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在秦代刷短视频不小心开了投屏   本书作者: 犹未雪狸   简介:   朝堂上,文武百官在讨论郡县制,还是分封更好的时候——   远处出现了琳琅美食,鲜嫩炸脆,让人不禁咂嘴舔唇。   谁这么没公德心???   随即一道声音传来——   【饿了,怎么还不下班开饭?】   也在当天,林朝提前下班了。   就是感觉陛下今天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在讨论周礼的时候,甚至有朝臣延伸到仙人起源。   前面出现了一群鱼苗——   【猴子到人类,老祖宗走了好远哦。】   【不过老秦人崛起五百年,秦朝从开始到灭亡只用了十四年。】   【祖龙想要千世万世,结果二世而亡,被自己儿子弄到断子绝孙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而李斯助纣为虐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在那一天嬴政的目光要穿透了李斯。   探讨攻城器械的时候。   林朝那边摸鱼刷着四大发明二踢脚短视频。   回过神来发现,哎?你们怎么不继续说了?   ※架空秦穿   内容标签: 历史衍生 直播 读心术 剧透 开挂 秦穿   主角:林朝   配角:嬴政 扶苏 蒙恬 李斯 王翦 王绾 章邯等   其它:秦朝、历史直播   一句话简介:每天都在秦始皇眼皮底下带薪摸鱼   立意:不要迷茫,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性 第1章   夕阳西下,咸阳宫中——   “古时诸侯拱卫王畿之时,亦是桩桩件件,你等竟然不知?!”有大臣声音尖利,俨然是伴随着这几个时辰的辩论,火气噌噌往上涨。   对面的官员心情亦是没好到哪里去,听完这话,更加怒气冲冲,恨不得指着鼻子骂,“那已经是古时了,难不成你还活在古时吗?!”   谁不知道后来打进王畿的亦是诸侯!灭了周王室的就是秦国!   正吵的热烈时,有大臣见缝插针,“周王无道,搅弄是非,灭周王,乃是天命所归!”   此话一出,作为支持郡县制的领头羊李斯差点没笑了,大家在这里谈封土建国,你搁着借着这件事歌功颂德讨陛下欢心?刚入朝的吧?   坐在最上头的始皇帝嬴政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绾也知道这是卖了一个大漏洞,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受李斯指使了,好听的人人都喜欢听,但是也要看是在什么场合,王绾当场敛住话头,“六国虽平,百姓心未定,若事出,诸公子可镇四方,秦有郡县,但封君封侯,亦是秦国之法。”   李斯寸步不让,“法令不至,法规可改,百姓不知陛下,长此以往必出祸患,而且如今山东六国已灭,如今没有秦国,天下只有一个大秦,丞相难不成忘了?”   “秦国所在,不是你说没就没的!”李斯最后一句话差点没把王绾给气背过去,“总归郡县实乃取祸之道!”   “封土建国,祸国殃民自此出!”李斯更是直接道。   双方剑拔弩张,也就是在此刻,众人的面前,霎时间出现了如若实质的画面,画面中的那美食,色泽鲜亮,表面油脂漂浮着,显然里面用足了料,甚至可以看见那里面还冒着云烟,好像泛着“滋啦滋啦”的声音。   不!不是好像!   这个还没仔细看,下一个就接踵而至,而且伴随着繁复的仙乐响起,裹着不知名的黏稠酱料,里面放着草药,以及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香料更是仿佛不要钱一样随便撒。   更有鲜红如血的红汤上漂着不知名的红色尖尖食物,配合着那泛黄的油脂汇聚在一锅,显得很是鲜亮,也很是血腥,让人心下一滞,不过很快就发现,那个红色食物又出现在别的画面中,甚至有碎裂的汁水,让人方觉那红汤乃是来自此物。   说是仙迹也不为过,但是就这个仙迹……   是不是有点……太与众不同了?   传说中都是天宫仙山祥鸟瑞兽,怎么眼下这个,全是吃的啊?   赶在这个时候,不少人感觉到了肚子越发饿了。   甚至不少人心下都浮现起一个很不妥但是忍不住蹦出来的念头,这位仙人感觉有些缺德?   不过别管这件事是否有什么鬼怪,此刻已然有脑子转得快的准备站出来歌功颂德,只是还没等人继续说话,就听见一道声音紧随其后响起——   【饿了,怎么还不下班开饭?】   在场所有人:?   【晚上刷不到,开会的时候跑不掉,加班的时候,痛苦加倍。】   【陛下你不饿吗?这都多长时间了,从早上到现在,餔食都过了啊,您是肝帝,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肝帝,实在不行能不能吃完饭继续吵,或者改天什么的。】   【再不吃饭,感觉要饿死了。】   陛下?您?   仙人……是这样的吗?   而且仙人会饿吗?   不过就听着这个声音,怎么感觉当事人就在现场?   感觉不是什么仙迹?   装神弄鬼的话,弄出来这等话……   嗯,怎么感觉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怎么有点像是,心声泄露?   再看看眼前这琳琅满目,珍馐美馔,东西切的极快,俨然已经是目不暇接的画面,让人不由得心下大动。   再看看周遭的人,除却李斯几人几乎都闭着嘴。   此时此刻,除却这个声音,整个大殿安静的要命,鸦雀无声。   画面仍旧在继续,注意到,那是铁铸成的锅,边缘轻薄极了,油光锃亮的,先不说为什么不用铜鼎,就说这种锻造水准,你拿来做锅?!   还有那些铁签子,用来做炙肉?!   这些类似的东西,更是有不少,而且都是做工精良。   那底下装菜肴的碟子和碗,外面颜色各不相同,里面更是洁白如雪。   此刻也有人想要继续开口,机会当前,不能不抓,别管是不是仙人,但是眼下称陛下,那就是仙人都要敬畏陛下,苟康出列上前一步,“陛下,天佑”   还未说完,李斯、王绾、冯劫等人直接开口打断了苟康的话,更是有人直接就近制住了苟康。   嬴政看了眼那后头那年轻人,眼底带上了几分满意,虽然动作有些大,有暴露嫌疑,但是行事果断,而且非常有效。   虽然出现此等祥瑞是个天大的好事,若是仙人还不知,打草惊蛇更不好。   就是这个仙人……怎么感觉和世俗意义的仙人,好像不太一样?或许只是修道之士,修行未深?   又或者,是装神弄鬼。   嬴政心下不由得也多起了几分疑心,除此之外,他视线扫到苟康身上,寒如万年冰,“如此大事,你竟还在这里如此繁文缛节,不顾年国家大事,降职三阶以儆效尤!”   苟康一脸的不可置信,“陛下?”   “拖下去!”   有了苟康先例在前,原本还看不明白蠢蠢欲动的,顿时老实了。   此刻,李斯亦是道,“天佑大秦不假,但是你我怎能以一句天佑大秦盖过所有事?若是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此地应该尽是太史令及其麾下史官,又或者巫祝!天助有之,但成事在人,绝不可无事不做,仰天长待。”   王绾亦是已经侧过身去,就听见——   【而且看看老丞相吧,一把年纪,年老体衰,别把人饿坏了。】   在那一瞬间,不少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看向了唯一一个年纪大的丞相——王绾。   甚至在那一瞬间,嬴政都看了眼王绾。   原本想要开口的王绾:……   干什么都看老夫?   为什么就不能是隗状?   什么叫年老体衰?!   老夫明明身体很好!老当益壮!就算是再扛几个时辰也完全不在话下!   被看了一眼满头黑发的隗状:……这个真不能是我。   其他人实际上也陷入了沉默,年老体衰是指现在中气十足,下一秒都快奔着破口大骂去的主力军吗?   如果这都是年老体衰,是不是在预言?   毕竟有这等能耐,实在超凡脱俗,非凡人之举。   当然,亦是有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诡异,虽然能够弄出来这等东西,很有本事,但是这等奇人异士,谁知道是不是六国余孽找来祸乱大秦的?   【再看看我们年幼的公子吧,还在长身体呢。】   唯一出现在朝堂上,已经二十岁以上的公子扶苏:?   你说的,是我吗?   在场其他人也不由得感觉,要不是公子娶妻晚一点,孩子都有了。   为了吃点饭说这种违心话,心不虚吗?   又或者此人对年纪大小的概念,是不是和他们的有点出入?   嬴政心下微动,不过转念一想,王绾年纪大,扶苏年纪小,这明显不是这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望。   【说起来,李斯和老丞相僵持到这种地步的情况好像也比较少,都没人说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哦不对,刚刚好像有人出声,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怼了。】   【感觉别说人了,就这个趋势下去,路过的狗都得被踹一脚。】   【不过要是真干了,那李斯算不算是拳打老年人,殴打小动物?】   李斯:……   有没有一种可能,王绾老当益壮,那身子骨看着比我都壮实,不过看着一脸怒气冲冲上前一步,连带着对他也怒目而视的王绾,李斯当即道,“王丞相,您这样是想要作甚?是护人,还是想要做点别的什么?”   “君子动口不动手。”   “廷尉有此心,老夫可以一试,不过不是在此地。”王绾毫不动摇一步不退,“老夫也很久没有动手过了。”   相比较李斯只是说说,王绾那是已经准备来真的了。   【说起来,就这个分封不分封都吵了多少遍了,这都快成每次廷议的常规拉战线议题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哦不对,这玩意是没个头了,只要这东西在一天,就能够时不时地拉出来谈谈。】   【焚书这东西就是后来又提分封弄出来的事,由李斯策划,陛下拍板的事。】   【只可惜,不仅仅他们那一批东西烧了,留下的底本在后来也被烧毁了,硬生生把先秦的资料送走了一大堆,简直组合拳了,因着这件事被骂了两千多年,嗯……可能还不止。】   原本还在和王绾对峙的李斯:?   被彻底拉入战场的嬴政:?   等会儿,两千多年?   此人还能预知后事?   不过被骂……   嬴政面色越发阴沉,别管前面如何,是否发生,就说这后面这句,未必不是装神弄鬼,妖言惑众。   【而就这件事,陛下也不准备改心了,而且他不仅仅不改,还准备在拍板不久之后收尽天下兵,就说是不是止刀兵吧。】   在那一瞬间,嬴政长袖之下已经握紧了拳头,骨节分明。   此事他也还是一个设想,甚至没有同任何人说过。   也就是在此刻,那边继续道——   【陛下想得很周全,死后甚至都拒绝别人再给他盖棺定论,不过虽然谥号上的确没进行则子议父,臣议君这种事情,不过嘛……后来到了二世那边,啧。】   嬴政:???   这个啧,是什么意思?   扶苏!你给朕干什么了?! 第2章   【做儿子的,能够做成这样,古今就这么一个。】   【陛下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已经不想在意之前他心意被提前泄露这件事了。   朕现在很想知道你这孽子到底都干了什么事!   甚至到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朕定下的国策,你果然还是想在里面掺水是吧?!   甚至感觉就冲着这个话可能都不是掺水了!   扶苏注意到了嬴政的目光倒是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在那一瞬间不知应该是大喜,还是想想应该怎么解释,又或者应不应该解释。   一时间那心绪复杂至极。   双眸微垂,在嬴政眼里那简直就是心虚的表现,在那一瞬间嬴政感觉那心堵得要冒火星。   不过扶苏那身板很快一如之前,站得笔直,身如松,定如石,眼神坚定。   嬴政见状,更是一肚子的火。   由于这两人的交锋实在已经不管其他人了,在场文武那简直就更加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了。   陛下和长公子的事情,如果可以还是别掺合的好,尤其是现在情况未定。   蒙恬望着那边有些僵持的状况,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眼下这局面是个好局面,陛下对长公子的认可简直就是天降福事,但是长公子,您就不能服个软吗?   算了,这种情况下,好像服软也不行,更容易被污蔑,态度不改,也是对的,就是……   别说天子帝王家,就说在自家,若是末将当着父亲的面,这般样子都容易被行家法。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感觉意外,长公子虽然受陛下重用,但是长公子吧,向来不得帝心,这父子俩的关系,只能说实在没好到哪里去,转念一想,这到底是长子,这长子本事还不弱,顿时理解了。   亦是也有一些人,比如说李斯,心下一顿,众所周知,长公子可和陛下不是一个性子,行事作风,皆是大不相同,若是长公子上位,怕是很多事情都要大改了。   不过仔细想想,日后未知,这声音可没说什么二世便是长公子。   在前头因形式不得不继续争论的众人眼下也没了争心,尤其是王绾,王绾的心情实在好不了一点。   前头被咒一次,后头还提了什么陛下压根就没有什么改心,再看看陛下的态度,心态实在有些复杂反复。   反倒是李斯按下心中思绪,声音坚定,半点不曾改,“废封建,立郡县,乃是大道,诸子功臣用赋税重赏赐之,已然足矣,如今天下安宁,若是再改,怎不是祸国殃民之道?”   王绾深吸了一口气,收拢心思,看向李斯。   若是旁人,听着李斯这声音或许以为李斯这是得知陛下心中所想争荣夸耀,但是王绾却是明白,李斯并非这般想的,眼下虽然知道陛下有可能心下有了定数,但是眼下既然已经在此论事那就说明还有机会,郡县制或许很好,但是朝堂上绝不能退一步,今让一步,明让一丈,或许郡县制日后可行,但是现在绝对不行。   还是那句话,六国初定,天下虽平,但是终归民心动荡,更不要说六国太大了,偏远之地也是极大。   若是出事,那才真的是前功尽弃。   一统六国何等之古今未有盖世之功?   怎能再被人再三啃食?   王绾再一次拿起了之前因为那异象和声音耽搁的战意,再一次和李斯对峙起来。   见状,隗状亦是开了口,其他持有此等政见之人随后也参与其中,甚至有一种湮灭前的疯狂,让本就弱小的郡县制阵营打得丢盔卸甲,不过李斯却是半点不怵,一人一口,颇有几分舌战群雄的意味。   而那画面仍旧在继续,大多数人继续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画面。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   本就是有些饿了,如今越发饿了。   甚至有大臣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你饿了?”旁边人关心道。   “你不饿?”   “我当然没”   话音未落也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   “……”   安静,安静是今天的咸阳宫。   【哎,这个时候推送这种画面的机制,可太缺德了。】   众大臣:到底谁在缺德啊?!   这边有人感慨着,那边无暇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里面那精巧铁器的直接让不少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即便是打完六国已经不再领兵,功成身退的老将武成侯王翦看得甚至有些肉疼。   那里面用来切肉的刀更是比那些锅还要尖利轻薄,一刀下去,直接两半,好似吹毛短发,好像还是用来切菜的!   谁家菜刀用这样的?   就算是秦王宫中的厨子那都不用这般宝刀!   宝刀蒙尘啊!   宝刀蒙尘啊!   【越看越饿,算了别看了。】   就在众人以为眼前这画面要结束的时候,就看见下一秒那珍馐美馔,霎时间变成了狗崽一趴一趴地往前叼着东西,还有看起来像是猫崽蹦蹦跳跳,画面仍旧在动着,里面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幼崽,有白的,有灰的,有黑的,还有胖成一摊的。   【世界破破烂烂,小猫小狗缝缝补补。】   【上工的时候,还是看这个比较好。】   王翦呼吸一滞,来了来了又来了!   拿着刀切菜!   还拿刀背磨狗脖子!   而且鉴于这个比上一个更能够看到全貌以及有人作为比对,对于那刀简直就是更加有直观感,甚至还有劈砍的力度,那刀随意地往下一扔,甚至能够清脆的声音,随即王翦也意识到,那不是铁,是钢!   而拿刀的人,并未完全进入画中,但是可以感觉到穿的衣服和他们所穿的截然不同,更像是短打武人。   不,也不对,他们所在之地,或许是世外仙家之地。   即便是想要造假,这里面所出现的东西,那都绝非易事。   还有那各式各样看起来很是莫名的东西,和说的话,只能说……和以为的仙气完全不沾边,但是好像说世外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因为世外之地,他们在此之前也的确没亲眼见过,离谱之中又有点靠谱。   此时此刻,向来不信仙神的王翦突然感觉可以信一信,让人去找一下海外仙山或者世外之境了。   不,不需要,知此境见此境之人,不就在此地吗?又何必舍近求远?   画面还在继续,众人心思已经各不相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极为重要!绝不可失!   众人的心思,作为始作俑者林朝倒是不知道,此刻走神刷视频刷得很是轻松,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边刷短视频,引起了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前面两方争论仍旧在继续,甚至还更加激烈了。   林朝看了一眼后,就继续安心走神摸鱼去了。   如果没有饿着的话,就更好了。   也有人和林朝一样看得很认真,不仅仅是研究的认真。   小狗软噗噗的,一蹦一跳的,左摇右晃,洁白的尾巴一动一动的,跟一个雪团似的,就跟一个球一样晃晃荡荡地跑过来,在路上,在雪地里面,还有跳进坑里来了个倒栽葱,滚了好几圈,撒娇的叫着,小的如此,更有大的那毛看起来柔顺极了,如果那些人和他们一般大,那就是即便是个头不小,那也是乖巧极了,仿佛带着笑似的,还有真的在晃悠的,轻轻用胖乎乎的大爪子拨弄人手的,大大小小,各不相同。   只是快乐的时间很快就没,不过下一刻就接上了,只是这回是倒霉现场,他用不小的力气压下了嘴角那会心一笑。   “李将军?”   “李信?”   “李信!”   “嗯?”李信回过神,看向身边人,蒙恬就站在旁边看向他,“蒙恬,有事吗?”   蒙恬一脸了然的样子,不过到底提醒道,“你出神了。”   虽然这画面中透露的东西的确很珍贵,很是与众不同,但是那人到底还在他们之中,不知是哪位,还有什么本事,不可大意。   李信微微颔首,就是脸色有那么一点尴尬,蒙恬倒是没在意,这个没什么好尴尬的,在场的这些人都差不多。   这东西的确很是奇异不同。   而且这东西,伴随着人稍微动动,就会发现,那画面是有特定的地方投放的,视线挪移就能够避开,但是若是真的身子换了方向,也是仍旧能够看见那个画面,若不是刚刚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怕是都会以为只有自己能够看见,又或者是天选之子。   即便是管中窥豹,亦可见一斑。   此时此刻画面中甚至有了滔天巨兽和小人的对比,就是站在这个视角来看,看起来一点也不骇人,反倒是有点憨态可掬。   不过稍微想想,如果是画中人的话,那就完全不是了。   只是这种飞天遁地,倒是一个完全没有体会过的角度。   嬴政亦是心下大动,只不过这边还心下大动的时候,那边已经变换了样子,一个人站在画面中,头发很短,衣服仍旧很是怪异。   下一瞬里面人开了口——   [秦始皇嬴政为什么要杀第一名将?武安君白起立下不世之功,却惨遭赐死!]   嬴政:???   谁?   你说谁??? 第3章   原本那因为这前半句话,甚至当场把还沉溺在画中人暴殄天物心疼刀刃的王翦霎时间直接被拉出来。   若说谁是如今的第一名将,那非王翦莫属。   画中人张嘴就是他要被杀,王翦顿时清醒了,甚至不仅仅王翦,在场所有人,就连前面还在争论的李斯等人,都因为这话停顿了一下。   刚联想想着王翦是否要步白起后尘的时候,下一句就已经接踵而至,直接让一群人愣了。   啥?   武安君?白起?   你说谁杀谁?   你说的这个秦始皇,是我们认识的秦始皇吗?   这两个东西,是应该放在一起说的吗?   以前也没人叫始皇吧?   这东西还是陛下自己想自己定的,除了陛下也没别人叫始皇啊。   但是杀白起?   怎么杀?   那个时候,陛下才三岁啊!   别说他不在咸阳,就算是陛下他爹,也就是先王那个时候也刚刚回来咸阳,八成先王还忙着和吕不韦如何认华阳太后为母呢!   刚能跑能跳的年纪,就算是因为赵国的缘故有干系,但是那一年攻打赵国的也不是白起,而是王陵,就算是陛下天命在身,负有神异,但是扯诅魇之事,怎么算也扯不上白起啊?!   他们也没见陛下还有这隔空杀人的能耐啊,就算是有,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被一部分人偷看的嬴政,那也是眼皮直跳,别说你们没见过,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三岁杀白起的能耐!   而且白起又不是病死的!   原本因为之前的话,进行最后抗争的大臣们,此刻也被这话弄得不由得分神。   [千载之下无出其右的大将,没死在外人手里,就这么死在为其效命一生的秦国手里。]   [若不是白起身死,后来的王翦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何来打下六国,成为战国四大名将之一?]   王翦: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算是武安君没死,和老夫能不能成为名将的关系也不大。   武安君死的时候都七十多了,而我那个时候也才三十多而已。   而且在死前几年,在邯郸大战的时候,就没有启用武安君,后来也是武安君身体不好再加上本就不支持这一场大战的缘故不想去。   就算是退一万步武安君真的能够活个上百岁,那灭六国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一个人的,更何况,老夫作为大将只打了赵、燕和楚三国而已,本来就没有打下六国。   说的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更何况——   这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众所周知,秦始皇小时候是出生在赵国的,秦始皇他爹是质子,两边交战的时候,他爹差点被杀,行贿跑路,连妻儿都没带走,故而秦始皇就这么留下了,在赵国的期间,很是不好过,仇家更是不用说,在这个时候,嬴政就立志要灭了赵国。]   [也就是因为这个,有了长平之战,白起那是谁啊?白起那是古今少有的名将,也是位著名的杀神!]   [战国时代战死两百万人,白起杀一半,人屠不过如此。]   [而就在长平之战,白起设计坑杀四十万赵军!]   [这里面有关于国力的考量,更是有秦始皇对赵国的仇恨。]   “……”   “……”   “……”嬴政。   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这里面有朕对赵国的仇恨。   你要是不说,朕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当然,不仅仅是嬴政不知道,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别说知道与否了,在此之前,那就是联想都不会联想到一块去。   [之所以这件事有些不为人知,是因为秦始皇杀白起的时候,他还不是秦始皇。]   这种事,别说人不知了,就算是鬼也难以知道。   【没错,那个时候,陛下他的确不是秦始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你还知道啊!   [那个时候六国未定,他只是秦王。]   【秦始皇这个名还是不久之前陛下自己改的,在此之前,还让李斯他们一起合计了,不过我严重怀疑,陛下在让他们想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就是走个流程,毕竟这种直接给自己来个功盖三皇,威过五帝不好听,稍微走一下流程。】   王绾和李斯认真继续辩分封,仿佛什么都没听,什么都没见似的,冯劫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试图当个透明人。   虽然事感觉是这么个事情,但是这玩意不能够拿到明面上说啊!   诸大臣再一次庆幸这件事出现在了这种场合,这种局面下,他们一句话都可以不用说,如此片叶不沾身。   当然亦是有在心下嘲讽的,朝堂之上,亦是有心怀怨气的六国遗民,尤其是站在中后位置身穿褐色长袍的那人。   嬴政却是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们既然想不出好名字,那朕自己想的,为何不能用?   【感觉陛下说不准在完成这个六国一统的伟业后,说不准梦里都想着这个名怎么起了,起好了最后找的李斯他们,要不然泰皇这名字不可能说完就被否了。】   “……”嬴政心下一顿。   谁做梦都在想这个?!胡言乱语什么!   不等嬴政再想什么就听见那面继续道——   【不过陛下的功绩,的确奔着功盖三皇,威过五帝去的。】   【皇帝这个名字放在陛下身上,的确没毛病。】   在那一瞬间,嬴政舒服了。   他自是知道自己功盖三皇,威过五帝,但是这话从这等仙神口中说出来,自然是更胜一筹。   反倒是朝堂上的六国遗民心态就没那么好了,不过虽然心态不太好,但是终归心下还是明白始皇帝之功的,唯独一人,面上完全没有装的意思,仍旧沉着脸。   至于其他人,若不是因为场合不对,此时此刻那就是满朝文武一起恭贺始皇帝的时候。   长公子扶苏亦是对于此话肯定至极。   嬴政撇了一眼自家孽子感觉顺眼了一点,不过转念一想刚刚那句‘棺材板都差点压不住了’,嬴政这心态顿时就没有那么好了。   而里面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不过四十万赵军,不是战场上杀的,而是杀降兵。]   [众所周知,杀降不祥,白起也有些犹豫,这种事情也必然要向上汇报,嬴政不管基于国利还是家恨,命白起尽数杀之。]   [只是这种恶事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了!坑杀四十万赵军,还是杀降,震惊天下,秦国已经大胜,还是秦王的嬴政更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是他下的令,毕竟因为当年旧仇,就杀四十万,实在太可怖了,领导做错,下属当替罪羊,谁当这个替罪羊呢?那自然就是执行者白起。]   嬴政对这画中人所说的话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玩意说得过于离谱,甚至怀疑这东西是不是来发病的。   与其听这些不如继续听李斯他们继续辩论,虽然眼下的辩论,看起来越发有些掺水了。   嬴政扫了一眼那边,隗状继续问着,“燕、齐、荆地,实在偏远,鞭长莫及,若无人镇压,何以为治?”   “郡置郡守、郡尉、监御史,互为表里。”李斯一心三用道。   [白起本以为自己为秦国立下不世之功,又到底听从了嬴政出了这等恶气,必然能够加官进爵更上一层楼,谁曾想,等来的不是封赏,而是无尽的忌惮,甚至最后被赶出咸阳,赐死!]   其音掷地有声,坚定非常。   画中人甚至还抬手猛地一拍桌子。   在场的众人看着画中人,不得不说,那心态那真是跌宕起伏,从疑似仙迹出现,到边边角角各种特殊显现,又或者那人的预言,真的很有一种异事降临的意味,直到眼下这一幕——   【好家伙,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真是好一通胡说八道啊,不过白起杀百万人,其实也八九不离十,要不怎么说杀神呢?】   文武百官:你也明白啊?!   【不过白起的结局竟然没说错。】   蒙恬:没说错什么,就最后六个字是对的,哦不对,是七个字。   [接下来,让我们走进更深层次的原因!]   你说,我们看你继续胡编。   [他功高震主,封无可封。]   【有一说一,走到这一步的大将,的确大多下场都不太好。】   此话一出,不少人视线若有若无的往王翦那边去。   之前就提过好几次王翦了,那画中人所说的或许有很大问题,但是那画中背后之人所言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说不得这话就是内涵王翦呢。   王翦:老夫虽然功高,但还没到这种地步,而且要不是陛下留我,老夫现在已经回封地了。   而王离那边也心中思绪颇多,只是收回的时候,转眼就已经对上了父亲王贲那危险的视线。   ……   ……   完了。   旁边的左更羌智见王离那有些发白的脸色,到对还是小声道,“王离,你怎么了?”   “今天,我要不去你家?”   羌智一脸怀疑,“你确定?”   赶这个时候?   “我怕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为何?”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4章   [更何况,以前都是畏秦如畏虎,现在改怕白起了,这更是掩了风头,这可是为将大忌!]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来有之,实在不是什么难见的事情。]   是不难见,但是就这种事情,别说这辈子我见不到,下辈子,下下辈子,千年万年,这要是能够见到,那就没天理了。   蒙恬在心下暗道。   [更何况虽然赵国还在,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已然不需要白起出马了,即便是换一个人也可以,而这就有了王翦出场的机会,才有了王翦灭六国的机会。]   [只是秦始皇没想到,再打却是碰壁,差点没让秦军全军覆没,这个时候想要再找白起已经悔之晚矣。]   嗯,朕的确想不到。   如果你不说,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的。   而王翦也深吸了一口气,也幸亏这么多年领兵,心气足,要不然都想直接问问,且不说这里面一大堆问题,就说这个话中,又是赵国还在,但是不需要武安君出马如何如何,后面又是差点全军覆没,悔之晚矣,那你提老夫的意义在?   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吗?!   “父亲。”王贲试图扶一把王翦。   王翦直接挥开了王贲的手,侧过身去,“老夫身体很好!”   前头的王绾莫名感觉被内涵到了。   老夫的身体也很好!   【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是陛下的话,感觉就会是当初是寡人错了,前线果然如将军所说,今危难之际,将军虽病,但是怎么忍心弃寡人而远之?这么算来陛下和王翦怎么不是一场君臣相得,互相成就呢?】   【突然发现真的是太阳下无新事,这事情真是太似曾相识了,区别在于白起死了,但是王翦活的好好的,父子皆封侯。】   王翦心下微动,不过,你就算是现在说老夫好话,也没用了!   王翦想着,然后继续看了过去。   [当白起那边士气如虹能够一鼓作气灭赵国的时候,把人强行从战场拉回来,过后被赵国背刺了,强行还想把白起拉过去救场,白起不去,就把人杀了。]   [而在战场上来回奔波的秦军大败,死伤惨重,别的不说,赵国人因为被投降后被坑杀四十万人的事情,恨秦入骨,更何况先例在前,就算打不赢,谁能投?军民上下拧成了一股劲,再加上从别国来的援军,甚至一鼓作气,打到了函谷关。]   [也就是函谷关是天险,否则怕不是直接走不到一统六国的时候,直接被灭了。]   相比较蒙恬那边面色不改,后面的将军,有的已经脸没忍住皱成一团了,这人是不是对秦国有什么误解?这是秦国,不是齐国。   你是不是当我们这群人不存在?   把我们当齐国看呐?   只不过目光落在那边的陛下身上,顿时感觉到这个念头可能是错误的,这已经不是对秦国有误解了。   [可怜白起接到赐死的诏令时候,想了很久自己的罪名,最终落在了他诈坑杀了四十万人这件事上。]   [白起就这么无过被杀,别说后世了,就连当时秦国百姓都怜惜他,为他盖祠堂祭奠白起。]   [如此一位百战百胜,毫无败绩的大将军,未曾死在战场上,就这么死在了自己所效忠的秦国,就因为这样一个秘密而死,实在让人扼腕。]   【道理我都懂,这是怎么圆回来的,唯独把陛下插进去的?】   别说你了,我们也很好奇。   【不过仔细想想,在很多时候,天底下只有一个秦王,突然感觉有点合理了。】   嬴政:……   什么叫做天底下只有一个秦王?   历代先王,可都是秦王。   【其他人简称秦王,后来的秦王直接叫名字,或者庙号,陛下名头还大,可不是先秦王后来当上秦始皇,所以秦王干的事情都成陛下自个了,虽然经常帮祖宗背锅,但是好事也容易兼并一人身,但是要是别人,还没这个能耐。】   【不得不说,陛下直接纵横秦国历史,就说是不是另一个意义上的长生不老吧。】   嬴政完全没有被夸到,朕并不想要这种夸赞,不想帮祖宗背锅,更不想跟祖宗抢功。   而且谁会要这种长生不老?!   那个声音说着,也不耽误画面中人的话——   [不过即便是嬴政再怎么想掩盖,这种事情是不会被历史掩盖的!]   [虽然史书上没有记录下来,事情都被尽数抹去,但是——]   [公道自在人心!]   这算哪门子的公道自在人心?!   但凡有一点常识,都不至于这么没有常识。   就算是在六国未定,对秦国抹黑时都没有这么抹黑的。   不过亦是有人注意到了那最后一句话的重点,史书?   这个是后世所言?   【不过这种谣言这个才哪到哪,胡编乱造杀伤力不大,真正的杀伤力,那是连自家的都毁了,其他家的从地底下刨出来,谣言都有出处的那种。】   【更别提再能烧书,抵不过能够把书埋地底深处去,但凡留下一部那都是能够随意泼脏水的东西,就算是不留下什么,把礼器刻上点东西,埋进地里面,更是当物证用。】   【别的不说,关于陛下生父这件事,在后世都被黑得流油了。】   嬴政闻言,反倒是定了心。   胡编乱造杀伤力不大,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以后是有正确的史官记录流传后世的。   既是如此那六国谣言,又何必多放在心上。   【再加上史记不是秦朝人写的,自家又没有史册留下来,六国的史册也差不多都没了,太史公前面稍微多写点,稍微暗示点,后世就敢直接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使劲发散,资治通鉴更是直接就把前人说的话来了个半删减,吕不韦送了个怀孕的美妇人送给赢异人,嬴政变吕政了,仲父成亲爹了。】   “嘭——”   一声巨响,直接从正前方传来,嬴政面前那用极为贵重木材所制的巨大书案在那一瞬间被拍得震了三震。   霎时间整个朝堂噤若寒蝉。   正在说话的隗状也是顿时看向了嬴政。   【哎?陛下怎么了?】   “陛下息怒!臣是妄言天机,望陛下恕罪!”隗状当即道。   嬴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林朝往前看了看,嬴政铁青着脸,甚至因为刚刚过于大力,站在他这个位置隐约能够看见手上的青筋,看起来气得不轻。   【哎?隗丞相之前说错什么来着了吗?怎么就把陛下气成这样了?】   隗丞相没说什么,是你说的。   涉及太后已经是陛下的逆鳞了,更何况眼下这话!   平心而论,就这种造谣人家身世,别说陛下盛怒了,换个人来也扛不住啊,更别提眼下这种情况为了避免事情暴露还不能反驳一句,这么想着,众人把都头更加低了三分。   【算了,想不起来了,继续闭嘴就成了。】   此话一出,众人直接相继要开口,“陛下息怒!隗丞相虽有错处,但是终归是一心为了大秦实在一片忠心。”   “是啊是啊,封建与郡县实在帝国重中之重,不可忽视。”   “周文王,周武王,当年所封的都是同姓子弟,时至今日,如何?此等亲缘,实在微不足道,无人在意。”鉴于那人所说陛下很有可能就是想要郡县,也有不少人站在了郡县制上,一时间竟是从李斯及麾下的零星数人变成极为庞大的队伍。   “没错没错,今日还是好些的,当年互相征伐,视若仇敌,即便是周天子也不能阻拦,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亦是皆为郡县,法令一统,不可再封!”   作为原本就专注于分封的淳于越,此刻更是道,“若陛下应允,所封皆为陛下之子,日后又怎敢忤逆陛下?”   此时此刻,别管想站队还是不想站队的,此刻大多因为这一句话,弄得开始选边站,封建制拥护者们更气了。   “你们这帮谄媚君上的家伙!也配称之为士?!”   郡县墙头草:要不是因为那位神仙,我们至于这样吗?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说谁谄媚君上呢!”   郡县制原本拥护者:“就是就是!随意污蔑同僚,这就是你们的君子之风吗?!”   原本没什么火气因为这件事都被吵出了几分火气,不过想想为了摆脱是那位神仙的嫌疑,还是挺有用的。   【大家都开口,我也不能特立独行,哎。】声音之中充满了叹息。   原本还在吵得热闹的大臣,声音一滞。   很好,白站队了。   而那画面在此刻已经停滞了,真的好像一幅悬于空中的画,再也不动。   “继续说下去!”嬴政声冽如冰,“朕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陛下果然是陛下,不想听,但是也能听,不过这种威势下,隗丞相压力八成也很大吧?】   隗状苦着一张脸:多谢关心,我本来不是很大压力的。 第5章   大殿之中再一次热闹非常。   只不过这一次的热闹,和前几个时辰的心态截然不同。   幸亏人多啊,前面那些对比一下,人不多万一被灭口怎么办。   好一会儿,那画面再一次动起来。   当中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又是化作天宫飞仙,这一次很是符合想象中的一幕。   画面明亮极了,清楚极了,亭台楼阁,仙鹤猛禽,有龙有凤,霞光万道彩云飘,金殿巍峨,震烁人心,金银器物无一不精,更的有人头戴九旒,身穿金色袍服,双眸细长,长须飘飘,脚下云雾缭绕,好似天帝,其下仙神身着各色袍服,更有身穿金甲银甲的将军,或是鹤发童颜,道骨仙风,或是高大健硕,威风凛凛,那手上的兵刃法器亦是千奇百怪各有不同。   画面跌宕起伏,云海滔天。   这才是大家心中的缥缈神宫仙家住所,他们应该看见的一幕。   金银器物,无一不缺,即便是和凡尘中的他们,所用之物大不相同,巍峨高大,仙人往来。   如果之前那疑似神仙的人没说话,就更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没有之前那些怪异极了但是好似带着几分凡尘意味的画面更加为之瞩目,更加想要探究,不过到底是仙境风貌,美轮美奂。   就是——   【这特效做得真好,就像是真得似的。】   ……   ……   如果你不说,我们还以为就是真的。   林朝看着视频里面的那身披银甲,头戴三山飞凤帽,手执三尖两刃枪的二郎真君,心下感慨:   【如果有机会,感觉应该去亲眼见见这位二郎神。】   合着不仅仅这一尊,还有神仙在?   【这个时候应该还活着。】   原本的念头戛然而止。   嬴政:什么叫做应该活着?   你们神仙也会死?   【算了,还是提前查查材料吧,免得哪天真到了,闹出来人已经没了的乌龙,就跟刘邦见信陵君似的,跋山涉水去找信陵君,结果信陵君在他到之前就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文武群臣:你们这个神仙,保神吗?保真吗?   而且信陵君他们知道,魏国公子魏无忌,虽然是曾经的敌国公子对秦国有大害,但论品行,论能耐,的确当得起君子世无双这几个字,这个刘邦是谁?没听说过啊?   难不成也是类似这位的?   泗水郡,沛县,正在与樊哙几人在一块喝酒的刘邦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谁在想我?   ……   【不得不说,世事无常啊。】   谁说不是呢。   要不是您这位神仙今个来这么一出,我们真不知道这个世事能无常到这种地步。   画面仍旧在继续,只不过对其中的兴趣,甚至有些不如之前了。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不知道这个神仙不真到底是还有多少不真,但是这等画面终究少见。   【就像是陛下。】   嬴政铁青着脸,浑身上下写满了危险。   众人试图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完全看不见。   刚刚的事情不要再说了!   局面已经很差了,再这么下去,鬼知道那个倒霉蛋是谁。   扶苏看着这一幕,想要说什么,但是大局当前,终究选择了闭嘴。   【陛下大概想不到,自己焚书之后,这个回旋镖会扎在自己身上吧。】   【如果各国史仍在,有各国史书论证,大家对照一下,虚言不攻自破,至少在史学意义上如此,而不是引经据典,各种找逻辑,白纸黑字直接定死就完事了,真说是各国写的跟晋书魔法录似的,玩天神降临,开空间传送门,也自有其他人在自己传记中把这些虚言暴露,虽然先秦没有纪传体,都是编年,但是终归有各国编年史互相对照呢。】   闻言,众人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往太后那边提,更没有往吕不韦身上提。   【虽然这事那位西楚霸王是那个达成一百的变量,但是你俩也是走完了前面九十九步,要不然也引不起那后头的滔天变量。】   也就是在那一刻,李斯感觉到了后背一凉。   随后李斯对上了嬴政的目光。   李斯心下暗暗叫苦,陛下,我能够设想日后之事,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真想不到,而且这还没发生呢,更何况……   嬴政到底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李斯。   李斯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至于焚书这件事……   李斯选择当场遗忘,以后也不会想起来了。   如果再说,那就真真等同于给陛下泼脏水了。   至于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很好,倒霉蛋是李斯。   画面中,那些伪仙人们甚至开始口念仙法要诀,或是挥动拂尘,或是手掐发觉,如果没有那人刚刚说那句话‘像是真的那样’,大抵此刻就有许多人开始在心下默念这些争取入道了,而不是眼下的一小撮人。   众人庆幸之际,一阵鼓声雷动。   曲调“啪啪”作响。   声音节奏感十足,上下起伏。   那有些稍微低沉之音不知道是从何等乐器出来的,但是那“啪啪”作响的东西,像是什么利器拍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基于之前的那些所见所闻,不能说目不转睛,也是抓紧时间目视前方,看着那画面中——   两个看起来只有轮廓的线条小人,一大一小,疑似眼睛的位置,疑似带着黑漆漆的东西,可能是配饰。   疑似算是面对这面,如果那叫面的话。   此刻带着它那为数不多的线条内也被填上颜色头发,跟随着节奏晃动头发,上下起伏。   怪异中透着喜感,喜感中透着诡异,诡异中带着魔性。   祭祀吗?   嬴政:不确定,再看看。   目之所及,一遍,两遍,三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后,就在众人或是期待,或是探究,或是好奇的目光之下,画面终于变了。   一片乌黑之后,出现了一个白色线条小人。   仔细一看,和刚刚其中一个小人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黑底再一次变回白底,小人也回了另一个小人,如此不断变化,那富有节奏的调子半点不停,重复不断。   一次两次,或许感觉像是举行什么仪式。   时间长了就完全不是那种感觉了。   这不像是祭祀,也不像是什么仪式,这感觉像是……发疯。   嬴政:“……”   嬴政当即撇开了视线。   李斯抿了抿本就干燥的嘴唇,试图在道义上,继续压倒王绾,毕竟……   闲着也是闲着。   王绾:……   李斯你是不想好了吧,仗着陛下倚重,和我这个丞相对着干?   李斯装作看不懂王绾的眼神,再者,他不是和王绾对着干,只是政见不同罢了,换个人来也是一样的。   反倒是那边上卿茅焦看的认真。   好一会儿,那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动静要没了的时候,下一秒——   动静再一次响起。   而对于许多人来说,好消息是,即便是一边说话如何分神看那画面都不耽误,坏消息是,就算是不看,脑子里面也已经有了。   之前那个说话的声音,反倒是许久没有再开口。   不知道过去多久后,众人的脑子里面都充斥着那个画面的时候,那个久违的声音终于在一起响起:   【好洗脑啊,再来一遍。】   【越看越想蹦迪。】   【如果现在不是在开会就更好了,我也能表演一个今天陛下不在家。】   【哦不对,陛下不在家也不能这么干,容易被当成疯了拖出去,但是想想,感觉好解压啊,发疯的确是一件放松的事情。】   声音很是莫名,虽然不知道这话中的蹦迪是什么意思,但是就结合前后言来说,绝对和祭祀沾不上一点边。   再加上那句发疯放松,原本拿下有乐道造诣,或者从上一个仙境画面没走出来,正在心下钻研曲调韵律是否有神异之处的大臣,脸色在那一瞬间差点没崩住。   我们在这里使劲钻研,结果实际上这画面等同发疯?!   你们这仙神都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对于神仙之境有无尽幻想的人,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见面不如闻名。   虽然前面的已经很离谱了,但是现在?   这是离谱不离谱的问题吗?!   之前就已经和书籍传说中的仙神风马牛不相及了,现在更是一点边都沾不上了。   往好处想想,仙神也是性情不一的,只不过他们见的这个,与众不同罢了。   要不然怎么会在朝堂上呢?   不过这个仙乐……   原本还在心下记着这个意思‘仙乐’调子,研究谱子的人,一时间有些架在那边。   这是继续记下去?还是不记了?   好气啊!   而对于某些人比如说茅焦而言:还别说,是挺解压的。   中后排的林朝并不知道自己在这边刷视频,在无形之中打破了不少同僚对仙神的滤镜。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很是头疼,不过鉴于头疼,也看向了自家孽子。   想着之前的那‘神异’之人所说的事情,嬴政抬眼看向长子,“扶苏。”   “父皇。”扶苏躬身,群臣听到陛下开口,亦是噤声。   “群臣谈至如此,朕倒是想听听你这等公子的想法。”   【哎,这种事问长公子不是坑吗?我真以为长公子是被叫来纯站桩的。】   【你俩政见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这种事情到底关长公子自身利益,说来说去,左右都会有问题,怎么说也是亲儿子,不把人摘出去,怎么还把人拖下水了呢?】   【建议你俩直接打一架解决问题,还来的更加省事。】   嬴政面无表情,朕不想听这个,而且要不是你刚刚开口,朕也不会问扶苏。   扶苏却是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即便是真的听进心去,面对父皇的开口,扶苏斟酌再三,终归开口道,“两者并行,也未尝不可。”   分封制当场上大分。   长公子果然和李斯他们不一样!   嬴政却是没同那些人一般,只道,“你同意分封?”   扶苏看向嬴政,眼神最终化作坚定,“分封可行,不过周遭亦应有郡县,一点为面,为佐为扶,亦为辖制。”   【咦?】   声音意外极了。 第6章   【郡县和分封并行,这不就是后来汉代的路子吗?】   【郡国并行,不过汉代最开始那是形势比人强,大家都是奔着当诸侯来的合伙人,所以搞分封。】   【不过后来嘛,不说外人了,就说同姓子弟,都没用得了三代,就是一个七国之乱,那叫一个快啊。】   分封派刚刚上的大分,当场消失。   【李斯说得没错,分封诸侯在大一统王朝,就是很碍事。】   【建立汉朝没多少年,分封各路诸侯王,分封完之后,不过五年,就直接奔着削藩去了,就差把诸侯王全都犁一遍了,然后剩下的别管是自家的还是异姓的一代一代君王往下削。】   【只要诸侯王大权在握,削藩这玩意在大一统王朝里面,实权皇帝必备技能。】   李斯一手背在身后,也是带着几分满意,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直接把后世失败例子搬出来放在眼前,那自然是另外一种感受。   王绾本不该生气,但是经过这一天的辩论,加上这神异之士出现后,从政见不同,此刻王绾已经带上了个人情绪,怎么看李斯怎么难受。   同样支持分封的隗状倒是没太大的感觉,毕竟分封之事其中所存的祸患,其实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甚至都用不着说周天子,就说近处的昌平君,作为秦国的封君,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就是昌平君是在灭楚战场上反叛的,否则秦国之内乱子可能更大。   说到底他们所论的还是偏远之地治理问题,而李斯那边更多是想要一劳永逸,而他们觉得鞭长莫及,不如分封罢了,至于那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周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虽然很长时间里面,周天子实在可有可无,但是同样的,在很长的时间周天子同样至高无上。   不过三代……   好像又太少了吧?   周天子分封诸侯时候,可维持了数百年啊。   但这个,多说一百年,少说也就是五六十年而已,天下再起大祸乱,而且听着乱子还不小。   而且听这个话还排除了外人?   对于就已经在这位神异之人开口后一次次备受打击的分封派更多人来说,本就是最后最热切的余晖下,刚刚被长公子那边加了点柴,此刻彻底泼上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作为最终的裁决者,或者说已经定下心的皇帝嬴政倒是心中半点没有浮起波澜,即便是这个所谓的汉代,明显不是大秦。   如果是在今日之前,有人对着他说,秦国不能百世千世万世,如此诅于大秦,他断然不会容忍。   但是眼下……   就冲着之前那些话,只能说秦国或许同夏商周一样,没有千代万代,否则断然不会销毁书籍。   【不过不分封,的确也要留大祸患。】   【秦朝后期,就是因为没分封出的大事。】   此话一出,可以说让越发弱势的分封派当场满血复活,甚至对于那些墙头草直接有了一种,让你们当墙头草,因为倒的早白当了吧!   谄媚郡王都谄媚不上!活该!   要不是此刻陛下已经开口,问向公子,此刻很多话,就要直接付诸于口了。   这心情实在跌宕起伏,不过还好此刻已经掰回来了。   连带着那有些怪异的曲调,那都像是象征胜利的凯旋之音,甚至都感觉挺好听的。   激昂!   振奋人心!   陛下你看看,还是要分封的!   不分封以后会出大事的!   公子说的就挺好,陛下你要不采纳一下吧!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边继续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后世司马家也是分封,也是战乱后,也是三国归一,生民未定,不等别人出手呢,结果分封把自己分死了,哦,准确说不是分封分死了,是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埋进坟里去。】   ……   ……   您能不能别大喘气说话?   能不能一鼓作气直接说出来?   其中分封派的淳于越心态最为炸裂。   如此仰卧起坐两三次,谁来能受得了?   仍旧还在坚持的,大多是心智坚定不假,但是也经不过这么折腾啊?   要不是知道这位可能不知道心声外泄,要不然真怀疑这是不是故意的!   事情当前,淳于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奈何完全平复不过来。   配合着那“噔噔噔”的动静,淳于越更闹心了。   当然,此刻闹心的也不仅仅是淳于越。   反倒是郡县派,墙头草不论,就李斯麾下的,此刻长舒了一口气,但是真说是高兴,嗯……看了眼那边的分封派,要不还是等等再高兴吧?   【抄作业这种事情,真是一朝抄一朝,吸取经验,然后各有各的坑,各有各的死法。】   【反倒是陛下这边,想抄作业都不好抄,先例是真·八百年前的先例,今时不同往日,拿八百年的法定今日,的确有问题,制度都是有时效性的,这东西也不例外,到底是摸着石头过河,好的坏的,对的错的总要选一头。】   【没有完美的制度,分封和郡县,或者二选一,或者两者都要,三个选项,每一个都有坑,就看想踩哪一个了。】   【目光长远的讲,陛下没做错,很对,就是对的太超前,视线是远大了,免去中间路程,直接从开头,坐高速直接空降结局,中间全跳了,真就是只有零和一百,省略九十九步,也因为太省略,所以在后面出事。】   李斯甚至在那一瞬间,怀疑这是在对照前头那焚书的九十九步,不过转念一想……   大概不是。   不过这个不是,并不会让李斯高兴起来。   嬴政眉头微挑,但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只是继续落在扶苏身上。   “扶苏,继续说下去,”   “王丞相所言有理,李廷尉所言亦是有理。”扶苏仍旧道。   “朕不是让你来当和事佬的。”嬴政不满意。   而其他人也不满意。   长公子,都听了那些话了,怎么还是这个论调?   不过本就是拥护长公子的蒙恬,对此毫不意外。   扶苏却是没有改心,只是继续道,“臣不曾有此心。”   嬴政眉头紧蹙,面色显然不好。   【在陛下那里,认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认定。】   而那铿锵有力,魔性至极的动静仍旧在继续。   如果没有那到现在一直响着的动静,或许当前这一幕很是严肃。   只不过此时此刻因为那个动静的缘故,说不出的怪异。   嬴政听得也很是头疼。   理论上讲,眼下时间应该拖延更久些,如此更好把那人挖出来,但是此刻嬴政听着那个“噔噔噔噔”的动静,嬴政决定不再拖延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鉴于之前那人把即将准备收拢天下兵吐露出来这件事,他必须在是否去行上选一个,而且如果要做,那就是马上,立刻,决不能给其他人时间!   否则一定会出现私藏兵器的事,而且会是私藏极多。   若是不做,或许对于其他人确认此人所言真假有延缓,但是为此,却是有些不值当。   就冲着这个状态,嬴政感觉延缓的必要也没有多大用处。   只不过这边正想着的时候,那边敲敲打打的画面终于变了。   事情当前,嬴政当机立断,“郡县分封之事,日后再议,旧日天下共苦战斗不息,如今朕仰赖宗庙庇佑,天下方定,应有长久安宁,传令收缴天下兵器,聚于咸阳!”   顺着此人说的话,或许也能够稳住此人,免得生疑虑,然后早些挖出此人。   不,不是顺着此人,这是做他本来就要做的事情。   嬴政心下大定。   不过在场一部人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平静了。   如果说原来六国遗民还有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或许这是人造祥瑞以诏天命,虽然这等祥瑞实在是堪称仙迹,那此刻伴随着嬴政开口,那就彻底定死了这件事。   他承认了那神异之人的真实性,换言之承认心中所见被人窥见,别管是否相信了他的话,但是揭一见百,好坏皆是,也或许不该说那是人,而是仙神鬼巫,再加上这等神异之异象,所有人亲眼所见,怎能不信。   不,还是有可能的!他只是铺垫!他不是天命之子,六国更不是该被灭的,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而在后头的一人,此刻对于那等心存侥幸之人的心态明了至际,心下说不出的嘲讽。   即便是不说,难不成就会不信吗?   真说不信,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虚言,而且还不见得能够真的把自己骗了。   而更多的人在意的却是这个兵器的归属,“陛下,那这兵器归于何处?”   “为止倒戈,免生祸患,不入库,直铸成金人,立于咸阳。”   【又称十二手办。】   【用过的都说好。】   嬴政:? 第7章   【从东汉到魏晋南北朝,当铁荒的时候,或者战乱的时候,就掏出来一个,什么叫王之宝库啊,这就叫王之宝库,反倒是秦朝自己没用上过这玩意。】   【据说这个在后世还有一个留下来当纪念品,不过就是传说了,那么大个的玩应,好几吨,应该运不动。】   嬴政:虽然不知道手办是什么意思,但是结合这话,也大致理解了。   突然不想都铸成金人了。   【甚至还有人借着这个金人给自己造势的,非常有玄幻作用,玩的就是一手有类陛下。】   【好像还有镇宅的用处?】   【在后世传闻之中,陛下感觉自己杀人太多,秦国攻灭六国之路,杀人极多,无数冤魂入梦索命,做梦都被吓醒,最终以留个金人镇宅。】   六国遗民:这是吓醒的吗?   这是笑醒的吧!   就这种罪过,六国人做梦都想落到自己身上!   【不过说是吓醒镇宅,安眠的能力没发现,因为这金人吓醒的记载倒是有,不过就不是陛下了,真说是忌讳吧,从秦灭算都过去了快两百年了,才想起来把皇帝初兼天下这几个字抹了,说不忌讳吧,快两百年才想起来抹掉。】   也伴随着这几句话下去,左右丞相都有点没法接。   他们这是,说下去,还是不说下去?   烛台飘忽,萤烛之火压不住日光,但是烛影却是仍旧能够清晰可见。   也就是在此刻,姚贾站出来,开始论大秦历律,并且引经据典,来论证此事的正当性。   “古有太平,既因无兵,今得上命,当为天下大利。”   这边正说着,那边直接传来一声,【哎?!】   姚贾声音一顿。   【突然发现这直接转长平之战去了,秦国灭六国杀人极多,长平之战也是秦国打天下的战役之一,秦国历代全囊括在内了,逻辑闭环了!】   【秦王等于嬴政,昭襄王嬴稷等于秦王,所以昭襄王等于秦始皇。】   【换言之,秦王等于嬴政,庄襄王嬴异人等于秦王,所以……】   陛下等于先王?!   我是我爹?   “咳咳!”羌智在那一瞬间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羌智直接对上了始皇帝嬴政的目光。   羌智身子一僵,赶紧收回视线,头恨不得低到胸膛上,虽然他看不见,但是羌智已经知道,此时此刻,父亲定然在看他。   王离叹了口气,很好,羌智家也不能去了,武明侯大抵要训斥羌智了。   有道是羌智家不行,那就得看看其他人。   辛子幺家呢?   辛子幺在和王离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当即就挪开了,眼神中充满了心虚,王离你可别看我,我叔父今天肯定找我有事,而且你要来,通武侯肯定就直接把你带走了,更不要说……   你琢磨过去的上一个,已经要完了,辛子幺试图用视线告诉王离:‘我真不想步他后尘,王离,你放过我吧。’   “……”王离。   羌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我放过你!   也就是在此刻,身旁的辛胜皱了皱眉头,直接递给了辛子幺一个眼神,‘老实点,不准交头接耳!’   辛子幺顿时站得更加笔直了。   也就是在此刻,王离脸恨不得都皱成一团了,随后视线直接看向蒙恬。   蒙恬对此完全没注意到。   王离继续盯,使劲盯着。   蒙恬:?   李信也顺着蒙恬的目光看了过去,小声道,“他眼神不好吧。”   蒙恬微微点头。   对此王离并不知情,只是继续盯着。   而姚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李斯等人亦是跟着姚贾说废话。   哦不对,不是废话。   【按照这个逻辑再推论的话……】   你可别推论了!   【我是人,陛下也是人,所以我等于秦始皇?!】   【我悟了!】   悟个什么!   这是什么鬼逻辑!   要是按照你这个逻辑,人人都能是秦始皇,等会儿,打住打住!   不能这么想,这是什么不敬的念头!   王离赶紧把自己的念头拉回来,随后继续盯着蒙恬。   而王离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等念头的,那边的上大夫茅焦也收回了视线,往别的地方偷瞄了几眼,随后又不着痕迹的偷瞄了一眼陛下。   【下次系统回来,应该让系统v我50。】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注意到了这个系统,相比较其他出现的名字,这个看起来和这位至少是认识的,而且就冲着回一字而言,绝对是同他一路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系统,是人,还是神,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而后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   相比较别人在想这个,作为秦始皇本人,虽然也把这话记在心上了,但是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一般的想要把这个神异之人挖出来了。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群臣之上,仿佛要把每一张脸都刻在脑海里面了。   【不过不得不说,陛下威望就算是在下一代王朝中,那都是很有用的。】   【要不怎么是千古一帝呢?】   你这么说朕,朕很高兴,但是朕一点也不希望朕的名声用在这种地方。   【不过千古一帝什么时候让我下班啊?】   【我好饿啊。】   【姚贾什么时候能说完啊?这吹捧太多了吧?】   我什么时候能说完,这取决于我吗?   这不取决于你吗!   姚贾心下道,不过面上仍旧眉飞色舞,看不出半点异样。   【算了,要不继续刷视频吧,万一能画饼充饥呢?】   在那一瞬间,有部分大臣都看向了嬴政。   我们其实也年纪大了。   嬴政:……   “王绾、隗状、李斯,你等商议一番,递上来。”   “陛下,这兵器,可要定形制?”李斯没说废话,到底还是问了一声。   嬴政本想说不用,不过想着之前那人说的,这个东西最终秦国一点没用上后,话到嘴边,嬴政到底还是道了一声,“可。”   “今日之事,随是未定,但是谨于心中,若是以为事决,以至于国策未至,便行大逆不道之事,四处勾连,其罪当斩!”   众人当即明白于心。   这是说这位神异之士心声外泄的事。   言罢,嬴政也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原本就饿得够呛的林朝见此眼前一亮。   顿时也不刷短视频了。   【哎?下班了!】   【终于下班了!】   虽然知道是神异之士,疑似仙家,但是就听着这个欢呼雀跃的动静,嬴政还是极为不适,到底停住了脚步。   “尔等应尽忠职守,不可轻言随意,心神皆在,唯查唯一。”   “谨遵上诏。”   【一会儿吃点什么呢?】   【火锅?】   嬴政:朕还没走呢!   嬴政看着文武百官,欲要再说几句,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哎?我以为要下班了,原来还没有吗?算了。】   这边说着,下一瞬,那画面中再一次出现各种美食,色相极佳。   在那一瞬间,不少人看向了嬴政。   那个,陛下,我们也饿了。   东西很好,看起来也很不错,但是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就更好了。   能不能别让这位神仙再搁最后再造点孽了?   “……”嬴政。   好像朕不饿一样,就不能忍忍吗!   【也不知道定的那个铁锅弄没弄好。】   【都很久没吃过炒菜了。】   ……   ……   当天,林朝提前下班了。   就是感觉今天陛下的眼神有点怪。   大概是今天陛下心情不好的缘故吧。   不久之后,咸阳宫中清晰至极的画面亦是已经消失,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嬴政侧过身子,看向身旁匆忙赶过来的宦官,“给朕查出今日出现在咸阳宫中文武百官有何人私下托人铸造铁器的。”   “是。”那长眉细眼一脸忠厚的宦官道。   林朝打了个喷嚏,走进官坊,顿时有领头人过来,微微躬身后,就起身道,“秘祝大人,您怎的亲自到此了?派人来看看就好。”   “正好我有时间,就不必劳烦其他人了,你做自己的事就好,不必管我。”   