什么事,只有在李彦和冯振杰出门的时候他们才能过两人世界。   有了苏珂浩这位行业资深人士的加入,他和李恺兴参加铧信的推介会,云瑞在互联网行业崭露头角,更上一层楼。   云瑞来到关键时刻,戚栩这位老板也极为上心,学业和事业两手抓,抓不住的作业就扔给谢淮帮忙完成,反正他能保证不挂科。   空闲时间戚栩都在处理公司事务,谢淮这么大个人在旁边都没看到,只顾着盘他的手串。   就在谢淮第三次用笔敲桌子试图引起戚栩的关注时,戚栩终于有反应了,自然地伸手拉开他的储物架拿了一颗果脯。   谢淮一手扯过戚栩将人拉到腿上,戚栩的耳机里还放着语音会议,无言地瞪着他。   谢淮当做看不到他的控住,重新把手串戴回手上,把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手里。   玩他的手别玩手串。   戚栩开会得抓点东西,笔,手串,现在又多了一样,谢淮的手,坐在谢淮的腿上开完为时一个半小时的会议。   谢淮对待感情很认真,也很认真去追。   戚栩在此期间收到一束红玫瑰,自从有了先前戚栩给自己买花的事件,这一次被人看到后问他,栩哥又给自己买花了?见者有份吗?   戚栩看到落款笑了下,毫无保留地说:“不是自己买的,是追求者的花,抱歉,这一次我自己收着。”   好了,全班乃至全金融系都知道戚栩被人追,还被送了玫瑰花。   当有人晒出玫瑰花品种时,厄瓜多尔,那么一束花将近五位数,追戚栩的人是为白富美。   学生化成为狗仔想挖出追戚栩的白富美究竟是何人,谁都没想到白富美其实是高富帅,一直都在戚栩身边形影不离。   谢淮扫了一圈坐在的多年好友,第一次严肃地宣布一件事:“认真的,以结婚为目的的追求。”   徐亦辰给自己灌了一口水冷静一下,羡慕得眼红,兄弟比他更早告白,说不定还比他更早结婚。   他表示:“我当他的伴郎,不当你的。”   谢淮觉得无所谓:“你可以当花童。”   蒋子慕试图消化,但听不懂,至今没搞明白另一位主角是谁,真诚地发问:“淮哥追谁?要和谁结婚,我认识吗?”   “……” 第67章   随着蒋子慕的疑问, 包厢门被推开,戚栩姗姗来迟,徐亦辰看戚栩的穿着无语地张了张嘴巴。   那件大衣前几天才出现在谢淮的身上, 围巾又是谢淮的。   方倩观察得更细致, 平时不戴腕表的戚栩如今手腕多了一只手表,价值五百多万百达翡丽,一看就是从谢淮的表盘里的藏品。   戚栩一走近,她闻到他身上不适合他的香水味,一股谢淮味, 檀木香的后调,闻起来很清冷。   谢淮一向有很强的掌控欲,两人不禁想到戚栩像个芭比娃娃一样让他所装扮。   事实倒不是他们所想那样, 众所周知戚栩过得糙,李叔一到换季都会给他送定制的衣服,他有什么穿什么, 也不注意衣柜里衣服多了几件不是他的。   今日他随手拿了件大衣穿上,一走出客厅看到谢淮挑眉, 他立刻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大衣,就说这衣服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前几天谢淮才穿过, 送去干洗之后被阿姨挂在他的衣帽间里了。   他和谢淮的身高差不多,除了肩宽小了点一切都还好, 所以就没换。   腕表是吃早餐的时候两人无聊打赌的赌注, 两颗水煮蛋, 戚栩喜欢吃全熟, 谢淮喜欢流心。   不触碰,用肉眼去看, 戚栩猜对了两颗蛋的状态,谢淮相反,把百达翡丽输给了戚栩。   一顿早餐价值五百多万,戚栩被谢淮亲手戴上了腕表。   至于围巾,戚栩怕冷自己给自己戴上的。   谢淮像个尽职的妻子在门口送他上班,不过是挡在了门前。   戚栩一抬头谢淮像个门神,他笑了笑凑近主动抱住了谢淮。   谢淮把头埋进他的颈脖蹭了好一会儿舍不得放开,他提出送戚栩上班,被戚栩拒绝了,戚栩怕路上谢淮连车输给他。   谢淮热衷于搬家,把自己的衣服搬到戚栩的衣帽间,戚栩已经不止一次穿错他的衣服了,反正都是衣服,戚栩也随他去了。   身上香水的问题,戚栩想体验清冷感,上手喷了下发现还是喷在谢淮身上好闻。   戚栩一坐下就把腕表摘下来丢到谢淮的怀里,没说什么话,他以前不喜欢戴腕表,如今五百多万在手里,做事都不自在。   百达翡丽一日体验卡结束,物归原主。   他意识到餐桌上气氛的不对,开口问:“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   蒋子慕继续先前的话题:“栩哥你知道淮哥追求的对象是谁?他们几个不告诉我。”   戚栩:“……”   徐亦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哇,你真是问对人了。”   蒋子慕不明所以看着众人,直到方倩看不过去开口提醒:“笨得你,正前方那两个人都快坐在一起了。”   蒋子慕闻言看过去,谢淮和戚栩正在看菜单,前者的手臂搭在了戚栩的椅背,戚栩点了杯香槟被谢淮撤回,最后两人商讨一番后点了杯果酒。   很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不对。   戚栩点完酒后发现蒋子慕似乎还很懵,直接举手示意:“你淮哥追的人是我。”   蒋子慕只是愣了一秒,点了点头说:“哦,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可以当伴郎。”   虽然他迟钝,但他接受良好,那可是淮哥和栩哥哎,看着就般配。   徐亦辰鼓掌:“很好,一人一个,不用争不用抢。”   说得像分赃似的,你一个我一个。   他们倒是分得开心,戚栩和谢淮还没说要不要呢。   现在说这些有点早了,两人还没到结婚的年纪。   服务员进来上菜,他们一边吃一边聊。   “张新平前几日问我,你喜欢什么,说要过来赔礼,那天的品酒会也有他的责任。”徐亦辰帮着方倩拆开了帝王蟹腿,递到她的碗里,“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穷凶极恶的少爷,品酒会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戚栩有张新平的联系方式,前几日联系过他约他出去,不过当日戚栩满课拒绝了,看来是为品酒会那天的事。   张新平和徐亦辰相熟,戚栩说:“你帮我和他说一下,品酒会已经过去,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好赔罪的。”   方倩问:“怎么还有张新平的事?”   徐亦辰说:“张新平是品酒会的举办人之一,好几个人合伙,我和他说了,陈嘉明是陈嘉明,不会涉及无辜,你又不是那样的人。”   从宋若明事件徐亦辰一行人都知道戚栩的为人,眦睚必报,和谢淮一样,得罪过他们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该说两人般配呢。   有件事让方倩费解:“我们平时都没和陈嘉明来往,十次聚会九次都没他,那天晚上他发什么疯忽然挑衅。”   徐亦辰不知,单纯地以为陈嘉明看不惯戚栩的身世,他们那些纨绔子弟是这样,仗着自己的家世对家世低的人冷嘲热讽。   明明他们也是靠家里,有本事脱离家世说话,要是看成绩,一个个都是在国外水了一个学历归来,没什么大本事。   “那种人哪有什么理由,知道戚栩出差以为他接手沈氏项目嫉妒呗,这么多年我们这几个人没变是最正确的,要是加了个什么人进来,我们四人小群早就四崩五裂。”   这句话似乎若有所指。   徐亦辰觉得自己说得有歧义,连忙补充:“当然,栩哥是我们亲自邀请加入,可不是别人,第一眼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是我徐亦辰的朋友,抡人那叫一个飒,”   方倩认可地点了点头:“在我成人礼的那一个反手剪刀就很对味,要是不是被阿淮抢先一步认识你,我第一个先交你这个朋友。”   应该是夸赞,戚栩说了一声谢谢。   蒋子慕也终于插入了话题:“如果辰哥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也会加入我们的五人小群。”   徐亦辰:“……”   弟,你是想我死啊。   方倩“哦”了一声:“有喜欢的人,谁啊,我认识吗?还要加入我们这个小群,我第一个欢迎。”   不知怎么的,最后一句话听在徐亦辰耳里有点阴森森的感觉,不由得抖了抖。   戚栩看热闹地抿了一口果酒不说话,谢淮倚着靠背侧头去看戚栩不嫌事大的模样,嘴角弯了弯。   蒋子慕挑起了事端还不自知,一昧地继续说:“如果我有喜欢的人……”   方倩和徐亦辰异口同声地说:“不可以。”   蒋子慕太单纯了,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俗称没心眼。   方倩和徐亦辰凑在一起教育蒋子慕,让他叫朋友留个心眼。   戚栩又看了一个乐呵,越发感叹以前哪能看到这些,转身对谢淮说:“你的朋友们可太好玩了。”   谢淮纠正:“是我们的朋友们。”   戚栩低头笑了笑:“是啊,我们的朋友。”   上一世能被戚栩称为朋友的没几个人,这一世一回来没多久就多了好些朋友。   他不得不说一句在他决定将一切都放下的时候命运齿轮就此转动。   如果前世他能早点认清沈家人的真面目,不奢望那点亲情,就此放下是不是就没有那一桩桩事情。   好比如谢淮所说,就算他们不在方倩的成人礼初遇,在学校相识,像其他普通学生一样,会互相吸引,他们会成为朋友。   要是真是这样呢,戚栩不敢相信他错过了多少,错过了大学四年,毕业后的六年,一共十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谢淮看出了戚栩在出神,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指腹轻蹭着:“在想什么?”   戚栩说:“忽然觉得错过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以前的戚栩是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一旦觉得遗憾就证明自己变得软弱,他绝不允许,错过就错过,他不要就是。   谢淮问:“你现在有什么觉得遗憾的事吗?”   戚栩歪头:“怎么?”   “我可以一起和你弥补这份错过的遗憾。”谢淮把手指一根一根扣紧戚栩的指缝,完成十指相扣。   谢淮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他想更早认识戚栩。   戚栩扬起一个笑容,真情实感:“现在没有错过了。”   说着他问:“淮哥,你是一款许愿机器吗?还能弥补错过的遗憾。”   谢淮无比认真地说:“我可以是你的许愿机器。”   戚栩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谢淮说的好像是真的,脑海里隐约想起一句话“戚栩,只要活着一切都不迟”。   他的心莫名地慌了一下。   掌心温热的触感将他拉回现实,似乎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12月正式进入冬天,寒风刺骨,戚栩的睡眠时间再创新高,像是冬眠动物一样,睡着了后真不醒了。   周六中午学生会开动员大会,谢淮没时间回家,戚栩索性也在宿舍待着。   宿舍其他三人有学生会和社团的集合,早早就离开宿舍。   李彦和冯振杰先走一步,谢淮走到戚栩的床边,抬手压了压戚栩脸上的被子,露出那张睡得正沉的脸:“戚栩。”   戚栩对谢淮的声音敏感,半梦半醒转身去寻他的声音。   谢淮问:“是不是最喜欢我。”   戚栩无意识地又“嗯”了一声。   乖巧的戚栩让谢淮感到异常的满足,抬手刮了一下他的脸,冰冷的触感让戚栩半睁开眼。   拥有起床气的戚栩脾气更大,骂了一句:“滚”。   然后转身不去搭理他。   谢淮生不起气来,多看了几眼戚栩的后脑勺就离开了。   下午李彦回宿舍拿东西,顺便给戚栩带午饭,发现他还在床上,喊了几声发现没反应,但人是活着的,他第一时间给谢淮打电话。   “淮哥,栩哥他好像有点死……呸,睡得有点沉,中午一点了,他还在床上,我叫他没动静。”   谢淮吃完午饭正在会议室,捏着手机走到隔壁没人的教室:“你把手机递到他的耳边。”   李彦照做,垫着脚把手机靠近戚栩耳边。   谢淮喊道:“戚栩。”   戚栩还是早上那个反应,嗯了一声没反应。   “011111。”   戚栩猛地睁开眼睛,脱口而出:“干嘛?”   谢淮无奈地扶额,戚栩的叫醒开关不是什么甜言蜜语的称呼,而是银行卡密码。   “起床吃午饭,会议结束之后我来接你。”   李彦见戚栩起床立即松了一口气:“栩哥,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吓人。”   戚栩从床上下来:“冬天到了,哺乳动物需要冬眠,我还没有彻底进化完成。”   吃完迟来的午饭,戚栩刚收拾好桌面隔壁的方培宁敲门。   “栩哥,有空不,我一个大件快递在门口送不进来,能和我去搬一下吗?”   戚栩说:“可以。”   戚栩穿上衣服后和他一同下楼,方培宁说:“我们两个留守宿舍男大,他们不是学生会就是社团,周末也不能好好休息。”   学生会和社团专挑周末集合,学生们只有那个时间段集体空闲。   等到了校门口方培宁没看到送货的车,打电话一问才知道那大哥到侧门了,兜兜转转不会出来。   方培宁到一旁给大哥当人形导航。   戚栩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保暖抗风倒也不觉得冷,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刚拿出来,有人从他背后猛撞了一下,手机掉落在地上。   他皱眉回过头一看,一个化成为灰他都认得出的身影横穿车流,在马路对面挑衅地看着他,一口恶心的黄牙龇着。   果真印证了他的猜想,戚国辉找来了。   不,应该是有人让戚国辉来找他。   戚栩不慌不忙地捡起手机,遵守交通规则,等待红灯,走斑马线被撞才能赔30万。   方培宁挂了电话,转头:“栩哥,他来了……咦,人呢。”   他打电话也打不通,只能一个哼哧哼哧把大件快递搬回宿舍,好在路上偶遇隔壁同学,两人一起搬才没那么辛苦。   方培宁回到宿舍想找戚栩,发现他并不在宿舍,314只有谢淮一人。   “淮哥,栩哥没回来吗?”   谢淮放下打不通的手机,拧眉看他:“他去哪里了?”   方培宁见谢淮表情有些严肃,立即说道:“他刚刚和我到校门口拿快递,我打完电话一转头发现人不见了,没回宿舍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在戚国辉被发出来之后谢淮一直让人留意他的行踪,在一个星期之前他的人跟丢了,最后发现戚国辉买了张Z市高铁票。   M城没有直通首都的高铁,Z市是最接近首都的高铁站。 第68章   Q大对面是夜市一条街, 两旁都是小吃店铺,由于价格经济实惠,非常受附近的学生欢迎。   此时下午三四点, 好些店铺正在备菜备货, 迎接晚上的客流量,店员都在店铺内忙碌,无人发觉后巷你追我赶的两人。   这条路通往小吃街的后巷,摆放着厨余垃圾以及水泥地遗留的油污,践踏起一层层污水, 吓得几只觅食的野猫四处乱窜。   戚栩着实不想和戚国辉进行无聊的猫捉老鼠游戏,站在唯一一块比较干净的地面,说道:“看来看守所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竟然还能跑得起来,怎么,没在里面被打吗?”   戚国辉当惯了地痞流氓, 小偷小摸,为了躲避追赶, 腿上功夫一直是他引以为傲。   只不过在戚栩16岁的时候打断了他一只手,踹歪了他一条腿,因此落下了病疾, 也是那个时候戚国辉再也不敢到他干兼职赚学费的地方撒泼。   果不其然,戚国辉听到戚栩的这番话从拐角的巷口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小瘪三, 原来是你, 妈的, 老子真该在当年掐死你。”   戚国辉在M城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 每次都是拘留几天就被放出来,就在前几个月来一个律师说什么他被起诉了, 警察局那些人给他请了免费的律师打官司,一点屁都没有。   坐了几个月的牢,被里面的人当做小弟使唤,不听就被打,被当作泄愤工具,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栽到别人手上他认了,可现在他知道原来这一切是戚栩的所作为,那个本该在18年前就该掐死的小畜生。   戚栩笑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底:“那是不是得感谢你高抬贵手没掐死我。”   说着他歪头,不太在意地说:“所以人就不能手软,我没死,说不定以后该死的人是你。”   戚国辉被激怒,满脸涨红,一身脏兮兮地朝戚栩扑过来,张牙舞爪的,试图想撕碎眼前这个人。   戚栩先是把手腕的手串收起来,一个反手将冲过来的戚国辉来个过肩摔,戚国辉还在骂脏,满嘴的生殖器官,他将人怼到地面上,用污水洗嘴,灌了几口脏水后再拎起来压到墙上。   一个星期前跟着方倩学的空手道技巧没白学。   戚国辉和戚栩从小就不像是父子的相处,更像是仇人。   戚国辉在妻子难产大出血打死后,带着早产的戚栩回家,第二天戚国辉就招。妓,和村里的寡妇在家里厮混,被饿惨了的戚栩哭得嘶声裂肺,被戚国辉扔到了外面只有几度的院子里,几乎被冻死。   最后是隔壁婶子看不过去用米糊喂养活了。   戚栩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虽然戚家村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在那里他活到了六岁。   六岁之后戚国辉就不允许他再吃白饭,并杨言谁再给戚栩食物就是找打。   那时的戚栩像只小野兽似的,从来不服戚国辉,然而力量悬殊,戚栩被打得浑身是血,当然,戚国辉也被戚栩差点咬下来一块肉。   戚家小院每个星期都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以及戚国辉的脏骂。   戚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孤立无援,像悬崖边上的一棵杂草,日晒雨淋,身下就是万丈深渊。   戚国辉此时被压着动弹不得,满身的污迹看着狼狈至极。   他的脸被压得得变形,咬牙切齿:“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养父?好一个Q大高材生,信不信我找记者曝光你忘恩负义白眼狼。”   戚栩把戚国辉扔到一边的垃圾桶上:“你也能被称之为养父?我从隔壁大黄狗抢食都多过你给我的食物,我忘恩负义,难道你不会找自己的亲生儿子吗,还是说已经找过了。”   戚国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沈家不受待见,被我的便宜儿子抢走了所有关注,那沈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顾,戚栩,你很嫉妒吧。”   是啊,很嫉妒,不过那已经是前世的事。   那时戚国辉是在国庆假期找上了他,戚栩和沈家人大吵了一架从家里出来,被跟踪多日的戚国辉给拦住了去路。   戚国辉本来想找沈泽予,他出行有司机专车接送,而且去的地方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入,戚国辉找不到沈泽予,转头就找上了戚栩。   戚国辉一开口就要钱,戚栩直接上手和他混打在一起,最后被路人发现报警,两人再次进了警察局。   沈家人匆匆赶来,看都不看他一眼,为了不让这件事败露出去更是给了戚国辉封口费。   从此戚国辉像是找到了什么要钱的好办法,钱花完了就来挑衅戚栩,虽然多半鼻青眼肿,但能获得一笔丰厚的钱,打一顿也值得。   这种生活持续了足足四年时间,伤人就给钱,纠缠又给钱,沈家人给戚国辉的金额巨大。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笔钱是由戚栩的卡里划过去。   最后戚国辉以涉嫌敲诈故意杀人被判刑,戚栩亲自送他进监狱。   这件事一出来沈家想压都压不住,被沈家在外宣传戚家养父子如此相亲相爱,到头来养子转手就把养父送进监狱。   22岁没权没势的戚栩懂得忍辱负重,不惜牺牲自己来达成目的。   这也是戚栩彻底和沈家撕破脸的开始。   戚栩毫无感情地说:“是啊,嫉妒,那又能如何。”   戚国辉看见戚栩上钩,兴奋起来眼神发光:“哈哈哈,我养大的果然像我,我那便宜儿子见不到只能找你,你也别把我想得这么坏,说到底你回沈家不也是为了钱,我也一样,我们两父子还不如敲比大的。”   戚栩嗤笑:“敲笔大的?我是沈家的亲生儿子,零花钱都能给我七位数,还有比这还大的?”   戚国辉听到七位数的时候不自觉咽下口水,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神更贪婪地看向戚栩:“就说你是小孩没见识,这么点就给你打发了,你知道沈氏值多少钱吗,我们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沈氏?   戚国辉的胃口还挺大,还想要吃下整个沈氏。   戚栩问:“你有这么大能耐要整个沈氏?”   戚国辉说:“我当然没这么大的能力,但你有啊,沈氏以后不都是你的。”   戚栩杨眉:“那可不一定,我上头不还有个大哥。”   戚国辉压低声音,长着一嘴又黑又黄的牙:“如果他犯了错误,不得沈家信任,以后沈氏不都是你的么,好日子就在你手上,他们靠你撑起整个沈家就不用看他们脸色。”   戚栩若有所思没有说话,戚国辉知道他听进去了。   戚栩最后并没有接受戚国辉的提议:“滚吧,我是沈家的亲生儿子,难道我会听你的话对付他们?他们不是人,你更不是。”   “行,要我滚可以,给钱。”戚国辉伸手就要钱,“我可以不要脸,你这个大学生应该要脸吧,”   戚栩没给他钱,不过倒是给了他一个好去处:“不如你去沈家闹吧,我想他们为了维护你的形象应该会给你一笔钱。”   戚栩走了后,戚国辉立马打了个电话。   “成了,我养了那小畜生那么多年,他撅起屁股拉屎还是拉尿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他肯定会报复沈家。”戚国辉拿着个老人机眼珠子乱转,“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个面,吃个详细说一下。”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戚国辉赔笑了几声,挂了电话后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骂道:“一群小瘪三,还想白找老子干活,想得美,斗吧,越乱越好,我还能收点钱。”   戚栩从后巷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停在路边的车。   戚栩想起手机上有定位器,是品酒会那晚戚栩随口说了句戚国辉可能会来找他,第二天谢淮就在他的手机上装了定位器。   并且戚栩还在谢淮面前保证不会单独去见戚国辉。   得了,人赃并获。   第一次他不遵守约定的后果是让谢淮搬过来和他一起住,那这次呢。   戚栩抬步上车,他扫了一眼早已降下的挡板,随即对上谢淮的眼神莫名地心虚。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戚栩主动认错:“没动……动了一点手,看到那个人渣没忍住。”   谢淮听到动手两个字,扣着戚栩的下巴面无表情地一出一出检查他的脸上是否有受伤。   戚栩服从地仰着下巴任他检查,谢淮的手往下移握住了他的颈脖。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目光暗然,语气沉沉。   戚栩低头故意蹭了蹭他的手,笑道:“你不就是喜欢我不听话的样子,很想调教我吧。”   谢淮闭了闭眼睛,真想把人压在床上教育一顿。   再次睁开眼时,眼里的深沉淡了几分,可依旧看不清情绪,继续他的检查工作,脱下那件沾了灰尘的羽绒。   谢淮不太相信戚栩所说动了一点手,他知道戚国辉对戚栩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是一切罪恶的起始。   戚国辉罪该万死。   当谢淮想要握住戚栩的手挽衣袖时,被戚栩给躲开了。   “别,脏。”戚栩没让谢淮碰到他的手,因为他的手碰过戚国辉,“我的手脏。”   谢淮没给戚栩躲得太远,一手拽住了他的手腕,问:“你觉得脏?”   戚栩点头:“嗯。”   谢淮从车后排的储物空间拿出一盒酒精湿巾:“脏而已,你试试再躲我。”   强势的警告,戚栩没放在心上。   他看着谢淮抽出一张湿巾慢慢地擦拭,一根一根手指,关节,指缝,动作不算温柔,可手上却没有被擦拭的红痕,谢淮低眉的模样像是对待藏品一样。   在谢淮心中,戚栩的一根头发比他的表盘首饰间里任何一款价值不菲的饰品还要重要。   戚栩是无价的。   直到他擦拭完戚栩的两只手,挽起戚栩的衣袖,发现手串不见了。   戚栩顺势靠在了谢淮的肩上:“没丢,怕弄脏放进口袋里。”   谢淮找出手串重新给戚栩戴上,捧起他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嘴唇,无比认真地说:“不脏。”   嘴唇贴着戚栩手臂内侧的软肉,戚栩察觉到一丝痒意却没躲。   戚栩问:“要不要继续检查。”   话音刚落,一只手探进他的后背,贴着他皮肤的手温度高得离谱。   戚栩闭着眼睛任由谢淮掌控他,慢慢摩挲他身体的每一处。   谢淮在摸,他负责说:“戚国辉让我摆沈枫凯一道,用沈氏的继承权来诱惑我,你说他一个没文化的流氓怎么会想出这个办法,要是有这个头脑也不至于找了个有监控的地方和我谈判。”   戚国辉是没脑子的,小聪明更是算不上,只会吃喝嫖赌,真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在开口的时候就暴露了。   其实戚栩还是不懂,这一世他已经有所退让,不再和沈泽予抢夺沈家的一切,为什么沈泽予还在紧逼他。   甚至不同于上世,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沈泽予依然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全然不屑与他争夺什么。   如今事情好像发生了逆转,他不争了,轮到沈泽予去争夺,试图从他手里抢夺什么。   他说话的气息随着谢淮得寸进尺地抚摸越发不稳:“沈氏的价值有多少我并不关心,只是戚国辉这个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谢淮的手来到戚栩的腰间,越来越重地揉捏,戚栩的一声闷哼,谢淮立即停下了手,检查出来受伤的地方。   戚栩倏然想起戚国辉在挣扎的时候给他一拳,厚重的羽绒服卸下一部分力气,不过还是被撞了。   戚栩不知道谢淮有没有认真听他说话,但看着他黑沉的脸色,应该是没有。   谢淮把戚栩抱到自己的腿上,让他侧坐着,拉起衣摆放到戚栩嘴边:“自己叼着。”   戚栩不爽地“啧”了一声,瞪着谢淮:“训谁呢。”   谢淮没在这个时候强迫他,不合适,也不方便,自己提着戚栩的衣摆低头检查他被撞的地方。   因为刚受的伤,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得回家喷药就是。   戚栩继续靠在谢淮的胸膛前取暖:“冷。”   谢淮放下他的衣摆却没把手从戚栩的身体里放下,赫然来到了胸前。   他平静地问:“你想怎么解决戚国辉。”   指腹擦过凸起的时候,戚栩脖子上泛起了潮红,身体忍不住颤栗,逐渐加重了呼吸。   他怒骂:“滚。”   谢淮却不以为然:“好,我会让他滚。” 第69章   回到家后, 戚栩换完衣服从卧室出来听到谢淮在客厅打电话。   “继续跟着,今晚应该会和他们见面,该怎么记录你们知道, 不要打草惊蛇。”   谢淮听到声响转头看着戚栩坐在沙发上才继续聊电话。   戚栩知道谢淮让人跟着戚国辉, 这种事谢淮总比他快一步。   好比那时送戚国辉进看守所,又好比提前将他在M城的相关报道隐藏,不让任何媒体骚扰他的私生活。   他拿出手机,发现方培宁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回复说抱歉再给他点了一份外卖, 毕竟是他爽约在先。   谢淮拿着药箱过来,扫到他手机上外卖页面:“等会有人过来做饭。”   戚栩改为趴在沙发上,方便他操作:“给方培明点的外卖, 刚刚应该给他吓一跳了,我自己也爽约了,请他吃饭。”   谢淮拿出喷雾, 拉起他的衣摆:“我也被吓了一跳,我的补偿呢。”   戚栩被腰上的冰冷触感吓了一个激灵, 整个腰腹紧绷,反应有点大,在沙发上缩了一下, 他猛地扭头:“靠,吓我一跳, 我的补偿呢。”   学着别人说话还挺理直气壮, 吃不了一点亏。   谢淮把喷雾放回药箱, 打算去洗个手刚转身被戚栩扯住手臂:“真生气了?”   谢淮凝视他, 反问:“我生什么气?”   戚栩从沙发上起身,跪在垫子上, 玩笑道:“没给你补偿?要不也给你点个外卖吧。”   话音刚落,谢淮扣住戚栩的后颈欺身吻了过来。   戚栩不受力往后仰了仰,从跪姿变成坐姿,最后变成靠在沙发上。   同时谢淮成了跪在沙发上的那个人,他半跪在戚栩的腿间,撬开唇舌,不紧不慢地领取他的补偿。   轻柔的,耐心的,像是在品尝一块甜品。   戚栩受不了舌尖逐渐发麻的感觉,推了推谢淮,然后被对手拽住了手顺势被按在了沙发上。   谢淮护着他的腰,戚栩得了片刻喘息时刻,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个枕头垫着,他皱了皱眉:“一股药味。”   谢淮失笑:“我都没嫌弃,你嫌弃上自己了。”   戚栩抬脚踹他:“你敢嫌弃!”   谢淮一手抓着他的脚踝往下压,戚栩察觉这个姿势有多么的危险,眉头跳了跳。   幸好谢淮也只是抓了一下,但手掌顺着夸大的裤脚探了进去,紧贴着他的小腿。   戚栩再次心虚地缩脚,被谢淮擒住。   “今天没穿秋裤。”谢淮的手逐渐往里探,包住了他的膝盖。   戚栩偏头:“你都不穿为什么让我穿,你管我。”   戚栩一辈子就没穿过秋裤,虽怕冷,但有一身正气,秉行着酷boy从来不穿秋裤这一原则。   不过这辈子酷boy栽在了谢淮手里,谢淮知道他怕冷,但又不想每天裹成一只粽子似的,每天监督他穿秋裤,至于怎么监督,不辞辛苦地亲自上手检查。   谢淮撩起戚栩的头发,眼里冒着火:“老了以后变成老寒腿看谁管你。”   戚栩双手套在了谢淮的脖子上,仰着颈脖蹭着他的嘴角,缠绵又磨人:“你管我。”   年轻的身体总是经不起撩拨,谢淮把不重要的秋裤抛之脑后,专心地去吻戚栩。   谢淮在戚栩面前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占有欲,可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戚栩的主动,显然有点控制不住了。   最后沙发上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被上门做饭的厨师打断了。   戚栩胆子大得很,眼神看向谢淮的下半身,还在笑:“看来需要去解决一下,刻不容缓。”   谢淮在他颈边一下下地亲啄,声音低沉沙哑:“可以一起解决。”   门铃还在继续响,谢淮丝毫不管不顾,全部注意只有面前的人。   戚栩率先示弱:“我饿了。”   结果,谢淮一个人进了房间,戚栩去开门,看到今晚的食材又开心了。   戚国辉一直被谢淮的人盯着,这几日戚栩被告知这人真找上沈家人,没有找到沈氏,而是装扮成清洁团队直接闯入沈家。   这件事谢淮第一个知道,并没有阻止戚国辉的行动,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戚栩,而是等到事发之后。   当时沈家只有曾云和沈泽予,戚国辉的出现可谓是惊心动魄,把曾云吓进了医院,戚国辉和沈泽予大打出手,沈家上下鸡飞狗跳。   最后戚国辉没被送进警局,甚至还被沈家人以这些年来帮忙照顾戚栩的名义给了一笔钱。   戚栩并不意外,这是沈家一贯的做法,钱可以解决一切,只不过动手的人变成了沈泽予。   戚栩不好奇两人动手的原因,还是在曾云面前演戏。   谢淮告诉他之前和戚国辉见面的人并不是沈泽予,而是一位外国人,这个人是宋家派给出国读书宋若明的心腹。   曾云入院之后沈枫凯派人来提过一嘴,没有像上次一样架着他非要去一趟,戚栩并没有亲自去看望,叫人送了点补品过去。   沈家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沈卓海和曾云也只是他名义上的亲生父母。   戚栩还是那句话,他对村里的大黄狗的感情比他们还要重。   戚栩一直都没有露脸,一直在学校承受公共课小组作业的摧残,这次他和谢淮分开了,和隔壁宿舍两位男生和隔壁班三位男生一组。   在第二次约不齐人的情况下,隔壁两人在314吐槽,戚栩直接小组群里发信息。   混吃等死:【下次再不出现直接除名,我们没有理由让你们搭便车拿高分。】   隔壁班的几位男生仗着小组不够人会减分畅言,尽情说着这一次的缺席的原因。   混吃等死:【人不齐扣分就扣分,我能在其他地方拿回来,至于你们能不能及格就不一定。】   关于戚栩的期中成绩在金融系传了个遍,还有之前那逆天的小组作业分数,是名副其实的学神,脸上就写着有拿第一的本事。   有人预测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绩点第一应该是戚栩,不过按照院里的公示出来的综合成绩,第一应该是谢淮。   谢淮有学生会和社团的活动分数,戚栩一个校内活动都没有。   就是这样本想混到毕业的戚栩被谢淮硬是报名了几个活动,本身就烦躁,加上小组作业那几个人不按规定时间出现,戚栩就此爆发。   隔壁班那几个人重视起戚栩的警告,连忙保证下次一定如约出现讨论会。   商讨会往后推,戚栩又要去参加有的没的活动。   前世他没人管着,每年绩点第一,综合成绩却是勉强进了前十,活动一个不参加,靠着竞赛得过且过就这么过完大学四年。   这一世被谢淮管着,像个望子成龙的家长,非要给他报名兴趣班。   好在谢淮给他报名都是些好混的,比如讲座,志愿者,安全知识竞赛等等。   第二学期戚栩可以发表sci和参加竞赛就不用担心活动分数。   周五傍晚,戚栩刚结束志愿者的活动,盖章签字后,接到沈卓宏的电话。   “小栩啊,不好意思这个点给你打电话,打扰你学习了,我今晚带着梓炀出席沈氏的宴会,期间他见到枫凯,他一听到哥哥这个词就吵着要见你,现在闹得不行,你可以和他通个电话吗?”   戚栩能在手机里听到沈梓炀的哭闹,他见识过这小孩哭声的穿透力。   “不麻烦,我和他说会儿话吧。”   电话一给到沈梓炀,戚栩就听到抽泣声:“哥哥?”   戚栩应了一声,开始哄小孩:“怎么哭了?”   沈梓炀忽然想起前几天答应戚栩男子汉big husband,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应该让他少哭。   他憋着哭,小声诉说着想念:“哥哥,我想你了。”   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了,不过期间一直有视频通话。   小孩说的话让戚栩心软软。   他看了眼时间:“等会我接你回家,周末在我们家住两天。”   沈梓炀忍不住欢呼,一旁的沈卓宏看到自家儿子兴奋的情绪不禁感叹还是戚栩有办法能治这个小魔王。   沈梓炀把电话还给爸爸,沈卓宏接过电话听到戚栩问他地址,询问之后得知他周末把小魔王接回去。   “会不会太麻烦你。”   戚栩说:“不麻烦,两天而已。”   沈卓海和戚栩说了地址,是一个专门举办宴会的酒店。   戚栩达到酒店门口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他给沈卓宏发了条信息,对方回复小少爷在休息吃晚饭,可以的话一起进来用餐。   戚栩这会儿想到沈卓宏所说沈氏宴会,那应该就是沈卓宏初次现身沈氏的晚宴,以及正式宣布接替沈卓海的职位。   沈卓宏忙着应酬应该无暇顾及,看回复的内容也应该是助理帮着回复。   戚栩走进酒店进休息室接人,沈梓炀在保姆的照看下乖巧地享用晚餐,等待哥哥来接他。   戚栩一出现,沈梓炀立即扔下手里的叉子,小短腿迫不及待跑到他的面前:“哥哥,我们走吧。”   小孩的脸上还能看得出来之前大哭了一场,戚栩扫了一眼桌上没吃完的晚餐,牵着他的手回到沙发。   “不着急,吃完晚餐再走。”   沈梓炀乖乖听话继续吃晚饭,期间还有服务员进来上了新的菜品,这个架势好像让他在这吃完晚饭再走。   不吃白不吃,戚栩吃了个三分饱见沈梓炀还在吃蛋糕便出门上洗手间。   他遗落下来的手机响起,保姆没来得及阻止,沈梓炀人小鬼大地拿起手机点了接听。   “给你买了草莓蛋糕,什么时候回来。”   沈梓炀说:“哥哥已经吃了我的芒果蛋糕,饱了。”   谢淮看了眼手机联系人,听出了沈梓炀的声音,扬眉:“你哥哥呢。”   中文不好的沈梓炀说:“哥哥去洗澡了,你是谁?”   谢淮点开了定位器软件,确定了戚栩的位置再回答沈梓炀的话:“我是你哥哥的男朋友。”   沈卓宏带着沈枫凯一同进来,保姆正着急和他说小少爷接听了栩少爷的电话。   沈卓宏皱眉:“炀炀,怎么乱接听哥哥的电话。”   沈梓炀说:“爸爸别吵,我在和哥哥的男朋友说话呢。” 第70章   沈枫凯闻言表现出极为淡定, 只不过眼神一直望向沈梓炀小手上手机,试图去看屏幕上的联系人是谁。   他作为戚栩的大哥都不知道他的男朋友,这个小鬼倒是和他弟弟的男朋友聊起来。   沈枫凯知道戚栩虽然还没有正式搬出宿舍, 但周末已经在校外住,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和他的男朋友。   他自认为不是迂腐的人,不过戚栩年龄还小,见过多少人,很容易被人迷惑,他作为大哥理应有责任帮他筛选。   这样想着, 他偷看的心思也变得光明正大。   沈卓宏在外这么多年,国外开放,见过他朋友的儿子带着男朋友一同参加聚会, 当场热吻,捂住了怀里小孩的眼睛接受良好。   “那也不能随便碰哥哥的电话。”沈卓宏立即教育自家孩子,“要是有什么急事不能及时告诉哥哥怎么办。”   沈梓炀耷拉了个小脸,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sorry,爸爸, 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个时候戚栩从洗手间回到休息室,见到沈卓宏真一脸严肃地模样。   下一秒小家伙拿着他的手机过来:“对不起哥哥,我接了你的电话。”   戚栩接过手机, 是谢淮打来的电话,先是安慰了沈梓炀说没关系, 然后再对谢淮说:“我等会就回家。”   最后挂了电话沈枫凯都不知道戚栩的男朋友是谁。   沈卓宏让保姆带沈梓炀去擦脸换件衣服, 吃个番茄意面吃成案发现场。   而他亲自和戚栩说了几句话, 麻烦他照顾沈梓炀两日。   助理敲门进来通告了一声沈卓宏又出来应酬了。   休息室只剩下沈枫凯和戚栩, 而戚栩没什么话要和他说的。   沈枫凯没让戚栩这么顺利地离开:“戚国辉找过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戚栩看了他一眼:“还有其他事吗?”   沈枫凯心情复杂,戚栩对待他的态度越发冷淡, 还没有沈卓宏这个没见过几次的大伯熟络。   “钱是父亲给的,我劝过他不要再放任戚国辉,这将是一个祸害,但他依旧认为保住沈家的名声他才能东山再起。”   沈卓海被革职,想要重回那个位置更要保住沈家的名誉,一旦18年前调换的真相爆出,他先前所做的将会功亏一篑。   所以他得稳住戚国辉,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管抱错还是调换,现在不是把人找回来了么。   戚栩对此心如止水,于沈卓海而言,家族名声和利益比沈家任何人都更为重要,为了这些东西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不过前世他牺牲的只有戚栩一个人,戚栩保住了他们沈家的名誉。   “不管是你给还是他给,都是你们的事。”戚栩并不关心,“戚国辉是找过我,但又怎么样,我不会给他钱,但会要他命。”   沈枫凯连忙说:“我知道戚国辉对你而言是不算一个合格的养父,但没必要为了他毁了自己,等父亲的情绪稳定下来,我会再劝他的。”   他顿了下,难得见到一丝犹豫:“父亲被革职,我被升为副总裁,你难道真的不想进沈氏吗,我可以给你安排总经理的位置。”   如果戚栩没有听错的话,沈枫凯主动为他安排高层的位置,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前世他在底层干了几年,恰好遇到沈家堂叔他们大闹董事会,沈卓海把他升为执行总经理,沈枫凯一力反对,说他手上没有实绩,难以服众。   从此他走上了和沈枫凯争权之路。   “你吃错药了吧,我为什么要进入沈氏当个总经理。”戚栩手上有老爷子的人,沈枫凯应该知道这点,顺着查很容易知道云瑞。   “我在外面当总裁,稀罕你给的总经理职位。”   沈枫凯当然知道云瑞,但他始终认为这只是小打小闹,一家小公司而已,哪能和沈氏这么大的老牌企业相比。   “你的总裁年薪多少,沈氏的总经理年薪多少,沈氏能带给你多少人脉,在履历上加上沈氏两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含金量吗?”   戚栩嗤笑:“那只是你以为的的含金量,我会创造属于我自己的履历,并不需要你对我指手画脚。”   沈枫凯忽然霸道起来:“你是沈家的孩子,别人有的,你也一定会有,沈氏注定会有你一份。”   戚栩:“……”   现在他确定沈枫凯真的吃错药了,神经病吧。   “行啊,让我到沈氏可以,你立刻辞去副总裁的位置给我当,我会考虑。”   沈枫凯知道戚栩在耍小脾气,宽容地说:“副总裁的位置得过几年才能让给你,你应付不了董事会那些老狐狸。”   听得戚栩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这人被外星人入侵了吧。   沈枫凯有意缓解和戚栩之间的关系,换了个话题继续说:“你现在的男朋友还是之前的那个,没换?”   戚栩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沈枫凯说:“明天我有空,带我去见见他,别被人骗了。”   戚栩懒得和他继续纠缠,怕弄得自己都不正常:“我靠他养着,只有我骗他的份。”   刚好,保姆带着沈梓炀进来,戚栩扫了一眼沈枫凯吃惊的表情没管,牵着小孩的手离开。   等到戚栩上车后,收到沈枫凯的转账信息。   戚栩收下了,但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沈枫凯:【缺钱可以和我说,他到底是个外人,靠不住。】   戚栩扔下手机陪沈梓炀说一会儿话,然后不到半小时的路程,他有点后悔把小孩带回家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堪称十万个为什么,现在戚栩脑子全都是why。   到家楼下,保姆和陈威一起把沈梓炀的行李搬上楼,一个小的行李箱加上两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小孩的玩具和日用品。   住两天像搬家似的。   谢淮在沙发上处理文件,听到声响闻言起身到玄关,不见戚栩只见陈威提着个小行李箱和带着个人回来。   几秒后,他才看见戚栩抱着个小卷毛从后面走来。   保姆把行李送进戚栩的家里后,和戚栩说着沈梓炀的过敏食物。   “戚栩少爷,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叫我过来。”   戚栩点了点头,下一秒,保姆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的背影一身轻松。   戚栩:“……”   跑得是不是有点快。   沈梓炀从戚栩的怀里下来,自己蹲下来换鞋子,颇有点小大人的意思。   只是见到谢淮的时候一脸疑惑:“哥哥的哥哥怎么在这里?”   他的记忆力很好,区区一个哥哥而已,况且这个哥哥和他玩过捉迷藏。   “我们住在一起。”谢淮说。   忽然沈梓炀睁大眼睛,这位哥哥的面容他记得,但声音不记得,现在说了一句话,他成功地将刚刚那通电话的声音匹对上。   “你不是哥哥的男朋友吗?”   戚栩换完鞋刚起身听到小孩语出惊人,被脚下自己的鞋子绊了一下,谢淮伸手扶住了他。   戚栩问:“你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谢淮回答戚栩的问题:“实话实说。”   继而才对沈梓炀说:“我是哥哥的哥哥,也是哥哥的男朋友。”   结果得到小孩惊讶地一声“哇”,那双蓝色的眼睛羡慕地看着他:“那你是会分身术吗?能不能教教我。”   谢淮见戚栩瞪着他,低声在他的他耳侧轻语:“白天是哥哥的哥哥,晚上是哥哥的男朋友,有问题吗?”   戚栩给了他一拐:“滚你的吧,能不能不要教坏我。”   谢淮毫无认错的认真:“我的问题,下次不教了,纯洁的栩哥。”   然后又遭受了栩哥一个捶打。   沈梓炀得知谢淮有分身术之后一直缠着他,戚栩在酒店吃了三分饱,留着肚子在家陪谢淮吃晚饭。   沈梓炀也上了餐桌,面前放着热可可,成功加入到这顿晚饭里。   “哥哥的男朋友,我用变形金刚和你交换分身术的咒语可以吗?”   戚栩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有种自己正在被洗脑的感觉,试图篡改他脑袋里的记忆,促成一场入室抢劫的恋爱。   谢淮一本正经地说:“小孩学不了分身术,等成年了再教你。”   沈梓炀说:“我今年5岁,不小了。”   谢淮给戚栩夹了一块龙虾肉:“18岁时成年,你算算还有多少年。”   谢淮教孩子有一套,沈梓炀正在掰手指计算中,10以内的加减法,够一个五岁小孩算一晚上。   不过没算一会儿,到了沈梓炀看动画片的时间,戚栩给他转好台回到餐桌上。   戚栩叹了一口气:“带小孩太累了。”   谢淮说:“不是你亲自把人带回家?”   “他哭着和我说想我,谁不心软。”