闻言,领头人当即点头,“若是秘祝大人有需要,随时叫我。”   林朝当即点头,不过却也没有把这客气放在心上,送走了领头人,林朝寻到了一个正在抡着大锤的壮硕老者,见周遭没人当即喊道,“黑大爷!”   老者没理人。   林朝继续唤着,“黑大爷,我的锅好了吗?”   “……”黑大爷扔下锤子。   “我是墨家矩子!矩子!”不是什么黑大爷!   “好的,黑大爷,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举报你作为楚墨跑到秦墨这里偷师。”   艹!   你当人子否?! 第8章   林朝是在刚刚穿越之后不久遇见的墨家矩子,准确说是楚墨的矩子。   那个时候,他初到这个未知的大秦,准确说是秦国。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原身他爹病重,林朝送走了老爷子后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找到他接任秘祝的职位。   也就是在那一刻,林朝明白了,老爷子在临死之前那最有精气神的时候,把他拽到跟前,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就很贵重的箱子,让他打开,随后在他面前穿上了一身一看就很贵的袍子,又是拜天地,又是烧龟甲,收碎片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而且那个时候老爷子的眼神,特别怪异,问也不说。   做完这件事后,直接把袍子脱下来扔给他,挥袖就回房了,动作潇洒大气,一气呵成。   就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他扶住了。   不过虽然现在说着简单,但是那一套,还是很繁琐,很耗费精力的,当时林朝都怀疑老爷子会不会撑不下去,时刻都在盯着。   现在想来,是在传艺,而且大概已经猜到他这个儿子换了芯子,即便是他拿到了原主死前大半的记忆。   ……   说起秘祝这个职位,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个大权在手的官职。   以秘法为替君王沟通天地,得其天意。   甚至有时候还担任各种诡秘的事,比如说,甩锅。   大体就是,都是这个臣子做的,老天爷有事一定要找他,莫找君王。   但是没什么用,历史悠远,不代表现在也行,这个手握大权是很久之前是多久呢?最少两三百年前。   往长了说甚至能到三皇五帝时。   可以说这个位置那真是开局就是顶点,剩下的全是倒退,就说秘祝这个位置,自打秦国变法以来秘祝就越来越不受重视,而到始皇帝这里,算是彻底沦为镶边的了。   官职不低,理论上来说,九卿之首就是奉常,奉常麾下,太祝第一,第二就是秘祝,什么太史、太乐、太宰、太仆都要往后排。   甚至因为秘祝常常跟随君王,即便是太祝也比不上。   但是理论是理论,因为陛下现在压根不找秘祝,也就是祖制的缘故,秘祝需要随行,要不然他可以彻底沦为太祝副手了,又或者仓库管理员。   什么叫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啊。   说是站在被裁员的边缘一点也不过分。   甚至这个职位汉代就真的被裁了,因为秘祝名义上还承担着甩锅的职责,明明主职其实是求国泰民安的,但是没什么用处,不过这个就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和林朝没关系。   林朝对这个职位倒是挺满意,甚至别说林朝满意了,作为林朝的金手指,系统也很满意。   没有危险,没有负担,可以安心让它出去收集秦代数据,不至于它在收集数据,这边林朝死了,它的实体也跟着完了,直接被主系统记录进系统的一千种死法合集。   只是如今的生活,到底对从现代来的林朝,过于无聊,所以从系统那边讨来了这个平台。   只可惜只能下载,不能上传。   如果系统知道林朝还可惜这个,那真的就是想打人了,能下载数据就不错了!   这个还是它偷偷弄出来的接口!   别统还做不到呢!   要不是林朝要得勤,它都舍不得给出去!   也鉴于林朝的正式上岗,林朝开始了自己摸索,自己学习之路。   毕竟,奉常大人放养他,直接把他扔给太祝,同行是冤家,他们还是半个同行,太祝自然也不会怎么管他,没怎么给他挖坑,林朝就感觉挺好的了。   开局几个龟壳,剩下的全自己弄。   上一代的那个?   鉴于老爷子当值的时候,由于人际关系太差,因病休在家里的时候,礼器就已经被各种‘借’走了。   不说荡然无存,那也是一干二净。   而也就是在来往官坊的时候,林朝发现了一位有些不对的匠人。   那双手,与其说是拿铁锤的,不如说是拿剑的。   ……   此时此刻,黑大爷试图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好一会儿才道,“说起来,你当初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给做出来的东西太差了,但是又不能说是一点不会,在歪门邪道的地方就很强,只能说你别有用心,但是你跑到这种地方别有用心,而管着这里的又大多是墨家的,只能说你是冲着墨家来的。”   “新到此的工匠,这样其实很合理。”黑大爷试图掰回来,要知道除了这个小子之外,别人就没有怀疑过他。   就这个事情,他都在这些日子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做梦都想不到,他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林朝此刻也点了点头,“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啊。”   黑大爷当场差点没气了个倒仰,“你不知道你还这么胡思乱想?!”   “这不也不是胡思乱想吗?而且闲着也是闲着。”林朝实话实说,“所以黑大爷我的锅好了吗?”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巨子的?我就不能是其他普通墨家弟子吗?”   “我那阵其实就是问问,然后黑大爷你就承认了。”   黑大爷手甚至有些发颤,我剑呢!我剑呢!   你信不信要是在我年轻时候,你现在已经没了!   没了!   “而且这里是官坊,你要是对我动手,你也逃不出去,万一被人发现,到时候你就是第一个偷师秦墨不成还死在秦国官坊的楚墨矩子了。”林朝道。   黑大爷指着林朝,“你你你”   欺人太甚了!!!   他不怕死,但是偷师秦墨这种事太难听了!!!   他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死了,怎么对得起先师,怎么对得起同胞兄弟!太丢人了!   黑大爷那脸色又青又白的,那边火光不断映得人脸色更差了,然后就听见林朝那边又一次开口了,“大爷你是墨家矩子,我相信你定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杀人的,再者你都说了会给我打锅的,你就一定会给我打锅的。”   “你别想花言巧语贿赂我!”   “我没有,我说真的。”林朝道,“这算哪门子的花言巧语?”   “我要是骗你,我就不跟你说实话了。”   的确,这臭小子的嘴可太毒了,要是这臭小子真的想骗他,大可不必……   等等!   这并不能够原谅这家伙!   “其实我也知道,大爷你只是恰巧来研究研究,不是偷师!他们虽然和你不一样,但其中东西,也是墨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好看的,你说对吧。”   虽然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但是他心情到底还是稍微好了一点,“你现在不叫我黑大爷了?”   “哦,黑大爷!我的锅好了吗?”   我这张嘴啊!   ……   不久之后,林朝看见了自己那即将锻造好的锅。   “还需要些日子。”   “多谢黑大爷。”   “你别想讨好我。”   “说起来,你这个不像是礼器吧。”   “嗯,的确不是。”然后指着那把手道,“黑大爷,这里这个木把太大了,不好拿着。”   “多谢了。”   “……”黑大爷。   好气啊!   这臭小子太过分了!   要不是有把柄在他手里,他绝对不做这种事!   “黑大爷,今晚上我准备吃古董羹,你要来试试吗?”林朝在边上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道。   “不去!”声音斩钉截铁。   “来呗,我都让你干活了,你不来,岂不是亏了?”   黑大爷沉默了。   黑大爷被说服了。   黑大爷选择吃穷他!   ……   相比较这边已经开始研究吃的了,在咸阳宫中,李斯几人已然把林朝之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尽数分辨开来。   当然,里面不该说的也不应该再说,议事和找死,还是有区别的。   “所言是历史,所以那画面很有可能是后世,不是仙境。”   “至少那口吐污言之人是如此。”李斯道。   “眼下的事情可能是意外,不可轻举妄动,只要不暴露,大可一点一点逐一排查,分批分化,最终确定。”王绾道,“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名为系统之人,说过回字,可以排查一下近年来是否有此人回咸阳。”   “虽有异言,但是此事,终归是天佑大秦,或许日后还能大有用处。”冯劫道,“不过我建议,即便是排查到,也莫要惊动。”   “虽然和传闻中的仙神不同,但仍是也天下无双。”   说着,众人也把目光看向此地唯一的决策者始皇帝嬴政,他抬起眼眸,“可。”   有了始皇帝的应允,众人也有了数,“说来,不如再找个由头让百官进宫?既是有一,也应尽快看看是否仍旧维持原样。”   始皇帝嬴政没说话,但也等于默认了。   “陛下,不如在咸阳宫宴请群臣如何?”   “那便如此。”   “今日事情繁多,几位卿家也是劳累了,回到府邸好生休息,以待后事。”   几人当即谢过,随后离开了大殿。   也就是伴随着众人离开的时候,见到了长公子扶苏已经在殿外等候。   王绾想了想到底还是停住脚步,嘱咐了一句,“长公子,莫要太过刚直。”   “谢王丞相,我心中有数。”扶苏低头行了个礼,恭谦温让。   王绾放心了。   随后,在扶苏进去后没过多久,王绾听见了一声“啪——”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王绾:???   长公子,这就是你的有数吗?   你到底把什么提出来了?!   你被那神异之人同化了吗?!   远在另一边的林朝不由得打了喷嚏。 第9章   而在大殿之内,只有嬴政和扶苏父子二人。   “以郡县为主,分封为辅,缓步而来,一切自当大定。”扶苏道。   嬴政厉声道,“大秦是大秦,不是他国,既是知晓,大可日后改正,而不是重蹈覆辙。”   “更不是所谓的稳中生乱,一而再,再而三的平叛。”灯台上的烛火,此时此刻,甚至都有些微微颤动,嬴政握住奏章的手更紧了,“秦国饱受封君之乱多年,你还想让一切来得更多?”   “臣不敢,更无此心。”扶苏道,“父皇既是问至臣,身为臣子自当知无不言,身为人子,亦是应该言无不尽,不应半点隐瞒。”   话说的有错吗?   没错。   再看看扶苏这个样子,恭谦极了。   如果不知道前头的事情,单单听这句话还以为是什么孝顺孩子呢。   但是实际上?   这分明就是狡辩!顶嘴!   嬴政看着如同青松挺拔,寒冬裂风亦是不折其腰的扶苏,本就是有些头疼,眼下更疼了。   这个儿子怎么半点不像朕?!   儿子都是债是吧!   嬴政看扶苏越看越烦,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扶苏赶出去。   不得不说,父子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不等嬴政说,扶苏就已经心下有数了。   不过在此之前,扶苏到底还是问了一句,“陛下,真的半点不改了吗?”   “……”嬴政。   “啪——”的一声,手头的奏章再一次砸了出去。   扶苏也不躲,直接挨了个结实。   随后躬身告退。   嬴政看得更加头疼了。   不久之后,宦官收起奏章,放到原位置,“陛下,十八公子托人过来说多日不见,实在想念,欲见您一面,不知……”   “让他好生待着,不是已经开始学秦律了吗?这个时候起什么其他心思!怕不是拿朕当借口,起玩心了!”嬴政冷声道。   闻言,赵高视线微敛,掩盖下眼底的思绪,按照往常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就算是不见也会好生安抚一句,怎么今日成这般了?   “还有你,你是他师父,既然当了,就需好生教导,莫要让他起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   “谨遵上命,臣定当竭尽全力。”赵高当即道。   “今日之事,你怎么想?”   “臣因故来得太晚,守在外头,只听见了只言片语,不过就从刚刚的话中来看,王丞相、隗丞相等人,为国为民,长公子亦是心有壮志,不辞进言,只是大秦自有万年,不应苟同。”赵高揣摩上意道。   此话一出,赵高感觉到了嬴政的视线变了,那视线就那么直晃晃地落在他身上,看不出喜怒。   赵高二话不说当即跪下,“陛下!臣实在愚昧,若是有说错之地,还望陛下恕罪。”   “你没说错什么。”他淡淡道。   赵高方才抬头,“陛下?”   “没什么,起来吧。”始皇帝嬴政抬手道,“把剩下的奏章都拿过来,朕要一一批阅。”   “除此之外让负责昭明殿的卫令同今日当值的三个守卫来此,宣召侍一起在外听命。”话音刚落,就听见始皇帝又道了一声,“这件事你亲自去。”   当即领命,退出了大殿。   赵高心下危机感大作,且不说在他说完那句话后,陛下就找了宣召侍待命,就说那个视线就不对。   虽然陛下没说什么,但是这里面绝对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鉴于今早之前还不是如此,那就只能是朝堂上的事。   他那个时候在殿外守着,倒是不曾听见过什么能够和眼下这种局面联系上的事情。   在见了陛下身边负责守卫之后,赵高当即道,“今日朝堂上,可是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卫令:?   这个事情,不是之前就说过了吗?   难不成还有什么的吗?   没有啊。   卫令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到哪里没说的,不过眼下也只得再重新说了一遍,“今日几乎绝大多数官员都在同廷尉大人争辩分封还是郡县一事,说到后头,王丞相甚至差点和廷尉当堂打起来,但是终究没有辩出来一个是非曲直,中间隗丞相还说错了事,导致陛下勃然大怒,最后陛下询问了一下长公子的意见,在得知长公子认可分封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后来陛下决定铸造十二金人,并且命左右丞相,李廷尉一同拟定此事。”   “隗丞相说什么了?”   “大抵就是封建之事古来有之。”卫令道。   赵高皱了皱眉头,按照道理就这么一句话,不应该惹怒陛下的,如今众人聚集在此,就是为了论分封还是郡县之事,又怎么会因此大怒?   不过眼下赵高不敢耽搁,询问完之后,就前往了下一个地方。   宣召侍见赵高也很是意外,不过面上到底很是恭敬。   赵高看着亦是很好说话。   实际上,他们乃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不过鉴于赵高备受信任,故而这个鸿沟大到难以言喻,眼下这种事情,甚至是第一次被陛下传召,此时此刻,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只不过当真的看见陛下的时候,却是感觉有些莫名。   好一会儿听见陛下开了尊口:   “若是给你们一个寻仙的机会,尔等当如何?”   宣召侍愣了一下,其中一个粗眉守卫,在那一瞬间,直接抓住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甚至直接越过卫令去,“为陛下,万死不辞!”   见此人开口的如此快,当即有人感觉懊悔,自己未来得及第一时间在陛下面前露脸,也赶忙道,“为陛下万死不辞!”   而宣召侍心下顿了顿,但是终归也感觉是个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值得吗?   不过心下这般想着,面上仍道,“臣虽不知何处有仙山仙岛,若是陛下有令,臣自当竭尽全力。”   昭明殿守卫之长卫令也感觉有些莫名,甚至不太想去,山高路远,天涯海角,自己这个位置可是大有前途,就这么放弃实在有些不甘。   “臣亦是愿为陛下寻仙问道,只是臣自幼不曾研究道家之术,家父让人算过我的天缘更是极低,臣身死不足惜,实怕耽搁陛下大业。”说着卫令低下头,甚至有些不敢看始皇帝嬴政的脸。   嬴政指着那个粗眉守卫,“你叫什么名字?”   “陛下,我名廖池,家父名廖武,曾跟随武安君大破赵国,立下战功,封大夫,得蒙父辈庇佑入军中,后被选入卫戍军,守卫昭明殿。”廖池赶忙道。   “你日后调来卫队,受随行之责。”嬴政道。   此话一出,廖池大喜过望。   其他两个守卫更是懊悔非常,但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卫令见陛下也半点没有再提仙人之事,顿时懊悔非常,从一个昭明殿守卫道陛下卫队,简直就是平地飞升也不为过,若是他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直接晋升卫尉呢?   想到此处,又悔又气,再看看廖池也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等到赵高听说这件事后,心下思绪更多。   让人查了一遍又一遍,仍旧想不出这里面有任何的不对,随后又排查了一下之前的事情,亦是如此。   赵高心下越发忌惮,但是却又找不到源头。   不过就冲着陛下的态度,或许陛下放在心上了,但是陛下仍旧信任他。   再加上自己所说的那句话……   赵高心中猜忌更重,甚至隐隐有了一种被威胁的感觉,若不查明,怕是日后恐有大祸临身。   “长公子,长公子……”   “十八公子,召您过去。”外面敲门。   闻言,赵高站起身,掩盖下眼底恶意,起身离去。   ……   次日,宫宴。   当众人落座后没多久,就听见了一道声音传来——   【哎,也不是什么年,不是什么节,怎么想起来宴请群臣了?】   李斯面色半点未动,谁也不看。   【难不成还是因为分封和郡县的事?】   【嗯……晚上还要加班啊?】   【哎,在肝帝手底下干活,就是这样的。】   林朝在心下由衷感慨,【毕竟陛下自己那就是一天批阅一两百斤奏章的主了。】   【上行下效,好在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摸鱼人罢了。】   此话一出,倒是排除了身负繁重事务的官员,至少现在是如此。   【说起来,不会又一吵到什么时候吧?】   【不过往好处想想,至少有点吃的,不会饿着。】   也就是在此刻,嬴政走了进来,不同于在朝会上穿着几位正式的朝服,眼下身着墨色的常服,如风如冽,身后宦官随行。   “拜见陛下!”众人齐声道。   【噫——,大秦第一幻术大师怎么也来了啊。】 第10章   伴随着话音落下,众人脑海里面不由得蹦出来了一句话——   又有高手?!   不过这个语调,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   或许是关系不好?   又或者这位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朝第一幻术大师,顾名思义,可能在幻术之道很有能耐?   想到此处,众人不由得联想到了什么山鬼夺形,夜妖变脸的事。   不对,不对,既是说大秦之内,不曾说什么仙界之流,那说不得还是人的范畴,一个有些能耐的术士罢了。   那如此说来……   礼毕,当即就有人下意识就把视线落在刚刚过来的几人身上,陛下面无表情,只是面对落过来的视线,眼底尽是警告。   视线触之即退。   不不不,这个不可能。   再往后面看,为首的就是赵高,身后还有几个近身侍卫,视线流转,或是探究或是打量,又或者是怀疑。   赵高:?   为何这般眼神?   虽然目光有些隐晦,但是赵高到底也是久随陛下多时,极为敏锐。   若是没有之前的事情,或许还会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对形制的地方,但是此刻,赵高却是心下更起疑心。   只是满朝文武皆在此处,陛下亦是在此处,若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在,绝不可能他不知晓,而且都是事关满朝公卿的问题了,那也绝非需要遮掩的小事,即便是他备受陛下宠信,但是他也不过是一个中车府令,绝不至于此。   赵高目光也不由得看向陛下,陛下那边,看起来一如往常,甚至还看了他一眼,那视线中倒是很是平静,赵高立在原地。   新被点入陛下护卫的廖池倒是源于第一次就上任这等场合有些生疏,不过到底也不是没见过,虽然生疏,但是终归不算是什么大毛病。   而也就是这状态,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眼下鉴于廖池站得笔直,更是怀疑是不是点破后,更加僵硬。   就听见上首陛下道:“诸位卿家,劳累多日,忧心多时,亦是不易,为大秦,亦是为天下太平。”   “为陛下,为大秦,为天下,自当如此!”李斯抬手敬酒。   【是挺累的,别的不说,陛下你自个不是九九六,就是零零七,现在陛下你的身板现在已经不如长公子了。】   嬴政闻声手指一顿,前面那什么所谓的九九六、零零七或许不清楚,但是最后那句,可是人人都能听得懂的。   被火星子当场甩到身上的扶苏也是声音一滞,只是听闻了这话心下终归有些担忧,思索了片刻。到底还是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开口谏言道,“陛下也当为天下保重自己身体,莫要太过劳累了。”   王绾听了这话,差点没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知道长公子那心里有数到底是什么数了,别管是为了什么,王绾赶紧接着道,“陛下勤政为国,今至六国一统,天下朝贺,万民太平,我等当为陛下贺!”   关心是好事,但是这种关心放在这种场合,尤其是放在陛下身上,这就有问题了啊!   你虽然不是王储,但是就冲着之前的样子,也是有极大可能性继承王位的公子,眼下你还这么说,虽然是关心了,但是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虽然长公子你温和待人,有君子之风这件事也算是众所周知,但是也不用在这种事上继续当君子,这么个仁孝啊!   平常您和陛下争执政见的时候,都没见公子你这么孝顺!   而也伴随着王绾话音落下,众人齐声附和。   这一次没有什么异声出现,倒是让人放心了一瞬。   不过伴随着这件事放心,心思就赶忙落在了那秦国第一幻术大师身上,尤其是那很有嫌疑的侍卫身上。   就在此刻,就听见陛下道,“廖池你既是从昭明殿守卫出来的,剑术想必不错,眼下就由你为众人舞剑助兴。”   “是!”廖池虽然站得笔直,面色紧绷着,但是声音之中难掩雀跃,即便是还算是镇定,若是放在众多守卫之中算是机灵的,但是对于许多老狐狸而言,可以说一眼看透。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身边带着的那几人实在是太过于镇定了。   即便是他们是陛下身边人,但是就眼下所经历的事情,也实在绝非凡事,即便是此刻只有声音,但是就这实际上就已经很是神异了。   要知道这声音没有方向,俨然就像是纯粹从耳边来,更加准确说是两耳之间,清楚极了。   大臣们是因为经历过更加震撼人心的一幕,故而此刻还算是平静,但是他们其中有一些人可绝对不是。   至于剩下的,比如说这个名为廖池的,按照陛下所说,他之前是昭明殿的守卫,理论上来说他应该看得见,听得见,但问题是如果他知道,此刻绝不可能如此欢呼雀跃!   此时此刻有一种猜测直接落入众人心中,他们不知道。   陛下是在告诉他们不是被替代的人,更是在敲打他们!   很多人此时此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怕,又是庆幸没有把事情彻底说出去,至少没有吐露那神异之人的事,否则,怕是真的追查来处简单至极,人头落地的也可能不仅仅是自己。   与此同时,太祝也意识到,不仅仅是变脸是幻术,点石成金,草木变化,走兽改形,亦是遮人眼目的幻术之道。   这一次他说的可不是什么神仙,故而后者的可能性好像更大。   这么想想——   这个大秦第一幻术大师,这也太难找了?!   但是换句话说,要不怎么是第一呢?   太祝一边想着,一边盯着周遭的一切可疑之物,在不懈的努力之下,眼睛甚至有些花了。   “太祝,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在这种场合同坐一桌的林朝,见太祝四处瞅个没完的样子,到底还是开口道。   太祝瞥了一眼林朝,“吃你的吧,我不用你管。”   “不是,主要是你一直看,也不动口,我也不好动箸。”   太祝深吸了一口气道,嘲讽道,“你还怪有礼节的呢?”   “还好,还好。”林朝很谦虚,“所以太祝你是不吃了吗?”   “秘祝说笑了,陛下赐宴,怎敢不吃?”太祝感觉已经看破了林朝那阴暗而且极为幼稚心思冷笑道。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本以为你还算是老实,不同于你的那个爹那么孤僻招人烦,合着你还挺有上进心的,想要斗倒我?   不过就这点雕虫小技,实在贻笑大方,还想入我的眼?   我三子都比你岁数大!   “哦,这样,那你倒是动箸啊,怎的一直偷瞄别处?”   “……”太祝,“与你何干?!”   林朝看向太祝的目光充满了地铁、老人、手机,眉头紧皱,嘴唇也抿着,脸色实在说不出的复杂。   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林朝脸色变了,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打量,几分感慨,甚至几分同情,   “太祝,你莫不是……”林朝欲言又止。   眼瞧着林朝这般,太祝也不笑了,脸色也变了又变,也不称呼官名了,直接直呼其名,“林朝,你还要说什么?!”   “太祝,你年纪大记不得事了?”   “有病要不早点治吧,别拖,越拖越容易出事。”林朝出于同僚一场到底还是开口道,“我刚刚都说了,你不动口,我也不好一个人动箸,到底是陛下赐宴,你我坐一桌,我自己一个人吃不太好。”   太祝差点气了个倒仰,随即直接拿起箸放进嘴里一块青糕后,直接把箸扔下。   林朝见状也不客气,直接动箸。   看着林朝这个样子,太祝脑子“嗡嗡”的。   他竟然真的这样?!   不对,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刺激我!   我不能上他的当!   我不能!   太祝紧盯着,使劲盯着,眼珠子都恨不得盯出来了。   林朝倒是不看太祝,不耽误他吃,你爱看哪边看哪边。   箸落在菜上,西风卷残云太夸张了,但是林朝倒是也没停,反正是宫宴,林朝也不客气,就是——   【咸阳宫中的厨子是比较好,不过这个感觉还是料不够,要是有更多的调料就更好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相比较那画面之中的美食,的确差了些。   不过比不过那个疑似仙境之地的食物,也是合情合理。   【可惜啊,这些东西,如今这边都没有。】   如今……   以后会有?!   不是全仙境东西?!   【这质菜五色团还行。】   众人等着。   【刚刚那个酒也挺香,要是烧过了感觉会更好,只可惜这个地方,的确不适合烧酒。】   众人继续等着。   【那肉片……】   热爱美食的老饕抓耳挠心:刚刚的话,你倒是说下去啊!   别说完就没了啊!   而相比较旁人。   太祝看着林朝,太祝继续看着林朝,太祝不断地看着林朝,太祝又看了眼那刚刚动的菜品,太祝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林朝身上,浑身僵硬。   “太祝,你看我作甚?”林朝终于注意到太祝那甚至有些惊恐的视线道。   “你你你——”   “我如何?”林朝抽空看了眼太祝。   在那一瞬间,太祝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林朝:???!!!   【卧槽,什么情况?!】 第11章   一声激起千层浪。   这是发生了什么?!   出事了?!   杀人了?!   “我没事,我没事!”太祝以最快的速度赶紧道。   “真没事?”林朝狐疑。   “真的!”太祝肯定至极。   “那我就放心了。”林朝虽然对太祝没什么感情,但是也不想看见一个大活人直接犯病倒在自己面前,“不过你确定能够撑得下去吗?”   “我可以。”太祝点头的速度那简直就恨不得小鸡啄米似的,快极了。   林朝倒是第一次见太祝这样,不过鉴于太祝都这么说了,林朝也放下了心,随即继续目光落在了菜肴上。   而太祝脑子里面在那一刻闪过无数念头。   【算了,继续吃吧。】   文武群臣莫名其妙听着那么一句,那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刚刚还很激动呢!   怎么突然就成现在这个状态了?   甚至就连此刻的始皇帝嬴政举起的酒杯都停顿了一下,心下亦是思索极多。   相比较旁人,此时此刻,端坐在中前排的太祝,那脑海之中都快成一团乱麻了。   不行!   绝对不行!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林朝的身份!   至少短时间内绝对不行!   否则这个位置就要被他顶下去了不说,更重要的是之前还怠慢过林朝,更是和他爹有多年旧怨,若是在眼下暴露,以后还有我的好果子吃吗?   林朝地位超然,那自己必然第一个遭殃。   但是陛下那边呢?   若是他暴露了,自己也被扯出去怎么办?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在那一瞬间,太祝冷静了一下,  太祝想着,思绪越重,亦是那目光不住的看向林朝。   之前在那惊诧之下半掩,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承认的东西,不由得浮出水面。   神异之人,近水楼台,长生不老古来皆梦之……   若是揭露,他还有机会吗……   他年纪也大了,不似壮年时了……   或许,或许,可以至少先隐瞒一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情况下,再向陛下揭露。   只是短时间,只是短时间……   相比较之前太祝那恨不得直接在林朝身上用视线穿出无数个洞不同,眼下太祝甚至开始有些害怕为人所知,在念头浮现的时候甚至开始胆战心惊,不过虽然试图收敛了,但是太祝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林朝。   不得不说,就眼下这一幕实在有些怪异,不过好在眼下无人在意太祝这边的情况。   而其他人被林朝那一句话,直接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即便是珍馐美馔,此时此刻,那也是味同嚼蜡。   不说是抓耳挠腮,那也是有些提心吊胆。   [你还在焦虑吗?]   是的是的。   [你还在提心吊胆吗?]   是的是的!   [您还在精神焦虑,甚至吃不下,睡不着吗?]   是的是的!   [不要怕,这是每一个人都有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有雄心壮志的人都在读这四本书。]   是的是……嗯?   这一幕虽然很是神异,但是经历过之前的信口开河,眼下再听着这个动静,再看看画中人正襟危坐,在想要相信的同时,也有一种……   这是真的吗?   怎么透着一股子不对劲,若是说一句不太好的话,那就是——   充斥着招摇撞骗的味。   不过到底是出现在这等画面之中,如此神异,谁能说一定是假的呢?   而且古来圣贤自有传书于世,还有一些已经散佚,传闻中的神书亦是有的。   商帝取玉书为王,周有牧牛人拜龟得青帝书得活百年不止,有渔夫洛水得水神救之,后著《成止书》,传于世,据说被合王侯所得,化而为仙。   而也伴随着画中人抬手拿起了五个东西,看起来很是轻薄,只不过一寸,上面写着字,虽然那比较细小的文字看不清,但是那最大的两个字,倒是能够让人看出来那是“成功”。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无一例外,上面都有文字。   难不成仙书都长这样?   当画中人打开那‘书’的一瞬间,那细小的文字,那轻薄如蝉翼的书页就那么出现在众人眼前,不,准确说,蝉翼怕是都比不过!   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真实,也是那么虚幻。   若是有此物的话,很多东西,都不需要那么复杂。   别管是相比较木牍还是竹简,此物都要简便了不知道多少。   若是他们有之……   不,这里面不一定是真的。   或许是假的。   【啊……打开就是成功学?】林朝发愣。   成功学?   成功学说?   [中国古代,把这些书籍研究透的每一个人非富即贵!]   不少人听得认真,别管真的与否,都准备铭记于心。   嬴政到底被之前的事情坑过,而且此时此刻,不信占据了大多数。   但是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那人再说什么,嬴政端起了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秦始皇就是因为这四本书一统六国。]   “噗——”   “陛下?!”赵高匆忙凑到一旁。   嬴政接过手帕,简单擦了擦,“无事。”   [汉武帝因为这四本书建立大汉朝。]   【汉武帝建立大汉朝可还行?】   汉,这个名字之前就已经听过了。   [唐太宗因为这四本书成为天可汗。]   [宋太祖因为这四本书平定战乱。]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很好,齐活了。】   那个所谓的汉,也不过是下一个商周。   不过大秦没了这件事,可以不必总点出来。   嬴政舒了一口气道,“诸位爱卿,今日随乃国宴,亦是为太平贺,无需紧绷着,大可随意些。”   众人当即称是,不过心思全在那四本书上。   [毅力让人坚定,学识让人富足。]   书中页哗啦啦,声音亦是缓慢,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式。   不过许多人见陛下那个反应,就已经歇了大半心思。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心存侥幸,毕竟,陛下能成古今未有之伟业,六国一统。   [那么这四本书是什么呢?]   众人目不转睛。   [那就是鼎鼎大名的——]   众人等的焦急。   [《鬼谷子》《周易》《韩非子》与《尉缭子》!]画中人猛地一拍。   【嚯!】   “咳咳咳!”尉缭更是直接被这一句话呛着了。   在那一瞬间更是有人差点想要破口大骂,你们这嘴里就有一句真话吗?!   就不能有点真话吗?!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其他就算了,尉缭你是怎么被算进去的?!   陛下看了你的书,所以统一了六国?!   顿弱那眼刀子都要刮人了,当场‘称赞’道,“尉缭大人,真不愧是学识深厚啊。”   “是啊,尉缭大人的才学,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甚至王绾都道,“尉缭,我回去也研究研究你写的那个尉缭子,听说写的蛮不错的,看得人蛮多的。”   “……”尉缭。   你们这是公报私仇!   而且这话是我说的吗?!   之前那人还说陛下呢,你们怎么不敢说陛下?!   不过这话尉缭也不敢说,毕竟评价和找死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   虽然这种类似的事情,以前也干过,但是总归还是不同的。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边传来声音,“朕会再多拜读一番的。”   尉缭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了向来英明神武壮志在胸的始皇帝。   陛下,您这样合适吗?!   嬴政面色不改,剑眉含锋,双眸之中看不出半点玩笑的意味,仿佛真的像是被他们几个铺垫的,眼下也想起来了《尉缭子》这本书。   随后他抬起视线,看向了不远处,叹了口气。   李斯和姚贾对视了一眼,随即李斯笑了笑,“大好日子,莫要多说了,那书,写的的确是很好。”   随即两人就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似的,收回了视线。   而在众人之后,一人面无表情,继续饮酒。   [知成功,明成功,方能见成功。]   [四本书助你实现成功,要不了三十年,你定然能够过得比你没读过这本书更好。]   【因为我不成功,教你成功,所以我成功的成功学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后头那两本。】   【前头两个也就罢了,但是研究古代法家著作,到底哪里成功了。】   【作者本人都没成功呢。】   林朝有些感慨,然后又吃了一口煮得极为软烂入口即化的肉食,【哎,总感觉这肉味还是差点。】   【要不派人去找找?】   此话一出,倒是再一次提起了旧事。   虽然那上面不见得是真的,但是此人所言,大概是真的啊!   不等众人想什么,就听见那画面上出现了之前出现的纸张,与此同时,里面出声道:   [现在我们都知道造纸大多是由现代化工厂大批量运转而出,以至于人人可用,处处可见,那么古代是怎么造纸的呢?]   古代,现代,在那一瞬间,虽然知道这视频会有问题,但是终归还是让不少人心下一动。   [纸张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但是纸张造纸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小编带领大家一起了解吧。]   [古代造纸就是古时人们造的纸,大家可能会很疑惑,为什么古代造纸没有大规模工业化器材也能够大规模造纸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   [那么这就是关于古代造纸的全部内容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呢?欢迎在评论区跟小编一起讨论哦!]   ……   ……   “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裂了。 第12章   有墨家弟子力气大的直接把桌子直接掰下来一块。   引经据典?   抽丝剥茧?   具体步骤?   没有!都没有!   什么叫做废话连篇,那么如今这一次就是废话连篇!   而且没有一点用处!   听到耳朵里面,这都是对耳朵的辱没!   这是一堆什么东西!   屏幕上的纸张哗啦哗啦的想着,随后化作悠扬琴曲,仿佛试图平缓人心境。   如果说在此之前,听见这等悠扬如青山敲玉,百木生春的琴曲,还会让人心境都变得有些超然,那么此时此刻,对于许多人来说,完全不会有什么超然的感觉。   这纯纯火上浇油!   就那纸张,肉眼可见的用处极大,而且最重要的是人人可用,处处可见,那就说明不仅仅是皇亲贵胄之物,更是平民百姓之物。   相比较木牍竹简,即便是再廉价,也不可能到什么人人可用,处处可见的地步。   若是有此物,那识字明理的成本大大减少了。   不仅仅是朝堂上墨家弟子是这么想的,此时此刻,几乎作为死对头的儒家弟子,此时此刻,竟是在这种事情,达成了一致。   虽然他们同墨家理念不同,但是有教无类,亦是儒家之道。   【小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家都很熟悉,小编是什么东西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小编带领大家一起了解吧,小编是什么东西小编也很好奇,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小编就不是个东西,大家有什么想法,欢迎和小编谈谈。】   【什么叫车轱辘啊!】林朝在夹菜之余战术后仰,【听君一席话,不如还没听。】   【看这个开头,我还以为真的是个教程。】   嬴政眼底亦是晦暗不明,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个人情绪盛怒之下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此时此刻,有过之而无不及!   嬴政试图往好的方向去想。   后世,后世,就冲着那古今两个字,或许是可以证明,至少那所谓的纸张,是货真价实存在的。   “陛下?”   “无妨。”嬴政抬手道。   太祝继续偷偷看向林朝。   嗯,可能也不是偷偷。   “太祝,您要是很饿什么的,您也可以动筷子的。”林朝道。   太祝提心吊胆的赶紧点头,免得林朝再多说什么。   画面运转,一切变换。   墨家和儒家弟子那眼神都或多或少有些凶狠。   相比较后世书生,如今一个个的那都是武德充沛。   尤其是两边当意识到大家想的是一样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承认,甚至有人出声道,“我之前还真以为由大人不关心天下稽首呢。”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朝堂之上,争分封之心,完全无心百姓之事,你们孔夫子的大道理真是一点没记住啊。”有人借了个由头。   虽然说是找了个由头,但是——   说得好像你们上了似的!   儒家弟子磨牙,不过眼下也直接反击,“墨翟号称兼爱非攻,程大人又为何不以身作则呢?时至如今,还未有变?”   “即便是孔子说什么有教无类,也不见得是人皆可学吧。”   “若束脩都拿不起,第一件事就是赡养父母养育妻儿,仓廪食而知礼节,节衣食足而后知荣辱!若连活着都成问题,那束脩都交不起,那谈何学识?!”   “既然能交束脩,那就教导,何尝不是有教无类?!”   “怎么你们墨家弟子是不吃不喝活着的是吧?”   【哎?又到了儒墨辩论赛的环节了吗?!】   【就爱看这个!这个可比论朝事好看多了哎!】   【亚圣孟子说你们是禽兽哎!说这个啊!说这个啊!】   不仅仅说墨翟,其实还有杨朱之言,不过此刻,除了朝堂上隐藏起来的道家弟子此时此刻,没人在乎,墨家弟子直接道,“圣人贤德,孟轲以以己之心度人之心,诬陷于人,妄言无状,这就是所谓的知礼节吗?!懂荣辱吗!”   “你等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尔等无半点怜悯之心兼爱之说滑天下之大稽!”儒家弟子,“无君无父,怎不为禽兽!”   “你无端污蔑于人,陛下在上,既是说我等无君,你等也要拿出证据来!空口白牙,诬陷于人,当论罪遣送廷尉狱!”墨家弟子说着,直接对着不远处的李斯抬手做礼,“廷尉大人,我律例所学并非太好,不知是否有错。”   “……”李斯,你们儒家墨家打架也不必叫我一起。不过鉴于自己是掌管刑律的,眼下已经被拉下水,此刻也只能点头,“诬告的确如此,不过程玉他们,也不曾诬”   “那就是的!”墨家弟子直接打断道,“多谢廷尉大人!”   “……”李斯。   算了。   反倒是儒家弟子瞪圆了双眼,“你!”   作为这里面差点被拉下水的始皇帝嬴政此刻端坐在上,甚至端起了酒杯。   引火烧身的事,他也不想做。   儒家弟子直接欲要解释,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说这个干嘛?不要解释不要落入敌人陷阱啊!】   【墨子早年是儒家弟子,后来骂儒家,扶摇直上,更是出名,从名不见经传到后来的当世显学!这你们能忍?!我都忍不了!】   “……”坐在旁边忍不住看林朝的太祝。   突然感觉,他和自个说话的时候,其实还是收敛的了。   而林朝的声音还没停:【孟子反骂墨家是禽兽的时候,墨家都和儒家一起并列当世显学了!】   【甚至他们说不准已经要力压儒家学说了!】   道家学派此时此刻听着也挺舒服。   尤其是认可杨子之说的道家弟子,其实我们那也是快力压儒家了,而且是孟轲亲口说的,天下非墨,既杨朱。   如果不是人少,也想要和墨家一起打儒家。   还是那句话,当时被骂禽兽的,不仅仅有墨子,还有他们杨子。   杨子有言,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所以说利己怎么了,我们也不损他人!   都利己,都不损他人,那怎么不是利他?不重自身,怎重旁人?人人都能自尊,自爱,怎么不好?!   就你们儒家不是禽兽!   不过就眼下这局面,道家学派选择闭嘴不说话,毕竟儒家他们不怎么样,但是墨家更是他们朱杨之道的死对头。   【什么叫做后排超车啊!】   经过林朝一顿火上浇油,两边那本就是积怨已久,如今火气更是噌噌往上涨,“你们墨翟早年也为儒家弟子,丝毫不曾尊师重道,大谈特谈孔夫子,批判之音不断,谈何尚贤?!”   “正是因为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说,厚葬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行夏政!”墨家弟子驳斥道。   【照本宣科还不会吗,非儒啊,非儒啊,怎么对打墨子可是都已经大书特书了,这个时候不拿出来打,什么时候拿出来打?】   【打起来啊,说这个啊!】   【别放弃啊!】   【孔子周游列国不入秦!墨家助秦!】   嬴政看着被拱火越来越严重的墨儒两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就这位,可真不是什么善茬,可真是一点热闹不放过。   能够在朝堂上,忍这么久,一点没有征兆,可真不容易。   嬴政想着,目光落在文武群臣之上,一些人说着话一边偷偷看,一些人看着那边墨儒两家的热闹,光明正大,还有些人不关心这个,只关心那画上琴音,还有人都关心,亦是有人什么都不在乎。   嗯……   从这个面相上面分辨,很难。   人人都可能是哪位神仙,说话的不说话的,看热闹的,看似没有看热闹的,都有可能。   而不仅仅那神仙在开口挑事,那画面上也开始再一次变动。   [当你选择抗争的时候,你就拥有了抗争。]   [千万不要把你的话语权让给你的敌人,你放弃你的敌人就会占领高地!]   对对对!!   墨家匹夫别想占领高处!   [当你失去话语权的时候,再要找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没错没错!   儒家竖子别想冒头!   [如果你退让一步,那就是敌人的进步!]   是的是的!   不退,绝对不退!   [不要退缩!一定要前进!你越是后退就越是弱小,就越是面临跌进深渊!]   [总之!对待敌人,不能留情,留情就是对自己人最大的伤害!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声音坚定,振奋人心。   “……”嬴政。   很好,这是怕火还不够大。   你们谁还记得你们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什么当你选择抗争你就拥有了抗争?   这不和之前的那东西相差无几?   不过眼下到底是宴上,交谈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即便是眼下这东西已经很脱离交谈的范畴了。   而相比较就差在宴上直接开打的两家。   此时此刻,法家学派那才是真真的是那种稳坐钓鱼台的。   谁不知道秦国以法治国?   秦律卓绝!   引以为傲!   反正你们不管怎么做,实际上法家都是不可或缺的。   然后就听见那边画面上大改,一道声音直接如同平地惊雷:   [古代皇帝为什么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百家争鸣之后,黄老之学功成,儒家反倒是成为正统,持续统治中国整整两千多年!]   法家学派:???!!!   我跟你们拼了! 第13章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声音,震耳欲聋。   怎么你们儒墨两家打架倒霉的是我们?!   别说法家学派了,但凡在朝的道家、名家、农家、阴阳家等各个学派的,在那一瞬间恨不得把儒家弟子都吃了。   诸子百家,就你们儒家上桌吃饭不够,还把其他学说的桌子都掀了?!   灭其学说,如掘人祖坟!   就算是在日后,那也不行!   甚至站在中后排的某位原本脸色半点未变的博士官,此时此刻那脸色都变了。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差点引得儒家弟子被群起而攻之。   就算是这里面有虚言,但是此时此刻,就算是虚言,那心情都很难平复,别说这事情干了,就算是有这个可能也不行!   至于儒家弟子高兴也是真高兴,就是这个事……   怎么感觉这味有点不对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事绝对是对的!别管怎么的,直接把这群人打下去,才是真的!   只有儒家之学,才是当世应有之学!   就是法家那边……   感觉有点危险。   而里面的动静仍在:   [这个论调是儒家的董仲舒提出来的。]   董仲舒是吧?!   就你叫董仲舒是吧?!   “儒家可真不愧是儒家啊,仁义道德,还真是半点不缺。”   “有何问题?”儒家弟子当即反驳道,“天意昭昭,理应如此!”   做得多好?!   儒家弟子就应该这样!   [在大汉经过了黄老的无为而治之后,到汉武帝时代,董仲舒向汉武帝提出了天人三策。]   哦,不是大秦。   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但是仔细想想——   那也不行啊!   多久不行!   [何为天人三策?大抵就是皇帝乃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与天同治者大治,与天异者大异,换言之天子就是天,与天作对,就是同天子作对。]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而最重要的就是下一条,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六经注我,我注六经,虽然作者和儒家没什么关系,但是鉴于先贤已经作古,儒家拥有最终解释权。】   话音一落,俨然是彻底确定了那画面中的真假性!   别的不说,至少这一条是真的!   否则那神异之人不会说这等话!   但问题是——   你拥有最终解释权,我墨家算什么?   “你们可真是其心诡谲!其恶当诛!”   “一切理应如此!”有人说着,甚至打算把这一套细化一下,给陛下提一提。   多好啊!   别以后了,现在就来吧!   【想要当官大多都靠这一套,官方教材在这里,其他都是课外书,本来存下来就不容易,看的人少,竹简木牍这些东西还不好保存,再抄录也费劲,时间长了就都完了。】   现在不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的时候了?   但是这话当着陛下的面不好说。   况且就你这些东西,我们墨家也有啊!   尚同曰有言上之所是必皆是之, 上之所非必皆非之!   这比你那个还有效!   法家学派也有这个念头,以法立国,叛逆当斩,这不更加省事?!   【甚至真说是没落也就算了,其他学说部分言论,还都是靠着儒家书籍传承下去的。】   靠着儒家书籍传承下去?   墨家弟子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心梗。   其他家弟子虽然没有和墨家对儒家那么针锋相对,但是同儒家或多或少都有理念不同,但是此刻也很糟心,尤其是以法而强,以变法强国的驻足大秦上百年的法家学派,更是大多手握权柄。   更不要说还有隐藏,或者说明明是个庞然大物,但是却好像是海上浮冰一般的兵家。   [最终汉武帝认可了这个方案。]   [不仅仅汉武帝认可这个方案,此后两千年皆是如此。]   【足足两千年的考公教材啊。】   【此后两千多年,孔圣人莫名其妙说了不知道多少自己没说过的话。】   【尤其是写作文的时候,微言大义编的手到擒来。】   【也幸亏论语不能改,不能填,否则那可真说不准两千年下来,那本论语得被一众高人给胡编乱造成什么样。】   【更别提那一堆用孔子的口吻写文章的题目了。】   儒家弟子:……   这应该庆幸还是别的什么?   【而身为道家的道德经,好消息,是集道家精华之作,坏消息是原作者老子在道德经中的含量只有一半。】   道家学派:?   含量,一半?   【所以说,如果没有两次焚书,送走了一大堆先秦书籍,感觉也不至于后来儒家不仅仅一家独大,而且彻底占据生态位置。】   【能流传于世的,那都是冒死传下去的。】   【而且相比较原来的基数极大,冒死传下去的那些要是丢了,那很容易就会变成彻底亡佚,更别提没有焚书这种事情,书籍流传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每当遇见战乱就已经是很大的阻碍了。】   【釜底抽薪啊。】   【别的不说,非儒后来都剩下一半了。】   在那一瞬间,墨家弟子心态本来就已经很是炸裂了,此时此刻,更是如同火-药桶似的。   【经历过这一场,到汉代之后,汉惠帝废除挟书律,文帝的时候,朝廷更是鼓励自家藏书,免得再来一遭大火。】   嬴政:……   怎地么又引到朕身上了?!   如果说之前听着什么焚书的事情,有些不疼不痒的,那现在直接扯到自家身上了,那此时此刻,意义都不一样了,那甚至都准备去跟始皇帝来个彻夜长谈去了。   甚至有些人目光落在了李斯上。   那眼刀子恨不得把李斯给撕了。   的确,有陛下的问题不假,你李斯不也是出建议的那个吗?   李斯:???   我也是法家的!   再不济我也是儒家的啊?   我也是受害者!   法家学派:谁觉得你是法家的了?你不是师承荀子吗!而且现在来看也不是特别的法家!一点也不像是韩非那么坚定的和儒家划清界限!   儒家学派:明明是荀子弟子,结果明摆着是偏法家,虽然不像是韩非那么讨人嫌,但是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其他家学派,尤其是以墨家为首,道家为辅的学派,那更是不管这些了。   [皇帝以儒家思想长期稳定的统治中国,直到近现代方才结束。]   [当然这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当时并不是这么说的,当时说是,罢黜百家,表彰六经。]   有区别吗?!   由儒家的六经为基底,剩下的那还不是由儒家说了算?!   这就儒家的天道昭昭是吧?!   法家的坚定支持者,眼下已经不想止于大殿论道了。   当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也就是在咸阳宫中,有陛下在上,否则当场就要发生械斗。   除此之外,亦是有人就此决定,防止不测,多做点事。   怎么能把自家著作传下去呢?   【不过其实也不能说是纯儒家,准确说是外儒内法。】   在那一瞬间,法家的众人收心坐稳了。   那没事了。   其他家:????   【甚至到现代,法学依旧存在。】   法家心态更好了。   虽然这个现代明显是有点问题的,现代的现,明显是两千年后的世界。   四舍五入……   有没有可能是这神异之人的现呢?   世间亦有传说,一日如千日,世如沧海化桑田。   从古到今可以,那从今到古,是否可以?   仙神之能难探,难明,何尝不能呢?   许多人想着,然后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不过后世的法家不见得是先秦时代的法家了。】   原本刚刚稳住的法家心态重新提了起来。   【但是法律这东西,本来就是跟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过程天翻地覆,内容截然不同,不说是天差地别,那也是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总归是法家的终极目标——依法治国。】   法家弟子心……心放不下一点!   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能不能直接点?!   只是那‘依法治国’四个大字,也实在是让许多人都不由得心下悸动。   别说旁人了,即便是李斯也还是比之前高兴了些许,坏消息,当注意到别人的目光时候,尤其是王绾、隗状甚至还有王贲等人的目光,李斯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当即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李斯只能看了一眼自己交好许久的同盟姚贾,下一刻,就看见了姚贾那沉思的样子。   注意到李斯的目光,姚贾沉默了一下,挪开了视线,完全没有助其一臂之力的意思。   李斯,我姑且算是师承纵横家的。   你懂吗?   “……”李斯。   李斯调整了一下心态,最终看向了始皇帝,目光灼灼,充满了信任。   陛下,臣现在可只有你了。   始皇帝嬴政注意到了李斯的目光,始皇帝选择移开自己的视线,完全没有和李斯站在统一战线的意味。   李斯面上一僵。   嬴政:李斯,你还是只有你自己吧。   你还记得朕之前,也被这件事坑过吗?   朕的事情,朕自己负责,不找你麻烦,你的事,你也自己负责。   【说起来挖坟挖出祖师爷那个,好像就是法家的事吧?什么叫缘分啊!】   法家学派:??? 第14章   什么叫挖坟挖出祖师爷?   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法家还好挖坟?   而且还缘分?   谁家缘分是这种缘分!   即便是法家可能说不准有那么一点的严苛,但是也绝对没有到闲的没事掘人坟墓的地步,更不要说挖自己家的先贤这种事!   连带着墨家和儒家的对打,此时此刻,都是一顿。   不过鉴于中间的间隔,那也很快就被人抓住了。   当然这个就跟法家的人没什么关系了。   甚至此时此刻,都不少人看向了在朝中虽然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别管名声还是学问的法家领头羊,你能猜到以后咱们法家能够到这种地步吗?   法家带头刨自己家的祖坟?   领头羊:……   领头羊不想说话,尤其是在他发现李斯也看过来的时候,领头羊那更加烦躁了。   在这一天,法家学派的心态不仅仅上下起伏跌跌荡荡,甚至感觉随时都能爆出来个大雷。   墨家和儒家虽然也有心看热闹,不过——   对打也绝不耽误!   相比较旁人的抓耳闹心,林朝还在认真看热闹,不知不觉,甚至已经一壶酒见了底,侍者上酒之时,太祝看见之后非常主动地拿了过来。   甚至太祝都准备想要主动倒酒了,就是……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过于谄媚,太过于直白了?   然后就听见林朝道,“太祝,您干什么呢?”   “倒酒。”   “哦。”林朝点头,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那一瞬间太祝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开口接下去。   “林大人。”太祝甚至忍不住开口道,就是那声音真真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说是低声自言自语也可以。   在‘热闹’非凡的大宴上,林朝半点没听见太祝那点动静。   “林朝大人。”太祝见林朝没反应,稍微加大了点动静。   林朝还是没注意,甚至嚼了一块绿红糕。   “秘祝!”太祝直接大声道。   就那个大声,因为过大,甚至太史那边都看了过来。   太祝脸色更是一僵。   “有事?”   “没,没事。”话音未落,太祝猛然想到心声外泄的事情,赶忙又道,“有,有事!”   对此,林朝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太祝年纪大了,合情合理。   “太祝请说。”   眼见林朝这般正式,反倒是弄得太祝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意外,不过也赶忙道,“我到底对寻天问卜之事不如你,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请……和你探讨一下。”   “探讨什么?”   “天人葬坟茔,何处才是风水宝地?何处才能够安稳?”太祝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声。   法家如果日后真的到处挖坟,那我应该怎么选地,不被他们挖呢?   “嗯,我才疏学浅,怕是帮不到太祝。”   【整个咸阳附近都是风水宝地,什么叫做六朝古都的含金量,刨地铁建地下高速路都能够刨出来一大堆王侯将相。】   地铁?   建地下高速路?   那是什么路?   众人脑海中各自设想的时候,就听见——   【说起来美丽的章邯家就坐落在庞大的地铁线上。】   在那一瞬间,那个向来沉稳的青年官员,脸色当场没绷住。   我还活着呢!   就让我知道这个合适吗?   “章邯。”同僚看向他,眼底充满了同情,被盗墓掘坟这种事情,放在祖宗父辈上,就是极大的羞辱了,但是放在一个还活着的人身上……   还是活着就知道自己死以后要被人挖坟。   只能说,这种感觉,八成天底下,大概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章邯。   谢谢,不仅仅天底下没人能够感同身受,古往今来八成都少有。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西安地铁线,但是听这个刨……   他已经看到结果了。   甚至此时此刻,章邯都注意到了陛下那同情的目光。   对于章邯,嬴政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关注,甚至真说是记住这个机灵的青年,还是不久之前的按住苟康,处事机灵,行事果决。   只是想起了章邯如此,那其他人……   嬴政顿时紧皱。   甚至别说嬴政自己,甚至整个法家的人都有些人人自危。   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也管不了了,但是这个事情不代表能够让人所接受啊!   还听着像是法家主动挖坟,不是说独尊儒术吗?   你们儒家不是重礼吗?!   就这么让法家的人,随意挖别人祖坟是吧?!   墨家弟子:儒家厚葬靡财而贫民,法家严刑峻法,民贫故取富财,这个思路倒是没有错,但问题是——   如此不敬鬼神,不敬先祖,亦是罪孽深重。   不过归根结底——   “儒假厚葬破民贫国,久丧道哀费日,不可使子民富,反使民贫,更不敬鬼神,若有日后反之,实在是一饮一啄!”   若是我们墨家当道,决不会如此!   “???”说得好像我们让以后法家挖坟似的!“敬鬼神而远之,而非不敬鬼神!”   “况且孔子有言,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你怎可胡乱泼脏水?!”   “而且若有其能!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儒家弟子还想反驳什么一饮一啄,但是鉴于日后和墨家没关系,此时此刻,儒家弟子直接道,“不敬鬼神的那是法家弟子!”   “胡言乱语!”我们也没有挖祖坟的意思,“尔等见哪一条秦律,哪一条文字上写着我等不敬鬼神,冒犯先人?!”   以后得事情,跟我们无关!   盗掘古墓者,斩首!   你把这件事往我们身上推?!   真说是特殊情况,那也应该特殊对待,而不是尽是如此!   “不敬鬼神,乃是礼乐崩坏!绝非我儒家所做的事情!”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为教;无先王,之,之语,以吏为师!”甚至总不说话的,那一瞬间直接忍不住开口道,“自毁根基!”   不依仗鬼神,不代表不管祖宗!不管社稷!   甚至法家根基就是社稷!   辅佐江山!   伴随着领头羊开口的那一瞬,嬴政都抬起眼眸看了过去。   但是那博士官此时此刻,却是无知无觉。   也就是在此刻,李斯亦是开口道,“无法无国,无规无僵,否则民非民,君非君!更无礼,无乐,无诗,无书,无天下万民,只余乡间野人!”   不等人反驳,就听见李斯继续道,“太古薄葬,故不掘也;乱今厚葬,故抇也,一切也未必。”   儒家弟子在那一瞬间,都有人已经顾不得什么上下级了,直接指着李斯,那眼珠子恨不得都要蹦出来了。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可真不愧是荀子徒弟是吧?】   【儒家有幸有你。】   【李斯你可是真的知道,怎么打儒家怎么疼是吧。】   的确,这事……有点不好说。   但是不好说归不好说的,归根结底,这不是你说出来的吗?   嬴政心下道。   【不得不说,从敬不敬鬼神直接扯到坟头上,这辩论赛真的是越来越更上一层楼了,我心思这也不是唯物主义的时代啊?】   “……”   “……”   “……”   如果没有你,我们真不会吵到这里。   【我要不是听了全程,八成都想不到怎么拐上去的。】   此人非儒,非墨,非法!   在那一瞬间许多人顿时明白,或者说,他明面上非此三家。   不过这件事并不耽误众人继续对骂,尤其是这话听在了李斯这里。   如果不反驳,这口天大的黑锅,甚至辱没儒家所有先贤的黑锅,就要彻底抠脑袋上了!   就在儒家弟子要开口的时候——   【我也没听说过儒墨法还对这有兴趣啊?】   【就算是日后,那主要也是章邯他们运气差罢了。】   ……   ……   在那一瞬间,众人不吵了。   儒家和法家没了必须吵一个明白你死我活也不在话下的那种心态。   甚至儒家和墨家的都不那么针锋相对了。   顿了一会儿,两边方才开口。   唯有章邯的同僚看向了章邯,那眼里的同情愈演愈烈。   章邯:……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同情。   【嗯,其实也不能说章邯运气差,只能说施工队运气差,施工的时候,凑巧挖到章邯老家,考古队被迫加班,施工队也要跟着停工。】   在那一瞬间,都不仅仅是同僚和陛下的同情了。   章邯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啊,谢谢你帮我澄清。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现在我只好奇一件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倒霉! 第15章   宴会结束后,已经是深夜。   为了避免出事,始皇帝嬴政命人护送诸大臣归家。   太祝也见诸大臣都已经走了,回去的时候,趁机对林朝道,“明日正好是休沐,今夜还是去我家谈谈吧,毕竟你我也是同僚,而且”太祝说着还想试试摆长辈的谱,只不过想到林朝的能耐,话到嘴边就改成了“你我到底都是为了大秦,寻天问卜之事,实在重大,不可小觑,你我若是不谈,怕是没人能在此对大秦助力了。”   “太祝,我实在才疏学浅,无法助之。”   “那这样,我可以教你啊!”   “……”林朝。   【之前说自己不行,找我谈,现在说教我?】   【就算是有事找我,也没必要理由找的这般生硬的。】   “你我也好共同进益。”太祝当没听见继续道。   他倒也想不着那么生硬的理由,但问题是——   鉴于陛下不重秘祝,林朝也实在不干什么事,要不是陛下这边的事,他甚至平常都见不着林朝,真说是跟林朝谈什么事,那很容易变成指使了。   眼瞧着太祝不放弃,林朝开口道,“有时间一定。”   太祝还想邀请林朝现在就走,不过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这么说,毕竟……   还有陛下派来保护的人在后头呢。   而在另一边,回家的章邯一晚上没睡着觉。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就是施工的时候,凑巧挖到他。   虽然那个考古不确定,但是顾名思义,结合上下,很有可能就是古学的意思。   章邯辗转反侧,个中糟心绝对不足外人道也。   明月幽幽,今夜睡不着觉的也不仅仅是章邯。   今夜注定也是一个不眠夜。   儒墨吵了许久,虽然黑锅暂时没了,但是过后想想,儒家有儒家的收获,墨家有墨家的窝火,道家有道家的糟心。   有人奋笔疾书,有人回想起来,还是感觉不够,气的睡不着觉。   而在太祝府中,太祝在房中来回踱步,见人过来,当即都按,“没人来吗?”   “没。”   “你去看看。”   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没人来吗?”   “还没有。”   “你再去看看。”   又又过了半个时辰,“真的没人来吗?”   管家继续道,“真的没人来。”   如此反复许久,管家到底还是道,“家主,要不您先去睡,若是来人,我必定第一时间禀告。”   “不用,我就在此处等着。”太祝当即道。   管家到底道,“都这个时辰了,您等的那人真的会来吗?”   “……”太祝。   他都知道我有事了,应该会来吧。   大抵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要不差人去问问?”管家问道。   太祝抬手打住,“不用。”   闻言,管家点了头。   伴随着人没来,人还没来,人一直没来,太祝原本那种近水楼台的兴奋一点点被惧怕盖了过去。   他,是不是,选择错了?   不,不一定!   这件事必定瞒不住多久,若是陛下知道他隐瞒,该当如何?   若是此时去找陛下告知,陛下会如何想?为何不在之前就告知?为什么会是深夜?   陛下会信吗?   太祝心下越发后怕,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会这么选择。   太祝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心下惧怕愈演愈烈,但是脚步却是一动不曾动过,仿佛被什么钉在了原地。   烛火飘摇,冷风不知从何而起。   “父亲?”   在那一瞬间,如同梦中惊醒的太祝猛地一颤,吓得长子都是一愣,赶忙道,“父亲怎么了?”   太祝回过神,看向长子,“没什么。”   “父亲,您头上已经出汗了。”   闻声,太祝抬手落在头顶蹭了下,尽是冷汗,甚至不仅仅是头顶,身上亦是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有风一来,更是多添寒意。   在那一瞬间,太祝差点恼羞成怒,转身离开,步入房中,整夜一眼未眨。   林朝这一夜倒是睡得很香,甚至鉴于是休沐的日子,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收拾好自己就出去了。   “听说了吗,儒家学派和墨家学派的弟子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真打起来了啊?”   “天还没亮早就打起来了!”路人赶紧改口“哦不对,是切磋!”   林朝也凑了过去,只见那边已经汇聚了一群人,“君子尚德,墨侠者尚武,两者相遇,必有一战啊!”   “墨侠?”看热闹的林朝有些意外。   “什么墨侠?!”声音中气十足,怒气冲冲。   闻声,林朝当即看了过去,不是别人正是楚墨的矩子。   作为真·墨侠一派的矩子,此时此刻,走进了林朝,当即对他小声道,“他们也配?!他们压根不配称之为墨侠!”   “这事你们墨家自己掰的轻,但是旁人不见得,毕竟都是墨家。”   矩子脸色阴沉,不满林朝这个说法。   “说起来,黑大爷,你怎么来了?”林朝侧身道。   “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不来?”矩子挑眉,“他们的热闹,哪边打输了我都舒服。”   说着,矩子也意识到了林朝的称呼问题。   “啊……”林朝到底还是道,“你知道为什么打起来吗?”   “还能是什么,有点口角呗。”矩子道,“怎么,你这个来得晚的,还想说,你知道?”   “这个我还真知道。”   “看你这个样子,是朝廷的事?”矩子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道,“你说着,我听着。”   林朝抬手示意凑过来。   不久之后,矩子勃然大怒,甚至顾不得林朝的称呼了,“儒家匹夫!!!”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有人看过来。   说着,矩子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当即收声。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林朝小声道。   “他们虽然也不是什么好的,但是如此辱没墨家,实在罪大恶极!”矩子深吸了一口气,“墨家理念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秦墨而已!”   “所以说”   “不骂秦墨,骂墨子,儒家弟子心瞎眼瞎!”   林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黑大爷。”   “说!”   “其实在外人眼里,尤其是儒家那边眼里,应该没啥区别。”林朝道,   “那你怎么那么清楚?”   “要不然,我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呢?”林朝顿时朝着矩子笑了。   “……”矩子。   我怀疑你在自己夸自己,但是我没什么证据。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还在打架,就是从武斗变成了文武斗。   矩子鉴于林朝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人,直接跟着林朝有什么说什么,可谓是就没停过。   林朝也特别的配合,就跟个捧哏似的。   唯一的问题是时间长了,打斗的人没有口干舌燥,反倒是矩子口干舌燥。   不得不撤出来。   没过一会儿,林朝也出来了。   “你不看热闹了?”   “有点饿了。”   “才这个点你就饿了?”   “早上没吃。”林朝反问,“你早上吃了吗?”   矩子没说话。   林朝懂了。   “黑大爷,走,我请你吃饭。”   虽然不想承认这个称呼,但是在人多的地方,叫这个名字,好像的确不容易暴露身份?   “不过说起来,你不找你同僚,老跟我混迹在一块作甚?”   “这个时候,我找他们作甚?”林朝摊手道,顺便就近买了一份煮栗子。   “?”矩子,“你们当官的不都这样吗?不都喜欢更进一步?”   “我,身为秘祝,你看我怎么更进一步?”   “……”矩子看了看林朝,沉默了。   你说服了我。   “而且最重要的是,休息时候和不熟的同事在一起和被迫延长工作时间有什么区别?”   身后一宿没睡几乎一眼不眨的太祝,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就听见了这句话。   在那一瞬间,太祝差点没撑住,深吸了一口气,“秘祝大人。”   “嗯?”林朝转过身,就看见脸色发青的太祝,“太祝,你怎么在这里啊?”   “好巧啊。”   太祝看着眼前的林朝,彻底撑不住了,眼前一黑,直接撅了过去。   “???!!!”   而在另一边,咸阳宫这边算是极为热闹。   即便是有些人已经因为朝堂上的事情,直接改文斗变武斗了,但还是有大部分人没有参与这等事情。   对于更多人来说,虽然有章邯那么一档子事弄得短暂的和平了一瞬,原本的怒气并不会因为之前的停滞而彻底消散,即便很是同情章邯。   反而许多人因为这间隔,积攒了滔天墨水。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原本自然不能照抄,但是各家皆有各自的能耐,别管是引经据典,还是天下大义,可谓是字字珠玑。   有着急的甚至已经站不住的直接去了咸阳宫中。   更不要说之前因为典籍之事,天刚蒙蒙亮就已经过来的大臣。   只不过——   “陛下说今日无心见诸位,若有事,改日再议。”   别管是想彻夜长谈的,还是想要更进一步的全都被隔绝门外,只能遗憾而归。   当始皇帝嬴政把最后一卷奏章批阅完毕,拿起了昨日整理出来的这个排除儒墨法三家外的名单,看了许久,又拿起了另外一个名单。   赵高在一旁,感觉更加莫名,然后就听见陛下开口道,“昨日到场的所有人,涉足方士之术的,都在这里了?”   “可有遗漏?”   “奉常、太祝、秘祝等人,可算遗漏?”   “……”嬴政。   这里面有他们才是异事。   他们虽然有些许相同之处,但是本质天差地别,为国为君古来有之,就是其中用处,有和没有的区别,实在不大。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前来禀告,“陛下,池极等人并未出事,唯有太祝离开的时候,突遇恶疾,当街昏迷,还是秘祝送回去的。”   “你说什么?” 第16章   “太祝观人切磋,离开时,突遇恶疾,当街昏迷。”侍者再一次道。   嬴政听着这个打架的没出事,看热闹到把自己给看得当街昏迷的事情,沉默了好一会儿,终归命人去慰问了一下。   甚至别说嬴政,就连赵高听完了这话,也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嬴政继续看着那名单上面的名字,尤其是重合之人。   别管是那个所谓的幻术大师,还是那个神异之人,他都想要挖出来。   而也就是在此刻,嬴政倒是想起来了一桩事,“昨日随朕到宴上的,可有会方士之术的人?”   “这个倒是没听说,不过可以再多加探查,或许会有所收获。”赵高开口道,“那位被您亲自调入卫队的廖池可需要再查一遍?”   “既是身世清白,就不必再查什么了。”嬴政道。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声,嬴政抬眼看了过去。   “陛下,朝中大臣即便是有涉及方士之术,但怕是终归不精,若是陛下需要,为何不招徐福等人觐见?”   真正钻研?   有比那位神异之人更强的吗?   舍近求远,望风捕影,那才是愚钝。   但是这些嬴政并不会说出去,而眼见始皇帝嬴政不开口,赵高当即领罪,“是臣多嘴了,求陛下饶恕!”   “朕之前让胡亥抄写的东西,可抄写完了?”   “回禀陛下,已经抄完了。”赵高松了口气,随即赶紧道,“陛下可需要检阅?”   “你这老师当得倒是不错。”   “陛下谬赞了。”   “走,去看看他。”   闻言,赵高当即领命,跟随在始皇帝身后,心下盘算着已得知的信息。   只是实在迷雾重重,求仙问卜,为什么非要在朝臣中找呢?   可是有什么谶语?   又或者之前陛下见了什么方士?   赵高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地方。   容貌瑰丽的少女一手抱着木箱,一手拿着偌大的宝珠,“胡亥,我可听说你写了好多,让人看看呗!”   “我给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交换一下!”   胡亥的态度好像也软了下来,看着眼前人好像极为亲昵似的,“姐姐,好姐姐,我可不想把东西弄坏。”   “说得好像我会弄坏似的?算了,不让就不让,我和六姐几个要去找大哥,你去不去?”   话音刚落,远处直接传来一道声音,“胡闹什么?”   “你也应该好好学,省得带坏弟弟。”始皇帝故意板着脸。   闻言,她顿时不乐意了,“他也需要我带坏?”   不过眼瞧着始皇帝嬴政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那少女,或者说八公主顿时泄了气,整个人都蔫了不少,反之胡亥倒像是大喜过望,“父皇!”   胡亥直接抢过木箱当即往始皇帝这边来,弄得八公主差点跌了一跤,不过八公主倒也没在意,见始皇帝没了之前那副沉着脸的样子,顿时也赶紧跑了过来。   一时间,儿女承欢膝下,看着倒是热闹。   始皇帝对于眼下这一幕,也很满意。   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反驳也没有。   对着干这种事情,更是没有。   果然,没有扶苏时候的天伦之乐,那就是好天伦之乐。   始皇帝心想着。   然后就听见人道,“陛下,长公子有物进献陛下。”   “……”嬴政。   “什么东西?”   “一株极山铃。”   在那一瞬间,嬴政心态更加复杂了,话到嘴边,最终道,“罢了,让人收起来。”   “陛下,公子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希望陛下好好保重身体,补气养神,最好……”侍者看了眼陛下,见陛下没有制止的意思,方才继续道,“命太医制成药膳食之以补身,或者让太医多看看身体。”   ……   ……   “让他滚!”   侍者顿时赶紧退下。   朕明明身体很好!   那神异之人他……也不过是外表所见,何能比之?!   而且眼下既见此神异之事,遇此神异之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会有长生不老之法?   即便是这些神仙的长生不老可能有那么一点的掺水,但是神仙和他们的寿数大有不同,也是很应该的。   嬴政想着,对于那神异之人就越发重视。   外面天正亮,万里晴空,一望无际。   飞鸟掠过,都显得渺小至极。   大秦生此异象,怎不是苍天认可呢?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他亦是应该祭祀天地,不过太祝现今病倒,也可以等等,等个大好的时机,如今六国初定,还有些事情未做,一切倒是也不那么着急。   虽然秘祝也可代之,但是嬴政还是想要在此事上尊祖制,如同先人一同。   即便是太祝所作所为实在是……   一言难尽。   但是终归算是代代所传,旧承古今事。   也就是在此刻,“陛下,李斯求见。”   “不见。”   “那东西可要留下?”   在那一瞬间,嬴政脑海里面顿时蹦出来了扶苏的事,脸色更差了,不过想是想,思及李斯之言,到底还是道,“呈上来吧。”   嬴政面色一顿,“让李斯过来。”   ……   另一边,曾被始皇帝所想的太祝,此时此刻,眼圈黝黑,脸上那思绪简直变化多端,有空洞,有怒气,有幽怨,有期盼,复杂极了。   好一会儿,太祝侧过头看向身旁人,“他,人呢?”   “谁?”   “秘祝,林朝。”   “父亲,秘祝大人送您回来后,就已经离开了。等有时间,秘祝大人就再来看您。”   闻言,太祝心下顿时浮起了喜悦,不过下一瞬间他就想起来了林朝之前所说的话,顿时不高兴了。   山不来我,我就见山!   他不能放弃!   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   这么想着太祝就要站起来身子,只不过站起来未半,直接被儿子给按下了。   “父亲。”   “大夫说了,您要好好休养。”   太祝双眸震惊,自己大好儿子,从来没有忤逆过他!   “朝廷那边,已经帮您告假了。”   “???”太祝,“不行!”   “陛下让人来看您嘞。”   在那一瞬间,太祝紧盯着自己的大儿子,手指着他,手臂颤抖。   “父亲?”   “嘭——”的一下,太祝当场躺倒。   “父亲?父亲!!”太祝长子惊吓至极,“大夫!!快找大夫!!!”   ……   次日朝会的时候,之前不曾见到陛下的,写了一大堆文章的,直接在朝堂上发力。   还是那句话,谁不想自家学说,成就独尊之说呢?   在这个过程中法家学派虽然不怎么开口,但是眼瞧着诸学派一个个的都想登顶,完全无视了法家根基!   仔细想想那所谓的外儒内法,不过只是对比之下的事。   看起来像是诸家争鸣,实际上刀刀都奔着法家砍过来。   而陛下此时此刻,却是半点也不曾杜绝此事,仿佛真的听进去了。   明明陛下之前不是这般样子的。   陛下可是坚定的法家学说支持者!   但是眼下这局面,更是让许多法家学派的人,心中如同擂鼓。   甚至有人道,“以刑去刑,国治;以刑致刑,国乱,故,法可行,亦不可过。”   “治也者,治常者也;道也者,道常者也。”亦是有儒家弟子反驳道。   声音一道接着一道。   引用那也是一点不客气,法家巨著,抬手就用,合情合理。   拉法家下浑水的其他人亦是如此,用法家巨著,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合情合理!   满朝文武都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除了作者本人。   作者本人此时此刻,想加入,但是又不想加入。   想加入是因为一群人已经开始当着他的面曲解了,不想加入是因为这件事,事关大秦日后如何。   只是在人越发曲解的时候,“不尚贤,用其奸,前如晋,后如赵!”   他终于忍不住了。   “胡,胡扯!”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画面上道:   [韩非到底因为什么而死于非命?]   此话一出,原本要反驳的人停滞了一下,而那人,或者说韩非却是半点没有什么反应,“非,非奸,非贤!”   在夫有功者必赏,则爵禄厚而愈劝;迁官袭级,则官职大而愈治!而非奸贤之故。   相比较韩非,其他人就并非当无事发生了   嬴政抬眼看向韩非,心态那也说不出的复杂。   [韩非又名韩非子,乃是战国时代的思想家,法家的集大成者,为何不叫韩子呢?他最开始也是叫韩子的,因为后世有一人名为韩愈,乃是唐宋八大家之首,亦有百代文宗之称,顶替了韩非的韩子,故而称韩非子。]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没感觉什么的尉缭,突然感觉,自己的书之所以叫尉缭子,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尉缭心情顿时极差。   尤其没听见那神异之人开口,尉缭心情更差了。   [李斯对此人嫉妒非常,甚至自己都说相比较韩非的才学,望尘莫及。]   李斯:……我倒也没这么说过。   [秦始皇对他的评价是,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后为一人攻韩!]   [不过一人,满朝公卿,无一可抵!宠信非常!]   满朝公卿对此没什么想说的,韩非如今的状态吧,不说是束之高阁,那也是只能起到一个有韩非的作用。   不过真说是最开始入秦的时候,韩非的确极受陛下看重就是了。   后来嘛……   [韩非入秦,不过一年时间,就离奇死亡,震撼列国。]   在那一瞬间,嬴政没事了,嬴政心态平和了,甚至准备开口,结束眼下这局面。   就听见那边道——   【的确差点离奇死亡了。】   李斯手指一顿。 第17章   【我都没想到过这位韩非子竟然还能活着,而且托人一捞就捞出来了。】   【这算不算是蝴蝶效应?】   托人,捞出来。   在那一瞬间,韩非身上本就是聚集了不少的目光,在此刻,更是汇聚了更多人的视线。   嬴政的视线更是直接落在韩非身上。   韩非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即便是听到了自己距离身死都不是近在咫尺了,那是死里逃生。   很多人当即明白只要抓住这条线,就能够直接把人挖出来。   甚至可能不需要这条线。   有心人不等那画面上继续就知道怕是韩国未灭之时,李斯与姚贾一同给陛下上书,也就是那一次韩非遇劫遭难,随后被陛下赦免,但是放是不能放,所以被一直关押,直到一年多前,方才被放出。   虽然那个关押……   实在和寻常关押不太一样,甚至不住在监牢之中。   六国一统后,被陛下召为博士官。   本以为是陛下压制多年不愿杀韩非,竟不想是因为此人?   [原因无他,韩非是被人毒死的。]   等会儿,陛下杀人,需要下毒吗?   在那一瞬间,曾在画面中被提及的李斯顿时成为怀疑对象,因妒生忌,骤然而出。   对此,李斯甚至有心帮着韩非继续反驳一下之前被曲解的奸贤论,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不得不说,这个心态实在是极好的。   不过许多人转念一想,就李斯现在这个状态……   心下不由得有些怀疑。   [韩非为了故国为秦国谋,甚至为秦始皇献上了存韩论,试图掉转秦国枪口灭赵存韩,也就是这件事,算是彻底暴露了韩非,史书记载同为同门师兄弟的李斯和姚贾一同害之,毁之,进言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不如诛之,秦王以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遗非药,使自杀。]   [而在这个过程中,韩非试图辩解,奈何对上了李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根本见不到秦始皇。]   李斯声音不断,一如不久之前,舌战诸大臣。   唯一不同的是始皇帝的目光,此刻也落在李斯身上,双眸微微眯着,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案上,倒是看不出喜怒。   [也不知道李斯对韩非说了什么,导致了韩非误以为是秦始皇之意遂自杀。]   姚贾也有些意外,不过姚贾意外的倒不是李斯,而是韩非。   韩非竟然还在廷尉牢中还试图辩解过?   这个事他可没听说过。   [而秦始皇本人是不想杀韩非的,在韩非死后,秦始皇也后悔了,命人赦免韩非,但是这个时候韩非已经死了。]   [这么一个文采卓绝的韩非子,就这么死在了监牢之中,实在让人扼腕。]   【感觉这个味真像是吕雉杀韩信后,刘邦的态度啊。】   刘邦?   吕雉?   韩信?   刘邦之前曾被提及过,前面那俩是谁?   不过真说是出现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怎么感觉好像已经把这个情形摸透了个大概?   而当事人韩非,此时此刻,仍旧一如之前,在解释完后,直接同之前一般无二,重新回到了之前那个状态。   一切真真假假,仿佛都与他无关。   【不过说起来,太史公其实那句害之,毁之,其实还挺实话实说的,而且韩非真说是因为这件事死,也不是很冤。】   【在秦国不仅仅存韩,还借着陛下的信任,还主动打姚贾小报告,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姚贾出身不好?子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这都是陛下挑好的说了。】   对此韩非心下一点没动,姚贾一想起这件事,就一肚子气,就这么个人,陛下怎么就那么喜欢他的文章?   就像是这里面说的,直接弄死多好?   【也幸亏陛下当初没引用一下韩非子的人不可貌相。】   韩非仍旧面无表情,整个人挺得都像木板似的。   【哎?这么说起来,怎么没人想起来提这个啊?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啊!】   【你要是把韩非给压下来,再记录下来,青史留名啊。】   ……   ……   当天,韩非彻底记住了这位神异之人。   气得咬牙切齿。   仔细在脑海之中想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硬生生想不起来,自己周遭有这么一个人。   好消息是其他人并没有压制住韩非,当然,这并不是韩非口才突然变好了,主要是作为师兄弟的李斯口才实在是太好了,众人围攻之下,那也不落下风。   甚至许多法家弟子,都直接闭嘴,让李斯开口了。   廷尉大人,不愧是大秦掌刑法之人。   而韩非,此时此刻,更是彻底插不进去话了!   韩非:?!   我不是为了你们那个什么谁主政来的!   林朝直接围观了韩非气成河豚。   比当年李斯要杀他还气!   当年各为其主,他的确也不是什么真心侍秦的,他输了,他也认了。   但是眼下这一幕?!   【好家伙,我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儒生欺负人了,还是李斯欺负人了。】   韩非脸色一红,纯纯是气的。   是你!   是你!   别让我找到你!   【不过说起来,今天陛下感觉有点太看热闹了吧?】   【陛下可不是这么看热闹的人,今天可不是纯粹的辩论赛,这是国政啊。】   被点名的陛下,嬴政此刻听了这话,仍旧没开口。   而其他人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陛下以前不是这个性子,但是如今不是有这位神仙吗?   多听听,也是很合理的。   万一改了心思呢!   而且——   这位神仙说不准就还能再吐出来点决定性的东西呢?   本着这个心态,也不知道吵了多久。   李斯彻底以一当百,甚至有法家领袖似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斯总往上古贤君上扯。   鉴于李斯代表法家,许多人也就顺着李斯所言开始论尧舜了,毕竟这个法家不行,这是他们的强项。   甚至有人道,“古有尧舜,天下共主,治于天下,诗、书,便于天下,传于世间,教化于人,实在功高,我儒家弟子,亦是照其刑事,尊古行礼。”   “的确!”也就是在此刻,传来一道斩钉截铁之音。   而这道声音,不是出自别人,正是李斯。   “所言有理!实在让我汗颜!”李斯甚至继续道,言辞凿凿,如果这话不是出自李斯之口,一切看起来就更加合理。   “???”   你不反驳了?   伴随着李斯开口,那整个场面几乎都在那一瞬间都停滞了一瞬,别说儒家弟子了,甚至法家学派都不由得看向李斯。   你这是什么情况?何故如此?   不等别人开口的时候,李斯直接开口道,“诸位!诸子百家,乱世争鸣,皆为救国治民之法!”   “啊?”刚刚开口的那位儒家博士官,也被这个转折弄得有点没反应过来,甚至此刻都没法反驳什么。   “李斯实在佩服诸子,今日论道,实在受益匪浅!”   “???”   谁跟你论道了?!   此话一出,原本想要在法家身上啃口肉试图上位的诸学派,弄得有些不知道李斯这是在干什么。   大家都知道你是师从荀子,但是你不是一直法家学派吗?   怎么今个突然就变卦了?   听那些听的太好,所以准备今天又要从法家学派转到儒家弟子上去?来了个反复横跳?   但问题是也不能是现在吧?   你可是今天还是法家学派的。   而且就这也不是你李斯的性子啊?   众目睽睽之下,李斯对始皇帝嬴政躬身,“但当年各国国情,各不相同,时至如今,天下大改,太平无忧,一书落六地而成六书,一法至旧地,成六法,书非一至,必生乱象。”   “周有天下八百年,旧时一制,历诸侯国数百年,字异行,轨四变,度不同,今天下大合一切大变。”   “我亦有五同,欲秉明陛下!”   “车当同轨,书当同文,度当同制,行当同伦,币当同形,天下一心,方见其本,为大秦万年计。”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在那一瞬间,林朝也不由得心下道:【哎?见证历史的时候到了吗?!】   不等旁人开口,就听见他继续道。   【这可是千年不改之政!造福千代万世之功啊!】   在那一天,嬴政对于这个神异之人的好感大大提升。   而李斯亦是继续道,“与此同时,非官员所职,不可私藏诗、书、百家语!”   “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   “简史分各地,国史一分为三,入咸阳,再存泰山,或入邯郸。”   “而旧六国之史书,当灭之!”   [你知道为什么元史是历代所编最差的吗?] 第18章   [在二十四史中,元史,是最为让人诟病的一本,这并不是因为元史写得多差,而是因为元史压根就没有怎么写。]   对于这个眼下倒是没多少人在乎。   此时此刻,众人更多是研究李斯所说之事。   [不过区区一年,就已经成书,可谓是粗制滥造,以抄元代自己写的十三朝实录、经世大典为主,碑文、墓志铭、地方志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材料为辅,几乎就是照抄,而且照抄都没有抄明白的一本史书。]   [究其原因,新王朝,都是要给前朝盖棺定论的。]   始皇帝嬴政:?   朕怎么不知道。   又是胡编乱造的吧?   李斯听着这话,也是让原本的论调此刻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毕竟这些东西,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呢?   【准确说,这是汉代之后的事情,而秦吧,因为没人给前人盖棺定论,所以也没有人给秦盖棺,甚至前人不仅仅没盖棺材,甚至还一把火全烧了,上古书、诸子群书有博士官藏,有朝廷藏,地下也有人冒死藏,但是六国史书这东西,可是私下找不到的,但是很多东西,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姚贾看了眼李斯,眼底甚至有些同情。   毕竟,现在这一版,绝对是已经改过的版本了。   李斯:……   【《春秋》那都成典中之极了,甚至春秋时代之所以叫春秋,就是因为《春秋》,感觉现在要是有人再写史书记载春秋到大秦一统的历史,说不得战国也得跟着改名,而不是上战国策的户口本。】   太史记文的手,微微一顿。   心下波涛汹涌。   赵盾弑君,崔杼弑君……   但是大秦是禁止私家修史的,而他本来就是记载官史的,只是所写的,并非自己一家事,不,即便是真的去做那些事,也不是记自己。   一切或许没什么不同。   我族历代修国史,亦是死而后已!   说来这等神仙之事,他倒是没记……   但是若记下,恐惊神仙异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可小觑。   太史下笔都显得有些僵硬,要不……私下写些玄之又玄,尽量让旁人看不懂的东西记下?   他只是著书罢了。   万一后人得见呢?也不算愧对史家风骨。   【哦,现在听李斯的建议好像是诸子书改官吏皆可藏?眼下相比较原本史记上记载的,时间可是也提前了许多,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改成原样。】   不会的,打你这句话开始,我又得改。   怎么感觉自打这神异之事开始,自己好像就没什么好事?   不过往好处想想,至少……   还有比他更倒霉的,相比较之下,他这点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   而作为更倒霉的章邯面无表情,半点没参与眼下的对话,目光直看向正前方那异镜上。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元朝还没灭完呢,人家还没死干净的时候,这边史书就给修上了,直接把元朝剩下的那些年给提前切了,故而元史是为了灭元而记录的。]   【相比较之下,其实还是好的,至少元代十三朝实录最多是流水账,而秦国史,可能连流水账都不如,这东西以后留不下也就算了,毕竟这种当朝一手史料留下来的才是少数,关键是还被太史公亲笔批为不载日月,其文略不具。】   【总之就是烧了别人的,自己写的又贼差。】   太史:???   历代都是这么写的!   你凭什么说我们秦史极差?!   这是污蔑!   污蔑!   那个什么太史公算什么?!   凭什么污蔑我们世代为记史的秦官!   肯定是后世对大秦的嫉妒!嫉妒!   【虽说做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这东西有点奇怪,但是这史书可是实实在在留下来了。】   【遗臭万年,就是这么遗臭万年的法,青史留名,就是这么个青史留名法。】   【哦,也不对,盖了,不过是太史公盖的,不是朝廷盖的,甚至太史公把前面所有的棺材给一起盖了,有一种补前朝没做完事的感觉。】   【不过换句话说,也是因为大秦没有太史公,但是更坏的消息是,就算是有太史公这种天纵英才,怕是也留不住。】   【别家史都不给留,更何况再写史书呢?】   “……”嬴政。   虽然说的是李斯,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大概结局。   连带着对那神异之士提升的好感当场跌没了。   但是此时此刻,那少数心怀六国的遗民,却是对此人的感官好了不知道多少。   甚至包括了不想管事,也不想开口,站在这里,和旁听也没什么区别的韩非。   [朱元璋有言,国可灭,史不可灭。]   [换言之,史既然著完了,那元朝算是完了,还活着的元朝,那就不叫元朝,叫叛军余孽,天下正统已从元至明,交接完毕,不在叛军之手。]   朱元璋?   很好,又一个不知道的人名出现了,不过既是出现在这里……感觉十有八九,不是帝王就是谋臣。   嬴政手指点着书案,下面的人争论的声音更胜,毕竟这句话,实在是给了许多人更多的筹码。   李斯看着陛下那边倒是有些想要后退,但是就眼下的情况,为了避免那神异之人发现异样,此刻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大不了……私下跟陛下再说!   而扶苏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国可灭,史不可灭……   [在二十四史中,元史修史的时间,仅次于辽、宋、金三史,毕竟这三史还修了三年,看起来好像已经很短了,而元史一举砸穿了官修史的下限,再差也不会差到元史这个样子了。]   [一个人有两个传,该有的有几率变成没有,不该有的可能会出现一大堆,比如说一个人能够变成两个人,一个人能够有好几个名字,真说是名字写错都是小事,鉴于元朝是蒙古人为主建立起来的王朝,和汉名不一样,本来就读就不容易,在一顿操作下,读起来更是晦涩难懂,甚至还有因为分辨不清,以至于把朱元璋称之为贼,自己家修史,把自己家皇帝修成贼的,只能说,中华上下五千年里找都不多。]   太史:就这还说我秦史不行?!   凭什么?!   而秦始皇听着这个话关注点却是在那个‘皇帝’上。   朕的称号,隔了不知道多少年后,又有人拿出来用?   做了什么?   一统天下吗?   不过就这个话来说……   怎么感觉皇帝这个称呼,君王人人可用???   是他想多了吗?   [如果每一天都在修史,一天就得修出来四千多字,而这只是一年之中每一天都在修的数,若是中间有些休沐日,或者有什么大事,这个数额只会更大,更何况由于纪传体的特殊性,互相对照,互相说明,绝不是个容易的事,工作量极大,而工期极短,甚至修史都只是纯粹把对面还没死干净的元朝在法理上按死,打成叛逆,疏漏是必然的。]   [不过好消息虽然修得特别乱,但是由于一手史料的全部遗失,元史又是个极为接近原版材料的史书,文学价值虽然极差,但是历史价值极高。]   听着的太史沉默了,他对于这帮人突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别人不知道记事写史是一件什么事,但是他很是清楚。   即便是他并不会去规整旧史立什么劳子传互相对照的事,但是一天也绝对不会写出来这么多,别说十分之一了,百分之一都谈不上。   甚至就算是他想写,也不可能这么写,消耗的木牍竹简那都是一个极大的数目,甚至放起来那都是个事。   不过太史转念一想,就想起了那名为“纸”的东西。   若是有那个呢?   那所用的笔,也是一个很是消耗之物。   【幸亏那个时候文字狱虽然存在,但是还没大行其道,否则修史的这帮人一个都跑不掉,写书错了这么一个字,死了都得被鞭尸,全家老少都得一起玩完,甚至门生故吏,有书信往来者,一鼓作气,都别想跑,都得死,上到写前朝史书,下到感叹一下日月风景看花看草,除非不识字,否则就有概率死在文字狱上。】   【哦,也不对,如果本人已经死了,不是鞭尸,那是剖棺戮尸,挫骨扬灰。】   话音落下,满朝皆惊。 第19章   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啊?!   更何况是为朝廷行事,以致过劳导致的错了一个字,死了鞭尸?挫骨扬灰?门生故吏、书信往来、全部株连?!   的确,文触怒于人,最后至死的,也是有过的,甚至牵连家人的不是没有。   但是眼下这个什么玩意?!   还大行其道?这么大行其道下,天底下还有什么知书明理之人吗?   一个不留全杀光了吧!   【什么叫做承望风旨,但有一言一字稍涉异讳者,无不争先造讦,捕风捉影,吹毛求疵,流毒遍天下啊。】   李斯突然感觉,对比之下,之前自己所写的,还没有到实际上呢,仅存于纸上就已经很绝了,但是对比之下,好像也没有那么绝。   【就连陛下都没这么干到这种程度的。】   嬴政:???   什么叫就连?   朕不是为了捕风捉影,吹毛求疵,使天下不安。   【什么叫古人看了都感觉后世人更封建啊。】   【哦不对,君主集权好像是越到后面越大越完善,还真的是越往后越封建,真说是一切大改,得到现代为止。】   封建乃是封土建国之意。   但是这个话语中封建,大抵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   就以前后之语,竟是大多听懂了。   [而对于这么一团乱麻的元史,后人其实也想改,但是鉴于这事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定的,想改就是数典忘祖,结果就是改也改不动,后代皇帝也不可能主动提。]   [真说是元史后人再新编,已经是明朝灭亡之后的事。]   不法古,不循今,时过境迁,若仍旧守旧制,尊古法,天下大乱。   这些后人,怎么比他们还作古?   不愧是儒家统治的两千年,瞧瞧都成了什么样?   就知道不改。   儒家学派:?   这明明是法家的事,法家才搞什么愚民,你们也不看看现在要烧书的是谁?   法家学派:主张愚民不假,但是我们是不明所以不辩,不是生天下乱!   “廷尉大人,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史有千古,人自不同,何必一并改之?”有人开口道。   你们为这个不知道多久的后世打什么打?   他们的锅,你们在这里争,在这里推有什么用?跟你们有关系吗?   昨个也就算了,毕竟还算是立身根本,今天这都离谱成这样了,还争什么,这都一点不沾边了。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沉默了。   就很有道理。   不过儒法是不推了,但是诸子百家中,可不是这两家。   尤其是今天本来就是继之前的混战。   虽然说眼下是论史,论书,但是趁机插点总是可以的。   只不过作为拍板定案的始皇帝此刻没心情理会他们这群人的心思,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   去他的错觉!   皇帝这个称呼就是人人可用!   不会自己起吗?!   这个是朕自己给自己起的!   你们是不是不行?!   怎么,你们人人功盖三皇威过五帝是吧?!   甚至此时此刻,嬴政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搞这一套。   下一代不见得,但是若非下一代,怕是这东西改不动。   但是万一死的时候,后世不肖子孙,是不上什么谥号,但是改了下帝号呢?   如此直接代代通用?   想到此处,嬴政心态更差了。   但是要是再下个旨意说这个,目的性太明显,恐惊那神异之士。   这么想想,嬴政心态更加窝火了。   再看看那边不知道想什么的扶苏,虽然知道这种事绝对不是这孽子干的,但还是怎么看怎么来气。   瞧瞧你那不肖子孙!   瞧瞧!   “?”扶苏感觉到始皇帝嬴政的目光抬起头来,一时间有些迷茫。   仔细想来,眼前这些事情,也同他没关系,即便是心中思绪极多,准备私下禀告,但是此时此刻,他甚至都没开口。   父皇,您是什么意思?   嬴政看着扶苏这个有些不知所以样子,不由得眉头紧蹙,随即收回了目光。   他不想让扶苏猜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想承认别的什么。   但是就是无来由的生气。   遥想当年小时候,多好一个孩子?   那么大一个,从软趴趴到能跑会走,贴心极了。   样貌和性格多像朕?现在一点也不像,而且在一众儿女之中,而且就属他最不像。   更别提这种很有可能子嗣没教好的事了。   不过侧面想想,或许也证明了扶苏这个秦二世当的很好,不过这个嬴政不想管,也不想听。   此时此刻,嬴政心下想着,面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纯粹的冷着脸,散发着寒气,看起来如高山冽风,浩如烟海。   看得扶苏更加迷茫。   一旁作为备受始皇帝倚重信赖的王翦倒是看明白了,作为重孙子都要有了的老人家,看着眼下这一幕,他当年可是体会过不知道多少回。   虽然起因不一样,但是起因于孙儿的事,他可是找儿子谈了不知道多少次。   要是王贲知道父亲王翦在想什么,此时此刻,怕是都想回家找人诉苦了,就那对话……能叫谈吗?   那分明叫训斥。   王翦回头直接看了眼正一点不关心史、书的专心致志看异镜看得极为认真极了的王离,对此王离一点感觉都没有。   边上的羌智注意到了武成侯王翦的视线,当即戳了戳王离。   王离没管。   羌智又戳了下。   王离回过头看向羌智:?   “你戳我干什么?”   羌智没说话,只是指了指那边示意王离看过去。   下一瞬,王离整个人都站直了,绷得跟直线似的,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俨然就是生怕回去被一顿教训。   要知道,在第一次出现神异之事后,他回去的时候,直接挨了家法军棍,随后还要听着父亲和祖父商议,回去好不容易歇歇,当天晚上还被父亲拽起来一顿练,现在他都感觉隐隐有点疼。   就是看到了那边的蒙恬好像也有看过来的趋势,王离顿时收起了笑容,更加板直如松了。   不远处看了全程的蒙毅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不过说起来,后世朝廷来盖棺定论,其实有的时候也是有那么一点好的,那就是偷偷摸摸改的时候,有些时候吧,还会给前朝偷偷摸摸抹掉点黑历史,有情面,但是不多。】   【当然,开创这等古朝做旧,史家长存的,这有太史公的功劳,还有历代史家的功劳,还有儒家那种天命缘故的意味。】   【越是往后,越是喜欢玩儒家天命那一套,天子无错,错在其下。】   【帝王把王朝玩死了都不是错的,安抚百姓,定夺前朝,后而稳。】   嬴政听着这话,感觉……   这个也是有些可以借鉴的地方,如此外御天下百姓。   不过这个不能是现在。   至少得天下升平后。   【嗯……除了大秦。】   嬴政:?   【大秦真的是当了历代教科书上的反面教材。】   【百世之师,百世之祖,也是百世教材。】   【要不陛下怎么叫祖龙呢?】   嬴政:子孙后代的问题,跟朕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不知道还有个什么汉,单独听这话,或许真的可以以为是秦传百世,但是就冲着上面那些话显然不是了!   什么百世之师,百世之祖,虽然这话是夸赞,但是嬴政一点也不想同别人家的那帮人放在一块,自己的子孙后代还行,但是只能说也比较凑合,问题是后面那个?   说得好像大秦是朕弄没的似的。   怎么,秦亡,使于有秦?   【车同轨、书同文,大抵还需要再定具体细节,烧书的事情,再议再改,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时间。】   这个啊……   大抵很久。   甚至有可能会有极大变化。   朝臣心下道。   林朝摸了摸那个自打拿到手里就一次没用过,干净的跟新得一样的木笏,不由得感慨,【算了,还是得抓紧时间,再埋点进去,谁知道不会兜兜转转又转回去,真说是不改了,大不了再挖出来。】   【免得以后出了事对不上。】   嬴政不久之前对这神异之士提起来的好感不仅仅已经跌没了,再一次变成了负数。   嬴政甚至来一句明面上的日后再议,都不想说了。   不过想是想,眼下的事情该做还是要做的,而且——   “李斯所言有可行之处,车同轨、书同文、度同制、行同伦、币同形可行,不过同形于文,亦是当规于一处,一眼可知,不可让人见之既误,留有外心。”始皇帝道,“李斯。”   “在!”   “你既有此心,此事便交由你来掌管,左右尚书协调,奉常为协。”   “遵命!”   至于焚书如何,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提。   仿佛就跟没有这件事似的。   画面上轮转,化作美轮美奂的琴曲,衣衫如仙,下一秒,立琴而动,身形癫狂。   原本的琴曲在那一瞬间当场疯癫。   手指在立琴上,使劲挥动,看得爱好音律之人,眼皮直跳。   如果说之前是记仙乐后得知那是如同发疯,那此刻看着这一幕,太乐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礼崩乐坏!   礼崩乐坏!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太乐都有些难以呼吸。   甚至身旁人见此一幕,抬手扶了一把,小声关心道,“太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太乐站稳了身子,看向身旁的好心人。   好心人林朝叹了口气方才收了手,“太乐保重身体。”   在那一瞬间,太乐也隐约感觉,林朝好像也不是像他那个爹那般孤僻古怪,即便是这么长时间备受无视,也仍旧心存友善,关心礼乐,不像是那群见到这一幕都无动于衷的家伙,多好一个孩子啊。 第20章   散朝后,始皇帝那里。   “朝臣术士,必须一查再查。”   “至于兴史安民,未必不可行。不过还需要在那人明晰后,再行定夺。”   闻言,众人顿时明白。   “既是修史,那天命一事?”王绾看向始皇帝。   此话一出,始皇帝嬴政看向王绾后,出声道,“朕之先祖于周王畿试大禹九鼎,力而鼎天下,如今九鼎亦在咸阳,何尝不是天命?”   “周得火德,秦代周德,从所不胜,何为非天命?”   “陛下所言正是!”李斯附和道,“说来和氏璧乃是传国之宝玉,成一宝玺,以此传国,如何?”   九鼎不错,传旧承,但是陛下自己亦是能够留宝于后世自生威。   别人的,总不如自己创的。   此话一出,嬴政眼皮一跳,不仅仅李斯想起来了十二金人,他也想起来了。   如果在此之前,这些东西造势很不错,但是如今……   嬴政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即便如此,他到底还是道,“待到新字大成,刻于宝玺。”   隗状看了眼眼底有些落寞的王绾,终归没说什么。   当一切谈完后,众人离去,赵高方才进去。   自打那一次离奇之事开始,陛下和诸臣私下谈事,他就没被允许旁听。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没有被允许,其他宦官也没有。   陛下仍旧重视他,但是却好像缺了点什么。   不过作为自己的渠道,待到几位出来后,王绾是第一个离开的,只是脚步却谈不上快,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看起来李大人高升指日可待。”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斯看向身旁的赵高,“世事无常,谁又知道日后如何呢?”   “李大人同陛下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怎会未知呢?”   李斯笑了笑,“说来中车府令留我,怕是有事吧?”   “我怎敢劳烦李大人,只是陛下多日忧心,我实在不知为何,若是李大人愿意,还望赐教。”赵高道。   李斯叹了口气,眼底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诸事变化多端,并非一蹴而就,中车府令还请放宽心。”   “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说着,李斯拱了拱手。   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赵高面色阴沉至极,眼底更是带着戾气,不过也就是在不久之后,他得到了查韩非的诏令。   “追根溯源,究竟是何人救之,不可声张。”   除此之外,“若有人大兴土木,集书填木,尽数禀告,不可惊动。”   赵高愣了一下,随即领命。   心下却是意外极了。   后头那句话大抵是因着朝堂上的事,但是韩非?   他不是已经失了帝心了吗?   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怎么突然让查他了?   难不成是这里面藏了什么大事?但是就一个韩非身上能够有什么大事?   又或者是陛下心血来潮?   赵高想着,但是更震惊的还在后头,查这件事的不仅仅只有他们这边,甚至还有别人,只不过动作微小极了,就像是早早知道陛下这边会来查不敢僭越。   不过这其中唯独不包括一人,那就是——   韩非。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高那脸恨不得都要蹙在一块,“你是说,韩非查这个???”   “是的。”下面的人肯定非常,“就是那个旧韩公子韩非!”   “你确定所言非虚?”   “确确实实是韩非也在查到底之前谁救他这件事,此事我绝不敢虚报于您。”   “……”赵高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韩非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谁救他,他自己还能不知道?而且还赶在这个时候?   这是不是装的?   而这只是暗地里的事情,在明面上,韩非那除却法家学子之外,少有人光顾的小院,现在倒是迎来了不少客人。   甚至越发奔着门庭若市,宾客如云的趋势去了。   赵高:我到底少知道了多少消息?!   就在不久之前,韩非绞尽脑汁去想,那也是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他交友本来就不多,在韩国都是如此,到了秦国之后,就更没有什么人了,更不要说在东台关了数年,待到他放出来后,改居如今之地。   当年力主治罪于他的李斯、姚贾身居重职,别说救他一把的,就是来见他的,不能说一个没有,那也是屈指可数。   就这之中,大多还是学子,真说是有些能力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同窗师弟李斯。   脑海之中不断地过着之前的情形,守卫、洒扫杂役都想了一遍在那个时间都没什么特殊之处,在这等情形之下,韩非重回旧地,甚至是私下去找了之前相对熟悉的卫使。   “您这怎么回来了?”卫使很是诧异,“哦不对,您怎么来见我了?”   “我有事,想要问。”   “哎?”卫使更加惊诧,“问我?”   “什么事问我?”   “我当年,能,能出此地,可有人,助我?”   卫使愣了下。   见状,他再一次出声道,“你可知,谁人,助我?”   “您知道了?”   此话一出,韩非当即眼前一亮道,“谁?!”   “陛下啊!”卫使当即道。   “……”韩非。   “陛下怜惜您大才,有一次其实来过,就在五年前,那个时候正是我当值,也就是那个时候您从那边搬过来的,也吩咐过廷尉大人好生对待您。”卫使道,“您看,这不是六国一灭,您就荣升博士官了吗?”   “那可是博士官啊!”位置高,名声大,一时风貌,学问极高,甚至可以同陛下议论朝政的官职!   韩非沉默了一下,但是此刻重点不是在这个,“我说的,不是,这个,问一年前。”   “一年前倒是没有。”   “你确定?”   “我这边没有。”   韩非还想开口,卫使就忍不住打断道,“那个,我也有个事,其实一直想说。”   韩非不说话了,看向卫使。   见状,卫使方才道,“听您说话太不容易了,要不咱们还是就地写吧?”   “就像是以前那样。”卫使为了避免韩非误会,甚至又补充了一句。   韩非怒目而视,心态炸裂,当场挥袖离开。   他就不该来查!   而当回到自己的所住之地,一回来就看见了许多人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虽然在文武百官之中,来到这里的只是小部分,但是汇聚到他这小院,那也是极多了。   眼下,这一个个的看起来友善极了。   不用他们说,韩非也知道这群人到底为什么来的。   韩非的心态更差了。   看看外头那恨不得车如流水马如龙,韩非的脸色都阴沉极了。   目光看着在场所有人,那么想见他,在朝廷上见多好?非得来我这里?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到。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你们就不能够委婉一点吗?   不能吗?   这个肯定不能啊!   在场所有人心道,谁不想找到神仙啊!   朝堂是朝堂,这里是这里,那情况是不一样的。   而且韩非你可是那位神仙吐出来唯一的口子了。   他都救你了,怎么可能不来看你呢?   说不定就能够碰上了呢?   万一找到这神仙究竟是谁了呢?!   冷脸算什么,遇见神仙才是真的,而且万一能够和神仙好好相处一下呢?   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那种,事后还不会有一点问题。   这里面实在是太诱人了,实在难以拒绝啊!   而韩非这里从原本的久无人踏足之地,到现在的门庭若市,可谓是显眼极了。   这件事不说是传得大街小巷都是,那也是显眼极了。   而另一边,林朝收拢了家中那本就不多的木牍,留下最后一点装点门面的,剩下的装进礼器里面,准备过些日子的投入告苍天明后土之地,待到日后有需要,自己再挖出来。   可谓是灯下黑。   更关键的是没人查。   做完这件事后,林朝收到了来自官坊的消息,刚想要走,就看见有人已经朝着他过来了,“太乐?”   “你父亲那些东西,全拿回来有些费事,但若是有什么重要物品,我可以帮你。”太乐道。   “不用劳烦太乐了,我自己令官坊再造就好。”   太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再造出来的东西,哪有用了许多年的好?”   说着,太乐看着林朝的目光也多带了几分和蔼,“罢了,你若是以后需要,再来问我,也是可以的。”   也正是在此刻,林朝得到了官坊那边来人了,太乐见状离开了这边,林朝心领神会,朝着官坊而去,不久之后林朝如愿地看到了自己的锅,打的厚度适中,高度也和自己所想的一模一样,重量也可以接受,甚至在把手和锅的衔接处还给刻了点东西,看起来竟然多了点精致。   “你看如何?”矩子道,   “很好!”林朝当即道,“开锅后,就能用了。”   “开?怎么开?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这个不用,我自己可以。”林朝道。   “说来你这玩意做什么用的?”矩子道,“若是没有这个把,我还能当你想要打一个形状怪异的头盔,但是有这么个东西,就定然不是了,此物火不四散,举于一点而开……”   “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礼器……”   矩子看向林朝,“这东西莫不是个制食之物?”   “黑大爷,为什么不朝武器方面想呢?”   “力不够,不匀,不坚不利,又短,虽然重些,但是就这个样子,一下两下还不错,时间长的话怕是还不如直接拿棍子更省力。”矩子拎了拎那口锅道,“不过你这东西,实在浪费。”   “直接用陶釜岂不是更好?”   “那个加热慢。”林朝道,“具体有时间黑大爷你去试试你就知道了。”   “不过就是一个炊具罢了。”矩子当即道,“而且你这臭小子,上次差点拿我墨家信物当劈柴!”   “没有没有,虽然长得不像是什么信物,但是的确是挺精致一木棍,一看就知道盘了很久,肯定不能当劈柴,我真没打算当劈柴。”林朝当即解释。   矩子面无表情。   “真的,真的。”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发现那个纹路好像不是什么单纯的纹路,而是一个字,“黑大爷,这个‘避’是你特有的记号吗?”   “这是避水火的意思,不是记号。”   我来秦墨这里偷,啊不是,查探,怎么可能用自己的记号,而且就算是用,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矩子轻咳一声,试图随便找个话题,赶紧把这件事过去,“说起来,韩非干什么了?都一步登天了。”   此话一出,林朝愣了一下,“我没听说啊?”   “你身为秘祝,这事你没听说?”矩子看向林朝。   林朝当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的事,可是有不少官员去韩非那里,据说都快要把道给堵了,从之前那门可罗雀到现在的门庭若市,不是一步登天,是什么?”矩子道,“是始皇帝又重用于他了?”   “应该没有吧,今日朝会的时候,还是原来什么样,现在什么样呢。”林朝道,“或许是别的什么吧?”   “比如说李斯和韩非和解了?没成始皇帝面前的红人,成李斯面前红人了?”   “又或者,写什么新书,被陛下看到了?不对,应该不是这个,我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矩子不信,“真不是始皇帝?”   除了始皇帝,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据我所知,应该不是。”林朝非常认真,肯定至极。 第21章   而在韩非家中,一群人不想走。   虽然听不到那人的声音,但还是不想走。   就是眼下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晚,不走也的确有些不好。   真说是那位神仙,白日都不曾出现,大抵也不会在更晚的时候出现了。   虽然大家都心存希望,但是也知道韩非是唯一的线索,仅仅能抓住的线索,但是能碰见是运气,碰不见那也是实属正常的。   眼瞧着天都要黑了,终归有人准备迈出第一步了,毕竟,明个也不是不能再来了。   而韩非面无表情,甚至想要把这群人全都赶出去。   有没有可能,那个神异之士,很大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帮过他是一时,不代表以后也会出现。   否则我绝不会想不起来。   而也就是在此刻,耳旁传来了一道感慨——   【好多人啊。】   韩非:?!   他的声音清晰极了,就这么落在众人耳边。   在那一瞬间,众人沸腾了,心下悸动不已。   他出现了,他真的出现了,他竟然出现了!   外面没有人进来拜访,或许,那神异之人就在他们之中!   原本准备要走的此刻都回到了位置上,走?   走什么走!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走!   他们都是来拜访的,来论道的,来请教今日朝堂事的,必须秉烛夜谈!熬夜到天亮!   “韩非兄,我又有一问,方才想起来,望韩非兄解答!”   韩非:???   而另一边路过停下看了眼热闹的林朝,继续朝着家中走去。   这锅虽然不是那么重,但是拿久了还有点沉。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炒菜了。   再加上这一顿折腾,也越来越饿,林朝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   次日一早,韩非在心下恨不得把面前这些人,连带着那个神异之士给撕碎了。   就冲着他那个心下话多的性子,他就不可能一直憋着不说话。   除了那一声动静之外,那就再也没有过动静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大家都在这里,怕是时间越久越是要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听错过。   别说韩非了,就算是在场的其他大臣,其实也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或许,他压根就不在这里。   他可能就是纯纯路过!   但是即便是许多人都有了这种猜测,不过即便如此,那也不会真的就离开。   万一呢?   来都来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要不还是多待待吧。   待到不得不走的时候,众人方才离开。   毕竟,他们也是要上任行事,或者在长禄府待命的,更别说韩非还不管饭。   就算是他们再想在这里,也不可能自备饭食。   当然过后也不耽误查。   只不过真说是排查起来,也实在有些困难。   别的不说,韩非虽然官职为博士官,但是这个宅子是他还未为官之前就有的,院子不大,他们不带亲信,独身一人在这里,都已经算是拥挤了,此地更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宅邸附近,后来韩非就算是任职后,那也是没有搬家,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如果是没有他们这一群人来的话,有个人站在外头查过路人,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但是现在?   自打他们这一群人过来,外面那叫一个热闹。   因为住的大多数平民百姓,不仅仅他们能来,百姓们也可以随便出入,看热闹的也多。   甚至不仅仅是百姓,还有一些商贾贵胄,至于车马?   因为道宽的缘故,他们的车马都在外面,想要再有车马过去,也是难。   故而想要单纯以衣着和排场来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即便是自己再亲近之人,也不可能知道满朝文武所有人的脸。   若是以眼下这种法子寻人,耗费的时间绝非少数。   但是换句话说,今日对于出现在韩非府邸是一个极大的收获,那就是他们所想的是真的。   他就是会出现在韩非这里,别管是府邸中,还是府邸外!   没什么势力的,此时此刻,甚至都不想离开韩非这边。   看着韩非的目光,那简直就像是在看什么开启神异的钥匙。   临走的时候,甚至有人想拉着韩非的手,一顿推心置腹。   