戚栩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心软体验了一把狗都嫌小孩的折腾。   谢淮知道戚栩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的冷漠,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活法,外人不理解,但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精神世界极为强大。   他见戚栩烦躁的模样说道:“以后我们不会有孩子,也不会为此烦躁。”   戚栩倏然抬头望着他,后者问:“怎么,你可以生?”   戚栩冷笑了一声:“呵。”   两大人一小孩共处一室注定不太和谐。   戚栩帮沈梓炀洗澡,刚进浴室没几分钟,摇身一变落汤鸡。   沈梓炀还在浴缸里欢乐地唱着baby shark,浴室半空飘起了泡泡。   谢淮拿了条毛巾盖住戚栩湿哒哒的头发,帮他擦着:“去洗澡,别着凉了。”   戚栩咬了咬牙:“我被他单纯的外表所蒙骗了,这简直就是个小恶魔。”   谢淮笑了起来:“还有你治不了的人?”   戚栩用毛巾抹了一把脸:“你以为我是医生,什么人都治,治你一个就够了。”   戚栩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于不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给对方希望,一旦喜欢上一个人,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如果说谢淮的爱是热烈的,戚栩的爱也不甘示弱。   谢淮朝戚栩走近了一步,将人抵在浴室的门上,心脏没出息地因为这句话怦然心动:“那我这辈子就交给你了,戚医生。”   四目相对的间隙,他们的心里不约而同都想吻对方。   戚栩的双手直接搭在了谢淮的肩膀,谢淮掐着他的腰揽入怀中,扔下他头上的毛巾像是脱掉他的衣服一般。   呼吸交缠之际,浴室里传来小卷毛的喊叫:“哥哥,我要冲水了。”   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轮到谢淮的脸上出现不爽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黑脸。   戚栩没忍住大笑了出来,把浴室的小孩交给谢淮,自己则去洗澡:“交给你了。”   洗澡之后又出现一个新问题,大平层四室一厅,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放着谢淮和戚栩的兴趣爱好,机器人和保险柜。   沈梓炀要和谁一起睡。   不出所料,沈梓炀选择了戚栩,毕竟他和哥哥的男朋友没有熟可以一起睡觉。   某人又不爽了,抱胸倚在门框上,看着戚栩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个玩偶,还有那个不知名的阿贝贝。   沈梓炀热情地邀请谢淮一起睡觉,拍了拍隔空的空位置:“哥哥,你也进来一起睡觉吧。”   戚栩:“……”   然后某个人还真不客气地进来了,一身黑色睡衣坐在了床边。   戚栩好声没好气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怕黑?”   谢淮说:“我今晚怕黑。”   谢淮不是没提议过让沈梓炀自己睡一个房间,他们睡一个房间。   得到戚栩一声嘲讽:“你的算盘都打在我这里来了。”   谢淮有些嫌弃地看着那条阿贝贝,戚栩对上他的眼神哭笑不得:“又不是让你睡,你小时候没有阿贝贝?”   谢淮说:“没有,我小时候不需要安抚物。”   “那你挺成熟的。”戚栩整理好小卷毛的被子。   谢淮应下:“我一直都很成熟,我比你的大一个月。”   戚栩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想养一只铁皮人当宠物,这叫成熟?”   谢淮一直有件事很好奇,戚栩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人工智能,为什么会知道他喜欢机器人。   这些事除了他身边亲近的人,外人是无法得知。   谢淮没有问出口,很显然戚栩也不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   谢淮说:“不养它了,养你。”   戚栩毫不客气地把人赶出房间:“谢谢啊,直接转钱就行。”   谢淮连个晚安吻都没讨到,被戚栩临时打入冷宫,房间里传来欢声笑语,还有戚栩温柔讲睡前小故事的声音。 第71章   戚栩本想把沈梓炀哄睡之后再出去, 结果也把自己给哄睡,甚至比小孩还要早闭上眼睛。   谢淮在客厅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房间的故事声已经停下, 他推开房门, 床上的一大一小状态反转。   沈梓炀眨着那双蓝色大眼睛,躺在床上自娱自乐玩着公仔不亦乐乎。   戚栩躺在床上手里还拿故事书,被子搭在腹部,人已经睡着了。   沈梓炀注意带谢淮,以为他进来睡觉, 贴心让开了点位置。   然而谢淮却没有去看小孩,而是弯腰把戚栩腰腹的被子拉上去,又碰了碰他的脸才去走到床的另一边。   “能睡着吗?”   已经到了沈梓炀的睡觉时间点, 他打了个哈欠,用手蹭了蹭阿贝贝点头。   关了灯后,只留下床头一盏小灯, 沈梓炀在闭上眼睛之际看到大哥哥走到哥哥的床边弯腰,但之后的事他就看不到, 房间黑了。   戚栩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床另一边的小孩已经不见了。   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戚栩看到沈梓炀和谢淮在客厅,两人相处还挺和谐……   戚栩看到沈梓炀手上的点读本, 哦,在学中文。   挺好, 学中文要从娃娃抓起。   谢淮戴着耳机在开视频会议, 戚栩没有打扰他, 自个到厨房觅食。   周末有家政阿姨上门, 这会儿在厨房里洗碗,看到戚栩起床了, 把午餐给他准备好。   戚栩边吃午饭边处理信息,其中最多的是工作群的消息。   云瑞在铧信的推进会和一家上市公司达成了合作,合约是苏珂浩和钟艾明去签的,结果那天晚上被灌了个半醉,好在是把合同签下了。   这会儿群里正在说着这件事,戚栩在群里说了一声辛苦了,请大家吃饭。   以李恺兴为头,列举人均四位数的餐厅,势必要宰戚栩一顿。   要宰老板的迹象初见始端,李恺兴两世都没有变过。   群里讨论激烈,钟艾明在私下找上了他,并给他发了一份文件。   戚栩打开看了一眼,是一份股份转让权的协议书,下方是沈卓海的签名。   结合昨天沈枫凯对他说的话一切都得到解释,这不是沈家人正是所想的吗。   前世沈卓海一直都想沈泽予毕业后进入沈氏,然而沈泽予跟着谢淮出国深造,为了应付戚栩才把他安排在底层,紧接着又迫于董事会压力,把戚栩提上来。   这一世如沈卓海的愿,沈泽予提前进入沈氏。   至于沈枫凯对他说的话,他是一句都不放在心上,这一次他更不会去碰沈氏一毫。   戚栩正在想事,手上的筷子已经好久没有夹起饭菜,谢淮用英文说了句稍等片刻,起身走向餐桌,不出意外看到了戚栩手里文件。   两天前他的人也将这件事报上来,他没有告诉戚栩只因戚栩不一定想知道,但现在很明显有人想让他知道。   戚栩余光看到旁边的人影,叹了口气:“老爷子让人给我发的,我之前明确和沈枫凯说过我不会进沈氏,之后他有意无意地说过沈氏股份的事,应该是想转让给我,但我每一次都错开话题。”   这一次老爷子让钟艾明给他发这份文件,应该是想作为转股份的铺垫。   话音刚落,一份新的股份转让书发了过来,是老爷子手上全部的股份。   沈家每个人成年后手上都有沈氏的股份,但占比不大,是作为分红所用,也并没有实权。   如今沈泽予手上有沈卓海三分一的股份,占比律也不高,沈卓海是想让沈泽予名正言顺的进入沈氏。   戚栩不关心沈泽予,沈卓海把全部身家都给了他,戚栩也不不会看一眼,只是现在关乎老爷子。   老爷子是想让他接手沈氏,跳过沈枫凯把全部股份转给他。   谢淮把戚栩的手机抽出来反扣在桌面,一手撑在了他的椅背:“吃饭的时候认真吃饭。”   戚栩碗里的饭没动几口,他仰头去看谢淮,这时候也就这人会关心他吃饭的问题。   “那可是价值半个沈氏的股份,你不给我提点意见吗?”   在谢淮眼里,不管多少钱,也没有戚栩的午饭重要,如果不是他早上起不来吃早餐,他也会照顾好他的早餐。   当然,他也尝试过叫戚栩起床吃早餐,无一例外都被拉着一起睡。   谢淮被拉着睡回笼觉,从此君王不早朝,   “如果你需要我提意见的话,我只能说一句,我的身价比这还多。”   戚栩:“……”   “什么意思,炫富?”   谢淮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养我比养整个沈家未来得到的回报更有价值,更不可估量。”   戚栩叉起了个草莓放在谢淮嘴里,后者面不改色将酸甜的草莓咬进嘴里,已经锻炼出吃酸的能力。   “谢总,不是说正在创业连房子都没钱买吗?你能有什么价值。”   戚栩可是一直记得谢淮租房的说辞,时不时拿出来刺激一下他,堂堂谢家少爷说没钱一度沦落为租客,让他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谢淮保持人设:“现在算是投资我,给我一个家,年底我会让你看到可观的回报。”   用28岁戚栩的思维来说,那当然是投资谢淮比接手沈氏更有价值。   戚栩作为投资人拒绝他的画饼,问:“你现在的价值在哪里?”   谢淮自我推销:“暖床。”   “……”   谢淮见戚栩不回应继续说,金牌推销的既视感:“我还有其他价值,如果想要试用得付定金。”   戚栩仰着头问:“怎么付定金?”   谢淮俯身亲了亲戚栩的嘴角,并附加音效:“定金到账。”   戚栩失笑,压着谢淮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两人接了个草莓吻。   在谢淮即将将人抱起来的时候,戚栩推了推他喘息着提醒:“小孩还在。”   分开后戚栩第一时间去看客厅,沈梓炀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谢淮的电脑前,用流利的英语和视频里的人打招呼。   周日,戚栩带着沈梓炀回老宅,打算当面和老爷子谈论这个问题。   在屋内的沈老爷子见到戚栩的到来心里也有准备,毕竟那份股权转让书没有给他答复。   李叔知道他们两爷孙有事情商谈,带着沈梓炀去了前院,也把客厅的所有人带走。   老爷子坐在茶桌前,如戚栩第一次来到老宅的场景。   戚栩落座之后熟练地冲茶,泡茶,倒茶,时隔多日心态一往不变,没有被利益左右,也没有被那些杂碎的事困扰,那份通透已经深入骨子。   老爷子何尝看不出来他这个孙子的内核强大,执行力更是一流,云瑞不到半年迅猛之势闯入大众视野,日后大有作为。   这也让他感到欣慰,他沈家后继有人,但戚栩似乎没有这个心接手他的家业。   戚栩为老爷子倒上一杯茶:“爷爷,喝茶。”   面前的孙子和半年前还是有变化的,看着更成熟也更游刃有余地和他这个老头对话。   “我知道你不想继承沈氏,更准确地说沈家对你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我在想是不是不应该借此把你绑在这里。”沈老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脸上鲜少地露出后悔的表情,“如果你离开了沈家,是不是会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老爷子在心里叹息,他让戚栩离开父母独立户口,而自己何尝不是在困住了他。   戚栩如实地告诉他:“没有绑,是我自愿留在您的身边,现在沈家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牢笼,困不住我,所以您也不必对我有愧疚,您对我来说是唯一的亲人。”   老爷子有些动容,同时也为唯一这个词伤感,心中骂了沈卓海千万次也不解恨。   “你不想要股份我也不强行逼你签字,沈氏不想要也可以不要,但这些东西还是得给你。”   说着他把另一份文件递到戚栩面前。   戚栩接过,看到第一行字了然,哭笑不得:“爷爷,这是你的不动产和流动资金,我更不能要。”   其中包括沈家老宅的屋主迁到他名下。   “为什么不能要,我给自己留了点棺材本就够了,我这些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全部给你。”沈老爷子也算是谈判一把手,“这算是我入股云瑞,公司的资金链一旦出现问题很难运转,给融资机会还不如让我入股。”   姜还是老的辣,云瑞稳步上升中,资金链出现问题很容易被融资霸占,这也是创业人心中的一道坎,但戚栩还是没有要。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铧信的邀请函也是你给我的,还有托信基金也打进我的账户,我手上还有钱。”他多加了一句稳住老爷子,“没钱我会问你拿。”   沈老爷子根本不相信戚栩的话:“你小子就别哄骗我了,信你才怪,我给你了一张邀请函,你给我买大几十万的茶饼,你心里还是觉得欠我的,要还。”   戚栩低头喝了口茶,倍感心虚。   是要还的,他对老爷子做不到心安理得全然接受。   老爷子轻咳了一声,开始进攻:“我的钱你可以不要,但老宅会转到你的名下。”   戚栩放下茶杯:“老宅给我也没用,我传承不下去。”   他顿了下,一字一句说:“我喜欢的人是男的。”   老爷子经历过先前被沈家人捅到台面上,闹得不可收拾自家孙子的性取向,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甚至还出口赞赏:“不错,清楚认知到自己的性取向。”   戚栩:“……”   继而他听到老爷子继续说:“沈宅又不是皇位,不需要传承下去,你以后要是在外面混不下去,还能住进老宅,有瓦遮头。”   “应该不至于混不下去吧。”戚栩手里还有个不可估量的潜力股,“我的另一半以后应该会有大出息。”   要是两人双双创业失败,也是能搬回老宅,一个人住一家,当个邻居,晚上互相爬墙那种。   老爷子骂了他一句没出息:“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你们现在还年轻,一头撞入了爱情海,看对方什么都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有出息也不是你说了算是不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   戚栩点了点头认可老爷子的话:“他是谢淮。”   老爷子像是听不清似的:“什么淮?”   戚栩说:“谢淮。”   老爷子像尊雕像一动不动愣了好半晌,不可置信地说:“没想到我和谢老头还有当亲家的一天。”   他忽然皱眉:“那我的茶饼不是要分给他一半!”   戚栩:“……” 第72章   老爷子察觉到自家孙子的眼神, 问:“你以为我会持反对意见?你爷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喜欢的人刚好是男的,这个人刚好也是谢老头的孙子。”   他沉默了两秒, 又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大有出息, 他们这些小一辈里我最看好他,家世是作为他日后大展宏图的锦上添花,我听谢老头说他赚的第一桶金是用过年红包投资,最后收益将近百倍。”   戚栩倒没有听谢淮说过这件事,可能第一桶金在他这里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 也是,钱而已,谢淮值得炫耀的是他这个人。   每天雷打不动炫耀自己的资本, 不限于洗澡的时候不带上衣,睡回笼觉的时候让他摸腹肌,又好比睡醒之后领口全开勾引他。   体验了一把美人在怀死而无憾。   老爷子在说正事他这个时候发散思维似乎不太好, 连忙回神。   老爷子见戚栩的表情不对,问道:“怎么, 你欺负人家了?”   戚栩闻言笑了起来:“您怎么觉得是我欺负人家,难道就不能他欺负我吗?”   老爷子哼笑:“你个小霸王还能让别人欺负不成,我都该担心以后你们俩谁当家。”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俩都是好孩子, 他有谢家做后盾,我也想你把我当成你的后盾, 虽然没几年活头了, 我错过了你18年, 让我还在世时能为你做些什么。”   戚栩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不禁想到前世,老爷子每次和他见面都会对他说遇到麻烦一定要说, 直到入院那天老爷子戴着呼吸机虚弱地说,爷爷好像不能再当你的后盾了。   他才意识到原来这是老爷子的执念,他一直都在一个人硬撑,就算因为被沈枫凯故意为难,整个团队焦头烂额,而他因为一日三餐不准时胃溃疡进院也没向老爷子开过一次口。   戚栩伸手拿过桌面上那份文件:“我先收着,您别再说没有几年活头了,我才18岁,您就不怕我过几年学坏了,败光了所有的家产,您得要长命百岁的看着我,我犯错了,要用拐杖追着我打。”   老爷子一脸动容,几秒后拿起一旁的拐杖:“你不收下我才要用拐杖追着你打,一点都不听话。”   戚栩按下老爷子的拐杖,握住他的手:“爷爷,我会乖乖听您的话,这不是拿回家了么。”   “不签拿回家收起来是吧。”老爷子傲娇地说:“我也预料到你这样做,遗嘱我也立好了。”   感情留着后手呢,无论他签不签字,他也拒绝不了,老爷子一定要把财产留给他。   戚栩笑笑:“那我现在算啃老吗?”   老爷子恨不得他多啃点,老年霸道总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卡:“随便啃,不够我还有。”   戚栩扬眉:“你们霸总都随随便便把黑卡拿出来。”   老爷子不甘示弱:“还有谁给你黑卡?”   戚栩说:“谢淮。”   老爷子摇头:“让这个臭小子抢先一步。”   财产方面戚栩拗不过老爷子,也只好顺他的意,等百年之后遗产生效。   为了不让老爷子惦记着这件事,戚栩主动进书房练字,他故意写得不像样。   果不其然被老爷子一通骂,什么黑卡,遗产都抛到一边,一心把他的字拉回正道。   “混小子,你多久没碰过毛笔了,一手鬼画符谁看得懂,自己有点基本功就得意忘形,给我抄十篇。”   戚栩难得乖巧:“这就给您抄。”   门外的李叔捂着沈梓炀的耳朵:“小少爷,咱们到外面吃点心吧,有你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   老宅热热闹闹了大半天,晚饭厨房也备好了一桌好吃的,老爷子的口味和小孩的口味。   今天是周日,这份热闹总归要结束,沈卓宏派人来接沈梓炀回家,而戚栩也要回学校。   谢淮来接戚栩,一下车就看到门口的两爷孙,他问好:“沈爷爷。”   老爷子摆了摆手让戚栩回去:“都这个点了,赶紧回学校。”   戚栩说:“我下个星期回家。”   老爷子嘴硬心软:“来来回回也不嫌麻烦,快元旦了,也别费这个劲儿,放假再回来吧。”   也怕耽误戚栩的时间,他知道创业期间的艰辛和不容易,何况戚栩还要兼顾学业。   “阿淮啊,我发现这小子最近越来越懒惰了,字没怎么练过,你得管着点他。”   谢淮看了眼戚栩,应下:“爷爷,我会好好管着他的。”   戚栩翻了个白眼,这就叫上爷爷了?真有眼力见。   戚栩和老爷子告别,跟着谢淮往车里走去。   他说:“阿淮。”   谢淮抓起他的手,冰凉的,面无表情地放进口袋里:“嗯。”   戚栩见他并不热情,说道:“不说点什么吗?”   谢淮捏着他的手说:“出门让你戴上围巾怎么不戴。”   戚栩诡辩:“出门的时候不冷。”   其实就是忘了。   老爷子还没进屋,两人一路的行为看在眼里,他略感欣慰笑了笑。   等车子驶离老宅后,戚栩在车里回头去看,老爷子独自站在门口还没有进去。   老人拄着拐杖身姿依旧挺拔,这个老人一辈子都在撑起整个沈家,也让沈家立足于顶峰。   可人会老,戚栩尽可能在这一生陪伴在他的身边,可好像并不够。   爷爷会老,而他自己会长大,他成长的速度远比不上爷爷老去的速度。   戚栩说:“我想多陪陪爷爷。”   谢淮永远都回应戚栩:“好,我们一起陪着他。”   隔壁谢家。   管家进来通报:“老爷子,少爷回来了。”   谢老放下手里的书,看时间:“这么晚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管家继续说:“应该没事,少爷他没进门,在门口接上戚少爷就走了。”   谢老顿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前段时间我听廷曜说阿淮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出去,搬到哪里了?”   管家说:“搬到紫金湾,和戚少爷住在一起。”   谢老摘下老花眼镜,低头擦了擦:“去和沈老说一声,我约他明天饮茶。”   管家应下后离开,谢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沈家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影响戚栩的正常生活,依旧逃脱不了小组作业。   群里的组员只是一昧地发收到。   比戚栩还暴躁的还有李彦,因为他是组长,别的组已经在总结的时候他们还在查资料,别的组已经完成他们群聊还说麻烦砍一刀。   李彦激情开麦,按着语音条:“都别特么干了,大家一起零分吧,下个星期一汇报,我们整个小组就是一坨,还汇报个屁。”   李彦很少发脾气,这是314第一次见识到他发起脾气来是如此恐怖。   冯振杰连忙奉上肥宅快乐水:“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消消气,这不是还有好几天么,够时间的。”   李彦抓了抓头发:“我恨小组作业。”   戚栩平静地附和:“我也恨。”   李彦看向戚栩:“栩哥,你们组也没结束?”   戚栩嘴里咬着谢淮新补货的果脯,生无可念:“没,一坨。”   现在戚栩有愿望了,希望重生后没有小组作业。   李彦哭唧唧:“小组作业就是折磨我们这种有责任感的人。”   谢淮起身站在戚栩身后握住他的鼠标滚动查看,一只手撑在椅背将人围在怀里:“他们不愿意配合?”   戚栩倚着靠背,后脑勺撞了下谢淮:“愿意是愿意,极其敷衍,笃定我会把所缺的资料补上,会拿高分,我是会拿高分,但我也会如实汇报给任课老师。”   戚栩不怕得罪谁,得罪的人多了,也就变成家常便饭,从不内耗自己。   谢淮皱眉看着屏幕上乱七八糟的资料:“直接在汇报的ppt上标明每个人所负责内容,没做就是没做。”   李彦和冯振杰面面相觑,竖起了个大拇指,这两个学霸真是谁也不惯着,惹到他们算是踢到钢板了。   小群里被李彦这么一吼,个个纷纷冒泡,生怕李彦这个组长撂担子不干,保证今晚一定交任务。   晚上,李彦收到了每个人递交上来的资料,看了两眼还算满意,转交负责ppt制作的组员。   心中一块大石头,松了一口气准备早点娱乐,然后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学校论坛。   自从戚栩低调行事之后,不,应该是隔壁班的沈泽予休学之后他就很少打开论坛。   除了那天戚栩收到一束红玫瑰并承认有人在追求他,他上论坛凑热闹之外,戚栩这个名字也很少出现在论坛了。   李彦刚打开论坛便发现怎么这么热闹,几个月前的帖子都给挖上来了,而且这些帖子很眼熟。   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戚栩和沈泽予。   李彦点进最新的帖子终于知道真假少爷又火热起来的原因。   今晚沈泽予和沈氏集团副总裁一同参加沈氏旗下公司的新品发布会,报道画面中的沈泽予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一改校园大学生的形象,摇身一变成为沈氏接班人。   沈泽予休学之后,爱看真假少爷热闹的人平日少了很多乐子,这会儿让他们发现沈泽予休学之后再次以胜利者的身份面向公众,他们就知道真假少爷系列还没完。   【靠,沈泽予这是要继承沈氏的节奏?假少爷即将名利双收。】   【所以休学的原因是要回家继承家产?】   【我听说他是惹上官司才休学,为了保住名声。】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他一个和沈家无血缘关系的人是如何进入沈氏,那真少爷呢?】   【冷知识,只要手上有股份,不管什么人都能进入公司,至于真少爷,不是在学校好好学习么。】   【假少爷接手沈氏,我要阴谋论了,凭什么啊。】   【一个精心培养的孩子,一个接受普通教育的孩子,当然选前者。】   【所以沈家是在沈泽予身上押宝,放弃了戚栩这个亲生儿子。】   李彦本想告诉戚栩论坛上的事,然而一转头就看到栩哥在淮哥的座位上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题,电脑上也是他看不懂的东西,两个人放松地侃侃而谈,忽然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别人过得怎么样是他的事,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不过戚栩还是知道了沈泽予出席分公司新品发布会的事,因为被推送了。   戚栩看了眼标题心如止水地划走,关他什么事。   话又说回来,戚栩无语地看着洗完澡爬上了他的床的谢淮:“你怎么回事?”   李彦替他回答:“栩哥,是我的问题,我给淮哥递矿泉水的时候不知道瓶盖松了,他没拿稳,水撒在他的床垫上了,床睡不了人。”   好耳熟的说辞,又水漫金山了。   戚栩反问:“你觉得宿舍的床能睡得下两个男人?”   冯振杰说:“都是好兄弟,挤挤就好。”   谢淮自带枕头放在床边,又熟练地整理戚栩床上的被子。   靠着墙的戚栩咬牙:“你也不怕床塌了。”   谢淮一本正经地说:“不做什么应该不会塌。” 第73章   戚栩的床上有帘子, 一拉上帘子对床的两位舍友看不到这张床所发生的一切。   谢淮倒没有着急把帘子拉上,在开灯期间还在床上不紧不慢地回复工作信息。   而戚栩已经安稳睡在里边,捧着手机在玩贪吃蛇, 在五人群里抢了徐亦辰的红包, 顺便用零钱在游戏里充了钱,给他的贪吃蛇装扮。   李彦和冯振杰在组队玩游戏,相比较两人的鬼哭狼嚎,戚栩独自岁月静好。   戚栩再次刷新了自己的新纪录,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像往常一样玩着手串酝酿睡意。   李彦和冯振杰成功上星,扫了一眼对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上了床帘。   李彦起床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后关灯, 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戚栩放在身侧的手被牵了过去,放进了腹部,掌下是熟悉的触感。   他不是没有和谢淮睡在同一张床上, 但都是纯盖被子睡觉,因为他的起床气大, 随时随地都能把谢淮踢下床。   好在谢淮也足够安分守己没有招惹他。   戚栩的双脚也被夹住,有人暖床的感觉不赖,特别那人还是个人形暖炉, 浑身暖烘烘的。   在空间如此小的地方,两人的身体紧贴着, 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莫名的安心。   戚栩昏昏欲睡, 任由谢淮摆弄, 连被人捏着下巴讨了个晚安吻也欣然接受, 微张着嘴巴去迎合对方的强势侵入,谢淮的手探入了衣摆也浑然不觉。   亲了好一会儿, 戚栩努力克制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熄灯好半晌后,李彦还在被窝里玩手机,忽然刷新到班群的消息,说道:“栩哥,淮哥,班群里说明天第四节体育课小体测,下个星期大体测,做好准备。”   冯振杰已经放下手机,生无可恋地长叹:“明天5°,灌一肚子冷风要了命了。”   李彦再喊了一声:“淮哥?栩哥?”   隔壁床的两个人依旧一声不吭。   冯振杰放低了声音:“睡着了吧,这个点是栩哥睡觉时间。”   李彦嘀咕:“淮哥也睡了?睡眠质量也会互相传染?”   戚栩被亲得喘不过气,谢淮终于消停了,就在戚栩以为自己能睡觉的时候才发觉刚刚上的只是前菜。   “嘶,艹,别吸。”戚栩在即将入睡之际,察觉到异样,抖了一个激灵倏然睁开眼睛,拽着胸前的脑袋,咬牙切齿,“谢淮,你特么口欲期是吧。”   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谢淮解了两颗扣子,整个人脑袋埋入了他的胸膛,头发蹭得他发痒。   戚栩不得不加大拽他头发的力度,谢淮这个狗东西似乎更兴奋了。用舌尖舔舐,一寸一寸往另一边移。   戚栩再次抖了一下,如果不是床垫有一定厚度,人在床上已经被弹了起来。   这会儿戚栩才发现床上的被子换了,最里面的那张原本是套被,现在变成毛绒被,他们两个有所动作也不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真够贴心的。   戚栩双手紧紧拽住了谢淮的睡衣,微颤着,指尖都在发软。   谢淮松开了嘴,又咬上了锁骨。   两人没有做过,甚至还没有踏出过界的一步,戚栩却觉得他的身体已经被谢淮玩熟了。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戚栩的颈边,更热了。   “你平躺。”戚栩推了推他,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碰到我了。”   谢淮紧紧圈着戚栩,占有欲得到诡异地满足,声音懒懒:“别管,等会就好。”   戚栩好声没好气:“这是能好的事?”   “嗯。”谢淮没说太多话,轻抚着戚栩的后背。   戚栩本身就没太大睡意,可能是因为临睡前收到曾云发来的消息,让他元旦回家相聚。   时隔一个月的重新联系,似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没当回事。   不知道谢淮看没看到,应该是看到了,他再次想到谢淮有预谋的水漫金山,可能是因为论坛那些言论。   戚栩在谢淮的耳边问:“你觉得我因为那件事不开心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谢淮没有直接承认,咬着他的耳朵说:“不,单纯地想和你睡觉。”   戚栩:“……”   然后他听到谢淮说:“元旦我们回老宅。”   戚栩确定谢淮已经看到信息,并没有说话,在他的掌心抓了抓。   谢淮回握住他的手,继而又埋进他的颈脖。   戚栩:“……”   无声地谩骂中。   到了第二天的体育体测,戚栩戴着口罩哈欠连天,挡住冷风却挡不住红了的眼尾。   “栩哥,你昨晚不是早睡了吗,怎么还这么困。”李彦不解地问。   戚栩又打了个哈欠,眼尾挂上了生理泪水:“是啊,早睡了,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瞪着始作俑者。   冯振杰说:“淮哥和你同一个时间点睡觉,他看着就精神抖擞,栩哥,你的中药好像又要喝起来了。”   戚栩坚决不喝中药,决定远离谢淮,这人才应该喝中药调理身体。   体测过后,又是小组作业的汇报,12月在繁忙中来到了尾声。   元旦三天假期,离家远的学生并不打算回家,再过半个多月就放寒假,现在是期末周,不少学生都选择留校复习,在学校跨年。   假期的第一天,314约了第一次宿舍聚餐,四个人吃了火锅喝了点酒,李彦和冯振杰喝得有点多,戚栩不放心让陈威送他们回学校。   而他坐上了谢淮的车回老宅。   老爷子对孙子每个星期回家已经见怪不怪,闻到两人身上的酒味还让李叔准备了醒酒汤。   谢淮在沈家老宅喝完醒酒汤才回谢家。   这个点谢老还没有睡觉,谢淮脱下外套才进书房。   不过还是被谢老闻到酒味,刚开口让管家备醒酒汤,谢淮说:“我在沈爷爷家喝过了。”   谢老抬眸打量着这个引以为傲的孙子,以前他总觉得他了解亲手教育的孩子,有他和秦家的保驾护航不会让他走错一步。   如今初长成人,用不着他样样操心,能一个人独自担起一个上市公司的责任。   “听你父亲说你打算大学毕业后出国深造。”   谢淮淡淡地说:“以前是有这个打算,现在我想留在国内。”   谢家夫妇在小时候忙于各自事业,把孩子送到谢家和秦家共同教育,三位老人是何许人也,在教育孙子方面从来都用于精英教条,以身作则。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谢淮老少成熟,不到十岁就像个老头子一样老气横秋,还是秦越发现不对,带着养了一段时间,不然就没有现在拥有喜怒哀乐的谢淮。   谢老年轻的时候生杀予夺,手段狠辣,随着年纪越大,这种狠辣从来都没有朝向着家人一次。   “出国吧,到外面可能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喜欢人工智能吗,去选择你喜欢的东西,谢氏现在还用不着你,你父亲会接手。”   是让他大学毕业之后出国,而不是让他现在分手,谢淮觉得老爷子还是心软了。   “在国内还有四年时间,我能干的事全都做完了,您让我四年后再出国的意义是什么?没有任何意义,距离不是问题,只不过是一架私人飞机的事,他不来找我,我会去找他。”   谢老拄着拐杖,神情严肃:“我怜爱那个孩子,他流落在外18年过得不容易,你们既然在一起了,我也不是迂腐的人,四年换你们一生正途,意义在于此。”   谢淮站得笔直,没有坐下:“正途,结婚生子?我做不到,也不会做,我一生就认定了他,爷爷,您也不想我孤独终老吧。”   孤独终老,多么恶毒的诅咒,不是放在别人身上,是他的孙子自己诅咒自己。   谢老气极了,死死地拄着拐杖:“阿淮,不要挑战我的容忍度,你要是不松口,连这四年你都没有掌握权。”   “我有掌握权。”谢淮年纪轻在当家人面前气势不败,“他脱离于沈家,我亦可以。”   我亦可以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无异于让谢老这些年对谢淮的教育功亏一篑,让谢秦两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谢老忽然痛苦地捂着心口,谢淮连忙上前找到老人随身携带的救心丸喂进去,让管家叫医护团队。   谢老脸色发紫,是心梗的表现,医护团队随时待命所以来得很快,在书房里经过救治后,谢老的情况稳定下来,紧接着把老人送上了救护车。   沈老爷子听到隔壁院子的动静披着件衣服起来,李叔敲门进来。   老爷子问:“出什么事?”   李叔忧心地说:“谢老进医院了,心脏的问题。”   他们这些老人心脏脆弱,做过心脏搭桥手术最忌讳情绪波动大。   谢老头子的性格他了解,没有什么事能轻易惹怒他,除非是有关谢淮。   他想起前段时间谢老头找他喝茶,几乎都是围绕孙子教育的问题而展开,其中更有以后孙子结婚生子,他们何时能够抱重孙。   当时他拐着弯说不在意抱重孙,只希望孙子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并有意无意地劝他是时候对谢淮放手,不要抓得这么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谢老头子应该是察觉到那两孩子的事,把老家伙气进医院,也不知道两爷孙说了什么。   “哎,我都劝他放手,怎么越老越犟,我是装心口疼,他是真进医院。”沈老爷子无比地担忧,“我就应该提前和他打个预防针,也怪我,以为他能想得明白。”   李叔安慰:“老爷您也别太自责,小少爷对你说他喜欢的人是谢少爷的时候您不也是一宿没睡着。”   沈老爷子不太好受,退位以来已经好久没这样过了,患得患失的:“是啊,要是我走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站在臭小子那边,他该怎么办。”   他沉默了两秒,对李叔说:“包好我珍藏的茶饼,过两天我去看看他。”   深夜,相邻的两座大院深宅风格迥异,一座永远的亮着灯,一座却神秘隐于黑暗,相隔的围墙隔绝尘嚣,也隔绝无法越俎的鸿沟。 第74章   谢老入院的事戚栩也知道, 当晚就给谢淮发信息询问,将近凌晨1点对方才回复信息,已然是新的一年, 那时候他正在还愿。   老爷子不过新历新年, 只过旧历的新年,老宅没有新年的气氛,所有新年气氛都在朋友圈的跨年倒数。   戚栩放假回家特地带了香炉回来,偷摸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搜刮了背包里的果脯, 放在全新的砚台上垒成小山。   戚栩在香炉上插上三支香,想起重生回来的那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好像没有兑现诺言,不过好在还有果脯,他应该会喜欢吃。   寒风刺骨, 戚栩被谢淮养成了戴围巾的习惯,挂着围巾在阳台栏杆倒上三杯酒。   不知道是摔落楼梯的原因还是什么, 他对这之后的事全然不记得,当场死亡还是送到医院救治之后死亡,脑袋里没有一点记忆, 宛如喝孟婆汤喝了一半没喝完。   但他确定的是重生不是他生前的执念,他从来没有想要再重来一世的想法, 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所以是上天大发慈悲给他的机会, 让他重来一次过自己的生活。   不过他确认了一件事, 跌落楼梯的时候谢淮在场, 案发现场的第一人。   就很感慨,死前和重生后第一个见的人都是谢淮, 这个他曾经以为是敌对的人。   可以说是阴差阳错,如今他和这个人在一起,心意相通。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戚栩拿出看了一眼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谢淮第一句话就问:“怎么还不睡觉?”   “准备睡了。”戚栩关心谢老的身体,“谢爷爷怎么忽然进医院?”   谢淮站在病房走廊,老爷子已无大碍,护士在里面换药水:“老毛病。”   戚栩察觉到谢淮的情绪变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淮还是那句话:“没事,现在不睡明天打算睡一整天?”   戚栩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当个睡王子不行吗?”   谢淮失笑:“行,那我应该吻你吗,王子。”   戚栩拒绝了:“不需要,你好好照看老爷子。”   谢淮像是在戚栩头顶装了监控一样:“别喝那么多。”   戚栩“嘶”了一声,看着旁边的谢家:“其实你没去医院而是在某处偷偷窥探我吧。”   “嗯,在偷看你。”谢廷曜从电梯门口出来,谢淮看了一眼,继而对电话那头说,“早点睡,明天我回老宅。”   戚栩应下之后谢淮才挂了电话。   谢廷曜接到管家的电话第一时间赶过来,惊动了已经睡觉的妻子,安抚过后独自一个人过来。   “你爷爷的身体一直很硬朗,心脏问题更是好几年没事发作。”   谢淮如实地说:“今晚我和他说了我喜欢戚栩的事。”   谢廷曜愣了下,皱眉:“我不是说了先不要告诉他。”   谢淮沉默了,谢廷曜对他说:“你明知道你爷爷他心里最惦记的人是你,就算要说也得我和你母亲在场,他老人家接受不了这件事也能有有个人帮拖,还是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对抗整个谢家。”   谢淮坚定地说:“如果你们硬要分开我和戚栩,又或者用什么四年换我们分开,我有这个想法。”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谢淮不想离戚栩太远,总觉得他出国了这段时间会发生他无法控制的事。   戚栩会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抓不住。   谢廷曜了然,老爷子有心让两个孩子分开,笃定他们长久不了,18岁的年纪定下一生过于儿戏。   谢廷曜这段时间被秦缓思科普了许多同性恋知识,心里也逐渐接受两孩子互相喜欢这件事。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你不要再刺激你爷爷了。”   可他们好像低看病床上这位老人的手段,这可是曾经叱咤整个商场建立商业帝国的老人。   翌日,戚栩这个睡王子不是被吻醒而是被吵醒。   元旦这天,沈家人借着节假日的理由到老宅看望老爷子,同时也包括被沈枫凯在沈氏解雇的沈家人连带的家属。   当时被解雇的时候老爷子闭门不见,如今沈卓海被降职,他们曾经背靠的大山已变成小山丘,无利可图,他们是来找其他大山的。   只要姓沈,就有进入这座庄园的许可,只不过进入老宅需要老爷子的点头。老爷子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还有老爷子的亲女儿,这三家人怕是分家产一样,带着家人就来了。   此时,戚栩的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都是沈家小辈,不过在这些人里算得上沈家后辈的只有沈梓炀一个。   小卷毛听到保姆说哥哥还没有起床,一个人在小院子里玩。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群人嬉闹闯了进来,他们都是沈家小辈,被父母下了任务讨好沈卓宏的儿子,这个话都说不全的混血儿。   “堂弟,你想玩什么?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带你出去玩吧。”   他们知道这是戚栩的院子,那天在医院见识到戚栩六亲不认的态度,这人连自己是同性恋都能轻易承认,疯子一个。   而且现在沈家人里只有沈泽予和沈枫凯真正进入沈氏,戚栩在沈家彻底不受宠,就怕戚栩觉得不平衡忽然发疯。   沈梓炀年纪轻轻就是颜控,见过戚栩和谢淮两个哥哥对其他人并不感兴趣,高冷得很,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沈金荣在兄弟姐妹里当惯了领头羊,何时被人这样忽略,他就不信搞不定这个还没戒奶的小孩。   他让人拿来变形金刚,在沈梓炀面前晃悠:“弟弟,要玩吗?”   沈梓炀抬头看了眼,沈金荣以为有戏,谁曾想到小屁孩说:“不想,你这个又不是限量版,大哥给我送了很多。”   沈金荣不解地问:“你大哥是谁?”   沈大伯不是只有一女一儿吗?   沈梓炀看他们像是在看笨蛋:“大哥就是哥哥的男朋友,这你都不知道。”   哥哥的男朋友?戚栩的男朋友?   戚栩也是够大胆,竟然将男人带回老宅。   沈金荣他们费尽口舌也能把沈梓炀带去玩,耐心已经殆尽。   保姆去给沈梓炀拿零食,沈金荣给了旁人一个眼神,准备将沈梓炀强行抱走,小孩而已,带着玩起来就行。   沈梓炀不被陌生人碰,被人抱起的时候大声闹着,戚栩就是被他的声音吵醒了。   戚栩站在阳台目睹了这一幕,开口:“沈金荣,几日没见当起人贩子了?”   沈金荣闻声抬头:“关你屁事。”   沈梓炀见到戚栩委屈地撇了撇嘴:“哥哥,他们打我。”   沈金荣:“……”   戚栩皱眉,示意刚进院子的陈威抱走沈梓炀,拎起小卷毛遗落在阳台的弹力球朝院子里那几个人扔去。   前世没白练枪击和射箭,扔起球来百发百中,沈金荣那几个人在院子里大骂,惊动了在正院聊天的众人,听到自家孩子的声音纷纷赶来。   结果见到戚栩欺负他们家的孩子,立即开口制止:“戚栩你疯了吗,停手。”   戚栩非但没有停手,扔得更起劲儿了,起床气在这一刻爆发,本睡不够的戚栩就脾性大,又被沈金荣等人吵醒,恨不得全世界毁灭。   院子里鸡飞狗跳,那几个人上蹿下跳,沈梓炀也扔了几个球,但没扔中,嘴里说着坏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佣人过来,仿佛整座偏院被孤立了一般。   最后是各位堂叔堂姑丈护儿心切,闯进来把沈金荣他们带走,期间也挨了不少球。   离开偏院后一行人到沈老爷子面前告状,说起来好笑,一群孩子就算了,大人跟着一起来告状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老爷子膝下的亲生儿女。   沈老爷子掀起杯盖,轻飘飘地说:“小孩子的玩闹而已,你们掺和什么,怎么,你们也是小孩?”   一群大人瞬间闭嘴,他们变成了和不懂事小孩子计较的心胸狭隘的人。   沈卓海没有到今日的家宴,他对沈老爷子降他职这件事心有芥蒂,又或者不想面对沈卓宏,总而言之,曾云带着两位儿子到老宅。   前几日沈枫凯和沈泽予出席分公司新品发布会抢尽风头,个个眼睛滴血看得眼红,时不时到沈卓宏面前说了两个后辈比你这个总裁还要威风。   他们更想见到狗咬狗,从中得利。   谁知道沈卓宏笑得乐乎,丝毫不介意地说:“后辈有出息我开心不过,可以帮我分忧。”   曾云带着两孩子到老爷子面前问好。   沈枫凯和沈泽予齐齐开声:“爷爷。”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转头问曾云:“身体没有大碍了吧。”   曾云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被戚国辉吓进医院这件事,虽然及时封锁消息,还是被老爷子知道了,期间也送过补品到家。   她知道老爷子并不认同他们的做法,但已成定局。   如果老爷子这个时候告知于公众,无异于当众拆穿他儿子的所作所为,念在父子之情,老爷子不会做这种事。   曾云微笑:“已经好多了。”   堂姑和小姑听到两人的对话,假惺惺地过来关心。   沈泽予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戚栩的身影,直到开席的时候也不见他的出现。   曾云来老宅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来见戚栩,她问道:“小栩呢,是不是不知道吃饭,我去叫他。”   就在曾云即将起身的时候,听到沈三叔说:“嫂子别忙活了,你那个儿子厉害得很,目无尊长,现在还要摆架子吃饭要人请,二嫂你还是你会教啊,教出来了一个山大王。”   