奈何,还没碰着就直接被韩非甩开了。   滚啊!   还推心置腹?!   这一晚上了,还不够?!   甚至有脸皮更厚的,“韩非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此话一出,俨然就像是开启了新大门。   之前大家还有那么一点点操守,只是蹲神仙,但是此时此刻,伴随着一人出声,本来就不多的操守当场一泻千里,“你这陋室怎能居住?不如住在我家?”   话音刚落,直接收获到了无数人的眼刀子。   就你想独占是吧?!   想死就直说!   他也意识到此事若是实施起来,自己生命都有风险,就改口道,“又或者,我在城东有座宅子,堪堪一用,不如韩非兄你搬到那里去?”   “你那里距离咸阳宫可太远了,即便是送车马,也不行,不如来我那里”   声音此起彼伏,争论得比昨天晚上还要激烈。   这是争地方吗?   这分明就是在争神仙!   怎么能后退一步呢?!   作为当事人的韩非完全插不上嘴,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啪——”的一声。   韩非走了出去,房门骤然一关。   你们一起滚!   都滚!   连带着那个什么所谓的神仙也一起滚蛋!   他都不见了!   ……   当林朝又一次上朝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边恨不得怨气冲天的韩非。   【哎?韩非今个是怎么了?】   【看着好怪啊,像是谁欠了他很多钱一样,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有这么个人就跟有这么个人似的。】   不说还好,说完之后,韩非那脸色恨不得就是黑里夹着白,白里透着青,青里带着黑,就差变成五颜六色的黑了。   你竟然还说?!   你猜是因为谁?!   哦,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   韩非恨不得咬碎后槽牙。   【韩非那里不是挺热闹的吗?不少人都去了,我路过都瞄了眼,感觉不像是一件坏事啊?】   虽然说心下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这话当被人彻底掀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事情当前,韩非更气了。   【难不成还是陛下那边说了什么?导致韩非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对旁人是好事,对他不是?】   不是朕,是你。   不过这句身在曹营,心在汉?   曹营嬴政不知道,但是这个汉还是挺清楚的。   什么曹营什么汉,都不是现在应有的,说不得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   这个曹营,八成就是汉的敌人了。   说不得是什么掘墓人。   这么想……   算了,这么想想,也没什么好心情。   始皇帝嬴政面无表情。   【我到底都错过了什么?明明我一直都在啊?】   【头好痛,明明身在瓜田,我却像是吃不到瓜的猹。】   林朝抿紧了嘴唇,甚至感觉摸鱼都少了点什么。   朝堂亦是人心浮动。   而也就是在此刻,上面传来声音,“朕倒是听说,前两天许多人光顾韩非宅邸,论法论儒论道论诸子探讨了足足一夜,辰时方归,朕倒是好奇,你们可论出来一个是非因果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极了。   但是听在原本擅自前往韩非住所的大臣耳朵里面,这话就显得重如泰山,强锤击下,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宰割再既。   神仙的存在让人冲动,机会让人忍不住冲上去。   但是身子还是在人间的,若是此刻身死,怕是日后如何,都要一刀斩断,再无什么日后。   【我就说,我都不知道,肯定不是朝廷的事,闹得这么大,陛下都过问了。】   嬴政眼皮都没抬,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而之前第一个踏入韩非府邸之人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启禀陛下,朝堂论事未果,因心下疑惑,故而聚于同僚府邸,只是一夜之辩,仍未辨出因果。”   “是吗?”   【敲打了,敲打了。】   为首之人,僵硬至极,甚至之前所有到韩非所居之处的人,此刻都心下发凉。   “韩非乃是博士官,朝堂论事,随有关诸子,但亦是论政,怎的时至今日,无一人上奏表?”   【这不是明示你们想要结党了吗?】   他们不是想要结党,但是就眼下的局面……   “陛下,此乃是臣等之过,求陛下宽恕!”   “尔等论文,并非怪事,更非过错,不过朕听说去的人实在不少,甚至有碍稽首民生,那便定一个地方论文。”嬴政抬眼道。   【朕倒是看看你们谁还敢再去。】   我们不敢……   等会儿?   就看你这个样子,那你呢?   你不去?   【不过说起来,要是真有这么个地方,也挺好。】   【发展发展说不定都能成第二个稷下,而且数千载之后,说不定很久以后还有学校把校史一鼓作气,直接追到大秦。】   【就算不是稷下学院分院,那也是两千年校史。】   始皇帝:……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22章   【哎,早知道之前和韩非试试搞好关系了,而不是单单捞一把就完了。】   【嗯,算了,还是别马后炮了,真说是去了八成也没什么用,君不见真的去见了韩非的那些人,也没有真的交下韩非,就韩非那心境,大抵很难明说。】   韩非气急,谁说的!   即便是他没什么想为秦国做的,但是到底是落魄之时还能记着他这么个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锦上添花,终归比不过雪上送碳。   尤其是那群学子还是顶着可能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情况来看他的。   但是就他这个情况,怎么能继续交好下去?   不如不见,离得更远些那才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   听你这话,你捞完之后,你就没来过?!   那我这两天被围,算什么?!   算什么?啊?!   【我只是摸鱼,韩非那是纯纯的摆烂,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努力求学,努力以学救国,奈何自己学成却不受重视,反倒是敌人那恨不得把他的学说奉为圭臬,化身伯乐,甚至到出兵抢人的地步,如今又是这个敌人把韩国给灭了,经历过这些,的确很难不摆烂。】   【哎,韩王可真不是个东西。】   【韩非这心态,怕是实在过不去了,说不得都是个道心破碎。】   韩非是心态很炸裂,不过,韩非现在大概不是因为韩国的事。   李斯心道。   连带着韩非身旁的同僚,其实对于韩非原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甚至因为韩非那孤僻的性子,又是明摆着的心怀故国,装都不装,陛下虽然不管他,但是不代表别人也敢这么干,即便是同为博士官相处较多,但是也没人和他有什么干系,甚至寻常时候即便是他也不乐意和韩非站在一块,眼下都生出来了几分同情。   合着救完之后,压根就没有接触过吗?   那前两天……   惨,真惨啊。   不仅仅韩非的心态过不去了,此时此刻,韩非还看见了那异镜之上的江河浩浩。   [你知道秦国的三大水利工程吗?]   [分别为都江堰、郑国渠、灵渠。]   与此同时以李斯为首的,站了出来,一心二用禀告了出来,安静一会儿可以,一直安静可就不行了,明摆着会暴露。   [第一个都江堰乃是秦昭襄王嬴稷命令蜀郡太守李冰修建而成的水利工程,经过了历代的修缮,时至今日都在用,可谓是千年水利工程,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且唯一留存的无坝引水工程,开山引河,四六分水、二八排沙,李冰父子二人带着当代百姓,治沙治洪,大改地上悬河,彻底成就了四川天府之国的名声。]   这不是也知道我曾祖是昭襄王吗?!   虽然就听这个声音,和之前那个不是一个人。   但是嬴政也仍旧烦心。   而韩非那就更烦心了,可以了!说到这里就不用再说了!   不用了!   [第二个就是郑国渠,郑国渠是秦灭六国之前,韩王实施疲秦计,直接送了一个大宝贝给秦国,而这个人就叫郑国。]   [他是水利工程大家,他有能力可以让秦国富饶,粮食大增,但是这里面凿山开路,动用无数民力物力,会极大拖累秦国的步伐,给韩国可乘之机,后来这个阴谋暴露,秦始皇欲杀郑国,郑国却说,等到渠成,那是秦国的大利,虽然为延长韩国数年的寿命,但是更是成就了大秦万年之功,秦始皇听罢,虽然知道这个是个阴谋,但还是选择了继续下去,最终郑国渠修建完成,此后再无凶年,成就了八百里沃野秦川。]   八百里沃野秦川。   嬴政不曾后悔建此渠,更是知道这些年这郑国渠到底给大秦带来了多少好处,甚至日后,他都是有些预料的。   但是此时此刻,所观所见,绿水荡荡,山石早就和周遭融为一体,那原本空空荡荡,被砍伐殆尽的山上甚至长着树木,甚至包括了那被凿开的两侧也好像见缝插针一般的长者灌木,一切都好像那么的似曾相识,一切也好像那么的陌生。   如果说之前更多的是感觉神仙之术。   那么此时此刻,嬴政第一次感觉到了这是,千年之后。   甚至不仅仅是嬴政,更是所有到达过那段郑国渠之人的心声。   沧海桑田,原本难以敲动的巨石,被河水数千年的消磨下,好像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或许是掉落了,也或许是坍塌了,但是那山还是那山,那河还在顺着那山而走,直到过了山,河变成了他们不曾见过的样子。   自上而下,好似飞鸟一游。   就像是之前一样,亦不同之前的感觉。   谁能想到,秦国以前被山东六国称之为蛮夷呢?   对于这些话,他当年在邯郸听了不知道多少次。   而这还是秦国强大之时,在更早呢?   眼下又有这等仙神至秦,传古今之事,何尝不是天佑大秦呢?   【谁说不是呢,所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更是有了得关中者得天下的名声。】   “……”嬴政。   你闭嘴!   朕不想听这个!   韩非感觉舒服了。   【说起来,郑国渠建成的时候,好像就是韩亡的时候吧?】   韩非当场面无表情。   [第三个就是灵渠,这个也是秦始皇为了南征百越所建造的,通长江和珠江,成就南北水路,连地而起,四海发达,团为一地,并下两广,自此岭南彻底纳入中国版图,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运河,为后世的军事民生都做出了巨大贡献,甚至在两千年就达成了奇怪成就水往高处流的成就。]   [这些一用就是两千多年。]   相比较上一个,这个就比较陌生了。   甚至不能说陌生,只能说完全不知道。   可能是日后所造的。   毕竟,百越他的确想要打下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百越又怎能独而远之?   【其实还有一道水利工程,不过这个最开始不叫座水利工程,那就是长渠,也叫白起渠,那是白起带着秦兵在蛮河上开沟挖渠,直接淹了鄢城,死伤无数,也就是在此之后,当地老百姓用此灌溉农田,经过历代修建,滋养宜城,也用了快两千来年了。】   【本意为杀戮,但是百姓欲其生粮食,养育了一方百姓,让宜城成为天下膏腴。】   建渠,果然极有用处。   此话更坚定了始皇帝之心。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声音继续道——   [你知道三峡大坝吗?这是中国,乃至世界最大的水利工程。]   [这里曾是古代文人墨客所描绘的江河,这里曾是带来无数江水倾斜而下的巨兽,更是曾被楚王一梦的神女所居住的巫山。]   [但是此刻,已经天翻地覆。]   [三峡大坝长两千多米,宽一百多米,高接近两百米,可灌溉,可发电,蓄水放水,最重要的是防洪,一举解决了中国上下五千年未能够解决的治理长江的大难题,让无数原本会流离失所的人家,安康平安,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如果说这个声音显得极为离谱的话,那画面上的一切足以震撼人心。   滔滔的江水,自坝下而出,如同九天瀑布而下,庞大的水汽,好像神至仙境。   而那只是数个出水孔,而旁边那看起来极为相似的地方,大抵也是出水之地,很难想象,到底是何等天神之力,能如此建造如此多孔道开闸放水,拦截江河。   [三峡大坝,可以说硬生生在峡谷中建了一座山,以人力调节长江水,大雨来临之前,提前泄洪储水,旱时放水,更是滋养了无数百姓。]   画面再往上,那出水之地,都显得渺小,里为水,外为水,有出水孔的地方,不到三分之一。   直到近处那细微至极的一棵棵树木和那好像都算不得多大的远山方才显现那到底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尤其曾经的楚国人,如今的黔中郡人,对于这里,可是太熟悉了。   乘船而过,山川如眼,这到底有多么庞大,都不是这画面之中能够彻底体会的。   的确,仙界极好,但是没有任何的仙界,能够比此刻的冲击力更大。   始皇帝嬴政,亦是目不转睛地看向那异镜。   这个比水渠好。   想建这个。 第23章   [甚至自从有了三峡大坝后,储水量提升,甚至年单向通行能力,甚至提高了五倍,黄金水道,莫过于此!]   怎么走?   船飞上去吗?   那若是能够飞上去,还在江上游作甚?   这么想着,画面移动,一条支流上就已经出现了如同台阶一样的东西,样子奇怪极了。   一层一层,仿佛在水上铸造城池,水道边上就是乌青色的城墙,大空带小空,很难想象,这种东西,到底是如何落在河流之上的。   更是有人注意到那所谓的船只,长得哪有一丁点船样?!   高高低低的,颜色各异。   再看看那主体,绝对不是木制的。   一搜连着一搜,甚至再看看那所谓的水上城墙,好像也是铁制的!   甚至都在反光!   铁再多,那也不该这么用吧?!   或许,或许这东西比较小?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已经被打消,因为画面抬高,再山峰的对比之下,那东西都一点也不显得渺小。   唯一的问题是——   为什么把这庞然大物,建在这里,那边可没有太多人。   就算是吃花瓣,喝露水,那也没有那么多的花瓣露水可吃吧?!   而且那是旧楚之地!   蛮夷之所啊!   哦不对,我秦国以前也是被称之为蛮夷之地,但是就冲着神异之人的话来看,怕是再也和蛮夷之地扯不上关系了。   这么算来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合理性了。   嗯……怎么感觉思绪好像被这异镜给改得越来越离谱了。   [国之重器莫过如此。]   [更是长江之上,最璀璨的明珠。]   始皇帝嬴政更想建这个了。   不过想是想,但是真说是实际改建这个,始皇帝到底还是暂时性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郑国渠到底有多难建,消耗了多少人力物力,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极了。   更何况以人力化如此高山,已是极难,但是到截断江河,行万丈水库,实在是凡人难以做到。   且不说那江河阀门,也不说那建造之中被磅礴的江水所冲刷出的庞大缝隙,更不说山石落下,会不会冲到各地,把所有的细节都无视的情况下。   需要动用多少的人力物力,怕是抽空天下人怕是也难以做到。   甚至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有这么多人,那么吃食呢?   会消耗到何等地步?   能够建造这种东西的后世,人与仙何异?   揽长江,立山河,怕不是仙境至人间。   不仅仅始皇帝有这个念头,其他人亦是如此,甚至更甚。   画面再一次变化,猛虎出笼,吼震于野,而也就是在下一刻,猛虎直接爬倒滚了好几圈,画面再往后,小老虎一个接着一个,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胖头圆耳,雪厚三丈,好像随时都能够把幼虎直接埋进去。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比燕国之地更冷。   方镜中小老虎憨态可掬,随后更是有穿着怪异衣服,甚至有些衣不蔽体,头发极短的野人出没,野人大手极为粗糙,随后一手捞一个,看起来像是家养老虎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   哦,说起来这野人,和之前疑似家养狗类的画面中出现的人,有那么点相似之处。   也或许不是野人?   不过此刻的重点显然不是野人,而是在那看起来软乎极了的幼虎上。   李信看得认真极了,但是更多的人已经无心于此了。   朝会结束的时候,心下仍旧悸动不已。   这里面的画面,实在是过于直观了,甚至有一种身处千年之后的感觉,更不要说那庞然大物了。   即便是之前心中郁气积攒了不知多少的韩非,亦是如此。   踏出殿门的时候,甚至有些人是心不在焉的。   【说起来,纸现在没有,同为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中那种后世意义上的笔,现在也不知道现在弄没弄出来。】   后世?   笔?   笔这种东西,还有什么所谓的弄没弄出来吗?   现在不也有吗?   不过想是这么想,蒙恬作为爱文好学之人,也不由得心下一动。   当然,好奇的并不仅仅是蒙恬,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碳条很好使,但是毛笔也还是得用。】   【说起来这玩意,也不知道蒙大将军府上现在有没有。】   蒙恬:?   怎么扯上我了?   在那一瞬间,蒙恬的脑海之中,掠过了无数的情绪,甚至想到了之前有过同样遭遇的韩非。   若是韩非知道,怕是更要怒气上涌了,相似个什么?一点也不相似!   有了他这个先例在前,你蒙恬可大不相同了。   当然,好在韩非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韩非甚至走在了百官之前,快步的越走越远了,甚至不曾听见这边的声音。   【传闻中蒙恬可是在边疆长长和陛下互通消息,汇报军情,为图方便发明了笔,蒙恬甚至因此还被称之为笔祖。】   【什么叫做一束毫毛润古今,只因此笔系君魂啊。】   笔祖?   蒙恬愣了。   我吗?   如果是的话,那我小时候用的算什么?   而且,笔系君魂……   道理我明白,但是倒也不必这样。   “还真人不可貌相,貌相非真人。”王离挑了挑眉头,直接出声道,“蒙恬,我以前倒是小瞧了你。”   蒙恬看了眼王离后,就收回了目光。   王离:???!!!   “他什么意思?!”王离气极。   羌智:“可能是没怎么注意到你吧?”   “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我!”王离咬牙。   “可能在想事,没空?”羌智沉吟一声道。   王离当场瞪圆了双眼,那边的王贲注意到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来,“贤侄。”   “伯父。”蒙恬当即应声。   “多担待些。”   蒙恬顿时笑道,“伯父客气了。”   王离更是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大家都是出自将门世家,怎么就你蒙恬每天挺的那么高?!   你父亲蒙武还没我爹厉害呢!   蒙恬无视了王离的目光,只是对着王贲笑道,“伯父,你我两家皆是一心为大秦,不过一点小事,我怎会多想?伯父请。”   而王贲见状也笑了笑,抬手施了个礼,两人一同朝着前面走去,   至于自家那个臭小子?   虽然他和父亲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但是也没觉得子孙就应该同他们一般无二,而且王离自小好学,即便是性子有待磨砺,但是也算是不错了。   不过的确因为阅历的问题比不过蒙恬,很长一段时间,蒙武那都炫耀他脸上了,再对比一下自家的,那真是怎么看怎么烦心。   蒙恬自幼在军中,虽然年轻,已经是久战沙场,真说是灭楚大战中的大败,若非当年昌平君反叛,不会前后夹击输得那么惨,而且其父蒙武差一点战死沙场,而且其后也因为那伤而亡,就冲着这一点,蒙恬在陛下心中就已经不一样。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些他也没有同王离说,而且他也很快就看开了。   毕竟……蒙武养儿子的确是很厉害。   不仅仅蒙恬是大秦日后的领军人物,能文能武,待人接物,还极好,二儿子蒙毅亦是极为不错,在朝为官。   结果反倒是臭小子自己和蒙恬对着干了。   有心气为激励也是好事,但问题是——   你怎么不嫉妒蒙毅那小子呢?   更没见怎么嫉妒李信呢?   而被无视,甚至被父亲背刺的王离,此时此刻更气了。   然后就听见那道声音继续道:【要是能够从蒙恬那边拿到一支笔,感觉都可以做传家宝了,毕竟笔祖的笔啊,说出去都很有面子。】   【不过就是这东西很难证实就是了。】   【毕竟现在的笔,不像是日后上好的笔,有些东西也不是越古越好的,不像是古琴。】   【那个玩意真的是越古越好,越古越贵,而且据说是那种一听就贵。】   太乐等爱好音律的,对此很是赞同。   上古古琴,一把难求。   虽然这位神仙,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这个。   一想想这个太乐等人就很糟心。   【不过我听不出来就是了。】   “……”   很好,更糟心了。   这个神仙完全不是什么爱好仙乐之人。   哦,不对,不用他现在说,他之前就已经表现出来了!   太乐看了眼那边走神的林朝,心下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更甚了。   【哎,要不怎么说是陛下的心腹爱将呢?就连笔的诞生起源这种事情上,都能体现两人的亲近。】   我已经知道了!   不必再说了!   王离咬牙切齿。   辛子幺路过王离身边,抬手拍了拍王离的肩膀,安慰道,“往好想想,你也不差。”   只不过和蒙恬不能比而已。   王离面对这等安慰,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反而火气愈演愈烈了。   【以至于咱们蒙大将军,死的那天都不信是陛下亲口所言。】   在那一瞬间就连王离心绪都停顿了一下,蒙恬脚步一顿,不过方寸之间,仿佛波涛汹涌。 第24章   【四舍五入, 大秦幻术大师也应该叫做大秦战神,大秦所有名将正面几乎打不过这位,唯一一个能打过正面的, 最后也没来得及。】   【虽然主要是因为死的太快了。】   【可惜啊。】   一道寒风略过, 吹得人甚至有些后背发凉。   “大哥。”蒙毅上前一步当即喊道。   蒙恬回过头看向蒙毅, 仿佛一如之前, “莫要多想, 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这边的事,你不必管。”   “贤侄, 或许你们这里面有什么误会。”王贲道。   “我知道,伯父,不必担心我, 我日后会同王离贤弟好好说清楚的。”蒙恬笑道, 仍旧很是随和。   若是平常,王离必定为此话而大怒, 即便是借着他之名说其他的事情, 王离也必定要想方设法去找蒙恬的茬, 但是此刻王离心下起伏不定, 甚至已经无心把关注点落在这个问题上了。   那神异之人的声音没有再出现。   但是此刻, 许多人都很难定下心神。   原本准备去见始皇帝的扶苏到底转了回来, “蒙恬。”   “长公子。”蒙恬抬手行礼。   长公子当即扶住蒙恬,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一会儿若是没事, 来我府上坐坐如何?”   “今日事务繁杂,怕是去不了,不如改天?”   扶苏闻声也没有强求。   的确, 就这几句话,也是实在如同平地惊雷。   不过就从这话中来看,这里面怕是有很多秘事。   尤其是那个所谓大秦幻术大师身上。   扶苏心下越发怀疑。   而且听着这话,大秦名将大多正面打不过这位,能打得过正面没杀,究其原因是死得太快,没来得及。   换句话说,正面打不过,是不是代表私下是能打得过的?或者动用其他力量打得过?   那么这个术士绝不是想象中异法极强,到凡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日后蛊惑帝王?   奸佞两个字,在那一瞬间,落入脑海。   但问题是,何等奸佞能够动父皇之心?甚至到达无视现实,全心认可,而且最重要的是还到达了杀心腹爱将的地步?!   听着那个话,还可能是无事杀之,铺垫极少。   即便是父皇对方士极为敬重,甚至欲寻长生不老药,但是父皇也断然不会用大秦根本去舍本逐末,就算是那人狡诈谎称能得长生不老药的,他也断然不会相信,父皇会做到这种地步!   绝不会!   或许查探的方向,还是应该落在幻术之上。   毕竟,那人可是被誉为大秦第一幻术师。   至少应该是和人比较过的,或者其他人同他有着极大的差距,若非如此,哪来的第一?   飞过的大雁,一望无垠的天极,没有半点遮挡,但是此刻,有些人心上都盖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当消息落入始皇帝嬴政的案头之时,他脸色阴沉的仿佛随时都要滴墨,那握着竹简的手因为力气过大,已然是青筋直露,那乌黑的长袍衬得他更加难以靠近。   那神异之士的几句话,在脑海一遍又一遍的盘旋着。   那日晚宴上,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之中不断地回应着。   幻术师的出现,有很多种可能性,骤然献身,或是化作他人,或是以物幻形,亦是有可能是随他而来。   眼下那个幻术师,是否在他身边,甚至是否在咸阳都不一定,在不确定他的能力前,什么都是虚话。   而且那幻术师现在如何不论,但是日后的结果定是与政事有关,与秦国有关。   那个幻术师想要毁了秦国。   就以秦朝、大秦两个字来看,他极大可能是六国余孽。   只是变成了秦人,并非是原本就是秦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名为幻术,实为讽刺,但是能够把一件蛊惑圣心的事,说成是幻术,那需要得多大的离谱程度?   嬴政决然不信,他会成为那等有眼无珠之人。   他不是赵偃,手下更不会有什么郭开!   修长的手指,仿佛都要嵌入竹简之上。   他就站在那里,背对着烛光,正面落入阴影之中。   “陛下。”有人举杯而来,“您已经有两个时辰都不曾饮水咽食了,要不还是”   声音未落,始皇帝挥袖转身,手上的东西一个不稳直接“啪——”的一声滚落在了地上,连带着里面的水都渐的四散,甚至沾染了始皇帝的衣角。   嬴政转过身来,目光直看向那人,眼底仿佛万丈深渊。   “陛下息怒!”赵高匆忙请罪。   嬴政看着眼前人,最终道,“起来吧。”   “谢陛下。”赵高闻声,方才站起来,眼眸微垂,心下却是难以平静。   “可查出来什么眉目了?”他声音平静了许多。   “韩非之事,那时掌管廷尉狱的就是李斯,其下廷尉监田仲主管此事,当时就是由他开口询问的。”   “说重点。”嬴政抬手把那竹简扔进火中,火舌蔓延之下,不过片刻就已经能够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   “据他所言,是其下卫令丞孙问与姜驰骋,以当时廷尉狱收纳犯人极多,廷尉府加人手,地方也是有些不够用,所以上问韩非,是否可迁出廷尉府,查过了,当时的确有其事。”   “而孙问与姜驰骋两人,实际上并未与韩非有所联系,他们二人对韩非也是敬而远之,此事过后更是没有收入钱粮。”   “至于另一件,大兴土木的,倒是有几家,不过并不是为了埋书,早在近日之前,就已经有了,至于动静小的,如今已经派人在外面守着了,尤其是有关于朝臣之所。”说着,赵高拿出了竹简,上面尽是有关于此事之人的名字。   嬴政转过身,“守着的人距离远些,即便是查不到什么,也不可惊动宅中人。”   “至于韩非之事,继续查下去,看看是否还有人推动他二人行此事,到底是哪位朝臣在推动此事,待到查出幕后之人时,第一时间报于朕,不可耽搁。”始皇帝道。   赵高赶忙领命,随后道,“陛下,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是否要用膳?”   始皇帝摆了摆手。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禀告,“启禀陛下,仙府中姚上真人炼制出了一枚丹药,开炉之时,云烟大起,药香四溢,化虹一处,可谓是超凡脱俗,虽不能长生,但是定有延年益寿。”   始皇帝打开了木盒,里面那泛着金光带着药香的丹药,顿时显现了出来。   “可让人试过了?是否是毒药?”赵高出声道。   “据姚上真人所说,此物实不敢让寻常人沾染,还需要陛下定夺。”   赵高顿时看向始皇帝嬴政,他从盒中拿起那丹药,丹药于指尖转动,见状,边上侍者当即端出水候着了,下一瞬就听见始皇帝嬴政把那丹药直接扔进盒子中道,“命太医带人过去看看。”   在那一瞬间,赵高都愣了下,待到人走后,赵高方才小声问道,“陛下,可是那些方士之中,有人生出异心?”   “方士之术,博大精深。”他道,“不过灵芝仙药才为正道,姚上若是凡人,怎得仙气?若不是凡人,他为何没有那滔天之能更是没有什么大造化,此药又怎能有滔天之能?”   毕竟,那么大一个例子就在那里摆着呢。   至于那神异的一幕,谁知道是不是幻术。   而且如果是幻术,谁知不会和那个所谓幻术师有关系。   “把人监视起来,不可随意走动。”   “那这丹药?”   “让太医看看,若是有问题,就给他服下,若是无事……暂时收入少府,以观后效。”他合上那木匣,把东西直接扔在了案上,“说来,太祝好了没有?”   “太祝还未痊愈,但是应该也要快了,到底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太医说是思绪过重,以至冲心,若是这个时候有事的话,虽然身体不便,但可以命秘祝为辅,应该问题不大。”赵高道。   “即使如此,命奉常准备祭礼。”   赵高领命,待到出去的时候,走到无人的地方,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始皇帝眼中那仿佛要溢出来的危险,甚至隐约之中还带着杀意,赵高感觉,那一点杀意,甚至是对着他而来的,那杀意转瞬即逝,但是也曾确凿存在。   不过最终回归了平静,一切好像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他这些日子查了一遍又一遍,但却是一无所获,仿佛撞进了一团迷雾之中,没有任何方向,更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却也别无他法。   而也就在赵高想着的时候,始皇帝走了出来,阴影甚至打在他的身上。   ……   另一边,蒙府之中。   庭院树木高大,树荫参差,在不远的地方,放着各式兵器,虽然有些磨损,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主人对于他们很是爱护,只是今日,却是无人碰之。   蒙恬一手被在身后,站在光下,好像是看着不远处的那棵树,但若是走近看,明显是有些失神。   “哥。”蒙毅虽然知道此刻不应该打扰,但是眼瞧着这一幕,还是走了过来。   “没事。”   蒙毅站在一旁,仍旧没走。   蒙恬叹了口气,“真的没事,回去吧。”   “或许里面有什么误会。”蒙毅道,“陛下素来对你我兄弟极为看重,断不可能无事下诏。”   “即便是真的,也有可能是那幻术师矫诏。”   闻言,蒙恬摇了摇头,甚至笑着道,“不过区区一言,我怎会误会陛下?”   “我真的没事,你不必惦念我。”   你或许没有误会陛下,但是眼下你这个状态,绝对不是什么没事的样子,虽然素来稳重,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下,也不必继续那么稳重了。   此情此景,蒙毅甚至道了一声,“在外面或许不该,但是你我兄弟,还不能坦诚以待吗?”   蒙恬叹了口气,“我只是需要缓缓。”   “缓缓就好。”   “这种事情,的确很难以接受,不过结果未出,一切尤为可知。”蒙恬道,“或许就像是你所说的,就是个矫诏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见到蒙恬这个样子,蒙毅更加感觉有些压抑,但是却又说不出来什么话。   而也就是在此刻,外面传来了声音,“大公子,陛下驾到!”   闻声,两兄弟当即转身前去迎接。   也就在不远处,始皇帝嬴政就站在那里,在那瞬间,蒙恬心下大动。   “臣蒙恬/蒙毅,拜见陛下”   始皇帝挑眉道,“怎么,不让朕进去坐坐?”   此话一出,两人当即迎人入正堂。   ……   ……   又说另一边,当太医带着人来查方士的时候,一众术士那脸色可是各异。   “陛下向来敬重我等,你竟敢怀疑我们?!”作为被查的姚上直接拉上所有人道。   “纠正一下,不是怀疑所有人,是怀疑你,姚上。”太医对于这群方士,本来就是看不上,从古至今传闻中长生的极多,但是谁又见到了?身为太医,他见惯了生死,对于这鬼神之说,他实在不信,尤其是这群人还抢活,好处方士拿着,坏处他们担着,这是什么道理?!   早就对于这群人积怨良久,但是碍于陛下宠信方士,他们也只能忍着,眼下这等局面,是个人都不能够放过,“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些什么?”   “陛下既然有旨,你就应该好生配合,否则别怪人怀疑你是心存险恶,毒害陛下。”   “你!”   “不过就是查查,你若是无意,又怎么会怕查?”韩终一脸好心地劝道。   太医说得对,陛下只是怀疑姚上罢了,又不是怀疑他们所有人。   而且姚上私自炼制丹药,意欲引陛下之心,显然昭然若揭了。   陛下可是要长生,而不是图一时之心。   卢生亦是有此心,“以一人之力,怎有仙法在身?”   “延年益寿,何不求太医,要你我何用?”侯生道。   徐福看着这几位说得认真极了,大家都是来蒙骗始皇帝的,怎么你们还真的自己骗自己信了海外有仙人这件事?   韩终更是觉得,与其求海外仙人长生,四处游荡,不如以自己之能助一臂之力。   东西都是上好之物,炼丹炼药,长生不老或许不行,延年益寿绝对没问题!   像是那般的情景,怎不是仙神降临?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化而为炼金之术,何尝不妥?”   “尔等莫要污蔑于我!”   太医:……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这里呢?   “走,带我们去看看,你所用之物,若是有半点差错,谋杀国君,定叫你脑袋搬家。”   姚上闻声一脸的不情愿,但是此刻也只能带着人过去了。   当然这点小插曲并不算什么。   至少对于咸阳城中的官员而言,如果说原本就已经被震撼至极,那么在不久之前所见的山河壮阔庞然大物之下,求仙问道之心更甚。   不少人对方士也变得更加推崇。   矩子一边颠着锅,一边放里面放东西,抬手一撒就是一大把葱花,“你咸阳城这群人,真是越来越魔怔了!”   “竟是如此看重方士!”矩子当即道。   这些日子,求方问仙的,络绎不绝,连带着四帝八神的祭祀都多了些。   “以前也看重,要不然咸阳哪来的这么多术士。”林朝道。   “不!我听说秦墨有的都已经求见方士了!”矩子磨牙道,“我知道他们这帮人不尊墨子,却是没承想竟是如此不尊!”   林朝倒不是意外这个,而是,“哎?墨家不是本来就敬鬼神的吗?”   “敬鬼神,没说要天天求仙!”矩子直接气急道,“道家、阴阳家那帮人才这样。”   “哦,这样。”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不过,好像也没有天天寻仙吧?”林朝道,“就大秦这情况,就算是想,也没这个功夫。”   尤其是墨家的人。   矩子大怒,“已经有趋势了!”   其实眼下这个也不算是什么吧?   虽然林朝没说,矩子却是透了他的心思,“一点也不行!”   “他们秦墨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是在此刻矩子猛然意识到了问题,“说起来,这玩意怎么成我的活了?!”   “这不是你比我强吗?”林朝当即笑道,“黑大爷,来都来了,帮个忙吧。”   矩子面无表情,矩子继续了下去,林朝那手艺,的确没有他好。   而且他都吃林朝的了,做点事也没什么。   只是看看那臭小子,总有些无来由的生气,下意识又一个顺手一撒,再那么一颠。   “哎哎哎!葱!”   闻声,矩子回神一看,锅里已不再是绿为缀色点翠清明了。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林朝看着那一锅葱花和边上还没开始抄的菜,到底还是开口道。   “……”矩子咬紧了牙关,“不必!”   当天,林朝含泪吃了一桌子菜。   就很撑。   隔天早上林朝都感觉这肚子都是饱的。   开门出去就看见了邻居孙大娘也出来了,相比较林朝,孙大娘倒是肉眼可见的富态,不过穿得倒是谈不上华贵,但是就那崭新整齐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家中还算是富裕。   “大娘,现在就去上工啊?这么早啊?”   看见林朝,孙大娘顿时笑了,“是啊,那边进菜入账,也是需要我去点的。”   “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平常可是少见你这个时候出来。”   “我出来消消食。”   “你在这里等等,我正好有个东西要给你。”说着,孙大娘不等林朝拒绝就赶紧往回走,没过一会儿,孙大娘就拎出来一只收拾好的鸡,和一大包东西,那包袱皮还是一块锦布,肉眼可见的重。   闻言,林朝倒是有些意外,孙大娘虽然能帮上些小忙,但是若说是涉及钱粮,那不能说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那也差不太多了,“孙大娘你这是?”   “我家孙儿要出生了,求你卜个好名字。”孙大娘看着林朝一脸期待。   此话一出,林朝顿时拒绝道,“这个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何必给我这个?”   “之前说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而且我也没帮你什么大忙,只是当时在衙里提了一句而已。”孙大娘道,“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虽然大娘以前不知道你是什么官,什么吏,但是就之前的那些东西来看,你定是一位巫祝,若是能够让一位巫祝为我孙儿起名,那可是极大的运道。”孙大娘认真道,随即还从袖口掏出了一串钱,打算一起给林朝。   林朝见状当即婉拒了那串钱,“这个我收下了,钱就不用了。”   “上次的事就当礼金了,不必多用什么了。”   孙大娘见状方才点了点头,高兴的离开了这边。   林朝放好了那只鸡后,打开了包袱,里面那些龟甲、火石、墨笔等物顿时显现,相比较他那些祈国之物天壤之别,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东西是用了心的。   林朝抱着这些东西转头又回了房,把之前给孙大娘孙儿起的名字,刻在龟甲上,开始走祈苍的流程。   说起来这件事,他好像也好久没干了,有点手生,不过总的来说,还行。   而这边刚刚要完事,外面就有人匆忙敲门,“进来。”   来人正是奉常府中的人,“秘祝大人!”   话音一落,就看见那边还在祈苍。   小厮见状赶忙停下脚步,半点动静也没了。   不久之后,林朝拿起龟甲吹了上面的灰,随后站起身来,看向那小厮,“走吧。”   “秘祝大人您已经知道什么事了?”   “还能什么事,奉常有事找我呗。”   除了开会以外,什么时候叫我啊,不过就看这个匆忙的样子,说不得有什么大事,不过跟他这个边缘人没什么关系。   听着就完了。   小厮看着林朝也是一脸佩服,甚至小声问道,“秘祝大人,这个是算出来的吗?”   “是想出来的。”你总这样上工,你也能知道。   “您这么厉害,老天定然不会让您的宝珠蒙尘的!”小厮眼神放光。   倒也不必。   我这钱多事少的清闲活,挺好的。   不久之后,到了地方,就看见了奉常和太祝在这边说这话。   太祝一脸恭敬,而奉常的脸色难看极了,见林朝过来,那脸色更差了,“你为何不在奉常府?”   林朝对这话有些莫名,“我不是经常不在吗?”   “奉常大人,这事您又不是不知道。”   奉常本来就因为明明是找林朝,但也因为在这里等了许久而多生了怒气,眼下听了林朝这话,那就更加火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朝这家伙这么能顶嘴?!   本以为和他那个爹有不小区别是个省心的,结果?!   他甚至更胜一筹!   太祝站在一旁,眼观鼻,口观心。   这一幕……   好似曾相识啊。   哦,不对,林朝对他是属于那种竞争者,而对于奉常来说那是下属挑衅。   “无事不在也就罢了,现在有事你怎能不在?!”   “那奉常大人找我什么事?”   见林朝没有再顶撞,奉常方才道,“陛下命你为辅,一同主持此次祭祀。”   林朝下意识的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劲,“啊?”   “太祝身染顽疾,陛下钦点于你,务必全力助之,不可懈怠。”奉常言罢,当即大跨步离开了此地,堪称走路带风。   林朝却是一眼没看奉常,直接看向了太祝,“太祝,前些日子没听说你身染顽疾啊?”   太祝笑容僵硬,“好了,好了。”   “那奉常”话音未落,林朝明白了。   【找我背锅呢。】   【就这么个事,还怕出事,找个人一起担啊?】   “这不是我的意思!”太祝赶忙道,“是陛下体谅我。”   【明白,我这个镶边的,到底还是逃不掉当太祝备用的命运。】   “你不要误会。”太祝试图解释。   “我不会误会的。”林朝非常理解。   【哎,事就这么个事,看开些,毕竟我这是边缘职业,哪边有用哪边搬。】   “我真的没有拉你下水的意思!”   【但是国家大事,唯祀与戎,我懂。】   你不懂!   这怎么还解释不开了?!   太祝不由得对奉常生出来些怨气。   【顺便警告我一下,别牵扯上头?做不好到时候挑我的刺?】   你这不是挺懂的吗?!   那些怨气存在的同时,更是化作幸灾乐祸。   这么感觉一下,太祝甚至于对奉常那多年怨气以至于心下逐渐越发压抑的心态,此刻都放松了些许。   往出一走,天是蓝的,草是绿的,看什么都舒服。   太乐想要过来说话,却是被太祝给挤走了。   太乐:?   太祝你什么毛病?   你自己孤立林朝也就算了,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还是你转性了?   太祝无视了太乐,就往林朝旁边一站。   “咱们还是谈谈接下来的事吧?”   说着,太祝直接不给别人机会,直接把人给叫走了。   太乐看着被拉走的林朝,一时间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惜太好说话了些!   至于太祝更加认定,如今奉常府没人知道林朝就是那位神仙。   就眼下这个事情,说重也重说轻也轻,最怕的不是别的,而是万一出事,牵扯到他自己。   毕竟不同于之前无人在意林朝,这一次算是众目睽睽之下了。   这要是有个万一……   不,不对,奉常府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也很合情合理吧?   反倒是眼下若是他主动前去告知,那反而会暴露自己之前的病倒是因为林朝的缘故,毕竟之前动静太大了。   若是水越混。那反而自己能够脱身。   而且更重要的是,谁说林朝一定会暴露呢?   之前都没有,现在说不定也会就这么混过去。   想到此处,太祝那颗提起来的心,放松了许多。   专心去面对这个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然后太祝发现,自己在家中修养的这些天,是把之前所经历的又美化了。   “先祖之众,重于泰山,天地之重,浩渺无穷,你我所行之事,也是重之又重,只是人终有终日作古”   “嗯嗯。”   太祝那原本打算借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结果直接被林朝这一句话弄得当场卡壳。   为了避免太生硬,以至于起疑心,太祝有挺了许久,方才道,“你说起来那长生”   “要不咱们还是谈谈眼下的事?”   太祝不死心,又找准闲暇时候,见缝插针道,   “你听说那些术士的神异之术了吗?”   “太祝,术士影响不了咱们,放心吧。”林朝道。   太祝:……   我不是说这个。   不等太祝继续说下去,林朝直接没影了。   接下来的许多天,林朝都是极为忙碌。   原本活都是太祝及其麾下,自己只需要最后到场就完了。   眼下,因为太祝那边身体还未痊愈,自己就要担大半。   尤其是卜以告神这种时间最长而且最重要的活,身体不好很容易撑不住,不过从另一个方向来说,这也是太祝最主要的事。   虽然林朝更想摸鱼,但是这件事的确挺重的,故而林朝在谈论此事的时候,同太祝谈了一下,林朝本以为这件事太祝绝不会放下,这个过程怕是有些难,却不曾想,太祝那叫一个好说话。   “好的,此事由你来!”太祝赶忙道。   “啊?嗯。”林朝点头。   “你只要解决此事,我解决其他的事。”太祝甚至反过来道。   在即将开始之前,奉常面对始皇帝要求万无一失时,至少在明面上如此,到底是祭祀天地烈祖列宗,把仙神之事告之。   虽然列祖列宗若是能够看见那位神异之士,可能那个心态……   会有很多种变化。   不过作为子孙后代,至少应该把面子上的问题弄好。   奉常闻声顿时明白,不过想了想也道了一声,“秘祝少有替太祝行事,不过他们所行的事大多是一样的,我不久之前命人去叫他家中唤他的时候,他甚至都在祈苍。”   话音落下,那边没反应。   奉常看了眼始皇帝,还是没反应。   奉常再看了眼始皇帝,直接等来了一句,“回去准备吧。”   “???”奉常。   您不应该在意一下他晚到早归经常不在奉常府这个事吗?   您不是最看重这个吗?   “秘祝,虽无事,仍旧不忘其业,当赏。”始皇帝出声道。   朕是看重,但是既然没事,每天强耗着作甚?该做的事情做好半点不缺就可以了,难不成还让秘祝时时刻刻都在祈天?   奉常被看透了心思,赶忙道,“臣替他谢过陛下!”   随后奉常试图把私心尽数去除,甚至还夸赞了下林朝的办事能力,眼见那边有意,奉常赶紧退下。   待到奉常离开之后,始皇帝嬴政抬眼道,“奉常在这个位置上,也有很多年了吧。”   “回陛下,算算已有三十余年了,也的确该颐养天年了。”赵高躬身道。   “那个秘祝呢?若是没记错,已经换了人。”   “的确如陛下所记,新任秘祝林朝,因父亡,新接任秘祝之位,还未至一年。”赵高顿了顿道,“不过他家中只有一人了。”   始皇帝想了想脑海之中方才出现了一个青年的身姿,安静,无声,挺拔如松,在朝中甚至仿佛没有这么个人似的,什么事情都不曾参合,在这个年纪倒是沉得下心去。   不久之后,林朝看着来自陛下的赏赐有些疑惑。   当听完了缘由之后,林朝不由得看向了面上严肃极了的奉常。   待到送赏赐的宦官一走,奉常面上就彻底已经挂不住了,撂下好生对待的话,赶紧就走,后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追着是的。   真赶上太祝出来,“奉常大人,此乃算好的时辰。”   奉常停都没停,拿着就走。   太祝一头雾水,直到得知了林朝那边的事情,太祝恍然大悟。   ……   数日后,始皇帝斋戒沐浴结束。   在天刚微微亮,日头还未出来,始皇帝就已经携宗室、百官一同出城。   立之高台,天为天,下为地,中为社稷。   天上金乌还未显现,鼓、钟、琴、瑟之声已经一点点响起。   太祝回过头一把握住林朝的胳膊,认真道,“务必谨慎,专心致志。”   “好。”林朝当即答应,“不会出乱子的。”   太祝放心了。   林朝应该不会走神的。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水到渠成,一切都显得顺利极了。   林朝背完了稿,太祝刻完了字,在礼舞之下,林朝退到一边。   太祝抬手交甲与始皇帝嬴政,众人同拜。   始皇帝嬴政闭上了双眸,心下所念极多,想要说的也极多。   而这般的也不仅仅是始皇帝一人。   而也就是在此刻,耳边传来声音——   [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吗?]声音柔和至极。   甚至带上了一点虚无缥缈的感觉,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回声,多填了几分仙气。   我……   不对!   始皇帝猛地睁开了眼睛,一道画面直接入目眼帘。   [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年了。]声音越发轻柔,越发亲和,连带着那点回声也已经消失。   祭舞仍在,礼乐声声不断。   配合着眼下这一幕,显得更加多了些仙气。   但是经过了之前的那些事,如今听到了带着这种语调的始皇帝,此时此刻,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也就是下一刻,那声音继续道:   [你是否感觉到了头昏脑涨记不得事?]   [是否手脚不稳,丢三落四?]   [是否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啊……是你!老年保健品!】   保健品?   什么是保健品?   保身建体之物?   [那么你看到这个视频,你就看对了,苜蓿堂六十八味地黄丸,专为中老年设计,添加纯天然氨基酸、乳糖、各种维生素、胶原蛋白、骨胶、高钙高锌、等各种纯天然有益元素,保障身体健康。]   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像是个好东西?   这就是仙人所在的仙药吗?   不过好像,和传说中的不老药,好像不太相似?   至少看样子,这东西,不能长生?   [原价九千九百九十八,现价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只要十九块八,而且现在购买,买三送一,还附赠三粒试用装!]   如果说之前的书籍让人感觉到极大的讽刺,那此时此刻,粘上了仙气的药丸,就显得想让人冲动购买。   不过这个的前提是,有这个机会。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神异之士,亦是出了声:   【你好,我是秦始皇的大臣,现在v我五十,让我给陛下买保健品,等到保健品到货之时,复活秦始皇,复活兵马俑,一同夺回西安,重铸大秦荣光,功成之日赏千金,封万户侯,封你做兵马大元帅,掌天下大权!】   原本还听得认真的始皇帝顿时思绪抽离,朕还没死呢!   什么叫做复活秦始皇?!   朕知道你在说朕!   【卧槽,等会儿,我突然发现,这玩意在日后不太行,在现在,好像真可以,只不过到不了兵马大元帅?】   始皇帝:?!   你要献药不成?! 第25章   【别的不说, 在咸阳城中不是就留了一大堆术士吗?人人备受尊敬,好几个都是陛下的座上宾。】   “……”   “……”   “……”   别说始皇帝了,其他人都沉默了。   刚刚挑起来的心神, 在此刻直接从哪来回哪去了。   始皇帝嬴政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往好的方向想想, 会不会他的意思是那些真人的确能够寻到长生药?   至少, 是有可能?   理智虽然告诉嬴政, 在没有这个仙人的情况下, 他可能没找到,但是未必不是没有机会?始皇帝想着, 继续着流程。   连带着那画面中展示里里外外的药物,此刻都难以专注了。   【那群术士,一个个地位超然, 甚至他们所在的地方, 都叫仙府。】   【甚至咸阳城之中,求仙问道的都大行其道, 甚至接头老百姓, 都已经讨论了海外仙山, 超脱人间。】   【什么叫人人谈仙道, 处处问仙山, 什么道家盛世啊!】   谁说不是呢?   以太医等人为首的, 此刻非常认可, 多说两句,不仅仅把姚上一个人给按下去, 其他术士也别想跑!   抢活,还推锅,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谁正经真人贪图人世间的繁华啊?传说中的真人都是高高在……   额……   忘了他们现在身边就有一个神异之士来着。   道家学派的反倒是对这个心下抗议, 有没有可能我们虽然虚虚实实,但是我们不是人人求仙问道的?这不是我们道家盛世。   那是术士盛世,我们最多沾个光。   至于其他人被点名的,主要是你这位神仙,我们这不是还找不到,甚至想要仔细查,现在都不太行。   退而求其次,这神仙找不到,方士还找不到吗?   替代一下先试试呗?   嬴政对这个倒是也没什么感觉,让群臣莫要惊动仙人可以了,若是这个都压制就太不人道了。   不过就眼下见没了那意思,更无意涉及长生不老药,嬴政也专心致志,继续祭祀。   [你知道叫做万古丹经王吗?]   [这书不是别的,正是《周易参同契》,其作者魏伯阳,更是被称之为丹祖,他所练的丹药能够让人鸡犬升天。]   【啊……的确能够让人鸡犬升天,物理的是吧?】   此话一出,更是让无数人心中悸动。   嬴政亦是再一次睁开眼睛。   细说。   [起死回生、避水火、可调阴阳、凌云气,更是能够长生不老做神仙,与天同寿道一方。]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合着您就是镇元大仙?】   虽然就这里面的人名不知何人,但是就听着这画中的词,神仙府,长生不老,仙药,就足以勾动心弦。   如果说之前那所谓的保健品看起来有些沾了仙药的边,那这话中物,尤其是那画面中空悬的金丹,甚至那沉稳的声线,都多了几分可信性。   甚至不仅仅如此,还有这神仙的背书,看起来就更真了。   那边心思万千的蒙恬都抬眼看了下那方镜。   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吗?   [传说他就是太上老君下凡历劫,家中人遇党锢之火,独他一人脱身,直入深山隐居,却不想当代仇人仍旧不依不饶,旧友不忍其受灾获难,自九天而下,送出仙药,那仙药,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放得熟,万年不过结下这三十个,点明心智,神宫至清。]   【我就说这是西游记!】   【言不苟造,论不虚生,引验见效,校度神明,推类结字,原理为证。这些字你是一点没看啊。】   很好,记住了,这是真正的心决了。   不是之前那个被亲口所定为假之物。   唯一的问题是,西游记是什么?   不少有求仙问道之心的大臣此刻听得认真极了。   [丹祖被点化之后,顿时恢复了神仙时的记忆,他练仙丹救世人,当功成圆满之际,丹祖炼制了数枚丹药,给自己还有三位弟子和随性白犬,不过拿到丹药的时候,丹祖决定再试弟子求道之心。]   [把丹药先给狗试试,若百狗不死,人再试,后白狗死,丹祖言,不得仙道,亦不复归,死之与生,吾当服之耳,随后丹祖食丹而亡,而两位弟子畏之,如今吃之即死,若不求仙道还能多活些日子,故而选不吃,唯独大弟子说师父非凡人,定有深意,随后慷慨服药,欣然赴死,两人一狗死后,剩下的弟子见状下山求棺椁葬人,只是待到他们走后不到片刻,丹祖、大弟子、白狗皆起死回生复活!]   [临走之前,丹祖著仙书,并留信答谢,虽然成仙之心未至,但是到底跟随丹祖多年,给了两个弟子一个成仙的机会,随后仙去。]   [两位弟子见状,捶胸顿足,悔之晚矣。]   【嗯,你就说是不是仙去吧。】   始皇帝眉头紧皱,虽然有他开口。   但是这事……   怎么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吃完了长生不老药就身死?活不过来怎么办?   万一试药的别人活过来了,自己活不过来怎么办?   非要临死之前才能试试不成?   而且听着他的语调,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法。   [也是自此之后,人族有了长生之法,再也不用依靠海外求仙草灵芝了。]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合着折腾一圈,还是要继续海外求仙草?   【真是一代人有一代的保健品。】   【秦代就是灵芝仙草不老药。】   那是不是也等于,不老药就是这个名为保健品的东西?   但是基于之前的画面来看,好像和他们所认知的不太像啊?   甚至有人基于之前这神异之士所说的话,感觉……   这个东西,是不是有点猫腻啊?   还是说,不老药就等于这个保健品?之前看到的那个地黄丸,其实只是药力削弱版本?   而也就是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就听见他继续道:   【坑了一堆人。】   一群人继续记,坑了一   等会儿?   坑了一堆人?!   原本的众多猜测,戛然而止。   【尤其是陛下。】   【哦不对,陛下这老年保健品只花了钱,连货都没拿到,相比较其他老年人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保健品,坑害钱包,陛下那得的纯纯是口头大饼,连食物都没有。】   陛下就那么背对着他们在那里,挺拔修长,好似寒山,碰到那就得当场被冻成冰棍。   【纯纯拿人拿钱,往水里砸水花。】   开裂磨损的声音,在那一刻靠得最近的太祝听得清晰至极。   太祝作为此刻最靠近始皇帝的那个人,身形都显得那么单薄。   甚至透出来了几分风烛残年的意味。   原本想要伸手接过龟甲的手,此时此刻都已经僵在那里。   礼乐之声,在那一刻是那么的清晰。   甚至有不少人想要耳朵里面只听礼乐之声。   而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晰——   【陛下被骗的,一次又一次,一个坑跟着一个坑的,幸亏大秦家业大,不然都经不起这么骗。】   【这也就是现在没有反诈app,没有反诈指标,否则怕是咸阳宫大门上都得贴着反诈骗宣传单,警惕骗子。】   【哦,也不对,就算是有,也不可能管到陛下这里,我就不信朝廷中没人觉得长生不老药这种东西不靠谱的,但是谁敢劝啊?劝不就是不想陛下活着,反之等于盼着人死吗?】   【著名和陛下对着干的长公子扶苏都没这个胆子。】   被点名的扶苏:这……   我倒是也不是为了和父皇作对而作对,只是政见不同而已。   我只是劝谏而已。   若有意,不助,不谏,一味顺从,坐视其为,非臣之道,父有错,儿不言,更是枉为人子。   但是此刻……这神异之士说的对,我的确不能开口,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开口。   扶苏一边想着,一边低着头,少有像是现在这么装作透明人的地步,不过换句话说,这里是祭礼所在,倒也合情合理,完全挑不出什么错处,其他无职无爵的宗室公子眼下自然感觉不到什么特殊之处。   当然,宗室公子们或是放松,或是郑重,但是终归只是少数。   对大多数大臣而言,长公子都是这样了,在场其他人那更是战战兢兢。   甚至包括李斯。   这个时候,没人想触到陛下的霉头,甚至希望祭礼更长一些,除了就在始皇帝身旁的太祝。   此时此刻,众人目视前方,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认真地看向方镜中那美轮美奂的场景。   不过也就是在此刻,但是此刻好像还嫌此刻局面不够僵一样:   [你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都热衷于长生不老吗?这里面甚至包括了数位著名皇帝。]   别说了。   别说了。   已经知道了。   这不是我们应该承受的。   [首推就是记载史记上的秦始皇。]   “嘎吱嘎吱”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太祝脸色发白,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这祭礼这么长过。   只咬牙继续道,“再拜。”   [他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帝,诗仙李白有诗云,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秦始皇可谓是千古一帝。]   嬴政不知道李白是谁,但是听这个仙字,大抵是个仙人,不过这话说得倒是很漂亮,如果没有之前那件事的话,在这等祭祀天地先祖的地方,他心情或许会更好一点,但是此刻?   他心情好不了一点!   嬴政心下已经想好了如何把那群骗他的术士如何处置了!   [其中最大的阵仗就是派出了三千童男童女与不知多少工匠粮食珍宝前去海外寻找不老药,然后被徐福带着一去无回。]   哦,徐福。   嬴政那眼底尽是杀意,细长的手指捏着甲骨,脑海中已经开始过着各式死法。   【徐巿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嘶——怪不得选这个秦王扫六合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就论损失而言,徐福寻仙,这个绝对是史上最大单起保健品诈骗案了。】   嬴政面无表情,那死法记起来的更多了。   后头的不少大臣已经有些庆幸了。   幸亏是在这里啊,大家都不用出声,否则怕是要有人因此倒大霉了。   而且还有人被点名,当出气筒,简直就更好了。   就是某些大臣在此之余,脑海之中也开始回荡自己私下如何交好徐福这件事。   我一心一意敬重你,结果你竟然是个骗子?!   而且听这个意思是,长生不老药有,但是得不到?   刚刚那个异镜中的画面,也是假的?又或者是残次品?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第26章   [而这只是开头。]   嬴政双眸微眯着, 眼底尽是杀意。   还有谁?!最好一个都别放过!   [汉武帝同样是一代雄主,晚年信奉长生术,甚至把公主嫁给了方士, 封方士为千户侯, 佩五将军印, 不过问题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上当受骗了。]   嬴政:哦, 不是朕这边了。   公主嫁方士, 千户侯,五将军印。   有对比之下, 嬴政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烦心了。   虽然只是一点。   [同样在汉武帝时期,上行下效,外丹之术盛行, 淮南王刘安亦是极其爱好黄白之术, 其下门客无数,著名的《淮南子》便是淮南王主持撰写的, 其门客亦是留有《淮南万毕术》, 在研究神学的基础上, 获得了一些科学理论, 并且获得了炼丹附带品之一的豆腐。]   那声音说着, 画面上, 出现了纯白清净好似一块方白玉之物。   那么一颤, 看起来很是柔软。   【想吃。】   【炸的外皮金黄、煎的焦香、炖的软烂。直接吃也挺好。】   明明那画面中没有那种煎炸样子,但是听他说的, 好像极为不错。   而且看那个水润程度,感觉是个好东西。   【啊……豆腐怎么做来着?】   有老饕,竖起了耳朵。   【算了, 想不起来了,啥时候刷到,啥时候试吧。】   “……”被溜了的老饕。   不过,听说是从丹道上来?   或许可以自己试试?   虽然不知道那周易参同契如何,但是炼丹有方士会,长生那玩意太玄乎,但是这豆腐看起来肯定很好吃!   [秦汉都如此,到唐代的时候,唐太宗晚年亦是信奉长生不老之说,再加上丹道经过时间的演变,更加有所进益。]   丹道……   有所进益?   听这话,莫不是以凡人之力,真的能够有仙人之能?   还是周易参同契的功劳?   不过这东西,现在有吗?   好像没听说过。   甚至此刻连嬴政都想起来了姚上那枚丹药。   [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因为服食丹药,死得更快了,甚至有可能是吃了丹药后暴毙。]   “……”   原本生出来求丹道的所有人,当场打住。   还是等等那个周易参同契吧。   【除此之外,唐代还有四个皇帝,也是死于丹药,怎么不是有所进益了呢?】   嬴政面无表情的把姚上和徐福画等号,谋害皇帝,罪加一等。   连带着其他哄骗他的术士,也应论罪。   [即便是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对神仙之说也是毫不在意,甚至道,神仙事本是虚妄,空有其名,可惜年老之时,也用上了求长生的丹药之术。]   【是的,举的例子还是陛下和汉武帝,数次被骗成为历代反面例子,秦始皇非分爱好,为方士所诈,汉武帝为求神仙,乃将女嫁道术之人,事既无验,便行诛戮。】   【万世之师,诚不欺我。】   嬴政眼皮直跳,这话不必再提了。   【不过好消息是,还是有很多皇帝前赴后继,不过不耽误是反面教学案例这件事。】   你这算什么好消息?   边上的人低着头使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除此之外,还有宋徽宗、明世宗、清世宗几位皇帝,也热衷于此道。]   【雍正倒也罪不至此,跟前头那两位放在一块。】   雍正……清世宗?   【一个著名文学艺术家临危直接传位给儿子背锅结果俩人一起被俘虏,一个著名神学爱好者差点没被一群被折磨到活不下去的宫女给当场勒死,虽然在这件事上,他们也的确有相同的兴趣爱好。】   始皇帝沉默了一下,还是那句话,你们这群人就不会自己起名吗?   非得用朕的?!   这也配叫皇帝?!   [不过后面的这几个,大多不是因为丹道而死,或者伤害没有那么大。]   【是的,嘉靖一活就是六七十多,要是丹毒太厉害,真活不到那个时候。】   六七十……   有些人再一次心下浮动。   那有没有可能丹道还是有效果的,只是那几个出了差错,没有福分罢了,要不然怎么能够活到八十呢?   【能吃丹药那么久不死的,严重怀疑这丹药掺水了,吃丹药就没有好的。】   很好,冷静了。   相比较绝大部分的失望,还有脸色越加发白的,比如说太祝。   【又或者他那丹药感觉可能只是草药类,就没有朱砂水银之类的东西,所以没有重金属中毒,能活得长。】   话音落下,太祝更是手开始颤个不停。   作为最近的始皇帝亦是看得清清楚楚。   太祝随即抖得更厉害了。   不远处的林朝倒是很难注意到这边,摸鱼的时候分心看看工作上的事情,不过也不是太祝那边。   当然,工作并不耽误林朝同时摸鱼:   【说起来,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除了宋祖死得早以外,其他三个全都榜上有名,不得不说,也挺有缘分?】   【怪不得你们仨经常捆着走呢。】   这个的确听说了不止一次,嬴政其实并不觉得有谁能够同自己并列,但是因为提得过多,也是有些好奇这两个到底是何等人物。   也就是在此刻,听见他继续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陛下虽然没拿到保健品,纯纯空手诈骗,但是至少没吃上劣质保健品啊?】   【被诈骗,好像的确是比被投毒暴毙好,君不见,这类似的可是有好几个呢。】   嬴政:……   这是什么话,朕还要庆幸一下吗?   庆幸连东西都没带回来?还是丹道没有‘进益’?又或者现在大多数人不信这个。   只有少数——   哦,比如说就近这个。   嬴政看了眼太祝,甚至开始联想了一下,之前太祝之前看个热闹都能够把自己看到当场晕厥,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   你历代都负责祭祀之事,沟通天地,怎么求这种东西?   不过换个方向想想,虽然他们历代都是如此,但是奉常府这群人的确也不管长生不老。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异镜上继续道:   [长生不老术,实在害人害己。]   [从古到今,哪有什么永生的帝王。]   懂了!不是帝王,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这位仙人都现身了!   怎么可能真的没有长生之术?   原本被刚刚这些话稍稍有所打压的心存长生术的大臣,顿时心思活跃了起来。   不是当代没有长生药,是这群人走的路线不对,以及帝王虽有天命,但是亦有取舍。   要不怎么说天子呢?   天子还是要归天上去的。   不过眼下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现在术士那条道。   而且从今日开始,定要远离那群术士!   至少是和周易参同契不沾边的术士!   至于前面那句害人害己?   信不老药的,此刻没人关注这个,选择性地无视了,就算是念着这句话的也直接归到帝王身上了。   说皇帝求仙问道会害人害己,跟他们大臣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   至于始皇帝嬴政,此时此刻听着这些东西,心态早就已经越发炸裂,此时此刻,没心思再关心这种东西了。   至少此刻是如此。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处置那些方士。   把那些方士都解决掉,把他那丢失的面子找回来。   【不过说起来,虽然丹道发展有点废人废皇帝,但是火药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好像就是从术士的炼丹炉里面炼出来的?】   此话一出,嬴政的心思一顿,那处置术士的念头都停滞了一瞬。   就连这神异之士都说出口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到底是何等厉害?   只不过,武器不出自墨家、公输家,而出自术士,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没听说过术士还有造武器的能力,而且就那个火药,顾名思义可以着火的药?   随时随地都能着火?永不熄灭?那和火石有什么区别,谈何什么最厉害的武器?   又或者不是这个意思?   不仅仅嬴政有这个念头,在场的许多武将也有这个念头,甚至是墨家、公输家也对于这个感觉极为莫名。   【就这个,何尝不是一种仙丹呢?只不过是反意义上。】   话音落下,众人等了等,又等了等。   那异镜之上的画面都变了,繁华的街景,游动的船只,灯笼的颜色各式各样,但是画面推进后,却是发现连火都没有,只有一条线连着。   街边小贩也极多,只是相比较那甚至有些拥挤的行人都显得渺小。   而街上的行人亦是身穿这各色衣衫,鲜亮极了。   甚至仔细去开,街边小贩都是如此。   天下大城,无一如此。   撒碎的光亮一飞冲天,化作火花四溅,色彩缤纷后散而云烟。   那柔顺轻缓的乐曲和祭祀礼乐交相辉映,有些吵闹,但是却又泾渭分明。   也就是在此刻,撒碎的光亮一飞冲天,无数花火同时绽放后,那散开的云烟上好像有一道一道的轮廓最终散开,虚幻漂浮,却又让人遐想。   那信长生之人此刻更加坚定了。   这肯定又是一个有仙人的铁证!   绝对是!   至于不信,或者没一心一意看这些的,此时此刻,倒是什么也没看出来,眼下也没法专心看这仙外之景,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   能不能别停在这里?   要不再说几句啊?   【真漂亮啊。】林朝在心下再一次感慨。   这东西是很漂亮,但是现在朕更关心那个火药。   你再谈谈?   是啊是啊。   我们也关心!   就连神仙都觉得厉害的火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个什么药!   【说起来流程走到哪里了?】   “……”   “……”   “……”   在那一刻,不少人视线看向了站在始皇帝旁边的太祝。   宗室公子见此一幕,虽然不懂,但是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第27章   太祝盯着所有人的目光继续推进流程。   当结束的时候, 太祝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俨然都像是被水洗了一遍。   “鼓起裂至,天嗣地母, 重之重之!”   话音落下, 林朝回过神继续忙碌了起来, 无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直到礼毕, 礼乐祭舞终止, 林朝方才得了休息。   与此同时, 也开始到了分祭礼胙肉的时候。   可谓是自上而下,别管是始皇帝心腹还是镶边人, 是大臣还是宗室皆分之,真说是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大小了。   得胙肉拜谢天地敬始皇帝, 不余神惠余山野。   众人食之。   若是寻常时候, 如今即便是谈不上热闹,但是也或多或少有数人开口感念恩德, 但是如今却是安静极了, 郑重极了。   有人想要开口把今日掩盖的和以往相似, 只是就那神仙之前所说的事……   实在是让人不由得在脑海之中掂量再掂量, 斟酌了再三, 方才有人道, “陛下, 天晴雨胜,今年定是个丰收之年!有赖陛下英德, 四海一统,如今赐下胙肉沾此福分,必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美味。”   这边正说着, 耳边直接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胙肉……真难吃啊。】   “……”   “……”   “……”   胙肉是赐福的象征,真说是别人想吃还吃不到的。   甚至有人祭祀后没拿到胙肉,不是造反,就是直接投靠他国了。   这怎么还能带嫌弃的?   【不加盐,不放糖,一点作料没有,纯纯白水煮肉,还是又凉又油腻的。】   众人在心下默默念着,这真的是福,怎么能说好吃不好吃呢?这不是吃食,这是福。   本就不应该计较好不好吃,虽然,这东西的确不是很好吃。   但是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众人坚定至极,继续吃胙肉。   【也是越是重大的场合,越是礼节越多的地方,条条框框也就越多。】   【这种情况下,反倒是老百姓祭祀的时候,能够在祭祀之后,把肉回锅稍稍再改改。】   【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能带回去重新做一遍。】   正说着,那异镜之上就化作了各种没见过的美食,色彩鲜亮,很是夺目。   原本那坚定不移,被这玩意弄得都偏移了那么一点。   甚至罪恶感都开始上升了不少。   甚至有人直接选择了不看,只要他不看,就不会有不妥的地方。   胙肉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怎么能够学寻常百姓春祭?   图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   先贤如此,我们亦是如此!   这么想想,感觉胙肉都变得好像容易下咽了些似的,当然,这个并不会被人心下承认。   不管如何,众人快刀斩乱麻,解决了三牲。   回去的路上,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珍馐美馔了,甚至已经开始有厨子教学了。   折腾了一天,到现在只吃了那么一块肉,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有不少人想起了第一次见异镜,听其音的时候。   不过好消息是快散了。   画面上仍旧在继续,众人甚至感觉之前的胙肉也挺不错的,至少能够顶饿。   【可恶,豆腐又出现了。】   【想吃。】   原来那金黄洒满了葱花上点红粉的也是豆腐吗?   更有类似的东西,看起来外皮很是焦脆,酱料一刷,好像也一点也不耽误什么口感。   【要不还是找找术士研究研究?反正那么多找术士的,也不多我一个?】   【不行,我这个身份,感觉不好找术士。】   你这个身份?   你什么身份?   不少人都恨不得竖起耳朵听着。   【找术士的话,感觉太不务正业了。】   “……”   就你这个状态,别管你做什么,哪天不是不务正业?   哦,不对,都不知道你到底正业是什么。   至于始皇帝身边的大臣,此时此刻,倒是无心多想什么。   唯有那边距离不算远的王离,那眼神瞄向蒙恬。   那眼神中所带的情绪在数日的积攒下来化作了怪异。   准确说,他不是从现在开始看的,这几天都没见面什么,自打今天见了蒙恬,王离那眼神就时不时地看向蒙恬,之所以没怎么被人发现,主要原因是前头有人有意识地挡着,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父亲王贲。   不得不说,这几天蒙恬怎么样,王离不知道,但是他自己这些日子那是心态复杂极了。   既是有一种前头巨石被搬走,一跃而上的感觉,又是有一种不可置信,还有一种乱七八糟的关于陛下的猜测,第一天睡觉睡得那叫一个踏实,那叫一个放松,第二天就开始多想了,第三天已经开始辗转反侧了,昨天那更是一晚上没睡着觉。   到现在为止,那都特别精神,猜测万千,尤其是好奇蒙恬是个什么状态。   当看见蒙恬之后,见蒙恬这个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王离就更加好奇了,甚至有了一种疑惑,那就是你蒙恬到底是装得太好,还是心机太深?   他知道蒙恬沉稳,但是遇见这种事,这也沉稳?   直到回去的路上,王离仍旧在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已经进了家门,甚至小厮和侍女都已经走远,一道熟悉又带着些苍老的声音传来,“陛下亲自去了一趟蒙府。”   “那也不该”   “孙儿,不然你觉得应该如何呢?”王翦直接打断道。   王离闻言愣了下,抬眼看向王翦。   “若是你呢?”王翦继续道。   王离想了想,王离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也应该信任陛下。”   毕竟,那是陛下。   虽然蒙恬是心腹,但是陛下亦是对王家不薄,对他也是关照的,甚至也给过他机会,以后目测也会有更多的机会。   只是,只是……   王离不想继续想下去,王离垂下眼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流言蜚语极多,灭楚之战大败,随后我掌举国之兵,秦国之内抽调一空,即便是当年武安君都不曾做到如此地步,后父子皆封列侯,时至今日,我被挽留于朝堂,你父亲受重用,你日后亦是王家接班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王离定声道。   “还有一件事。”   “祖父您说。”   “蒙恬之事,不可再同旁人提及,即便是你那些好友。”王翦言罢,直接继续走了出去。   “他们知”声音未落,王离就停住了。   而在另一边,待到始皇帝回了咸阳宫,没了一众大臣,这边氛围方才好了一点。   胡亥甚至趁机看向始皇帝讨好道,“父皇,今天的祭祀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啊?”   “一个个的都比往常还要严肃,果然是父皇威仪更重了!”胡亥说着,就往始皇帝身边凑了过去。   若是往常,始皇帝听着小儿子的夸赞,会是心情大好,但是此刻?   不说还好,一说始皇帝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商君书背了?韩非子背了?大秦律例条条分明,定夺天下事,官吏都应明白,你身为公子,不思多加钻研,沉迷热闹之事,你老师怎么教你的?!”   胡亥愣了,整个人就像是个被钉在原地的木桩,被这么骤然一说,双眸之中都带上了迷茫,“父皇?”   赵高此刻也对于眼下这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清晨的时候,陛下的心情还算是不错,怎么眼下就成了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祭祀时间太久了,有些心情不好,厌烦了?   以往可没有这等类似的事。   思来想去,赵高也只能在祭天流程上找问题,难不成是那祭果不妥?只是被掩盖了?   说来,回来的时候,陛下好像心情就不那么好。   而为首的扶苏想要上去劝一句,但是就眼下这局面,扶苏到底还是忍住了,不能开口,开口怕是事更大。   扶苏本想着等一会儿安慰下十八弟的时候,就听见父皇抬手道,“行了,你们也赶紧回去。”   “还有你,不许逗留!”始皇帝嬴政当即看向扶苏。   扶苏闻言,顿时明白了,也不反驳,赶紧就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走。   虽然扶苏看起来好像听话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嬴政感觉胸腔涌出来的怒气竟然更多了些。   直到离开了这边,扶苏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胡亥的头,算作安抚。   “大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扶苏。   “哎,回去吧。”扶苏叹了口气道。   胡亥垂下头,倒是看不清表情,扶苏再一次叹了口气,只得道了一声,“听父皇的话,回去好好学,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大哥,我知道。”   “这两天,莫要打扰父皇。”   言罢,扶苏回过头看了眼那边始皇帝嬴政的背影,抿了抿嘴唇,随即离开了此地。   其实,他有些想同父皇谈谈那个术士武器的事。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应该开口的时机。   也伴随着一众公子离开,始皇帝走入宫殿,他方才出声道,“召徐福入宫,还有让太医莫要研究那丹药沫子了,直接让姚上把那丹药吞下去,不论生死,以观后效,若是无事发生,带来见朕。”   “是。”   另一边的徐福接到了传旨,徐福闻言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惊喜。   周遭的术士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陛下怎么平白无故单独找起了徐福?   徐福虽然也是在陛下那边挂了名号的,但是按照受宠信的程度怎么论徐福也绝对不是第一位!   难不成徐福也背着所有人干了什么事了?!   而且比姚上所做的事情更加精明?   要不怎么是单独找徐福,而不是旁人?   众人看着徐福,恭喜有之,但是更多是猜疑、警惕,甚至是嫉妒,即便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对此徐福照单全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真有了些高深莫测的意味,甚至道,“诸位,陛下唤我入宫,我就先走了。” 第28章   咸阳宫。   “臣徐福, 拜见陛下。”徐福站在那里身如鹤立,样貌端正,留着黑色的长须, 头戴玉冠, 身着一身黄纹鹤袍, 伴随着动作微微飘动, 不卑不亢, 一眼看过去, 不得不说,一眼看过去好一个世外高人。   始皇帝嬴政看向徐福, 眼底如渊,带着徐福看不懂的东西,不过不懂是不懂, 眼下这个世外高人的氛围不能丢, 毕竟这个是立身之本。   “听说上古有丹祖,授于人间周易参同契, 你可知?”始皇帝嬴政出声道, 声音不轻不重, 但是却像是重锤一样砸在徐福身上。   在那一瞬间, 徐福脑海之中思索了不知道多少次, “陛下这话是听何人说的?”   “可是姚上?”徐福从哪丹字当即联想到他, 此时此刻, 徐福心下顿时一凉。   谁不知道这些日子姚上倒了霉?   眼下事情当前,徐福第一反应肯定是姚上胡乱攀扯咬人拉他下水, 原本的欣喜,在此刻顿时感觉到无尽的危险,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有些紧绷, 面上更是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不!本就是无事发生!   始皇帝也不答,只道,“你知否?”   “上古有仙人居于东海之外,少有至人间时,能见仙人的少之又少,留书或有或无,只是姚上炼丹献于陛下,便有此等仙书现世,实在是有些巧了。”徐福斟酌再三道。   “你会炼丹否?”   事情当前,徐福恨不得直接否认三连,“陛下,此事我有所了解,不过凡人如何能够得逆天之功,行造化之道?”   “姚上平日素来桀骜,少有与人结交,眼下生出这等事,也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说来,程冲好像也是爱好此道,听说程冲、魏论也是对此有所进益,陛下若是想知周易参同契,不如问问这二人?”   程冲、魏论,哦,说起来那个丹祖不就姓魏吗?   始皇帝微微点头,算是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也就是在此刻,始皇帝继续道,“听说海外有仙人,朕欲派人去海外寻仙,你觉得何人可用?”   原本心下紧张至极的徐福,听见始皇帝这话,整个人都愣了下,不是姚上把他拉下水了吗?   是不是他想多了?   也不对啊?   若不是姚上拉他下水,怎么会突然提及什么丹祖?   姚上眼下自己都是自身难保的状态,难不成陛下对他信任极了?   这么想想徐福顿时感觉到了自己这是当局者迷了,陛下若是不信任他,那么眼下就不应该陛下来召他了,他此刻很有可能直接置身于廷尉狱了!   而且眼下没有召更受看重的卢生等人,而是召他,那么这个答案就很是明显了。   想到此处,徐福顿时大喜过望,徐福使劲压制住自己的嘴角以防直接笑出来,徐福试图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卢生、侯生皆是当世为大才,也算得游历四方,如何?”   闻声,始皇帝嬴政倒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徐福。   徐福见状,仿佛一时间有些犹豫,随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若是陛下觉得他们二人无用,臣亦是愿为陛下效劳。”   “可以。”   “那就由你去海外寻仙吧。”他道,“三日之后,朕亲自派人送你走。”   徐福心下明白,那东西八成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肯定会有,至于要更多的东西,徐福也明白这种事情不能够一蹴而就,还是要缓步进行,最后才能够捞一票大的再走,否则看起来有些可疑,事情当前,徐福一脸郑重的样子,“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   也就是在此刻,始皇帝站起来,看向了徐福,“这三天你就在仙府暂居,若是有人愿意同你一起,你们也可以一道去。”   这种事情怎么还能带别人?   不过想是这么想,徐福嘴上还是道,“臣定会好生挑选,若是真的有合适的人选,自会一同寻找仙人,求长生不老药。”   随即徐福告退。   心下喜悦更甚,到了没人的地方,那嘴角彻底压不住了。   在咸阳待了这么久,终于有所成效了,还是这么大的成效!   甚至比所有人都更强一步。   卢生他们算得了什么?   谁比他更强?   都说始皇帝一统六国、威慑海内,但是还不是被他手到擒来?   想到此处,徐福回过头看了眼那宏伟高大的咸阳宫,空有其表。   随即徐福离开了咸阳宫。   只不过此时此刻,徐福却是不知道,在他身后已经有人悄悄跟随着他了。   赵高到底还是问道,“陛下,不过只是一个术士,处置他不过手到擒来,何必放出城去再下手?”   嬴政自然不会告诉他只是不想惊动那个神异之士,而且眼下更重要的是,还想听那个即便是神异之士都定为杀伤力极强的火药,术士既然还有用,那么他也可以留下,但是徐福?   他不在这之列。   尤其是眼下看着还一点用没有。   此时此刻,嬴政只道,“术士或许也有些能耐,多关注程冲、魏论二人。”   至于那周易参同契……   嬴政脑海之中,想起了那句古今帝王皆不可长生。   古今帝王真的不能长生吗?   有些东西,即便是心下已经有所猜测,甚至于实际上已经默认了,但是落于实上,仍旧让人极难以接受。   天命,天命。   或许天子,身死之日,本就会去见天?   赵高跟在嬴政身后,亦是安静极了。   而在另一边,有私下讨好徐福的人,已经准备打击报复了,毕竟要是再不赶紧报复,那就报复不着了。   至于食丹药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已经开始打听自己这丹药里面有什么,至于剩下的那个,那已经是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了,整个人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谁能想到,想要延年益寿,结果竟然是催命符?!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畏惧。   相比较旁人,太祝是散了之后,直接快步追上了林朝。   “要不一起吧。”太祝当即道。   林朝看向太祝,“太祝,我们不同路吧?”   “我来找你,是来总结一下今日之事,若是日后还有这等事,可以做得更好。”   “改日吧。”   【我不想加班。】   “还是今日吧,明天我年纪大了,头脑不好使,万一明个忘了怎么办?”   太祝也不顾及面子了,相比较小命来说,面子算什么?   “那我今天说了,你明天忘了怎么办?”   “我可以记下来。”太祝道。   “没木牍和笔。”   “我可以自带。”太祝继续道。   “……”林朝。   【太祝你什么毛病?】   我有毛病,而且很大,吃了丹药,还有你说的朱砂。   “你今日跟我简单捋一遍,以免过后有人找茬,我不久之前刚刚得到消息,有个术士据说他也能够沟通天地,而且已经让陛下相信了,明显是染指你我之位,之前你还是第一次协助我祭祀,你让我听听,我也放心。”太祝急中生智道,“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毕竟就说个大概,只要整体没问题,细枝末节陛下也会体谅的,说不得还未到你的府邸前,就已经结束了呢?”   远在另一边的始皇帝,并不知道自己凭空背了个黑锅。   听着姚上实际上在此之前吃了不少丹药的事情,陷入了沉默。   而在这边,俩人简单说了一遍后,太祝直接把话题拐到姚上的丹药上,“说起来,你感觉要是吃了那东西,真的能够延年益寿吗?”   说着,太祝也不再遮掩了,直接咬牙彻底自爆道,“这东西,我也吃了,但是我仍旧不敢相信。”   林朝当即看向太祝,“你吃了?”   【你可是太祝,你竟然私下吃这玩意?!】   【而且这新玩意,你竟然也敢吃?!】   被这么说的太祝到底还是老脸一红,他家世代为大秦太祝,本不应该做这种事情,更不应该和术士同流合污,但是他还是私下做了,真说是其他法子的求仙问道,这压根就不是他这个身份能够做的。   他岁数也大了,想私下里找到机会,就尝试了丹药。   眼下太祝试图心下狡辩,我,我,我不过就是也想要延寿罢了。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太祝想着,脸色憋得越来越红,不过这到底涉及性命,太祝终归还是继续道,“我吃得少。”   “我只是试试。”   “真的!”   “……”   【怪不得你身体不好,说着话呢,直接能够晕过去。】   “都是灵芝仙草能够做到延年益寿甚至长生,没听说过术士练出来的丹药还能够得延年益寿的,胡乱吃东西,怕是容易出事,太祝还是莫要再试了。”林朝到底还是劝了一句道。   【陛下这个热衷于长生药的都不敢吃,你竟然敢。】   “那我都吃了怎么办?”太祝脸色发白。   “那以后别吃了。”   【吃都吃了,都这么久了,难不成还能吐出来?】   太祝差点眼前一黑,甚至有些站不住,此时此刻太祝感觉前路一片黑暗,甚至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够去见列祖列宗。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继续道,“太祝要不试试多喝热水?或者吃点蛋清?万一能够中和下呢?”   “好,好,好,多谢。”太祝赶紧拱手,随即快步离开。   林朝目送太祝离开后,跨入了家门。   嗯,好像的确挺快的。   这么来算,好像也不算加班?就算一个闲聊?   赚到了!   林朝想着,一边看着美食视频,一边做着饭,完全不知道今夜的咸阳有人已经躲在了暗处摩拳擦掌,上头说了,绝不能下重手,但是也不能太轻了,一定要掌握好力道! 第29章   不过一日, 徐福即将离开咸阳的事情,就已经伴随着侍卫送徐福归仙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而在这个消息之下, 仙府中有几个人出去一趟结果莫名其妙的被套了麻袋, 胖揍了一顿, 那都是鼻青脸肿的。   但是就伤势都谈不上太大, 俨然就是不想要闹出大事, 而他们又不是在陛下面前多有脸面的, 根本叫不动制尉帮他们查,至于能够帮忙的, 也是不好在这种事情上动用人情,事情当前,更气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越想越气!   “呸!小人!有本事正大光明点?!”   “小人!”术士王治说着, 肩膀被猛地一拍,王治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魏论你轻点掰!”王治回过头, 当即道。   “敲东西敲习惯了。”魏论当即道。   “……”王治。   “我怀疑就是奉常府的人, 除了他们之外, 还有谁会嫉妒你我?”有人道。   “说得对!除了他们之外还会嫉妒我等!”   “不敢对徐福等人出手, 就对我们出手!”有人咬牙切齿。   “这些日子太医带着人在咱们仙府这边一顿查, 甚至都不仅仅是姚上了, 甚至还借机查到我这边了, 弄得我那东西都乱七八糟的。”   众人相继附和。   “说起来,若真的是太医的话……他们大概不需要这等法子吧”有人小声道。   此话一出, 顿时收获到了一道道目光。   他顿时不说话了。   “反正就算不是奉常府的,那也绝对和他们有关系!”   “说起来,徐福眼下不是要出海了吗?说不准就是因为这个事!”   “说找个说法, 你们倒是想个法子出来啊!不然这么空想吗?!”其中一个术士道。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问了一句,“说起来,姚上,现在如何了?”   “姚上现在周围数个人看着呢,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知道具体情况,那是不是也代表他现在没事?”   “说起来,他若是能够以丹药成,你我是不是也能够一飞冲天?”魏论在此刻开口道。   “我没看见姚上一飞冲天,但是我看见姚上自打现了丹药后,咱们这边是如何鸡飞狗跳的。”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发觉了一个问题,“好像咱们之中,大多都是炼丹的?会不会是咱们炼丹练出事了?”   “不会的,除了姚上之外,没听说谁出事了啊,而且就算是姚上,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况且退一万步说吃出了毛病,早就来找了,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王治当即道,“总不能是咱们还有人保吧?”   “况且都是炼丹的,程冲不就好好的吗?还有你魏论。”   “咱们有人保,不合理吗?”   “你这话说的,但凡有本事的,谁钻研这一道啊?!”王治下意识道。   话音落下,直接掀起了轩然大波,魏论怒目而视,直接扔下王治的胳膊,“哎?!疼疼疼!!!”   “你竟然觉得炼丹是歪门邪道?!”   “你竟然说我没本事?!”   “你竟然觉得炼丹没用?!”   “我看错你了!亏我之前还跟你交流炼丹窍门!”   王治一脸懵,“你们还真信以人力能够做到长生吗?”   “谁说长生的?”   “?”王治。   “?”其他人。   “我们是专治男子疾病的!”有人开口道。   下一刻,原本作为伤势最轻的那个,变成了伤势最重的那个。   而也就是在此刻,外面直接有一个陌生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相比较他们装久了或多或少有些道骨仙风的意味,眼前的这个人,可谓是极为精壮,一看就是不好惹。   “我久慕炼丹之道,不知诸位可否教我?”他道。   众人闻言愣了。   王治回过神来,当即道,“这个可不是随便交的!这是我们看家本领,怎能外泄?”   虽然自己人说是说,但是不代表对着陌生人会泄底。   “给钱。”他道。   “还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他继续道。   众人一个不落的全都看向了那壮硕的中年男人。   “如何?”   王治还想询价,就已经有同僚抢先一步开口,“我可以!”   “……”王治。   很好,果然竞争的时候,他们注定不能是一个整体。   随即王治也加入了自荐。   不久之后,事情敲定下来,中年男人抬起手来直接从树上猛地一拽,一条柳枝直接被拽了下来,“那便以此物为证。”   说着,他直接从腰间拿出匕首,一刀两断。   “这些日子,我会抽出时间,并安排人来学。”他道。   “说来阁下是?”   “公输问。”   公输……铁官丞?!公输家?!   公输家的要学他们的炼丹术?!   众人惊愕。   而另一边秦墨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公输家其心险恶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们就已经率先布局了!”   “虽然都是为了大秦,但若是日后那等神器,被公输家抢先,我们墨家的地位,怕是要被取代。”   铁官长沉默了一下,心念一动,直接站起身来,“我有一个法子!”   相比较这边快挣破头了。   不久之后,铁官长直接觐见了始皇帝。   “启禀陛下,方士炼丹虽害人,却也并非为投毒,食之丹药之人,亦是胆大不忌,这两日已然算得出气足矣,但是若是继续下去,怕是会生乱,日后其人若有身死之患,怕是会有侥幸之心,不可放任。”   “依你所谏?”   “应派人经管方士。”说着铁官长更是道,“况且,人员各异,私自钻研,日后若是需要,再合之难以协调,各自进度不一,故而臣想请命,由臣和铁官丞派可用之人私划一地,迁方士、同方士,只要有消息,随时可以一同尝试火药。”   “公输问可不曾想着带着你们一同。”始皇帝道。   铁官长拱手,“铁官丞虽无此心,但亦是为大秦,臣明白。”   是为大秦,还是为争锋,这个怕是不一定。   不过别管是为了什么,嬴政也不想戳破,毕竟过于纯粹的事情是没有的,权、钱、信念总归是沾着些的,只要是为了大秦,忠心大秦,行事为秦国,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嬴政不想放在心上。   不久之后,铁官长如愿的得到了首位。   当铁官丞公输问接到诏令的时候,面色阴如厚层压日,天下无光,而他旁边的公输志更是暴跳如雷,“釜底抽薪是吧?!”   “找陛下是吧?!”   “我倒是不知道他们墨家什么时候会干这种告状的事了!”公输志越说越气,整个人都快炸了。   这边争方士争的如火如荼,另一边作为一众方士心中地位稳如泰山的徐福深吸了一口气,他这两天充分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喝凉水都塞牙,他分明是让人算计了!   当然,对此被保护起来的方士们并不知情。   而林朝本来也不太清楚,但是当第三天去凑热闹的时候,林朝发现了徐福那有些发青的眼底,看着一点不仙气纵横了。   再看看他周围的东……   哎?   没有东西?   只有一匹白马?   【这么干净?只有一匹马?】   【陛下这一次竟然没有被骗?!】   在那一瞬间,原本偷偷过来一趟的大臣们,在那一瞬间赶紧四处张望。   也就是在那一刻,再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眼神好的一眼注意到了不少熟悉的脸。   “……”   “……”   “……”   谁能告诉我,怎么周围这么熟人?   徐福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妻女想要凑热闹吗?!   就不能改天吗?   而且不就是顺便看看会不会在这里蹲到神仙吗?   有什么好蹲的!   不能改日吗?   如果不是你们,我说不定就能够知道哪个是神仙了呢?!   众大臣心下腹诽,而那边的徐福看着那一匹马,整个人都愣了。   你就给我一匹马寻仙去?   “陛下,可还为我准备了什么?”   “放心,我们会跟你一起走的。”   徐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那两个高大的‘护卫’,“那你们……”   “我们会好好的送你一程的。”左侍卫道,“放心。”   右侍卫亦是点头,“是的,很放心。”   “我们是陛下贴身护卫,亲自送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福试图平心静气,但是此刻完全压不住,“我是说,我们就这么轻装上路?”   “这不是免得你麻烦。”左侍卫道。   “陛下,没有多说什么吗?”徐福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我们会好好送你走的。”左侍卫道,“放心吧。”   “是啊,不需要更多了,太多麻烦。”右侍卫道。   说着,两位侍卫翻身上马,示意徐福上来,“时辰已经到了,我们走吧。”   左侍卫甚至非常贴心地拿起了徐福马的缰绳,以示保护。   徐福看着这两个侍卫,那脸色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说起来有没有可能是第一次?所以第一次给得少?看成绩以后再说?这么想想,还挺合情合理的,历史上好像也寻了数次?据说还遇见了大鱼?也不知道记错没记错。】   【四舍五入,一顿折腾,就获得一匹马是吧,两个跟着他的侍卫,还不如在咸阳呢,说起来就这,徐福还能够回来再试第二遍,那也是一种能耐哈。】   【我信了他第一次遇见大鱼了,这是励志故事啊!】   【开局一匹马,出海全靠浪?哈哈哈哈,很好,很强大!】   不,他可能不会回来第二遍了。   在场的大臣心道。   几个时辰之后,左右侍卫回来复命,始皇帝微微点头,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那匹马牵回来了吗?” 第30章   出去过一趟的白马此时此刻慢悠悠地吃着草料, 尾巴一晃一晃的,也就是在此刻,那边兽医走了出来摸了摸白马的腿, 随即抬了起来一只, 夹在了两腿中间, 拿起了递过来的刀具——   而在另一边, 朝堂上, 一群人也在看着这一幕, 区别在于不是一匹马,在那里一下一下地修蹄子。   “……”   “……”   “……”   不是, 正经人,谁看没事看修蹄子啊!   不过说起来,好像是有一点放松?   不不不, 还是管眼下的事吧, 谈楚、燕、齐、代故地的旧马场是否保留这件事还是蛮重要的。   当然,相比较那边谈事的, 也有一些武将看得很认真。   方镜之上, 先挖掉那土, 随后开始修蹄, 刀或竖或横, 多余的东西随即削了下来, 马儿动了动, 看起来很是悠闲。   那修蹄刀看起来很好用,很锋利, 合情合理,毕竟那可是马啊。   而越到后头,就会发现不同于他们的那种一直用的小刀, 中途换成了一种圆弧侧刀,仿佛像是打完了一把小刀后,直接从中间掰成了半圆,用的时候就像是把多余的马蹄往下扣,好用极了。   学到了,可以偷偷打个拿回去试试。   除此之外——   这马,看起来很不错啊!   凤臆龙鬐,一看就是千里之驹!   甚至王翦都看得认真。   【真·武装美甲。】   【什么叫做家马有家人给修美甲,野马有野人给修蹄子啊,哦不对,野马可以自己磨损,如果磨损失败……嗯,大概就是重开了。】   【不过野马所在的地方,也没有公路,甚至是如今的公路,更不会驮着人驮着物就是了。】   此时此刻众人只有一个问题。   有野马吗?   哪里有?   具体地点何在?   现在捉还来得及吗?   万一来个几百几千匹的,这简直就是天上的馅饼。   也就是在众人关注这个的时候,那异镜之中的兽医拿出来了一块形如半月铁,钉在了马掌上。   【说起来,现在还没有马蹄铁吧?】   也就是伴随着那东西出来的一瞬间,原本的念头都是一顿。   不少人都愣了下,甚至有人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上面。   【这玩意还是从匈奴那边传过来的,也不知道是近期还是日后。】   【这马穿鞋可比不穿鞋能够抗造多了,而且鉴于马蹄铁的特性,不仅仅保护了蹄子,还让马蹄更平了,别管是干什么,那都简单了许多。】   这东西看起来普通极了,简单极了,久经沙场的或许第一眼意识不到问题,但是伴随着那几乎是极为随意的动作下,谁还能够反应不过来?!   甚至对这东西并不怎么了解的,此时此刻,伴随着那神异之人开口,也当场反应过来,这是让骑兵更厉害的玩意!   而且看样子制作简单,外表一眼过去就能够看透所有,甚至眼下还有现场教学如何正确钉这东西的。   敲钉子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别说一众将军那心下悸动,恨不得第一时间就回去打这玩意,那边此刻更是掌管车马的太仆心下悸动。   这东西绝对省马!   那边掌管钱粮的,因为职责缘故经常和太仆扯皮的治粟内史,时至今日和太仆因为车马一事,积怨过多直接弄出来不少矛盾的,恨不得没事就能唱个反调,但是此刻也达成了一致,别的不说,这玩意省钱啊!   能少一点是一点。   一个铁环和一匹马相比,答案都不用想,甚至就算是压根不是战马,而是骡子,那都赚大了!   更何况还能让马更强,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而且一看就很便宜!   随便找个铁匠都能做来试试,要是做得多,成本更是能够压到极致。   谁能想到一个修马蹄子的视频竟然还能够有这等收获?   原本探讨马苑整合的人,此刻也不由得一顿,不过也很快就继续了下去,尽职尽责的当个背景音,甚至已经开始故意拖延了。   与此同时,那边修马蹄地换了个角度,也露出了地上修马蹄的东西,一堆各式各样的刀,而在那刀旁边,还有一个两头高中间低的凳子,就开那边上下垂的布与那又是穗子又是袋子还挂着铁可谓是乱七八糟的挂饰来看,大概是夹子凳子辖制马脚一体的,也可以一起造出来试试,虽然不理解,但是既然有这么个东西肯定就有这东西存在的意义。   相比较大多数人更多的是感觉到了这里面的好处所在,还有也少部分人感觉到了有些看不下去,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眼下亦是如此,见过马儿好的时候,不忍见其受此等大罪,钉子就那么一个个的钉在马蹄上,甚至都穿透了,从底下打进去,从侧面打出来,最后还要打歪贴在那马蹄上。   虽然看着并不粗,甚至很细,但是终归是钉子。   有心软的,此刻甚至有些不想去看了。   “你是秦国……”话音未落,旁边人关系还算是可以的同僚赶忙改口,“你莫不是关中人?听你口音不像啊。”   “我?我不是,我来自旧齐。”   同僚闻言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稷下学院教礼乐骑射,但是的确不教修马蹄这种事,若是再富贵些又不涉及兵武事,的确挺合理的,就是这年头一点不碰兵武实在不多,事情当前,他小声道,“这个我弄过,它不难受。”   此话一出,他当即看向同僚,瞪大了双眼,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子非马,安知马之痛?!   同僚:……   由于你平常看着还挺好的,以至于我忘了你是名家的了,对不起。   别管这边如何,那边修马蹄仍旧在继续。   修完了这个,画面一转,变成了另一匹。   这一匹不知道是距离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看起来更为高大,更加强健,人在旁边对比,俨然就是更加让人心动。   就这么一匹接着一匹,仿佛好马没个头一样。   当然,爱好马匹的人此刻半点也不嫌弃无聊,如果不是在朝堂上,甚至都可以和同僚一同探讨一下哪个更好些了。   比如说那匹赤色棕马,不是最壮的,也不是最大的,但是胜在身形流畅,鬃毛飘逸。   又比如说那匹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在其中可谓是极为醒目,而且眼睛大而明亮,仿佛带着灵性。   那黑马也是如此,而且看起来更瘦,而且腹部肌肉更加紧实,看起来也更加光滑,看起来竟然很温顺,修蹄的时候,甚至还来蹭蹭,尖尖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要是能够跑起来再看看的话,就更好了!   相比较别人,蒙毅更喜欢那匹棕马,不为别的,主要是和大哥的赤伏比较像,而且越看越像,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好。   而那边蒙恬看得认真极了,每一匹都是如此。   李信看了眼边上的蒙恬,想了想,没说话。   而那边的王离看着那匹黑马越看越投缘,越看越喜欢,但是他距离那匹马……   可能比他祖宗又或者是他未来子孙后代都远。   毕竟若是仙神之类的马,应该不需要修马蹄,那就只能是后世了。   看是能看到,摸却摸不到,画面过去甚至连看都看不到了,王离脑海中掠过来很多东西,随即想起来了一匹有那么点神似的,犹豫了片刻,终归侧身看向辛子幺小声道,“听说你家有匹黑马?”   闻言辛子幺看向王离,目光之中尽是意外,“你喜欢黑的?”   “嗯……”王离抿了抿嘴唇,“还行。”   你这可不是还行的样。   “我以为你喜欢棕的,和蒙恬一样。”辛子幺道。   此话一出,王离瞪圆了双眼,要不是这里是朝堂上,王离整个人怕是都要炸起来,“谁跟蒙恬一个样?!”   “只是鼓临清恰巧是棕的!他打小就跟着我了!”王离说着,就算是压低声音都能够感觉到他那气愤至极的状态。   闻言辛子幺,沉默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你别给我瞎想!”王离咬牙切齿道。   “那是我想错了。”辛子幺直接改口。   王离见状满意了一点,辛子幺随即道,“你要的话,给你也成。”   王离稍稍谦让了一点,“那怎么好意思?”   辛子幺非常感动,“即使如此,那给你看看吧。”   下一秒,王离当即改口,“那我还是好意思吧,我到时候还你一匹。”   而那边的王贲亦是分神注意到了王离的小动作,而且是对着辛子幺说话的,鉴于对儿子的充分了解,王贲顿时就知道王离这是干什么了,不过王贲倒是没说话。   他上次去辛子幺家抓臭小子的时候,他的确在辛子幺那五匹中看到过一匹长相还不错的黑马,和异镜上那匹有些相似。   嗯,他也很喜欢。   要不找机会撬来吧。   王贲偷偷盘算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王贲收获了来自王翦的目光,王贲当即笑得极为纯良。   “……”王翦。   至于其他对马匹没有兴趣的人,看着这玩意时间长了,已经麻木了。   完全不懂那些武人对这玩意的乐趣。   更不懂那神仙。   至于始皇帝……   此刻没人发现,他其实也看的出神。   这东西,他也喜欢。   就这些马,有的甚至已经比他那九驹要更好看了。   当然,林朝并不知情,此刻看解压视频看得头脑发空,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好,尤其是今天没睡醒,脑子不宜多用。   看了有一会儿,林朝不由得感慨,【马温顺,马好,马主人让修蹄师修蹄子,马主人好,修蹄师会修蹄,修蹄师好,看客得到了解压,赞美前面,所以我也好。】   “……”倒也不必这么自夸。   不过始皇帝想了想那马蹄铁,始皇帝觉得可以收回这个念头。   假如那马蹄铁真就如同这神异之士所言的话,那的确可以大范围铺设,甚至都不需要遮掩什么,毕竟他都不太清楚这个时候有没有。   稍微弄出来一个试试之后就可以献于坊中,三下两下,也就差不多可以走上正轨了。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不知道大秦这个时候有没有,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东西其他地方有?   想到此处,始皇帝心下一顿。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方镜中的画面变了变。   仙乐声起,舒缓动听,虽然之前那礼乐崩坏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做梦都能气醒,但是不代表就要放弃仙音。   嗯,可能也不是仙音!   而也就是在那边在心下记着到激昂的时候,声调戛然而止,直接从最开始的地方重新响起。   “?”太乐等人。   这明显没放完啊!   戛然而止啊!   这合理吗?!   而也就是在众人怀疑的时候,下一秒连那音调都没了,画面直接变成了猫猫狗狗倒霉大全。   一个狗狗拳下去,直接送到敌人狗的嘴里,当场就被咬了。   哀嚎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楚。   那边又是一个猫猫蹦,一个没蹦过去,猫猫头直接送进了大狗嘴里面,狗子在那一瞬间,大大的眼睛里面尽是迷茫。   “……”   “……”   太乐:还不如之前的那个呢!   太乐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同道中人。   他,认真极了。   太乐:?   原本的滤镜,在那一瞬间,从一个爱好音律的好孩子,蜕变成了在乎礼乐,但是不完全在乎音律的好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太乐感觉心态更加复杂了。   要不,找时间引导一下?   但要是目的太明显的话,不会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太乐正想着,一声高亢、嘹亮、震耳欲聋的声音直接从那边传来,直接给太乐打得一激灵。   甚至不仅仅是太乐,回过神听事的始皇帝,脑子里面的思绪在那一瞬间差点没给盖过去。   什么玩意?! 第31章   里面的人拿着疑似长喇叭的乐器, 随声而动,那音调越发高亢,但是那音调往下这么一走, 甚至还带着无穷的喜庆。   如果是大婚、生子, 甚至是节日大庆的时候, 简直氛围感极强, 混杂着配色音调, 只是若是不仔细听, 完全会被盖过去。   【什么叫乐器流氓啊!】   【别说其他乐器了,甚至鞭炮都压不住。】   鞭炮?   鞭炮是什么?   【唢呐不愧是你!】   唢呐?   两个字?   胡人那边传来的乐器?   【这个动静, 我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直接给我送到西游记了。】   别说你精神了,在场所有人不精神的, 被这个动静弄得都精神了。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 西游记是什么?   而也就是在此时,那动静没过一会儿, 曲调一变, 就又变成了如同鸟鸣的声音, 鸟鸣轻起, 鸟鸣轻落, 身如林间, 随后仿佛百鸟争奇斗艳, 即便是不看那画面也知道这动静必然是出自那乐器,此时此刻, 太乐倒是对于这东西来了几分兴趣。   【我只是快被送到西游记,也不至于要把我直接送上西天。】   【虽然现在我的确想要躺着。】   【不过往好想想,心里有床, 哪里都是卧室。】   虽然不太能够理解,但是隐约感觉到了这个和困倦之类的可能有点关系?   但问题是这东西你在床上听,不是越听越精神吗?   又或者是提前放着?   用来叫醒人的?   不过这曲调的确很是不错,随即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声响,仿佛置身仙境,而那已经之上,人身后的画面中一只厚羽金凤凰张开翅膀一跃而起,长长的尾羽更加醒目艳丽,更有五色虹霓起云烟,鼓翼而舞,伴随着声落,亦傅于天。   那边走神了一瞬的太仆深吸了一口气,收拢一下思绪,开口道,“农,天下之本,马,为天下之刃,眼下幼马未成,路途艰难,不如暂留于原址,待到长成之后分批运往各地。”   始皇帝那边刚刚想点头。   那边直接传来声音,【哎?】   【大秦基建又要增加了吗?原来陛下他们的灵感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始皇帝:?   什么灵感。   朕怎么不知道朕有灵感了?   始皇帝想着目光看向在场群臣,你们可以谈谈,这是什么灵感迸发了。   只是群臣大多没法开口,即便是此刻被那高亢的动静,弄得极为精神,此刻也是有些迷茫。   陛下,这个事我们也不知道啊?   也就是在此刻,冯去疾出声道,“陛下,路不通,则法不明,法不明,则国不正,今天下一统,即将定文舒意,万里山河同用一字,那行也当如此,可紧密于一处,上下通达,疑难自解。”   【好家伙,还真是!】   【只是这个不是大秦高速公路,而是全国网是吧?】   【不过说起来这玩意不应该是和书同文、车同轨、反正就是那个五伦一起上路的吗?】   【陛下那可是说一不二,定下来的事情,可谓是雷厉风行啊。】   嬴政:……   你是不是在内涵朕?!   此时此刻,嬴政感觉自己甚至可以把他说的东西和他本人分开了。   但是仔细想想……   好像也不行。   事实上就眼下这件事都和他脱不开干系。   如果可以间歇性不说话就好了。   但是这种事情,只能想想了。   自打那个收天下兵的事开始,因为不是一刀下去所有一起收了,在细分之下,就导致工作量剧增。   秦吏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掰成六个人用,而且地方官府也养不起那么多秦吏,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还得缓步慢慢来。   别的不说,就说收天下兵这件事,农具首先不在其中、礼器不在其中,唯一要收起来的就是纯粹的刀刃了。   刀刃谱图这东西散发下去,到各郡,郡下再想办法抄录。   中间就导致了不少的空隙。   大多数人没来得及做什么,东西就已经被扣押了,但是也有人趁着这个空隙,直接试图用最快的时间把兵器融了再铸,在官府登记造册为农具。   因为过多的农具占地面积很大,但若不完整,就不是造册的农具了。   折腾来,折腾去,就这么一件事,硬生生导致了地方农具的价格竟然下来了不少。   即便是那只是众多兵刃的一部分。   别人不说,作为掌管农事的治粟内史,对于这些数额,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问题,赶紧就禀告给了始皇帝。   当把这件事禀告上去后,始皇帝嬴政也是有些意外,虽然是上有计策,下有对策,但是不得不说这也是有利于国家的事,甚至可与预料到,明年的赋税大抵都能够提高了不少。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有些利用规则的意味,以及提前探听的意思在,但是总体还属于圈在可允许的范围之内。   嬴政其实对于这种因为繁琐以至于有些透风的局面,并不喜欢,但是这个结果……   好处和隐患并存。   好处是涨收成,坏处是若是日后有需要,他们这群人很有可能融农具而战,即便是大多数已经上交,但是仍旧和他的本意有些不符。   [你知道秦朝是怎么该刹车的时候一脚油门加速灭亡的吗?今天在这里,我胡大师就教你数招,解决一个大一统还存在这个问题。]   此话一出,在场的六国遗民那简直恨不得都要竖起耳朵了。   不说别人,就说韩非,整个人都精神了。   嬴政在那一瞬间,抬起了眼眸,   冯劫那原本要继续说下去的声音都是一顿,不过也很快就继续了下去。   那是后世,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作为提出这个事情的李斯,此刻亦是不会置身事外。   与此同时那神仙也直接开了口,【艹,胡大师可还行?】   【哦,不对,胡大师真的行!】   【在这种事情上,只有杨大师能够和他争锋。】   胡大师?   杨大师?   听着这个意思是说这种的人?   [第一,当刚刚继任天下不稳的时候,我们可以选择修改法律,不要怕天下大乱,毕竟我们的目标就是天下大乱。]   修改法律……?   目标天下大乱?   不得不说,这这些话,就充满着讽刺感。   由于这异镜上面的东西,真真假假乱七八糟的,大多数人不是那么相信这句话,更别提有没有什么半真半假,里外掺杂,万一来一个春秋笔法,谁知道呢?   而且仔细想想,真说是修改法律这件事,本来也是合情合理的,时移法亦当改,不易者必乱之。   况且要是秦国一直遵古法,守旧制,早就被其他变法的他国给吞了。   随即就听见那神异之人开口道:   【秦国的法律本来就严,在一顿操作之下,直接就是从骂一顿、惩罚一顿,要是突发天气状况啥事没有,直接就奔着下大雨,路泥泞,一群人到不了地方,就奔着失期当斩去了。】   【结果这失期当斩的罪名,直接养成了赤帝子斩白蛇,手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谁能想到这位还是秦国基层官员。】   “……”   “……”   “……”   伴随着那神异之士的话一出口,这东西不说是做实为真,那也差不多太多了。   原本还觉得只是变法的人直接给弄得当场沉默了。   下雨泥泞到不了,失期当斩?   别说以前秦国还没有一统天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到这种地步,秦国一统天下后,地域广阔,反而成这样了???   法家严苛是严苛,但是也不能直接到看天定生死的地步吧?!   改到这种程度,这都不是以法止刑,这分明这是喜欢送人去死吧!   别说旁人了,就连李斯听着眼下这些东西,都不由得感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嬴政那更是眉头紧皱:???   这都是什么玩意?!   变法都是越来越强的,谁奔着祸国去的?!   [顺便吧,法律这玩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们皇帝,我们权臣,踩两脚秦法很合理吧?随时都踩更合理吧?那这玩意当没有是不是也行?]   变法变法,变法的天子使劲踩新法,折算哪门子的变法?   这是辱法吧!   以小见大,怕是更多离谱的还在后头。   法都已经被快被弄崩了,还叫以法治国吗?   [当有人说你这件事做的不好的时候,我们也应该引经据典。]   【我懂,引韩非的经,据韩非的典是吧。】   韩非:?   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非真是一块砖啊,哪里有用哪里搬,正反都能搬。】   【什么叫法家著名代表人物啊,不愧是依法家立国的秦国,都乱成一团糟了,还能想起韩非呢,幸亏韩非死得早,不然就冲着那引经据典的样子,说不准都得给韩非身上都泼上点脏水,标题我都想好了,秦亡于韩非,遗计破秦朝。】   韩非:……   谢谢啊。   遗计破秦朝,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个作用。   你们秦国后代皇帝想要祸害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法家学派的不假,但是你们这个样子,已经明显和法家快不沾边了!   至于那边的嬴政,此刻已经无心想韩非如何了。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已经被子孙后代弄得极为炸裂的心情,心下亦是不住地默念,末代帝王,末代帝王,末代帝王昏庸也不是特别难见的事。   既然灭国,总归是有理由的。   不是对面太强,就是君王昏庸,以至臣子反叛,总不能是自败家业。   [第二招,当有叛乱的时候,我们也可以选择不听。]   嬴政:???   不听?   你再说一遍?!   这是假的,又是胡扯的吧!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朕不信!   就算是末代帝王,也不应该是这么个玩意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被架空了呢?   甚至别说嬴政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着这玩意感觉身处不在人间,甚至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连带着如今开口已经明摆着知道没什么用处,纯粹开始一心二用当做背景音,免得场面过于安静的人,此时此刻都被这话弄得思绪停顿,脑子里面恨不得全是那几个字‘我们选择不听’   有反叛,你不第一时间平叛,那也应该做些什么吧?   结果,不听?!   啊???   就眼下这个局面,这要不是被架空的话,说破天去,这也不可能啊!   [当然,事情总是不会一帆风顺的,当你不想听的时候,还是有人想要告诉你怎么办呢?]   [答案太简单了!]   [可以杀了来禀告的人。]   [来一个,杀一个,就主张一个不留,当杀多了,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个了,也不会再有人来触霉头了。]   “……”嬴政。   很好,说是架空是美化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纯纯睁眼瞎吗?! 第32章   [而对于下面人来说, 上头的人不想听,也不愿意听,甚至说了就杀, 但事情还在, 上头还问你这件事了怎么办?]   [当这个致命题发出的时候, 大秦官吏们, 最终找到了这件事的唯一解, 那就是——]   [在广袤的大秦的土地上, 有强盗出没,不过已经被逮捕啦!]   “……”   “……”   “……”   满朝文武, 虽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但是此刻听着这些,那也实在感觉有些窒息。   在这种天子手下当官, 绝对糟心极了。   在这一天, 别管是信奉什么学说的,又或者是立身已经算不算趋向于哪一派学说的了, 在对于这到底是何等离大谱的事上成功达成一致, 没有一丁点矛盾。   嬴政的头疼得厉害, 扶苏那边面色也实在有些难看。   [什么叫群盗郡守尉方逐捕, 今尽得, 不足忧啊。]   【第一阶段, 我们要宣布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其实在此之前已经宣布有事发生了,但是硬生生被堵上了。】   [再问就是, 此特群盗鼠窃狗盗耳,何足置之齿牙间,强盗们越发张狂。]   【第二阶段, 我们说也许有事发生,但是因为上头甚至连微操都没有,全权放任,以至于没办法采取行动,谁家击盗要调动大军啊?】   [当这件事越来越大,就如同滚雪球一样,就差直接席卷了大半秦王朝了怎么办?]   [头顶上的皇帝不顶用,大秦的忠臣们还不想让大秦死呢,这个时候呢,你应该也挣扎一下,毕竟,十万大军直接兵至骊山附近了,再不管你的目标就太明显了,万一把自己玩完还没有大秦朝解决掉就不好了。]   十万大军,骊山。   始皇帝就算是有再好的表情管理,此时此刻,都黑了白,白了青的,看起来骇人极了。   打到祖宗坟你才动动是吧?!   你是想复刻一下被一把火烧王陵的事情是吧?   不,感觉不是什么烧祖坟毁祖陵的事,毕竟就眼下这局面,他这个祖宗八成也看着也不见得多在乎,更加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万大军?   还挺有危机感的呢!   真好啊!   第一时间不赶紧平叛,非要硬生生拖到半个身子陷进泥潭的地步才平叛,你怎么不秦国都没了你再来平叛呢?!   到时候还省心省力,什么坏消息都不用听了!   [但是呢,你要牢记自己的使命,坚持就是坚持,底线就是底线!既然是他们找出来的法子,那你一定要咬死了这个,说不让步,就不让步!]   [区区盗贼而已!]   【是的,一群已经称王的盗贼而已,大秦的四分之一,已经彻底被别人打下来,落在别人的手里了,厚积薄发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除了齐国几乎白给,那都下了不少本,结果丢的时候,那叫一个容易啊。】   嬴政充分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割血放肉,不肖子孙,这东西放在自己家,到底有多么让人心态炸裂。   甚至别说嬴政了,王翦、王贲、蒙恬、李信等人对此也是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李信,别的不说,就说楚国,他当年灭楚的时候,可是因为熊启那老家伙在后头反叛,让秦军吃了大败仗,后来倾尽秦国家底,以王翦为将,方才平定楚国。   真说是很久之后,楚地被他人打下来也就罢了,但是眼下这个?   李信感觉自己涵养不好,他实在受不了这个。   [那么既然是区区盗贼,就必须顶着击盗的名义,带着大军出征。]   【好的,来到了第三阶段,也许我们应该采取行动,但什么……哦不对,这个套不了,大秦救火大队长出来了。】   在场的将领,不少人脑子都“嗡嗡”的疼,领兵打仗,你搁着还击盗?   就不能好好正视一下吗?   就非得当瞎子,装聋子?   哦,是要夸夸,比最开始好一点吗?   甚至此时此刻蒙恬、王翦等人都已经有了一种预感,出征前都这样,那出征后,岂不是要事更多?   甚至王翦心下已经开始猜测,怕不是要战场调将,当第二个廉颇。   虽然廉颇当年被调走是因为赵国国力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但是这个,就前面这些离谱操作,感觉很有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然后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由于击盗团伙的出征,使得解决大秦还存在这个问题的进度下降了些,但是这点小坎坷,怎么能难倒你呢?