以前两个儿子优秀,根本不用操心,曾云何时给人这样阴阳怪气过。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顾着自己的脸面从来都没有想过为戚栩说过一句话。   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他在自己院子里吃饭,你们别去打扰他,”   李叔提前去了一趟侧院,和戚栩说如果不想见他们可以不去正院。   戚栩深知自己的起床气还没有消,他怕自己吃着吃着被人惹生气一股脑子把饭桌给掀了,把老爷子吓到。   索性就不现身,好好地在他的这个院子吃饭。   在老爷子这里,就是戚栩的家,可以像个有人撑腰的孩子一样,做喜欢做的事,没人可以强迫他做不愿做的事。   众人不知道是老爷子不想让戚栩来见他们,以为是戚栩嚣张的行事风格惹得老爷子不满,勒令不允许出席沈家家宴。   也是,连沈泽予这个养子都拿到了股份进入沈氏,戚栩没有得到股份,也没有参与沈氏项目印证了他们心中所想。   戚栩已经被老爷子所放弃,出生在小山村,烂泥扶不上墙。   老爷子只不过是为了那点血脉关系起了恻隐之心没把人赶出去。   然而用餐过后,老爷子的一句话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老宅名下的户主我已经转到小栩名下,以后你们来访不是我做主,小栩不想见你们,你们休想踏入老宅半步。”   本来热热闹闹的客厅此刻死寂一片。   众人意识到被人赶出去的是他们。   最不该说话的沈三叔嚷嚷着:“老爷子,老宅可是我们沈家的根基,过户给戚栩是不是太儿戏,他一个从未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人迟早会把根基败坏。”   只是过户而已,并不是把名下的财产给戚栩,沈家小姑美名其曰地为沈卓宏讨公道:“爸,大哥还在这里呢,说这些话是不是为时过早。”   沈卓宏不领自家妹妹的“好意”:“可以当我不在,我女儿刚大学毕业志不在此,我儿子现在连话都说不明白,如果让我继承,别说根基了,我只怕他把家产都败光,到时候靠大家接济。”   老爷子说一不二,没人能忤逆他的话,再惹老爷子不高兴,他们通通卷铺盖滚蛋。   老宅过户,市价十几亿,虽然不忿,眼红得滴血,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沈枫凯这个长孙都没开口说话。   曾云眼神复杂并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泽予垂着眸一脸乖巧,嘴角始终保持微笑,在门外响起声音的瞬间抬头。   刚从医院回来的谢淮走进正厅向老爷子问好:“爷爷。”   谢淮是谢家继承人大家都知道,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甚至还有长辈放下面子主动和谢淮问好。   谢淮随意地应付了几句。   沈老爷子见他眼下的青色以及一脸倦意,昨晚应该没有怎么休息,开口:“到侧院休息吧,我让人送吃的过去。”   谢淮点了点头应下,并没有多停留,这个客厅除了老爷子之外其他人不值得他留心。   沈泽予动了动嘴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始终没喊出阿淮两个字。   谢淮去侧院休息,那里是戚栩的住处不是客房。   什么样的情况下老爷子会让他去侧院,而不是让他回谢家,那只能是老爷子已经知道谢淮和戚栩的关系,不反对意见。   沈泽予以为自己拿到沈氏股份能够和谢淮并肩站在一起,实则不然,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连一眼都不看他呢。   他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越发不甘。 第75章   李叔带着谢淮到侧院, 刚进院子不知从哪里滚出来一个弹力球,径直地滚到谢淮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来,李叔见状说道:“今日沈家旁支的少爷们在院子里欺负梓炀少爷, 少爷被他们吵醒, 站在阳台上拿球扔他们,我还是第一次见少爷发脾气的样子。”   沈家老宅上上下下都是偏心眼,全都偏袒戚栩,护着他站在他这边,今早侧院鬼哭狼嚎, 平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佣人愣是没出现。   等到所有人离开侧院才进来收拾残局。   谢淮知道是戚栩的起床气,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他捏着弹力球不免想到暑假在墙头相遇那天。   说来也巧, 他本来是在屋里看书,忽然从门外飞进来一只蝴蝶,停在了他的书本上, 他出门放走蝴蝶的时候见天气这么好索性在院子里看书。   如果没有那只蝴蝶他们是不是就会错过,就算两家老人交好, 也不及他们自然相遇。   那时的戚栩对他戒备心很强,而他自己呢,单纯地对戚栩这个人感兴趣, 其实还是有看戏的因素。   狗血戏码在豪门常见,私生子争权, 把整个家族变成乌烟瘴气, 更何况调换变成抱错, 但是戚栩确实视而不见, 从来都没有说要争些什么。   更没有说知道他的身份接近他,而是坦荡地头也不回走向与沈家反方向的道路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成年的戚栩有这份通透和不争不抢, 先前的18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戚栩身上似乎有很多他看不透的东西,他想解开那团迷雾,不自觉地靠近,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偏航的时候,他已经被这个人所吸引,产生这辈子的第一份情愫。   秦缓思说他18岁以前只对铁皮人感兴趣,但他没有报到自己喜欢的志愿。   18岁时,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机器人他护不住,如今不想重蹈覆辙,他想护着他,想他一起走未来的路。   谢淮把手上的弹力球递给李叔:“起床气而已,他平时没有这么大的脾气,我去哄哄。”   李叔笑了起来:“那感情好,我听他们说少爷中午的胃口也不好,竟然没吃完那份蔓越莓蛋糕。”   那很严重了,连蛋糕都没吃完。   谢淮加快了步伐走进里屋。   戚栩躺在沙发上一边抛着球一边和李恺兴打电话:“宴会的事你和苏珂浩去吧,我去不了,为什么去不了,期末周啊,挂科你替我补考?”   另一边沈梓炀拿着个球跑过来,戚栩又把手里的球扔出去,下一秒沈梓炀又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捡球。   一款全自动的消耗孩子精力的机器。   李恺兴在电话那头听到踢踏的声音,问道:“戚少,你家养宠物了?”   戚栩回:“没养宠物,养了个卷毛,需要消耗他的精力。”   不然这孩子就爬上来压着他,眨着卡姿兰大眼睛问能不能教他扔球。   戚栩别无他法只能说想要学扔球先学捡球,就这样扔球训练开始了。   李恺兴不明所以:“卷毛不就是泰迪?比熊?我还是喜欢高大威武的狗,牵出去多威风啊。”   戚栩明明在和李恺兴打电话,另一份注意力放在沈梓炀身上,明明开门的声音相比于李恺兴的大嗓门不值一提,约等于无。   但他还是听到了,立即从沙发上起身看向门口,谢淮正推门而入。   戚栩说:“我有点事先挂了。”   李恺兴连忙问:“不是,项目的事说到一半呢,急着干嘛去啊。”   戚栩说:“急着谈恋爱。”   李恺兴:“……”   “祝你和老板娘百年好合。”   戚栩挂了电话,谢淮脱下大衣朝戚栩走去,然后稳稳地接住了朝他跳上来的人。   戚栩这会儿才注意到谢淮的状态,用指腹蹭了蹭他的眼下,眼里不乏心疼,轻皱眉头:“一晚上没睡?没有请护工吗?”   他应该是累了,戚栩打算下去,不过大腿被人紧紧地托着不放手。   谢淮抱着人的时候心才落下,有实感:“睡了一会儿,不累,听说蛋糕没吃完,那些人惹你生气了?”   戚栩的眼神颇为无语,一定是李叔告状:“四寸的蛋糕怎么吃完,当喂猪呢,还有,我有气当场讨回来了,自己生闷气只会憋坏自己。”   谢淮抱着人,嘴唇蹭过他的额头,扬起嘴角:“我知道,有仇当场报,给我踢下床了。”   戚栩:“……”   这是能混为一谈的事吗。   沈梓炀捡球回来,这个球被戚栩扔到书房,滚进了书柜底下,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出来。   不巧看见他哥被大哥抱着:“哥哥,你这么大个人也要人抱吗?”   戚栩脸皮有些薄,挣扎着从谢淮身上下来,谢淮轻轻地把人放在沙发上。   谢淮回答他的话:“因为他是我的宝贝。”   宝贝多么珍重的两个字,戚栩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叫宝贝。   以前他被多方嫌弃,勉强把他当成人的,没把他当人的,说一句万人嫌不为过。   叫他宝贝的人还是谢淮,他喜欢的人。   戚栩心里万般感慨,无以言表,尤其喜欢这个称呼,被人珍重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谢淮发现戚栩看他时眼里的雀跃,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戚栩得知谢淮还没有吃饭,亲自看着人吃完午饭,再把人送进了浴室洗漱,接下来得好好休息。   谢淮穿着戚栩的睡衣,但没穿好,扣子没扣,就这样从浴室走了出来,并且一上床就抱住了戚栩。   戚栩正在回复工作群的消息,一下子被人扑倒,手机飞了出去。   他算是发现了,一旦有什么事手机先替他挡灾,好在落在了床尾。   戚栩不管手机了,顺势躺在床上捏着谢淮的后颈:“我陪你睡会儿?”   这个回笼觉隔了顿午饭,戚栩也有点困了。   不过某个人缺觉的人不想睡,在他的颈侧作乱,戚栩习以为常,现在是冬天,可以穿高领毛衣,戴围巾遮住那些暧昧的痕迹。   戚栩睡衣扣子又被解开了,他被蹭得忍不住笑,这会儿在自个房间用不着克制。   “谢小狗。”   戚栩张着嘴和谢淮接吻,这张床成了他们欢愉的一方天地。   谢淮的占有欲极其吓人,只对戚栩,何尝不是戚栩乐意纵容。   谢淮又咬住了戚栩的锁骨,占为己有,手一路往下,指尖擦过单薄的腰腹,却没有过多的停留,最后探入了睡裤的边沿。   戚栩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不对,这根本不是小狗,而是一匹狼。   他按住了谢淮的手,看起来坐怀不乱,实则呼吸已经重了几分:“不是说睡觉吗?”   谢淮眼眸黑了下来:“不耽误睡觉。”   戚栩还是没有放开手,谢淮舔过他的喉结:“不想吗?”   戚栩闭了闭眼,呼吸继续加重了,反应有些大,谢淮清楚知道他的敏感点在哪里。   他鬼迷心窍地松开了手,任由谢淮的动作。   这个时候时刻他就该意识到引狼入室,只因他的思绪像浆糊般和成一团来不及思考。   他的手被谢淮带到了腰腹,谢淮在他耳边轻语:“管管它。”   除了自己从来没有人碰过他那里,他也从来没有碰过别人。   戚栩头昏脑涨的,只凭着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取悦的意思,谢淮不断的轻喘,脸上的潮红都告诉戚栩一个讯息,他在兴奋。   戚栩知道谢淮不对劲,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只对谢淮有这种直觉。   可能关于他们的感情,谢淮在不安,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身上,谢淮本应该永远的自信,永远的意气风发。   戚栩一想到谢淮的不安和他有关心里不由得酸胀,这个人的心装的好像都是他。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在沈家的第一个元旦。   哦,他回沈家了,被那一群人批判,最后他在饭桌上直接把饭碗给摔了,把家庭聚会弄得鸡飞狗跳,不公和不甘围绕着他,他需要宣泄口,所以他发作了。   今时今日,他却在和前世如陌生人一样的谢淮做着无比亲密的事,毫无保留地坦诚相见。   舍去那一家人无所谓的亲情,他得到了一份无比珍贵的感情。   一个人足以填满他心中的缺口。   外面青天白日,冰天雪地,房间里昏暗,温度不断攀升,热得人脸不禁浮上红晕。   谢淮轻轻地,缓慢地,认真地,对着戚栩说:“宝贝。”   戚栩仰着修长的脖子,脸上滴下汗水,血液依旧在沸腾。   戚栩手上的动作随着脑子空白那一瞬停了下来,谢淮攥着他的手腕开始半自助。   谢淮明显比戚栩用时长,戚栩已经回过神来了,累得不愿意动弹一根手指。   在戚栩的抱怨下终于结束了。   谢淮起来收拾残局,戚栩脱力地躺在床上只有眼珠子能动。   谢淮重新回到床上把人揽入怀中,看着他的状态觉得好笑:“你做了什么,这么累?”   戚栩一头撞在谢淮的肩膀没说话,在谢淮的安抚下一秒入睡。   谢淮的手指拂过戚栩的侧脸,眼底是狂欢过后的冷静,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最后心满意足的抱着人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76章   元旦过后就是期末周, 李彦和冯振杰陷入了焦虑中,焦虑地复习,焦虑地玩耍, 焦虑地咆哮。   “考九门, 九门,把我命门加上去凑个整数吧,十全十美,最后成绩遍地开花。”李彦再一次在图书馆没占到座位发泄中,“天还没亮就去排队等图书馆开门, 谁能卷得过他们。”   主要是天气冷,从被窝里起床需要一定的勇气,每天都得花费一定的时间把自己哄起床。   戚栩也起不了床, 不过还好,他不需要自己哄自己,有人哄他, 而且还有人帮他整理好重点,只要能睁开眼睛就能平安度过这个期末周。   冯振杰跟着他一起发牢骚:“救命, 我的脑子要爆炸了,明明我一节课都没缺过,一天到晚忙到头, 到头来为什么这些公式我好像不认识。”   正在看书的戚栩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你们先对着公式来个自我介绍吧,它们可能也不认识你。”   冯振杰还真对着书本开始自我介绍, 有种淡淡的疯感。   李彦追求真理, 明明都是人类, 为什么他们宿舍的两位大神好像和知识点达成了协议, 主动钻进他们的脑子里。   “栩哥,你怎么记得这么多知识点, 不会真有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吧。”   “你当科技玄幻片呢,还记忆面包。”戚栩笑着说:“记得住知识点因为我有上辈子的记忆。”   谢淮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看了一眼戚栩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忽然感到一阵钝痛。   戚栩是真的在笑,不是强颜欢笑,宛如一句无意说出口的玩笑话,谢淮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半年的体检谢淮确认自己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莫名的痛楚,不明的理由。   李彦明显也把这当成玩笑话:“上辈子栩哥应该是长命百岁,能记得住大学时期的知识?你逃孟婆汤了?”   戚栩侧头注意到谢淮的异样,没继续这个话题:“图书馆抢不着位置去教学楼空的教室复习,你们这种学习状态到了考试那天神仙都难救。”   两人是听劝的,收拾好东西就出门,还贴心地询问是否要带晚饭。   沈老爷子知道他们期末周,这段时间都让人给他们送营养餐。   戚栩说:“不用,你们今晚别吃这么饱。”   他们一听就知道今晚有好东西吃,顿时都觉得干劲满满,人果然离不开吃的。   等到两人离开宿舍后,戚栩起身走到谢淮跟前:“怎么了,不舒服?”   谢淮拉了一下戚栩的手,后者主动跨坐在他的腿上,捧起他的脸揉开紧蹙的眉头。   谢淮环着戚栩的腰:“有点累。”   戚栩听到这句话心里五味杂陈,最近谢淮好像是比以前忙了,越来越多的电话,有时候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出去,午休后再回来上课,公司和学校两头跑。   还要帮他整理期末重点,是个铁皮人都顶不住。   戚栩捻着谢淮的头发:“复习重点我自己整理吧,早上没课的时候不用这么早把我叫醒,你多睡一会儿。”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谢淮垂眸,把人往自己身上靠,“不叫醒那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能复习上吗?”   戚栩按着谢淮的肩膀调整坐姿,和他紧密地贴在一起:“淮哥,养家糊口我也会,你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戚栩其实一直都觉得谢淮除了身体的反应像18岁,一撩就in,不论思想和行为处事都很成熟。   可能和从小的教育有关,谢淮的出生被谢秦两家寄予了厚望,在压力下长大,好在没有长成小老头的性格,在该有的年纪青春洋溢。   只是有时候过于深沉,连他这个心理年龄28岁的人都无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十年之后也就有了不苟言笑,城府颇深的谢总。   如今谢淮的性格似乎要往这个方向发展,仔细想想,戚栩前世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眼底里都有他看不懂的情绪还有疲惫。   当然,两人拢共也没见过几次。   谢淮撕开一颗果脯递到他的嘴边:“不是喜欢印钞机吗,我当你的印钞机。”   这对戚栩来说就是情话。   “又是许愿机器又是印钞机,看来是爱铁皮人深切,不用你当机器人,当专属我的座椅吧,把手机静音,不看手机专心复习。”戚栩的语气多少有点霸道。   谢淮乐意地照做,更喜欢一直能抱着戚栩。   一整个下午,戚栩就跨坐在谢淮的腿上看书,偶尔换个姿势侧坐,累了的话就靠着谢淮休息,偶尔接吻放松。   像一对寻常不过的小情侣,只不过这两人是无感情的学习机器,为期末考而奋斗。   在紧张的期末周,戚栩也忙起来了,先前说的宴会由李恺兴和苏珂浩出席,没想到前一日苏珂浩感冒发烧吊了一天的针水,在家休养中。   钟艾明负责出差任务,戚栩唯有抛下书本和李恺兴一起出席。   从家里出发,李恺兴过来接他,不过宴会上少不了喝酒,所以让陈威接他们到会场。   说真的,李恺兴其实还没有正式参观过戚栩的家,除了收房那次,时隔这么久布局应该有所变化。   “戚少,房子住得还舒服吗?一个人住会不会太空。”   “还可以,床很舒服。”戚栩说,“不空,两个人住刚刚好。”   李恺兴一下子就精神了,脸上挂着八卦两个字:“你和老板娘同居?”   戚栩倒也没有否认:“和谢淮一起住。”   李恺兴的八卦热情被浇灭了,没什么兴趣:“之前谢少不是也一起看房吗,怎么和你住在一起了?”   戚栩意简言骇:“同居。”   李恺兴呆若木鸡,不知道是对他老板是同性恋,还是对和谢淮在一起这件事感到惊讶。   他不再是几个月前的愣头青,觉得戚栩是沈家少爷而随母姓,多少了解到他老板的身世,不知作何表达,只能说一句老天还没瞎。   他同样知道谢淮是谢氏的继承人,出生豪门望族。   不说别的,两人的确门当户对,应该不会是什么狗血联姻,那就是两情相悦。   李恺兴说:“你们俩结婚会请我吧,怎么说我也是你们定情房的中介。”   戚栩:“……”   就在这时,李恺兴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看了两眼,朝戚栩晃了晃:“老板娘给我发信息了,让我看着你别喝这么多。”   说着他想到出差S市那两日,说:“我就说他问我拿那两天的行程干什么,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戚栩拿过李恺兴的手机进行回复:他要喝我也没办法,因为他是我的老板。   李恺兴不会对谢淮这么说话,一看就穿帮了,转头谢淮就给戚栩发了条语音。   谢淮点开——“五分醉以下明天任你吩咐,五分醉以上明天一整天都要听我的。”   戚栩对自己的酒量一如既往的自信,回复了一个1,被小组作业文化入侵了。   戚栩作为云瑞的创始人鲜少露面,这也是他第一次出席公众宴会。   李恺兴并没有特意介绍戚栩的身份,戚栩也有意低调,目前他这个身份如果有心人想调查,很容易就能查出他的和沈家牵扯的事。   为了不给云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戚栩以云瑞的开发部负责人现身。   然而戚栩的样貌和行为举止注定不会低调,况且云瑞又是一匹黑马,不少人拿着酒杯过来攀谈。   李恺兴社交恐怖分子,加上戚栩前世历练回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整个宴会就属这两人最忙。   敬酒更是一杯接着一杯,最后被李恺兴提醒:“做做样子就够了,养会儿金鱼吧,要是你喝醉了,我怕谢少揍我。”   戚栩瞥了他一眼:“他不会动手。”   他就没见过谢淮动过手,但他知道这人的力气比他大。   就在两人都以为能歇息一会的时候,三人朝他们走来,其中有一位是外国人。   李恺兴认出了其中一个人,主动打招呼:“贺总,好久不见。”   贺总握上了李恺兴的手,笑着介绍:“李总监,这位是我们创智的首席执行官Jackson。”   贺总是S市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总经理,在行业里也算是数一数二,无奈抵抗不住外资的入侵,如今变成中外合资。   Jackson也握上了李恺兴的手,望向一旁拥有优秀相貌的戚栩。   戚栩自我介绍:“我是云瑞开发部的部长,戚栩。”   Jackson非常热情想对戚栩来一个贴面礼,被戚栩给拒绝了。   之后这人用蹩脚的中文和戚栩交换联系方式,把中国人那套有空一起吃饭学得淋淋尽致,戚栩给了他工作号。   最后这三人被其他公司的人围住,李恺兴和戚栩才得以离开。   李恺兴心有余悸:“这外国友人也过于热情了吧,要是你被占便宜了,我没看住,我对不起谢少给予的厚望。”   除了必要的社交礼仪,戚栩压根不会给人触碰他的机会。   倒是他总觉得这个叫Jackson的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宴会结束,李恺兴和戚栩的住处是两个相反的方向,而且他喝醉了不能开车,也就不能回戚栩那拿自己的车。   李恺兴说:“你也别绕了,我自己叫个车,谢少还在家等你呢。”   戚栩无语地说:“不送喝了酒的下属回家,这是老板能干的事?”   “没喝酒,不过是二十分钟的事,你搭上我再绕那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李恺兴看了眼门口的车,“我叫的车到了,到家给你发信息。”   戚栩记下了车牌号,看着李恺兴上车后离开。   已经晚上十点半,夜路上只有寥寥几辆车,畅通无阻,经过一段田野公路时,车后忽然出现两辆黑色的车。   以陈威的敏锐力不免多注意了那辆车的动况,只见其中一辆忽然加速超越了他们,并没有放慢速度,让他稍微放下了一些警惕。   后排的戚栩一直系着安全带,闭目养神中,刚刚的呼啸而过的车声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陈威的车速不算快,后面的车一直没有超越他们,这也很正常,夜间行驶,安全第一。   忽然马路对面开着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陈威被晃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踩了一下刹车。   戚栩睁开了眼睛,下一秒“砰”的一声,车辆撞上了前面的车,同时也被追尾。   劳斯莱斯被夹在了中间,戚栩也因惯性向前冲,安全带拉到极致,勒得他发疼。   又因车尾的二次撞击往旁边倒,脑袋重重地磕上了车窗,似乎比车辆的撞击声还要大。   驾驶座的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陈威头晕眼花之际第一时间确认后排戚栩的情况,额头渗着血丝。   车辆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第77章   前车和后车上面的人都没有第一时间下来, 陈威刚把手放在车门上听到戚栩的声音:“先报警。”   戚栩额头作痛,如果不是陈威下意识地踩下刹车降低车速,以他们的车速足以将前方车辆掀翻。   刚刚那辆打着远光灯的车丝毫没有放低车速, 虽然这段路刚通车, 两边也有路灯,没必要开远光灯。   戚栩解开了安全带摸索刚刚被撞飞的手机。   陈威报警之后拿着防身的武器下车检查油箱是否有损坏漏油,这个时候前车的后排下来一个女人,似乎受伤了,跌跌撞撞地扶着车外壁朝他们走来。   同时后车也下来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 第一时间时间就对着陈威破口大骂,是车祸后正常不过的现象。   前后两辆车的驾驶座的司机都没有下车,不知是否受伤严重。   这段道路是刚开发, 半个月前才通车,原本车流量就不大,这会儿是夜晚, 风很大,路边的树枝都在使劲儿摇晃。   夜色里, 碎了一地的车灯,破败的后车厢,劳斯莱斯像一只苟延残喘的猎物被夹击, 喘息着无法逃脱。   陈威受伤并不严重,精神紧绷着, 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放在后背的手已经握上了伸缩棍。   下一秒戚栩下车, 眼神悠悠地扫过那两人,手里还打着电话:“父亲, 这么晚打扰你休息,我想和你聊一下有关沈氏股份的事宜。”   这是沈泽予退学之后戚栩第一次联系沈卓海,只是这个时候这个情形打电话说股份的事似乎不合适。   戚栩外放通话,沈卓海被人扰了清梦十分不耐烦,还有听到股份两个字下意识地加重语气:“什么股份?”   戚栩嘴唇发白,声音平静:“大哥说让我接手沈氏项目,从他的股份里转让出一部分给我。”   沈卓海给予了什么回应戚栩已经听不清楚,他的注意力全然在身后那辆库里南上,以及从后排下车的人身上。   夜幕低垂,库里南的车灯明晃晃地打在了跟前,黑暗瞬间被光明所包围。   谢淮背光而来,在疏疏光影下身影高大,越走近那双黑眸越发深沉,像个煞阎罗。   谢淮过于严肃的脸色却给了戚栩无比的安心。   谢淮扫过戚栩额头上的伤不免加快了脚步,伸手环住了戚栩的肩膀。   戚栩站不住脱力地靠着谢淮,还在死撑着:“我没事。”   沈卓海没听到戚栩的声音连续追问,谢淮接过戚栩的手机:“沈叔叔,戚栩和我在一起,他现在不方便。”   没等沈卓海说些什么,谢淮就挂了电话。   前车的女人顺势地靠着车辆蹲了下来,前车也打开了应急双闪,那个破口大骂年轻人也拿出手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问赔偿的事。   宛若这只是一起寻常不过三车连环追尾的交通事故。   谢淮没等救护车,将人带上了库里南,之后又来了一辆车,谢淮的人处理现场情况。   老高在开车,陈威坐进了副驾驶,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像座大山一般压着他们不敢喘气,甚至连后排都不敢看一眼。   唯有戚栩不知死活地蹭着谢淮的下巴:“你怎么来了?”   谢淮问陈威:“今晚发生车祸的准确时间?”   陈威下意识地坐直身板:“22点45分左右。”   谢淮看了一眼外表:“距离现在23点20分,已经过去35分钟,你没有通知老高,也没有通知任何人,你是一个人面对这起事故?”   事故两个字被谢淮咬在嘴里,却听出了一点若有所指的意思。   戚栩现在头晕,听到谢淮说出来的一串串的时间更晕了,谢淮看到戚唇色发白连忙拿过一旁的袋子打开。   戚栩刚想接过,谢淮没让,戚栩头晕目眩,在谢淮怀里,在谢淮手上的袋子里,把今晚的酒全都吐了出来。   直到最后连黄胆汁都吐出来,吐无可吐只能干呕。   谢淮抚着戚栩的背,又拿出手帕给他擦嘴,戚栩嘴边的脏东西沾到他的手,后者没反应,戚栩抽过纸巾给他擦。   戚栩按住了他的手:“头晕。”   这些伤对戚栩来说算不上什么,戚栩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他自己都认为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的身躯,只不过是见到谢淮的出现瞬间觉得受伤的地方在痛。   戚栩都觉得很意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过后他几乎确定自己完全信任谢淮,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全港。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新奇又觉得意犹未尽。   谢淮将人抱紧了些,微微蹙眉:“快到医院了。”   老高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医院。   抵达医院,戚栩在医生的指示下做了很多检查,谢淮一直在身边。   最后被医生确诊为轻微的脑震荡和锁骨软组织挫伤,谢淮直接安排他住进vip病房。   十分钟后戚栩在病床上输液,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依旧一声都不吭。   谢淮刚刚亲自帮戚栩换下繁琐的正装,穿上病服,在他的腰腹还看到被安全带勒红的痕迹。   戚栩躺在床上盯着谢淮,再次问:“你怎么来了?”   按照时间点,谢淮是打算来接他的,可已经有陈威在,谢淮没有理由再来。   戚栩虽晕,但从车祸现场看到谢淮的那瞬就觉得有些不对,眼眸底下不是担忧而是后怕。   谢淮上手调慢了戚栩的针水的速度:“我不放心。”   戚栩追问:“为什么不放心。”   谢淮原本在家等戚栩回来,看文件的时候心忽然一阵阵钝痛,如上一次听到戚栩若无其事地说起前世一般。   这次的钝痛比上一次更久,他当机立断查看戚栩的位置,发现他还在会场,毫不犹豫地去接他。   谢淮要亲自确认戚栩的安全。   谢淮没把心脏痛这件事告诉戚栩,同时也掩盖眼底的疯狂,平静地说,“我想亲自来接你。”   戚栩信了一半,毕竟谢淮最近很粘人,至于剩下的一半有待考察,没有给他发信息,说明来接他这个想法临时所起。   戚栩看了一眼走廊,刚刚他就发现门口几个人守着:“把他们撤了吧。”   谢淮没应,戚栩拉住了他的手。   这会儿戚栩才发觉人形小火炉的手冰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戚栩安慰他:“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没发生什么事不是吗?”   谢淮垂眸盯着他看:“你觉得是吗?”   戚栩冷笑了一声:“明面上我可以当作是。”   当然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引出的可能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戚栩用股份已经试探出这些人为谁服务,他们身上应该有监听器,沈卓海的声音一出现他们就没有动手。   可能是知道老爷子让他继承了老宅,而且老爷子手上还有沈氏的股份,说不定一个不注意他就成为第三大股东。   戚栩肯定他们暂时还不想要他的命,伪装车祸漏洞百出,越是大的意外越容易被推翻,应该只是给他一个警告。   今晚的宴会行程算是戚栩临时决定,除了公司的高层没多少人知道,那就是在宴会里他被通风报信了。   至于是谁,戚栩现在没什么头绪。   谢淮却说:“我不可以。”   不管明面还是私底下,谢淮都不会放过始作俑者,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狗。   戚栩看出了谢淮眼底的狠意和不可控,刚想坐起身,被谢淮给按住了:“不要乱动。”   戚栩蹦出一个字:“抱。”   戚栩难得表现出需要爱,谢淮满足他所有的要求,面沉如水走到床的另一边坐在边上,把人揽入怀里,时刻注意戚栩吊针水的手,还要避开额头受伤处。   谢淮的不安都被戚栩看在眼里,他单手抱着他的腰:“我在,我没事,你摸摸我。”   说着戚栩拉住谢淮的手放在自己温热心口,试图让自己的体温传递在那只冰凉的大手上。   谢淮舍不得用力,又恨不得把人融进血肉里,走到哪带到哪,这样他才能安心。   如果戚栩没有系安全带,又或者陈威没有踩下刹车,这场车祸是不是就无法避免,戚栩会受重伤,亦有可能就此丧命。   一想到这里,谢淮的暴动因子即将控制不住,他无法承受失去戚栩的可能,他绝不允许,绝不。   光是想象……不,无法想象。   戚栩的体温不算高,花费了许久才把那只手焐热,可还不够。   下一秒他主动递上颈脖,乖巧地说:“淮哥,咬我吧。”   戚栩装作温顺乖巧的模样正好踩在了控制欲超强的谢淮心底,扭曲掌控欲得到满足。   谢淮低头一口咬在了戚栩的颈侧,比以往加重了力气,戚栩的眼睫颤了颤,沉默地接受这一切。   谢淮的犬牙叼着那块单薄的皮肤又咬又吮,在药物的作用下,戚栩觉得自己有点飘飘然,也没管谢淮的所作所为。   怀里的人呼吸平稳,谢淮把人放平在床上,盖好被子后在戚栩的鼻尖上亲了一下,看了好几分钟才离开病房,也没有走远就在走廊给人打电话。   “调查清楚今晚发生的追尾事件,我不希望见到最后的结果是意外,将沈泽予和宋若明同流合污的资料送给沈枫凯,特别是和戚国辉有联系的照片,送到沈夫人的手里。”   对面是秦老爷子的人,后半段任务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但前半段似乎带有一定的私人情绪,他不得不开口询问:“如果最后的结果是意外呢?”   谢淮的语气平静:“那就是你们的无能。”   那人沉默了两秒后才说:“少爷,这件事我们不能定夺,必要时候我们会上报给老爷子。”   谢淮说:“不必了,我会亲自和外公说。” 第78章   第二天早上, 戚栩觉得没这么晕,但就是吐,喝个水都吐, 喷泉都没他能吐。   这下真的只能靠吊针水维持生命。   谢淮不知道去哪里了, 戚栩一醒来就没看到他,一旁的沙发上放着毯子,知道他一整晚都在病房里。   护士进来换药后,陈威过来守了他一会儿。   他作为戚栩的私人保镖,让雇主出现这种意外主动要罚:“少爷, 您出院之后会其他同事接替我的工作,他叫……”   戚栩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干什么?赶着到我这里来请辞,我没时间再去培养一个有眼力见放下挡板的人, 你做过详细的检查了吗?”   陈威想到每次放挡板都是在后视镜里对上谢少爷的眼神,每个人看到这个眼神应该都会放下挡板。   他回答:“做过检查,除了软组织挫伤身上没别的伤。”   戚栩说:“你让人到学校给我拿一下复习资料。”   刚刚他问过护士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对方客客气气地说要请示主治医生,之后主治医生带着一群医生进来, 对着他询问了一番,说他这个情况还需要留院观察两三天。   他当然知道这是谢淮的意思,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过几天就要考试不如复习一下期末重点。   陈威愣了下,这个时候才想起戚栩是个学生。   他应下:“我这就让人去拿。”   戚栩恢复平躺, 问:“爷爷那边你说了吗?”   陈威如实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事谢少让我不要向老爷子汇报。”   谢淮知道他不想让老爷子担心, 昨晚他没来得及对陈威吩咐这件事, 谢淮替他做了。   陈威出去办事后, 戚栩拿起手机查看消息,一个晚上李恺兴给了他发了无数条消息。   李恺兴:【老板, 我安全到家了。】   十分钟后,李恺兴:【???收到请回复。】   没得到回复又给他弹了语音,估计那个时候他在做检查,手机在谢淮那里。   李恺兴:【老板,你别吓我。】   三十分钟后,李恺兴:【吓死,原来你和老板娘在一起,他说最近期末周会忙一点,你放心把公司交给我们,安心复习。】   戚栩回复李恺兴:【涨工资加年终奖。】   继续往下拉还有李彦和冯振杰的慰问,今天上午要填写资料,两人分别给谢淮和戚栩发信息,得到谢淮的回复信息知道戚栩生病了。   最后两人帮他们填写资料上交,他们问戚栩的身体是否有大碍。   戚栩隐下了车祸的细节,回复路上遇到剐蹭,肯定能准时出现期末考。   再往下拉就是沈卓海和沈枫凯给他发的信息,没看,直接略过。   过后,和复习资料一起送到戚栩手上的还有南瓜小米粥,当然旁边不可缺的还有果脯。   戚栩原本不想吃,吃什么吐什么浪费食物,等到陈威说是谢少让人送过来的,他知道是谢淮亲手做的。   他没问谢淮去哪了,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粥,吃一口歇一会儿,好让自己别吐出来,吃了一半他就吃不下去,连忙吃了一颗果脯。   剩下的时间他晕乎躺平,不晕的时候就看一会儿复习资料。   徐亦辰知道昨晚发生车祸这件事打来视频慰问,那个是戚栩正在头晕中,随便把手机架在小桌板上,自己躺在床上等待眩晕的过去。   又不是孕反,果脯对戚栩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该吐的都要吐。   徐亦辰见状先是呦呦了两声,然后说道:“你这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养胎。”   戚栩瞥了手机一眼:“要是闲就去复习。”   看徐亦辰的背景不像是宿舍,看起来像在办公室。   徐亦辰拿起书本递到镜头前:“我在公司还要看期末重点,谁有我勤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挂科就对不起我的付出。”   戚栩倒也没有攀比,拿起期末重点在镜头前晃了一眼,没说话。   果不其然徐亦辰反应极其剧烈:“狠人,你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戚栩其实没看进去几个字,谦虚地说:“淮哥可以和我决一高下。”   说起谢淮,徐亦辰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转瞬即逝,被戚栩捕抓到。   徐亦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接着和戚栩插科打诨,戚栩很顺利地被转移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还有蒋子慕和方倩加入群聊,这三人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任务,演小品似的,把戚栩逗得一边吐一边笑。   最后还是方倩看到戚栩如此可怜强行停止了小品计划,进行普通的对话。   “什么可以出院?我们来接你吧。”   戚栩说:“看你们淮哥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方倩:“……”   说得像囚禁似的。   将子慕似乎忘记了任务脱口而出:“淮哥今早去了秦……”   被徐亦辰及时打断:“说起来寒假有何打算。”   他一边说着一边瞪着蒋子慕这个呆瓜。   蒋子慕干笑了两声:“我打算画画,你们谁有兴趣。”   无人出声,无人感兴趣。   还好,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方倩对寒假安排有话要说:“寒假一起去滑雪吧。”   话题再次热起来,戚栩不知道是头晕还是什么,没说什么话。   直到挂电话戚栩兴致依旧不高。   中午,又有人给戚栩送餐食,他比早餐的时候吃得还少,连最喜欢的酸甜排骨几乎没动过。   送餐的人进来收拾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原以为这个病房除了谢淮不会有第二个人出现。   下午,病房里第一位探望者是戚栩意想不到的人。   秦越,谢淮的小舅。   戚栩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私人保镖亲自开门,秦越一进门就对上了戚栩的的眼神,刚想打招呼,谁知戚栩又吐了起来。   秦越吓得叫医生,病房兵荒马乱,戚栩叫停这场大惊小怪的闹剧。   等到医生离开后,秦越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得知戚栩没多大事,玩笑道:“我以为你看到我想吐,我没长那么丑吧。”   戚栩还有心思回应秦越:“小舅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和丑一点都沾不上边。”   秦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两秒后才后知后觉,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戚栩这是叫他小舅了?   愿意了?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猜到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秦越笑了起来,能接受他的大侄子这么扭曲性格的人果然不简单,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聪明。   “冲着你这声小舅,我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们这边。”   秦越这句话印证了戚栩的猜想,谢淮去秦家了,为了他惊动了秦家两位老人。   “他还好吗?”   秦越说:“被我家那两位老头老太太关禁闭了,手机被没收,他没回你信息也别着急,估计得关个一天左右,我家那两位舍不得关他太久。”   这也是戚栩没有给谢淮发信息的原因,谢淮在能保持信息通畅的前提下,不可能一条信息都不给他。   还有在他没有动过酸甜排骨的时候一个电话也不打来,他今天都吐了几次,谢淮始终没有出现。   戚栩知道谢淮可能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他受伤了吗?”   秦越顿了下:“跪着被老爷子用拐杖甩了几下,差点被混合双打,还好我妈她腿脚便利没拐杖。”   有一部分理由是他在场,不然血洒书房。   他继续说:“谢老爷子也在场,他希望我父母插手这件事,和谢淮做交易。让他在你和谢秦两家二选一。”   戚栩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有湿意:“你们不该这样对他。”   秦越的眼神同样复杂:“阿淮他是被两家老人共同培养,倾尽了所有的心血,两家不会让你成为他人生的污点,所以会拼尽全力把他掰回所谓的正道,道路光明,畅通无阻地登顶。”   在高门贵族中,所有人几乎都身不由己,就算彻底逃脱这层枷锁,不死都一身残,最后被家族捡回去,拼拼凑凑又是一个明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内底已经烂透。   在两家的眼中谢淮这种行为算数迟来的叛逆,他们一贯对待叛逆期的小孩很有手段。   先是满足,然后收回,最后谈判让你失败,无论如何所有人挣扎过后的结局注定是失败。   也包括他自己。   戚栩知道秦家两位老人很疼爱谢淮,应该不会忍心下死手,就算打也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悲愤。   “谢爷爷前段时间进医院是因为我们的事?”   秦越“嗯”了一声:“那臭小子直接在老人面前说非你不可,把老人气进医院了。”   戚栩了然,怪不得最近没听他爷爷说起和谢老一起喝茶的事。   两位老人因为他和谢淮的事产生了隔阂,几十年的老友情因为孙辈而暂时中断。   戚栩并不认为两个老人会结束这段友谊,决定点在他和谢淮身上,他们结束,两位老人的友情续上。   决定权在他们手上。   戚栩第一次不想要这个主动权。   秦越此次前来的目的是确认两个小辈的感情到哪一步。   “你会和阿淮分开吗?”   戚栩紧紧地攥住那串沉木手串,感受无数珠子按在掌心的触感,平和的心逐渐缓慢加速跳动。   他的语气平静却无比地坚定:“不会,我们不会分开。” 第79章   秦越听到戚栩的回答后眼里带着一丝落寞若有所思, 终究是为这两个孩子的坚定而有所感触。   “如果他被家族所放弃,不再是天之骄子的谢家少爷,你还会这样想吗?”   “对我而言, 谢淮就是谢淮。”戚栩看向秦越, “怎么,秦家和谢家找到流落在外其他少爷?”   “……”   感触此刻烟灰云散,现在的小年轻可不同他那个时候。   秦越吐槽:“你这张嘴真是和阿淮有得一拼,我真好奇你们俩平时是不是都要毒一下对方。”   戚栩调整了一下身后的靠垫,靠得舒服:“那倒也没到毒死对方的程度, 舍不得。”   秦越阴阳怪气地哼哼了几声:“我过来吃你们的狗粮是吧,听说你午饭没吃多少,是不合胃口还是怎么。”   谢淮在秦家老宅关了禁闭, 没收了联系工具,人被关着,手下的人还在继续为他做事, 通过他,二姐夫妇两人传递消息。   秦家两老睁只眼闭只眼看着他们三人明目张胆地进入禁闭室。   他就是带着戚栩食欲不佳的消息进入禁闭室, 看到房间里的谢淮坐在书桌上练字。   老一辈都是这样,心浮气躁就勒令练字,练字能够修养身心。   秦越当时就说了一句有个屁用, 他们秦家个个脾气大得很,练了几十年一点不带改。   结果他被老爷子关禁闭练字一天, 那时他忽悠大哥二姐帮他抄, 最后这两人都进来陪他。   “合胃口, 但晕。”戚栩说, “想吃他做的饭。”   秦越嘶了一声:“我大外甥还会做饭呢,真假的, 能吃吗?”   戚栩看着天花板发散思维:“咕咾肉,糖醋肉,糖醋排骨,五柳炸蛋,我乖……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我做。”   被咬不反抗,被摸乖乖受着,对谢淮的入侵迎合着,所发生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心情好,不然甩几巴掌也是轻的。   秦越被戚栩说得泛口水,全都是酸甜口,谁喜欢吃一目了然。   “行,我等会让他给你做,做完给你送过来。”   戚栩问:“禁闭室还有厨房?”   秦越说:“应有尽有,除了没有联系工具,不能和外界联系,家里人知道他被关禁闭了,多得是人为他求情,家门口都被踩烂了。”   人和人的差距为何如此之大,他被关禁闭的时候为什么没人帮他求情。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戚栩:“差点忘了,古时候飞鸽传信,现在我帮你们传信,我可冒着被连坐的风险替你们做这件事。”   戚栩挑了挑眉接过,似乎没有想到谢淮还有兴致写信,没了换手机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交流。   他拆开信看到熟悉的字体总觉得和谢淮许久未见,明明昨晚才抱在一起。   信的内容很简单——   好好在病房休养,外面的事我会处理,吃不下不要硬吃,今晚我给你做糖醋肉,下个星期考第一门专业课,别偷懒,多看几遍我给你划的重点。   乖乖的,等我回来。   戚栩失笑,他真是让一个关禁闭的人操碎了心,大到外面的事,小到期末考。   还想让他乖?乖不了一点。   他手边没什么正式的信封,只能撕下笔记本回信,再循坏利用谢淮的信封。   戚栩回信完之后说:“转告他好好复习,第一我可不让给他。”   秦越收起信封,得知自己变成传信人,有那么一点微妙,以后就该他喝那一杯敬茶。   “哎呦,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们两个大一新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早恋的帮凶。”   戚栩看到谢淮的信后心情平复了下来,也终于体验到他出差那几天谢淮的心情。   还好,他想念谢淮的时候,对方也在想他。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看得见脑电波相连,他和谢淮应该进入了同一个频道。   重活一世,戚栩明白只要人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生命是本钱。   “你等会回去不会还有人搜身吧。”戚栩恢复心情和他开玩笑。   秦越摆了摆手,不甚在意:“不会,放心吧,谁敢拦我。”   秦家老宅。   秦越刚踏入门口,一声严肃而宏厚的声音把他叫住:“站住。”   秦越被这一声吓了一个激灵,转头看着那位白发苍苍依旧精神抖擞,一身上位者气息的老头子:“爸,你只有那么一个小儿子,吓死了就没了。”   老爷子呵斥:“胡说八道,没个正形。”   秦越耸了耸肩:“等会再陪你,我去看看阿淮。”   通风报信都是默认的,可没想到这次老爷子直接说:“你又帮他带那孩子的消息?”   秦越指尖夹着那封信:“情书,爸,你要看吗?让你一秒重回青春。”   老爷子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下来,秦越宛若没看到一样:“就算棒打鸳鸯也得两人在一起,听说你外孙还在没把人追到手呢,你总不能把人关一辈子吧,二姐要和你闹。”   说曹操曹操到,秦缓思及时来救场。   “爸,你什么时候让阿淮出来。”   说着秦缓思给秦越使了个眼神,后者顺利地进去。   老爷子面对女儿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放轻,颇具无奈地说:“他现在这种状态在家里走动自由,像是被关了禁闭吗,如果不是门口有守卫,他早出去了,这里困得住他吗。”   秦缓思说:“确实困不住,三米高墙都照样爬,他是知道你和妈还在生气,甘愿受罚。”   老爷子不威而怒,沉默着,确实甘愿受罚,不然也不会跪着任由他打了那几棍。   那可是实打实地打在后背,即使他收住了力气,他那外孙一声不吭就这样受着,硬着骨头和他对抗。   这也是他以前教过的,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谁都不能跪,男儿有泪不轻弹,全都在今天早上应验了。   一看就是他教出来的。   晚餐,戚栩如愿地吃到了谢淮亲手做的糖醋肉,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吐。   进来收拾餐食的人看到饭菜如释重负。   经过休养,戚栩的头晕症状有所缓解,会晕,但已经不怎么吐了。   在病房的几天,戚栩一直在里面安心地复习,没人来打扰,手机也不多看,vip病房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自习室。   谢淮还是被禁足中,偶尔拿秦越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不过经常被打断,他很多时间都会听到秦越的声音说什么我爸来了,我妈来了。   打个电话像打游击似的。   而秦越每天都会来传信,有时候在他这里一待就是一个小时起步。和他说谢淮小时候的事,权当陪他聊天放松。   病房门口一直都有人轮流守着,让人平平安安地到出院那天。   到了出院那天还是没瞒过老爷子,戚栩换好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一切,陈威带着老爷子出现在病房里。   戚栩对老爷子的出现并不意外,他头上有伤一直没接老爷子的视频,都是语音通话,老爷子何等人,很快就起了疑心。   沈老爷子被李叔搀扶着朝戚栩走去,眼神盯着戚栩额头上的伤,尽管被贴着纱布看不出伤势,可听到车祸这两个字他的心都颤了颤。   戚栩主动扶着老爷子的手,李叔退到一半。同样也担忧地看着他。   他回以安慰的眼神,对两位老人说:“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老爷子不舍地骂,眼神检查戚栩的伤势:“这么大件事不告诉我,你就尽管瞒,越瞒着咱们爷孙的心就越来越远。”   老爷子的眼眶不由得红了。   戚栩哄着他说:“以后不瞒了,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要不是我无意中知道他被秦家关了禁闭,你又不接我的视频。”老爷子骂骂咧咧,“你们两个真想把全部的事都扛在自己身上,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哪里。”   车祸的事被谢淮有意封锁了消息,老爷子要查只查到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没有任何指向性的消息,永远都不会想到这是一起蓄意安排的时间。   戚栩并不想让老爷子忧心,所以并不打算告诉他。   戚栩说:“没要瞒你多久,今天我打算回老宅。”   沈老爷子已经想到谢淮那孩子被秦家关禁闭应该和他孙子有关,这几天谢老头闭门谢客谁都不见,是怕被他找。   “秦家那边我插不了手,你谢爷爷那边我尽量和他交流,这件事只能你们两个共同面对。”   戚栩说:“您不用操心,我和他会解决的。”   沈老爷子没说什么,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能每天诚心拜佛,希望佛祖保佑他的臭小子如愿以偿,苦了那么多年,以后一切顺遂。   戚栩扶着老爷子上车,没想到司机是沈枫凯,倒像是个尽责的司机帮他们开门。   戚栩挺有礼貌的,上车之后对他说:“谢谢。”   沈枫凯听到这句谢谢更不是滋味,如果回一句不客气,那就证明他们亲兄弟的关系比滴滴司机还有疏远,要是什么都不回,两人之间无话可说。   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和谢淮……是他逼的你?”   戚栩:“……”   “六楼精神科,慢走不送。”   沈枫凯又把话给憋回去,沉默了一路,把他们送回老宅后,又在老宅住了下来。   过后戚栩才知道沈枫凯的反常出自于沈家的鸡飞狗跳。   沈卓海和曾云吵架,曾云一怒之下回了娘家,沈泽予劝着他们反被沈卓海甩了一巴掌,并收回了他在沈氏的职位。   沈泽予离家出走,期间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戚国辉拉拉扯扯,被人拍照发在网上。   沈泽予前段时间极其高调,无论是新闻还是自己的社交账号,都散发出一种胜利的气息。   他和戚国辉的对话被清晰地录下,网友知道戚国辉的身份,原来这位粗鲁的中年男人是传说的养父。   男人嘴里说着粗俗的话,而沈泽予一改优雅贵公子,当街和他对骂。   舆论被发酵,为了阻止这件事越闹越大,沈泽予和戚国辉上演了一场父子相认的戏码才勉强平息这件事。   然而在即将尘埃落定之际,一段录音将整个沈家拉上了风口浪尖。   “戚栩?只不过一个半道回来的野小子,我爸的股份凭什么给他。”   “你是你爸最宠爱的小儿子,但三叔也要提醒你一句,老爷子已经立好了遗嘱,将来他的股份都是戚栩的,你拿什么和他争。”   “老爷子也是偏心,遗产上没有你爸,你大伯,你的小姑的名字,只有戚栩一个人,也不知道他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录音里出现了好几个人的声音,熟悉他们的人应该听得出来是谁。   舆论再次发酵,热度再次飙升。   【我去。豪门夺权战役让我赶上了?】   【谁和谁啊,我只听出了第一个声音是假少爷的声音,原来他在外的形象都是伪装,什么你爸,人家是戚栩的亲爸。】   【沈总不是说一视同仁吗,这是一视同仁教养出来的?】   【我记得沈家老爷子还在世吧,这就是惦记起遗产了,后面几个人听着都是不是亲生儿子,真有脸啊。】   【我阴谋论了各位,假少爷凭什么这么得意啊,只有沈家严重偏心眼给了他资本啊。】   【豪门真可怕,被认回了豪门还要被人谋算,我要是真少爷,回去的第一天就死无全尸了。】   此时,沈家要做出一个选择,保还是不保,还有保谁这个问题。   保那就一起亡,不保还有一丝活路。   沈家已经尽力截止录音的传播,然而网友的力量不可小觑,不到两个小时已经全网遍布。   网上的事对戚栩来说无关紧要,影响不了他的生活,也没人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   沈枫凯有意瞒着他,把他当成不上网的山顶洞人。   老爷子出手果断,第一时间就处理了那几个沈家旁支,从此在沈氏除名。   戚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期末考。   第一门考试当天,戚栩额头上的伤已经换下创口贴,在脸上还挺明显的。   戚栩在教学楼阶梯和李彦他们相遇,两位舍友将近一个星期没见到戚栩,看到他额头上的创可贴惊讶不已。   “栩哥,额头怎么了?”   戚栩玩笑道:“头悬梁锥刺股。”   李彦信了:“我去,真的假的,为了期末考付出这么多,注意身体啊。”   冯振杰翻了个白眼:“头悬梁也不是悬额头,是撞伤吧?”   戚栩嗯了一声:“不小心撞上了。”   李彦往戚栩身边看,下意识地找谢淮:“栩哥,淮哥呢?”   戚栩戴着谢淮的围巾,像是有预感地抬头。   人潮中眼神准确地固定在穿着和他身上同款不同色,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围巾的谢淮身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没有见面,没到度日如年的地步,戚栩也一直以平常心度过。   他耐心等待的不是期末考,而是和谢淮见面。   戚栩说:“他来了。” 第80章   谢淮大步流星自觉地走到戚栩身边, 宛若两人一直都在同行,从未缺席过那一个星期。   不过是真正的缺席,从今天开始补上。   戚栩扫了一眼谢淮身上的衣服, 这人是回了一趟家才过来, 他们的羽绒服一直挂在家里的衣柜。   守得云开见月明,看来人身自由了。   至于谢淮是怎么解决,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戚栩没问。   李彦他们不知道戚栩和谢淮将近一个星期没见过面,以为这两人一起来, 毕竟形影不离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刻板印象。   两人同一时间离校,又同一时间出现。   “淮哥,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教学楼在哪里。”   谢淮手上拿着个文具袋:“没有栩哥带着差点迷路。”   李彦笑着说:“你们两前后脚来, 淮哥你离不开栩哥是吧。”   谢淮点头:“嗯,离不开,一辈子就跟着他。”   除了戚栩都以为是玩笑话, 一边说笑一边走进教学楼。   戚栩和谢淮走在后排,步伐一致。   戚栩挑眉:“你还有时间回家拿衣服穿, 早上几点起床?”   今天是考试日,楼梯上都是考试的学生,人头涌涌, 大家都穿着厚重的衣服前行。   谢淮明目张胆地勾住了戚栩的手指:“昨晚偷跑出来的,只能回家住一晚上, 心惊胆战一晚上没睡。”   戚栩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是, 你……”   他余光瞄到谢淮嘴角上扬, 心里哼了一声:“那今晚你自己一个人继续心惊胆颤吧, 我回老宅。”   说完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不过被那双温热的手反握住, 让他不容后退。   谢淮挑眉:“这么狠心,好吧,我跟你回老宅。”   戚栩轻哼着没说话,两人的手在袖子下没分开。   考完第一门,明天继续考第二门,李彦和冯振杰拿着明天的复习资料到空教室复习。   祈祷临时抱佛脚多少有点用。   戚栩并不着急回宿舍,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逛,谢淮始终跟着他。   最后他逛够了,累了,谢淮的目光还是那么炽热,首都零下的天都没把他身上的热度降下去。   戚栩有那么一点心虚对谢淮的回信,只顾着撩拨,不负责灭火。   他就该想到谢淮出来之后的事,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不出意外,根本逃不出去。   戚栩慢慢吞吞打开宿舍门,又慢慢地推门而入。   谢淮极其有耐心,不催也不插手,不动声色地观察戚栩的一举一动。   宿舍外是戚栩的安全区,直到宿舍门被身后的人反锁。   戚栩还没来记得说什么就被谢淮推撞到门上。   掌心护着他的后脑勺,谢淮欺身吻了上来。   在外面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谢淮掐着戚栩的颈脖,他被迫仰着头,强势地,血腥地,一层一层地侵略。   吻得极深,戚栩即将缺氧,在他喘息着,眼尾带着暧昧的红,谢淮将他抱起朝书桌走去,随手将桌上的书本扫落一边。   戚栩张了张嘴本想提醒这是复习资料,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淮抢占了先机。   戚栩不得不抬手环住了谢淮的脖子,不让自己被顶得后退。   他闭着眼嘴里含糊地喊着:“谢淮,热。”   零下的天,在密闭的宿舍里,戚栩因为一个吻大汗淋漓,脸上发热,乌黑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侧脸,如同一条缺氧的美人鱼被人捞上了陆地。   直到他被压在单人床上,他才意识到惩罚才刚刚开始。   谢淮的大腿压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潮红的脸:“今晚梦见你了,在梦里和你拥抱,接吻,做着你想做的事,梦醒了,你不在身边,”   回信被谢淮原封不动,一字不错地念出来,戚栩感到无比地羞耻。   戚栩偏头不去看他,开始倒打一把:“倒背如流,你究竟看了几次。”   谢淮的手捻住了戚栩的耳垂,压上去在他耳畔说着更露骨的回信。   除了第一封回信,戚栩回了三封信都是晚上复习完之后再写,夜深人静,调情的心骤然冒起,然而人不在身边,只能回信以表想念。   谢淮低沉的嗓音听得戚栩晕乎乎,似梦境。   鼻尖低着鼻尖,谢淮惩罚地咬了一口:“一点都不听话,”   戚栩过火地反驳:“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是在挑衅,这也是戚栩想要确认此时的谢淮不是梦境的唯一途径。   谢淮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对戚栩的情。欲,他只对戚栩重欲,上瘾,那只游走在腰间的手肆意地掠夺,在每一寸肌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互相纾解,是停留在戚栩脑海里算是过分的一种。   他被围巾遮住了眼,感官无限放大。   谢淮的手放在了他的裤带上,手指勾下,戚栩没忍住抖了抖,然而下一秒一阵阵温热的呼吸洒在那片敏感处。   戚栩朝他扔围巾,气息不稳抬脚蹬开他:“明天还有考试。”   谢淮一手拽住了他的脚腕,眼神沉沉,另一只手拿着围巾:“听话。”   戚栩用手撑着起来:“不要其他。”   谢淮没回话,眼神盯着面前情动的戚栩,一手将人按回枕头,在他的颈侧慢慢磨着,哄着:“会让你舒服。”   戚栩似乎无法接受,挣扎着,力量悬殊,最终盖着脸的围巾,将戚栩的一只手绑在了铁架上。   戚栩的里衣已经被卷上胸膛,箭在弦上,溃不成军。   谢淮放过了戚栩的脖颈,慢慢地往下,找到新的领地。   冰冷的,炙热的,戚栩宁愿被围巾蒙住双眼,剩下的一只手胡乱地想抓着什么。   下意识地抓住了谢淮的头发,通电般倏然放开,下半身不由得挺起,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戚栩怀疑被关禁闭的一个星期谢淮都在学习,只因上一次他说了一句不怎么舒服,当然是为了逗谢淮。   谢淮凭空想象的学习能力很强,几乎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戚栩咬着下唇睁开眼睛,窗帘挡住了大半的光线,却无法挡住这一幕给他的冲击。   谢淮猛然抬眸看他,戚栩浑身紧绷,能看到谢淮眸子里自己宛如那只已经拆骨入腹的猎物。   宿舍门被敲响,隔壁宿舍的同学在门外喊着:“淮哥?栩哥?在吗?”   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停下来之后传来好几个人的交流声,都在说是不是没回来。   他们所找的人在宿舍,在床上,在交缠着。   继而恢复寂静。   脑子空白前一秒,戚栩确认了一件事,是真的,不是梦境。   戚栩的眼尾被逼出了泪水,谢淮俯身含去。   戚栩回神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松绑,躺在床上表情看起来爽过一遍之后的餍足。   谢淮刚抽了一张湿巾擦拭时,被人推到在床尾,错愕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想到还有那么一出。   “不强迫你,不喜欢可以不做。”   “没有不愿意,只要对象是你。”   戚栩衣衫不整地趴在他身上,面无表情不算认真地一物还一物。   戚栩是懒的,上一次的后半程由谢淮自力更生。   这一次更是,还没到一半就要起来。   谢淮更不可置信,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哑着声说:“宝贝,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还能怎么样,戚栩被一声又一声的宝贝蛊惑着,双眼又红了。   色欲熏心后果,就是戚栩闭着眼任由谢淮一遍一遍地擦脸,咬着后槽牙想要杀人。   被褥杂乱不堪,戚栩躺在床上气不过又给了谢淮一脚。   谢淮抓住他的脚放进被褥里,又拉下被卷起的衣摆,下床开了暖气,拿着一张新被子上来。   缓过来后戚栩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痕迹,抬眸问:“你真是来强的。”   谢淮捋着他额前的头发,笑了笑:“能绑得住你?”   围巾根本绑不牢固,只要一用力就能挣脱,戚栩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允许谢淮做过火的事。   戚栩往墙边挪了挪,谢淮顺势躺在了他旁边。   花费了一个半小时不干人事,戚栩总算能问正事,他让谢淮转过身,他撩起衣服去看谢淮的后背。   谢淮知道他在检查伤:“打的那几棍不严重,外公没下死手,涂了点药淤伤就散了。”   戚栩还是在后背找到了被打的痕迹,肩胛骨,后腰,虽然看着已经不严重,但能想象到那天的情况如何。   他指尖拂过那些痕迹,忍不住地心疼,却知道这是无法躲避。   谢淮转过身抱住了戚栩,掌心也同样拂过戚栩后背的伤:“你心疼我,如我心疼你百倍,我不会放过让你受伤的人。”   戚栩皱了皱眉:“没必要为了我再惹你的家里人生气,难道你还想被关禁闭,我可以自己解决。”   “他们不会生气。”谢淮说,“没人能分开我和你。”   戚栩闻言,忽然想起秦越所说,如果谢淮为了选择他被家族放弃,这个结果过于破釜沉舟,没必要。   他们两人的事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他撑着床看他:“你和他们谈判的条件是什么?又或者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谢淮捏着戚栩的脸,玩笑道:“我没钱了,被没收了所有财产,只能靠你养着我。”   戚栩白了他一眼:“勉强能包你,不过只能按月包,我也穷。”   谢淮笑道打:“没关系,我可以倒贴。”   戚栩听到他的不正经给了他一拐:“说认真的,不会是签了对赌协议吧。”   谢淮挑了挑眉,戚栩见状立即坐起身:“你一个人对秦谢两家?权衡过了吗。”   谢淮说:“权衡过了,四年的时间不用谢秦两家的权利再创一个商业帝国,最后失败的结局我会出国,永远不会回国。”   戚栩骂了一句,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谢淮创立商业帝国被提前到这一年,18岁创立商业帝国,对于别人来说天方夜谭,可谢淮不一样。   戚栩当然相信他的能力,28岁那年已然创立,只是现在足足提前了十年,需要谢淮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和心血,和常人无法想象的辛苦。   不能像一个正常不过的18岁大学生享受当下的生活,被对赌所困住。   所以谢秦两家还是在逼他。 第81章   戚栩扫视勾着他手串的谢淮, 只见对方心情很美妙,这场对赌对他而言似乎还没有他的手重要。   “你真不觉得这场对赌有什么问题?四年除了上课就是工作,这会耗尽你所有的精力, 你将会付出千百倍, 而且他们是在胁迫你就范。”   戚栩所不希望见到被一座座大山所压迫,喘不上气的谢淮。   这样下去他会坏掉的,变成两个家族所控制的产物。   戚栩的语气有些激动,谢淮起身把人揽入怀里,轻拍着背安抚:“不会有问题, 这份对赌是我向他们的提出,我是这场谈判的主导者,为我们两个的未来不再有障碍。”   谢淮的语气信誓旦旦, 戚栩退开了点,捧着他的脸说:“四年,你还要兼顾学业, 时间从哪里挤出来,不睡觉, 不吃不喝吗?”   现在戚栩怀疑谢淮知不知道商业帝国这个含义,是坐稳一个行业的商业龙头,论时间, 四年也过于短,放在寻常企业上, 四年也只是他们稳步发展的时间。   谢淮一心温存, 亲吻戚栩的掌心, 向他保证:“会睡觉, 会吃会喝,我会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要和你长命百岁。”   戚栩担忧地皱眉:“现在是从零开始,不借靠两家的权利,应该会很缺钱,我过几天把沈枫凯送的车卖了。”   谢淮失笑不已:“应该还不至于沦落到卖车的地步,我这几年也存下了不少钱,加上零零碎碎能给你买好几十辆车。”   戚栩:“……”   人和人的差距就这样产生了。   谢淮之前说过正在创业,肯定是有后路兜底才向谢秦老家谈判。   他不客气地警告:“不要在我面前炫富,我心里会不平衡,信不信半夜三更起来掐你。”   谢淮重新把人压在床上,抱着不放手,蹭着他的颈脖,闷声道:“半夜你起不来,我把你干醒好不好。”   戚栩:“……”   他咬牙切齿:“谢谢你啊雷锋,以这种方式把我叫醒,你大可试试看。”   谢淮像是怎么都摸不够,上下其手,得寸进尺:“不用谢,真的可以试试吗?”   语气听着很期待的样子。   时隔一个星期的见面,拥抱过,接吻过,温存过,打架过。   最后的结果谢淮双手投降,被戚栩按在床上咬,他咬了两口又累了,被人哄睡着。   考试周持续了一个半星期,戚栩和谢淮没回家,一直在学校,临近放假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   在这段时间戚栩彻底见识到谢淮黏人的程度。   不限于上厕所都要跟着他,虽然两人坦诚相见过,但不至于每天互相问候。   甚至在李彦和冯振杰在外复习到12点,戚栩抱着衣服进浴室洗漱,这人还想跟进来。   要是真给人进来了,可不是单纯洗澡这么简单,前几天的冲击戚栩还没有消化完,看到那条围巾,不,上床睡觉脑子里都会不自觉有画面。   他用脚抵住了门:“干什么?”   谢淮注意到戚栩的慌张的眼神,把手上的毛巾收起来:“想和你一起洗澡。”   “你真敢说啊。”戚栩歪头,“你看看这个浴室能容得下我们两个人吗?叠罗汉是吧。”   谢淮假装用力推门:“那我看着你洗。”   戚栩骂了一句:“滚蛋。”   要炸毛了,谢淮不逗他了:“浴巾没拿。”   戚栩接过他递过来的浴巾,哦了一声,在关门之际说道:“我故意不拿,就想洗完澡喊你。”   说完立即关门,生怕谢淮闯进来。   谢淮倒也没有打扰戚栩洗澡的时光,只不过是到了半夜的时候爬床。   戚栩根本不需要酝酿睡意,看了一晚上的复习资料,一上床几乎秒睡。   谢淮爬床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半梦半醒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倏然睁大眼睛看到谢淮出现在眼前,心止不住地狂跳。   还以为见鬼了。   也没错,是一个欲求不满的男鬼。   戚栩深呼吸,闭着眼睛平和地接受:“床又湿了?”   谢淮熟练地钻进被窝,脸上的情绪隐没在黑暗里,双手环住戚栩,感受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温度,是热,是活的,是跳动的。   他说:“做噩梦了。”   戚栩困得要死,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安慰:“别怕,现实都是和梦反着来,不会发生梦里的事。”   戚栩睡着了,谢淮却彻夜未眠。   一块块梦境碎片在脑子里不断闪现,他只能一遍遍地确认戚栩的心跳,再一次把手放到戚栩的心脏上,谢淮知道自己魔怔了。   梦只是梦,如戚栩说的那句话,现实会反着来。   可梦里的一切过于真实,病床上的人插着各种仪器,还有那心脏骤然停止的声音,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等他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时,却看到自己的手上拿着无比熟悉的沉香木手串。   那一刻谢淮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死去。   他知道病床上的人是谁了。   ——   期末考结束,正式开启为时一个半月的寒假。   陈威和老高让人进去宿舍搬走两位少爷的行李,相邻的两张床被拆得像刚入学那样空。   李彦挪到戚栩身边问:“栩哥,你和淮哥下个学期不住宿了?怎么把东西收拾得这么干净。”   戚栩把手提塞进包里:“住啊,把东西带回去清洗而已,对了,明天和隔壁宿舍的聚会我可能去不了,你们玩得开心。”   冯振杰惋惜:“啊,那淮哥也不去了吗,我让他们少订两个位置吧。”   戚栩去不了的原因是老爷子替他约了全身检查,回来的时候已经检查一次,半年后又检查一次。   “你问一下他吧,他如果没事的话应该会去。”   谢淮打完电话从走廊进来,冯振杰立即问:“淮哥,栩哥说有事去不了明天的聚会,你有时间吗?”   谢淮扫过正在埋头收拾的戚栩:“我也有事去不了。”   得到回复的两人见怪不怪,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戚栩问:“明天你有事?”   谢淮“嗯”了一声却没说什么事。   因为明早要体检,戚栩今晚要回老宅一趟,而谢淮因为有紧急事务要去处理。   两人在陈威关上挡板的车里接了个吻,二十分钟后在学校分道扬镳。   考试完毕一身轻松,戚栩终于有了放假的实感。   戚栩和谢淮是五人群里最迟放寒假的两人,蒋子慕已经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徐亦辰和方倩也在两天前放假了。   不到一会儿五人群里已经99+的消息,戚栩点开一一划过,徐亦辰一个人说完了一个班的话。   在戚栩打算回复的时候,陈威忽然踩下刹车。   戚栩猛然抬头发觉已经到了老宅门口,只是有人拦车。   被沈老爷子踢出沈氏的那些旁支知道戚栩今天放假,特意守在了这边,出了网上那些事他们没胆子到戚栩学校闹。   这些人还是没把网上的事当回事,归根结底不过是喝醉酒口不择言说了几句错误的话,其实没什么大事,是老爷子小题大做。   今日来老宅的目的想让戚栩替他们求情,谁曾想老爷子闭门不见客,任由那么冷的天他们在门外。   沈家旁支姓沈,可以在庄园来去自由,但还要戚栩不愿,他们永不被允许踏入老宅一步。   戚栩下车,沈三叔,沈小叔等旁支一家老小都涌上来。   “戚栩啊,放假了是吧,有空来三叔家里玩。”   “过两天小叔带你出国玩,和你表弟一起玩得开心。”   戚栩根本不想搭理,没给他们正眼一个:“各位,你们的脸皮都是橡胶做的吧,怎么能这么厚脸皮找上我,爷爷把你们革职,可还有分红在沈氏,你们就不怕我让你们连分红都拿不到。”   沈三叔被戚栩说得气急败坏:“戚栩,我们怎么说也好歹是你的长辈,在后背说你几句不是,你就该受着,忠言逆耳,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戚栩发出一声哂笑,众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沈小叔知道戚栩给沈卓海打过电话谈过股份的事,知道他想进入沈氏和沈枫凯争一争。   谁不想当沈氏的总裁,沈枫凯,沈泽予,被认回来的戚栩。   他自信地以为抓住了戚栩的命脉,压低声音说:“待你进入沈氏后我们可以为你所用,会助你登上沈氏总裁这个位置。”   浪费了十几分钟的时候听他们说废话,戚栩也算是仁至义尽,声音冷了几个度:“回家等着收起诉信吧,你们几个涉嫌故意伤人。”   沈三叔的脸变得苍白,还在嘴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1月6号,晚上22点45分,建设大道,可能你们没有实际参与,但应该出了不少主意吧。”   沈小叔一个箭步上前想拉住戚栩的手,陈威一把拦住,将人挡在了跟前。   沈小叔骂骂咧咧:“你有什么证据,血口喷人,你自己树敌太多别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都往我们身上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戚栩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当然,戚栩是炸他们的,三辆车的人均不承认自己被收买行凶,谢淮动用了秦家的力量也只是查到他们的转账信息,还是从国外的账户转进来。   能查,但得要一段时间。   还得从宋若明下手,沈泽予忠诚的合作伙伴。   老宅大门有保镖守着,硬闯是闯不进去的。   戚栩刚走进正院看到李叔朝他使眼色,戚栩的反应力被期末考殆尽,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然后他就看到坐在里屋的沈家一家四口。   许久不见的沈家夫妇和沈泽予,至于多久没见,戚栩更希望今日没有见到他们。   假期还没正式开始,回个家过关斩将似的,小喽啰,大boss。   戚栩住院期间不知道谢淮的作为,单纯以为沈家夫妇是为了网络舆论来的。   而沈泽予,有他们护着,保着,每次都能重新启航。   准确来说,这两人也是帮凶。 第82章   戚栩的出现瞬间引起了里屋所有人的注意, 沈枫凯看到戚栩更是紧皱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宛如不希望戚栩出现在这里。   大学生放假不回家还能去哪。   戚栩无视了沈枫凯的眼神,也无视了其他人心怀鬼胎的眼神径直地走到沈老爷子身前:“爷爷, 我没让他们进来。”   老爷子对门外的那些人已经仁至义尽, 他们还能每年在沈氏拿到分红,就算百年归老之后面对逝去的兄弟也问心无愧。   他不太在意地说:“这里是你的家,你做主。”   沈卓海有段时间没现身了,不代表他已经隐退,怎么说他也是沈家的二把手, 各路的消息一直都没有缺过。   老爷子把老宅给了戚栩,沈氏旁支一直在闹。   也包括他那儿子和谢家孙子关系匪浅。   老爷子似乎要把家业交给戚栩,对他而言, 戚栩和沈枫凯都是他的儿子,无论交给谁都是他受益。   只是沈卓海不满戚栩的处理方式,被外人看到了就该说他们沈家不和。   “他们都是沈家旁支, 你作为沈家后辈应该善待,就算他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看在都是叔伯的份上应该体谅,这也是你作为沈家后要学会的。”   戚栩接过李叔递过来的花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暖和身子, 他还没说话沈枫凯就忽然替他说话。   “父亲,他们几十年来一直在吸我们家的血, 仗着姓沈在沈氏惹下了多少个窟窿, 我费了好些力气才填补上, 被爆出他们一群人勾结谋取沈家家产。”说着沈枫凯扫了一眼一直在沉默的沈卓海, “您还能做到善待吗?”   网上的事沈卓海当然有所听闻,沈泽予和戚国辉父子相认的事也是他一手促成, 如果没有被爆出养子狼子野心想要勾结沈家旁支谋夺家产的话,这将会一步完美的棋子。   这步棋已经费了,那就换一步棋。   沈卓海对戚栩说:“明天我让人带你去把姓氏改回来,一直顶着个外姓像什么话。”   刚认回来的时候没人提过这件事,所有人都不放在心上,只有老爷子私下和戚栩提过,被戚栩所拒绝,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的孙子。   过后老爷子就没提过了。   只是现在沈卓海在这个时候提,无非是为了戚栩能够名正言顺接手沈氏。   “不必了。”戚栩觉得好笑,也笑了出来,仿佛这是一件什么好笑的事,“还指望我替您养老吗?您都有这么多好儿子了,不够?做人不能这么贪心吧。”   沈卓海已经将近三个月没见戚栩,这对一个住校大学生来说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两人再见面似乎不再像父子。   他怒言拍桌:“你是我沈卓海的儿子,你怎么敢对我这样说话。”   戚栩轻嗤:“我不否认是你的儿子,但我绝对不是沈家的后辈,为你所利用谋取利益,我是爷爷的孙子,我会尽孝,我会给他养老,沈家其他人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四个字足以将打破沈家夫妇,沈枫凯试图和戚栩组成幸福美满一家的幻想。   改姓是上一世18岁所想的事,少年人自尊心重,不乏有心人问他你为什么不姓沈,最后名不正言不顺也包围了他28年。   这一世的戚栩是无情的,亲情的位置有老爷子足够了,他不欠任何人。   曾云前段时间被沈泽予伤了心,彻底对这个小儿子失望,今日带他来老宅无非是为了最后一次替他求情。   如今听到亲生儿子的一番话,挽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似乎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小栩,妈妈不该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责怪你,以后妈妈会……”   她顿了下,连忙让沈泽予认错:“你赶紧认错,你怎么能做这些事。”   沈泽予似乎发觉自己的地位不如以前,害怕被沈家所抛弃,声音颤抖:“对不起,二哥,我不该让戚国辉去找你,是他纠缠我在先,我第一次见到他害怕,我知道自己没有继承权沈三叔他们在套我的话,我因为被迫休学口不择言,真的对不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你的面前。”   说完这些话后沈泽予在沈家夫妇面前跪了下来,红着眼睛说:“我对不起爸妈的教育和培养,我会离开沈家,但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儿子,以后我会给你们尽孝。”   曾云有些动容,偏头不忍心去看。   戚栩极其冷漠扫了他一眼:“放心,你会为你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泽予不知从哪里得到胆量敢和戚栩对视,那双眸子已经不像是一个18岁的人,阴沉,被蒙上了一层雾。   沈卓海当然做不出把沈泽予赶出沈家的事,没收股份,没收职位,沈泽予就别想再进入沈氏。   “这些事你确实做得太过分,就算你二哥和你争……”   戚栩不太想和他们纠缠下去,也不想看他们一家情深,起身对老爷子说:“爷爷,我先回院子。”   老爷子都应允了,沈卓海再次拍桌子不乐意道:“站住,你的教养呢,长辈还在这里,你这是把我们不放在眼里。”   戚栩转头看了他一眼,沈枫凯却帮着劝:“爸,他今天才考完试,这段时间强度很高,让他先去休息。”   沈卓海没听进去,依旧自行输出:“学业?他把学业放在心上了吗,我还没说他把谢老的孙子带坏,我刚刚去拜访谢老,他闭门不见,在这样下去沈谢两家的情谊就断在他手里。”   话音刚落,在主座的老爷子甩了他一棍拐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沈卓海被父亲打得白了脸。   老爷子的脸色不算好:“沈谢两家除了我和谢老头有情谊,你们这些人能拍着胸脯保证不用我的名义能和他们往来,我的孙子喜欢谁,喜欢干什么用不着你管。”   沈卓海撑着桌子:“父亲,那可是几十年的情谊,之后沈氏和谢氏还有合作,要是……”   沈老爷子听到他现在还在说利益的事,喘了几口粗气。   戚栩连忙上前抚着老爷子的背,让李叔拿速效救心丸,语气不善地对那几个人说:“带着你们尽孝的好儿子离开,不要让我不说第二遍。”   沈卓海还想说什么,戚栩示意门口的陈威,后者带着老宅的保镖将人客气地送了出去。   沈枫凯是收到谢淮给他发的事故意外调查报告,事故的参与者已经被拘留,至于事故的幕后主使还在调查中。   当他看到转账的账户是国外时,想到了被送出国宋若明所在的国家,再结合那颗催。情药。   这次车祸可是谋杀。   沈枫凯对沈泽予的心态已不同从前,那个单纯无害的小弟不知什么时候变了。   沈泽予没有上沈家夫妇的车,出了父子相认的戏码后,沈泽予已经搬出了沈家。   沈枫凯不忍心看着沈泽予越陷越深,苦口婆心地劝道:“泽予,不要再做糊涂事了,万幸这一次戚栩没有生命危险,要是出了什么事,沈家和谢家不会放过你。”   沈泽予一改在沈家夫妇面前软弱的模样,笑得有些疯癫:“沈家?哥,你也不会放过我吗?”   沈枫凯向他陈诉一件事:“戚栩是我的亲弟弟。”   此刻沈泽予发觉自己好像抓不住某种东西,随风飘去。   谢淮的人一直在调查他,不惜和秦家翻脸来替戚栩出气,好在他所有的交易点都在国外,秦家的势力只限于国内。   沈泽予面对沈枫凯的时候表露出一丝真情实感:“哥,你放心,我说了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说话算话。”   沈枫凯于心不忍:“我给你买了两天后的机票,出国吧,不要再回来,谢淮那边我会和他说清楚。”   沈泽予笑了笑,如以前那样的乖巧:“好。”   他朝沈枫凯张开双手:“哥,拥抱一下吧,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沈枫凯和沈泽予拥抱的时候,没能看到有人靠近了沈枫凯的车装了个定位器。   将沈家人送走后,戚栩在里屋守着家庭医生帮老爷子检查,等到家庭医生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后,李叔带着人离开。   戚栩在倒热水,老爷子忽然说:“你爸那个老糊涂,以后还是别让他再过来了。”   戚栩低头把水放在老爷子面前:“他是您儿子,来探望天经地义,我没这个权利剥夺。”   老爷子说:“我更希望你活得自在。”   戚栩说:“我现在活得很自在,也挺开心的。”   这是实话,他的未来掌握在自己身上,有种前世未能体验过的充实感。   也有人为他们的未来做准备,让他在前进的路上不会再孤单。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晚饭过后,戚栩敲响了隔壁谢家的大门。   佣人开门的时候看到戚栩在外面第一时间婉拒:“不好意思戚少爷,老爷子已经睡下了。”   依旧是闭门不见。   戚栩并没有强求,请他帮忙转告:“还请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我不是为自己来,而是为爷爷来。”   几分钟后,佣人再来开门,这一次请戚栩进门。   谢老爷子的一身装扮明显没有睡下,看到戚栩进来放下手里的书。   管家让人送茶进来,戚栩目的明确,速战速决,知道谢老爷子此时应该不想见他。   “谢爷爷,我爷爷明天想约您喝茶。”   谢老爷子愣了下,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上来就直接说目的,没有任何前提,而且如今沈谢两家关系僵硬,当事人还是面前这位小孩。   谢老爷子对待别人家的孙子也是个通透的,没说什么话:“你爷爷怎么不亲自来?”   戚栩说:“他下午有点不舒服,吃完饭早早睡下了。”   今天下午隔壁闹闹哄哄的,谢老爷子哪能不知道,他见戚栩来见他没说其他事,难得一见沉得住气。   “你不说一下和阿淮的事?”   戚栩知道谢老爷子的心脏比自家爷爷的心脏脆弱多了,没赶着气人。   “我怕惹您进医院,还是不说了。”   谢老爷子皱眉:“你就没想向我表明对谢淮的感情?”   戚栩想了想,觉得心里想说的话有些难听,但还是说了:“我在你面前向你表明对他的感情有什么意义,这样你们所胁迫他的对赌就会作废吗?我觉得你们根本没把谢淮当孙子,而是当一个你们两家的附属品。”   此时站在谢老面前的戚栩,他没把这孩子当成普通的18岁孩子,普通人都无法能够坦然自若地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沉着冷静,不见丝毫胆怯,以后必定是个人才。   和他孙子一模一样,牙尖嘴利的。   当时他孙子在两家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我会听你们的话不证明我是你们的附属品,对赌是我给出的协议,希望你们着重考虑。”   那一敌三的阵势,把他们一辈子所教全都用在他们身上了。   谢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相对于以后你们的伴侣是同性,遭受一切的非议,这个对赌算得了什么。”   戚栩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目前他所希望两位老人不要因为他们的事中断这份几十年的情谊。   “我和谢淮是一码事,你和我爷爷是一码事,我不姓沈,我姓戚,我也不是我爷爷教出来的,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为了我们的事不再来往。”   谢老爷子是第一个知道戚栩存在的人,沈老头找到戚栩的时候第一个告诉他,他还记沈老头一把年纪红着眼眶的模样。   他们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里,让他们红眼眶的事没几件,当时他得知这个孩子生活在那种地方频频叹息。   “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分开,你们分开了,我和你爷爷的情谊自然就会继续。”   戚栩反问:“那我就有些怀疑你们俩几十年情谊的真假,虽然我和谢淮所认识的时间只有半年,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很坚定,你们几十年的友谊因为我们两个而中断,是不是有点塑料感情了。”   谢老爷子:“……”   一旁的管家紧抿嘴巴低头不语。   谢家对后辈的教育很严格,哪出现过像戚栩一样性格的孩子,质问上长辈了。   谢老爷子和戚栩大眼瞪大眼的,最终谢老无话可反驳,自我放弃地摆了摆手,无奈地说:“回去告诉你爷爷一声,明天我去找他喝茶。”   戚栩终于笑了起来,恢复人见人爱的模样:“好,我给你们准备茶叶。”   等到戚栩离开后,谢老爷子才叹气:“这孩子好像学过变脸,把我们谢家拿捏得死死的,怪不得和阿淮处得这么好。”   