你可是实权皇帝,勇敢败家子,不怕困难,推翻大秦易如反掌。]   [只可惜那边由于大秦将领的能力卓越,纵横驰骋,堪称要再造大秦,使得我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远,但是你不能放弃,那么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是的没错!杀推荐大将的功臣。]   甚至就连那边的文官章邯眉头紧皱,这什么玩意?   前头在打仗,后头连个定心丸都吝啬给?   杀推荐大将的功臣,就这种情况,和剑指前将军都有什么区别?   章邯不由得生出来几分同情,这前面打仗的将军,也太惨了吧,前面在打仗,后头在扯后腿,甚至就这个样子,怎么会不想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真就是一根筋变两头堵?   死活都要有个绳子在脑袋顶上挂着?   这个时候,不应该像是陛下那样吗?   各种封赏,以抚其心。   就算不这样,也不应该如此吧?   章邯一边想着,心下甚至对那不知道多久之后的倒霉蛋,不由得更加同情了,惨,真惨,什么叫腹背受敌啊。   [杀完推荐人之后,一定要表现出跃跃欲试的心态,用行动表示前方将领守官千万别打败仗,尤其是接连败仗,那等着的就是一个结果,斩首示众。]   按照这个法子,套到现在,六国都不用打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想,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相比较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竟然还在情理之中?   [与此同时,我们可以拿出最后的杀手锏,研究如何杀掉那位曾经差点再造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领军将领!]   ???!!!   你再说一遍?!   一直以为那所谓的目标就是天下大乱,最多就是个讽刺,合着是真的对吗?!   你但凡不是真的,你能干出来这种事?!   是我们想的不够了。   太不够了。   廉颇不过只是被召回去了而已,以后继续封君拜相,真说是后来出事,那也是后来的事,和当时没什么关系。   但是眼下这个?   你是真的想让秦国完呐!   就算是武安君在世怕是都没用。   【这是什么类人群星闪耀时啊。】   嬴政彻底绷不住了,甚至胸口堵得已经有些喘不上来气,手指死死地扣在桌案上面,手背上青筋直露,仿佛要把桌案都要嵌在血肉里面。   去他的末代昏庸皇帝不是特别难见!   这事他就没见过!   桩桩件件都没有!从古到今这种事都没见过!   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嬴政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积压如同火山岩浆烧石裂土的心态,此时此刻,恨不得直接炸裂开来淹没目之所及的一切地方。   自打这位神异之士出没,他接受很多东西的限度都被拉长了不知道多少,甚至这里面已经逐渐开始包括,大秦可能不会千秋万载,大秦也会像是夏商周一样灭亡,但是——   你跟我说是因为这玩意灭的?!   一切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但是那个异镜之中,那个声音仍旧没有停下来。   [而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接下来的那一招也一定要记着!]   始皇帝:你都这样了,你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还能有?!   [第三招就是,前头打仗,后头大兴土木,别管谁劝,绝对不停!]   [如此两脚油门下去,钱、粮、人力都有着落了。]   【是挺有着落的,如同落花随流水,全没了是吧?】   [当然一定要记住,要给先帝以最快的速度赶紧动用庞大的人力物力赶紧修完坟盖棺埋了,随后继续大兴土木,前面在打仗,关东诸侯就要奔着把大秦给掀翻的时候,我们后头大兴土木这件事也绝对不能耽误,还有人可以用先帝来压人,张嘴一定要是,我多孝顺啊!而你们呢?天下太平被你你们弄的天下大乱,现在外面一堆强盗,这个时候你们竟然还来管我?我还没找你们麻烦呢!]   说着,画中人啪的一下一拍手,可谓是声情并茂,那叫一个情景再现。   但是作为秦人,此时此刻,那声音刺耳至极。   向来号称温润如玉的公子扶苏,此时此刻的面色也是极为阴沉,桩桩件件,都一样踩在了扶苏难以接受的位置。   这都不是底线了,这距离底线所在高度甚至还有个十万八千丈。   别说这个有可能是自己的子孙后代,就算是不是,如此祸害大秦基业,这都不是一般的堵得慌!   这是什么秦国的不肖子孙!   [有道是君无戏言,说完这句话后,一定要学会找那群人麻烦。]   [争取让他们自杀。]   嬴政: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有脸赖别人?!   还自灭宗室?你可真厉害!   大臣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都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想怎么样?   战功卓著的想杀,劝谏的想杀,人在家中坐绞尽脑汁的逼反将领是吧?!   有忠臣,有良将,大权在握,然后用尽全力使劲拖后腿。   这是秦国哪辈子的仇人投胎过来专门祸害大秦来了?   甚至这个念头都不仅仅是嬴政有了,甚至听着这东西的六国遗民都有这种感觉,故意的吧?   你不是故意的,你干成这样?   当年六国还在的时候,如果有这么个秦王在,六国都不带亡的,甚至很有可能把秦国吞了壮大自己。   但凡他们当年有这个运气,还会沦落到灭国的地步?   想到此处,很多人连幸灾乐祸的心态都没了。   尤其是韩非。   对比过于明显,实在让人糟心,韩国当年怎么就没这个运气呢?   [至于不自杀的怎么办呢?名声于我如浮云,直接俱五刑就好了,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大卸八块。]   李斯听着这东西,那边心下琢磨有这么个子孙后代,其实也相当于给扶苏身上也泼些污水吧?   不过真说是凭借这件事彻底撬动扶苏也不太可能,毕竟这都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事了,总不能因噎废食,但是这脏水有总比没有强。   至于什么扶苏也不见得必须是下一任继承者这件事,此时此刻,李斯已经把这个念头去掉了,别管最后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长公子扶苏,现在都必须是扶苏。   [最后还有一个补充招式,那就是随便找个由头开始灭宗室,尤其是兄弟姐妹,尽量一个不放过,全给先皇殉葬去,如此以防不测,不过这个一般人学不来,大家可以自行尝试。]   【为了争皇位听说过杀兄弟的,也听说过杀姐妹的,没听说过兄弟姐妹全杀了的,而且是虐杀。】   【甚至就连杨大师的灭国教程都没有走到这一步,你都不应该姓赢,你应该改姓高。】   嬴政那心境听着这东西,俨然就是如同火山岩浆沸腾的时候,一个小石子下去,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   一山更有一山高是吧?   就这怎么当上秦皇?   就这也能当上秦皇!   这玩意是谋逆上位的吧?   朕就不信了,这玩意要是正经上位能这样就怪了!   想到此处,嬴政目光直直地看向扶苏。   扶苏,瞧瞧你这子孙后代,这是个什么歪瓜裂枣,耳聋眼瞎的玩意! 第33章   [总而言之, 只要你学会我胡大师这些招数,那么在一个本就有些动荡的江山中,你就可以成功把整个大一统王朝顺利白给!]   等会儿?   本就动荡?   什么叫本就动荡?   有忠臣、良将, 甚至还有兵马, 就这还算是动荡?   始皇帝眉头紧锁。   【陛下收天下兵, 铸十二金人, 结果到头, 折腾一圈, 再到下面,成功达成劈木为战, 以皮为甲,揭竿为旗的成就。】   【更别提夺下秦地,秦库就是我兵仓。】   【真说是这个销尽天下兵的事情, 只能说, 不能说没什么用,只能说到当事情这种程度上, 用处没有那么大。】   【不过说来这件事还是胡大师的能力强, 要不是胡大师能力这么强, 大秦真不至于死得这么快, 真说是到子婴手里, 想救都救不成, 就算是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打包到那个位置都费劲。】   【说起来, 汉献帝要是有子婴那一月内杀权臣后发兵的能耐,那日后结果什么样, 还真说不准。】   那声音就那么响在始皇帝的耳边,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无心这些东西了。   不多时, 那画面改了改。   不知道到底多大的东西,大概像是一个中间胖乎乎,两边有翼,下面有两个轱辘在地上滑动行走,有那么一点像是鸟,也看着好像不是鸟的东西,一点点飞起来。   可能只有巴掌大,可能没有巴掌大的机关鸟。   如果放在不久之前,绝对会吸引许多人好奇这东西内部构造,但是此刻绝大多数人都很难去在意什么,只是一只小机关罢了。   画面流转,山河大川,天地浩渺。   朝堂上的声音也显得越发稀薄。   今天朝会结束的时间出奇的提前。   林朝走出大殿的时候,都有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   【肝帝今天变了?】   【还是事情定了,没别的事了?】   【不理解,但是个好事!】   “……”   “……”   “……”   听到这动静的大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低下头,各自离去。   有些东西吧,他们听都已经极为离大谱了,作为有这么个子孙后代的陛下,那心情肯定比他们还要炸裂。   而且炸裂的多。   稍微代入一下陛下的位置……   想想自己的子孙后代,如此败坏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家业,纯纯装聋卖瞎的样子,这谁也扛不住。   说起来长公子……   算了,还是别想了。   而在另一边,扶苏就站在殿内,相比较在朝堂上还需要装上一装,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装什么了,始皇帝嬴政那脸色阴沉得要命,“乱改法条、杀忠臣良将,虐杀宗室、充耳不闻战事、三年毁了大秦,好一个史无前例的东西!”   “自先祖襄公被封诸侯,立国为秦,历代逐戎,富强图国,五百年多年,从未出现过此等滔天之事!”   “扶苏,你可真有个好子孙后代啊!”嬴政冷笑一声,“不,不仅仅是你,朕可真有幸,能有这么个子孙后代。”   “好一个夺鬼怪之朝晖,合奸佞之大极!”   “扶苏,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什么惊喜都能够给朕送出来!”说着,嬴政甚至反讽道,“朕都有些畏惧,你还有没有什么大事在后面让朕等着看了!”   扶苏就那么低着头听着,今天倒是不顶撞了,就这么听着,嬴政甚至都有些一点点开始要消气了,毕竟这些实际上都不是扶苏干的,怒是怒,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清楚的。   但凡这些东西不是那么的离谱,那么的惊世骇俗,那么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都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嬴政刚想要说如何立公子学的时候。   扶苏终于抬起眼眸,目光看向嬴政,看扶苏那个样子,嬴政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父皇,您说的有道理。”   “朕知道朕说的有道理,不用你废话。”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低声道,“为大秦基业,臣是当让贤。”   “???!!!”   在那一瞬间,嬴政直接被气了个倒仰。   而扶苏甚至此刻因为此刻重新垂下眼眸,不曾往上看,还继续道,“涉及这等江山社稷,秦国大业,儿亦可辅佐兄弟,行先祖之事,行周公事,不出二心,如今赖得以仙神助之,知父皇待儿之心,为人子者……”   他声音都轻了下来,但是他最终定声道,“当足之。”   “臣生死本就赖以陛下。”   此话一出,始皇帝真的就是恨不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如果说旁人站在这里,或许会怀疑扶苏其心不纯,甚至有些故意推让欲擒故纵之流,但是嬴政却是知道扶苏是说真的,而且是确凿无疑,他甚至可以看到太子非他的情况下,他都能够去恭祝一下,但是正因为他相信,此时此刻让嬴政更气了,指着扶苏的手指,那都绷着如利剑。   扶苏,你可真是宽宏大量哈?!   为了一个区区破子孙后代结果你给朕整这个???   你知道那是哪一代人的事吗?你知道那过了几百年吗?   你知道那东西名谁吗?!   你就在这里担责了?!   谁让你担责了?!   骂你,你就不会受着?!   这要是我父听到这些,我被骂,我都得受着!   你非得顶嘴?!   非得顶是吧?!   说你两句,你竟然就搁着琢磨怎么当嬴世父?!   朕只是说你不行,又没说不让你来!   平常怎么不像是你现在这么会理解呢?!   现在显得你会理解言下之意了是吧?   而且“按照你这个说法,是不是朕也得退位让贤给宗室?以免这万一最后出什么事,皇位没落在你手里,落到其他儿子手里去了,然后有了这个事情?!”   扶苏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始皇帝。   “儿臣断无此心!”   “没有这个心,你东扯西扯扯什么?!”嬴政当即厉声道。   “儿臣只是”听从您的意思……   声音越来越小,后面这句话,扶苏虽然胆子大,但是终归没敢说出来,赶紧打住,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说出口了,此时此刻甚至已经想着赶紧把这句话改口。   但是嬴政已经听出来了,那脸色恨不得比在朝堂上更差。   “儿臣只是多”   “滚!现在就滚!”   “给朕面壁三日,好好反省!”   事情当前,扶苏试图以最快的速度跑路,而也就是在此刻,外面传来了禀告声,“陛下,长公子府有大喜来报!”   扶苏:?   我怎么不知道我府邸有大喜?   不久之后,扶苏大喜,夫人怀孕,我有孩子了!   下一瞬注意到了那边始皇帝的脸色,扶苏顿时又站了回去,面上写满了端正,仿佛刚刚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始皇帝。   不就有个孩子吗?   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始皇帝想着,全然忘了自己当年也高兴极了,甚至给扶苏起名就起了足足半年这件事,甚至起的是那种不管是男女都可以用,而且好听的那种。   也或者说,就算是记着,此刻也完全不愿想起来。   不过说来有长孙这件事,也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但是想想那不肖子孙,始皇帝顿时就不高兴了。   看向扶苏的目光更差了,不过到底还是道,“王室公子当有学。”   “虽有秦师教之,但是或许仍旧不妥,众人可汇聚一同,如官学一般。”   “不仅宗室如此,文武子弟也可入内,以冲其智。”   扶苏听着这些,面色也慎重了些许,想了想道,“文武子弟,身于各家,如此混杂,无所侧重,怕是有些不利。”   “除非……”扶苏顿了顿,随即道,“除非并百家之说,习天下各道,但是如此,怕是事大。”   “公子有学,行聚此之事,也不过只是尝试。”始皇帝冷声道。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试试能不能改一改那后世的结果,毕竟就这东西太过于离奇,学学史吧,别一天到晚竟搞什么让人觉得这是个什么祸害掉进了大秦宗室。   就算是篡位的,能不能有一点脑子。   哦,就这么个没脑子的,到底是怎么篡位的?   嬴政是真的好奇,特别的好奇。   权臣?意外?装模作样?浑水摸鱼?   总不能是跟赵武灵王似的,弄出来了个天生二日?最后出大事了?   嗯……   此时此刻,这个疑惑无人能够为嬴政解开。   而扶苏还是试图道,“陛下,那神异之士,也曾提过那稷下学宫。”   “韩子曾身为公子时,曾经于稷下学宫求学。”   不知道为什么,嬴政的脑海之中蹦出来了之前那神异之士说韩非是法家大家哪里有用哪里搬那句话,嗯……   韩非的确很好,文章写得更好,不过,“若并非边缘之人,怎会出游他国求学?”   “这终归是公子四海寻求存之法。”扶苏道。   嬴政看着扶苏,“儒家,有教无类?”   “我是秦人,秦国以法治国,我亦是自小学之,我只是听说了他们的一些理念而已。”   “而他们那些东西,与你相合。”   “学而知之,我可用之。”扶苏实话实说道。   嬴政倒也不说什么稷下学宫如何,只道了一声,“你倒是喜欢那套外儒内法的东西。”   “儒家所言,却有其理,孔子所行,天下皆知。”扶苏说着,就看见嬴政越走越远,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随即就听见那边传来声音——   “在那愣着作甚?!”   “那个稷下……”   “你是连在自家闭门思过的心思都没有了,是吗?”始皇帝嬴政冷声道,“要不朕给你找个别的地方?”   此话一出,扶苏顿时不说话了,甚至整个人看着都温和了许多,一如那寻常那公子如玉的样子。   嬴政稍微满意了一点,虽然不多。   而在另一边,林朝没事直接回家去睡了个大觉,睡得那叫一个香。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晚饭没吃,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饿,赶紧吃了个桃酥垫了垫胃,不过坏消息是伴随着胃饱了,东西也差不多没了。   天色尚早,今个又没有朝会,索性林朝直接选择重新烤一锅出来,反正又不着急,顺便也可以再给黑大爷带些出来。   不得不说,当桃酥出炉的时候,香味迷人,环绕周身。   唯一的问题是——   弄得有点太多了,这得吃到哪百年去?   甚至林朝到奉常府的时候,那一身的焦香味都挥之不去。   奉常府的其他人:“???”   你合适吗?!   学神异之人是吧!   正赶上上卿茅焦有事来奉常府,刚刚从奉常那边出来就闻到了这边的香味,作为一个老饕,一闻就能够闻出来,绝对是好东西!   茅焦目光直直地看向了那边‘公然投毒’的林朝。   脸有点熟悉,但是从脑海中想来想去,都有点没想起来这号人到底是哪位,“那位是谁?”   “那是我们秘祝大人。”   “哦,秘祝……”茅焦闻声方才对上了号。   “敢问秘祝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可有出处?”   “自己做的。”他说着,从袖口掏出来了一个小包,一摊开那香味更是四散开来,“尝尝?”   茅焦倒是也没客气,当即尝了尝。   “如何?”   茅焦一口下去,眼前一亮,“上好之品!”   “那就都给你了!”说着,他直接把东西塞到了茅焦怀里,不等茅焦回过神来,人直接就没影了。   “???”其他人。   这合理吗?   这合理吗!   而茅焦更是直接起了结交之心,人不错,他喜欢!   也就是在此刻,那边传来消息,“听说了吗,长公子家中有喜事了!陛下亲临长公子府邸!” 第34章   好事吗?   好事。   对长公子而言绝对是好事。   尤其是还有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就, 这孩子真是长公子的亲孩子啊,这是来帮长公子脱离苦海的是吧?   王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得在心下蹦出来了一句——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如果他之前被抓的时候, 一回来, 他夫人也给他这么一个大消息, 事情绝对就变……   哦不对, 好像变不了。   高兴的同时, 他还得挨顿揍。   而且就这个的前提还是把时间卡的特别准, 但凡卡的不是那么准,这都不行。   想到此处, 王离顿时清醒了。   面无表情,心情极差。   人一手摸着那匹灵秀俊逸的黑马,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手习惯性地落在另一匹看起来也很不错的马上特别顺手地拉起缰绳, 就要走。   “王离!你给我把从风放下!”   王离在那一瞬间,当即看向辛子幺, 随即看向自己的手上, 最终落在那匹通体赤棕长尾棕黑交错的那匹马上, 王离仿佛手被烫到了似的, 当即以第一时间松开手, “我不是故意的!”   “我信你个鬼!”   “我真不是故意的!”王离试图解释, “我只是顺手!”   “我要是不说话, 你是不是就把我的从风给我迁走了?你当我没看见?”   “我肯定会给你送回来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辛子幺怒目而视,“你果然起了这个心思!”   “???”王离。   我冤啊!   “我还有我的鼓临清呢, 我怎么会要你的从风!”   “你都要我这匹黑马了,我信你说你有鼓临清你不会染指我的从风?”   “……”王离。   我的手怎么就那么欠?   王离恨不得流下悲伤的眼泪。   奈何一点用处没有,而且等到回了家, 王离还看见了老父亲在那里迎接他,不知道为什么王离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特别不好的那种。   而在另一边,鉴于陛下那边他们暂时不好去触霉头,还是暂时稍稍往后退个一天两天的,故而铁管长索性就直接去了警卫森严的秘坊,亲自打铁,尤其是那个马蹄铁。   有铁匠不由得道,“铁管长要打什么?这点小事,让我们来就行了。”   铁官长摇了摇头,“不必,这个我亲自来弄,你们退下吧。”   闻言,众人领命。   一锤又一锤子下去,大致轮廓就已经弄出来了。   别看眼下看着有那么一点忙碌,但是这东西所需的技艺极为简单,随便找来一个铁匠都能打,甚至是乡间铁匠都可以,更不要说若是这东西真的能够定下来的话,也可以用磨具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那就更加省心省力了。   毕竟这玩意不需要锋利,只需要一个差不多的大小,表面平整,仅此而已。   待到打铁结束的时候,把东西往袖口里面一塞,那叫一个随身携带,然后他就遇见了个熟人,铁官丞公输问。   “……”   “……”   安静,安静是今天的秘坊。   也就是此刻方士王治出来就看见这两位站在这里面面相觑,王治见状方才道,“两位大人,你们是来查炼丹之术的吗?”   “是的。”   “不是。”   下一瞬间,更是毫无默契,再一次改口,直接对着来。   反倒是王治沉默了一下,当即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两位大人了。”   说着,王治快步离开了现场。   “你我也算是有缘,不如一同去试试如何?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只待一试。”墨家的铁管长笑道。   铁官丞公输问面无表情,“不必了,我还有事。”   说着,他抬起手来做了个礼,亦是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边。   与此同时,别管是他们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脑海里面都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   这秘坊好像也不是很秘。   而且照这个趋势来看,这一块很有可能不够用了,相对普通的东西,不应该和仙神都称之为杀伤力极大的东西放在一起。   应该找陛下另起一地,又或者扩大此地。   至少——   不会和他碰上!   还是这个地方太小了!   又或者在自家建个小的地方,隐秘一点,除却自己人之外,不能让外人进来!   但是这个好像还是做不到太隐秘……   毕竟别管是专属于墨家/公输家的,终归是人来人往。   尤其是这种涉及仙神的事情上,到时候还要想办法编造,若是编造不妥当,说不得会出什么事。   而想到此处,这心情更差了。   算了,还是到时候多找陛下吧。   一边想着,两人开始了下一步尝试。   马匹就那么立在那里,兽医听着这些个用法,当即眼前一亮,不久之后马蹄铁伴随着修蹄,一同钉在了马蹄上。   行走的声音清晰了不知道多少,甚至带着几分悦耳。   当然这动静不仅仅只在秘坊响起来,区别在于不是一个时间内,而且相比较两位铁官那边,这边更加偷偷摸摸,如同做贼似的,即便是相比较绝大多数很精很大胆了,但是胆子大和不怕死,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新鲜了一会儿又扣下来的都大有人在。   也有那种拿到了那马蹄铁也舍不得钉上去的,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什么钉一个马蹄铁后,马会痛,主要是感觉钉完了这个,马脚可能没有那么好看了,要不还是再等等?   众人心态各异。   反倒是宗正那边刻正好没事,悠闲之余不由得想起了子婴那孩子,其实子婴挺好一孩子,要不是被他那个攻打赵国时候背叛的成蟜耽误了,时至今日早就出头了,何至于现在都无人问津?   再想想那个很久之后的那个子婴,又同名,命又都不怎么好。   不过不得不说以后的人,起名越发不注意了,宗室也就罢了,怎么主支一脉,也这么凑合。   但是转念一想,那都说不准多少年后的事了,秦宗室别说以前了,就连现在都有同名的,更别提子婴都不是主支,以后八成更加不在意了。   只是有些可惜,其实成蟜到底死了很多年了,他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不见得多有脑子,但是看得出来是为了什么,哦不对,这种事情不该这么比。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机会,宗正决定当个好人,找个时间跟陛下顺口提一下这个事,剩下的就看子婴自己能不能趁着这个东风起来了。   而在另一边的子婴,一道风过来,顿时感觉有点冷,今天可能穿少了,要不再多穿点?   赵高那边倒是对于陛下下令要查的事情有了些成果,既然陛下说这件事必须查一个源头,而且是在暗地里追查这种情况下,唯一等着的就是穷举法。   不仅仅去查清当年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甚至把那那个时间段里面所有围绕韩非所在的人,尽数全找出来。   找出来以后挨个去查,哪一个身后可能有什么人。   如此一一列举,一一暗查,所要付出的人力和时间都是极大的,但是不管怎么说,眼下终于出了成效。   一个个牵扯出宗室、朝廷官员的名单尽数落在案上。   不过不查不知道,就这么一查,仿佛是廷尉府都是那么的盘根错节,若不是他也算是了解李斯,怕是都要觉得廷尉府被人渗透成筛子了。   但是实际上,只能说……   “秘祝和做饭的厨娘?”   “这个的确有一点关系,他们是邻里。”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上一代秘祝搬这边那边。”   “……”赵高。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竟然也能够放在一块,更何况堂堂秘祝,都混到和廷尉府的厨娘当邻里去了,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哦,仔细想想,就秘祝那情况,要不是上一次太祝有事,怕不是这辈子都无出头之日,只能说……   算了,也不是不可能。   而下面来禀的人见赵高那边面色有些异样,当即问道,“查否?”   赵高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知道到了他们有关系,那就顺便查查。”   即便是看着这这位实在感觉不到和韩非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是尽量一个也不放过,万一这秘祝后头还有人呢?   万一就是这个秘祝读韩非文章,大有把臂而游的意思呢?   再或者就是闲的呢?   还是那句话查都查到这里了,万一此事就出自这边,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虽然以厨娘为切入点,这种事情实在过于离谱了。   而且就成功的概率,那实在微乎其微。   当然,广撒网也是可能的。   下面人顿时领命告退。   林朝倒是对于这件事并不知情,此时此刻,矩子看着眼下这些桃酥,又看了眼林朝,“都是给我的?”   “嗯。”林朝点头。   “黑大爷你没事总打铁,肯定很累,补充补充体力总是好的。”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糕点?”   “理论上来说,是的。”林朝想了想道。   “成顿吃的糕点?”   林朝抿了抿嘴唇,“是有点多。”   “你要是感觉太多吃不下,那我拿回去些?”   下一秒林朝就看见了东西当场消失,矩子一脸正直,“你都拿过来的东西,怎么好随意拿回去?”   “本来是不好意思的。”林朝开口道。   “……”矩子。   老夫不想看见你!   至少现在不想。   不过到底是吃人手短,拿人嘴短,矩子到底忍住了那一巴掌拍过去的念头,与此同时矩子也产生了一点好奇,“说起来,你在朝堂上也是这样话多吗?”   就凭你这张嘴,不会挨打吗?   你怎么到今天的?   “那当然不会!”林朝反问道,“谁会在朝廷上乱说?”   看着林朝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矩子当即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不辛苦。”   我其实一般在朝堂上我都是刷视频刷过去的。   “我没在夸你。”   “没事,黑大爷我可以当你在夸我。”林朝打包票。   “……”   论脸皮我赢不过你。   也就是在此刻,矩子灵机一现,“有兴趣学武吗?”   “啊?”林朝没反应过来。   “有兴趣学武吗?”矩子再一次问道,顺便拿起了一块桃酥。   “黑大爷,你是说……”   不等矩子再开口,林朝直接问道,“你想揍我?”   “噗——咳咳咳”矩子直接被呛着,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我都是委婉的!   林朝赶紧出去给矩子拿了一碗水,矩子喝下了水顺了顺气,方才道,“就说你学不学吧?”   “能教招式,不对打吗?”   “不!行!”   “哦,那算了。”   “……”矩子。   臭小子,你就不能有一点点坚持吗?! 第35章   不管怎么说林朝到底同意了习武, 毕竟——   “你到底是秘祝,要常常跟在始皇帝边上,除非始皇帝不出咸阳, 若是出咸阳的话, 心存故国之民, 说不得也会出现, 有点武艺在身, 总是好的。”矩子道。   林朝看向矩子, “黑大爷,我这个岁数, 还能成武林高手?”   “那倒不能,至少当有事的时候,你可以稍稍抵挡一二。”矩子实话实说道。   林朝沉默了, 林朝同意了, 不久之后,林朝开始习武过程中摸爬滚打, 灰头土脸。   但是林朝也看得出来, 矩子教他的也的确属于那种巧劲之类的。   说是速成班也不为过。   就是这个过程……   林朝抹了一把脸, “黑大爷, 我其实也不是不能练基本功。”   “你从现在开始练基本功, 你得练到哪几百年去?”   “我可以自带匕首。”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使用工具!   矩子看向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林朝, 这孩子是不是被打傻了, “你在始皇帝身边自带匕首?”   “额……忘了。”   幻想中的工具骤然被没收。   而另一边茅焦终于有了闲暇时间,索性让人包好了糕点, 前去林朝府邸,却不想直接扑了个空。   待到林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孙大娘提着一小包东西过来道, “有个人来找你,看你没在家,我正好碰上了,就把东西暂时放我这里了,让我帮忙转交,说不准是让你帮忙卜算什么的,说是改日有机会再来见你。”   “哦对了,他说叫什么……哦对了,茅焦!”孙大娘一拍大腿,“对,就叫这个名!”   “哦。”林朝点头。   他谁?   林朝提着东西回了家门,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这人,直到打开那送来的东西,正是一盒糕点,青、粉、绿、白,四个颜色,好不好吃不说,放在一起绝对好看了。   糕点……   也就是在此刻,这个名字和那个有点印象的人,方才合为一体。   原来是他啊?   记住了。   当林朝尝了一口其中一个,入口很是绵密,那味道谈不上多重,但是却透着几分清香,甚至仔细闻闻还带着几分花香,但是却没有什么苦味,总而言之——   好吃!   不是什么中看不中吃的绣花枕头!   等到遇见找机会交流一下!   而次日朝会的时候,太祝还准备站在林朝旁边,就看见向来在这个时候不怎么动的林朝,往那边去了,“???”   干什么去了这是?   太祝正想着,就看见另一人也朝着林朝去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茅焦。   “上一次你来时,我正巧不在家,实在有些遗憾。”林朝道。   茅焦闻言亦是道,“不知我送去的东西,可尝了?”   “尝了,很是不错!”   “我那东西虽然不是什么亲手所做,但是也算是品尝了许多家方才得到如此珍馐,却是不如你那天赠我之物。”   “东西各有不同,不过皆是美味。”林朝当即发出邀约道,“若是以后还有的话,咱们到时候再多加交流下?”   闻言,茅焦亦是心领神会,当即一口认下,“自当如此!”   而那边的太祝见两人三言两句的就混迹在一起,太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这是……   被人逆流而上了?!   怎么可以!   眼瞧着太祝那简直就跟装也不装的样子,太乐当即道,“太祝,你见秘祝好,你难受?”   “排挤也当适当,茅焦也算得上卿,你也想伸手管管?”   “……”太祝,“谁排挤了!”   “太乐你再污蔑于我,我定当跟你拼命!”太祝甚至道,你知道我这些日子付出了什么吗?!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太乐。   太祝,你什么毛病?   这还不让人说了?   “我和他的关系,其实很好,你不知道我之前和他一起主持祭祀吗?”   “不是因为你身体太差吗?”   “那我也是主动把露脸的机会给他了!”   “不是因为你身体太差吗?”   “不管怎么说,我们有浓厚的友谊!”   “谁不知道你看墨儒热闹把自己给看晕了?”   “那是因为——”太祝声音戛然而止,太乐看他的目标更怪了。   太祝又怕又气,自己太冒险了,虽然没说全,但是万一不小心暴露了怎么办?   不过他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想到此处,太祝顿时害怕消了几分,但是到底还是转了回去。   而也伴随着朝会开始,林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原位,就像是每天一样,明明长相还不错,但是这个时候看着就特别的沉稳,放在一众年纪不小的大臣里面他都不是那么突出,存在感特别低下。   始皇帝嬴政坐在上首,看不出什么心情好坏。   王绾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沉默,准确说这些日子,伴随着神异之士的到来,王绾那是越来越沉默。   与之相反的就是李斯,不,准确说,李斯自打入了始皇帝的眼,时至今日一路高走,和王绾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今天要谈的事情,并非是这个,铁管长开口道,“启禀陛下,臣同铁官丞,在民间偶然之间寻到一物,实乃是利国之物,今日当俸于陛下,壮我秦国基业。”   [秦史上的两大太后,有着相似的经历,结局却又极不相同,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一个是著名的宣太后,另一个就是赵姬帝太后。]   [听说过废太子的,废皇后的,甚至有听说废皇帝的,但是你听说过废太后吗?]   【啊……这也能叫相似吗?】   【除了都当上太后生俩孩子之外,这俩人有一点相似之处吗……】   【宣太后被废是因为权势过大,闻秦之有太后、穰侯、华阳、高陵、泾阳,不闻其有王也,然后太后就和四贵一起被昭襄王打包了,而赵姬纯纯是没管好自己男宠,就单独论找男宠,生孩子这种事情,有宣太后在前,这看着也不是个事啊,你不玩到威胁陛下的程度,你这玩意明摆着能够继续玩下去的。】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大家都是想活着的,能让我们活着吗?   前些日子那个还算是往子孙后代扯,今天这个你是真想要我们的命啊。   放过我们这群年迈的中老年和可怜的孩子吧。   实在不行你多谈谈宣太后?   毕竟昭襄王已经埋进地下了,算到现在已经隔了两三代,至少不会从坟里面跳出来。   至于始皇帝?   此时此刻已经没人敢去看他了。   [宣太后就是被废的太后,而且是作为秦昭襄王的生母被废。]   [反之,赵姬就差一点走到这一步,直接被逐出咸阳,前往了萯阳宫。]   【我要是陛下,我也糟心,爹死了,娘还活着,这个娘还是娘俩一起相依为命走出来的,结果她后来养的男宠权势滔天什么都敢干,甚至连她的太后玺连带着王玺还能被人偷了,那是真什么都管不住啊,但凡赵姬有宣太后的本事,嫪毐都得被她带进坟里去,不过嫪毐真就特别敢想敢做,人虽然要有梦想,但是好像也不至于这么有梦想。】   知道了知道了,别说了。   放过我们吧。   当年因为这件事,都差点血流成河了。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甚至比这动静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太仆原本想要接话,此刻却是半点不敢开口,这万一错一个字丢官事小,丢命事大啊!   铁官长的声音就这么回荡在咸阳宫,清晰的让人莫名胆寒。   [但是就两人的结局,宣太后被废后次年忧死,而赵姬却是重新回到了咸阳,一活就是十年,而且死后被谥号为帝太后,与庄襄王会葬茝阳。]   [其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一个是政治动物,一个不是,可不是比较心大。】   也就是在此刻,众人只有一个念头,往这里说,往这里说!   茅焦:???   别!   [究其原因,其实是有高人助之!]   [而这个高人是谁呢?!]   [没错,就是茅焦!]   茅焦:……   其他人听到这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牺牲茅焦一个,幸福我们大家!   [茅焦劝谏之时,始皇帝已经连杀二十七人了。]   [在那一天茅焦站了出来。]   [使者问茅焦不怕死吗,茅焦说,天上有二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了,臣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凑够二十八星宿。]   [只是伴随着越往里走,茅焦走得越是慢,甚至使者催促了一遍又一遍,茅焦走的还是特别慢,那叫一个磨蹭,使者也不催了,就那么看着茅焦。]   画中人说着,甚至还有个线条小人在里面动着。   “……”茅焦。   那个,虽然吧,这事没有拿不出手,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情景再现。   [使者甚至开始嘲笑的时候,茅焦道,我到前面就死了,君为何不能忍我须臾呢?]   原本感觉这件事有些想笑之人,顿时没了心思。   不羡慕茅焦的上卿之位了。   的确是凭本事来的。   [到了大殿之上,秦始皇手持剑,剑刃上甚至可以看到还未干的血迹,边上甚至躺着其他人的尸体,这个时候茅焦应该是很怕的,故而茅焦走得更慢了,最后走到秦始皇面前的时候,以至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茅焦:其实当时我没看见血迹,别瞎说。   而且大殿里面哪有什么尸体?   大多数是拉出去死的。   [古来圣贤不忌生,国不忌亡,但是生死存亡之下,圣主姑且还会让人说两句,不知道陛下想不想听?]   [也就是这般,茅焦让秦始皇不至于那么生气,自己也有了说话的机会,秦以天下事为己任,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更加惧怕大秦,对秦一统天下不利。]   [秦始皇听进去了,随后亲自迎接赵姬回咸阳。]   [而茅焦亦是因此事封上卿。]   【好家伙,搁着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呢。】   【什么叫做拿命踩钢丝啊。】   【不过我感觉能活下的主要原因是,没在哪个时候扯孝道,就算是赵姬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没参与,但是有些不该说的话都被嫪毐撂出来了,在那等局面,正气头上呢,谁扯谁不死。】   我以前没那么感觉我是在拿命踩钢丝,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感觉到了。   真的。   茅焦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那里,就莫名有一种势单力孤,秋风萧瑟的感觉。   至于始皇帝本人?   此时此刻,至于风暴中心的始皇帝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神异之士是吧?   【哎,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不过从另一件角度来说,大秦怎么不是法、孝治天下呢?法家就不说了,自打商鞅变法后,法家就是基调了,而就陛下这孝顺程度,其实还是远胜很多人,赵姬帝太后,嬴子楚太上皇,皇帝本人嬴政。】   你现在夸朕也是没用了!   【虽然后来皇帝这个词,成通用词汇了。】   朕已经知道了!   不必再说了!   【不过说起来太上皇这个词汇是怎么在后世逐渐变成了通用词汇的?而且成活人用的?不过说起来是比主父更有威严一点哈?】   嬴政:???   合着皇帝只是开始?!   你们自己起就那么难吗?!   【陛下可真是万世之师啊,这都能师。】   这个万世之师朕一点也不想当!   而也就是在此刻,众人看见面前一只庞然大鸟,一跃而起,引起云烟无数。   一切仿佛扑面而来,如同仙境巨兽。   让人唯恐少见之一眼。   只不过也伴随着那东西一飞冲天,顿时就有人感觉这个样子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这不就是前些日子没在乎的小机关鸟吗?! 第36章   相比较之前那几乎没人在乎的小机关鸟, 就像是给孩童所打的玩具一样,再看看眼前这个,远处的人, 此时此刻衬得就跟蝼蚁一般。   身为墨家弟子的铁官长也失神了一瞬, 随即继续说他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有事, 他现在真的想全身心看那异镜。   反倒是铁官丞现在感觉心情甚至不是庆幸了, 甚至多出了几分感谢。   如果不是墨家的那家伙在他之上, 今日遭罪的就是他了,更别提眼下还认真的看异镜之中的东西了。   [飞机到现在成为一种交通工具, 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人类想要飞上蓝天,其实是一件绝无可能的事情。]   [无数的先贤在这条路上, 穷尽一生不曾见到那个人类上天的结果。]   [直到莱特兄弟发明了可持续、可控制的飞机, 从此人类得以长时间离开地面,一飞冲天。]   不同于以往的色彩缤纷, 眼下的画面更多的黑白二色, 相比较之前的画面, 如今这个更像是一幅画, 一幅过于真实的画。   但是鉴于众人早早的就已经见过那更为壮阔之景, 此刻更多的人看的是里面的构造。   人, 真的可以飞在天上吗?   而且看这个东西, 更多的像是木头。   即便是这个不同于之前那庞然大物,但是现在来看, 这个也绝对不轻。   不仅不轻,甚至看着更加让人感觉更加沉重,甚至还有两层, 直晃晃的露在外面,甚至不比飞鸟上下合而一处更好,更别提木头上面还放人了!   相比较这东西,人自凌空,有仙人翱翔于九天,显然更加合情合理啊!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神仙座驾,长什么样,那都合情合理,别说是踩着木头了,就算是踩着石头,那都没什么毛病。   退一步来说,就如同镜中人说的那样,人都能上天了,他想要长生不老,那岂不是更加脚踏实地?   不过这里面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   想到此处,始皇帝顿时清醒了,所谓的人,可能和他们明白的人,不是一个。   甚至不仅仅始皇帝,其他人也明白过来,这东西可能不为真,但是即便如此,也终归忍不住看向那异镜之中。   至于懂得几分机关之术的,此时此刻鉴于那构造尽收眼底,也不由得多看些。   万一能试试呢?   与此同时,赵高那边注意到了远处递过来的消息,当即心领神会,走到始皇帝身边,小声说了句话,当即离开了这边。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在意赵高如何。   众人目光都一直地落在那异镜之上。   [而也就是在此之后,飞机得到了大大的发展。]   异镜中的声音说着,那画面也是伴随着异镜中人的话儿变动,即便是图案转变的速度极快,但是众人也能够看得出来,那是从一个疑似没有羽毛的骨架子,一点点变大变胖,最终好像一个越发平整的飞鸟样。   看得人有一种看反了的感觉。   [从几百米、几千米、几万米,甚至到几十万米的高空,都有飞机的身影。]   【等会儿,前头还姑且还算是有点合理,怎么就突然几十万米高空了,你说的是那是飞机吗?】   等会儿,前面还有点合理?   那岂不是等于木头真的可以上天?!   不对不对!   应该说的是人可以上几千米的地方!   【这是什么幻想时间?】   【你再这么下去,我怀疑你要直接用飞机上天宫了。】   天宫……   合着神仙不在海外,在天上?!   嬴政沉默了,怪不得他穷尽一生找不到,原来是找错方向了吗?   但是天上……   这不是更找不到了吗?!   但是换句话说,因为他是天子,命尽归天,故而本就拿不到人间的长生不老,这么想想,嬴政心态平复了。   至于其他人?   虽然有短暂的失落,但是转眼之间就想起来了周易参同契,虽然我们难以上天上去,但是神仙会下来啊!   而且还有那个周易参同契呢,若是找到,不就能够长生了吗?   更别提我们周围就有一个神仙呢!   而也就是在众人因为这几句话浮想联翩的时候。   [但是你知道吗,其实早在先秦的时候,就有我们自己的航空工具了,只是后来失传了。]   先秦?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先秦,指的是我们这个先秦?   又或者秦以前?   上古时代,黄帝龙驭归天,彭祖寿数八百,更有真人入水不濡,入火不爇,可陵云气,与天地久长。   [比如说腾飞之术,艾火鸡子飞。]   此话一出,始皇帝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这东西……   他见过,名为仙迹。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那些方士还有用他们能够造神兵利器。   [但是这个只是小道,更多的是墨子的智慧!]   【啊?墨家的智慧?等会儿,墨家有这智慧?】   墨家:啊?   我们有这个智慧?   我们怎么不知道?   [哦,还有木匠之祖鲁班!]   公输家:?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   唯一相似的那就是木鸢了,但是木鸢和这个相差那不说十万八千里也差不太多了。   [淮南子曾经记载,鲁班、墨子以木为鸢而飞之,三日不集。]   【哦,是风筝啊。】   【对天空的向往,的确是从古到今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   此话一出,公输家的,尤其是公输问,此时此刻那面色黑里来白里去的,倒不是别的,主要是——   这玩意和墨子有什么关系?   虽然本质不是一个东西,但是归根结底,不是一个东西和墨子也没关系啊!   飞鸢这是我公输家弄出来的!   提鲁班就成了,为何还要提墨子?   就算是墨子制了此物,那也是在我公输家之后!   凭什么听着像是出自墨子之手?怎可如此混淆视听,立身不正,有本事就站出来解释一下,神异之士就可以如此吗?!   公输问正想着,下一顺就听见那声音继续道:   【不过墨子以前还说过子之鹊,不如翟之为车辖,感觉墨子不一定会做这玩意?】   此话一出,原本心中愤懑都要溢于言表的公输问顿时沉默了。   “……”   帮我们解释倒也不用这个法子解释。   你就不能换个角度吗?   【但是韩非好像也说过,墨子也做过机关鸟?】   也就是在此刻,公输问如同找到了出气口,顿时看向了韩非。   原来是你传的?!   韩非:看我作甚?   我也是听人说的。   你们那点事,我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而且我听说的机关鸟,也不是这种机关鸟。   至于当前这局面,与我何干?   【不得不说,感觉墨子什么都能行,真六边形战士,论军事方面,他是个能工巧匠,军械天才,留有著名的宋国辩论,能够和木匠祖师爷鲁班比高下,最重要的事还赢了!】   公输问:你礼貌吗?!   【论德行,他那德行,任庄子都不会正面挑错,只会说说墨子虽独能任,奈天下何论,就算是孟子过来,那也是直接攻击他学说如何,而非墨子所行和其论相悖,那是位真言行合一的圣人,都知道墨子保卫宋国,又有多少人知道墨子保卫完宋国,转眼连宋国大门都进不去,仍旧奉行自己的学说,什么叫做独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无椁啊,也怪不得什么事情都会被按到墨子身上了。】   儒家弟子现在没看热闹的心思了,不用提墨子是从儒家半路出家了!   反倒是墨家弟子听着这东西是真的身心舒畅。   没错,没错,多夸点,我们墨子就是这样的圣人!   什么千古无二,圣人临凡啊!   此时此刻,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连带着铁官长把马蹄铁的事情顺便抛给了太仆,可谓是功成身退。   剩下的事情,那就是太仆和治粟内史的事了,和他们无关了。   至于始皇帝此刻却是无心于已经作古的墨子如何,他半垂着眼眸,手指点在桌案上,一下又一下。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异镜之上继续道:   [如果你以为木鸢是风筝就错了。]   【哎?不是风筝是什么?】   [此物,可乘人,敲三下,自会巡航归来。]   承人?   敲三下?   巡航归来???   [只可惜这些东西都不曾留下来,伴随着百家争鸣时代过去,仅仅到了汉朝中期,作为和儒家并称两大显学的墨家,就彻底消亡。]   这边说着,画面之中出现了更加庞大的机关鸟,人站在机关鸟上,看起来威风八面。   墨家弟子愣了,什么叫做彻底消亡?!   虽然我们知道以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件事,但是这个彻底消亡什么意思?!   而众人看着这玩意,也不由得看向墨家弟子。   你们墨家,还有这东西?   【你信先秦有这玩意的,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我信你是秦始皇。】   声如金石相击,仿佛不似凡间物。   其他人:???!!!   这是什么动静?!   而也在此刻,赵高从外归来,快步走到始皇帝身旁,把袖口藏着的木牍递了过去。   始皇帝嬴政接过木牍,扫了一眼后,猛地抬起眼眸——   他就站在那边,身体还算直,双眸就那么向前,显得古板,朝气也谈不上多少,谈不上什么人畜无害,但是看起来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醒目,好似和旁人没有半点不同,透明至极。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秘祝,秘祝。   沟通天地,奉礼听事,祈为巫祝,秘为君王。   甚至始皇帝在那一天想起来了之前太祝当街昏迷,秘祝祭祀于前。 第37章   木牍彻底没入嬴政的袖口, 他捏着那木牍,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染上了乌色,‘秘祝林朝’四个大字都被捏的有些模糊, 但是此刻的嬴政并不在乎。   他想过这位神异之士非同凡人, 也想过他可能没有那么突出, 但是他从来没往真的沟通天地的秘祝身上想。   毕竟是个人都很难去联想一个从奉常府走出来的人, 过于熟悉, 过于平常, 以至于显得想破天去,那都难以联想到他那边, 结果?   秘祝真的秘祝是吧?!   只不过是沟通天地,秘与帝王,更与百官, 心声外泄, 天意开花了是吧?!   合着秘祝明面上的能力,真的是在那里如诚的描述自己的!   明明这东西但凡以一个正常之人来看, 那东西都不可能为真!   谁不知道秘祝名义上好听, 实际上没什么用处?   说得好听, 但是归根结底历朝历代哪个没有?但凡有用六国能灭吗?周能灭吗?甚至是夏商!   他们哪一个没有秘祝?   不自己下手, 让秘祝去偷偷摸摸咒人, 去咒于臣子, 意图转嫁,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但凡有用,不说别人, 朕早就被人咒死了,还用得着什么刺杀?   但是如今???   林朝这甚至不仅仅是如实描述自己了,眼下这更是纯粹的等同于天地仙人, 这是上下关系吗?这是层层叠叠!   而且现在一下子翻转了上去,不得不说,是挺一脉相承的哈?!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这都不是灯下黑了,这分明就是那盏灯!   而且是常年为灯台的那个!   目之所及,仿佛就应该存在,自立国始,时至今日,代代相传!可谓是一点外力都不存在!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查到他身上,怕是任谁想破天都难以把神异之士和秘祝联系到一体。   但是这件事他是第一个知道的吗?   不,不见得。   嬴政的眼底也多填了几分阴鸷。   太祝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此时此刻,林朝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投过来的目光,实际上眼下不仅仅满朝文武听着那个动静极为惊诧,即便是林朝自己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系统本来也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事实上就在几天前,系统还在各地收集数据,直到他感觉到了林朝出现了危险,当天系统暂停了收集数据,使尽了最快的速度疯狂往回赶,一回来就看见林朝好好的站在朝堂上,甚至还在刷着视频!   可恶!   本统跑了不知道多久,结果你竟然在这里刷视频!   就跟没事人似的!   但是好消息也正是他人没事!   【回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还活着?   神仙果然真的会死吗?!   就像是那个大秦幻术师一样?   【哎?】林朝听着系统这话,也是不由得奇怪,【看我?】   系统没好气,【你之前哪里受伤了,我怎么看不出来?还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说说你的情况。】   【啊?我挺好的啊。】   系统肯定至极:【不可能!就是感觉到你这边出事,我才回来的!】   不等系统给林朝再来个浑身体检,林朝赶忙用心声道,【我这些日子学武了。】   【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以免日后出事。】林朝不等系统暴躁,当即继续道。   系统怀疑,【不像你啊。】   学武,保护自己。   这是一个应该在神异之士身上出现的话吗?   你这个神仙,真的是越来越不保神了。   不过仔细想想,就这个神仙……   的确和传说中不食五谷,飘飘然若古来高者得神仙,完全不一样。   或许就像是人一样,每个人都不同,各有侧重点。   而这个……   嗯……   比较缺德。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我这也就是挡两招的事,以后应该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毕竟要是局面恶化的特别严重,别说我那几招了,就算是再多也没用。】   他好像,很弱?   始皇帝,心下大动。   【真的?】系统不信。   【真的!】林朝非常肯定!   【你立字据!】   【可以,没问题!】林朝保证。   听了这话,系统也好点了,情绪波动都下来了,【反正你好好保重你自己,你若是有一点差错,咱们俩一起玩完不说,此间也不会有第二人出现了。】   始皇帝心下一顿,顿时没心思了。   他死了会成为,仙神所弃之地吗?   又或者第二人,指的是灭世吗?   想到此处,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至于这么严重吗?!不至于吧?   应该说的是前者吧!   【那倒没有,数据太大,分批进行,不过很奇怪,好像有其他概率掺杂进来,让数据产生了波动,以至于数据不准,除此之外……科技孕育好像比基础数据中的更快,有可能是蝴蝶效应的缘故,还需要再多加收集一下。】   【总之按照人的话说,就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国运、民生变得更好的概率增加了。】   始皇帝沉默了一下,不仅仅收了心思,此时此刻甚至还打定了主意,谁敢动林朝,那就是与整个大秦为敌——   当斩矣!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那边道——   【懂了,我是秦始皇快v我50。】   始皇帝:……   这个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人人皆可是朕是吧?!   你就不能换个人说吗?   比如说……曾祖父?   【我看你像是v50!】系统更是直接道。   所以危五十到底是什么,宝贝吗?   【那你现在要走吗?】   【守你两天,没事就走,顺便转存一下数据,没事别叫我。】系统特别高冷。   【好。】   也伴随着解决完这件事后,林朝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说起来陛下好像在看我?】   此话一出,嬴政当即挪开了视线。   文武百官:???   众人恨不得顺着始皇帝的目光看过去,去试图找到那神异之士,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没看你,应该就是顺带扫了你一眼。】   文武百官:?!   这是找到了吧?!   是找到了吧!   绝对找到了吧!   陛下您就不能给我们一点机会吗?!   反倒是太祝手指不由得有些微颤,试图在心下催眠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应该没事的,陛下都知道了,不差他一个。   陛下不见得会知道,他提前知道这件事。   太祝想着,试图死死地按住自己的手指。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林朝道,【哦对了。】   【你说。】   【你不是说,不叫你吗?】   在那一瞬间,林朝耳边顿时安静了。   也就是在今天,林朝感觉到了从毫无延迟不知网速为何物到网速归零的感觉,“……”   阿这,早知道不说了。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而那边听着治粟内史那边算马蹄铁的价格之类的,林朝是越听越困,一边道,【系统?】   【统子?】   【救救!】   【再这么下去,我快无聊死了。】   【我下次再也不说了!真的!】   而也就是伴随着林朝的夺命连环召唤后,那异镜上的画面再一次动了起来。   [你知道吗,在中国有三次粮食产量腾飞的时候,其中一次,就是在大宋朝!]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引进了占城稻,而占城稻一年两熟,甚至是一年三熟,最快甚至五十天一熟,相比较一年一熟的稻谷,大幅度增加产量,可谓是救命粮。]   [大宋之所以巅峰时期,人口到达一个亿,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占城稻。]   一个亿?!   别说现在秦国没有这么多人了,就算是当年还未打灭国之战,六国仍在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有到不了这一半。   更不要说什么两年熟?   这是天种吧!   胡扯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那个时候应该比五十天多吧?】   文武百官:???   真的有?!   画面之中稻谷摇动,上蓝天下金黄,风吹麦穗,田野摇动,一望无际。   【说起来现在有占城稻吗?】   也就是在此刻,那金石相击的声音再一次出现,【现在占城都没有,上哪里找占城稻去?】   此话一出,原本提起来的心,直接落回了原地。   不是天种,那也不是他们能够拿到的。   可是一年两熟到三熟啊……   若是他们有这个东西,别说国民了,怕是连野人都可以不挨饿了,哦不对,现在都叫稽首。   【那原种有吗?】   【应该是有的,不过要是培养到宋代那个状态,大概还需要很久。】   这边说着,那边异镜之上,还在继续说着占城稻的好处——   [除此之外占城稻甚至不仅仅熟得快,而且更重要的是既种之后,旱不求水,涝不疏决,既无粪壤,又不耔耘,一任于天,换句话说,产量高,还好养非活!]   产量高,好养活,一句一句,锤在人心上,锤的人心痒痒。   就算短时间大概没那么大用处,那就等时间长些慢慢育种,到底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事。   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在何处。   [甚至宋真宗亲自下令,从当时的岭南,取三万斛水稻,分于长江、淮河、两浙种植,甚至皇宫之中都已经种上了占城稻。]   [在大宋朝廷的努力之下,占城稻顺利的在大宋境内铺开。]   懂了,岭南。   【福建不算岭南吧,不过的确算是百越之中,甚至包括南越的占城都算是百越之内,说起来现在南越那边还不叫南越吧,赵佗都没过去呢。】   赵佗?   文官或许没什么感觉,武将之中对于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的倒是不在少数。   你这个赵佗,是我们以为的那个赵佗吗?   【准确说陛下还没准备打百越呢,倒也不是赵佗不去,更别提什么南越占城稻了。】   不用说了,赵佗就是他们所知的那个赵佗。   也就是在此刻,系统那边也出声道,【嗯,的确,南越现在即便是作为地理名词代指的也很是广泛,真说是有明确地理位置的南越国,那是赵佗后来带着军队绝了官道试图自立为王之后的事了。】   嬴政:???!!!   自立为王?!   拿着朕的军队,试图自立为王?!   远在军中的赵佗不由得背后一凉,拿着肉食的手都是停顿了一下。   “将军?”   “没什么,继续。”赵佗当即抬手道。   