管家搭嘴:“性格是挺好的,您不也喜欢。”   谢老爷子摇了摇头没说话,叹息声不断。 第83章   沈老爷子和谢老爷子早早就去喝茶了, 沈老爷子知道戚栩昨晚找过谢老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这倔强老头松了口。   这两孩子总归是不容易, 沈老爷子带着珍藏茶饼去会会这个老家伙。   临走前还不忘吩咐人把戚栩给叫醒做体检。   所以放假的第一天一大早戚栩被吵醒了, 还因为有抽血项目不能吃早餐,这个时候的戚栩起床气阈值来到最高数。   谢淮也有所预料,早早地给戚栩打电话,在一起之后电话接通的数量从五个起步到三个。   打了三次后,戚栩终于接通了电话。   “今天要去做体检, 起床了吗?”谢淮问。   戚栩还在床上,门外的李叔停止了敲门。   “起了。”   谢淮说:“那开个视频。”   戚栩半梦半醒:“视频有什么意思,你怎么不来叫醒我。”   谢淮回:“十分钟后我……”   戚栩翻了个身, 打断了他的话:“别来,我开个玩笑,你忙你的。”   今天谢淮也起了个大早, 准确来说半夜醒了之后就没睡着,如果戚栩在谢淮身边准会闻到他一身的烟味。   “昨晚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戚栩习惯了这种聊天式叫起, 渐渐地清醒过来:“我应该没把他气到吧。”   谢淮把满了的烟灰缸倒进垃圾桶,笑道:“管家说晚上吃了一次救心丸,还好。”   戚栩“哦”了一声, 坦白:“不是我在的时候吃的,可能事后他觉得说不过我这个小辈觉得不忿, 得吃点药压压惊。”   谢淮倒也不担心戚栩和老爷子会加深矛盾, 戚栩懒, 不会和别人吵, 当然也有更重要的因素,他尊老爱幼, 面对老人和小孩有一定的耐心。   “起床吧,下午我来接你。”   戚栩伸了个懒腰:“别忙活了,我得去一趟公司,下班之后我去找你。”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在戚栩起床洗漱的时候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叔带着戚栩去医院体检。   戚栩坐在后排和李叔说话:“李叔,你也去做检查吗?”   后面还跟着一车的保镖,阵势有些大。   李叔笑得乐呵:“我不做,原本是老爷子跟着你一起来,这不是你给他安排了行程来不了,检查得有家属在身边,我暂时当一下小少爷的家属。”   戚栩笑道:“你和爷爷都是我的家属。”   李叔回:“等回家了,早餐和午饭一起补回来,我特意让厨房给你炖了药膳。”   戚栩的脸上一秒前还挂着笑容,一秒后瞬间消失,扭头去看窗外的街景。   这一次检查比刚回沈家的时候还要详细,首都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应该提前打过招呼,每个项目都有护士带着去。   所有项目做完要将近两个小时,戚栩中途还处理了几个工作电话,李叔幽怨地看了他好几眼。   戚栩在休息区等候的时候,无意撞见了谢淮的母亲秦缓思,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位陌生的妇人,简约的装扮能看得出来气质不菲。   戚栩起身向秦女士问好:“秦阿姨。”   秦缓思惊讶在这里看到戚栩,关心地询问:“生病了?”   戚栩回:“过来体检。”   秦缓思见状轻拍了拍旁边人的手,向她介绍:“大嫂,这是戚栩。”   秦夫人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的年轻男人,戚栩这个名字在他们秦家内部可谓是一日之内人尽皆知,为此三老在主位,两家人在书房争执不已。   那时她才知道,她丈夫秦靖似乎也知道戚栩,好像只有她不知情。   过后她问丈夫何时知道这件事,丈夫脸上的表情多少有点猜不透,说了个很早的时间。   这让她惊讶不已,半年之前。   戚栩着实对秦家人不甚了解,秦家和林家商政结合,两老已经退位,当家人秦靖身居高位,妻子不常出现,他上辈子哪接触过秦家。   退而其次微微点头礼貌问:“秦夫人。”   秦夫人对这个孩子的第一印象不错,不卑不亢,也终于知道丈夫持中立态度的原因。   她回以微笑:“你好。”   这个时候护士拿着一份资料走向戚栩:“戚先生,谢先生帮你预约了心理科,这是最后一个体检项目。”   戚栩愣了下,才知道今天的体检是谢淮给他安排,让他放假第一天早起的罪魁祸首。   在秦缓思面前戚栩没发作,在心里骂了这个狗东西好几遍,怪不得这人今早叫他起床。   “阿姨,我先去检查。”   秦缓思说:“去吧,放假了,多来阿姨家玩。”   戚栩跟着护士去心理科。   秦夫人打趣秦缓思:“你倒是喜欢这孩子。”   秦缓思顺势坐下:“我儿子喜欢我就喜欢,阿淮为了给那孩子喝中药舒服亲手做了果脯,而且在关禁闭的时候亲自下厨给那孩子送餐,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儿子这样,总归像个有感情的正常人。”   秦夫人说:“两老哪不知道阿淮的改变,说到底异性结婚都有可能离婚,况且他们两个是同性,年纪也小,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   不知道怎么秦缓思倒没这个担心,如果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她更担心她儿子把人给锁起来。   秦缓思感慨道:“两个孩子都在为他们的未来共同努力,我们做父母不能当他们的绊脚石。”   戚栩在进行心理科医师问诊前给谢淮打了个电话,没接通。   戚栩给他发了一条语音后将手机静音,走进心理诊室。   “谢先生,你最近的药量增加了一倍。”心理医生拧开药瓶看了一眼几乎见底的药丸,眼底带着担心,“这几天还在做那个梦吗?”   谢淮是一个星期前主动找他治疗,这种自己知道心理有疾病主动找上门治疗的病人其实是最难搞的,他们听医嘱,但又不完全听。   谢淮垂着眸,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嗯,每天晚上。”   医生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轻声细语地问:“这一次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了吗?”   谢淮抬眸看着他:“没有。”   医生在心里叹了一声,在病人的允许下,给他做了一次催眠治疗。   全然放松,在药物的加持下,隐瞒在心底的话即将显露出来。   “我的手都是鲜血,楼梯,很多人。”   医生的笔一顿,这是新词,轻声询问:“都是什么人?”   “死不足惜的恶人。”   这是第一次从病人的语句里听出了杀意,这个是临床上常见的表现出反社会人格特征。   谢淮继续说。   “很轻,很瘦。”   “心脏停止跳动。”   “手串。”   过了许久,他紧皱着眉头才艰难地说:“墓碑。”   距离上一次催眠多了几个新词,虽然混乱,几乎可以确定病人知道梦里的人是谁,至于问诊的时候不愿说,可能是不想面对梦境,这个梦境很大可能是对他来说某个重要的人意外身亡,对病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   半个小时后结束催眠,医生起身打开室内的灯光,让问诊室瞬间变得光明,谢淮睁开眼,仿佛照入了他内心的黑暗。   “谢先生,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梦是不是有后续。”   谢淮无法否认也无法解释这个梦为什么还有后续,病床上的人变成一块冰冷的墓碑,可依旧看不到墓碑上的字,他的手仍然拿着那串手串。   旁边站着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他一句话都听不清。   “他从那个世界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个人。”   有松口的迹象,医生委婉地问:“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谢淮沉默了两秒后说:“我不知道在梦里是不是,但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我的爱人。”   医生记录的手一顿,也终于得到了重要的关键词。   “你认为梦境里的他和现在的他不一样吗?”   谢淮说不出否认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是否一样,手串一样,但在梦境中没能见过一张清晰的脸,包括他。   “我能确定应该是梦,可能由我的偏执所导致,我在想是不是要把人锁起来才能避免这一切。”   “可他是自由的,我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伤害他。”   一个为自己盖章病情的病人,也向他坦露自己深处的想法,让医生直呼大事不妙。   “谢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   谢淮忽然直视医生,深幽不见底的眼眸让医生瞬间闭上了嘴,让他清楚地意识到病人口里的爱人惊动不得。   问诊结束之前,医生向谢淮提议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他看得出来谢淮的精神紧绷,也希望通过这段时间更加了解病人的病情。   提议最后还是没有接受,谢淮没有时间休息,他近四年的工作计划几乎是满的,他也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在其他地方。   医生只好给他开了药,嘱咐他不要再加服药剂。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中午,今早谢淮的状态不对,无法开车,所以让老高送他过来。   老高不是多话的人,在驾驶座看着谢淮手上的药欲言又止。   谢淮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个任何人包括秦家人,谢家人,还有戚栩。   谢淮拿出手机看到戚栩给他打了电话,又听了对方给他发的语音条,气急败坏,似乎起床气在该爆发的时候停滞,留着在他面前暴露出来。   谢淮给他回了一个电话,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戚栩才不紧不慢地接通。   “明天开始你来帮我喝药膳,或者我俩打一架,不管你是输还是赢,都要喝。”   这个架好像也没有要打的必要,谢淮倚着靠背,大半天下来扬起了第一个笑容:“嗯,每天我都帮你喝,打架的话,地方我只接受床上。”   不知道戚栩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说了什么,谢淮的笑意更深了。   刚刚从医院出来阴郁的谢淮不见了踪影,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试图安抚炸毛男朋友的谢淮。 第84章   戚栩的体检报告出来的第一时间送到谢淮手里, 当时是中午,戚栩正在和药膳作斗争,谢淮从谢家老宅过来一起用餐。   准确来说, 是当个陪吃的。   谢淮在老宅陪着谢老爷子用过餐, 过来喝饭后药膳。   谢淮对药膳的味道习以为常,一大半炖盅的汤很快就喝完,坐在戚栩对面处理文件。   体检报告是这个时候送到谢淮手上,谢淮把手上的文件放在一边,翻开体检报告。   正在吃饭的戚栩随口问:“看什么?”   谢淮回:“你的体检报告。”   戚栩连忙把药膳推到边上:“让李叔也看看, 我身强力壮根本不需要补。”   谢淮一页一页认真看戚栩的体检报告,身体上确实没多大的问题,体虚这个问题西医也检查不出来。   前几日许老过来把脉看诊, 戚栩因为项目熬了几天的夜,抵抗力下降染上了感冒,许老抓了几副药剂喝了两天。   谢淮说:“不喝药膳就得喝中药。”   死亡二选一, 戚栩撑着下巴研究着眼前这位喝药膳面不改色的人:“你的味觉是不是退化了。”   谢淮抬眸,面不改色地说:“能尝得出来你的眼泪是咸的。”   戚栩:“……”   没等戚栩回应, 谢淮继续说:“或者你想让我说说其他东西的味道吗?”   戚栩在桌底下给了他一脚:“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谢淮笑了笑,给他夹了一块炖羊肉:“你问的,我不能说?”   戚栩冷笑了一声:“你继续说, 我听听什么味道。”   谢淮举手服输:“我闭嘴。”   戚栩继续吃饭,谢淮继续看最后一页的体检报告。   当谢淮翻到最后一页时, 手一顿, 纸张的一角差点被扯烂。   惊恐应激症状, 发作次数一次, 地点高层楼梯,导致病症发作的原因是发生过踩空事件。   问诊是极其私人的事, 过程未经允许不得公开,报告上只有结果。   病人发生应激的症状此时过少,且病人平时对楼梯并不恐惧,要求每个月准时复诊,并开了应急的药物。   楼梯,同时这也是谢淮的应激词语。   谢淮想开口问戚栩何时什么发生过踩空事件,但因为病情的发作无法开口,他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手抖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僵硬地拧开,在戚栩疑惑的眼神下把药吃了。   戚栩放下筷子起身,走到谢淮的身前拿起桌子上的药瓶:“吃什么药?”   谢淮抬手将人扯到腿上,搂着他的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维生素。”   确实是维生素的瓶子,戚栩拧开看了一眼,已经没了三分之一的量。   “怎么突然吃维生素。”戚栩把药瓶放回桌上,摸了摸谢淮的额头,“最近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谢淮自然地说:“没有,最近有点忙没怎么运动,和你一样的抵抗力下降,医生建议我吃维生素。”   戚栩知道谢淮很忙,他熬完夜已经凌晨1点多,睡下的时候谢淮还没有应酬回来。   他抓了抓谢淮的头发:“药膳就该你喝。”   谢淮被戚栩这一句话逗笑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心脏贴着心脏,闭着眼睛问:“心理报告上说你有惊恐应激,什么时候发生过踩空事件?”   戚栩摩挲过谢淮的后颈,慢悠悠地说:“以前替别人打工给人送货,走到楼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送错了,转身赶着下楼不小心踩空,滚下楼梯了……”   腰上的手一个用力,勒得他生疼 。   戚栩的话截然而止,撞了一下谢淮:“干什么?”   这人最近是没运动,手劲儿倒是一点都没变。   谢淮没有松开手而是将人抱得更紧,戚栩从楼梯上滚下的情景和梦中的一幕重叠,他怀里的人都是血。   不,这只是一个梦,   怀里的人才是最真实的。   戚栩扯开谢淮:“什么毛病?”   谢淮梗着喉咙问:“之后呢?”   就这个模样还想知道事故的后续,戚栩好声没好气地说:“我没死,活着来见你,但现在要被你勒死。”   谢淮松开了手,戚栩认真地看着他,只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淮回:“没有。”   戚栩信才怪:“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淮看到戚栩严肃的神色才说:“过几天我可能要去一趟港岛。”   戚栩问:“就这?”   谢淮蹭了蹭他的颈脖说:“不想去。”   戚栩问:“去几天?”   谢淮说:“最快也要一个星期。”   戚栩有自己的事业,谢淮虽然很想让戚栩跟着他一起去,说到底还是不想做强迫他的人。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沈老爷子走进来的时候哎呦了一声,戚栩才从谢淮的腿上起来。   “哎呦什么,爷爷,您没见过情侣亲亲抱抱?”戚栩看着门口的两位装着扭头不看又忍不住看的两位老人。   沈老爷子被李叔扶着进来:“没见过吃饭还要抱在一起这么黏糊的。”   戚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老爷子瞅了一眼几乎已经凉透的药膳,让李叔去重新加热。   戚栩立即捧起碗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   拿去热一热,半碗变一碗,一碗变一盅。   老爷子和李叔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很满意刚才的配合。   “体检报告出来了吧。”老爷子转移话题。   谢淮不动声色地将心理诊断的报告压在文件下,最后才递给沈老爷子。   一老一小坐在戚栩对面监督着吃饭似的,还要接受盘问。   这顿午饭戚栩都少吃了一个饭后甜品,原因是老爷子让他控制摄糖量。   等到谢淮出门办事,老爷子回到自己的院子,戚栩把陈威叫了进来。   “把这颗药送去检验一下什么成分。”   陈威低头看了一眼桌面手帕上的药片,继而又听到戚栩问:“老高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最近去医院的行程?”   陈威把药片收起来:“没有。”   戚栩若有所思,谢淮的状态明显不对,每天他不吃的蔬菜全扔到他的碗里,哪还缺什么维生素。   有时候过于了解一个人的生活习性也不完全没有好处,起码他能一眼就看穿谢淮在说谎。   当然谢淮也应该知道自己看穿了他说谎,那一颗药应该查不出来什么。   不出所料,几天后陈威拿着药物成分的报告,结果只是一颗普通的维生素补充剂。   谢淮已经飞去港岛,临走前差点把他收进行李箱打包带走。   如果不是戚栩向他普法,携带运输人体犯法,戚栩这个时候已经被带上了飞机。   随着谢淮飞港岛,还有一个消息,沈泽予失踪了。   沈枫凯给他买了机票,他的人亲自看着过了安检,但到了落地的时间却没有接到人,一查才发现他根本没有上飞机。   没有任何出境的记录,证明他还在国内。   先前沈枫凯找过谢淮说过将人送走这件事,帮沈泽予求情,谢淮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你可以送走试试。   沈枫凯怀疑谢淮将沈泽予带走,如今找不到人只能找戚栩。   沈枫凯因为没有预约,足足在会客室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到戚栩。   被助理带着进办公室时,戚栩刚和李恺兴交代完重要事宜。   李恺兴认出了沈枫凯,朝他微微点头问好,并不热情,他多少了解过戚栩和沈家的关系,豪门水深,一个不小心万劫不复。   等到助理和李恺兴离开后,沈枫凯开门见山:“泽予失踪了,我怀疑这件事是谢淮所做。”   戚栩闻言皱眉看他:“你有病是吧,有证据吗?”   戚栩更想说,谢淮要关也是把他关起来,除了他没有别人,也不能是别人。   沈枫凯说:“我只和谢淮说过把是泽予送走的事,进了安检没上飞机,只能是被人带走。”   啪的一声,戚栩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笔:“沈枫凯,你要把人带走是你的事,没必要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我有的是能力把人弄回来,但你在面前污蔑我的人,这就是我的事。”   沈枫凯知道谢淮的手段,戚国辉的事迹被爆出伪装成对家是他的手笔,戚国辉被拘留也是他所为。   谢淮这个人的正真面目,戚栩可能都没见过,毕竟年轻人被感情蒙住了眼睛。   “戚国辉也失踪了,你觉得有这么巧的事吗?谢淮永比你想象的城府深。”   戚栩告知他一件事:“他是什么人轮不着你告诉我,有这个时间不如管好你自己。”   “还有,不要打着自以为为我着想的想法试图控制我,就算关起来就关起来,有我兜着,能出得了什么事。”   沈枫凯动了动嘴到底没说出什么话,只是说:“谢淮有秦家护着,你们两个事他们持反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先保护自己,他们保不准会……”   沈枫凯这个人就是,也从来没有变过,先入为主,出了这么多事还认为沈泽予是个天真单纯的人。   谢淮被两家护着,认为他无视法律法规,为所欲为的人。   谢淮在他面前打过包票,不会做危险的事,这也是戚栩的底线。   “沈枫凯,你信沈泽予,我信谢淮,就这么简单的事。”戚栩说,“人失踪了就报警,找我也没用。”   待沈枫凯离开后,不知道曾云是否知道这件事,下午又给他打了好些个电话。   戚栩一个都没接,他打算下班之后再过问谢淮这件事。   等下班时,戚栩和李恺兴一起到云瑞办公楼地下停车场偶遇到熟人。   “Hi,Xu.”   戚栩闻言看过去,李恺兴率先认出来人。   “Jackson,创智的首席执行官,买下了这栋楼的45层到顶层,足足十层楼。”他语速飞快地介绍着。   同时戚栩也想起来了,车祸前在宴会上见过对方。   Jackson依旧很热情,旁边的助理担任着翻译员的工作。   还不等助理说完Jackson就提出晚上一起吃饭,有意向和云瑞合作,商谈相关事宜。   李恺兴想都不想就应下了,要下班的戚栩无奈之下进行加班应酬。 第85章   戚栩和李恺兴到达餐厅的时候后知后觉, 包厢似乎已经提前预订好,除了云瑞和创智的两方人之外没有其他人。   李恺兴再见贺总热情地问好:“贺总,你这是在首都定下来了?”   贺总被调到首都分部, 分部用人之际, 职位虽然没变,但年薪和待遇提高了不少。   他握上了李恺兴的手:“哈哈哈,李总监以后多关照。”   李恺兴和贺总交谈甚欢,另外一边戚栩和Jackson也在正常谈论项目合作的事宜。   上半季度如果和创智达成合作,那云瑞也已经迎来转接点, 说得上在一棵大树下共同乘凉。   戚栩不是第一次应酬,可以说是游鱼得水,英文说得流畅, 几乎不用助理进行翻译。   而创智也表现出合作意愿,可谓是只差一纸合约,   一桌人敬了一杯又一杯酒, 直到将一瓶大几十万的酒喝完。   服务员再拿了一瓶进入包厢。   Jackson叫了戚栩一声,戚栩偏头和他说话, 解答他所想知道的问题。   戚栩扫过Jackson的侧脸,一阵熟悉感油然而起,他所接触的外国人不多, 除了客户和学校外教就是沈谢两家老宅的马场的外国教练。   这人他应该是见过的,但不是在现实里见过。   至于在哪里, 照片……   还没等戚栩想起来, 在他边上倒酒的服务员不小心把酒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洒的酒不多, 就一片小酒渍, 但不巧的是戚栩今天穿了白衣服,红酒在衣服上还挺明显的。   服务员第一时间道歉, 戚栩不计较地摆了摆手。   待他和席上的人打个招呼离席,包厢的服务员也换了一个人。   戚栩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发现放了一个维护的牌子,他转身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在他走进去没多久,前一个洗手间门前的维护牌被撤走,继而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门口放了一个维护的牌子。   戚栩正在低头打湿手帕,忽然身后有人无声无息地靠近,一把尖锐的刀抵上了他的后腰。   戚栩抬眸,透过镜子看身后保镖模样的人,眸子里格外的平静,全然没有被威胁的惊慌,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件事的发生。   那人和戚栩对视的那一秒愣了下,对方双眸的情绪给了他压迫感。   洗手间又进来一个人,按着耳朵里的微型耳机说道:“发什么愣,赶紧办事。”   男人微微用力让尖刀更靠近戚栩:“戚先生,请你打电话给你的保镖让他从楼下离开,不然我的刀可不长眼。”   戚栩不为所动,直到男人将刀贴在了戚栩的脖子。   他才不紧不慢地拧干手帕,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陈威打电话。   “是我,等会我和李恺兴还有事回公司一趟,你先回去吧。”   陈威知道他们应酬喝了酒,提出开车送他们。   戚栩说:“不用了,创智的执行官送我们过去,可能要加班,你晚点到公司接我吧。”   陈威当下并没有怀疑什么,挂了电话后开车离开酒店。   另一个人在耳机里听到指示,即将抢过戚栩手上的手机时,一直配合的戚栩忽然反抗。   这两人都是通过严格训练出来的保镖,即使戚栩的身后能够防身,但在两人面前根本不够用,一招一式都能完全压制戚栩。   戚栩的胸腹被狠狠地挥了一拳,他哼都没哼一声,狠厉地回以对方一个侧踢,可二打一终究败落下方。   戚栩手上的手机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边,后盖全碎,人也被摔到了墙边,一手按在了全碎的屏幕上,不动声色地将裸露出来的跟踪器藏在手心。   保镖费劲力气压着他,警告:“戚先生,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如果你不想你的员工受到牵连,比如今晚回家的时候遭遇车祸。”   戚栩冷冷地掀了一下嘴角,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没有再反抗。   离开洗手间时,保镖捡起地上的手机检查一番带在身上,并清洁抹去刚刚打斗的痕迹。   两人戴着帽子避不开监控铤而走险要挟着戚栩下楼,走出酒店门口一辆SUV等候多时。   戚栩被人推上车,一部手机递到他手上。   他用那只掌心被屏幕碎片划伤的手接过,手机的另一边响起对戚栩来说算陌生的一把声音。   “好久不见,戚栩。”   不过他还是听出来是谁。   “宋若明。”   宋若明笑了起来,仿佛戚栩听出来他是谁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他的语气夸张:“哇,非常荣幸戚少能记得我。”   戚栩面无表情地说:“宋少回国就是这样举办接风宴?还真是别具一格。”   宋若明变得越发阴沉:“是啊,戚少真的很难邀请,谢淮把你看得这么宝贝,别无他法只能这样邀请戚少与我相聚。”   戚栩还没来得及说话,口鼻被人捂住用毛巾捂住,他吸入过量药剂晕了过去。   昏迷之前戚栩也终于想起来Jackson在哪里见过,谢淮调查宋若明身边的外国助理,在一张照片里外国助理和一位男性朋友拥抱,照片里Jackson只有一张侧脸。   因为无关紧要,他和谢淮都没有当回事。   包厢里已经结束应酬,李恺兴被灌得晕乎,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去找戚栩。   开玩笑,这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丢了他自己也不能把老板给丢了。   然而服务员进来告诉他,戚先生有事先行离开。   李恺兴其实有些伤心,老板走了也不把他带上。   他在酒店门口和创智的负责人告别,却看到陈威行色匆匆地过来。   “李先生,少爷没和你一起出来?”   李恺兴站在门口吹了一会儿风把人给吹清醒了:“他不是有事和你离开了吗?”   陈威是开到半路觉得不对,他家少爷从来不会在公司加班,而且和他通话的语气也不对,连忙在前面路口掉头回去,刚好就遇上结束应酬的李恺兴。   “他给我打电话说要和你回公司一趟。”   说着他第一时间给戚栩打电话,发现手机关机。   李恺兴的酒已经醒了半分:“不会出事了吧。”   陈威当机立断给打谢淮打电话报告此事,不到二十分钟相关人士和警察来到酒店接手案情。   三十分钟后,沈家,谢家,秦家都知道戚栩失踪了。   戚栩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天依旧一片漆黑,缓过来之后他意识到不是天黑,而是被关进了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地下室。   没有一点光线,不见五指,不知时间,在一个幽闭的空间,宋若明是懂得如何把人的心理防线搞破防。   戚栩从小就戚国辉关进柴房,一关就是好几天,也习惯了一个人待在密闭空间。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观察身处的空间,而是保持一个姿势保存精力。   跟踪器在他身上,谢淮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其实他最担心谢淮的情绪失控,这个时候谢淮看到酒店监控,应该已经知道他是自愿跟着他们走。   以身涉险,这是谢淮不可触碰的底线。   上一次他以身入局引高文均露出马脚,谢淮生了很大的气,这一次生的气应该更大了。   不是很好哄。   那也得哄。   地下室的门开了,戚国辉的出现并没有让戚栩觉得意外。   如今戚国辉人人喊打,沈家已经靠不住,只能靠亲儿子苟延残喘。   戚国辉在沈家拿了好些钱,大手笔地全部花出去,再次去闹的时候谁知沈家翻脸不认人,而他又被曝光在网络,谁都知道他不负责的恶名。   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东躲西藏,迫不得已找到了沈泽予,他那个亲生儿子又给他扔到这里来。   戚国辉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戚栩躺在地上,发出了得逞地奸笑:“小畜生,你也有今日,不是很威风吗?艹你妈。还想把我弄进去。”   说着他越发愤怒,像以前那样把所有受过的气撒在戚栩身上。   戚栩轻笑了一声:“你的另一只脚也不想要了。”   被戚栩打残了一只脚隐约作痛,戚国辉看到戚栩被捆住了双手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戚国辉的脚碰到戚栩的时候,宋若明的人进来一手给他甩开。   宋若明跟在后面,不悦地开口:“我不是说过谁也不能碰他吗,把我当成耳边风。”   戚国辉在宋若明面前低头哈腰,一改在戚栩面前威风的模样:“我只是让他配合宋少爷,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   宋若明知道谢淮身后的势力,也不打算把事情弄得无法控制,他只是想把沈泽予从谢淮手里换出来。   他蹲在戚栩面前:“戚栩,我不会动你半分,只要谢淮把泽予还给我,我会带着他出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当然,你得祈祷谢淮不会对他做什么,不然我也不会将你完好无损地放出去。”   沈泽予失踪了个个都在怀疑谢淮,真把他男朋友当成垃圾回收站了吗。   戚栩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是谢淮把沈泽予关起来。”   宋若明知道沈泽予喜欢谢淮,很早就知道了,但他没有放弃追求,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泽予他被谢淮伤透了心,答应和他一起出国。   他也知道戚栩和谢淮在一起,结合泽予对戚栩所做的事,谢淮必定不会放过他。   “他在机场失踪,不是谢淮做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戚栩发现他们都进入了一个盲区,沈泽予有手有脚,为什么就不能自己走呢。   宋若明完全被沈泽予当枪使了,就算追究下来,沈泽予这个参与者的罪名罪不至死,而宋若明不一样,已经没有第二次被送出国的机会。   好一招借刀杀人。   这已经不是沈泽予第一次用这个手段,十几年的精英教育培养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沈家夫妇的功劳还是沈泽予身上流着戚国辉的血,基因的问题。   一次,两次,无数次,沈泽予都会像只狡猾的狐狸顺利逃脱。   这一次戚栩不再手软,将会彻底按死沈泽予。   “你怎么就觉得不是他自己故意藏起来,让你着急走投无路绑架我,他自己摆脱罪名,而你已经深陷沼泽无法脱身。”   宋若明一愣,明显慌了一下,忍不住抓着戚栩的头发将人抬起:“你休想挑拨离间,泽予不会害我的。”   戚栩继续说:“哦,你确定他喜欢的人是你吗?”   问题直击宋若明灵魂深处。   外面已经下起大雪,地下室没有地暖,宋若明整个人如同坠入湖底,浑身发抖,他仍自说自话:“他喜欢的人是我。”   戚栩被留在了地下室,刚刚所接触到光线也就此消失。   他身上并没有外套,只穿着一件毛衣,捆住他双手的麻绳已经被他解开。   戚栩平静地等待救援,如果宋若明再进来,他也有胜算把人反劫持,只不过可能会受伤。   谢淮看见了可能会发疯。   那就一起发疯吧,他们本来就是疯子。 第86章   在港岛的谢淮第一时间查看戚栩的跟踪器, 发现跟踪器依然工作中,手机关机,跟踪器却毫发无损。   他的眉头一跳, 疼痛席卷而来, 恨不得将戚栩锁起来,关一辈子。   他立即将跟踪器的信息发给首都的人,不到一个小时,戚栩所在的郊外别墅已经被包围,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谢淮带着这份隐忍乘坐私人飞机回首都, 落地已经凌晨两点。   沈枫凯的人见到谢淮从机场出来迎了上去,谢淮穿着黑色大衣雷厉风行,身上的气势极盛, 只是扫过一眼就让人压力倍增。   戚栩失踪之事沈家让沈枫凯出面,老爷子的人脉几乎全部给了他,任他吩咐, 唯一目的只要戚栩能平安地回来。   沈枫凯在车里等候多时,谢淮并没有上他的车, 迫于无奈下,沈枫凯不请自来上了谢淮的车。   “酒店卫生间发现打斗痕迹,戚栩应该就是在那里被胁迫, 在电梯里两人都戴着帽子,车牌也是套牌, 暂时还查不出信息, 警方已经全方位查看监控。”   “可以确定应该不是为了钱而绑架, 家里至今没有收到电话。”   沈家上下惊恐不已, 曾云已经准备好大量现金作为赎金,在家里哭肿了眼睛, 沈桌海自乱阵脚不成器,还是沈老爷子稳住了这个家。   谢家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也给予帮助,谢曜廷更是亲自到沈家拜访。   谢淮面前的笔记本放着戚栩被两位陌生人左右夹击电梯里的画面。   一个人紧扣着他的手臂,另一个人被后背用刀具抵着他,而在电梯门开了那瞬间,戚栩垂着手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动作。   准确来说是拉钩。   谢淮看到这个动作瞬间火大。   这是他飞港岛的前一晚,在床上的时候戚栩哄着他拉钩承诺会在首都乖乖听话,所有事等他回首都再做了断。   他飞港岛不全然为了工作,还有已经找到沈泽予故意制作车祸的证据,他要过去盯着。   戚栩是不听话的,他早该看清楚。   谢淮盖上笔记本:“沈枫凯,我帮你们沈家找到戚栩,给予我的报酬是从今之后戚栩与你们沈家无任何关系。”   沈枫凯的霎时间千变万化,皱眉:“什么意思?戚栩他是我们沈家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谢淮看向他的眼神冷淡:“那就变成可以改变的事实,戚栩没有把你们当成家人,你们也没有他当作家人,你们不管,以后戚栩由我管着,比在沈家好上百倍,还是说你们沈家还想要别的利益?”   沈枫凯勃然大怒:“你这是当我们沈家卖儿子?”   谢淮漠然地看着沈枫凯发火,等到沈枫凯无能狂怒之际,再往他的心脏插上一刀:“你们沈家选择了沈泽予,我只要戚栩,戚栩被绑架是你们沈家好儿子沈泽予的手笔。”   沈枫凯似乎不愿相信谢淮所说的话:“泽予不是被你关起来了吗?”   谢淮不愿意再浪费口舌和他争辩,放出了那段电话录音。   “阿淮!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声音沙哑,情绪激动,还有不太正常的语气,这足够让沈枫凯听出来沈泽予的声音。   谢淮迟迟没有回应,沈泽予的情绪逐渐疯狂,接近崩溃:“阿淮你说句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吧,好不好。”   谢淮始终没有说话,沈泽予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忽然大笑了起来,歇斯底里地说:“你为什么喜欢戚栩,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他有什么好的,他乡野出身不过是身上流着沈家的血而已,我才是接受和你一起接受精英教育的人,我和你才般配。”   沈泽予阴冷冷地说:“是不是他消失了,你就会喜欢我。”   这个时候的谢淮已经知道戚栩失踪时间,如今沈泽予这个电话打过来无疑是火上添油。   “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好好过完这一天。”   这句话停在沈泽予耳里不是生命倒计时,而是如愿以偿。   “恨比爱更长久,阿淮你恨我吧。”   谢淮却说:“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跳脚小丑,恨你,还够不上。”   谢淮冰冷语气让沈泽予心里唯一的希望破灭:“你为什么不恨我,我做了这么多事,你应该恨我,阿淮你恨我吧,不然我真的会让戚栩消失在这个世界。”   不知道当时谢淮听到沈泽予这句话有何反应,一旁的沈枫凯感到无比的惊恐,寒毛四起。   电话录音到此结束,公共电话亭五分钟的通话时间结束了这个电话。   沈枫凯无比地震惊,像是受到打击颓败地倚着靠背。   所有的事都是沈泽予做的,当了他18年的亲弟弟的沈泽予。   沈枫凯还沉浸在这一件事中,再次望向车外风景发现这不是去酒店的路。   “现在去哪里?不去酒店吗?”   那里才是戚栩失踪的第一现场。   脱离警察,身后的车辆全都是谢淮的人。   在车上,谢淮受到一条境外发来的信息——   想要救戚栩,放了沈泽予。   谢淮并没有回复,打开跟踪器软件确认戚栩所在的地方。   郊外别墅。   戚栩根据自己准时的生活作息,他的身体状态基本确认已经到了他的极限熬夜时间,凌晨两点过后。   这个时间谢淮应该已经落地首都,要来抓他了。   戚栩心大,还有心思眯了一会儿,只是太冷了,他活生生被冻醒。   地下室门口再次被打开,戚栩被人架起来带上了顶层。   宋若明似乎得到指示,开始让手下的人收拾东西,戚栩被他绑在了椅子上。   宋若明一脸着急地看着手机,下一秒,铃声响起的一瞬间迫不及待地接通。   “泽予,你在哪里?”   椅子上戚栩听到沈泽予的名字微微抬眸,看着宋若明一脸失而复得的模样。   “谢淮把你放出来了吗?我们等会就去机场,你等我。”   不知道沈泽予说了什么,宋若明把手机递给戚国辉。   戚国辉谨慎地接过手机,一开始神情紧张地听着沈泽予说话,慢慢地神情放松,眉眼间还带着欣喜。   把手机还给宋若明之时,他也收到了对方递过来的一沓现金,第一时间离开别墅,谁也没有拦他。   既然沈泽予已经被放了出来,宋若明没必要再和戚栩纠缠下去,在谢淮还不知道戚栩在这里之前,他必须离开。   宋若明走到被五花大绑的戚栩面前,居高临下:“戚栩,其实我挺感谢你被认回了沈家,泽予斗不过你,他孤立无援,只能依靠我。”   其实他知道在方倩生日会那天早上沈泽予故意打电话给他来卖惨,也知道筹划陷害事情太仓促,极有可能被发现。   不过谁也没有预料到从山村出来的戚栩如此聪慧,一眼识破了他们的计划。   最后他被戚栩和徐亦辰联手爆出校园霸凌事件他也认下,因为他已经知道沈泽予已经陷入深渊走不出来,所以他也在深渊陪着他。   戚栩冷声开口:“孤立无援?沈家人哪一个不是站在他的身边,他为了什么?不甘吗,不甘我和谢淮在一起。”   不知道是哪个词踩到宋若明的愤怒开关,他暴躁如雷:“他只是不甘你抢走了他所有东西,他从小娇生贵养,众星捧月,你一来抢走了所有人注意力,我只是做了点让他开心的事而已。”   戚栩看着窗外的黑暗:“沈泽予这么快就被谢淮放出来,你觉得谢淮有这么信任你,难道不应该带着他来这里交换吗?”   宋若明狠狠地推了一把戚栩:“闭嘴,你以为泽予像你一样,他很单纯的,他说会和我共度余生。”   连带椅子,戚栩被直直地推倒在地,手臂被压麻了。   保镖在宋若明耳边说着什么,不多时,宋若明脸上神情森冷:“你特么的在拖延时间。”   看来谢淮已经找到这里了。   就在宋若明被谢淮的速度所惊到的瞬间,躺在地上戚栩一个横扫将宋若明踢倒在地,继而一个奋力而起压在他身上,用从地下室摸索回来的铁线怼在了宋若明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被戚栩这一动作弄得触不及防,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绳子给解开了。   宋若明明显感受到脖子上那片单薄的皮肤给尖锐的铁线给抵住。   戚栩笑了起来:“铁线虽细,但我插进你的大动脉一样能起到放血的作用。”   宋若明没了挣扎的心思,戚栩的凶狠他体验过,生日会的情景历历在目。   戚栩抓着宋若明起身,面前的几个保镖绷着劲儿看着他。   戚栩反客为主,正当防卫成了威胁的那人。   楼下传来脚步声和吵杂声,陈威第一个冲上楼,迎面和这几个保镖打斗。   老高紧跟其后加入了打斗中。   在这个时候谢淮从楼下上来,看到戚栩拿着铁线抵着宋若明。   谢淮还没说话,身后的沈枫凯已经白了脸:“戚栩。”   戚栩朝谢淮弯了弯嘴角,可后者面无表情,严肃至极,也极其可怕。   也就是谢淮朝宋若明走过去的瞬间,宋若明暴起,从后腰拿出一把小刀往戚栩的手臂一划,戚栩吃痛没稳住手,把铁线插在了宋若明的颈侧下方,不是大动脉。   宋若明忍痛用小刀抵住了戚栩,眼睛发红地瞪着距离他一步之遥的谢淮:“后退,准备一辆车,不然一起同归于尽。”   宋若明根本不想出手伤人,然而保镖一个个倒下,他已然失去了去机场的大好机会,沈泽予还在等着他。   谢淮在看到戚栩的手臂流出鲜血,鲜红的,眼里闪过惊惧,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谢淮深呼吸,眸心震顿,眼神深沉让人不寒而栗,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放在桌面。   在茫茫大雪中,已经离开了的戚国辉去而又返,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楼上,他偷偷潜到后门走入厨房,点燃了火。   等到所有人注意到厨房着火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同时厨房有煤气罐,极有可能发生爆炸。   浓烟滚滚,谢淮的人惊慌地跑上楼:“谢少,厨房着火,火势太大,我们要尽快撤离。”   顶层也已经被呛鼻的白烟所覆盖,能见度下降。   宋若明并不想死,情绪激动一边推着戚栩一边往楼梯走:“下去!走。”   沈枫凯已经被陈威带走,顶层剩下谢淮,宋若明和戚栩三人。   在烟雾中,谢淮和戚栩对视了一眼。   宋若明抵挡不住浓烟,双眼不受控制地蒙上一层泪水。   就在此时,戚栩一个拐肘让宋若明松了手,他自己一个蹲下,谢淮一个侧推打落他手上的小刀,胸口也被踹了一脚,直直地退了几步靠在墙边。   戚栩第一时间捡起那把刀,被谢淮接过扔出了窗外。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浓烟越来越大了,戚栩捏了捏了谢淮的手,拉着他往楼梯走。   在楼梯边上,戚栩被忽然冲过来的宋若明用力一撞,踉跄了一下,没踩稳朝楼梯跌去。   谢淮接近本能地紧紧地抱着戚栩,由于惯性的原因,谢淮没能把戚栩拉回来,两人一同滚下楼梯。   尽管被谢淮紧紧地护着,滚下楼梯的时候戚栩还是受到了撞击,又因为创伤应激,滚到底时最终陷入了昏迷。 第87章   戚栩被紧急送院, 中途他清醒了半分,谢淮手上沾染了鲜血,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他第一次在谢淮眼里看到惊慌……   不是第一次, 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上一世他跌落楼梯时, 28岁的谢淮眼里闪过惊慌,穿着西装的他全然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冲了过来,满眼的痛楚。   戚栩的视角被血糊住了眼睛,头疼欲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谢淮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 声音像好几百年没喝过水的沙哑,可能他摔昏了头,怎么听出了一丝哽咽。   他没有当场死亡, 楼上的尖叫声穿透了他的耳膜,他觉得烦躁便闭上了眼睛。   谁知这一闭就永远没有再睁开。   可他还存在意识,每天躺在病床上, 身上的仪器嘀嘀作响,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吵死人了。   比机器声更准时的是谢淮日复一日地到来。   他的手被握住, 起初是没有温度的手套,那会他应该在重症监护,过了几天后, 他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每天醒来谢淮已经在他的病房里,谢氏不要了么, 每天来他这里干什么。   直到他的手再次被握住, 掌心触摸到一片胡茬和温润。   谢淮在吻他的手。   戚栩是震惊的, 甚至有种错觉是他的臆想。   谢淮不断地喃喃:“戚栩, 活过来吧,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求你。”   接近恳求,每天重复着。   躺着的那段时间只有谢淮进来探望,戚栩难得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有时候他连谢淮的话都没听完就睡过去了,他意识到自己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不知过了多久,今日还没有听到谢淮的声音,他努力地保持清醒。   混沌的,他听到了那一声无比幽长的骤停声,灵魂跟着一起下坠。   再次睁开眼,眼前的谢淮比记忆里的年轻,戚栩无法分辨是前世还是今生。   他终于可以抬手抚上谢淮的脸,回应当时日复一日的话:“我没有放弃,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不知道谢淮有没有听清,戚栩只是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话,说完后继而闭上了眼睛,宛如一切都是梦。   谢淮骤然握紧了戚栩的手,这一刻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吃药,一直以来克制的情绪,在此时释放着眼底无尽的疯狂。   他这段时间缺失的灵魂碎片受到了共鸣,慢慢地回到他的身上,全然覆盖在缺失的地方。   有些事情可能不能只用梦境解释。   戚栩再次入院,这一次的紧急情况比上一次更严重。   惊动了医院的高层,一群又一群不像保镖反倒像经历过严格训练的人看守,让人不禁汗流直背。   戚栩身体并无大碍,送出抢救室的时候已经清醒,只不过药物的作用,同时紧绷的情绪霎时间放松下来,在看到谢淮在身边疲惫感油然而起,昏睡过去了。   一晚过去,对于平常人来说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晚上,而对沈谢两家来说,惊险万分。   沈枫凯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发疯了一样去找沈泽予,不知是出气还是一心想求证某件事。   翌日一早,沈家人就来探戚栩,他们还不知道戚栩被绑是沈泽予一手策划。   被人拦在了走廊:“抱歉,谢绝一切外人的探望,请回。”   沈卓海和保镖力争着什么,在走廊吵吵闹闹。   VIP病房里,戚栩被谢淮用一种极其占有欲的姿势卷到胸前,针水昨晚被护士拔掉,贴着医用粘带的手环着谢淮的腰。   戚栩醒来的瞬间,谢淮也同时睁眼,戚栩怀疑他是不是整晚都没有睡着。   戚栩皱眉:“你有睡吗?”   谢淮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睡了。”   戚栩问:“要不要再睡会儿?”   谢淮反手抚着戚栩的后背,哄着人入睡:“再睡儿吧。”   戚栩的指尖勾着谢淮的手指,慢慢地闭上眼睛,两人此时都心照不宣没有提起被绑的事。   戚栩其实有些后怕,后悔主动入局,前世他只身一人,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报复戚国辉还是报复宋若明,都是不顾一切,以至于被打击也独自承受。   当他再一次看到谢淮惊慌的眼神莫名的心痛,如果他那天晚上调到回包厢,是不是就万事大吉。   可能不会,有沈泽予这个不定时因素在,还有宋若明的终极恋爱脑,他今晚不入局,以后都会入局,还不如趁早彻底斩断他们这份龌龊的心思。   谢淮谢绝了沈家人的看望,戚栩是他们沈家人,如今他受伤了,凭什么不允许探望。   沈卓海气势汹汹去找谢老讨个说话,谢老像是任由谢淮自生自灭,一句我也管不了打发了他。   来闹的不止是沈家,还有宋家,宋若明有先见之明知道绑架事件会惹出事端,让人通知了家里。   宋父勃然大怒,好不容易送出国的儿子在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还做出绑架之事招惹上谢淮,必然还牵动了秦家。   宋若明是家里的幼子,老太太和宋母得知此事在哭闹,宋父无奈之下只好动用逝去的老太爷对某位退位大人物的恩情来保宋若明。   老太爷生前嘱咐宋家临危之际不得轻易动用这份恩情,这是宋家存亡最后的希望。   宋父找到了这个大人物,对方承诺会将宋若明安全送出国。   来调查戚栩失踪案的警察中安插了其他人,原计划逮捕宋若明之后,会直接将人送上私人飞机,后续的事也由大人物和秦家交涉。   然而谢淮一直都没有通知警察郊外别墅的地址,警惕得连警察都不信。   身边的亲信亲自把宋若明抓住之后送进了高一级的警察局。   宋家一家大小到秦家拜访秦老爷子,他们宋家是医生世家,老太爷生前更是参与过重大手术,凭着这点宋家在首都屹立不倒。   但秦家有自己的一派,宋家那一套在秦老面前不受用。   宋若明将会以绑架罪被定罪,为他所谓的爱情而付出代价。   这件事还是徐亦辰探望的时候说给戚栩听。   当然,是视频探望。   谢淮不允许任何人过来探望戚栩,连沈老爷子也只是在病房外看一眼。   “他们一家也好意思去求秦爷爷,宋若明没保住,好歹保住了全家,国内待不下去,举家移民国外,也算是连根拔起。”   戚栩知道宋若明背后倚靠的人,怪不得他前世把宋若明弄得名声狼藉,宋家都有东升再起之势,原来借靠的那一棵大树戚栩连树枝都碰不到。   可能他死了之后,随着时间迁移,宋若明还是安然无事继承宋家。   这一世的结局,宋若明被抓,宋家保住了家族。   前两日发生惊心动魄的事徐亦辰也有听闻,边说边观察戚栩的情况。   戚栩只是手上被划了一刀,伤势较轻不用缝针,这几天连续大补脸上气血充足,比徐亦辰这个连续加了好几晚班的人还要精神。   徐亦辰问:“别墅不是已经被阿淮的人所包围,戚国辉怎么能再次潜入别墅放火?”   这件事戚栩还是听陈威事后汇报,他回:“别墅后院有条隐秘的通道,戚国辉一直藏在那里没有离开,等到谢淮他们走进别墅上了楼才进来放火。”   徐亦辰蹙眉,戚国辉这个亡命之徒是想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烧死。   “人应该被阿淮的人抓住了吧,怎么不见送入警察局。”   他知道宋若明被拘留,沈泽予和戚国辉也被抓住了,但迟迟没有转交警局。   戚栩一愣,戚国辉是逃不出去,当晚就被谢淮的人给抓住,谢淮为什么没有把人送进警察局。   徐亦辰看出戚栩表情不对,连忙开口:“阿淮遵纪守法,不会乱来的。”   说着这话他越发心虚,完全没有说服力。   然而大半天谢淮都没有出现过,戚栩打电话无人接听,他只能发信息,最后收到乖乖等着四个字。   当天下午三点,沈老爷子的一处私人钓鱼庄园内,谢淮扶着沈老爷子来到互通的茶室。   隔壁的茶室传来咒骂声,还有被击打的惨叫和求饶,最后有人拿着一部摄像机进去。   没有转交到警察局的戚国辉被折磨得浑身没一处好肉,只有脸上无伤口,吊着一口气叙述着当年调换的真相。   戚国辉已经把责任推给死去的老婆十八年,自己把自己骗了,刚刚一开口的时候下意识地说不管他的事。   保镖按下录制键,用棍子敲了敲,戚国辉害怕地抖了抖,重新录制。   18年前调换之事是戚国辉夫妇利欲熏心,一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个想做梦一飞冲天,所以就有了当年的换子。   戚国辉以为沈家是省城的人,以后再找也很容易,谁知等到曾云出院的时候,戚国辉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走进机场不知往哪里飞。   儿子没了,自己还得养别人的儿子。   以至于戚国辉这18年都气撒在了戚栩身上,不见得是有多疼爱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亲生儿子,只是把戚栩当成出气筒。   戚国辉之后又说抱错的原因,是因为沈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隐瞒当年的真相。   他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只能听命行事。   再一次把责任推给沈家。   这一次保镖没有按下暂停键,任由戚国辉说着他来了首都之后沈家再次给他塞钱的事。   如果这一份报道发出去,无异于将沈家推入火坑,遭遇前所未有的动荡,撑得住还能苟延残喘,撑不住只能败退。   谢淮沉默地,认真地,听着戚国辉说得一字一句,恍惚之间,他似乎曾经听过这份叙述。   戚国辉说完之后被带走,老高推开茶室中间的屏风门:“少爷,沈老,戚国辉一字不漏地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只是……”   他看了一眼沈老爷子,其中大部分关乎沈家名声。   沈老爷子面沉如水,发生了这么多事终究是对不起戚栩这个孩子,也该做一个了断。   “这是沈家欠他的,如今真相大白,盖章定论,他该离开沈家,不该困在这里。”   当天晚上七点,随着这份影像的发布还有一则蓝底白字的官方通报,沈泽予涉嫌故意伤人的罪名被逮捕。   一时间沈家深陷水火之中,沈卓海被这两件事气得大病一场,曾云一心想见戚栩却频频被阻。   沈枫凯着手处理并紧急公关一些谣言,却任由戚国辉视频爆发。   戚栩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被谢淮接出院,并关了起来,不是大平层,更不是老宅,而是属于他的,山间别墅。   他的活动地点暂时只有卧室。   戚栩在卧室沙发上处理完工作邮件,一一安抚完公司高层,并告知他们,他并没有跑路以及人身安全等。   垂在沙发下的脚忽然一痒,他连忙缩起脚,叮当作响,一团白色毛绒竖着尾巴高傲地走过。   昨晚他嫌这里无聊抱怨了一番,今早这团东西就出现在卧室。   戚栩盘着腿,脚踝随着动作发出叮叮当当地声音,一条锁链系在黑色绒皮上,锁链很长很长,足以到达卧室的每一处。   他垂眸,随意地蹬了一下腿,已然习惯被锁起来。 第88章   前世戚栩孑然一身, 想过退休的时候养一只猫陪伴身边,如今还没退休,猫已经养上了。   戚栩躺在沙发, 刚刚离开的布偶跳了上来, 窝在他的脚边,似乎对他脚边晃晃悠悠的锁链很感兴趣。   谢淮走进房间时看到这一幕,戚栩懒洋洋地躺着,噙着笑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脚踝上的铁链逗猫,小布偶围着他的双脚跳来跳去。   把锁链当成逗猫棒也只有戚栩一个人。   也是, 戚栩根本没把这场囚禁当回事,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自愿戴上这条锁链。   谢淮有时候都觉得戚栩对他的容忍度是不是太高了, 无任何原则性地接受他的所有。   不论优点,缺点,还是不为人知的癖好。   戚栩逗猫逗累了, 转头一看,发现谢淮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   他笑着问:“好看吗?”   谢淮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猫咪感受到谢淮身上的气息,周身的毛瞬间炸了,嗷呜了一声立即窜到一边, 警惕地看着这位对它来说的不速之客。   谢淮并没有将这只小东西放在眼里,径直地将戚栩压在身下, 顶开他的双脚, 俯身在他的颈肩轻嗅。   家里有一猫一狗, 对戚栩来说是一件过于幸福的事。   特别这只狗还特喜欢咬人, 不分昼夜,只喜欢咬他一个人。   “爷爷早上给我打了电话, 让我在你家休养一段时间,这几天沈家,沈家老宅大门围满了记者。”   好在他并没有以云瑞的任何身份出现在公众照片,不然连云瑞都会受到牵连。   李恺兴已经连续发了好几十条慰问确认他的平安,生怕他有什么好歹就此撤股。   谢淮叼着戚栩颈侧的皮肤:“媒体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还有M城,前去挖掘新闻的记者全部无功而返,不用担心,没有人能伤害你。”   谢淮给了各界媒体施压,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舆论是在有权人面前很好控制。   戚栩被咬痛了,推开谢淮的身躯,失笑:“被你关着是最安全的,我还用得着害怕?”   谢淮起身握住戚栩的脚踝:“早上怎么打开过。”   戚栩倏然起身,掐着他的脖子:“你真变态,在房间里装监控。”   谢淮迎上了戚栩的目光,单手环着他的腰:“我走的时候在左脚,现在绒皮在右脚。”   戚栩:“……”   “那你还不够变态,竟然没在房间装监控。”他跨坐在谢淮大腿上,捏着他从外面回来冰凉的耳垂,“凉,我就解开了,醒来之后我就戴回来,一天过去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戴哪只脚。”   谢淮说:“我亲手戴的,不会忘记。”   戚栩嗤了一声,没有开口问谢淮要把他关到什么时候,最长不过也是关到这个寒假结束。   “谢总,最近频繁早退,公司不要了?钱赚够了?”   谢淮扯着他脚踝上的绒皮,答非所问:“今晚绑手,不可以穿衣服。”   一边说一边试图解开戚栩的睡衣纽扣。   戚栩按住了他的手,拉开窗帘:“真行,重新定义今晚,这会儿才四点,你别没事找事。”   谢淮确实动了歪心思,没事找事:“拉上窗帘不就是今晚。”   戚栩佩服谢淮的歪理,不想和他谈论私密事,趁谢淮沉迷色欲主动挑起他主动被走入宋若明设的局的话题,还是希望得到从轻发落的结果。   “是我再次违反约定,不把拉钩当承诺,让你担心。是我欠考虑不顾的自身安全,入局想把宋若明按死,沈泽予不会不无缘无故失踪,最大可能性是让宋若明觉得你绑了他,让宋若明一换一。”   “我成全他,我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自负地觉得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局,当然,我也忽略了很多没有考虑过的突发因素,比如戚顾辉,比如宋若明忽然把我推下楼梯。”   说着戚栩观察着谢淮脸上的微表情,这段时间楼梯似乎成为谢淮的应激词。   应激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谢淮。   谢淮在家的时候允许走出卧室,但不允许他靠近楼梯,只能搭乘电梯,他不在家的时候,连卧室都不能出,只能乖乖带上锁链。   会频繁做噩梦,会惊醒,会在睡觉的时候紧紧地抱着他。   这一切一切都是应激反应的症状,同时近乎病态地对他缺乏安全感。   失去好似烙在了谢淮的心里,戚栩想知道他每晚惊醒梦到了什么,是他滚落楼梯的一幕吗。   谢淮扣紧了戚栩的手,微乎其微地颤抖,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只需要待在我的身边,你想要报复谁,我替你做,你恨谁,告诉我,我来做所有的事。”   他真的无法承受戚栩在他面前再次滚落楼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不是每个人都有失而复得的机会,万一呢,万一梦中的事成真了,也许已经成真了,前世今生,那时戚栩对梦里的他的回应,这是谢淮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   戚栩安静地窝在谢淮的怀里听着他说的话,宛若要做他手里的一把尖刀。   他笑了笑:“那我要杀人呢,你要帮我递刀吗?”   谢淮说:“不会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你我长命百岁,共度余生。”   戚栩叹息,慢慢地说:“曾经恨过吧,恨这世界的不公,也不甘这个世界设施舍我的一切,但如你所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与我无关的事,也不想你替我背负什么。”   他不知道谢淮在上一世在他死后有没有做了什么,这是不应该的,也没必要。   谢淮已经让他多活了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他每天在耳边说着那些话,他可能早就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他看着谢淮继续说:“淮哥,我们现在才18岁,哦,还有一个星期你就19岁了,我向你保证,我们还会陪伴彼此度过很多年的生日,所以你不要对我失去信心,我会把你当成依靠,做危险的事之前会以你为出发点,永远不会发生让你失去我这件事。”   谢淮的心不可抑制地触动,目光缓缓扫过戚栩的脸:“如果你再次食言呢?”   戚栩索性毫无保留地袒露:“我愿意被你干死。”   谢淮是时间的掌控者,歪理变成真理,窗帘一拉,布偶被扔出了房间,夜幕提前降临。   他无法抑制住那场暴风雨,而戚栩无所顾忌地闯进了雨里,不惧怕乌云压顶,在那片雨里肆意地撒欢。   睡衣被丢落在地上,一颗纽扣也滚落床底,睡衣上的最后一颗,也预示着某个人亦然失去了耐心,本性暴露。   谢淮解开了戚栩脚踝的锁链,重新系在他的手腕上。   戚栩浑身潮红,眯着眼睛去看眼前的正人君子般的谢淮,白衬衫完整地束在腰上,似乎正在签署一项上亿的项目。   谢淮留意到戚栩的眼神,将人抱起来,舔舐轻咬着:“帮我脱。”   明明只是脱了一件衣服,戚栩已经轻喘,忍耐着解开谢淮的衬衫纽扣。   锁链撞上皮带扣子的瞬间发出清脆的一声,在戚栩耳里震耳欲聋。   戚栩抓住了他敞开的白衬衫,闭了闭眼:“要不要帮你戴?”   谢淮好有礼貌,也很绅士:“荣幸之至。”   只是他温柔的语气和动作截然相反,凶悍至极地让戚栩心惊。   凶相毕露不为过。   戚栩的脚趾蜷缩,紧绷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松下来,得以喘息。   他戴着锁链的手脱力地耷拉着,另一只手腕空空如也。   谢淮倏然又凶起来,想到了梦里那串再也没机会送出去的手串。   “宝宝,你的手串呢?”   戚栩几乎晕厥,手指无力抬起:“桌上。”   上一秒还躺在床上,下一秒就被抱起来,戚栩仰着修长的脖子失声,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落在谢淮的身上。   手串被谢淮重新戴在手腕,完整的,不可缺的。   “不要再摘下来了。”   戴一辈子。   戚栩没了回答的心思,也说不出一句话。   从床上到沙发,再到浴室,黏腻的皮肤在浴缸里得到了温热的抚慰。   戚栩靠在谢淮的怀里,抓着他的手贴在脸上,低头吻在了他的手心,像前世谢淮在病床前对他一样,不带任何欲望,纯洁的。   时隔一世的回应,对谢淮来说应该是太迟了,但对戚栩来说是刚开始。   然而谢淮不知道发什么疯,把戚栩按在了浴缸上,很快戚栩清爽的身体杂夹着汗水,沐浴露种种。   放满水的浴缸里不到一会儿全然洒了出来,慢慢地又被填满,来来去去多次。   在这个白天当黑夜的一晚,戚栩昏了又醒,偶然恍惚又换了一个地方,谢淮在他耳边一句又一句的宝宝,锁链被松开又被系上。   叮叮当当了一整晚,在戚栩眼前颠倒着,他的那一脚最终踹上了谢淮的身上:“你特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戚栩的力气已然被耗尽,这一脚没有一点威慑力。   谢淮埋在了戚栩的颈窝,听到他的承诺:“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谢淮最后一次是温柔的,不安和后怕在得到的承诺中消失殆尽。   戚栩不知道自己这个承诺对谢淮有没有作用,应该是有的,当天晚上谢淮没有再被噩梦惊醒。   其实他也不确定谢淮有没有惊醒,他已经累得不省人事,全身上下被炙热贴着,还没有等到结束就陷入了昏睡中。   晕过去的前一秒他只知道他差一点就被。干死。 第89章   戚栩感觉到被人掐着下巴渡入一口冰凉的水, 他浑身无力睁不开眼睛,糖分慢慢起了作用,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晕了过去。   他睁开眼, 谢淮继续低头喂他葡萄糖。   昨天下午四点到现在, 戚栩扫了一眼床头柜的闹钟,已经早上十点,足足十八个小时未进食,中途他被喂了几管葡萄糖,而谢淮几乎滴水未进, 精力充沛抱着他从沙发到落地玻璃窗。   18岁的男大,惹不起,也躲不了。   戚栩连手指根都在发颤, 下半身更不用说了,稍微动一下一股酸软从骨子里透出来。   锁链已经被昨晚得到满足的谢淮摘下,戚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睡衣, 他好不容易抬起手,指尖勾着谢淮的衣领, 有那么一点生气:“你特么真想把我干死啊。”   谢淮受着这份气,实话实说:“不会让你死,以后还想继续。”   戚栩还没来得及骂人, 又听到某个人执着于第一次的体验,问他:“昨晚爽吗?”   戚栩给了他一个白眼, 没回答他的话, 不服输似的反问:“昨晚夹得你舒服吗?”   谢淮:“……”   戚栩冷笑了一声, 谁怕谁, 干不过,还说不过吗。   其实这两个问题都白问, 如果两方都不爽,那一盒T也不会空了一半。   最后谢淮抱着戚栩到浴室洗漱,又抱着人到楼下用餐。   戚栩嫌谢淮的大腿硌得慌,在椅子上放了个软垫子才安心吃饭。   桌上都是些易消化的清淡食物,空腹太长时间不宜吃荤腥。   戚栩喝了两口粥,放下勺子,舌头疼,应该是被咬破了。   谢淮见状给他倒了杯豆浆,戚栩没好气地说:“以后能别咬舌头吗,吃不了东西。”   谢淮看着他:“抱歉,没忍住。”   戚栩也没听出来他有忏悔的语气,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牛奶:“对了,李恺兴和我说创智宣布破产,外资撤资,创智撑不住,如今人去楼空。”   创智的首席执行官Jackson虽然不是直接参与这次的绑架案,但有两次的通风报信,也算是参与者。   谢淮云淡风轻地说:“创智因偷税漏税被查,投资者见风使舵不再提供资金链,旧产业不创新继续随波逐流,注定会被时代淘汰。”   李恺兴说Jackson也把自己的私产投入进去,创智破产血本无归,同时因涉及刑事事件被遣返回国,一分没赚还亏完,也算是报应。   戚栩想起一件事:“秦家那边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让秦老为难了。”   谢淮安慰他:“没事,官场那边的事我舅舅会解决,我们的事也只是其中一条导火线,他们牵连的事永比我们想象得多。”   秦家是戚栩从未接触过的家族,之前在病房前看守的人应该也是秦家的人。   虽然他从未见过秦家两老,可听过谢淮和秦老打电话,老人的威严从手机传到他耳边,让人肃然起敬。   戚栩被一杯豆浆给填饱,胃口有点差没再吃什么,被谢淮抱到了沙发上。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谢淮敲电脑,他浑身懒散懒得动弹,手机再次推送他同城的新闻,有关沈氏集团因换子之事闹得轰烈。   “戚国辉的视频背景我看着有些眼熟,是在爷爷的私人钓鱼庄园?”   戚栩不在乎视频里戚国辉所说的内容,对他来说也只是心知肚明没有戳破的事,前世这个真相在他死之前被沈家藏得严严实实,过了这么多年他失去了当年被认回来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的执着。   是否调换已经变得无所谓,亲情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但现在真相被曝光的手笔有沈老爷子的参与,让他不免想起老人在病床上最后一刻看着他愧疚的眼神。   戚栩知道,老人后悔为了家族的存亡而委屈了他十年。   沈氏是沈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亲手建立栋栋高楼,其中的辛苦无法用言语叙述。   可如今沈老爷子亲手把大楼推倒,心血轰然倒塌。   谢淮看了一眼戚栩的手机,抬手拉起他腿上的毛毯:“爷爷知道我没有把戚国辉交给警察亲自找到我,向我说明让戚国辉将当年的真相录下来发布。”   戚栩心情复杂,老爷子这是为了他和沈家站在对立面,他不知道老人当时的心态是怎样,他宁愿老人和前世一样,护着他的心血长眠。   他的表情沉重了几分,老宅只剩下老人一个人。   谢淮似乎看穿了戚栩在想些什么,说道:“家里的两位老人今早去度假了,假期错峰出行,过年才回来。”   戚栩“啊”了一声,全然没想到两位老人这么洒脱,说走就走。   也是,糟心的事太多,把这些事留给后辈处理何妨不是一个完美解决方式。   戚栩忽然秋后算账:“你把戚国辉关起来的那几天做了什么?”   谢淮继续处理文件,随口说:“人没死,活着交给警方。”   戚栩当然知道戚国辉没死,要是死了,谢淮现在都不能,准确来说做不来昨晚的事,因为人在监狱。   戚国辉被谢淮关了几天,他知道是动了私刑,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谢淮的心腹,但万事无绝对。   “淮哥,戚国辉是个人渣,我不想因为这么一个垃圾让你的未来沾染上污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的以后应该是璀璨的。”   谢淮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轻啄:“放心,我以后还想和你在床上厮混,真的没有做什么。”   戚栩只能暂时相信谢淮所说,他过后也问过老高,这几人闭嘴不谈。   在谢淮私宅住了几天后,戚栩身上的懒劲儿都给养回来了,简直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当然,衣服是谁穿的也是谁脱的。   谢淮每天人模人样地回家,而他在家躺平,虽然线上会议和文件看不过来,但身上好像被某个人吸掉了精气,总觉得提不上劲了。   所以戚栩决定有计划地越狱,这几天谢淮已经不执着于锁他,他在这个家出入自由。   等到谢淮向他讨了上班吻后,他站在窗口看着迈巴赫离开,立即给徐亦辰打了个电话来接他。   这计划是徐亦辰帮他出的,就算最后被人赃并获,锅也有人背了。   很快,徐亦辰开着车就来,戚栩大摇大摆地出门,不出意料,没人阻拦,但在他上车的那一瞬,保镖通知了谢淮,并开车跟在他们车后。   戚栩一上车受到了360°无死角地慰问,司机在开车,三人在后排团团围住了他。   方倩一看戚栩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最近被养得好,脸色红润,那唇色比她涂了口红还要红润。   “还想着寒假和你们去滑雪,只能下一次寒假了,还好我们有的是时间,以后可以慢慢计划。”   徐亦辰搭话:“滑雪算什么,以后咱们周游世界。”   他一顿看向戚栩:“戚少,你这身体没问题吧,需要我的随行人员准备中医吗?”   戚栩好久没见他们几个,心情也被带动起来,白了他一眼:“徐少真是好生活,我看你脸色苍白,熬夜过多导致的肾虚?可能你更需要中医。”   徐亦辰捂着心口,熟悉的感觉,好毒的嘴,然后中毒般倒在方倩的肩膀上。   蒋子慕关心道:“栩哥,你耳朵后面怎么红了,是不是那时候受的伤,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好。”   学艺术的总能发现一些隐秘的地方,戚栩戴围巾遮挡住脖子上的痕迹,但谢淮太喜欢咬人,浑身上下被咬了个遍,耳后的红痕是昨晚留下的痕迹,眼尖的蒋子慕看到了。   徐亦辰和方倩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然后对蒋子慕说:“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他们三人没有询问沈家事宜,而是第一时间关心戚栩这个人,他们是戚栩的朋友,出发点当然是以戚栩本人出发。   而且他们又不是为了家族而去结交戚栩,而是戚栩本身的魅力吸引着他们。   中途,徐亦辰的手机响了,谢淮打来的电话。   徐亦辰晃了晃手机问:“我接还是不接。”   戚栩回他:“不接的话,可能会上演美式截停。”   徐亦辰还是接了,吊儿郎当地说:“谢少,你的男朋友在我手上,请支付今日的出行账单,不然我可让你的男朋友吃尽苦头。”   戚栩听笑了,徐亦辰果然是人来疯。   谢淮说:“他的口袋有我的黑卡,今天的所有费用从我的卡划出。”   徐亦辰开着免提,戚栩听到了这番话挑了挑眉,从左侧口袋拿出了一张黑卡。   谢淮什么时候把黑卡塞进去了,所以,这人是知道他今天越狱的计划,提前给他准备好路费。   不得不说一句真贴心。   徐亦辰被这一番骚操作弄得哑口无言:“戚栩,今天的计划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怎么知道的,好惨,你在他面前已经完全没有秘密了。”   戚栩指尖夹着黑卡:“在黑卡面前,秘密不值一提。”   徐亦辰“啧”了一声,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今天消费由谢少买单。”   方倩和蒋子慕两人热烈地鼓掌。   谢淮无视了这几个人的鬼哭狼嚎,和戚栩说话:“今晚回大平层还是别墅?”   戚栩想了想说:“好久没回大平层了。”   “我让人去清洁。”手机那头的谢淮似乎正在处理工作,有人推门而入,“不能喝酒,今晚我会检查。”   徐亦辰有幸给这对苦鸳鸯当一个手机支架,龇牙咧嘴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挂了电话之后他问:“他怎么检查你喝没喝酒?”   戚栩直白地说:“接吻。”   三人:“……”   怎么就吃了一大口狗粮。   徐亦辰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多这个嘴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在吃喝玩乐这方面,徐亦辰说第二没有人说第一。   今日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第一个项目打进了戚栩的心里——射击。   私人射击俱乐部需要特别的贵宾卡才能进入,面向的客户一般都是徐亦辰这种上层人士。   徐亦辰见戚栩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的抛靶机,扬眉:“我就知道你喜欢射击。”   戚栩收起眼神:“你又知道了?”   徐亦辰无比地自信:“你的飞镖扔得这么准,一看就知道练过,对射击射箭这种项目肯定有兴趣,这种爱好也和阿淮这么一致。”   通过这么小一件事就看得出他对射击感兴趣,果然是人精。   戚栩笑了起来,方倩和蒋子慕走在前头,他关心徐亦辰的脱单进程:“你的告白计划还没有实行吗?不知不觉又一年了。”   徐亦辰像只被放气的气球:“我其实准备在滑雪的时候告白,冰天雪地,在一片茫茫白雪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多浪漫啊,谁知又黄了,怎么到我这里告白变得如此曲折。”   戚栩想了想,徐亦辰的几次告白中途停止好像都有关他。   “你能不能出其不意一次,大胆地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徐亦辰:“……”   “今天我的任务只是把你带出来玩乐,你这会儿让我告白,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从不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戚栩温馨提醒:“你就使劲准备吧,有人抢先一步了。”   徐亦辰顺着他的眼神去看,穿着射击服扎着高马尾的方倩面前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他还认识。   他气冲冲地走上去,挡在了方倩面前:“程誉清,嘛呢。”   程誉清无辜地看着徐亦辰:“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找你了么,我找倩儿有事。”   徐亦辰听到这个称呼咬咬牙,这人仗着和方倩同桌三年得了这么一个亲密称呼。   方倩抬手拂开了徐亦辰:“你挡着我了,人程誉清有事说。”   徐亦辰站着不动:“有事就说。”   戚栩没继续听下去,带着蒋子慕去另一边。   虽然蒋子慕是艺术生,在四人群里待久了什么都学会了一点,但不精,比如表姐空手道,他学会用气势吓人,徐亦辰的花钱如流水,他学会关水龙头,谢淮的射击,他学会了拿枪。   戚栩看着蒋子慕拿枪的姿势很标准,一看就知道是熟手。   砰的一声,脱靶。   戚栩扯了扯嘴角很给面子地没笑出来,鼓励着他姿势很漂亮。   他刚欲低头拿枪上膛,身后走过来一个男人,搭讪地模样说道:“你好,第一次来这里吗?”   戚栩穿着射击服显得腰窄腿长,身姿挺拔又青春洋溢,在一众人中鹤立鸡群,格外地惹眼。   他说:“第一次。”   男人笑了笑,不经意地露出自己专属射击服上的荣誉,这是俱乐部举办的射击比赛,他取得不菲的成绩。   “第一次来不太容易掌握,比如你手上的那把枪就不适合新手,我是俱乐部常客,需要的话我可以指导你一下。”   戚栩婉拒:“不需要,谢谢。”   男人还想说什么,只见戚栩戴上耳罩和护目镜,利索地上膛,在看不清的表情下手起枪落,非常果断。   显示屏上连续显示十环,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徐亦辰应付完程誉清,一转头看到更严重的一幕:“我靠,我戚少也太有魅力了吧,不是,阿淮的地位好像有点危险啊。” 第90章   戚栩在固定靶热完身又到移动靶那边, 移动靶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挑战。   他是射击一把好手,前世所有的发泄都在射箭和射击两项运动里,曾经被李恺兴调侃就算失业也可以为国争光, 28岁正式参加奥运的好年龄。   有些胆大的学着先前的男人走到戚栩面前搭讪, 不出意外得到的都是拒绝。   没有专业的设备,怎么看都是第一次来俱乐部,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能进入这个俱乐部除了上层人士还有来消遣的各家少爷们。   比如刚刚和方倩聊天的程誉清,他是程家二少,程家主要做连锁品牌的餐饮企业, 和方家同一个小区,自小和方倩相熟。   不过程誉清字都认不全就被送入国际幼儿园,一路往上就读国际小学, 国际中学,由于家里管教不严,有点往纨绔子弟的方向走, 程家采取紧急措施,连忙将他调回重点高中, 也使用了钞能力,为学校捐赠了一个体育场。   高中三年的程誉清难得忽然醒悟,考上了F大, 这会儿暑假回首都带着朋友出来玩。   最近沈家发生的种种成为圈内热闻,程誉碰了碰徐亦辰:“他是你带来的?你们该不会真把人收进小队了吧, 那你的眼光好像也不怎么样, 话说, 他都可以, 为什么我不行,起码我比他认识你们长久。”   徐亦辰嫌弃地往退了一步:“怎么叫收进小队, 戚栩又不是我们的小弟,他是我们是朋友,还有,我和你八字不合,和你相处迟早把我气死。”   “现在沈家一团糟,他不是应该避避风头,是不是过于招摇了?”程誉清扫了一圈拿着手机出来拍照的人,明显有些人已经认出了戚栩。   徐亦辰哼声道:“沈家的事又不关他的事,不能出来玩了?非得每天对着糟心的事。”   说着徐亦辰走到戚栩身边,蒋子慕和方倩也过去,如上一次在宴会般挡住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   戚栩察觉到他们几人的举措,笑了下:“你们怎么不玩了。”   徐亦辰双手抱胸:“戚少,你打得也太准了吧,百发百中啊。”   方倩刚打了几发手感不是很好,问道:“戚栩,你学过吗?”   戚栩摘下护目镜:“自学算吗,算我天赋异禀,天生神枪手。”   几个人被戚栩的话逗乐,知道他没有被沈家的事所影响。   也是,如果被影响到就不是戚栩了,况且还有谢淮在他身边。   他们没玩一会儿,程誉清又来掺和一脚,说什么比一比。   徐亦辰更是以为这是挑衅,挺着脖子就应战。   四对四,环数相加,总数最大的胜利方。   那糟糕了,他们这边有个十发有九发脱靶的。   徐亦辰应战之后才后知后觉:“子慕,你能一秒速成十发九中吗?”   蒋子慕如实地说:“下辈子吧。”   徐亦辰心如死灰,觉得这次对决十拿九输。   好在程誉清那边也有个新手,甚至还比不上蒋子慕,起码蒋子慕姿势好看,得一个赏心悦目。   轮到戚栩上场,他也是没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直接上移动靶。   墙上的靶子是移动的,戚栩举着枪面色平淡,所有人不自觉地将呼吸放轻。   移动靶的速度不算快,但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小比赛,加上全场瞩目,徐亦辰想象一下自己站在那里都压力倍增。   戚栩没有犹豫太久,迅速开枪,围观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戚栩又开第二枪。   两枪之间距离不到两秒,连续的枪声在众人的耳边炸起。   直到戚栩打完所有的子弹,摘下耳罩,他们才反应过来看显示屏,倒吸一口冷气,十发十中。   程誉清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巴呆住了,他练了这么久的射击算什么。   戚栩打完之后也没有和其他人有所交流,回到座位上回复谢淮发来的信息。   最后徐亦辰四人以落后五环输了。   输了也认,不过今天的风头注定是他们的,谁有戚栩威风。   结束射击行程,程誉清像块狗皮膏药跟着他们,捻都捻不走。   甚至到晚上吃晚餐的时候也跟着走入包厢,徐亦辰忍无可忍:“程誉清,你够了吧,还要跟着过来蹭吃,你堂堂程家大少做这种事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   程誉清像是方倩的小弟一样,一直跟在她身边,他还至今为止还没有和戚栩说过几句话,很想问问他的射击是在哪里学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教教他,他能付钱。   “你吃你的,我和倩儿说话又没吵着你。”   徐亦辰不知道程誉清心里所想,看着他一直缠着方倩只觉得碍眼。   落座之后程誉清向方倩打听:“倩儿,戚栩他是不是学过射击啊,怎么这么厉害。”   方倩扫了他一眼:“他没学过,你一路上问了我多少个戚栩的问题,想干什么吗?”   程誉清耸肩:“想交个朋友而已,你也知道我好交朋友。”   方倩警告他:“单纯交朋友可以,你别把你的那套用在戚栩身上,他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也和你不是一类人,别招惹他。”   方倩早就知道程誉清的性取向,之前在学校还看见过他和学弟在画室接吻。   程誉清一脸无辜:“我真的只是想交朋友,你们这个朋友有点高冷,我撩……和他说了几句他都不愿意搭理我,看来得更主动出击。”   方倩见他油盐不进也不好替谢淮和戚栩出柜,只能更为严肃地告知程誉清。   很显然程誉清没听进去,脑子里已经装满了在靶场上射击的戚栩。   那边戚栩的全然不知程誉清对他起的什么心思,他收到谢淮的信息,说已经到门口。   混吃等死:【888包厢。】   X:【不亲自来接我吗?】   混吃等死:【你好大的面子,还要我来接你。】   X:【不大吗?你不是说过好大。】   混吃等死:【……】   戚栩反盖手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太想承认自己说过这些话,情到浓时调情而已,人之常情。   他起身出去接面子大的谢淮。   程誉清后脚跟着戚栩出去。   徐亦辰等到程誉清离开,迫不及待地问方倩:“他一直缠着你,和你聊什么了?”   方倩说:“聊主动出击……”   话还没说完,徐亦辰一身炸毛拉着方倩离开包厢。   888包厢里,蒋子慕刚埋头吃完肥美的蟹腿,一抬头,整张桌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人都去哪了。   戚栩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谢淮从里面走了出来。   戚栩挑眉:“面子大,不是说让我下去接你吗?”   谢淮自然地搂着戚栩的腰往外走:“今晚我还是想上床睡觉,所以还是让男朋友在电梯口接我就好。”   戚栩失笑:“我又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下楼接男朋友而已,不至于让你今晚上不了床。”   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谢淮好像是的。   谢淮问:“在射击俱乐部玩得开心吗?”   戚栩回:“还行,适当地放松一下。”   说着戚栩发现这不是往包厢走的路,怎么拐进吸烟区了。   直到他听到谢淮说:“好多的人在看你。”   戚栩听出了一丝别有深意的意思,将人抵在窗边,似笑非笑地问:“吃醋了?”   谢淮对这些事一般都很坦然,点头:“吃醋了,不想让别人看你,想把你锁起来。”   又锁上了,戚栩故意放低声音挑衅他:“淮哥,是你放我出来的,难道你还想锁我一辈子不成?”   不只是语言挑衅,甚至倾身在谢淮的耳侧轻轻吹着气,湿润的唇若即若离地碰着他的耳垂。   谢淮整个人贴紧他,搂着腰的手沿着后腰一路往下探入衣摆之际,暧昧地游走着,呼吸停留在戚栩的侧脸,不紧不慢地告知他心中所想。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锁你一辈子。”   戚栩听笑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他是否愿意,询问他意见呢。   他眼里藏不住笑意,主动拉着谢淮的领带往前带,敞开心扉地说:“如果你想把我锁起来的话,我愿意的。”   谢淮猛然按住戚栩,后者知道他想做什么,抬手勾住了他的颈脖,让他好发力。   带着失控般的吻落了下来,不带任何情欲,单纯地掠夺,想占为己有。   还是那句话,他们两个本质上都是疯子,一个有病,两个无可救药。   谢淮想把他锁起来,在他身上拥有超强的占有欲,他接受良好,默许对方在他身上施展任何阴暗的想法。   只是不全然是接受,时不时亮出利爪剐蹭,对方不会受伤,但会痒。   当然,他知道谢淮不会真的把他锁起来,舍不得,所以在过过嘴瘾这方面满足他。   这个时候吸烟区外响起匆匆地脚步声,来人正是前来寻找戚栩的程誉清。   他无意中闯入这个灯光昏暗的吸烟区,一开始只注意到戚栩的背影,没注意到和他交叠在一起的人。   “戚……”   谢淮闻声抓着戚栩的后颈抬眸,冰冷的视线直直落在程誉清身上,使得程誉清顿时像是置身于冰窟,双脚结冰被固定在原地无处可去。   程誉清在不远处,清楚地听到戚栩情动时的声音,谢淮再次抬眸,这一次程誉清看出了他眼中狠厉的杀意。   程誉清心中一震,身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艰难地转身,举步维艰,直到走出吸烟区身上的猎杀之意才消失,他慌不择路闯入了楼梯间,又撞见了两个吻在一起的人。   戚栩只觉得谢淮吻得越发狠,推着他往侧躲避,嘴上含糊着:“阿淮。”   谢淮终究是心软,也恨不得能瞬移回到家里的大床上。   戚栩靠着谢淮休息片刻,喘息拉着他的手去看腕表时间:“你还没吃饭吧。”   谢淮另一只手支撑着他:“不想吃饭,想吃你。”   戚栩骂了他一句:“真行,我是饭啊,吃我就能续命。”   谢淮咬着他的耳朵说:“甜的。”   戚栩嘶了一声,给了他一拐肘:“大庭广众的,别骚。”   两人在吸烟区休整片刻才重新回到包厢。   888包厢很齐人,在戚栩和谢淮走进包厢的时候无人抬眸看他们。   连一向见到谢淮话不断的徐亦辰此时像被人关掉声带开关,按一按才蹦出一句话,而且脸上还自带不明红晕。   蒋子慕反倒成了餐桌上最多话的人,全靠他没有眼力见才维持好今晚这顿饭,没有被掀桌。   不然这桌子上没一个能吃饱饭。   气氛怪异,但还是相安无事地吃完这顿饭。   最后,程誉清拿起酒杯给蒋子慕敬酒:“子慕兄弟,还得是你耐得住寂寞,你以后一定能做成大事。”   蒋子慕不明所以地和他碰杯,权当是夸赞自己的话。 第91章   戚栩回到大平层了, 也回归正常生活,所谓正常生活是戚栩那天对谢淮的承诺,说出我愿意那三个字, 起码他的手腕和脚踝没再出现过锁链。   也可能是因为在大平层, 戚栩的地盘,谢淮有所收敛,毕竟在大平层他还有租客的身份,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从另一间房和房东睡在了一起。   别墅里的布偶猫也被带了过来,黏戚栩黏得很, 每天早上蹦跶到他们床上。   偏偏喜欢横在戚栩和谢淮中间,屁股对谢淮,头埋进戚栩的颈窝。   谢淮每天一早起床睁眼就能看到一束毛, 今天也不例外,甚至那毛团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在戚栩的肩膀上踩奶。   戚栩被踩醒, 还没睡醒扫了一眼神猫咪,抬手想摸, 下一秒猫咪腾空而起扔到床尾,转而落入掌心是一头不算柔软的头发。   猫咪的位置被谢淮取而代之,他窝在戚栩的颈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   戚栩缩了一下脖子,颇为无语:“你也要踩奶?”   谢淮并没有回答戚栩的问题, 钻入了被窝用行动来告诉对方他并不想踩奶。   刚醒戚栩的脑子还转不动, 直到睡衣被撩起, 谢淮蹭着他的胸膛。   然后在他耳边轻声:“不踩奶, 要吃。”   不到一会儿戚栩脸色潮红隐忍着什么,床头忽然想起一声委屈巴巴的猫咪叫, 他忍无可忍一脚给谢淮踹开。   “狗东西,别咬。”   谢淮将戚栩卷入被子,两人在床上厮混着,打了个床架,胜负未定,今晚继续。   洗漱的时候,戚栩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胸膛上的红痕,旧痕未消又添新咬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淮这口欲期是改不了,冬天还好,能遮挡,到了夏天穿着体恤一点遮不了。   什么毛病,戚栩无可奈何,转身走出浴室经过衣帽间却看到谢淮后背上抓痕。   一物还一物,抵消了。   两人洗漱完坐在餐厅吃早餐,戚栩确认今天的行程才点开了徐亦辰一大早发来的信息私聊对话框。   