大帐之内,俨然就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状态。   而在咸阳那边,有些人作为和赵佗有姻亲的,心下直接凉了半截。   要不是异镜当前,请罪的心都有了。   赵佗,你可害死我们了!   然后就听见那边神异之士开口道,【不过赵佗不是陛下活着的时候反的吧,甚至有一段时间是处于一种观望状态,不过称王之后,没过多久,差点就被制裁了,后来还直接被说服,选择投了。】   【陛下这威望,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还挺有用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眼前一亮,哎?   看样子还能救救?   与此同时,嬴政捏着木牍的手更紧了。 第38章   下朝之后, 木牍落入火中,不过片刻,火舌就已经席卷了整个木牍, 上面的文字伴随着火焰烧过, 彻底消磨的一干二净。   嬴政听着赵高那边更为详细的禀告。   在听到廷尉府厨娘开口的时候, 嬴政听得眼皮直跳。   “好, 很好, 怪不得查到现在。”   你可真是有法子, 如此特立独行啊。   捞人法子,可真与众不同。   这么多年, 他第一次见过这种法子的。   赵高也不敢开口,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眼观鼻, 口观心。   “召奉常、太祝、秘祝, 一同过来。”   人还没正式出咸阳宫呢,林朝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叫我作甚?】   【陛下从来没有单独叫我过, 也就是大多数时间我不叫也到, 要不然我都怀疑陛下都不见得记得我这么个人。】   这边正想着的时候, 就看见了太祝从那边过来。   “哎, 太祝, 你也是?”林朝用眼神示意。   太祝的表情有些僵硬, 不过到底点头道, “嗯,陛下叫我过去。”   “一会儿, 我若是……你可不可以……”   太祝说话断断续续的,甚至除了那部分,剩下的声音, 就跟还没说出来,就跟吞进肚子里面去了似的。   即便是听力再好,眼下那也听不见一点。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太祝道。   林朝看着太祝,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少说话,就少有事。】   【绝不在工作中给自己多添事!】   “……”太祝,“你我共事多时,你就不觉得我也还不错吗?”   “太祝,你也挺好的。”   【年纪大,忘性大,还在这个职位上一直干,也挺不容易的。】   “我是说,你我的感情。”太祝试图打感情牌。   “啊?”林朝看向太祝,“还行。”   【咱们俩还有这玩意?】   “???”太祝瞳孔地震。   我这些日子,对你这么好,甚至之前把最露脸的机会都给你了,甚至这些日子,也经常试图叫你一块说话,可以说整个奉常府,就我同你在一块的时间最长了,结果你跟我说一点感情没有?!   而面对太祝那震惊至极的样子,林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是想谢我找大夫送你回家?爱护老年人,我应该的,而且咱们好歹是同僚,我看都看见了,也不可能把你放在大街上不管,而且后来的钱还是你儿子花的。】   【不对,不对,闲的没事,结果被陛下突然叫了之后,太祝就跟我谈感情了,他不会要卖我保险吧?】   【哦,不对这年头没有保险,他这是想要推锅给我吧?】   林朝试图把之前唯一需要担责的祭祀大事,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又一遍,都挑不出来什么漏洞,甚至小缝隙,也谈不上什么,毕竟那是祭祀大典。   既然不是以前的,那就是眼下的,还未开始的。   这边林朝越想越多,那边太祝试图解释,“我对你没有什么坏心,我是为你好的。”   【来了来了,我是为你好的,同事突如其来的关心。】   太祝赶紧道,“不是,你别多想”   “我不多想。”林朝当即打断道。   【你说这种话,谁会不多想啊?】   “林朝,我”   “我不多想,太祝你不必再说了,我懂得。”   你不懂!   太祝那脸憋得发红,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   没过多久,三人就已经到了殿前。   奉常对于太祝到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是林朝,奉常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自己同陛下面前提及林朝的事,想到此处,奉常就心下一沉,连带着林朝,就更加碍眼了,“别以为陛下叫你,就是看重你。”   “哦。”   奉常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奉常咬牙继续道,“只不过就是顺带你一个罢了!”   “嗯嗯。”林朝毫无感情继续点头,充满了敷衍。   奉常还想说什么,前面就已经有人引三人入殿了,奉常别管愿意与否也只能闭上了嘴。   而也就是在往里面走的时候,奉常听见了一道声音从耳旁响起——   【叫奉常和太祝就算了,叫我干什么?】   奉常……太祝……   在那一瞬间,奉常腿一软,差点没有直接跌下去。   但是耳旁的声音却是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只是镶边的啊,这都下班了,怎么还叫我加班?】   【不会就顺带,叫我加班吧……】   【救命,我不想加班。】   奉常咬紧了牙关,侧过头去看向太祝,面色凄哀,但是丝毫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意思,在那一瞬间,奉常就明白了个中原委。   你!你竟然知道?!   帮着他瞒着我?!   太祝注意到了奉常怒目而视的样子,顿时脸色有些莫名。   你这?   是你很少同他在一块的,甚至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你那也走得极快,关我什么事?!   太祝想着,直接侧过了奉常的视线。   俨然就是不拿奉常当一回事,奉常哪里经历过这个,只是不等火冒三丈,就听见那边道——   【说起来,会不会是奉常找太祝的事,顺便找我的事?】   此话一出,奉常顿时吓得冷汗直流,奉常想要解释,试图给自己找理由,但是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时间了。   陛下就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奉常身上,奉常如同坠入冰窟,严寒加身。   自入奉常府之时,他就无视殆尽,坐视旁人把本应该给他的礼器,尽数瓜分。   甚至不曾开口,只让他自己去官坊,重新弄上一套。   那甚至不是敷衍了,几乎是做实了,自己无心为他主持公道,甚至还推波助澜。   而且不久之前,更是给林朝使过绊子。   林朝虽然没有他对下手,厌恶没有溢于言表,他甚至可能都没有入仙神之眼,但是同样的,林朝会对他有任何的好感吗?   答案,显而易见。   甚至不需要有任何异议。   但是得罪仙神,是他能够承受的吗?!   奉常脸色煞白,走路都有些虚浮,整个人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哎,奉常怎么了?】   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太祝心道。   奉常回过头看向林朝,不不不,他还有机会!   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始皇帝嬴政就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看向这边。   这边的一切都落入眼中。   “参见陛下。”   “祭祀旧事,你行事无状,嫉贤妒能,心无社稷,不应再为九卿之首,巫卿,你也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此话一出,奉常愣了,随即赶忙道,“陛下,求您再给老臣一个机会,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君恩!”   嬴政目光看向奉常,那眼神之中带着命令与警告。   奉常感觉到了,这不过只是一个通知罢了,如果他再敢开口辩驳,那等着他的就不是什么颐养天年了,很有可能连体面都没了。   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奉常腿彻底软了,“啪——”的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没机会了。   他没有机会的。   他明明在此之前是有机会的,而且明面上他是应该同林朝相处最久的那个人。   他有无数的法子,可以和林朝拉近关系。   但是他没有,他选择了无视,在林朝不合乎他心意的时候,他更是选择了仇视,甚至打算在日后,找机会把他踩下去,免得真的得了陛下的青眼。   而在他身边的太祝,整个人虽然站得笔直,但是此刻也是紧绷着,随即就听见陛下道,“朕听说,太祝这些日子,就身体不好,不久之前,甚至当街昏迷,还是被秘祝带回去的。”   此话一出,太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霎时间冷汗直流,当即试图脱身道,“陛下,我也年纪大了,怕是难以胜任此职了。”   【太祝,咱们这是固定职业,真正的金饭碗。】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死,是不会换的。】   太祝笑的比哭都难看,别说了,别说了。   你放过我吧。   太祝试图重申道,“老臣身体越发不好,怕是此后继续为官,怕是有心无力了,实不该如此。”   不等始皇帝开口,林朝的心声就已经如约而至:【你自打不磕丹药之后,身体又健康了不知道多少,何必多想呢?】   “是吗?”始皇帝抬眼看向太祝。   太祝这回真的快哭了,我感觉我马上身体就要不健康了。   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怠慢你,甚至有心从你这里掏出来一点非同凡响的东西,试图近水楼台先得月,是我贪心。   你能放过我吗?   “我之前甚至吞了无良术士的丹药,吃了不少的朱砂,还在调养。”太祝甚至直接自爆。   此话一出,嬴政看向太祝的视线,变了又变。   【哦,不对,眼下好像就是特殊情况。】   太祝:?   你是要帮我说好话吗?!   太祝眼前一亮,甚至有些庆幸这些日子,跟林朝拉近关系,果然没白干。   然后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奉常退休,太祝被敲打,那我……?】   【陛下不会要裁员吧?!】   【别啊!我这个职业得等汉代才被裁,怎么现在就要我下岗了?】   “……”太祝。   “?”嬴政。   朕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不等对面做什么,就听见林朝那边已经逻辑越发自洽,【算来我这个职位也的确混吃等死了点。】   【算了,事已成定局,要不还是想想怎么卷铺盖走人后该怎么办吧。】   【我继续待在咸阳呢,还是去别的地方呢?】   就在林朝琢磨的时候,嬴政直接开口打断了林朝的念头,“秘祝,自你上任以来,上任以来,大抵只作为太祝副手管过祭祀一件事。”   【果然,来了来了。】   “你还年轻,不该如此虚度光阴。”   【嗯?】   “能者多劳。”   【???!!!】 第39章   不等林朝反应过来, 就听见那边直接继续道,“周气数已尽,古历尚存, 不为世存, 也当为我大秦为证, 以免重蹈覆辙, 旧时六国亦是如此, 今尽数落于咸阳, 然历代书目繁杂,也当为整理。”   “扶苏有心为古事, 那你既是秘祝,行天之道,观天之行, 便替朕观之。”   【原来整理史书这件事陛下有心吗?长公子亦是想做?只不过先秦史料丢失严重, 所以太史公没能记下来?】   【不对,重点不是在这里!】   林朝试图推脱, “陛下”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留下用过膳再走也是无妨。”嬴政道。   【陛下管饭了?不对不对, 重点不是在这里!】   也就那么一会儿时间, 嬴政的耳边尽是——   【我不想加班。】   【陛下你怎么要求一个镶边的加班呢?!】   【谁家秘祝还要管除了祭祀之外的事?!】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对此, 嬴政选择了无视, 这些东西本就他本就不应该听到, 他现在也没听到,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的确可以让林朝在那个位置上继续下去, 理论上来说,秘祝同君王亲近,那算是得天独厚的。   但是理论是理论, 事实是事实。   秘祝,在秦国已经很多年都是纯粹有个人就行的状态。   都不仅仅他这一代方才如此,往上数三代皆是如此。   就算是只算林朝他自己,不得不说,这也的确是第一次召见,骤然秘祝一步登天,怕是有生疑之心,故而还是稍加迂回一下。   与此同时,太祝也欲要出去,但是此刻却是收到了嬴政那边的意思,僵硬地留了下来。   林朝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只要不找他就可以。   至于此刻的奉常,那已经是要人搀着了,“林,林朝。”   闻言,林朝看了过去。   “奉……”林朝话音未落就意识到这个喊可能不太妥当了,从脑海里面找到陛下之前称呼过的名号道,“巫大人,有事?”   林朝的举动尽数落在奉常的眼底,从大殿出来,不过片刻,他就已经像是整整老了十岁,他的声音也显得很是苍老,“之前我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之前的事情,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   【额……这话,说起来不违心吗?】   奉常没法停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只是被鬼迷心窍了。”   【这也能鬼迷人眼?】   “林朝,我日后”   “陛下既然已经说了,那你好好颐养天年吧。”林朝看着这般的奉常,到底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道,“你我之间的那点恩怨,也谈不上多大的恩怨,你在我这里下心思,不如去想想旧时是否与旁人结怨。”   话音落下,奉常不知道为什么更颓了三分,就跟抽了骨头一样。   而林朝的步伐更快了三分。   ……   而在另一边,大殿之内。   “太祝,你与朕,可算是相识多年了。”   “陛下”   “你那儿子,也应该学学了。”   太祝脸色发白,“老臣,老臣”   太祝想要说很多话,但是终归都堵在了喉咙里面,难以挤压出来。   至少,他儿子,还能够继任太祝之位……   他或许应该知足了。   此时此刻,太祝都已经想好自己到底用什么自裁了。   “闲暇之余,你可以去见见奉常,免得奉常想不开。”他出声道。   太祝愣了,目光当即看向始皇帝,眼底尽是震惊“陛下?!”   嬴政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如冷峭寒山,寒松而立。   但是此刻太祝眼底却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不知道何时太祝彻底撑不住了,“老臣愧对陛下之恩。”   他活下来了,他活下来了,只是……   一切已经悔之晚矣。   “奉常府,一鼓作气大换血不妥。”   “你可以去谢谢他。”他的声音在太祝的耳旁响起,“雍城也还需要人守着,那里大抵是个不错的养老地方。”   雍城……   雍城旧都。   他少时好不容易从那里走出来,他竟是还要再回去。   陛下已经离开,太祝仍旧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太祝苦笑一声,待到出去的时候,一阵风过来,吹得浑身上下都发凉,原来他已经被汗水把浑身都打湿了。   但是此刻,太祝却是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那太阳仍旧在天上,却是晃得人有些刺眼。   他保下了一条命。   他终归保下了一条命,这只这一条命,所付出的东西,或许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重。   不过也或许轻松了几分。   午夜梦回之时,不需要再想这些东西了,更不会被吓醒了。   太祝想着,到底扯出了一个较为苦涩的笑容。   “太祝大人。”边上宫人唤了一声,“陛下已经过去了。”   闻声,太祝方才回了神,快步跟了上去。   宴上,菜品摆放成列,就说那卖相,可谓是极佳。   而且不同于人多,如今在场就这么四人。   一个有些颓软的奉常,一个有些失神的太祝,一个状态稍微好点,但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朝。   坐在正前方的嬴政看得是一清二楚。   奉常和太祝就算了,林朝你是怎么回事?   你可是仙神,即便是不同于印象中的仙神,但是何至于此?   不过想是想,但是眼下把人叫到这里,事情还是要做的。   “你等皆是我大秦股肱之臣,更是关乎天地与列祖列宗。”   “演算诸多,却是不知结果。”   “朕自年少登基,赖社稷宗庙,荡平六国,身为天子,却是不知天赐年岁几何,可否再助之年岁,保我大秦无忧。”   林朝看起来是听得最认真的那个,但是心下——   【我以后的快乐生活要没有了。】   嬴政压住那忍不住跳动的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说法,“朕不知日后太子又不知是何状况。”   【谁能救救,修史可不是一个好活。】   “……”嬴政不想放弃,试图继续道,“眼下六国安定,民生太平,也不知日后恶人是否会为非作歹,朕心系太平,苍天是否知晓。”   【说不准一修就是几十年,几十年啊!】   谁会让你修几十年?!   这东西就是象征性修修,就算是真的修个几十年,那也不会让你比修的。   甚至扶苏都不行。   最多也就是个挂名而已!   更不要说你以后也不可能只管修史,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当然,对此林朝并不知道,他心下非常悲愤的又双叒叕的啃了一口秦宫佳肴。   不过林朝对始皇帝的话没反应,不代表他人也没反应,此刻前奉常出声道,“陛下之心,苍天可见。”   “天地必然会庇佑陛下的。”太祝亦是出声道,“如今这等局面,不就是苍天庇佑吗?”   “若这等都不算是庇佑,还有何等能够算得上呢?”太祝真情实意道,不带着半点恭维。   就这件事,这可以说是默认的事实了,别管某些人承认与否,自打仙神出现在了朝堂上,这种事情就已经是定数了。   陛下是仙神认可的陛下。   陛下是仙神所称的千古一帝。   这本就是一种神迹了。   而这边正说着,眼前直接出现了异镜。   [加班应该如何调整自己?]   这个动静一出,嬴政到底还是没忍住眼皮一跳。   [首先我们要多运动。]   [其次我们要多喝热水。]   [最后我们应该薅公司羊毛!]   [那么就让我来教你们如何薅资本主义羊毛。]   [花公司的电,充我们的充电宝!]   【啊,系统不用电。】   [把公司的热水,灌进保温杯带回家!]   【这个,我没保温杯。】   也伴随着这边动静没了,林朝看了眼那边,也开始动了筷子。   论礼仪,端正,特别端正。   但是在端正的同时,那真是一筷子接着一筷子。   始皇帝沉默了。   那边的画面又改了又改。   他听到了许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上班摸鱼的一百种方法、如何解决加班困局,实现精神自由、蚕丝绕圈的一百种方法、在野外打绳结的八种救命方法,如何在加班的时候减少个人内耗,甚至这里面他还看到了折纸艺术。   是的,就是之前那所谓的如何制造纸的那个纸。   而且是彩色的。   可谓是鲜艳极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染色出来的。   甚至那里面直接出现了一个飘飘然若仙的女声,[自从精神不正常后,我精神正常多了。]   [头不酸了,腿不疼了,浑身上下就跟要活了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就地躺倒。]   [你想知道,我是如何精神不正常的吗?]   [点开这本皇帝的新书,你就可以学会精神不正常!]   [无需九九八,不要□□九,只需九十九,点击购买,从此你开始不正常。]   始皇帝听得太阳穴都直跳,甚至道了一声,“秘祝,关于修史一事,你平日里多走走即可,倒也无需一直在,若扶苏他们有需要的时候,沟通天地,禀告于朕,得其结果即可。”   【哎?!】   【这样的吗?】   嬴政:?   你这不听得见吗?   【不对啊,这虽然不是加班,但是这还是要上工啊,我自由摸鱼的生活,自由上班的生活这是要一去不复返了是吗?】   【头好痛,脑子要长出来了。】   不久之后,那动静再一次出现了。   当天,嬴政听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无用东西。   当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嬴政甚至梦见了自己在野外拿着有一人粗的绳子在那里打绳子结,打来打去打不上,林朝从树林里面跑出来接过他手中的绳子,开始认真打结,打完绳结后他直接跳了下去,随后又爬上来,又换了个绳结,又去跳了一遍又一遍。   而他,就仿佛站在一个如同高空之上的位置,看着林朝在那边玩绳子。   第二天嬴政醒来的时候,梦境里的事情,非但没忘了,甚至过于记忆深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低压的状态。   不过这个就是后话了。   ……   宴席结束,三人出来,各有各的心事。   仿佛像是都遇见事了似的。   作为最靠近权力中心的赵高,别人不知道,赵高倒是清楚,奉常那是早在之前就准备要换掉的,太祝不用说了,他那个身体听着都让人感觉随便一点事都要倒了似的,反倒是那个秘祝……   赵高恍然大悟。   懂了,陛下果然还是想用韩非,而这个秘祝很强啊,自打上任开始,几乎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存在感,若不是之前太祝身子骨不适,怕是这个林朝还会这样悄无声息下去,但是论揣测上意,竟然到达了这种地步?   而且是如此另辟蹊径?   想到此处,赵高突然感觉,此人不可小觑,连带着之前那让人疑惑借厨娘之口助之的事,都显得有些别有深意。   至于被惦记的林朝,望着外面的天,又看着地上的草,仿佛浑身被掏空,除了肚子。 第40章   不过一夜, 朝堂之上,说是天翻地覆也不过为,九卿就变了俩, 最重要的是上面也动了!   九卿之首的奉常辞官归家。   王绾去丞相位, 加太子太傅, 封章回殿造大夫, 暂兼奉常之职。   李斯荣升丞相之位, 冯去疾接任廷尉一职。   更是有长公子扶苏主掌修书, 太史为助,秘祝为祈, 共扶之。   至于更多的,比如说什么一下子上天入地就入了陛下青眼的,那是真没有。   结果倒是让不少人有些遗憾。   其实就以王绾的情况, 不少人都已经感觉到, 可能随时被李斯所替代,但是就这么骤然变动——   更有朝臣私下议论纷纷道, “说得好听是加太子太傅, 封章回殿造大夫, 但是谁不知道, 章回殿造大夫那是纯纯虚职, 就是给人养老的。”   “太子太傅, 还是不错的。”对面人道。   “现在太子都没有, 这个太子太傅,纯粹是要看长公子那边如何的, 而且就长公子吧……”   “和陛下的关系,说好也好,说不好……”   怕是要找人背锅。   “哦, 忘了,长公子并非太子。”   至少明面上如此,暗地里就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除此之外,也是要看王绾这个寿数如何了。   熬得过去,那是如鱼入大海,如鸟上青天,熬不过去,那真的就是给长公子加些资历了,或许能够给子孙后代某个前程。   但是不管如何,哪有自己直接为当朝丞相来的好?   至于那个奉常之职?   的确,奉常是九卿之首,最为尊贵,但是也得看看对谁来说,如果王绾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的话,这个是有极大可取之处的。   鉴于王绾这是降下来的,还是代管,这个事,就有些难说了。   而也在此刻,对面人道,“不管如何,陛下还是看重他的。”   “毕竟还有那件事在。”他说着,指了指天上,“说来修书之事,太史、秘祝皆是从行之,谁说不是陛下搁置王绾呢?”   “不至于吧?”   “若是陛下需要,直接换个人来了,何必在这种事情上对王绾如此?太史本应该参与,至于那秘祝,也是无事,谈何一上任架空王绾。”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也被说服了,不过,“连一个没人注意的秘祝都能够在这件事中捞到一把,那日后绝对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机会。”   不过既是提起来了这件事,也不由得联想到了神仙,联想到了神仙自然就想起来了长生之术,“说起来那周易参同契,你可有什么线索?”   对面人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相继叹了口气。   找书很难,找仙书,更难。   至于什么这里面有神仙?   这个可能性,没有人会去想什么,虽然这个名为修书,但是实际上满朝文武皆知,这个一定就是修史。   毕竟这个历代修史,而当朝不曾修史,甚至那太史所写的都有些被人嫌弃这件事乃是那位神仙所言,谁不知道?   这件事的话,避之还唯恐不及呢。   怎么会把神仙放进去。   不过那到底是六国史,到底是让不少人心动了。   甚至有人自请前去兼修史书。   别人还算是正常,李斯倒是实在没想到,这上书之中,里面竟然有韩非。   要知道,自打韩非入朝以来,可是从来不参与任何事的。   要不是之前曾论道儒法,怕是韩非都不会出一言。   但是眼下……   他是为了韩史而来。   “你觉得如何?”嬴政看向李斯。   “他曾为旧韩公子,或许对于韩国所知更多,不过也正因为他是旧韩公子,不可全权参与。”李斯思索了下道,“六国史书一事,虽然对于后世极重,但是于当代,还是史无前例之事。”   “多观摩,可挂名,如何?”   “可。”嬴政道。   “旧韩如此,旧楚、旧齐、旧魏等地,不若也如此?以昭陛下恩惠。”   “就如你说的做。”说着。嬴政也想起来了不久之前宗正跟他说过的子婴,心念一动,索性也直接道,“任子婴为监书,一同参与其中。”   “陛下,说来那位神异之士……”   一说起这个事,嬴政就想起来了自己那做了一夜的梦,现在一想起来,全都是绳子。   “……”嬴政实在懒得谈这件事,“朕记得你那定文之事也结束了,那些人就交由扶苏,修六国史接下来的事。”   “小篆推行天下官员便交由你去做。”   闻言,李斯也不再多言,当即领命。   至于王绾那边,领命到现在,整个人都显得平淡极了。   “给李斯送份礼去,恭贺他任丞相位,哦对,还有冯去疾。”王绾吩咐管家道。   “李斯夺了您的位置,何必给他们送礼?”王绾麾下未走的门客对此终归有些不忿道。   王绾没有看他,只是摆弄了一下许久都不曾拿出来的鱼竿,“老伙计啊,我已经多年没有带你出去了。”   门客见状心下更是难受,咬了咬牙,拱手离去。   王绾仍旧拿着那个鱼竿,看得认真,仿佛那鱼竿的纹理有多引人瞩目,有多美轮美奂一般。   又有几个门客离开了。   王绾却是一概没管。   看了好一会儿,王绾方才道,“好好保养,我明后天要带出去用。”   “是。”   外面风云迭起,而对于林朝而言,这件事下来唯一的好处是,加俸禄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不起来。   连去官坊那边,领头人都对林朝尊敬了许多,甚至道,“是否需要卑职一同?”   “卑职带秘祝大人过去吧。”说着,领头人抬起手来就要带着林朝找人。   “真不用了。”林朝赶紧打住,“你这里我挺熟悉的,你去忙你的吧。”   领头人再三请求,见林朝实在不愿,也就直接躬身告退忙自己的事去了。   待到那边人一走,林朝就去见了矩子。   矩子正在打东西,试着偷师过来的新法子,暂时性的倒是没管林朝如何。   打铁的声音“嘭嘭铛铛”的直响。   林朝到也没打扰,好一会儿,那边暂停了一下,林朝道,“黑大爷,我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   “陛下让我去修书,在长公子麾下。”   “想起你了,给你指其他事,而且还是长公子麾下,这是好事啊?”矩子看向林朝。   “但是我闲暇时间变少了,而且我以后大概不会没事总往这里跑了。”林朝声音充满了感叹,然后下一秒,就拿出来了一个图纸。   “……”矩子。   你是来感慨的,你还是来找我打东西的?   不过当看了这玩意之后,矩子看了一眼图纸后,虽然知道林朝找他打的东西,都是奇奇怪怪,乱七八糟没见过的东西,但是,这个说夹子不像是夹子,说是刀又卡在夹子里面的样子,“你这玩意?你别说是用来切菜的。”   “开栗子的。”   矩子差点没绷住。   下一秒林朝就从身后又拿出来了一袋子栗子,“这个是给你的。”   ……   ……   矩子面无表情地抽走了林朝手里的图纸。   柳树微摇,院中牡丹开得也是正艳,可谓是夺百物之璀璨,不过眼下倒是没人注意这边的花色。   相比较定字一事,谈不上太多的争议,且不说一层层往上一送这种极为稀少的事情,更多的时候也就是对比之下谁那边更好看更顺,也就定下来了,更何况,绝大多数的时候,重复的概率没那么大。   但是修史一事,那可就争议极多了。   从古到今,唯一能够参考的就是春秋。   但是春秋终归太短,不可能通篇都以春秋为定。   还没开始,就对于这文风一事吵了起来。   林朝刚来,就听见那边道,“实为上,虚不动,方为史家真谛。”   “虚若一笔不下,日后如何为参?如何考之?春秋虽好,但是终归不过是他鲁国的一家之言,眼下你我所做的事却是六国史,若是半点不动,怎对陛下交代,怎对天下交代?”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都道,“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有质有文方为正道。”   此话一出,前面争论的人,脸色都变了,你这不废话吗?!   但凡能做到这等地步,谁不想?   这不是需要一个侧重点吗!   也就是在此刻,有一个看起来明明看着外表还算是年轻,但是却是给人一种极为老成稳重的青年出声道,“不若取国史如何?”   国史?那东西不是已经被什么太史公批判了一顿吗?有什么好参考的?   当然这话不好说,毕竟太史还在这里呢,太史要是站在了对立面,那就不太好了。   “去其糟粕,收其精华,查漏补缺,我秦国如此,我觉天下也当如此。”他说着,看向长公子,“不知长公子何意?”   其实这件事倒也无需抬到这等高度,不过有些事情总归要有个定数,眼下既是如此,扶苏索性也开口道,“旧周,旧六国,都已经作古,若不同秦,的确没有意义。”   而也伴随着扶苏一锤定音,有人看向青年,询问道,“在下之前不曾见过你,敢问是哪位大人?”   “在下,子婴,陛下命我为监书。”   【啊?子婴?】   【这个子婴,他长得……有点老成啊?】   “?”子婴。   什么动静?   扶苏也怔了下,目光在那一瞬间直看向前方。   【如果没听说错的话,子婴比长公子还年长几个月呢吧。】   不等扶苏疑惑为什么这里面突然提到自己这件事,下一瞬,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长公子八成想不到,自己很久之后,会被传有一个比自己还大了几个月的儿子。】 第41章   【成蟜恐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痛失亲爹位。】   此话一出,“噗——”那边一口水刚刚进嘴还没咽下去的太史,此刻直接喷出来。   “太史大人?”   “咳咳, 我没事。”太史赶紧打住, 甚至人都已经背了过去, 免得情绪太外泄。   子婴是长公子儿子这玩意, 实在有点过于突破常理。   别说这玩意, 太史都是没忍住, 身为当事人的扶苏,即便是向来脾气好, 待人温和,此时此刻听了这种东西,那脸色也是跟打翻了色缸, 乱七八糟汇成了一种色。   子婴更是满头问号:???   这是什么玩意儿!   “谁在”   “子婴!”扶苏压制那心态, 直接上前一步直接抓住子婴,“你说的有理, 日后的事情, 也要多仰仗你了。”   子婴那面色实在不好, 但是眼瞧着扶苏如此, 子婴也不由得更加疑惑。   【哎, 果然自家没有史书传世, 那真的在后世之中什么事都会出现, 就突出一个天马行空。】   【虽然这个其实源于广大人民群众纯真质朴的心态。】   也就是在此刻,子婴也注意根本没有人说这话, 这声音也不是从某个方向而来,纯粹地出现在耳边,仿佛空中突现, 甚至带着几分神异之声。   “子婴,日子还长,你一点点来。”扶苏深吸了一口气道。   子婴听着扶苏的话,隐约感觉,好像,不需要一点点来了。   后世如何,斩钉截铁。   这东西是应该随意出现在寻常人口中吗?   更何况,是这等神异之能?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冲着扶苏走了过来,“见过长公子。”   不得不说,身似松柏,礼节周全。   但问题是这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是真说是这里这些日子次次都能够站在朝堂上的却是实在不多,事情当前,那神仙究竟是谁,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眼前人,秘祝,林朝。   扶苏明白了,父皇要让秘祝也参与其中的深意。   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也是为了反其道而行之。   但是就今天这东西,实在是有些太难消化了。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父皇,这份重担,太沉重了。   沉重到,能够差点多出来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   子婴:……   我也感觉很沉重。   那边的太史终于知道为什么奉常会被罢官,为什么太祝郁郁寡欢。   事情当前,扶苏试图把那异样压下去,试图当做无事发生,“秘祝大人无须多礼。”   “说来,眼下的事情,秘祝可有什么想法?”   “需要我去祈天吗?”   “这个倒是不用。”扶苏赶忙道,“只是眼下的事情,多一个人,说不得能够多一个想法。”   “我觉得监书说的就很好。”林朝当即道。   “还有吗?”   “历代太史所著,理应为正。”林朝正色道。   太史: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你呢?”   “我也一样。”林朝坚决拒绝长出大脑。   【你们都已经把这件事提到家国之重了,这要是不这么办,都能奔着六国复辟去了,都这样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扶苏。   我倒是也没有真的这么想,只是眼下这种法子最省心省力,而且生不出什么异议罢了。   不过就自家秦史那些不记日月,文略不具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但是这个就是日后的事情了,当前局面扶苏也只能咬牙认了下来,“秘祝说得对。”   再看看那边原本还争论不休的一位位官员,此时此刻,那一个个不说是如同踩在云端,那也是欣喜鼓舞。   仙人就在他们中间!   来这边叫什么私密著史?叫什么纯粹立字?   这分明叫好事加好事!祖坟冒青烟!   然后就在定下总体基调的开始分门别类规整资料的时候,就听见了那边,[假如孔子所有弟子一起掉河里了,孔子会救谁?]   ……   ……   ……   儒生:谢谢,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祖坟冒青烟。   这玩意能不让我们听见吗?   我们儒家先贤为什么会掉水里?   掉水里不能自己出来吗?非要孔子去救?   孔子多大岁数,弟子多大岁数?   而且你知道孔子有多少弟子吗???   三千那都是虚数!   这么多人这一起掉河里,那河是什么河,黄河吗?   这是谋杀吧?!   但是别管他们如何想,林朝那边看得非常认真。   眼下倒是还有其他学说幸灾乐祸,不过很快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掉河里这套玩意,虽然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但是却是出现了各种奇怪变种。   听的人逐渐想要把耳朵塞上。   作为主管此地的扶苏眼瞧着众人如此,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试图救大家于水火之中,“秘祝大人。”   “嗯?”在一旁林朝看向扶苏,“长公子有事吗?”   扶苏憋了半天,最终道了一句,“吃了吗?”   “啊?”   “我是说,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也该用膳了,不如先用膳后再继续?”扶苏道。   此话一出,林朝那眼睛都亮了,看扶苏怎么看怎么好,“公子所言有理。”   【长公子人果然很好啊,如果我不是在这里上工的话,就更好了。】   扶苏听了这话,感觉这位神仙,好像比想象中的都更好相处些。   不过坏消息是,这饭显然不能一吃就是一天,   当天,没有人能够高兴地走出刚刚建立的御书院。   即便是扶苏,他和子婴虽然都已经尽力无视那东西了,但是那两人相处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多添了几分怪异。   别人不说,扶苏是打定主意,史书这东西一定要修好,这东西修不好,或者有漏洞的话,这里面谁知道还能够衍生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说他身上了。   列祖列宗也不行啊!   只不过若是如此的话,所用的竹简,必定极多,此刻扶苏不由得想到了那纸张。   也罢,先写,日后再精简,若是有缘……   或许可以不用精简再精简。   至于林朝,也没有很高兴地走出御书院,倒不是别的,主要是——   满朝文武学小篆的令下来了,他也要记小篆。   小篆好看吗?   好看。   好学吗?   只能说……   就算是有基础,对这玩意,那也是需要些精力的。   一想想,林朝就头大。   但是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御书院绝大部分人,就是创这个字的人。   他们自然无需再多记一遍。   甚至林朝好几天后回奉常府的时候,脑子里面都是这东西。   正巧李斯来奉常府找王绾,就听见,那金石之声道,【小篆可是号称犹夫千均强弩,万石洪钟,可谓是精妙绝伦,尤其是李斯的字,篆高神品,秀爽天骨,你不觉得看着也很好看吗?】   【的确,李斯是秦代大书法家不假,他写出来那东西,看着是很好看。】   此话一出,李斯心下一动,相比较在这里闻神异之士语,他现在的重点更是在神仙都在称赞于我之字,这种感觉实在是极为不错了。   只不过李斯还没高兴多久。   就听见那边道——   【但是这玩意在很久之后,最大的用处是刻章与历代防伪与雕刻,又或者当封皮使。】   “?”李斯。   【当然,这玩意也的确有极大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一同定下千秋伟业。】   【可这东西别说日后了,就说现在,小篆用不了多久,那也是上层用小篆,下层人均奔着隶书去了,而且甚至在后世中传着传着隶书这种下层潜规则都成秦代的官方文字了,归根结底人人都和李斯一样当打印机一样,到底是太超前了。】   【可是横平竖直,就是很好看,比你们那个隶书好看。】系统反驳。   【我也没说不好看。】林朝道。   “……”李斯。   虽然不知道打印机是什么,但是听着这个东西,李斯心情还是不太好,我刚刚在铺开小篆,倒也不必这么打击积极性。   而且那个隶书是什么?   天有二日不成?   【说来隶书也是小篆的变种,眼下小篆越发铺开,你喜欢的隶书大抵也很快就要出现了。】系统道,【所以,这么算来,还是小篆最好。】   闻言,李斯舒服了。   小篆变种,那还是小篆。   虽然听着是另起炉灶了,但是本质是一个东西。   随后李斯目光看向周遭,倒是没见到什么神异之士,反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王绾就站在那边,一手背在身后,望着远处的树木,却也完全不像是纯粹看树,看起来面色实在谈不上一句好而已。   李斯见状,当即走了过去。   不过这一幕,不仅仅李斯看见了,林朝也看见了。   正赶上太祝也过来禀告凶礼之事时,就听见那边道——   【说起来,老丞相,不,老奉常怎么看着这么不高兴?】   【李斯嘲讽他了?不至于吧?李斯就算是不怎么样,但是也还不至于这样吧?】   刚刚走进没两步,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李斯:……   谢谢你,在这件事上,还给我留有了一点面子。   但问题是,我到底哪里看着不怎么样了?!   而且我刚刚到这里,甚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这东西怎么说也算不到我头上吧?   至于太祝那边,太祝的脚步有些犹豫,这是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过去的话,触霉头,不过去的话,都走到这了。   虽然是准备奉常府稍微太平些,就准备交职,但是若是临走之前再得罪一下王绾的话,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王绾,此时此刻听着这动静亦是手指一顿。   【果然还是因为降职的事吧?都这么多天了,还是转不过来啊。】   【又或者是因为年纪大了,学书法,不容易学?】   王绾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你在这里老夫很高兴,老夫也感念陛下恩德,但是别的不说,能不提这个老吗?   老夫一点也不老!老夫身体比一大堆年轻人都强!   老夫一次能打三个李斯。   而且老夫哪有什么不高兴?!   这是污蔑,污蔑,区区降职,老夫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最多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不过别管王绾心下如何,此刻王绾面上可谓是一点异色都没有,看起来稳重极了。   到底是身为大秦多年的丞相,见过的风浪极多,嗯……   不久之前,还见过更加腥风血雨的风浪。   事情当前,王绾收拢了心思,目光看向刚刚到达此地的李斯,“李丞相,到此地,有何贵干?”   也伴随着王绾刚刚开口,就听见有金石相击之声试图帮他洗清冤屈——   【不,是因为他空军了足足三天。】   空军?   空军是什么?   太祝听着这话不由得有些好奇。   王绾也不知道,但是此刻,就听见那三天,王绾已经心领神会地明白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面色当场僵硬至极。   【那是真一竿没钓上来。】   【但凡有一点的概率,那都不至于一点概率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姜太公呢,直钩钓鱼。】   即便是那声如非人金石,但是此刻也能够听得出来那动静仿佛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一竿,没,钓上来……   那昨个他和太乐所看见的那一条大鱼是……?   在那一瞬间,安静。   特别的安静。   安静是今天的奉常府。 第42章   林朝也被这话弄得有点哑然, 【整整三天……】   【谈不上足足三天,准确说是一个休沐的整天,和两个半天。】那金石之音道。   【可是也还是很离谱啊?】林朝不由得问道, 【钓鱼, 真的有那么难吗?】   那金石之声就那么地落在耳中, 声声皆在。   王绾试图给自己找补, 是因为那边没有鱼!   和他没有关系!   他早些年的时候, 在钓鱼一事上还是颇有造诣的!   是水的问题!   他下次换个地方!   然后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他下游出来钓鱼的博士官, 捞了足足一鱼篓回去,那是真不愧为日后的鼎鼎大名的隐士, 钓鱼技术极强。】系统道。   【找条河放在那边,绝对饿不死。】   【不过王绾大概不太行。】   “……”   “……”   “……”   “王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改日再来,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李斯也不问事了, 那神异之士也不找了, 既然他在奉常府, 那回去再查也一样, 不急于一时, 眼下这种情况, 李斯当即抬腿就走。   太祝更想跑, 却是直接被王绾叫住,“太祝, 你想说什么?”   太祝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比哭都难看。   要不别等什么安稳了,还是赶紧跑吧, 这些局面太复杂了,这不是他应该能够承受的。   而王绾的目光莫名的阴森恐怖——   今天的事情,你要敢说出去,你完了。   尤其是之前那条鱼!   尤其是那条鱼!!!   至于林朝那边,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夕阳西下,黄昏远去,红日挂天,不似晨光清明,也不似白日正阳,但是此刻却也给人一种正正好好的感觉。   暖风和煦,身如杨柏,王绾站在光下,仿佛年轻了许多,甚至好似回到了当年。   王绾励精图钓,一洗污名的时候,又遇见了下属。   相比较他还带着四人在后,他倒是轻便,提着个鱼篓,拿着根鱼竿就来了,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来钓鱼的,完全没有陶冶情操的感觉。   别管怎么说,到底是堂堂一个秘祝,怎能到这等地步?   尤其是眼下他还是在自己麾下的。   虽然说是暂管,但是实际上和永久也差不太多。   “王大人,好巧啊。”林朝道。   “你怎的就这么来了?”王绾到底还是出声道。   “啊?”   “你这鱼竿……有点太新了吧?”王绾委婉道。   “哦,这个我刚刚买的,肯定新!”林朝打包票,“老板还跟我说了,要是我一会儿钓不钓鱼,他还给退。”   “?”王绾。   倒也不必如此节省?   咱们奉常府倒也没这么贫瘠,好歹是九府中最为尊贵的那个,虽然不掌实权有些清贵,但是好歹占个贵字。   事情当前,王绾甚至道,“要不,我送你一个?”   “不用,我就试试。”林朝道。   “第一次钓鱼?”   “嗯。”林朝点头。   “我教你?”   林朝虽然来之前,看了一个刷出来的钓鱼视频,也和老板问了两句,但是对于这种知识终归还是挺浅的,既然有人教,林朝自然不会拒绝。   唯一的问题是——   “您真的会钓鱼吗?”   “……”王绾脸色一黑。   肯定是太祝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怎么,他的意思还不明显是吗?   远在另一边,已经回家努力教儿子祭祀规矩的太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谁在惦记他?   当着林朝的面,王绾咬牙道,“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三竿一鱼!”   “虽然现在不同于以往,但是那些东西总不会变的,而且等老夫找到手感后,自然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真的?”林朝怀疑。   “你还学不学?!”王绾挥袖就要走,“不学算了!”   “那就多谢王大人了。”林朝当即拱手。   而也就是这么一拱手,鱼钩顺着那个力道就掉进去了,不过林朝也没管,直接就近坐在了王绾边上。   王绾见状鱼竿一甩,他坐在那里,不似在朝堂上那身官服,眼下这身衣服倒是看着舒适轻松了许多,袖口虽然不算是什么短打,但是也谈不上那么大,显得有些随意,眼眸深邃,那胡须白须和黑须掺杂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鱼篓就在旁边,一眼看过去,好似得道高人。   “钓鱼最重要的就是静心。”   “嗯嗯。”   “你要有盯紧鱼线,存目不移,否则就算是鱼脱钩了你都不知道。”   “嗯嗯。”   “我就算是不能一坐坐一天,我也尽量不动。”   “饵料最好要自制的,当然,也可以是信任之人亲手所做的。”   “这个我没试过,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试试。”   “大街上卖的钓鱼竿,最多就是能用。”王绾说着,一挥手,随性人顿时把鱼竿递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鱼竿的确极好,别的不说——   漂亮!   长竿圆润,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上刻有暗纹,手握之地还刷了一层颜料,不,仔细看的话,那并不是刷出来的颜料,而是那原本就带着的,自然渐变,可谓是浑然一体,而且就这个柔韧度,可谓是极为不错,就这么一甩,这跟竹竿,就跟他那个极僵的木棍不一样。   两根鱼竿谈不上放在一块,但是就这么近的距离,那也是对比鲜明。   他手里这个俨然就像是木棍上绑了根线似的,捡漏极了。   “鱼钩最好是要铁的,让工匠打一个,你这个大街上买来的,终归是太糙了。”说着王绾就试图接过林朝的鱼竿,只不过这么一动,那鱼线也动了,不仅如此甚至一下还没拿上来,林朝顺着王绾的目光看过去鱼线跳动,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林朝的手都没动,王绾当即抓起鱼竿猛地一拽,一条鱼猛然出水,鱼尾摆动,水在空中划出来了一个完美的弧线,那鱼竿更是被压得有些弯折。   伴随着这鱼上来,王绾看着这东西陷入了沉默。   “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没放鱼饵啊?”   王绾沉默了一下,“你继续。”   林朝见状,又是一竿子下去。   这一回倒是没动静了,林朝看向王绾,“王大人,要不,您继续说?”   “……”王绾,“等着吧。”   “哦。”   又等了一会儿,王绾捡起了自己刚刚放下来的鱼竿,重新坐了回去。   然后就看见林朝那边鱼线动了动。   王绾忍了忍,最终忍住没动地方,“你鱼上钩了。”   “哦,好。”林朝动了动鱼竿,鱼没掉上来,最终脱钩了。   王绾眼皮直跳,“你继续!”   这一次倒是安静了,王绾好一会儿道,“你放鱼饵了吗?”   “好像没有。”   “现在放!”王绾不信邪道。   林朝按照王绾所说的继续了下去,林朝一边钓鱼,一边看向王绾道,“王大人。”   “嗯。”   “有没有可能是鱼钩的问题?”林朝看向王绾。   “……”王绾,“我这杆鱼竿陪了我很多年。”   “那你这些年,拿出来用过吗?”林朝道。   “我哪有这个时间?”   “那要不你改试试这个?”林朝道。   王绾沉默了,王绾陷入了沉思,王绾抬起眼眸,“今天是意外!”   我绝对不会换鱼竿的!   我的老伙计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换?   不过,“你这个鱼竿哪里买的?”   “大街上一个有点精瘦的老人家买的。”   “看来你运气很好,遇上了鱼竿大家。”   “但是看起来大概也就到这里了。”王绾说着,收起了鱼竿,抬起手来递给了随行之人。   “不过不要气馁,你既是有这个天分,以后大概会”   话音未落,林朝的鱼竿又动了。   与此同时,鱼群游动,看起来很是繁盛,甚至有鱼跃出水面,向上而跳。   而鱼钩上还有鱼。   有道是犹豫就会败北,林朝心念一动,把外袍直接脱下来,下一瞬,那条一跃而起的鱼,直接被林朝给用外袍网住。   水花迸溅,甚至有水崩到林朝的身上。   【恭喜你,六斤三。】   “……”   原、来、是、你!   王绾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朝,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林朝倒是没注意到王绾那从地上到地底的心态变化。   “这玩意,比鱼竿好用多了啊。”   不过说完,林朝也注意到这话有点不太好。   林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场面也特别的安静,鱼尾摆动的声音那叫一个清晰,流水之声,更是萦绕耳边。   为了避免场面继续僵硬下去,朝试图委婉道,“我觉得是鱼竿的问题。”   “这个鱼竿,挺好用的,王大人你要试试吗?”   嘲讽,赤裸裸地嘲讽!   神仙就可以这样吗?!   王绾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至于什么凭实力?!   他不信!   他绝对不信!   绝对是用小动作了!   神仙干什么要和我比钓鱼?!   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王绾这么想着,就看见那边有人提着鱼篓走了过去,那鱼篓满满当当就算了,外面竟然还挂了两条,不,是三条!   林朝那钓的鱼都难以比之。   ……   ……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绾气得当天转身就走,一点不在意什么神仙不神仙了。   甚至回去的时候都碰见章邯了。   章邯还想打招呼,但是王绾却是一点没这个心思了,他到底不是以前那个需要四处周全的丞相了,他眼下除了虚职之外,就兼了一个奉常之职罢了,王绾甚至都没心思装什么了,看章邯的目光那都怪异至极。   我就出来钓个鱼,结果碰上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这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吗?!   章邯:???   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成这样了?   章邯连问人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王绾大步流星般离开。   不过好在章邯又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要找的人,只是未等章邯走近,就听见那边传来声音——   【说起来,这真的是鱼竿的问题吗?】林朝伴随着王绾走后,低头看着鱼,不由得道。   【你这个,我怀疑是因为新手保护期。】   【那王绾……】   【他可能是属于禁渔期都能够允许的娱乐性钓鱼人。】   也就是在那一刻,章邯脚步一顿。 第43章   【那王绾以前?】   【多打窝, 总会有前途的。】系统道,【王绾多努努力,若是河底的虾兵蟹将有灵, 都能给他建个生祠了。】   【阿这……一款啥也没得到, 但是人好的灵感大王, 王绾是吧?】   章邯大概知道了为什么, 王绾走得那么快了。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   走得快挺好的。   至少没听见这些东西。   【这东西, 的确比较玄学。】   【你一个系统, 说玄学,合适吗?】   【听说过灰电平衡吗?】   【你还有这东西?】   【我这种系统当然没有, 但是听说过很久很久以前,有前统曾经不信邪,最后……他上了系统的一千种死法合集。】   【后来听说设计师当着他的面拜了拜, 吹了口仙气, 统又活了。】   【……】林朝,【我不是很懂你们系统。】   不仅仅林朝不懂, 章邯也不懂, 而且不懂的特别多。   设计师是天上的一种招魂师吗?   但是听着这个对话, 好像不太像?   怎么感觉自己的理解有误, 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误?   【那我换个说法, 接触面出现小概率不可抗力等自然元素的受力不均, 导致内部元件在过程中出现大量损耗, 以至系统失衡无法正常工作。】   【后来因为设计师的不懈努力下以致内部构造磨合成功,最后系统成功运行。】   【嗯……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谈谈玄学吧。】   【你后面好像有人找你?】   闻言, 林朝转过身,正看见了不远处剑眉长目,一袭棕色外袍显得很是修身的章邯。   四目相对, 林朝手上还握着鱼竿,章邯心念一动,走了过来,“少府令章邯,见过秘祝。”   “林朝,见过少府令。”林朝亦是道。   “我见秘祝在钓鱼,不好上前打扰,未曾想,还是饶了雅兴。”章邯道。   “谈不上,我也就是来试试,不曾想倒是有所收获。”   “看起来秘祝这是收获颇丰?”   林朝看了眼那鱼篓,最终道,“还行。”   【不能比那位钓鱼极强的大师,但是比一点没有的强。】   章邯:我怀疑你可能在说王大人……   “说来,少府令是特来找我的吗?”   不过别管心里怎么想,章邯到底还是说明了来意,“当年周王畿和六国祭祀之物与祭祀之果,都在我那里,只是不知是否要拿过来,供修史参考。”   “其实这个本应该在之前修书定史开始的时候,就一起转交到御书院,但是这件事到底有关社稷之事与秦国安定,不可轻言定夺。”   “长公子可说了?”   “长公子说,此事既是有关于祭、祝,那边是让秘祝来定夺。”章邯道,“毕竟上面的那些东西,也的确只有秘祝才能懂得。”   此话一出,林朝沉默了。   【合着,我还得干翻译的活?】   【也不至于这么能者多劳吧?我不应该只领两份工资,陛下应该给我补工钱。】   【哦不对,我不仅仅要翻译,因为那上面的玩意,因为是管祭祀的,不上史书的,写什么的都说不准,骂秦国,骂秦君的,我还得改得委婉点,但问题是我小篆用得还不熟练,这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长公子说,这件事也可以随着那边收集好之后,再开始。”章邯补充了一句道。   “具体看你。”章邯道,“毕竟那东西,的确很繁杂,而且琐碎。”   “哦,这样。”林朝点头。   “所以需要转交与否?”章邯到底问了一句。   “给我吧,说不得还有些用处。”林朝道。   【虽然这种事情,一看就很复杂,繁琐,但是谁让我在,繁杂……琐碎……等会儿?!】   【系统,系统,系统!】   【统子!】   【统宝!】   【救救!救救!救救!】林朝当场夺命连环呼叫。   系统:【有事你说,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有事说事。】   【咳咳,不是,这不是有事找你吗?】   此话一出,系统顿时有了一种被惦记的感觉,恨不得当场捂紧自己的口袋,【你想干什么?!】   【能给你的已经给你了!】   【挖出来的漏洞就那么大,最大的已经给你了!】   林朝连忙开口打住战战兢兢恨不得当场跑路的系统,【不不不,我是说,你不觉得这个东西,也是很适合收集的吗?】   此话一出,系统安静了,【你是说?】   【没错,就是那些东西。】   【我数据就要转存结束了。】   【走之前收集一下!】   【顺便让你也看看是吧?】   【没错没错。】   系统考虑了,系统决定了,系统选择了帮助。   【可以。】   此话一出,林朝大喜过望,什么叫做队友改变人生啊。   【什么叫做软件改变硬件生活啊,优秀当如是。】   【你这样夸我是没有用处的!】系统坚定地不吃林朝的糖衣炮弹,【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去收集?】   “要不咱们现在就走一趟?我去看看。”林朝当即看向章邯。   章邯虽然不理解林朝的话,但是隐约感觉那金石之物大抵是个神器,而且眼下既然林朝这么说,章邯自然也不会拒绝。   伴随着过去的路上,章邯犹豫了一会儿,终究道,“都说世道衰微,孔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祸国者震,那我们如今所做之事,若是昭于天下,也为如此?”   “春秋在世,不知多少年,奸臣贼子,也不会因为孔子一书而动,更没有少到哪里去。”   “名声这东西,不能说没作用,史官著书立史,方知古事,但是更多的,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都走到那个地步的,又有几个在意这种虚名,当世都不在乎了,更何况后世。”林朝道,“说来,陛下不也说是为了鉴之吗?”   “历朝历代,恭俭畏忌,必蒙祉祚,奢淫谄慢,鲜不夷戮,总归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而且我记得历代之中有一位秦王曾说过,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东西更是追根溯源的好东西。”   此话一出,那金石之声也紧接而至,【是挺历代秦王的哈?】   章邯:?   不理解,不过这话说得极好,虽然他完全没听说过有哪位先王说过这话。   但是听着就觉得这是一位善于纳谏的秦王。   是陛下吗?   不过听着不像。   “不过我其实很奇怪,少府令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林朝看向章邯道。   【你不应该是这等人吧?】   什么叫我不应该是这等人?   也不对,在知道他本不该知道的事之前,他的确没那么在乎虚名。   想到此处,章邯到底开口道,“我只是对生死之说,看的比较多。”   “非死之人,不见其死,向活之人,不见其活,千载万世,谁又可知?”   就比如说我吧,我人还活着,但是我已经知道,我以后是怎么被人刨了的。   这种感觉,古往今来,他不说是第一人,那也差不了太多了。   “我只是见那些卜文,有些感慨罢了。”   “他们活着的时候,怕是想不到,很久以后,这些东西都落到秦国手中,化作了材料。”   我也想不到,以后我也成材料,而且是我的坟成材料。   “所以想着,人活不过百年,但若是史书留名,传于后世,是不是更有价值?”   “至于身后事,我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少府令,别想太多了。”林朝宽慰道。   【别人能不能活百年我不知道,但是章邯你有点费劲。】   章邯:……   好,我不仅仅知道我以后的坟好不了,我现在还知道我的寿命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是突破不了人之极限。   章邯的目光实在有些悠扬,谈不上多烦心,只能说,就这一桩桩,一件件,章邯感觉自己能够少五年寿。   至于百年……   孔子有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百年只是虚数,本就是难以逾越。   能够过五六十,退休养老,那就不错了。   不过真说是纯粹的养老,可能也不会被人记下。   往好想想,说不准是他因公而亡,死在职上了呢?   然后就听见林朝的心声继续道——   【更别提身后事了,能有个全尸,脑袋没被挂到城门楼子给百姓泄愤,这就算是胜利了。】   ???!!!   章邯那已经被异镜拓宽了不知道多大的心境,在那一瞬间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全尸?!   泄愤?!   【你那人生那叫一个复杂多端。】   【甚至临死之前,举头四望,窝火又窝心,人还没来找你呢,你就率先拔剑自刎了。】   【虽然和那两位都是一个刀剑刃上待宰的人,但是有点心气的,总比那种能左右横跳心下什么都不装的人日子更难过。】   章邯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气,奈何这玩意实在难以平复下来。   上一次是我坟被挖出来了,还要被说一句对面倒霉,也就算了。   到这一次?   现在全尸都成奢望了?   我自认也不是什么贪官污吏,至于吗?   至于吗?!   我真的以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也不对啊,我是少府令,以后很大可能性是成为少府,就算是真的贪墨,也贪不到百姓的头上啊,最多贪墨王室之物,百姓要我脑袋作甚?!   