一一看完对方发来的信息后,把手机递给谢淮:“徐亦辰告白了,不过听他的意思似乎不是他主动,他现在很懊恼要不要搞一场正式的告白。”   谢淮给对面发了条语音:“别打扰我男朋友吃早餐。”   徐亦辰很快就回复了语音:“惹惹惹,有男朋友了不起,我有女朋友,我问你意见了吗?赶紧把手机还给我戚少。”   脱单了徐亦辰无所畏惧,虽然主动变成被动,但好歹结束了18年的单身生活。   谢淮给戚栩夹了个灌汤包,把手机放在自己手边,让他专心吃早餐。   戚栩一边吃早餐一边说:“徐亦辰应该是认真的吧。”   这两人上一世应该没有这一遭,不知是意外还是错过,他最后听到徐亦辰的消息是方倩所说即将要订婚。   明明少年时期两情相悦,却无奈错过,如今两人定情,却不知会不会重蹈覆辙,毕竟前世的结局对两人来说着实是遗憾。   谢淮说:“他16岁的时候忽然和我说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他藏不住事,一次度假就让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方倩,徐亦辰这个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可他知道高中是关键时期,一心想着是等高考完方倩成年的时候才告白,他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被方倩夺得主动权也是正常。”   “至于是否认真,他是认真的,徐家教不出花心的人,你也不必担心徐方两家,两家的夫人义结金兰,如果她们知道两人的事可能比他们还开心。”   戚栩听到谢淮的话不免放心,继而又知道原来谢淮对徐亦辰犹豫的性格不满,嘴角一扯:“高中时期不告白不很正常,很有可能会影响高考。”   谢淮看着戚栩,面前的人离高中时期过去不过是大半年时间,学生卡上的照片和现在的模样没怎么变,但从气质感觉上却相差过大,宛若变了一个人。   变得爱笑,变得明朗,变得……   似乎也没变,谢淮认识戚栩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性格,像个具有生命力的太阳一样闯进他的生命里。   “如果我和你在同一个高中,我会向你告白。”   戚栩一愣,撑着下巴说:“真想早恋?你不怕影响我学习。”   谢淮说:“作为男朋友帮你补回来。”   戚栩想到期末考是谢淮给他划的重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们在同一个高中这人会如何逼他学习。   好在,他们已经上大学了。   吃完早餐后,谢淮把戚栩送到云瑞,陈威和老高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   戚栩刚解开安全带,被谢淮抓着后颈凑了过来。   戚栩失笑看着西装革履的谢淮,侧着头亲了他一口。   谢淮不满足,最后两人交了个缠绵的上班吻。   不巧,两人在车里接吻的一幕被李恺兴和钟艾明看到。   等到戚栩下车,迈巴赫离开,李恺兴才匆匆地过来:“老板,你怎么回公司了?”   沈氏风波在外依旧轰烈,所有记者都想采访戚栩这个当事人。   这么多天他都没有出现,部分想吃这个新闻红利的记者跋山涉水前往M城,被有先见之明的谢淮买断了所有的报道。   最后记者也只有抓着沈氏隐瞒换子之事使劲儿薅,引起了众多吃瓜群众对沈氏的不满。   网上戚栩的照片也只有在Q大新生军训公众号那几张背景图。   李恺兴还以为戚栩这段时间会在家里办公,谁知这还没几天就回公司了。   绑架之事和其中的弯弯绕绕普通人无法得知,也不知道沈家换子被爆出会牵扯这么多人。   戚栩跟着他们进电梯:“老板不回公司还能去哪里?”   哇,说得好有道理,李恺兴八卦地问:“最近这几天你都在谢少那?”   视频会议的时候没少在画面里看到谢淮的身影,连迟来的苏珂浩都知道老板有个男朋友,正在热恋中。   戚栩嗯了一声:“在他那里避避风头。”   许久未回过公司的的戚栩一出现在云瑞,立即引起瞩目,老板每个人都见过,但没见过被狸猫换太子的老板。   平时李恺兴在公司就没个正经样,这会儿却严肃地告知众人:“老板的帅气看看可以,别拍照,要是让我知道谁拍照发上网,又或者第二天有记者出现在公司楼梯下,别怪我约谈。”   戚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那么严重,我出现在公众避免不了被拍。”   随后他转头对员工们说:“就是你们被采访的时候多说我一点好话,什么最大方的老板,最有人性的老板,也给我们云瑞宣传一下。”   员工们都是从云瑞建立就在,算是开国元老,大半年时间他们也清楚云瑞的待遇,在外的公司没一家比得上云瑞,他们也不想丢了工作。   纷纷说着。   “老板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一句,那些记者像丧尸一样,我可不想我们云瑞被围。”   “快过年了,我也想安心上完这个班然后放假躺平。”   “我等着公司的年终奖金呢,没那么多闲心。”   戚栩笑了下:“放心,年会奖品必定丰富,大家敬请期待。”   员工们听到戚栩的话忍不住欢呼起来,他们普通人可不管什么豪门之事,年终奖和假期才是他们所期待。   戚栩进办公室前让李恺兴把高层都叫过来。   除了苏珂浩之外,最近还新聘请了一个营销部经理,云瑞发展迅速,两层的规模对云瑞来说被限制了。   “年后我打算把楼上创智的楼层租下来,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李恺兴以为戚栩叫他们进来是汇报项目近况,谁知一上来就买楼,有这种家底丰厚的老板多爽啊。   “没任何意见,创智是不是旺我们啊,他们破产我们发展,贺总前两天还和我说再会,他跳槽到隔壁大厂了,分部的位置还没坐稳。”   钟艾明知道创智破产的内情,没有声张,只是说:“创智破产连违约租金都没付,还有部分员工的薪酬也拖欠着,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我怕有心人会上楼闹事。”   苏珂浩觉得钟艾明说的话不无道理:“后续牵连确实是个问题,创智现在官司缠身,现在楼下时不时还有他们的员工闹事,楼下被租,只有楼上空着,如果不租的话,我们只能到其他地方高楼分部,同一个园区还好,但不是同一个工业区就有些麻烦。”   营销部经理是在场最年长的,拥有丰富的就业经验:“我们租下楼上需要招聘大量员工,而且在年后这个招聘大潮时期,创智和云瑞是同类型的公司,我觉得不需要担心闹事,我们开放应聘,招聘的人很大可能都是被创智解雇的员工。”   李恺兴点头认同:“年后确实是应聘大潮,我的不少同学年前辞职,年后找工作。”   几位高层各抒己见,最后定下了租楼的决策。   李恺兴更是立下豪言壮志,助云瑞做强做大,说得像黑某会一样。   最后被钟艾明用文件拍着脑袋出去,苏珂浩和营销经理劝着。   戚栩靠着椅背神情轻松,全然没有前世在沈氏那样的压抑。   云瑞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产业,从零到一,再到一步一步前进,那种满足感是从来没有的。   他都有点期待云瑞做大做强,对未来充满期望。   办公室送走几位高层,戚栩一个星期不来一个客人的办公室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由前台打内部电话到助理办公室,说有一位姓沈的先生来访。   助理一听沈先生来访立即进戚栩办公室通报,戚栩头也没抬就说不见。   沈枫凯直接坐在了前台的等候区等着,沈枫凯最近几天多次出现在电视新闻,经过的员工都认出了他,不免多看几眼。   戚栩得知此事,便让沈枫凯进来。   沈家人多次给戚栩发信息,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戚栩又被谢淮给藏起来,他们别无他法,连谢家都拜访过好几次,直到谢老和沈老爷子外出度假,他们都没问出地址。   沈枫凯进办公室的时候戚栩收起了桌上的文件,一副见客人的模样:“沈先生,不请自来是不是不太礼貌,我记得云瑞和沈氏好像没有业务来往吧。”   沈枫凯无疑对戚栩此时的态度心情复杂,不好受,同时又觉得这是应该的,是他们沈家对不住他。   “抱歉,我知道突然来打扰你不太好,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在被绑架的别墅见过惊险的一面,沈枫凯没有再见过戚栩。   沈枫凯把绑架一事如实地告诉沈家夫妇,当时无比的惊心动魄,两人吓得脸都白了,更是担心不已。   戚栩说:“现在看完了吧,是不是可以走了。”   沈枫凯难得没有发脾气,甚至有些温柔:“沈氏过段时间要开股东大会,你要来参加吗?爷爷不是说要把股份给你,沈氏你可以完全接手,我也可以听你指挥。”   这话听到戚栩鸡皮疙瘩都起来,前世和他斗得死去活来的沈枫凯心甘情愿把沈氏拱手相让。   要是在前世他肯定要,但现在沈氏对他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等着他来接盘呢。   “沈枫凯,我发现你真的听不懂人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沈氏对我来说还没一碟酸甜排骨有诱惑力,我要来干什么,还有,请别再打扰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有你们才是最糟糕的。”   沈枫凯的心钝痛,眼前是他的亲弟弟,他一次都没有好好对待过的亲弟弟,差点死于非命的亲弟弟。   “既然你不想我们打扰你,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们是你的家人,能帮我们一定会帮你。”   戚栩冷漠地看着他没说话,沈枫凯莫名地想起谢淮之前的那一番话,是你们沈家把他抛弃的。   是啊,是他们亲手把戚栩越推越远,远到想要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被爱他的人守护着。   沈枫凯离开之后给曾云打了个电话,他语气平淡:“妈,我们给了他不可逆的伤害,无论怎么补偿也弥补不了我们对他所做的事。”   曾云在电话那头哭着说:“如果小栩回沈家的那天,我们把调换的真相公之于众,是不是就不会造就今天这个地步。”   沈枫凯沉默了两秒:“不会有如果,也不会有重来。” 第92章   谢淮的生日在年二十七, 这天也是云瑞的年会,年二十八就是新年假期的第一天,为期十天的新年假期。   李恺兴提前一个月在沐尼订了宴会厅, 这可是首都数一数二的星级大酒店。   哦, 他老板男朋友的家族产业,他也不是故意定在那里,有小宴会厅的酒店没多少个,其中沈氏和沐尼为主,沈氏被钟艾明一票否决, 他只能定沐尼。   公司年会和男朋友的生日聚会聚集在同一天,不需要选择,因为男朋友陪他参加公司年会。   这件事被徐亦辰得知, 连call八百个电话过来,戚栩日理万机,忙着扩展云瑞宏图, 没徐少这么有闲心,开完会过后才回他电话。   这个电话注定不会很快结束, 所以戚栩得做完手头上的事才回复。   他们几个瞒着谢淮,建了一个生日惊喜群。   上一次蒋子慕生日的时候也是同一个操作,五个人数也数不清其他人背着自己在外有多少个群。   戚栩打开群聊把手机放在一边, 徐亦辰第一个进来,方倩和蒋子慕紧跟其后。   “今年阿淮跟你参加年会, 谢家应该不打算举办生日宴了, 我还记得阿淮18岁成人礼, 有人偷摸爬墙进来, 为了见秦家两老一面,你不知道状况那叫一个激烈, 好在被保镖及时发现。”   还有不少浑水摸鱼进宴会,记者更是把酒店给围了,目的是为了拍出谢家新一代继承人的成人礼盛况。   经徐亦辰一提,戚栩想起上一世谢淮的19岁生日聚会,当时举办的地点在谢家,规模不大,只有亲朋好友,他也没看见秦家人。   要是如徐亦辰所说谢淮18岁成人礼有过这么一遭,理应要低调。   不过这一世,谢淮提前和谢家说过,今年不用为他举办生日宴会,以及往后的生日只想家人好友聚会,并不想大张旗鼓。   戚栩当时在他大腿上躺着,听着谢淮打电话说这一件事。   听过这个电话戚栩才知道谢家大张旗鼓为他举办宴会是让谢淮吸纳谢家的人脉,为以后继承谢氏做准备。   谢淮和谢秦两家存在对赌,谢淮继承谢氏不在四年的计划中,在取消生日宴会这件事中谢家对此无法用理由反驳。   戚栩饶有兴致地听三人说着当年谢淮的成人礼,徐亦辰率先反应过来戚栩不在场,连忙停了这个话题。   “戚栩,你没准备什么惊喜吗?比如一场盛大的求婚。”   戚栩失笑不已:“徐少,我们俩还没有到合法结婚的年龄,而且在一起第一个生日就求婚,以后过的每一个生日比不上第一个生日。”   方倩说:“别听他胡说八道,自己准备了两年的情书前两天才给我,还好意思教别人谈恋爱。”   徐亦辰:“……”   怎么当场掀台呢。   蒋子慕这会儿还是懵的:“什么情书?辰哥,你的情书为什么要给表姐,是让她给其他人吗?给谁啊。”   其他三人:“……”   徐亦辰不得不开口解释,并带着一丝得意洋洋:“子慕,你该改口叫我表姐夫了。”   “哦。”蒋子慕虽呆,但下意识地说,“不是要付改口费吗?什么时候给。”   徐亦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爱财是跟戚栩学的吧,倒是相传一脉。”   蒋子慕还挺会算:“以后你们四个结婚是不是得邀请我当伴郎,淮哥,栩哥,辰哥,表姐,这样算下来我收伴郎辛苦费比我画画还赚钱。”   戚栩诚挚地告诉他:“蒋大师,请你专注画画事业,这些当个副业就行。”   开玩笑,他以后还等着收蒋子慕的画廊门票费用。   徐亦辰依旧好奇戚栩给谢淮准备了什么惊喜,私下追问着他。   戚栩说了一句无可奉告,并附赠一句少儿不宜,然后徐亦辰彻底闭嘴了。   谢淮生日当天,一睁眼行程就很满。   一向起得比他晚的戚栩竟然在他睁眼的时候已经醒了,戚栩见他起来眼底升起笑意:“生日快乐。”   昨晚凌晨一过,戚栩是第一个和他说生日快乐的人,闭眼睁眼都是同一个人,谢淮不由来地感到幸福,觉得心里很满。   戚栩没什么和别人庆祝生日的经验,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会不记得,工作之后还是李恺兴和助理提醒他,只是他也不过生日,每年都是以加班结束。   他知道生日要吃长寿面,按照今日两人的行程,也只有早餐吃面。   活了两辈子戚栩的厨艺还是没有长进,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利用周末的时间打工,节约时间随便应付一口,18岁之后回到沈家,不缺那一口吃的钱,在吃的方面没亏待过自己。   这一世和谢淮在一起之后,别说厨房了,有时候连进浴室都是被人抱着进去。   戚栩站在厨房看着正在准备早餐的谢淮,摸了摸鼻子问:“生日吃方便面是不是不太好,主要我怕我的厨艺让你开启不太美妙的一天,生日进医院不太吉利。”   谢淮说:“没有不好,你做的都好。”   戚栩多嘴问了一句:“我为你做过什么了,就说好。”   谢淮环着戚栩,扯着他身后的围裙绳子:“围裙底下应该什么都不穿。”   戚栩:“……”   “别在你生日的时候逼我揍你。”   谢淮帮着系上了围裙的绳子,原封不动。   既然寿星公都这样说了,戚栩就开始煮方便面,心想,这应该是谢家少爷长这么大第一次在生日当天吃方便面。   方便面没什么难度,最重要吃不死人,戚栩也放宽了心。   “你想吃什么口味?”   谢淮被瞪着警告了一番,随后笑着说:“番茄牛肉吧。”   戚栩为了把长寿面弄得更丰富,放了新鲜的番茄和牛肉片,最后出锅的时候还摆了个碟,面上放着谢淮煎的蛋,看着像那么一回事。   今天戚栩的早餐还是寿星公谢淮做的,戚栩吃着谢淮煮的粥问:“好吃吗?”   谢淮点头:“好吃,你尝尝。”   说着谢淮分出一大碗面给戚栩,吃到最后谢淮吃着戚栩没吃完的粥,而戚栩吃着长寿面,也不知道今日是谁生日。   午饭,谢淮回秦家用餐。   谢淮不打算举办生日宴,秦家人齐聚,权当是为谢淮庆祝生日。   秦越一见谢淮独自回来,不开哪壶提哪壶:“一个人回来啊,戚栩呢,不愿意和你回来?”   秦老和秦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往后外孙身后看,两位老人以为自己掩藏得非常好,不知被后辈看在眼里。   谢淮扫了小舅一眼,对方朝他使了眼神,他不吃这套:“他忙,在公司。”   秦缓思握着谢淮的手说:“忙也要吃饭,小栩喜欢吃甜的,等会打包份炖品送过去。”   这次参加家宴都是秦家直系,也没有那么多旁系小孩这么热闹,秦靖只有一儿一女,一个高中一个初中。   他们都知道表哥交了个男朋友,也知道表哥为此对抗着秦家,两人从小把谢淮当成榜样,如今更是站在他这边,平时没少为谢淮探秦家两老的口风。   秦表弟故意问:“妈,桌上是不是多了一副碗筷,谁还要来?”   秦越偷摸地给他竖起一个拇指。   谢廷曜和秦缓思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秦老爷子从鼻子哼声,却没说什么话,一旁的秦老夫人让人把多出来的碗筷收起起来。   落座之后,秦靖才问:“既然不举行生日宴会,今晚有什么安排?”   谢淮如实告知:“陪戚栩参加他们公司的年会。”   秦老爷子听说那个小子自己创办了公司,还有声有色,装作不感兴趣地问:“谢氏和他们公司有合作?”   “没有合作,我以他的家属出席年会。”谢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有点自豪。   秦老爷子圆了眼睛,他们秦家孩子什么东西没见过,自小见过最好的,他从来没有听过他外孙以这种语气说话,像是在向他们炫耀。   秦越习惯了谢淮这个模样,从那日让他退回5000的香炉钱就有迹可循。   “你去参加个什么劲儿?去拉低别人的中奖率。”   谢淮说:“去宣示主权,怎么,羡慕?”   秦越:“……”   秦缓思扯了扯自家儿子,让他低调一点,长辈还在这。   家宴结束,谢淮收了不少礼物,实体礼物留着回家拆,收到的生日红包当着秦家人的面第一时间全部转给戚栩。   谢廷曜满意地点头,不愧是他的儿子,有他的作风。   秦老到底是没说什么,秦靖扶着他到书房的时候听到他问:“你也是他们那边的。”   秦靖嘴上说着:“我站在您这边。”   秦老冷笑:“别以为我知道你让你家那两个小的有事没事就到我这边普及什么同性恋不是病,我当然知道不是病,用得着你说。”   秦靖没反驳,只是说:“我已经准备好过年红包了。”   秦老怒瞪着自家大儿子,驰骋官场多年,归来仍然孤立无援。   戚栩收到谢淮转账的时候正在和李恺兴在办公室说事。   李恺兴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板桌上的手机一秒大几十万的进账,晃眼回到当初来找他合伙的那天。   你们有钱人分分钟钟动不动就上百万流水。   戚栩给谢淮发信息询问,得知是生日红包,让他保管。   李恺兴继续说年会的事:“今晚谢少也来是吧,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戚栩反问:“需要做什么准备?”   “比如我让助理在他的位置放上总裁夫人的牌子,又或者为他开一下后门,让他在年会上中奖,觉得自己今晚很幸运,有个好的体验感。”   说完李恺兴发现戚栩靠着椅背笑了起来,他是说什么可笑的话吗。   戚栩垂着眼睛,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不用特意给他制造好运的错觉,因为今天他将会有一个前所未有的体验。” 第93章   谢淮出现在云瑞的年会瞬间引起了所有员工的目光, 何况他还站在他们云瑞总裁的身边。   看气质和相貌一定不是普通人,合作方,还是戚总的朋友, 不说别的, 帅哥身边站着另一个帅哥果真赏心悦目。   原本他们还在讨论今晚的奖品有什么,现在直接讨论帅哥。   “谁啊,看起来和李总监也很熟的样子,戚总的朋友吗?”   “不知道啊,放假前让我看到这个级别的帅哥, 明天春运回家我都充满活力了,铁锭能行。”   越来越多人坐了过来参与讨论,人都是八卦群体。   “我进来的时候听到沐尼的总经理喊那人谢少, 该不会是谢氏的少东家吧。”   众人露出惊讶的眼神,谁人不知谢氏企业,几乎垄断了行业, 坐稳商业龙头的位置。   “别忘了,咱们戚总是沈家少爷, 和谢少爷是朋友这不是很正常。”   “你别说是,这两人一同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李总监他们, 我总觉得自己参加的是婚宴。”   有好事者问:“新郎有了,新娘在哪里?”   那人没好意思说是两位新郎的婚礼, 这种想法只能存在脑子里, 一旦说出来传到老板的耳里, 怕工作不保。   云瑞的高层和谢淮打招呼, 通过李恺兴的介绍,他们有都认识了这位谢家少东家。   苏珂浩和谢淮握手:“谢少。”   谢淮点了点头:“苏经理。”   戚栩带着谢淮入座, 苏珂浩转头就问李恺行:“谢少爷要入股云瑞,实地考察我们云瑞的规模?”   李恺兴走在后头:“你的脑子除了入股还有什么,别说我不提点你,谢少是以家属的身份出席。”   苏柯浩心中了然,哦,沐尼是谢氏的产业,派了少东家过来,不就是家属的身份。   云瑞的年会菜品也是下了重本,员工辛辛苦苦了大半年,创业初期连轴加班,待遇是不错,但在一年一度的年会上,大家见到海鲜和各种高级食材,不免惊讶一番。   李恺行在台上拿着麦克风说:“吃了我们云瑞的年夜饭就是我们云瑞的人,日后认准云瑞,李总监带你们吃香喝辣的。”   好有江湖气的一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云瑞是什么帮派。   又上去丢人现眼,最后李恺兴被钟艾明给撵下来。   全场哄堂大笑。   戚栩看着他们的打闹,靠在椅背也跟着笑了出来,直到碗里多了一只剥好的虾。   他嘴角还带着笑意,凑到谢淮面前说:“家属今晚过来是专门给我剥虾?”   家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过来服侍你。”   戚栩可是记得面前的人今天生日,夹起碗里的虾放到谢淮的嘴边:“你先吃。”   谢淮垂眸:“试毒?”   戚栩抿了下嘴:“是啊,想毒哑你这张嘴。”   谢淮咬下戚栩筷子上的虾,然后重新给他再剥了一只。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也没遮掩,同桌的苏珂浩看到这一幕愣了下,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回到座位的李恺兴,正常不过的神情。   他再看了眼钟艾明,更是疑惑地和他对视。   是谁有问题一眼便知。   苏珂浩以为自己喝醉了,不是,他酒还没有喝呢。   所以当所有人拿着酒去敬戚栩的时候,他是喝得最凶的那个。   戚栩可谓是来者不拒,面色不改地全部喝下。   只不过到了戚栩极限的时候,谢淮扣住了他的手,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酒杯,对面前的人说:“抱歉,你们戚总醉了,这杯我替他喝,不介意吧。”   那人对上谢淮的凌厉的眼神,酒醒了半分,甩着头说:“不介意。”   苏珂浩拿着酒杯又来了:“谢少,久仰大名,欢迎来到咱们云瑞的年会,今晚玩得开心。”   谢淮和他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苏珂浩拢共给谢淮敬了好几杯酒,非常豪爽地全都喝完。   之后的人来敬酒都是谢淮替戚栩喝,醉了半分的戚栩只是坐在位置上默默地看着,眼神里有种喝醉了好办事的感觉。   抽奖是年会中最让人期待的一个环节,李恺兴还是想给谢淮黑幕,谁知头一转,戚总和他的家属不见了。   此时台上滚动着特等奖的号码,屏幕停在了28,主持人在喊着恭喜28号获得特等奖,8888现金大奖。   主持人喊了几声都没人出来认领,李恺兴瞅见空了的位置上有两张纸,鬼使神差地打开看了一眼。   28号正是谢淮的号码,似乎不同他黑幕,今天的谢少好运到不得了。   苏珂浩看到他手上的号码,连忙说:“谢少和戚总去哪了,赶紧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领奖。”   李恺兴是个有眼力见的,让人给谢淮领奖,对苏珂浩说:“你管人家去哪里,你也是不知死活,竟然当着戚总的面给谢少灌这么多酒。”   苏珂浩不明所以:“来者是客,我这不是提前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有项目合作。”   李恺兴嗤笑了一声:“人家小情侣还用得着你搞好关系。”   苏珂浩被雷劈了的模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钟艾明:“你也知道?”   钟艾明点了点头:“知道。”   苏珂浩看向一旁的营销部经理,后者张了张嘴巴:“刚知道,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人搂着进了电梯,我可没灌人家酒啊。”   全场最没眼力见的人就是他,苏珂浩有些担心自己的年终奖会不会被扣。   戚栩被灌了几杯酒,脸上有一丝醉意,被谢淮搂着腰上车。   两人一上车,陈威直接把挡板给升起来。   谢淮看了一眼挡板,下一秒戚栩主动跨坐在他的腿上,半跪在后排毫无征兆地吻上来。   戚栩勾着谢淮的脖子,将人压在椅背,掌握着主动权,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双唇。   谢淮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在戚栩吻上来的一瞬任由摆布,顺从地受着。   不知道是谁喝醉,等这个吻结束之时,两人脸上都有醉意。   谢淮在戚栩的唇上细细地磨:“生日礼物现在就开始?”   戚栩眉眼间染上几分醉意,挑着眉笑起来时很明媚:“前菜。”   坦然又直白,让谢淮无比期待正餐的惊喜。   戚栩直起身又去亲他,见谢淮气息没什么变化:“谢少海量,怎么一点都不见醉,那天和我告白是在装醉吧。”   莫名其妙地秋后算账了。   谢淮心里动了一下,喉咙滚了滚:“没有装醉,碰到你就自然而然地醉了,你比酒更醉人。”   戚栩贴着他问:“我哪里最醉人。”   谢淮在无数杯酒面前面色如常,如今在戚栩面前气息已经变得不稳:“浑身上下。”   戚栩歪了下头,轻声道:“今晚让你玩个够好不好。”   醉他个天荒地老,天地不知何物,只识你我。   谢淮隐隐地克制着,挡板升上去,车窗却并非单向玻璃,车在路途中,他没有不想让任何人见到戚栩赤裸的模样。   后排的温度不断升高,谢淮的隐忍全表现在戚栩衬衫那几颗崩坏的纽扣上,还有戚栩的手串戴在谢淮手腕上。   戚栩还在不知死活地撩拨:“不是说让我一辈子戴着不摘下来,怎么到你手上了。”   话音刚落,车子停了下来。   戚栩怔愣了下,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还没玩够。   谢淮淡定地把戚栩从腿上抱下来,为他穿上大衣戴上围巾,不让一丝冷风透入他的身体,戚栩难得像个玩偶任他摆弄。   而谢淮像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甚至如果你觉得冷他还会贴心地脱下外套为你披上。   但不能细看,大衣没有扣上纽扣,围巾更是随便绕了几圈,皮带更是已经解开了一半,很容易被脱下。   陈威目不斜视看着挡风玻璃,感受后排的门开了又关上,瞬间扬长而去。   两人回家的时间正是一栋楼的叔叔阿姨散步归家,他们都知道戚栩和谢淮兄弟两,Q大高材生后生有为。   谢淮很有礼貌地向电梯里的人打招呼,戚栩却看到了他眼神深不见底,让他感到难以预料的危险。   暴风雨来临之际总归风平浪静。   叔叔阿姨们到了楼层下楼,电梯门闭合,戚栩的手被很用力地拽着,被拉着走出电梯时,根本跟不上谢淮的脚步。   滴答,指纹锁解开,进门时戚栩反客为主搂住谢淮:“抱我,去客厅。”   连灯都来不及开,谢淮单手稳稳地托着戚栩的大腿。   从玄关走到客厅,大衣,围巾,皮带,已然躺在地板上。   谢淮看到餐桌摆好了一个生日蛋糕和点好了蜡烛,声音低沉:“烛光晚餐?那晚餐呢。”   明知故问,戚栩不得不答,用鼻子蹭着他的发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戚栩被放置在桌面,谢淮拧开酒瓶倒上红酒。   戚栩悬空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谢淮,接过他递过来的餐前品酒。   谢淮知道戚栩喜好白葡萄酒,现在确是红酒。   “为什么是红酒?”   在烛光的摇曳下,戚栩的眸光亮了亮:“红酒喜庆,想和你喝交杯酒。”   前一秒还在年会上发言备受瞩目的一个人,此刻在家里对他说想喝合卺酒。   谢淮的心砰砰跳着,没出息地再次心动。   他似乎说错了,戚栩不是没有长情丝,而是一旦长了情丝就有无数飞蛾扑火,只是这份情丝注定缠绕在他的身边。   就算不缠绕着他,他也会紧紧环绕着,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安全地带,让它缠在自己身上。   两手交缠,两人垂眸,各自郑重地抿了一口红酒。   随后他抬眸看着谢淮,莫名地想起前世那杯没有敬成的酒,如今却变成了交杯酒。   谢淮准确地捕捉到了戚栩的出神,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这个眼神,透过他去看某个人。   谢淮极其不爽:“不要想其他,就想我。”   戚栩随意晃着酒杯:“是在想你。”   他哪里见不到谢淮眼里的情绪,故意忽略,在蛋糕上插好蜡烛,捧起来:“许愿吧。”   谢淮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吹蜡烛。   他问:“吃蛋糕吗?”   戚栩反问:“你想吃吗?”   谢淮的眼底汹涌,看着有点凶。   戚栩不紧不慢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覆在谢淮的唇上。   唇舌交缠,没来得及咽下的红酒顺着戚栩的脖颈流到衬衫,染红湿透的的衬衫紧贴在戚栩身上。   谢淮扫过一眼隐晦不明,还没走到房间礼物的绑带就被一一解开。   谢淮看到卧室床上的一幕更是呼吸一重,满床的红玫瑰,像是入洞房的喜被。   整份礼物被压倒在一片玫瑰中,几片花瓣飘落在地上。   红酒,玫瑰淡淡的香味,以及戚栩自身散发出的诱人的气息,都让谢淮上瘾。   两侧的床褥下陷,戚栩的双手被一只青筋突显的手按在头顶,手串再次物归原主。   细碎的红玫瑰花瓣铺满了床,戚栩的后背,双膝,浑身上下沾染了红玫瑰,鲜红,白皙交错着,造就了一种无比瑰丽的视觉冲击。   只有谢淮一个人能看。   23点59分59秒,戚栩抬起湿透了眼皮失神地看向谢淮。   “生日快乐。”   当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也做最后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承诺永远,一辈子。   头顶的灯光摇曳地更快,谢淮的答复藏匿在一下下欢愉中,带着空气都在微微颤动。 第94章   戚栩侧躺在谢淮的怀里, 沉沉地睡着,裸露的肩头处处留下吻痕,一丝。不挂。   谢淮食髓知味, 顺着戚栩耳后的皮肤吻下去, 光滑的后背线条让人迷恋,温热的掌心揉弄着他的后腰。   戚栩被玩醒了,眼皮沉重,懒得睁开眼睛,嗓音沙哑:“出去。”   人还没醒, 下半身传来不可忽视的触感,一整晚还是清晨,不得而知。   太过火了, 太疯狂了,昨晚两人近乎失控,无法控制。   戚栩眼睫挂着生理泪水被一一吻掉, 周而复始,直到他再也忍不住逃跑, 被握住了脚踝拽回来。   力量悬殊,戚栩第一次恨自己懒惰,运动时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还有怎么吃也吃不胖的体质。   谢淮抓着他的手放在腹部,俯身咬着他的耳朵说:“宝宝。”   不知是不是若有所指, 反正谢淮没放过他。   戚栩的身体还残留着淡淡的玫瑰花味道, 谢淮听话地退了出去, 又重新抱住他。   前段时间的药膳补品在昨晚交代完毕, 得亏戚栩还处在18岁身强体壮时期,补一补就回来。   戚栩想转身去看不知脸皮是何物的谢淮, 昨天是他的生日,今天可不是,这账是要算的。   生日礼物回归当家做主,戚栩转身时手掌一个不小心擦过谢淮的下巴,像是给了他一巴掌似的。   谢淮抓着戚栩的手放在嘴边,笑了笑:“宝宝,打我用点力。”   戚栩:“……”   “别让我听到这两个叠词。”   说着戚栩撑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脸:“明天开始你睡回自己的房间。”   谢淮一顿,垂眸顺从地接受:“多久?”   戚栩冷哼:“看你表现,抱我去洗漱。”   戚栩默许了谢淮拿自己的睡衣穿在他身上,能穿就行,遮挡住红痕斑驳的躯体。   洗漱是在谢淮房间的浴室,昨晚睡觉也是在他的房间。   戚栩的主卧昨晚被那一遭弄得不堪入目。   价值十几万的大床实在没眼看,尽数的玫瑰花瓣被压出汁液,被单上的每一处像是扎染一般,杂夹着细碎的玫瑰花和另类绽放的花朵。   平时家里都是由家政清洁,外人踏入房间一看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简直让人面红耳赤。   所以房间是谢淮收拾的,大少爷把床单被套上的玫瑰花清理干净,然后塞进了洗衣机。   戚栩在沙发上看着谢淮走到玄关,捡起昨晚他一路丢落下来的衣物,继而又收拾昨晚撒了红酒的餐桌,好一个贤夫形象。   猫咪从客厅的窝里出来,跳上了戚栩的腿上。   昨晚两人跌跌撞撞进门,把胆小的布偶吓了一跳,站在沙发上看着交缠在一起的两人,本想跟着进房间,被谢淮放手关上门,拒之门外。   一个晚上猫咪只能孤零零的地在客厅睡觉,这会儿看到谢淮不在戚栩身边,再次霸占了他的位置。   不出意外,谢淮床上的位置一直被猫咪霸占到年二十九。   除夕夜戚栩回了老宅,谢淮也回到谢家老宅,各自回家吃年夜饭。   沈老爷子度假回来的晚上,也就是昨晚,和沈卓海一家在外用餐,权当和二儿子一家吃年夜饭。   这件事戚栩知情,沈老爷子提前和他说了,他心如止水,尽管他不把他们当家人,沈卓海是老爷子的儿子,这是事实。   沈老爷子处处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生怕委屈了他,单是老爷子站在沈氏的对立面亲手把调换的丑闻曝光这一事就让他震惊。   戚栩不知道前晚饭局的情况,只知道他回到老宅的侧院看到一桌子的礼物。   李叔跟着进来,一边说一边观察戚栩的表情:“这是先生和夫人昨晚让人送过来的礼物。”   戚栩懒得再看,直接说:“拿去变现吧,捐给儿童慈善组织。”   李叔不意外戚栩的做法,叫人全部搬走。   年夜饭是和沈卓宏一家用餐,沈梓炀年前跟着妈妈出国和外祖父待了一段时间,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黏着戚栩。   沈梓炀的亲姐姐,戚栩的堂姐看不下去,说道:“沈梓炀,过完年你六岁了,要上小学了,能不能不要那么粘人,你哥都被你黏到吃不了饭。”   沈梓炀自小就想要一个哥哥,整天缠着他妈让她生个哥哥,但她妈妈告诉他生出来的是弟弟或妹妹,他被现实给打败了。   谁知一回国就多了个哥哥,还是个帅气哥哥,他拿着这些年攒下来的零花钱想把哥哥带回家,被莫名地告知这些钱还不够。   至于是谁告诉他,当然是哥哥的哥哥,所以这次他回外祖父家又收到了不少红包,打算带哥哥回家。   沈梓炀听话地拉开了椅子:“哥哥,你先吃饭。”   戚栩觉得奇怪,怎么几天没见变得这么懂事。   他摸了摸沈梓炀的脑袋:“吃完饭带去你放烟花。”   这是戚栩回到沈家第一个年夜饭,菜品是他喜欢的,如果没有摆放在他面前那一炖盅,那一切都如此美好。   沈老爷子察觉到他嫌弃的眼神,说道:“阿淮说你前几天感冒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你的身体还得要调理。”   戚栩已经知道谢淮在老爷子面前是告状精,这人怎么不说说自己对他干了什么事,才让他感冒。   压在窗台来了几次,冷热交替,不感冒才不正常。   戚栩想了想,把有难同当进行到底:“他也感冒了,李叔,送一碗药膳过去吧。”   沈老爷子瞪着他说:“他怎么感冒了,你别为了不喝药膳找借口。”   戚栩回:“睡一个被窝,我感冒他能不感冒吗?”   “……”   全场寂静,戚栩说完之后才想起来没捂着未成年的耳朵。   同一个时间,谢家老宅也在吃年夜饭。   沈家佣人捧着一碗炖汤进来之时,谢淮像是已经猜到这碗东西是什么。   “谢少爷感冒了,少爷让我给你送药膳。”   秦缓思疑惑地问:“阿淮,你感冒了?”   谢淮给面子地转头咳嗽了一声:“嗯,感冒了。”   年夜饭结束,两家人为小朋友和大朋友准备了烟花。   沈梓炀是最开心的,名义上,小朋友只有他一个。   谢淮从家里出来见到戚栩和沈梓炀玩得很欢喜,小孩手里拿着仙女棒围着戚栩转圈圈,像只充满电的电子小狗。   戚栩则是为了不扰兴致,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上,缩着手晃悠着仙女棒。   他看到谢淮过来,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里。   谢淮转手递给他一个暖宝宝,摸到他的手冰凉:“出来多久了。”   戚栩说:“吃完饭就出来了,小孩子的精力怎么这么好。”   只见沈梓炀放完烟花,又让人陪着他一起堆雪人。   沈梓炀走过来拉着戚栩的手:“哥哥,去堆雪人。”   晚上的气温在零下,沈梓炀的母亲对他放养教育,穿着防水套装就把小孩丢出来玩。   小孩子仿佛不觉得冷。   戚栩还没说话,谢淮说:“我陪你去。”   戚栩扯了扯他:“干嘛,不让我玩。”   谢淮沉静地看他:“还想感冒?还是继续想继续喝药膳。”   到最后戚栩没有怎么碰雪,戴着手套的手只捏着一小坨。   还是谢淮特意给他捏的,勉强看得出来是一个爱心,像极了父母包饺子时随便给孩子揪的一块面团。   沈芷薇已经受不住寒冷,哆嗦着回屋。   沈梓炀神秘兮兮地对谢淮说:“哥哥,我到外公家拿了红包,有钱把哥哥带回家了。”   谢淮推着雪球扫了他一眼:“多少钱?”   沈梓炀说:“很多钱。”   “你以为有钱就能把他带回家吗?”谢淮摘下手套,徒手舀了一手雪,“他是无价之宝,多少钱也带不走。”   沈梓炀瘪了一下嘴,有点想哭:“可是我想他当我的亲哥哥住在我的家,睡前给我读故事书,和我一起睡觉。”   有点痴人说梦了,谢淮不会哄小孩,只是说:“不会有这个可能,他只能和我住在一起,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不能自己一个人睡?”   沈梓炀被刺激到,吸了下鼻子,坚定地点头:“我能自己睡。”   戚栩不知道一大一小谈论他的话题,只是看着那个身体和头一样大的雪人陷入了沉思,白色的糖葫芦。   谢少的动手能力仅限于在他身上,对其他事物动手能力为零。   沈梓炀是个还没形成欣赏能力的即将六岁小孩,只会闭眼夸。   直到谢淮拿着一截黄瓜当作雪人的鼻子,戚栩沉默了。   谢淮问他:“好看吗?”   戚栩不忍心打击男朋友的自信心,不过适当的时候还是得打击一下,避免自信心爆棚。   他说:“不好看,像只入侵地球的怪物。”   “……”   谢淮抽掉雪人鼻子上的黄瓜,换上好不容易找来的胡萝卜,期待地看着他,试图挽回形象:“这样呢。”   戚栩斟酌着说:“算了淮哥,这个领域不适合我们,还是安心赚钱吧。”   谢淮握着黄瓜没有说话,好似被打击到一样。   戚栩凑了过去,在沈梓炀专心堆雪人时亲了亲他,放轻声音:“唔,仔细一看还是很可爱的。”   谢淮说:“听着很勉强。”   昧着良心说谎这件事还真是为难戚栩,所以他凝着谢淮说:“我喜欢。”   谢淮已经两天晚上没有和戚栩同床共枕,加上家里的猫霸占了他的位置,每天早上斗志昂扬地从戚栩房间出来,尾巴翘得高高的,看得他心烦。   只能每天中午趁戚栩午睡的时候潜入房间,把猫丢出去,自己抱着戚栩眯一会儿。   最后醒来时他用梦游的借口糊弄过去,戚栩没说什么,只是午睡之时把房间锁上了。   这两天的不满足再次爆发,谢淮拉着戚栩往车库走,有那么一丝急不可耐。   走到半路戚栩跳上了他的背,谢淮稳稳地背着他。   沈梓炀堆完雪人转身想找哥哥,只见地上的一截黄瓜,两位哥哥不知所踪。 第95章   年初一, 戚栩天还没亮就被李叔入室抢劫的方式叫醒,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两人架着他从床上起来。   戚栩的尊老爱幼优良传统体现在此处, 来叫他的两人都是跟在老爷子身边的老人, 他满腹起床气,在一睁开眼看到李叔笑眯眯的笑容瞬间熄火。   当然,他也忌惮李叔的秘密武器,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面前的药膳,还是多放一条海参的那种。   “啊, 李叔,早上……”戚栩半梦半醒,后面想要说的话已然吞回肚子。   李叔的手劲儿不亚于青壮年, 毕竟老爷子院子里盆栽都是他搬的,每天举重运动半个小时。   他将戚栩提溜起来:“少爷,今日大年初一, 老宅要祭拜,你得赶紧起床, 不然就错过时辰。”   戚栩一闭眼一睁眼发现自己站了起来,宛如梦游。   “天还没亮呢。”   李叔催促着他洗漱:“冬天天亮得迟,都六点了, 老爷子在等着呢,别再惹他生气。”   昨晚守岁的时候戚栩不在现场, 老爷子骂骂咧咧地想去谢家找人, 两人的事都还没定下来就不着家, 谁知被谢家人提前一步找上门。   原来两个臭小子都不着家, 除夕夜不见了踪影。   戚栩行尸走肉般走进浴室,李叔在衣帽间给他准备衣服, 过了一会儿他听不见浴室的动静,走过去一看发现戚栩含着牙刷站着睡过去了。   “哎呦,怎么站着也能睡着。”李叔着急忙慌地叫醒。   经历多番艰苦,戚栩终于醒着走出了房间。   老宅传统,重要节日都要进行祭拜仪式,专门请回来的大师早早就在佛室准备。   老爷子神清气爽,看到哈欠连天的戚栩给了他一拐杖:“昨晚做贼去了?这么困。”   拐杖打在身上不痛不痒,戚栩还反手拿过老爷子的拐杖撑着,没个站样:“家里这么有钱做什么贼,随便卖支拐杖就五位数,够活了。”   老爷子直接上手拍他,被戚栩躲了过去,老爷子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家里还没穷到让你卖拐杖,昨晚和谢家那小子去哪里了?”   戚栩闭嘴不提,找了个借口:“不就是堆雪人,我们还能干什么?”   “是啊,去堆雪人,谢老头都找到我这里来了,看看门口那一个什么东西,早上出门差点把我吓够呛。”   戚栩维护男朋友堆雪人的手艺:“您不懂得欣赏,这叫艺术,看看那脑袋和身体一样圆,谁有这么好手艺。”   改变戚栩口风的不是良知而是人性,昨晚在车上虽然没做什么,但他再也不想体验冰凉的指尖在他的腰股沟肆意游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痒意的折磨。   大师打断了爷孙两一大早起来进行爱的号码牌的沟通,时辰已到,开始祭拜。   戚栩定睛一看,在大平层放着的香炉也拿了过来,大师正在为它开光。   这下真要成香炉精了。   戚栩跟在老爷子身后有样学样,上香烧纸,流程不算繁琐,但时间久,祭拜持续了将近一个时间。   祭拜结束时,老宅满天神佛,大师给老爷子算了个好卦,家宅平安,离开时得到一份丰厚的香火钱,足以将寺庙的佛像镀一层金。   戚栩由衷地说:“以后我混不下去的时候也做个大师。”   重生最大的作用不就是如此,给首富去算个命,预知未来,赚他个盆满钵满,成为首富团队里的大师。   不出意外,又被老爷子追着打,说他不思进取,走歪门邪道。   戚栩不知死活地说:“原来您也觉得是歪门邪道。”   李叔在一旁劝着:“今日不宜动气。”   见到老爷子差点把前院的土给撅起来,连忙说道:“也不宜动土啊。”   沈家老宅新年的第一天以爷孙和睦相处,幸福美满开启。   戚栩被追着跑了几步,带着老爷子给的压岁钱,回笼觉睡得更香了。   下午基本恢复好精神,戚栩在等谢淮回来。   谢家年初一也要祭拜,不过是一家大小去寺庙,年年不变,风雨不改。   谢淮刚走进沈家,就得到了沈老爷子的红包,他双手接过说了几句好意头的话哄得老爷子心花怒放。   而戚栩就站在门口看着谢淮领红包。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玩去吧。”   谢淮和戚栩并肩走出去。   “去了整整大半天,求什么去了。”戚栩问。   谢淮笑了笑:“求姻缘,耽误了点时间。”   戚栩转头看谢淮,听到他说:“求出来一支上上签,今年抱得心仪的人归,”   戚栩说:“那挺不准的,年前不是早让你抱了么。”   戚栩总是可以随时随地撩拨他的心弦,谢淮目光温柔却不乏占有欲牵住了他的手。   门还没走出,老爷子看到阿淮把还没有握热的红包递给他家的臭小子,那臭小子心安理得地收下。   是不是有点宠过头了,他们家怎么就出了个财迷。   谢淮先是将戚栩带回谢家,收到了谢老的大红包,之后又把人带出门。   戚栩坐上了谢淮的车才问:“去哪?”   谢淮说:“带你去收红包。”   戚栩对谢淮无比地信任,在车上拿着谢淮和自己的手机抢红包。   徐亦辰出手阔绰,在每个群里发红包,戚栩的手气也相当不错,数额不是最大就是第二大。   五人群从昨晚除夕开始一直消息不断,年夜饭的餐桌,烟花,搞怪的合照,各种各样。   戚栩着重地回复了几条消息,再抬头时,眼前的街景已经大变样,不再是车流街道,和上一次谢淮带着他去芳华园如出一辙。   他放下手机,心里有了一个猜想,谢淮余光扫过他的神色,说道:“舅舅叫我们今晚回秦家吃饭。”   舅舅的话,那就是秦家大儿子秦靖,戚栩怔愣了下,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其实从谢老对他的态度恢复如前,他看得出来谢淮和他在一起的事谢老已经松口,不知是管不了还是没眼看,总归沈谢两位老人重归于好。   当然,前提是谢淮和两家的对赌协议依旧存在。   但秦家不一样,至今他都不知秦家对他和谢淮在一起的态度,从谢淮被罚跪,被关禁闭种种迹象看得出,秦家是要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棍。   如今秦靖却开口让他们回秦家,还是年初一这个特殊的日子。   这让人不得而知是鸿门宴还是欢迎宴。   戚栩不太赞成谢淮不通知他一声直接到秦家这一个做法:“我没有带任何礼物,贸然前去是不是太过打扰。”   谢淮却说:“礼物在后备厢我已经准备好,只是简单吃一顿饭,不是龙潭虎穴,不需要担心。”   戚栩笑道:“龙潭虎穴不也是你带我来,你走在我的前头,我当你的后盾,一起同行。”   这话不算歧义,秦家不是龙潭虎穴,但以后所遇到的事,不论坎坷还是舆论,两个人并肩作战比一个人独自前进要好。   戚栩体验过一个人独自前进,所受的艰苦和背负远比想象的还要多。   到达秦家大院门口,露天停车场停了十几辆车,秦家是个大家族,更别说还有秦老夫人娘家林家。   年初一也是拜访亲朋戚友的日子,戚栩本质不是一个能应付长辈的人,对家里的老爷子拿捏得当那是因为经历过上辈子。   谢淮见戚栩似乎有些紧张:“晚上的宴席可能避免不了喝酒,陪你坐小孩那桌。”   戚栩听笑了,心里的一丝紧张瞬间灰飞烟灭:“真行,还坐小孩桌,也不是不行,反正有你陪着一起丢脸。”   谢淮带着戚栩出现在秦家大院,秦家的亲戚第一时间注意到谢淮的到来。   谢淮虽是秦老爷子的外孙,但从小亲自教养,在秦老爷子心中不管外孙还是孙子都是秦家的后代。   不管长辈还是同辈,都对谢淮亲切地问候。   被谢淮带回秦家的戚栩也收到了问候,询问这位是谁。   戚栩大方地自报家门,众人听到戚栩的名字,眼神发生了变化,沈家动荡谁人不知。   有好奇地探究,有怜悯,都是一些善意的眼神,戚栩坦然地接受。   秦越从正厅出来就看到被一众亲戚热情围住的大外甥,过去解围:“老爷子等着呢,等会吃饭多的是时间聊。”   戚栩和谢淮被秦越带走,走入正厅的时候秦越递给戚栩一个红包,并向他挑眉等着那一声称呼。   自从那次车祸戚栩喊出那一声小舅,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况且还有红包收。   “小舅,新年好,早日找到心里所属。”   秦越:“……”   “咋的,轮到你催婚了。”   刚刚在正厅他才听完七大姑八大姨的致命催婚。   戚栩笑了起来:“我哪有这个胆子。”   秦越啧了一声,把红包给他:“阿淮的那份也在里面,都交给你了,你们家是你管钱吧。”   戚栩照单全收:“我管钱。”   谢淮对此没意见。   秦缓思见到戚栩朝他招了招手让他来,起身摸了摸他的手,又帮他整理围巾:“在外面待久了吧,手这么冷。”   戚栩回:“秦阿姨新年好。”   谢廷曜也在其中,和他说几句后带着他去见秦老爷子。   走入正厅,秦老爷子身边围着好几个年岁已大的老人。   “秦爷爷,秦奶奶新年好,身体健康,万事顺遂。”戚栩虽说紧张,从行为举止中看不出,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戚总。   秦老爷子不是第一次见到戚栩,当时这孩子被绑架救回来送去抢救惊动了众人,家里的老婆子心软,非说要去看看,也就在外面偷摸看了一眼。   这件事谁也没有告诉,只有他们两个老人知道。   当时在病床上的孩子如此脆弱,脸上没有血色,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风度翩翩,除去好相貌,和他外孙站在一起,不说天造地设,势均力敌总归是有的。   过于软弱也很难和谢淮相配。   秦家爷子对戚栩的态度不冷不淡,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新年好,新的一年学业进步,事业有成。”   秦家本家人看到老爷子从怀里拿出那厚度不一般的红包对此心照不宣,也不知道揣多久了。   可能一整天都揣着,等着这会儿呢。   得亏不是改口红包,不然老爷子等到脖子长了都还没等到。 第96章   和秦老爷子在一起聊天的各位长辈虽不认识戚栩, 见到秦家本家对这位年轻人如此热情,也纷纷拿出红包给戚栩。   还没有走出正院,戚栩的口袋都装不下收到的红包。   随着戚栩的到来, 亲戚们知道谢家和沈家交好, 沈家又出了那么一摊子事,互相照应也情有可原。   由此前院也多了不少的讨论声。   “沈家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孩子长得多乖,怎么就这么狠心,脸面有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重要吗?”   “那个养儿也是个白眼狼, 竟然做出丧尽天良的事,不说是被宠坏了还是说沈家根本不懂得怎么教养。”   “沈家那大儿子不养得挺好。”   “十几岁之前都在沈老爷子身边养着呢,你也不看看沈老爷子何许人也。”   戚国辉的新闻又被炒冷饭地拿出来抨击, 众人骂他没人性,对这么小的小孩也能下得去手。   绑架之事他们有所耳闻,养子指使绑架亲生儿子, 现场凶险,发生了爆炸事件, 今天亲眼见到戚栩人畜无害的样子不免心里怜惜,同情心泛滥。   长辈们都想着等会晚餐的时候对戚栩多加照顾,按道理来者是客, 理应和他们旁支坐在一起。   到了晚餐的时候当他们看到戚栩被带着坐在了秦家的主席位,脸上藏也藏不住的惊讶。   不论和谢淮的友谊多么坚不可摧, 且秦家主桌席位也不是随便可以落座。   再仔细看, 秦家人对戚栩的态度仿佛是秦家后辈, 处处维护, 处处照顾。   秦越给戚栩倒酒,谢淮拦住了:“他不喝。”   秦越挥开他的手:“你不喝就去小孩桌, 这可是从我家拿过来的好酒。”   戚栩酒鬼上身,主动接过秦越手上的酒帮他倒:“陪小舅喝一杯。”   秦越听闻笑了起来:“好啊,我这酒一点也不醉人。”   餐桌上,戚栩成为那个主外的人,谢淮负责为他夹菜,不让他喝这么多。   戚栩的出现不仅让秦越开心,秦家小辈同样开心,自从国庆在芳华园一别,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帅气哥哥。   用餐中途,戚栩在座位上收到了不少小辈们送的小玩意礼物。   场面有些混乱,等小孩子被各自家长叫回去之后,戚栩看到手上的珍珠项链哭笑不得。   最后谢淮让佣人全部收回去,物归原主。   个个都想把戚栩带回家,谢淮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又慢慢冒起来。   得到一次缓解,可就是不满足,在私人别墅的心思如同春风吹又生。   秦家家宴没有什么劝酒行为,戚栩是个没节制的人,在谢淮离席没多久一个不小心喝多了。   为了不让谢淮回来的时候看出来,戚栩起身到外面吹散酒气。   秦家前院有人在外面抽烟,这一世戚栩彻底戒烟,前期被谢淮管得严,闻到烟味都掉头走,刻在他骨子里了。   所以当那几个人递烟给戚栩的时候他拒绝了,并无声无息地离开前院。   在佣人的带领下戚栩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转头告谢。   正厅需要人手,佣人很快就离开去忙了。   戚栩刚踏入休息室,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刚刚在席间和他温和说话的秦靖如今在休息室语气严肃地和谢淮谈话。   “阿淮,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在同辈中行为处事是最稳妥的,老爷子才把人留给你,但不是让你为所欲为,我希望游离在法律边缘这个行为是最后一次。”   谢淮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坦然道:“我是个好公民,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也没有滋事生事,人不是还活着吗。”   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秦靖听得一窝火,从来没觉得引以为傲的外甥欠打:“人是还活着,戚国辉被送到警察手里只剩下半条命,身上血肉模糊,你说不会无缘无故动手,那你动他是因为什么?他犯罪自有法律定罪,你千不该万不该上手。”   戚栩不想偷听,刚想转身离开时听到戚国辉的名字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原地。   他曾经问过谢淮有没有对戚国辉做什么,对方闭口不谈,他撬不开谢淮的人,个个忠心耿耿。   谢淮轻飘飘,平淡地声音传到戚栩耳里。   “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身上的伤是他18年前应有的报应,舅舅,你该庆幸言传身教,让我熟读法律法规,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把他交给法律。”   秦靖:“……”   他是该庆幸这个时候意识到他的外甥是个潜在的不法分子,没有造就无法挽回的局面之前还能拯救。   不过他也不是一昧责怪的长辈,试图分析外甥的话:“18年?戚国辉对戚栩做了什么。”   谢淮沉默了两秒,平复心里的痛楚才说:“他身上的伤是戚栩18年来所受的伤,我只不过一次性全部还给他。”   秦靖听到这句话不免错愕,他曾经也去看过戚国辉,确认他的生命无碍,也看过他身上的伤。   手臂被烟嘴烫得血肉模糊,后背的棍伤,还有数不清的拳打脚踢,甚至是被关在一个幽闭空间不给吃喝,不知被恐吓还是自己吓自己,导致他的精神出现问题。   这些伤出现在戚栩身上,被戚国辉所虐待,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   秦靖心情复杂,他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但任何人听到这件事都不能无动于衷。   “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手下的人动手?”   谢淮说:“这件事我不会借他人之手。”   秦靖:“……”   他好声没好气地说:“能耐了,把柄往亲自往别人手上递。”   其实也不算是把柄,戚国辉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精神有问题也难逃其责。   不过脑子出现问题的却是另有其人。   “沈泽予申请做精神病鉴定,司法部门已经通过他的诉求。”   谢淮不在意地说:“不会让他有病,他也没有病。”   秦靖叹气刚想说什么,听到门外有声音。   “戚少爷,你的热茶。”   戚栩知道自己无处遁形,从门口走进来出现在两人面前:“抱歉,无意听到你们说话。”   秦靖让人进来倒茶,然后叫他关上门离开。   他以为戚栩知道谢淮的所作所为,说着:“小栩啊,你的性格比他稳重些,以后劝着他点,别冲动行事。”   戚栩的外貌是有欺骗性的,如果不是对他有所了解的人知道他是个更容易动手的人,单看外面确实稳重。   “舅舅,你放心,我会多劝他的。”   秦靖心有感慨,还想着坐下来慢慢和这两个小辈说会儿话,谁知听到他外甥说:“舅舅,舅妈叫你。”   秦靖哼笑:“你长了顺风耳?我怎么没听到。”   谢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八点了,爷爷早睡,你是一家长子要到正厅主事。”   秦靖看了一眼时间确实是该回正厅,他和谢淮对视,下一秒就听到他大外甥说。   “舅舅,我要跪搓衣板,你看着不合适。”   秦靖眼神中掩饰不住的震惊,怎么就到了跪搓衣板的环节。   他年过四十,难得被引起了凑热闹之心,询问:“我能观摩吗?”   谢淮无言地看着他。   最后秦靖还是没有留下观摩,留点面子给大外甥。   等到秦靖离开,谢淮拽着戚栩的手顺势坐在了椅子上,而戚栩坐在他的大腿上。   戚栩还没说话,谢淮凑了过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开始问罪:“喝醉了?我离开之后喝了多少。”   戚栩听笑了,他喝了多少的事相比于这人隐瞒所作为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这是跪搓衣板的态度?”   谢淮垂眸变得表面温顺:“在床上跪吧。”   戚栩叫了他的名字:“谢淮,你别什么都给我聊成床事,我现在和你说你瞒着我所做的事,我身体上的疤痕你记得很清楚嘛。”   在还没有真正发生关系之前,谢淮总喜欢摸他,总喜欢吻他身上的伤疤,人还没有吃到,身体的每一处熟烂于心。   戚栩原本以为谢淮只是心疼,如他心疼谢淮用四年时间完成这一场对赌一般。   但他身上的伤已经是过去时,在上一世亲手把戚国辉送进监狱已经彻底放下。   如今他身上的一条伤疤,一条刮痕甚至他被踢到内伤,都被谢淮一笔一笔地复刻在戚国辉身上。   在他听到谢淮的作为,清晰地意识到是谢淮没有放下。   谢淮像是卸下力气一般,整个人埋在戚栩的颈肩里,缓缓地开口:“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你所受的伤。”   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戚栩手背内侧的烟疤,在泳池里看到裸露的背上无法消去惊心的疤痕,那一次次心痛,都无法换回没有受过伤的戚栩。   当戚国辉坦白完换子真相,轮到他寻找当年的真相。   谢淮逼着他回忆戚栩身上每一条伤疤如何来的,很多很多戚国辉都没有记忆,谢淮就帮他恢复记忆。   戚国辉满嘴是血倒在地上求饶,发出含糊的叫声。   谢淮却觉得远不够,一念之差,戚国辉差点活不到交给警察的那天。   是戚栩给他发的信息让他早点回来,想他了。   戚栩抓着谢淮的头发将人扯开:“淮哥,没有下一次了,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想管别人,纵使18年前我过得不如意,但人生还有很多个18年,每一个18年有你在,第一个18年已经变得不重要。”   “不会有下次,也不会有人再伤害你。”谢淮蹭了蹭戚栩的鼻尖求和,“搓衣板还要跪吗?”   戚栩说:“要跪的,在床上跪。”   不跪长不了记性,当然跪了也不一定长记性。   谢淮轻笑:“留下住一晚吗?家里好像没有搓衣板。”   戚栩反问:“这里就有?”   谢淮小声地说:“外公以前的老物件,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我的重量。”   戚栩白了他一眼:“别折腾老物件了,跪键盘吧。”   谢淮和戚栩从休息室出来,家宴已经散去,只留下三三两两的人在聊天。   秦越酒性大发,看到谢淮脱口而出:“大外甥,需要我亲情提供搓衣板吗?”   声音之大让即将离席的秦家两老都停下,所有人纷纷看向当事人。   这下整个秦家都知道谢淮今晚要跪搓衣板。 第97章   新年假期过得格外地快, 明明昨日还在吃年夜饭,晃眼就到了收拾收拾开学的日子。   过年期间谢淮带着戚栩到处拜年,徐家, 方家, 蒋家转了个遍,戚栩不愿意动弹,可愿意边收红包边动弹。   元宵过后拆红包,戚栩看着一张张钞票还是会心动,白月光的魅力势不可挡。   开学之前沈谢两家吃了顿名义上的开学饭, 这是戚栩和谢淮在一起之后两家再聚。   两家老爷子前段时间一起度假和一起喝茶,情谊恢复如初,甚至在饭桌上互相说对方年轻时的糗事。   饭桌上其乐融融, 两位老人饶有兴致地喝了点酒,戚栩没碰酒,准确来说再也不想当着谢淮面前喝酒了。   那天在秦家大院住了一晚, 谢淮也确确实实在床上跪下认错,跪在戚栩面前, 面无表情垂眸看着无比诚挚,然而手上的动作不断,直到戚栩脑子一片空白泄在了他的手里。   过后戚栩被压在黄花梨木茶几上喘不上气的时候, 谢淮细数了他当晚喝了多少酒。   相比于刚刚的认错态度,这个才是真正的谢淮, 声音很沉, 带着某种骇人的温柔, 戚栩耳膜震颤。   谢淮俯身冰冷的唇吻在了他后腰的伤疤上, 戚栩没忍住抖了抖,他知道放下的人不只是他。   聚餐结束, 两位老人面色红润地拄着拐杖,也不需要人扶着。   一家人有说有笑走出包厢时,另一边的包厢也打开了门。   对面的人先注意到走过来的沈谢两家,吵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包厢里是曾家家宴,沈卓海,曾云和沈枫凯都在现场。   戚栩原本还在回复宿舍群的消息,被李彦发来的不想开学咆哮语音给逗笑,刚想分享给谢淮,谁知抬眸看到站在包厢门口的几个人。   沈曾两家是亲家,沈老爷子同曾家老太太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期间并没有主动说起戚栩一句。   沈家夫妇脸色和精神不是很好,两人看着苍老了一圈,穿着也朴素了不少,和几个月前高调出席慈善晚宴的沈先生和沈夫人判若两人。   沈老爷子亲手把沈家丑闻真相曝光,已经将沈家脸面抛之不顾,沈卓海敢怒不敢言。   养了18年的养子指使别人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得到真相那一刻,他们震惊不已,只希望戚栩不要受伤,事与愿违,戚栩受伤入院。   至此,夫妇两再也没有见过戚栩。   曾云见到戚栩那一瞬红了眼眶,想上前又不敢上前,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一步错步步错。   只能站在原地扬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哽咽地喊:“小栩。”   沈卓海和沈老爷子是父子关系,没有隔夜仇,毕竟年夜饭也吃了,只不过是戚栩不会和他们同时出现。   他和戚栩也是父子,哪有做儿子和自己的父亲是仇人。   戚栩冷漠地看着他们,宛若看着陌生人,没有任何上前打招呼的动作,没有转头就走算是仁至义尽。   反倒谢廷曜和秦缓思上前同沈卓海夫妇简单聊了两句话。   直到离开,戚栩也没有和沈家夫妇说一句话。   曾云看着戚栩扶着秦缓思这一幕,眼里不禁有一丝羡慕,说起来可笑,挽着别人母亲的年轻人是她的儿子。   这是他们应有报应,是他们把戚栩越推越远,家庭幸福美满已经成为一种无法达成的遗憾。   开学日,戚栩和谢淮都在忙,忙学校的事,忙工作上的事,谢淮一大早从大平层赶回学校上早八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   戚栩好歹只是两头忙,谢淮还有学生会的事,整天下来忙得像个陀螺一样。   戚栩的药膳补品分给了谢淮一半,他恨不得全部让谢淮喝完,但再次经历过一个星期一次的床事中晕过去之后,戚栩默默喝完那一半。   天生体虚和天生精力旺盛简直没得比,人怎么能越干越起劲儿,根本不觉得累似的。   周末,戚栩以为可以好好地休息,谢淮依旧早出晚归,他也被李恺兴叫过去谈云瑞这个季度最重要的项目。   已经在港岛成功上市的洛滋在首都开设分公司,大集团财大气粗直接租下整栋商业写字楼,更有传闻属于洛滋的商业园区正在动工中。   云瑞下个季度的重要项目是和洛滋的合作,就差谈判桌上的一纸合约。   周末是休息时间,也是戚栩作为大学生没课的日子,不知道李恺兴是如何让洛滋的负责人在周末加班商谈。   李恺兴对此回答:“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是洛滋那边确定的时间,这不是巧了么,周末你刚好放假能和我们一起上谈判桌,没你可不行啊。”   戚栩依着靠背,手里捧着平板看资料:“一直都是你在对接,今天你上,我做你副手。”   洛滋是通过李恺兴和钟艾明应酬的人脉搭桥,双方都有很强烈的合作意愿,谈判桌也只是走一个流程。   将近一年的时间,李恺兴成长了不少,一人能主持大局,当然离不开戚栩这个老板的悉心培养。   李恺兴被激起自信心,昂起胸膛保证:“老板,放心交给我。”   达到洛滋办公楼下,三月初春,还是有冷空气来袭。   戚栩下车后穿上大衣,今日出门是临时计划,他的西装没熨好,赶着出来所以穿了谢淮的西装。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虽然谢淮的体型比他壮些,他可以用骨架撑起来,穿在身上也不觉得奇怪。   洛滋总裁苏健鹏的助理早早在楼下等候,见到李恺兴一行人迎了上去,领着他们直上顶层。   电梯门一开,众人也看到洛滋分公司不是口上的分公司这么简单,规模比一些企业还要大,把总部迁移到首都一般。   助理将他们带到会议室,并告知苏总在接待高层,稍等片刻。   李恺兴坐在中间,团队中的首位,戚栩坐在他隔壁,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手串,继续看文件,他很看重这一次和洛滋的合作。   “老板,你说我们和洛滋签约成功之后有没有机会见其中的幕后投资人。”   洛滋背后的投资人是传奇,眼光毒辣在人工智能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大手一挥上亿资金,十年之后,洛滋已然成为人工智能行业的带领者。   那个时候各界也都挖不出洛滋背后的投资人,有人说他定居在国外,身价上百亿,也有人说他已经逝去。   苏健鹏已经步入中年,十年前能有这个财力投资洛滋,应该是位有一定年纪身居高位的生意人。   戚栩说:“我们和洛滋只是合作关系,苏总亲自接待,你还想让他们出动背后的投资人,我们云瑞目前只是一家中小企业。”   戚栩实话实说,正视云瑞初发展的规模,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稳步发展偶尔搭上大船共同发展实现双赢局面,这条路才会越走越远。   李恺兴点头认同他的话:“也是,苏总都亲自来谈这个项目,看来投资人是见不到了。”   说着关上门的会议室推开,总助领着苏健鹏进来,李恺兴见状连忙扣上外套纽扣起身。   戚栩在桌下戴上手串跟着起身,只是苏健鹏身后那个熟悉的人完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显然,李恺兴也注意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淮,之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戚栩,表示,老板你对象怎么在这里。   戚栩回以一个哼笑,他也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现在他就不在这里了。   苏健鹏进来握上李恺兴的手:“李总监,幸会。”   李总和苏总对标握上手,旁边的谢淮朝戚栩伸手,非常地有礼貌自我介绍:“洛滋的董事,谢淮。”   李恺兴和苏健鹏一个比一个震惊,前者猛然看向戚栩,老板,你对象在外面有别的公司。   后者看向谢淮,就这样坦白自己的身份了?   戚栩没看见两人的眼神,垂眸盯着面前的手好一会儿,谢淮也特别轴,不握手就不放下。   戚栩刚抬手,谢淮往前抓住了他的手,前所未有地强迫式握手。   戚栩不爽地扯了扯嘴角,收回自己的手:“谢董还真是自来熟。”   谢淮笑笑:“一见如故。”   废话,昨晚才坦诚相见,今早在被窝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戚栩没回他的话,坐下谈正事。   两方团队的负责人是李恺兴和苏健鹏,多数都是两人在交流,还有团队的人提出见解,到了谈论收益比例的时候,双方开始舌战群儒。   而真正的老板坐在一旁,翘着腿听着,双方并没有参与其中。   戚栩一开始就没想参与,现在看到谢淮在此,更不想说话了。   谢淮西装革履坐在谈判桌对面,一声不吭像个闷葫芦,静静地看着他,让他一秒回到前世,不同的是,如今他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两方的老板都没有开口,也幸好两人只是观摩,双方合作意愿强烈,争论只是走个形式,最后签名盖章,苏总和李总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恺兴刚刚入戏太深,只顾对战没注意到老板和谢少的不对,这两人怎么在cos陌生人。   哦,可能是情趣。   直到签署合同顺利结束,谢淮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李恺兴一行人跟在他身后。   “老板,怎么回事?和谢少吵架了?”   好像也没吵,两人甚至只说过一句话,也没吵起来。   戚栩说:“没吵,得回家好好地算个账。”   他和谢淮在各自事业上一向不插手,谢淮知道云瑞是他的公司也是从钟艾明身上得知。   他们两个虽不瞒着,当着面处理工作,但双方给予对方隐私感很强,不会主动去问。   戚栩和谢淮在这个方面一拍即合,戚栩也并不想掺和谢淮的事业,这点他也明确告知。   谢淮是洛滋的幕后投资者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比如开视频会议的时候苏健鹏的头像就在电脑屏幕上。   而他躺在沙发上玩贪吃蛇看都没看一眼。   又比如桌面上文件封页就有洛滋的标志,如果他收拾一次桌面就能看到,但他懒,只顾着找不小心掉落在桌底下的红包。   “所以你也不知道谢少就是洛滋的投资人。”李恺兴直觉不对,“他瞒着你?”   戚栩扬眉:“他倒也没瞒着,恨不得我知道,但我今日才知道。”   他的情绪倒也没有多少起伏,只是再一次惊讶谢淮的眼光。   洛滋创立五年时间,传出内部大洗牌是两年前,苏健鹏坐上总裁之位,也就是那个时候传出投资人出资。   两年前,当时谢淮才16岁,投资一家人工智能公司。   这人天生就是当商人的料子。   李恺兴不解,隐约从戚栩的眼里看出新奇,综合话语和行为相矛盾,顿时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   不一会儿,谢淮从会议室出来,大步流星地追上来:“戚总,请留步,请问有幸邀请你共进午餐吗?”   戚栩回头晃了一下神,记忆重叠,只不过前世的声音是谢淮当时的助理。   如今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出这话的却是谢淮本人。 第98章   戚栩还没有回答, 可他的神色在谢淮眼里是熟悉的透过他去看别人的模样,相识后数不清发生过多少次。   在网吧初见,他被戚栩的外貌所吸引, 却忽视了对方眼里看他的熟悉, 再到方倩成人礼,戚栩站在角落看向他们那一眼,饱含了众多情绪。   梦回午夜,戚栩的各种眼神在梦中交叠,每一幕都不一样, 成人礼的不欢而散,开学典礼不同班级,宿舍楼如陌生人擦肩而过。   如今这个眼神明明是在想别人, 可谢淮的心莫名地一痛,戚栩在怀念什么。   梦里的戚栩是否真实,那为什么会不理他, 无论他怎么靠近都会离他越来越远。   谢淮不等戚栩说话,上前拽着他的手大步走进办公室。   不管身后的人神色各异的神情, 关上门将其他人拒之门外。   苏健鹏刚想喊住谢淮让他和平一点对待咱们的合作伙伴,被李恺兴给制止了,笑得眯眯眼:“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   苏健鹏不明所以,任由李恺兴带进了会议室, 继续有效商谈。   戚栩更是没反应过来, 脚步混乱地跟着进办公室, 然后就被抵在了门上。   谢淮压下来的时候, 戚栩熟练地握住了他的颈脖:“发什么疯?现在不是在家里,在你的公司, 你的形象不要了?”   戚栩还在顾及谢淮的形象,刚刚在外面那一遭也不知道惹多少非议。   谢淮看着戚栩恢复如常的眼神,高高吊起的心慢慢地放下,却仍然被一根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线缠着。   戚栩的指腹蹭着他的颈侧,说:“洛滋的事我没怪你,你对我什么都没隐瞒,是我太过于专注自己的事所忽略。”   戚栩根本不会因为这件事去破坏他们两个目前持平的平稳性相处,这种感觉对两人来说是最舒服的。   事业各忙各的却不隐瞒,家事两个人共同解决。   谢淮盯着戚栩久久没有说话,瞳孔里翻涌着悲凉。   戚栩从爱人的眼睛里看出了很多压抑的情绪,恍然之间,他只在绑架那晚紧急送院在谢淮眼中见过。   当时他在谢淮的18岁回应了他28岁,闭眼之时就是那份悲凉。   “你想知道什么?”   谢淮许久没说过话的嗓子有些沙哑,闭了闭眼问:“我们的初识不是在网吧,而是在方倩成人礼。”   戚栩以28岁的视角回答他:“是。”   听到谢淮打破这份平衡,戚栩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再想起那段不算完美的人生。   这一世也多了前世他没有接触过的事,比如洛滋,也比如谢淮。   谢淮再问:“大学校园里我们两个不在同一个专业,不在同一个宿舍,形同陌路。”   最后四个字如鲠在喉,他费了好些力气才说出来。   戚栩已经不想问谢淮是如何得知,他重生一次都无法用科学依据来解释,也无法控制他人如何觉醒前世的记忆。   他的手慢慢的地从谢淮颈脖上放下,垂眸:“是。”   谢淮不敢再问下去,大学陌生的四年,分别的六年,重逢过后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天人相隔。   他轻声,却惊恐地想确定这一件事:“是梦吧。”   谢淮多么希望戚栩再回答一句是,然而戚栩看着他说:“不是。”   谢淮心中的痛楚此刻放大,顿疼,像是一把烧得通红的铁烙在他的心,皮开肉绽,滋滋作响。   为什么不是梦,明明他从未经历过,那人也并非是他,如果是他,他不会让大学四年白白错过。   错过是这辈子最遗憾的。   谢淮紧紧地抱着戚栩,否认:“是梦,我没他那么愚蠢,白白错过了十年。”   已经放下一切的戚栩闻言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他:“是,我们没有错过,我们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戚栩被抱起,两人西装革履前一秒还在谈论公事,后一秒就在办公室里厮混。   戚栩拍着他的肩膀,骂道:“谢淮,你特么别乱来,外面还有人等着。”   两个团队还在外面等着老板主持大局。   谢淮听着不回应,将人轻轻地放在桌面,反握着他的后颈不容反抗地吻下来。   呼吸被夺去,似乎要把错过的十年补回来。   戚栩只觉得面前的人像只沉默的狼,恨不得将他拆之入腹。   穆然间,那张稚嫩的脸与那张成熟的脸慢慢重合覆盖,融为一体。   尽管谢淮不承认是同一个人,无可反驳的是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爱他的人始终爱他,两世都不曾变过。   阵地彻底失守,大衣被褪去,手覆在腰间时被吻得晕乎的戚栩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给按住了,有些狼狈道:“你的衣服,回家再脱。”   谢淮没有表情地停下来,垂眸看着戚栩,无论是衣服还是人,都是他的。   戚栩又说:“不是说准备了午餐,我饿了,今早醒得匆忙只喝了一杯牛奶。”   谢淮皱着眉帮戚栩穿上大衣,又把人从桌上抱下来。   两人离开办公室之前,戚栩在门后帮着整理谢淮的领带:“出了这扇门就是谢董了,外面都是人别挂脸。”   谢淮的心情差到爆炸,饭是要吃的,要把错过的午餐吃回来。   他俯身蹭了蹭戚栩的鬓角,不怎么乐意为某个人解释:“当时是真的想和你共进午餐才拖延谈判的时间。”   戚栩一把推开了他:“是啊,所以下次李恺兴去谈判的时候就立马让利签署合同,你一见如故的人是他吧。”   谢淮愣了下,显然是没记起来这件事,因为李恺兴并不重要,梦里没有他的位置。   戚栩拉开门,苏健鹏和李恺兴一行人在外面等候多时,谢淮脸色淡然地跟在戚栩身后。   李恺兴刚想和谢淮说话,然后被无情地扫了一眼,瞬间精神一凛。   “……”   噢,这位哥,你的眼神让人好生熟悉。   云瑞和洛滋签完合同直接进入庆功宴活动。   由洛滋主办,李恺兴第一次领略财大气粗集团的手笔,吃个午饭还开进度假区,入眼大片的中心湖泊和绿化。   李恺兴看了一眼门口,顿时瞪直了眼,喃喃:“会员费一年上百万的瑜海公馆,戚少,我现在值这个价了吗?”   戚栩没和谢淮一辆车,在对方的眼神压迫下回到云瑞阵营,上了李恺兴和助理的车。   前世瑜海公馆的规模比现在还要大,十年间开发了后山那一大片区域,是上流阶级奢靡的销金窟,在这里什么交易都有。   当时入会费都要上千万,这一笔费用隔绝了大部分中层豪门的入门资格。   戚栩不是瑜海公馆的会员,沈枫凯是,曾经有几次借着他的身份进入这里抢生意。   戚栩坦白:“我也不值这个价。”   他的所有流动资金全砸进云瑞的发展,只剩下过年收回来的红包钱。   下车后,门口等候的侍应引导着他们进入公馆,戚栩大致扫了一眼,现在的瑜海还是个宁静致远供人休闲的公馆。   进入包厢,提前一步到达的苏健鹏不知道在和谢淮说什么,语气有些兴奋,见到戚栩进来眼里的兴奋更是来到极点。   谢淮刚想拉开旁边的空座位,苏健鹏抢先一步,非常绅士地请戚栩入座。   “……”   戚栩冰冷的视线扫到谢淮身上,后者无辜地举了举手表示投降。   他笑着对苏健鹏说:“苏总,太客气了,你坐。”   苏健鹏已经知道谢淮和云瑞负责人感天泣地的爱情故事,年纪轻轻经历了这么多,怪不得谢淮执意要在首都设立分公司。   苏健鹏回:“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叫苏总太生疏了,叫鹏哥吧。”   “……”   谢淮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苏健鹏,后者觉得比那时说要撤资还要恐怖,他也没说错什么吧。   好在没内讧起来,服务员拿着菜单进来。   李恺兴看到菜单上每一道四位数的菜品以及最低消188的拍黄瓜吓破了胆,没出息的手抖了抖。   戚栩没看菜单,谢淮把他喜欢吃的菜都点了,还贴心地和他说:“这里的醉虾不错,要不是试试。”   一看就是熟客。   不能喝酒,尝点酒也行。   戚栩说:“你看着点。”   李恺兴小心翼翼地加了一份1888荔枝木烤乳鸽,今天他非得尝尝38一份烤乳鸽和1888的烤乳鸽有什么不一样。   苏健鹏是港岛人,说起话来幽默风趣,经常带着点别人听不懂但通过语境能理解的语气词。   他给戚栩夹虾:“呐呐呐,我都说了,别跟我客气,今日你对我客气,以后你成为我们洛滋董事长夫人的时候是不是就要解雇我。”   苏健鹏和谢淮认识两年多,一开始对方找到他的时候他以为是过来留学的留学生,谁知了解过后才知道是刚读高二的未成年人。   不,应该是说手握上千万资产的投资人。   那时洛滋正在经历创始人之一的退股,苟延残喘,是谢淮把奄奄一息的洛滋救起来。   苏建鹏对谢淮的了解不限于工作,还有家世,当然,性格也是重中之重,两人相差12岁,几乎成为忘年之交。   戚栩说:“苏总说笑了,不是和你客气,而是……”   不等待戚栩说完,旁边伸出一只手将他碗里的虾扔到了苏健鹏的碗里,下一秒一只已经剥好的虾重新放了进去。   苏健鹏:“……”   哈,不吃陌生人的食物,家教真好。   李恺兴终于找到天涯沦落人,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地敬苏健鹏:“苏总,我敬你一杯。”   苏健鹏和李恺兴敬完茶之后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剥虾,这一刻他好想把老婆孩子从港岛接过来,给她们剥虾。 第99章   只是顺利签署合同, 庆功宴的规模过于大,午饭之后各种活动,全场消费由洛滋买单。   李恺兴依旧没出息地拿着手机到处拍照, 并发上云瑞的高层群里, 工作之余还享受着度假假期,惹得众人纷纷开麦声讨。   两个团队大约有10人,费用计算下来也差不多大几十万,对洛滋来说不少,对李恺兴来说一个下午花费了他一年的年薪, 那可太过奢靡了。   “你家谢少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洛滋的董事长,他现在的身价能买一百个我吧。”李恺兴想到在酒吧包厢的时候天真地以为谢淮真的是戚栩的助理, 真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也怪不得当时谢淮能用洛滋做借口,原来那不是借口,只是人家的一部分产业。   午饭后, 李恺兴和戚栩在洛滋包下的包厢阳台晒阳光浴。   阳台前就是一大片草地,下午温度适宜, 戚栩被晒得暖和,昏昏欲睡:“买一百个你干什么?有钱没处花。”   李恺兴:“……”   “老板,请你不要打击我的自信心, 我立志以后干到年薪千万。”   戚栩想了想,前世李恺兴做到了年薪千万了吗?   好像没有, 那时候的李恺兴只是他团队的项目经理, 沈氏的主要项目还是在沈枫凯手上。   如今李恺兴在他们公司, 以云瑞的发展, 十年之后应该能有这个年薪。   戚栩问:“以后就没想过自己出来单干或者跳槽?”   李恺兴猛地一下起身,竖起手指对天发誓地模样:“我绝无二心, 我问过了,洛滋管理层起步研究生打底,我不想考研,”   可能是刚刚在餐桌上偷摸地问一下洛滋管理层的年薪被他家老板听到了,以为他要跳槽,他只是为以后的年薪对齐颗粒度。   然而戚栩瞥了他一眼,这人比了ok手势,丝毫与发誓不相干。   人还是那个人,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再遇洛滋,还是存在跳槽洛滋的想法,被学历给绊住了脚步。   戚栩吓唬他:“我想考研。”   李恺兴脱口而出:“你这个身份就用不着考研,都是董事长夫人了。”   戚栩白了他一眼:“我是要做总裁的人。”   李恺兴察觉身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他非常有眼力地起身让位置。   日光浴晒得舒服的戚栩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注意李恺兴的离开,却闻到熟悉的香水味,他睁开眼和谢淮对上了眼神。   “不是陪苏总去钓鱼吗?怎么回来了。”   谢淮抬手蹭了蹭戚栩不算太凉的脸:“我不是他的陪玩。”   戚栩笑了笑:“那是我的陪玩?”   “嗯,陪你玩。”谢淮说。   说是庆功宴,吃完饭每个人都不见了踪影,窝在阳台未免对不起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两人走出包厢,在周末加班的日子里过上了情侣约会。   瑜海公馆还是一个休闲公馆,大片的草地上有不少的帐篷,一众年轻人在玩乐,帐篷外的气球也在随风飘动。   戚栩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淮说:“等天气再暖和点,叫上徐亦辰他们一起露营。”   戚栩在想原来28岁的时候看到新奇的东西还是想要玩,以前一直藏着,没人看得出来,现在被谢淮给看出来了。   “我没露过营。”   谢淮牵起戚栩的手,十指相扣:“做什么都陪你。”   戚栩晃了晃他的手,被太阳照得眯眯眼,然后谢淮帮他戴上墨镜。   他抬头看着前方的太阳,和谢淮说:“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我不是一个意义上善良的人,也没想过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但好似被天眷顾了。”   谢淮看着他:“那我们很配,都是幸运的人,性格不全然是善良。”   戚栩眼里带了笑意,露出果然还是你的笑容,问:“我现在有些怀疑,在网吧初见的时候你无缘无故牵着我手带我跑,是出于对学弟的关爱之心还是私心。”   毕竟谢淮的关爱之心可谓是把整个网吧的学弟都往教导主任手里送。   谢淮带着戚栩走到湖泊边,任由头发被微风吹乱:“私心吧,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牵别人的手。”   戚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下了谢淮的第一次牵手,他问:“为什么要牵我的手?”   明明谢淮不是一个主动和陌生人进行肢体接触的人,身上多少带着点少爷通病。   谢淮很自然地说:“你可以理解为一见钟情。”   戚栩转头看他,透过墨镜去看谢淮,他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他好像找到了那个不确定的答案。   前世两人的接触几乎都是不欢而散,十年之后再遇,见到他从楼梯滚落,眼里的情绪从心底里散发,一切都有迹可循。   戚栩停了下来,上前靠近吻了他一下:“谢淮同学,你的喜欢我收到了,我也喜欢你。”   李凯兴和苏健鹏在湖泊的另一边钓鱼,云瑞和洛滋的钓鱼比赛水深火热。   一行人原本对这场比赛不感冒,刚想离开,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亲吻的两人,两个团队的老板喜结连理。   也不知道谁欢呼了一声,像极了学生时期宿舍楼下告白现场起哄得最欢那一群人:“答应他!”   戚栩似乎被吓了一跳,谢淮大大方方地环着他的腰对看热闹的人熟视无睹。   正在钓鱼的两人也被吓了一跳,晃动了一下鱼竿。   鱼惊了,跑了,人疯了。   一个星期后,3月14号白色情人节,距离戚栩的生日还有一天。   不过戚栩似乎没想起来自己的生日,依旧被课程和项目占据了生活。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也没有什么节日仪式感,经常忽略一些节日。   比如他生日的前一天的情人节,那天他们从早八一直上到晚六,上课上到头昏脑胀。   戚栩还好,可以直接回家,但谢淮一下课就去了应酬,洛滋在首都开设分公司,谢淮一改秘密投资人的形象,以洛滋董事的身份应酬。   圈子里对谢淮的讨论没停下来过,有好事者竟然问到戚栩这里。   戚栩一向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搭理,无视是他的作风。   一回到家后的戚栩吃完饭洗完澡在客厅等谢淮回家。   这一等就到凌晨11点,戚栩打着哈欠回房间,相比于今日是情人节,他更记得月中是交房租的日子。   在一起之后谢淮还在继续交房租,毕竟之前签署过半年的合同,白纸黑字,戚栩对合同又很严谨。   以收房租的名义帮谢淮攒钱,谢淮过年的红包他也一直没动过,全存在卡里。   老高有事请假一天,陈威送了戚栩回家之后,深夜到宴会现场接谢淮。   在后排的谢淮忽然开口:“在前面路口停一下。”   陈威怔愣了下,谢少坐他的车一向很少说话,如今听到他的话,再看了面前漆黑的路口,眼神警惕看向后视镜,准备要作战的意思。   “谢少,是后面的车不对吗?”   经过戚栩被绑一事,整个保镖团队都有些草木皆兵,这段时间也经过规模性的加训,第一时间排除危险因素。   谢淮说:“不是,前面巷口有家花店,我去拿订好的花束,”   陈威孤家寡人更不知今天是情人节,只知道月中是发工资的日子。   他沉默地把车开到前面路口。   谢淮下车,走进路口拐角处的花店。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临近凌晨,花店依旧门庭若市。   一身西装的谢淮走到前台说出自己姓氏和联系方式。   在等花束时,谢淮拿出手机看戚栩给他发的信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他回复信息,对面没回,可能睡着了。   店员很快从身后包的花束中拿出一束紫玫瑰,递给谢淮:“谢先生,你的花。”   相比于其他人手上的红玫瑰,那一束紫玫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谢淮在订单上签名,面无表情却不难看出眼里的温柔,珍重地捧着紫玫瑰走出花店。   等谢淮走后,有人问店员:“那个,我想问一下紫玫瑰的花语是什么,适合情人节送吗?”   店员说:“花语是永恒的爱,适合经历过风浪,准备踏入婚姻殿堂的情侣,适用于求婚的场合。”   戚栩迟迟没有等到谢淮回来,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戚栩听到外面有动静忽然睁开眼睛。   以他的睡眠能力隔壁房间有动静是吵不醒他的,可能心有杂念,今天没收房租。   每次深夜谢淮应酬完回来都会在自己的房间洗漱,避免吵醒已经睡着了的戚栩。   戚栩拿着收款码就起床,不怎么困,很有礼貌地敲响谢淮的房门。   “交房租了。”   谢淮打开房门的那瞬是惊讶的,听到戚栩说的话更是哭笑不得。   他随意地擦着半干的头发:“今天是情人节,有没有优惠活动?”   哦,还是情人节,戚栩并没有表现出不记得今天是情人节的样子,遵循房东的冷漠:“不好意思啊,房租不参与情侣套餐的活动。”   谢淮像个租客无比诚挚,但说的话以及动作却像个想上位的租客。   他弯腰亲了一下戚栩的嘴角:“能不能让我享受一下水电全免,房租减半的优惠。”   全免,减半,踩中了戚栩的底线,他冷笑了一声:“想得美。”   话音刚落,谢淮把人带进了房间,似乎要以身相抵房租。   戚栩一个过肩摔把谢淮摔到床,欺身而上:“我是来问你拿房租的,不是做其他事。”   谢淮躺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情人节快乐。”   戚栩碰了碰他,哦一声:“情人节快乐。”   谢淮去抓他的手指:“生日快乐。”   戚栩给了他一脚:“滚,到12点了吗,就说生日快乐。”   “做到12点。”   “……”   谢淮不再逗戚栩,握着他的脚踝提前送了生日礼物。   戚栩只觉得脚一痒,低看过去,脚踝上多了一条红绳。   “什么意思?无时无刻绑着我。”   谢淮想过但不说,勾着红绳:“月老牵线,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   戚栩没有说话,倏然放下收款码,钱财和面前的人相比,共同位列第一,他紧紧拥抱着谢淮。   也许不管重来多少遍,他们两个依旧会相爱,不是一见钟爱,也会是日久生情。   两个灵魂互相吸引,没有轰烈的山盟海誓,只有值得细品的细水流长。   深夜,两人相拥而眠,梦里不再有其他,有一束灿烂绽放的紫玫瑰。   还有携手同行的未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