我总不能把整个咸阳城都贪墨下来吧!   不听还好点是吧?!   听,就是还有更差的等着他?   章邯感觉自己太阳穴都直跳,此时此刻也实在装不下去什么了,索性直接不同林朝说话,否则他怕林朝再暴露点什么出来。   我以为我的心态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我发现,还不够强大。   谢谢你林朝。   我虽然活着,但是我感觉,我已经死不瞑目了。 第44章   远处的天湛蓝一片, 但是章邯的心态却是截然相反。   路上两人都显得安静极了。   章邯的脚步谈不上虚浮,但是整个人莫名有了一种要登仙化羽的感觉。   人世间的事情,仿佛都与章邯无关。   而林朝那更是个在这些日子里面充分锻炼自己就奔着一个上善若水, 大道无声, 简称透明人去的。   次日, 御书院中也有同样的一批人心态炸裂。   不整理还好, 一整理头上青筋都直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些东西, 真的出现过吗???”   “假的吧!故意的吧?!”   “遇神女东出, 有感而孕。”   “遇雷神绕北斗枢星,有感而孕。”   “吃太上仙果, 有感而孕。”   “有感而孕算什么?”有人开口道,“我这个,生之时有龙角凤身, 有景云之端, 有龙凤来朝,万民之敬仰, 这根本就是从黄帝那边改改过来的, 编的人, 可真是省时省力又省心呐。”   同僚嘲讽一笑, “你们算得了什么, 九天流星如雨, 天赐圣主, 有人杰之像,你猜是谁?”   “谁?”   “周幽王。”   “……”   “相比较之下, 姜原踩脚印,生周弃,以为不详, 扔之马牛过者皆辟不践;而扔冰上,飞鸟以其翼覆盖保护,我觉得还挺合理的。”   “一个个个的,在写什么海外真人呢?!哦不对,真仙神都不长这样!”   林朝看着系统帮忙整理出来的表,也挺震惊的。   【周幽王打算换褒姒的儿子为太子,引得岳父发火,直接联合了犬戎,周幽王在这次动乱中直接归西,直接就是两王并立,两京同世,东西周自此分也就罢了,这竟然还是个废幼立长的大局?】   【都说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王后娘家太厉害,外公要是太强,事情就可以掉过来了是吧?】   【不过这个青梅竹马和有后台的正室,我第一次知道,那龟甲上竟然还能刻出来个小作文,后宫改前朝,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虽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这个自天地开,万物合,褒姒自幽王娶王后后,化作冷美人,幽王博美人一笑,以山河为献,是不是也腻歪了点。】   【你祭祀的时候,是给天看言情文的是吧?】   【也幸亏没人查你。】   【前辈,你不当个小说家,真的委屈你了。】   周携王?   谁?   烽火戏诸侯,我们听说过。   这个过程没什么问题,废太子,申侯怒而勾结西夷犬戎攻周幽王,而周幽王曾经烽火戏诸侯,一而再再而三,诸侯悉至,至而无寇,所以周幽王举烽火而诸侯不至,自取灭亡吗?   然后诸侯商议共立太子,为了辟戎寇,自此东迁雒邑。   哪来的周携王?   没听说过啊。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在史册中真的找到了关于周携王的吉光片羽,手指当即一顿。   【合着戎人无道,强占我岐、丰之地,秦若能赶走戎人,即可拥有这些土地,也是收买的一部分啊。】   【秦、晋、宋、齐这一大帮子,甚至全天下的诸侯,那都受过平王的恩惠。】   【平王在收买人心的事上,那真是谁都不放过,周携王那真的是输得不怨啊。】   【怪不得就跟没周携王这么个人似的,合着天下诸侯人人有份?】   【真就是没有他周平王,都没有大秦呗。】   “说起来,记都记了,要不我们也留一下?”   “周幽王呢?”   “……”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呢?周幽王乃是末代君王,天命倾斜,由此过于秦国?”刚刚翻到周携王一事的赵史直接道。   但是田史觉得,修史这么修不太好,“天命倾斜却也应有实际,终归还是应该如实所记。”   “这等天命,何尝不是天命呢?”田史道,“周幽王之后,周王室也不是没有英主,比如说周恒王,虽然这出生异象比较离谱,但是总的来说,还可以。”   虽然曾被人射了一箭,差点没归西。   也试图废长立幼,但是没成功。   【哇哦,烽火戏诸侯,这八卦竟然是周幽王的重孙子,周恒王为了东周正统,亲自泼上的一盆脏水,而且是让秘祝亲自秉明了天地列祖之后,看烧甲的吉凶决定的,厉害了。】   【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是吧,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怎么不是天意呢?】   【还写周恒王父慈子孝可还行?真就是敢写敢上哈,祖师爷就是厉害哈,偷偷摸摸阴阳怪气,要不是系统帮我整理出来,我八成都看不明白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   “……”   “要不我们来看看周惠王?虽然结果有问题,但是过程还算是有点本事,至少人回来了。”   【哎,这段感觉换人了。】   【天子今天又成天子了,望天地重之。】   【今天天子就要死了,凶否?。】   【今天天子死了,吉否?】   【好简洁的前辈,不过我怀疑他已经不是周天子的秘祝了,他是应该是太子的秘祝。】   “我觉得你说得对,周王室在周幽王的时候就没了,剩下的都不行,应该写成废王。”田史选择了后退一步,“周幽王之后的不实之言,应该去掉。”   也就是此刻,有人开了口,“那咱们需要借鉴一下吗?”   此话一出,陷入了一群人陷入了沉默。   “周的不太行。”   但是秦国这边自己编的可以。   但是这东西,秦史上写了吗?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周天子那边,以天子为命,史官直接找当代史往上靠的。   秦史早期也是要给周天子查阅的。   即便是从周平王那个时候起,周天子已经是个摆设了。   也就是在此刻,太史直接站了出来,“我秦史,自有高明之处,谈何借鉴?”   “不过润笔,怎能争功?!”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直接看向了太史,“这玩意,历代先君,竟然也有吗?!”   秦国太史,这么强悍的吗?   这都偷偷编了?   太史站得笔直,面不改色,“何为润笔?”   “化腐朽为神奇,为润笔,定古往今来,为润笔,揽诸国四方完善秦史亦为润笔。”   【哎,太史也觉得秦史腐朽了吗?不过这……也能承认吗?】   “……”太史,你不是在用神器看那些卜文吗?   而且重点是在这里吗?!   “秦史虽好,但眼下即有这些东西为佐,也当仔细斟酌。”   【让我继续看看。】   “?”太史。   这句话你怎么不关注一下了?!   这不公平!   有本事你继续听我说话啊!   【田常七十子,其实都是自己家的儿子,只不过因为儿子太多,大多都不相信他真的有这么多儿子,所以传闻他让姬妾和门客在一块生孩子,被扣上了绿帽子?】   【那周文王算什么,周文王号称百子,这也没在传闻中被扣绿帽子啊。】   【啊……周文王那个百子原来是虚数?】   【但是你田常是真的有七十子?】   太史:哎?   这事竟然是假的吗?   作为真的田常后代的田史,看着眼前这群人那面色有一瞬间的意外,田史眼皮直跳,这本来就是假的啊!   这种东西你们也信?!   不传谣,不造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更何况这话还是神仙说的,你们别信谣言!   【不过说起来这个是假的,但是以后真的有类似的事情,收一大堆义子,冠以自己的姓,壮大家族,也就是后来称帝了,要不然那些人就真成朱氏子孙了。】   【收义子,比生孩子这种不确定性极高的事情,的确来得快多了。】   田史为了避免大家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继续道,“说来我隐约感觉,历代先君先王诞生之时,天下必有异象,我们一定要秉着实事求是的心态去进行这件事。”   “不过,长公子曾经说过,世系要写明白。”   所以,有感而孕这东西,要不还是别写了。   写写异象就得了。   要不然人均天子,更重要的是……   林朝那些话实在有些如同四散的柳絮,无孔不入。   一旦说出来,想忘都忘不掉了。   但是事还是该干得干,整理资料的时候插进去。   当然,在此之前,这点东西还是要编好。   对此,众人一拍即合。   而另一边即将被编出来各种神仙异象的始皇帝嬴政,此刻听着扶苏的禀告,微微点头,“关于你说的人手不够一事,朕已经知晓。”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时。”   “韩非等旧六国之人,你若是愿意用,也可以一概用之。”   “虽然眼下是先整周史,但是他们也可以先过去。”   “说来他那边如何?”   扶苏闻言,顿时知道嬴政说的是什么,思索了一下,道,“还好。”   “好与不好皆可,还好算什么?遮遮掩掩,不成大器!”   扶苏闻言,沉默了一下,“父皇,如果,儿臣是说如果,儿臣和兄弟姐妹掉河里面,您会救谁?”   ……   ……   “扶苏。”嬴政看着眼前的长子,那视线之中都带着危险,“你是不是觉得,咸阳装不下你了?”   “朕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扔河里面去,让你看看朕会不会让人救你。”   “您要不要……去看看?”   “儿子这些日子,天天听这个。”扶苏看向嬴政。   “……”嬴政。   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嬴政同扶苏前往了御书院,不过这边还没进去就听见那边林朝的心声——   【半人半龙,这要是还没有后爪子,头脑又不长角,赵姬生的是祖龙吗,这生的是半人半蛇的女娲吧。】   【先有女娲后有人,赵姬还在女娲前是吧?】   【这是什么奇怪联动大赏。】   嬴政:???   扶苏,这就是你要给朕看的?! 第45章   【而且你都半人半龙, 你不如就直接全龙身得了。】   “陛下本就是真龙天子,那等半人半龙的,怕是纯纯谣言。”   【不过全龙的话, 应该生蛋的话, 更加准确吧, 毕竟龙好像是蛋生。】   “是的, 半人半龙, 怕是不妥, 龙非人族,当为蛋生。”有人当即顺着林朝的话道。   【蛋生的话……】   【等会儿, 有关于吕不韦那个谣言算不算从这里出的?】   【因为里面加了点不该有的东西,所以衍生出来的东西?】   此话一出,顿时那原本开口说话的官员顿时一僵, 这东西可沾不得啊!赶紧改口道, “不过我好像不曾听说过陛下身上有这等传闻。”   【也不对,史记上没写这个, 应该没关系。】   刚刚开口的官员脸色那是复杂极了, 说笑不是笑, 说哭不是苦, 谢谢你为我洗清冤案。   如果可以的话, 下次能不能早点?   【不过从人称祖龙, 变成写出来的真祖龙, 谁说不是一种魔幻现实呢?】   【但是这真祖龙可是有冲突的,陛下你是准备好变成那种鹿角、蛇身、鱼鳞、爪鹰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五爪金龙, 还是想成为长翅膀的应龙呢,还是记载成四象之一的青龙?这三种形象可都是有叫成祖龙概率的。】   【哦,秦国尚黑, 说不准也可能是条黑龙。】   【很好,角色位又多出来了一个,什么叫做逐渐脱离人籍啊。】   当然,在场官员那可不仅仅只有四种选项,扫六合,吞八荒,是不是理应来点更加不同的?   尤其是神仙都在边上帮他们一起想呢,故而这叫什么?   这叫顺从天意啊!   【有点好奇,这些玩意放在陛下那边,陛下想怎么选。】   “……”嬴政眼皮直跳。   朕都不想选!   朕是人!是天子!   虽然想要同仙神一样与天地同存,但是还不至于给自己真的改个族的地步!   “扶苏,你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扶苏:……   这个,我走的时候,真不是这样。   但是眼下事情当前,扶苏也没法辩驳,只道,“可能,只是谈谈,并非真的要这么做。”   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神异,【古人如此,今人如此,很好,合情合理。】   【已经到了探讨的最后阶段了吗?】   【谁家好龙长六个爪子啊,那是龙了吗?祖龙也不能长这样啊,你再这么下去,我怕你直接从中国龙,直接一越到西方去了,哦不对,不是西方,是山海经神兽大合集,里面我都想好了,关中经,咸阳之首,其中多人,咸阳宫内有龙焉,所处之地乃皇权地,似人非人,有六爪,其名曰嬴政,是谓祖龙。】   “……”扶苏,“其实,只是一说,大概只是不小心谈到此处的,并非有意为之。”   【不过,我记得最开始探讨的不是出生之日在六国各地有什么异象吗?】   【什么叫做,手握雷电,脚踏云雨,号令山石可倾,得见流星如雨,对比之下越来越让人觉得陛下杀白起这件事充满了合理。】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也懒得听扶苏所言了,直接大踏步走进院中,目之所及,都带着几分危险。   众人见状,当即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连忙道,“参见陛下!”   【哎,这是怎么了?】林朝收起了桃酥,看向这边。   有人试图看向长公子扶苏,试图从长公子那边找出来点希望。   奈何扶苏现在完全不看向他们,就那么跟在始皇帝身后,以至于让不少人顿时感觉有些畏惧。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   陛下到底听到了多少啊?!   长公子,救救!   扶苏半点没有动摇:这个真的救不了。   就这些东西……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又或者怎么被林朝带歪的???   我就出去禀告一声,试图增加一下实在不足的人手,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这个?倒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能有,准确说这些东西有些那也是极为正常的,但是能不能稍微合乎一下常理?   稍微一点也行。   能不能别这么似人非人,似龙非龙的,这都奔着未知之物去了。   别说这是父皇了,即便是我,我也扛不住你们这么一顿描述,就算是这么描述,也当为秦代先祖,如此还合乎正理些。   “你等所言,我在外已经听见了一二。”声音如同寒风冷冽刮在所有人的脸上。   “太史何在?!”   “陛下,臣在。”太史战战兢兢道。   “你等掌史,定书,断不可乱填子虚乌有之事!”   “必须求真求实!”   “若无真,遍地为假,何以信服于后人?何以称作谏言!警惕于后世,更是子虚乌有!”   【这算是马匹拍到马腿上了吗?】   “太史,你为史官,当有董狐笔,如今却如此谄媚君上,实乃愧对于太史之身!”   太史有苦说不出。   陛下,这个真没有啊。   我只是在身世和出生异象上下点功夫,这个东西无关痛痒的,况且这东西还是准备落在您身上,这东西肯定要斟酌再斟酌啊!   如果出现类似的事情,我也会秉笔直书的!   但是眼下这个,也就是镶边一下,不耽误大局的。   孔子还有春秋笔法,我们这立史,自然是要加以更多心思,尤其这东西以后还会涉及百姓,甚至后世千秋万代的。   而且神仙都对我们这事表示赞同啊。   不信您听啊!   【不过陛下不就喜欢这些吗?爱好神仙之术,目的成为神仙,最后超越神仙。】   太史:?   我倒不是让陛下听这个!   有道是不说这句话还好,说这句话,始皇帝那脸色顿时更差了。   霎时间寒冬腊月,霜寒彻骨也毫不为过。   “还有你,扶苏!”   “若是这个都管不好,朕自有其他人来接替于你!”   “若是出了第一稿,必须交于朕过目,若是提前泄露在外,当治罪!”   【说起来徐福不是第一批去找仙人的吧,我记得还有别人,而且很多次,只不过徐福是诈骗金额最大的那个。】   “林朝!”   “陛下?”   【找我有事吗?】   “你随朕回去。”   林朝不理解,林朝不明白,不过既然让了,总归还是要走一趟的。   甚至周遭都显得安静了许多。   “关于修史之事,常告于宫中,你是不是已经尽数忘了?”   【啊?不是祭天演命的时候,才去打个报告吗?没说啊。】   【而且我不是秘祝吗,怎么感觉这已经奔着打长公子小报告去了?】   【怎么回事?!】   【难不成,陛下现在就开始猜忌长公子了?】   此话一出,嬴政脚步一顿,我现在……   那是不是说,我日后会猜忌扶苏?   莫不是扶苏……   【后世都说长公子是太子,实际上,长公子哪里算是什么太子啊。】   【长公子真冤啊,哎。】   【自己还没老,儿子却正当壮年,还是会顶撞自己的那种,好像每个帝王遇见这种事情,都各有各的折腾。】   林朝心下感慨着,面上却是一般无二,就这么跟在后头。   嬴政却是被林朝这几句话弄得心神不宁。   扶苏冤枉?   指的是现在吗?   还是……   因为已是黄昏,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周遭的树木也是如此,东风而来,吹得衣袂微动。   参差的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半落在那影子上,就那么融为一体,最后因为向前走着而一点点分开。   始皇帝的脚步有些慢,目光看向前方,却又不仅仅看向前方。   或许,指的只是现在罢了。   没有什么日后。   谈不上什么日后。   他对扶苏也并非是什么忌惮,纯粹是看着扶苏比较烦罢了。   也最多过程中有什么差错,但是扶苏还是扶苏,他亦是相信扶苏为人。   即便是林朝曾经说过,扶苏在日后有可能推翻他的政策,会改很多东西。   但是这些,其实没有林朝出现,他也可以预见,假如扶苏真的站在他那个位置,他对很多东西的态度都和他截然不同。   他只是不知道,扶苏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掀开多大的风浪。   此时此刻,嬴政想着,但是心下也有了一个并不想念起的东西,他也不想去记起当初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并不曾有过扶苏的名字,即便是有这个可能,在此刻也被彻底压在不可见的地方。   山峦之底,深渊之下。   但是这个可能却是就这么留在那里,即便是始皇帝无视殆尽,也存在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嬴政方才开口道,“修史之事,乃是众人之功,更是众人之行,期内扶苏年少,未尝能够一概定夺,朕为之把关,免出差错。”   【哦,关心儿子。】   嬴政心下没有反驳。   关心又如何?   本就是父子,本就合情合理。   【还是背地里的,噫!】   那个‘噫’故意拖长了好多,那个音调更是跌宕起伏,听得嬴政眼皮直跳。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心声也是!   “朕这是关心史书大事,流传于子孙后代,非他一人之事。”   “说是千秋伟业也不为过。”   而且我并非是什么监视他之意,归根结底召你也是因为你之神异,非扶苏之故。   【竟然还解释的吗?!】   始皇帝:???   朕解释有问题吗?   你怎么说的好像朕不应该解释似的!   不过区区一句话罢了!   算什么找理由?!   这本就是应该的!   【长公子肯定不知道陛下在人后是这样的!】   ……   ……   在那一瞬间,嬴政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恼羞成怒之下,脸色更不好看了。   李斯带着东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李斯。   发生了什么? 第46章   鉴于这边一来人, 自己又没走了,没事干的林朝直接见缝插针地打开了视频。   这边李斯亲自端着一个木制盒子,上有细雕, 但是一眼看过去更多的是古朴大气。   [秦始皇有一个宝贝, 十二金人、传国玉玺、九州鼎跟他相比, 那都是萤烛之火安敢掩皓月之辉?!]   在那一瞬间, 李斯的脚步一顿。   始皇帝嬴政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 伴随着眼前这动静的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感觉。   嬴政的目光落在那李斯手中的盒子上。   宫殿很大,路好像很长, 但是李斯感觉这条路还不够长。   本来一过来就感觉氛围不太对,眼下李斯那真的就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面色虽然如常, 但是心下,那已经是波涛翻涌了。   而那边的动静, 却不会因为李斯这边的心态而停顿下来。   [这第一个宝贝, 就是祖龙剑!]   在那一瞬间, 李斯放心了。   “陛下, 岁星之精, 坠于荆山, 化而为玉, 为天下所共传宝也,今而点天光应万民之所望, 刻而为玺,今日已成,请陛下过目。”   话音未落, 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祖龙剑,乃是秦始皇所用之宝剑,曾经助秦始皇杀敌,用久了沾染了秦始皇的龙气,更是以荆轲之血开刃,染血封喉!]   李斯那原本稍微平静下来一点的心态,顿时只有一种感觉,他今天,流年不利吗?!   提谁不好?   怎么就提荆轲了?   当然,相比较李斯,赵高那边就没什么感觉,听闻了此话,就准备去取了,只不过却是左等右等,没等到始皇帝的眼色。   一时间有些僵硬。   准确说,打从今天陛下回来开始,陛下那脸色就不怎么对。   赵高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而相比较战战兢兢的李斯,眼下的嬴政的心态反而没有那么难以言喻,相比较之前的那些,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而那异镜之上,画面仍旧在继续,不同于秦王宫的宫殿,看不清的背影,但是那华服冠冕却是足以让人感觉到,应是帝王之身。   【哎!】   【这个陛下扮演者,虽然老成了点,但是一看就没有陛下瘦,什么叫被九九六零零七磨炼的肝帝啊。】   嬴政:???   那画面一闪而过,就化作了滔滔山河,万龙腾飞。   不知道为什么,嬴政在那一瞬间联想到了之前在御书院中,他听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知道荆轲何许人也?]   [古今第一刺客!]   [武艺高超,强悍至极!其能曰其势如踏月点星,酒剑敛锋芒,可谓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如果荆轲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那陛下算什么?真龙降临吗?】   作为亲身经历的人,始皇帝对此不想说话,甚至不想回想。   [太子丹为了延缓燕国被灭,决定找机会刺杀秦始皇,这个人选就定为了荆轲!]   [太子丹三顾茅庐于易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   【太子丹,三顾茅庐,你是姓姬呐,还是姓刘啊?】   【搁着幼年父母早亡,中年父母复活,晚年被父母送走?】   嬴政听着这东西,沉默了一下,侧过头示意赵高把东西递上来。   这东西,果然越来越奔着不靠谱去了。   [但是为了接近秦始皇,太子丹和荆轲都需要做很多准备,秦始皇作为即将登上天下共主的人皇,周身自有结界,天意为护,绝非常人能够碰到的,更不是人能够伤之。]   [可以说即便是嬴政没有法力,不能长生不老,但是那威压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扛得住的。]   [一眼望之,双目沁血!双眸视之,眼瞎耳聋!刀剑加之,锉骨扬灰!]   嬴政原本准备传国玉玺的手停顿了一下,朕已经知道了,人皇不能长生不老了。   所以这件事——   不、用、再、说、了!   怎么胡编乱造,都不忘了说这件事?!   当然别管嬴政如何想,林朝仍旧看得非常认真,上班不摸鱼,等于浪费人生。   [为了破周身结界,荆轲找到了从秦国叛逃的樊於期,从樊於期那边借到了他的头,为投名状,更重要的是拿到了燕舆图,换言之,就是九州山河社稷图的碎片之一,具有华夏先民之力,若合之,天下太平,若散之,天下大乱。]   [此等大礼之下,赢得了荆轲面见秦始皇的根本。]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风云变色,图穷匕见,九霄雷动。]   [天意在秦,不在燕,荆轲刺秦未果,一剑穿喉。]   [自此,祖龙剑就成为了天下神器,祖龙剑甚至比皇帝之轩辕剑更胜一筹!]   声音高低顿挫,掷地有声。   李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站在那里,笔直得跟个木桩子似的,尽力不去看那画面。   但是那画面却仍旧不自觉落入眼中。   身后有明光,华彩归一,如翡火齐,流耀含英。   明明身处人间,但是莫名有一种非人的感觉。   如果他当年不在现场的话,他就信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画面的确很是恢宏壮阔。   理智告诉李斯,这玩意他别参合,但是实际上,这玩意看着真的很有意思啊。   不过这东西李斯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这相当于看陛下热闹……   至于嬴政,此刻好似也没抬眼过,盒盖已经拿掉,仅剩下一个木盒底上落传国玉玺,那传国玉玺,润玉如油,纯于精粹,古之美玉,天下皆知,如今又是雕成了玺,更是美轮美奂,光落在上面,仿佛都是润进了玉玺之内,他的视线尽数落在了那传国玉玺之上,仿佛看得极为认真,但是实际上心中却是想着另外一个东西,那就是——   虽然这东西胡说八道,乱七八糟,但是这个结果,好像还不错。   要不让他们修史的时候,也该省略的省略一下?   这边正想着,就听见那边林朝道——   【我都等了半天了,王负剑呢?】   【我还想听你王负剑怎么编呢!】   【荆轲刺秦,秦王绕柱,还有太医,哦不对,那个时候不是太医,还是侍医的夏无且之药囊攻击,以及陛下的连招八剑,化身剑圣,太史公写的那叫一个有画面感,结果给省略了?】   ……   ……   ……   “咔嚓——”   【哎?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林朝目光往边上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李斯如站针毡。   刚刚有那个心思,是我之过,我就不该放松警惕。   在场能够听到这东西的就三个人。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神异之士林朝,一个就是他。   那他……   李斯此时此刻,内心都在流血,但凡此地有什么缝,李斯都想钻进去。   但是此地没缝,真说是有缝,李斯也钻不进去,更不能往里钻。   嬴政就站在那边,比之当时听闻了徐福之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情此景,李斯当机立断,“陛下,臣”   话音未落,那边就继续道,【不说来,那个时候左右应该也有李斯吧。】   【三顾茅庐啊……哎,这东西古往今来就那么一例,但是君臣相得,这东西,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也是形容李斯和陛下的来着。】   【陛下是千古一帝,李斯这丞相当的,何尝不是改封建立郡县之后的功高志伟之相?】   在那一瞬间,李斯直接把要告退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臣自得此玺时,天光破晓,夺第一缕天光,昭大秦之光明,事神保民,天地钟爱。”   虽然留在这里,很危险。   但是……   就眼下这局面,却也不由得让李斯有些心动。   【可惜了。】   李斯那正在蓬勃跃动的心,直接被这一句话弄得顿时就像是上一秒还在天上,下一秒直接就给他扔坑里面去了。   【哎,也不可惜。】   李斯:?   什么意思?   【谁让李斯自己选的呢?】   【都说手握权柄的老臣,有可能是诸葛亮,也有可能是司马懿这两个极端,但是谁能想想还有李斯这种的呢?】   【而且你甚至不能说李斯不在乎秦国,更不是那种后悔事秦国的,他对自己曾经事陛下定无数政事引以为傲,作死到快进棺材的时候都要提一提。】   嬴政:???   什么诸葛亮、司马懿之类的,嬴政不清楚,但是林朝后头的那句话,嬴政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嬴政当即看向李斯,那视线仿佛都要把李斯给穿透了——   李斯,你干什么了?   李斯:?   陛下,我也不知道啊!   我只是想要来听听,林朝谈谈我的身后名,谁曾想还能够听到这种东西?   李斯心里苦,那真真像是生吃了黄连,但是转念一想——   陛下同他向来同心,很多事情上都是如此。   至于不同心之处,但是他绝不可能忤逆陛下,他本是上蔡闾巷布衣,上幸擢为丞相,高官厚禄,荫及子嗣,士为知己者死,岂会负于陛下?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陛下转了思路,但是并非真心欲改呢?   换句话说——   谁能让陛下,心未改,行而变?   的确,陛下善于纳谏,但是却也绝非是什么毫无主意。   而朝中,还有谁能够让陛下如此?   想到此处,李斯心下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扶苏。   长公子。   只有长公子。   他是大秦未来的太子,以他的性子,日后必定是要改天换地。   甚至陛下都会被长公子所惑。   即便是眼下陛下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趋势。   但是谁知道日后如何?   如今既是有此一事,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说明日后就是如此?!   而他,势必走上王绾的旧路,甚至很有可能连王绾都不如。   王绾到底是陛下旧臣,他呢?   的确,长公子宽仁,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他怕是再不复今日之权柄,名落他乡,望日观月,牵黄犬逐狡兔,聊以度日……   不!   不仅如此!   甚至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大改,尽数难守,终其一生为其所事,一朝推翻片甲不留,李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他,不应该只停在眼下这个阶段,他应该做些实际的。   他必须做点实际的!   李斯就站在那里,视线微垂,但是那黝黑的瞳孔之下,尽是磅礴的野心。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在陛下麾下,偷偷干这种事情……   怕是有点危险。   嗯,可能不是一点危险……   想到此处,原本都已经在心下展望一下宏图大业,夺嫡大戏的李斯顿时心凉了半截,甚至头顶都出了一层薄汗。   始皇帝嬴政:?   李斯,你这是在那边想什么呢? 第47章   嬴政必然不可能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对自己向来看重的李斯如何, 但是今日之事,他看李斯,怎么看都感觉藏着点其他事。   即便是这里面也很有可能是源于李斯真的畏惧自己日后可能会出事。   但是对于这个可能, 嬴政感觉有待商榷。   不过既是有林朝这神异之士, 嬴政暂时收回了目光。   当然, 李斯并没有注意到来自始皇帝那边怀疑的目光, 并不知道自己今日无意之中泄露出来一点思绪外泄, 导致了来自上面的一些猜测。   回去之后, 李斯好久这心态就没有平静下来。   至于留在原地的林朝,不由得暂停摸鱼, 开始禀告御书院的事。   这种感觉,就——   【李斯,你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吗?】   【啊, 系统走的第一天, 我已经开始怀念它还在的时候,能够给我总结个报告出来。】   【哦不对, 我本来应该不用进行口头报告的, 所以一个秘祝为什么也要被拉出来干活啊。】   林朝不由得在心下发出灵魂质问, 但是面上谈不上多么严肃, 但是也绝对称得上正经, 说是一句山松挺且直倒也不足为过。   嬴政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朝, 如果不是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他是真的想不到,他的这个秘祝还能够藏这么大个秘密。   但是真说是再开口, 经过之前那一朝朝一幕幕,此时此刻,嬴政是真不想开口什么。   不过就林朝之前的话, 到底还是应在了他心下。   “古有仙人,忆苦思甜,今日知古事诸多,实在心下感慨。”   “古往今来,诸事颇多,先君先王,索性所做,亦是为陛下今日。”林朝道。   “是吗?”   “臣愿为陛下祈天。”林朝笃定道。   【反正是秘密行事,没人管我,正好回去摸鱼三天。】   “不必。”   林朝顿时有点失落。   “今日当忆苦思甜。”   “陛下圣明。”林朝顺口道。   “你也一起。”   “陛下圣……???”   【什么情况?!】   嬴政舒服了。   林朝不舒服了。   【陛下你怎么能这样呢?】   【陛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朕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   但是经过你的磨砺,朕现在就这样了。   嬴政冷酷无情。   【这是报复吧?】   【这是报复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吧!】   嬴政继续冷酷无情,不久之后,古往今来的千古一帝,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口中劣物,眼前珍馐美馔。   ……   ……   这到底在报复谁?!   那异镜上更是出现了一个大概一个玉玺。   在那一瞬间,嬴政眼皮一跳。   [假如你捡到传国玉玺的话,会怎么样呢?]   【那你就会捡到传国玉玺。】   “……”看着那异镜上东西的始皇帝嬴政。   很好,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朕就知道,不会被放过!   [传国玉玺,顾名思义,传给下一个国的玉玺。]   嬴政:……   是传给子孙后代的玉玺。   不是给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的。   而且这东西,朕也没打算叫传国玉玺,就是一个用和氏璧做个宝玺而已,代替一下九鼎那东西罢了。   [方圜四寸,上纽交五龙,上一角缺,上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现在还没缺一角,那个是以后一个太后为保国祚砸的,缺的角用金子补上了。】   很好,朕现在就很想把那一角给掰了。   [传于历代君王,在历代皇帝手里传了足足一千六七百年。]   [这等传国重宝,若是你得到会怎么样呢?]   [有兴趣就在评论区告诉小编吧!]   “……”始皇帝。   很好,这似曾相识的这一幕。   【说起来,中国古代总共就那么多年,大一统王朝的话,算寿终正寝的那种,也就是三百年的命,再加上乱世那些政权,这是传国玉玺的分量,那是真重,纵横我国古代很多年,不过好像没有一千六百多年,只有一千多年,是传国玉玺好像最后被人抱着怀里一起烧没了?】   【后面的可能是为了这个名字假装是真的,然后又传了六七百年。】   【不过也是有可能是真的,虽然这个可能性,感觉不比我是秦始皇大多少。】   话音落在始皇帝耳朵里面,只剩下了一句话——   三百年?   区区三百年?!   周八百年,虽然这八百年很多时间几乎等同于摆设,但那也是八百年。   秦国亦是有五百年了,大一统王朝,三百年?!   那大秦?!   从近千年,到几百年,再到现在,直接成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的个位数?!   【甚至到最后,这玩意都丢了好几百年了,结果到最后一代皇帝的时候,还有人问传国玉玺在哪呢,什么叫历代皇帝之宝啊,那是真做到了,流连于古今帝王之手。】   【宋祖拿没拿过不知道,但是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肯定拿过,尤其是唐太宗,那是后来别人打回来带给他的。】   【不过周围草原民族恐成传国玉玺最大受害者,一战乱就容易被带到那边,然后在盛世因为这边可能会有传国玉玺这件事一揍再揍,直到交出来,或者确定没有才算完。】   这边说着话,但是嬴政的脑海之中,尽是那一句三百年。   甚至脑海之中都略过了秦国八百年。   或许是一件可以容忍的事情。   但是真的可以容忍吗?   秦国八百年,但是秦国不曾一统天下。   他如今的是秦朝,而秦朝,自他始。   已经之上的画面已经化作了幼猫幼犬在里面各种扑腾、又或者是好似仙境一般的城池,烟雨蒙蒙,或许会让人流连忘返,但是他尽是无心。   东西再难吃,也不过苦涩干咂,但是这东西,就如同天上掉下来一块巨石,压在背上。   而这三百年,还是号称寿终正寝。   而秦……   算是寿终正寝吗?   东西在脑海之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嬴政坐不下去了,也不忍了,直接侧身道,“奏章可到了?”   骤然一问,众人皆不知,刚有人准备开口去查的时候,一侍者应声,“陛下可要前去?若是再晚的话,怕是要来不及了。”   “嗯。”嬴政应了一声,直接离开了。   林朝一脸懵的留在了宴上。   【哎?这是……忆苦思甜,结束啦?】   当天夜里,不仅仅李斯睡不着觉,始皇帝嬴政也睡不着。   没有人会因噎废食,但是不代表在知道会被噎死的时候,心态那仍旧很平静。   始皇帝左右睡不着,叫来了那之前在宴上接话的侍者道,“你唤何名?”   “回陛下,臣名文顺。”   “去叫长公子……不,不必了,随朕出去走走。”   等到赵高理车马归来就听见有个寂寂无名宦官一飞冲天,一跃而上。   赵高心下一顿,想要去见陛下回禀,却是只见那边一人一侍同行,赵高求见都被打了回来。   在那一瞬间,赵高的脸色更阴沉了些许,这是欲要窃取权柄吗?!   不行!   绝不行!   接下来三日之内,公事虽然仍旧,但是私下里仿佛要被那文顺所排斥在外。   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私下里。   身为宦官,若是无陛下之宠信,距离陛下越来越远,那就是最大的问题!   而也就是在此刻,赵高在一次公事之中,见到了李斯,而这一次却是李斯留他了,“中车府令,好久不见。”   李斯是有事。   赵高停下脚步,看向李斯,“李大人升丞相之位,我还未来得及恭贺。”   “中车府令说笑了,你我都是陛下身边人,谈何恭贺。”   “天下不过数十年已然大变,李大人又非世外之人,进而至此,如何当不恭贺?若非我事太多,实在无时间,亦是要恭贺的。”   赵高说的是虚言,作为中车府令,自然不可能随意和李斯有太多的交集,但是这话说得却是好听。   而李斯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了一下,也就是在此刻,李斯道,“中车府令说的是,天下都可大改,你我高低何尝不会改之?”   此话一出,赵高顿时看向李斯,“李大人,说笑了吧。”   李斯抬眼看向远处翱翔於天的飞鸟,“天地广阔,万物为谋,生死存亡,荣华富贵,何尝不是过眼云烟呢。”   “难不成李大人也欲要辞官去寻那海外仙人?”赵高笑道。   李斯也笑了,“或许吧。”   “告辞了。”   也伴随着李斯离开,赵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李斯的背影,眼神带着几分打量。   不久之后,赵高出现在了胡亥面前。   “十八公子。”   闻声,胡亥看向赵高。   “十八公子,您是不是已经很久不曾去见长公子了?”   此话一出,胡亥那好似天真烂漫的脸上,顿时有那一瞬间的阴沉,“我应该去见吗?”   “我只是问问。”   “不过公子应该去见。”赵高道,“陛下,现在经常见长公子。”   “我可以直接去见父皇。”胡亥当即道。   “若是陛下愿见公子,当然好。”   胡亥闻言,顿时指使道,“你给我安排。”   此话一出,赵高的眼底闪过恶意,但是终归掩盖在了眼底,仿佛真的像是一个好老师对待学生一样有些忧愁,“陛下今日周身有一人为文顺,并非我在一旁伺候,怕是不妥。”   不等胡亥大怒,赵高继续道,“过些日子可以。”   “我不需要过些日子!”   “我现在就去找父皇!”   说着胡亥,反身就要出去。   赵高见状,到人多的地方,试图阻拦,却是被以公子之身份压制。   但是这些戏,一概没有用,向来无往不利的胡亥,撞上了一个新面孔,直接就是一顿奚落,“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廖池心下大怒,不过也就是在此刻,廖池看到了不远处陛下的影子。 第48章   除了此事中的当事人之外, 没人知道,为什么十八公子胡亥被禁足三个月。   赵高得知此事后,脸色更加阴沉。   而那个文顺仍旧眉眼垂着, 仿佛人如其名, 言轻平顺, 甚至好像极为卑微。   “陛下不喜语外泄, 中车府令若是想知道, 可亲自询于十八公子, 或者陛下。”文顺恭敬道。   看着眼前这所谓的恭敬,句句好像都为正道, 但是话话都好像在讽刺于他,若是在之前,此等人赵高可以让他死得悄无声息, 翻不起任何水花来, 但是此刻他得了陛下的青眼,赵高忍下心中怒气, 只道, “我并非询问陛下之语, 你为何如此污蔑于我?”   “不敢。”   “你我皆是陛下身边之人, 当皆为陛下着想, 不应心存邪念, 争强好胜, 好勇斗狠。”赵高说着好像是劝告,也好像是收揽, 言语谈不上什么和顺,但是也透露出了几分友好。   但是文顺却是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副样子。   赵高好像也没什么反应似的, 也不管文顺,手揣着一竹简直接走了进去。   只不过也就是片刻之后,那竹简直接“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声音,那叫一个清晰。   也很动听。   当然,这些都和林朝没什么关系。   天还蒙蒙亮,林朝正看着楚墨矩子,一脸舍不得,“黑大爷,你不打算再留一下吗?”   “咸阳多好一个地方。”林朝到底还是道。   矩子也到底和林朝相处久了,眼瞧着这臭小子这般样子,矩子也多了些离别之情,“我也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等我解决手头上的事情后,我到时候再过来。”   “那黑大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林朝看向矩子。   “看情况。”矩子道,“或许很快,也或许……总之说不准。”   “不过我感觉秦墨这边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此话一出,林朝当即提议道,“说起来,黑大爷你有没有想过卧底一下?”   “这样我觉得你的进度会增加很大。”   “你对墨家的了解,我觉得你加入秦墨卧底,你偷师的进度绝对能够加快不知道多少。”   此话一出,矩子看向林朝,那离别之情,在那一瞬间不说是荡然无存,那也是没剩下多少了。   “你要不,再说一遍?”   “卧底啊。”林朝没意识到问题,认真提议道。   “你当个人吧。”   “?”林朝。   我哪里不当人了?   “我,楚墨矩子,去秦墨卧底,你这是不想我走吗,你这是想要把我扣了吧,我现在这叫忍辱负重,假如秦墨,我这辈子污点洗不清了!”矩子当即道。   “不,黑大爷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技术方面的提议罢了。”林朝认真道,“你看我像是那么坏的人吗?”   “你不是。”   “对啊。”   “但是我现在可清楚地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威胁我的。”矩子坚声道。   “那不是早期吗?咱们现在什么关系啊!”林朝认真道。   “那你现在可以继承我的事业,帮我把墨家之术归回本家。”   林朝非常感动,“那我们还是回到早期吧。”   “……”矩子。   你倒也不必变得这么快。   “说不准,我们也可以很快就看见呢?”   “就像是之前那样?”矩子道。   “这不挺好?”   “……”矩子,“那咱们还是别见了。”   告别了矩子,林朝莫名有了一种不知道怎么说的复杂情绪。   只不过这种复杂情绪,很快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原因无他——   今天朝会。   有道是上班如上坟,林朝那脚步更加沉重了。   甚至看视频的心态都感觉变了又变。   而众人看着画面中似曾相识的纸张制作方法。   那心态也实在提不起来什么。   毕竟,被溜过一次后,这心态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众人更多地在意一件事,从御书院那边,扩散开来的尧舜之争——   “尧举舜于服泽之阳,授之政,天下平,古来知之!”   “其他疑义,皆是泼脏水,辱没圣君,罪不容诛!”   “怎可轻言相信?”   此时此刻,别说儒家弟子了,墨家弟子亦是如此。   “圣王尧、舜、禹、汤,贤者治国,何人不知?”   在这件事上,两家直接一致对外,墨儒本就是当世两大显学,如今声量更是不小。   这话听在不少法家学派耳朵里面,简直就是在借力昭儒显墨,以至歌功颂德,赞之仁圣。   “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这也能够称之为让?”   这话刚刚说出口,就看见那画面中,没什么废话,直接道了一声,[自古书契,多编以竹简,然竹简沉重,不便于人。蔡伦乃用树肤、麻头及敝布、鱼网以为纸。]   不仅仅画中说着,那画面之中还有实践!   青竹、绿水、煮石灰。   这次,好像……   不是在玩闹?!   这是真的?!   在那一瞬间,法家学派出身之人,直接沦为了背景音。   [后人优化,斩竹浸泡白日,白日后以石灰水煮个数日,这就是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情。]   画中人说着,捞出竹子,放于石臼中,用石碓又一下地打着竹子,竹子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竹泥。   接下来的画面中步骤虽然有些简略,但是却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法子。   甚至就听着这个法子,好像也简单至极。   但是事情当前,别管信与不信,都化作了冲动。   如果不是此刻在朝堂之上,怕是有不少人都已经恨不得冲出去去尝试,这种方法是不是真的能够做成纸张。   流水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法家学派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声音那叫一个高亢,那叫一个试图全力以赴振奋人心。   奈何自家学派的是稍微振奋了一点,其他人?   完全没有人在乎。   眼下这都不是一拳打在蚕丝上了,这分明就是追云逐月去了。   全是空!   那异镜上面仍旧继续道——   [当然,有条件的也可以不用竹子,尝试一下青檀皮、沙田稻草、猕猴桃藤、山泉水的结合,毕竟这个是千年不朽的宣纸原材料。]   [虽然我们自己做出来的,怕是很难做到千年不朽,毕竟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做到,古代上等宣纸也不会那么昂贵了。]   千,千年不朽?!   在那一瞬间,原本被迫充当背景音的法家学派弟子,在那一瞬间,都不由得为之心动。   甚至都有点偏于纸张之上。   作为法家学派的弟子,理智上告诉他,他应该专注于把别人拉回来,他们说的才是对的!   儒墨两家所言,那都是假的!   是虚的!   不能为真!   但是心思却是不由得想要向那边看去。   纸张洁白,如丝如帛。   不!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他还有他们法家巨擘,韩非!   他想着,目光直接看向韩非,却是发现,韩非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目光看向前方,俨然看得特别认真。   法家弟子:???   韩子/韩非子你怎么回事?!   你忘记你写过舜逼尧,禹逼舜吗?!   怎么现在就无心于这件事了?   儒墨在抢咱们的话语权啊!   他们说完,咱们到现在声音都没人在乎了啊!   这和他们占领了高地有什么区别?!   再这么下去,这件事就要奔着他们儒墨去了!   法家弟子痛心疾首,就差捶胸顿足,唯一就是声音越来越平淡,目光也彻底看向那方镜之中。   [不过纸张这东西,真的千年不朽,那也是要经过不知道多少代人的维护。]   [若是无人在意,一张纸,亦是很难保存下来。]   [不管怎么说,赞美造纸术,有了造纸术,知识得以更加简便低廉的方式传播,让更多的人获得知识的可能增大了,文明得到了发展,人类得到了进步,甚至不说太长的历史时间段,就说我国古代这时间范围内,科举成为主要的选官手段,打破门阀的垄断,达成了上下流动,给予了很多读书人的机会,造纸术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另一个原因叫,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满朝文武: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科举?花?黄金甲?   菊花吗?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那门阀垄断、上下流动……   儒家学派吗?   有教无类?   又或者是兼爱、尚贤?   不理解,但是众人能够理解的是那纸张到底能够产生多大的作用。   朝廷之中亦是有名门望族,对于此事不由得感觉有些危险,但是这东西已经昭显于朝堂,再难掩盖。   [有动手能力的同学们,也可以做一张纸,流传于子孙后代,说不得在很久以后,也是文物呢!]   【你有大白纸,我有大白纸,大家都有纸,仔细学知……哦,这句压不上了。】   【不过说起来,说这句话,一般是真的有,这玩意我要不也试试?】   【写在纸张的确比竹简好用。】   【而且这东西多轻啊!】   此话一出,众人心念大动。   尤其是墨家弟子,目光直晃晃地盯着始皇帝。   这位神仙以前或许可以不问,但是现在必须问了!   虽然上面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但是万一他这边有我们不知道的呢?!   得少走多少弯路啊!   被那一双双恨不得就要发光的眼睛盯着的始皇帝,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尧、舜如何,皆为圣君。”   始皇帝说着,但是除却部分法家学派弟子没人在意,陛下看起来也要当背景音了。   下一瞬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舜帝,曾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望山川,祭岱宗,朕亦当如是。”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从那为纸张悸动的境地,骤然清醒。 第49章   隗状刚想说话, 下一瞬就被李斯抢了先,“登封报天,降禅除地, 古之大事, 当立碑刻石, 以昭后世!”   李斯脑子转得极快, “臣愿起笔, 为陛下书!”   “可。”   话音落下, 群臣沸腾,   隗状直接目光看向李斯, 那目光恨不得把李斯穿了,李斯你是真的快啊!   左右丞相,必然是要有留一人, 眼下李斯跑了, 隗状就算是想开口那也根本动不了。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争相试图随陛下前去泰山封禅。   随即隗状看向了到现在都没说话, 几乎同坐一条船的冯劫。   “冯劫, ”   话音未落, 冯劫道, “陛下, 臣有监百官之任, 眼下前去泰山, 周围巡视必不可少,臣愿与陛下同行!”   “……”隗状。   待到冯劫全身而退之后, 方才宽慰隗状道,“你不必如此。”   “即便是李斯不开口,你如今为右相, 地位更高些,最终大抵很有可能是你留守于咸阳。”   “如此重任,重之又重。”   “陛下怎会轻许他人?”   “……”   隗状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如果你不开口的话,我的心态会更好一点。   对此,冯劫也知道,但是——   知道是知道,但是这事,决不能这么干。   虽然咱们关系不错,但是吧,事到临头,还是要该怎么做怎么做的。   隗状面无表情,就在不久之前,右相这个位置,还另有其人。   哦,更加准确的说,就是眼前人。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哦不,是半步,是好事。   权利更大是好事。   甚至隗状不久之前,虽然有些感慨王绾的下台,但更多的也是喜悦。   李斯虽然为陛下所信任,但是终归止步于左相,怎么看自己还是更加重要的。   但是此刻——   隗状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哦,可能不是有点。   是很多。   特别多。   而相比较心态极差的隗状,在众人眼中被降职的王绾挥挥袖子,多了几分云淡风轻,拱手道,“陛下,臣代奉常之职,必会处理好此事。”   “请陛下放心。”他说着,那双眸更是没有任何压力。   此话一出,隗状顿时看向王绾。   四目相对,王绾那叫一个谦和有礼,和蔼可亲,仿佛什么邻家老者一般。   除了不像王绾之外,都很好。   异镜之上,放着他们看不懂的东西,黑色为底,半球于下,其上,一个白色的球在那边转啊转的。   除了隗状之外,没人在乎。   不,准确说,也不仅仅是已经知道自己彻底没戏的隗状,还有扶苏。   【说起来,去泰山的人选,又没有长公子是吗?】   什么叫做又?   朕第一次去。   【众所周知,继承人离自己太远,是要出事的。】   “……”嬴政。   能出什么事?   秦国历代继承人,往上数四代,三个都不见得能够长随君王,不在秦国之内的都有,能够出什么事?   不过林朝既是开口。   嬴政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道,“扶苏,你随行!”   【哎?】   【竟然带上了吗?!】   【长公子,你今天和陛下暂时性修复了一下父子关系了吗?】   “……”扶苏。   虽然,但是,倒也不用这么说。   我其实和父皇的关系,倒也没有那么差……吧?   想到此处,扶苏沉默了。   或许,他和父皇的关系……的确不太好。   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他与父皇政见不合,很多东西,他也实在不愿装作无事发生。   谏言于上,却是收效甚微。   只是即便是收效甚微,也要去做。   为臣,为子,为国,为稽首,他不应该坐视。   说来眼下的局面,已经是他想不到的了,他于父皇,是最为看重的儿子,更是寄予众望的儿子。   想到此处,扶苏也是由衷地高兴。   “臣领命!”   声音,掷地有声。   身形,如松似柏。   眼底尽是孺慕之情。   到底是亲儿子,说是一点动容都没有是假的。   但是作为万乘之尊的始皇帝不想表现出来。   今日下朝算是很早了。   当然,肉眼可见的具体事宜有更多,距离启程再快也要个十来天,但是这个和林朝没关系。   下朝后,太乐回头望了一眼高大的咸阳宫,到底还是叫住了林朝,“秘祝。”   “嗯?”林朝闻声回头,“太乐何事?”   “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我之前一直想同你谈乐道,只是因缘际会之下,终归未动,今时今日,也不知是否还来得及。”太乐眼底尽是期望与真诚。   林朝倒是感觉到了太乐的真诚,但是“我不通音道。”   “太乐你为何觉得我衷于乐道一途?”   “我知道,现在此刻试图同你交好,有攀附之嫌。”太乐有些后悔和遗憾。   “啊?”   “虽然各种事宜,难以言喻,欺乐不雅,但是终归非同凡响。”太乐的声音之中也带着几分复杂,“今日远之,难见……”   太乐咬了咬牙,继续道,“我竟是还有几分不舍。”   “各种非凡,我仍旧心念之。”   “我不知你是否跟随,但是你若跟随,望你珍之重之。”   林朝听着太乐这肺腑之言,只有一种感觉,“太乐,你身体不太好?”   原本太乐酝酿了一腔的感慨,眼下听着林朝这话,愣了下,“没。”   闻言,林朝明白了,当即道,“这件事,你应该和太史说。”   太史?   太史也是同道中人吗?   没听说过啊!   这么多年共事了,太史竟是也是留心乐道吗?   太乐正想着,就听见那边林朝继续道,“我们这个活,最慢那也得干了好几年呢,从周史,到六国史,足足八九百年呢,而且还是纵横交错的那种。”   “我能参与,但是也帮不了你多少,最多也就是细枝末节的,其权更是没有太史大,咱们同为奉常府的官员,你去和太史多谈谈,或许会有进展的。”   “???”太乐瞪圆了眼睛。   你想哪里去了?!   太乐的样子,林朝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事还是得说,“虽然眼下太史大抵也要跟着去,但是他终归还是会回来的。”   “眼下,御书院更多的是整理,这件事找我的确没用。”   【不过说起来。陛下、长公子他们都走了,我算不算是可以放假了?】   林朝在心下道。   然后林朝就看着太乐双眸直晃晃地盯着他,眼神恨不得都要瞪出来。   太乐抬起不住颤抖的手,直接指着他,“你你你你!!!”   他说着,那脸色又是红又是青的,变得极快,仿佛那张脸上要把天底下所有的情绪都在他脸上演一遍似的。   “太乐?”   “你你你!!!”   “……”林朝。   【好好一人,怎么突然成复读机了?】   【是我没说明白吗?】   【还是说,我直白点,这边就扛不住了?不至于吧。】   也就是在那一刻,太乐脑海之中冲击得更加厉害,尤其是自己刚刚所讲的话,所言之说,不断回荡在脑海之中,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昏厥了过去。   临摔倒前,林朝一把抓住太乐,“太乐?!”   不久之后,林朝看向太医,“太医,你看太乐,这是怎么了?”   “临昏厥之前,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就像是说不清似的,言语功能失调,然后就突然晕厥了过去。”   太医看了眼林朝,这说话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像是那神仙学了。   “气血内乱,以至失衡导致的,没什么事。”太医站起来道。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   【怎么咱们奉常府的管事人,一个两个的身体都这么不好啊?】   太医一脚差点没站稳。   咱们奉常府那一个两个的身体,或许没有那么不好。   可能是有原因的。   ……   而另一边,咸阳宫中。   事情暂时谈完之后,隗状被单独留下。   “隗状,就由你接管秘坊,制作纸张。”   “如此重担,改天地之表,彰日月之昭,华夏重担,便交由卿了。”   “千载万载,读书人,当谢卿之行。”   隗状虽然心存遗憾,但是眼下听着陛下之言,那也到底心下悸动,“臣定当竭尽全力!”   不过这里面也有最重要的一事,隗状看向始皇帝,“只是不知那神异之士……”   水染指,字于台。   ……   林朝回了家,黑大爷已经离开了。   林朝上街卖了竹子。   “然后他做了什么?”   “他还买了石臼。”   “还有呢?”   “他把竹子泡水了。”   “然后呢?”   “没了。”   “……”   “……”   “……”   安静,安静是今天的秘坊。   您就不能,加快一下,进度吗?   非要泡?   别泡了,先试试呗!   万一泡不成呢?!   在那一瞬间,铁官丞和铁管长这两个一个墨家的一个公输家的,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   谁要跟他们同命相连啊?!   而不久之后,林朝看着王绾,欲言又止,“王大人,你叫我不会是……”   “你为秘祝,自当跟去,不可推脱。”   “我自然不会推脱,但是陛下不曾点我之命,想必是陛下命我监见修书,怕是有些分身乏术。”   “此事又有太祝,我与不去与否怕是无关紧要。”   【以后出门叫旅游,但是在先秦出门,这叫受罪啊!】   【我不想去,能不能不去?】   【我觉得咸阳挺好的。】   王绾笑了,当即直接打破了林朝的幻想,“前太祝因病辞官,交由长子继承,但是如今他长子难以处理这些东西,故而,交由你来处置。”   “王大人,我上次见太祝他,看着还挺好啊?怎会突然如此?”   “他以前丹药吃多了,丹毒犯了,说是头疼难忍,难以身负大任,故而转交于下。”王绾笑意吟吟,看着是那么的亲和有力,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 第50章   而奉常府其下官员看着林朝出来, 一个个更加尊敬了,一点没有了之前敷衍的意思。   甚至在远处都跑过来打招呼行个礼,“秘祝大人。”   林朝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最终抹了一把脸。   他甚至还看见了那张有那么一点眼熟的面孔, 那不是别人, 新任太祝。   之前见过, 在送老太祝回去的时候, 正是他接待的。   “林大人,我刚刚上任, 日后需您多加指点。”新任太祝走上来道。   在那一瞬间,林朝感觉到了地位掉转的感觉。   “你父亲……”   “我父亲已经回了雍城养老。”   “他身子不好。”新任太祝道。   虽然父亲走的时候,身子还挺好, 但是既然父亲说不好, 那就是不好。   说不得是惹到了什么政敌。   讳莫如深。   只对他道了一声,对秘祝务必尊敬, 至于事情, 到时候就知道了。   而且当事情发生时候, 一定要冷静些。   也伴随着林朝离开后, 新任太祝耳边听到了一个清晰至极, 萦绕耳旁, 直达心下的声音——   【万万没想到, 我没有沦为太祝副手,我成代理太祝了。】   ……   ……   新任太祝站在了原地, 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动。   神,神仙?   林朝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心声, 差点打碎了一个新上任太祝的世界观。   伴随着即将离开咸阳。   不过眼下自打万能的黑大爷离开,林朝也不去官坊了,堪称东市买骏马,西市找木匠,南市找铁匠,北市……哦不,不用北市,直接回头找卖马的,他们那边暂时还带修马蹄业务。   倒不是朝廷没有这些,但是为了自己的屁股,林朝选择自己解决。   好巧不巧,木匠正是墨家弟子。   当消息传到秘坊这边,虽然不情愿,但是墨家和公输家两边,到底还是站在了一块,铁官丞道,“你说他还做了事?”   “他还让木匠做了个这么个东西。”他说着就把图纸拿了过来。   一个凳子、一个半圆环。   后面这个人尽皆知,明摆着是马蹄铁。   前面这个……   “这玩意难不成也是造纸用的?”   “不知道。”麾下摇头。   “不过看他眼下所做的事情,应该和马有关系吧。”另一个人道。   铁管长开口道,“这是马凳。”   “而且咱们有类似的。”铁管长指着那图纸侧边道,“就是这中间是实的,这里也没有孔。”   说着,铁管长让人就把那研究了许久的木凳子拿过来。   没一会儿东西就已经到了。   “好用吗?”   铁官丞没说话,另一个人憋了半天,终于道,“有点卡大腿,而且硌屁股。”   “我试了。”有实践精神的公输家弟子道。   铁官丞没说话,但是那脸色也是有些复杂,但是众人也都明白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那还做吗?”   “照着这个图纸,做一个出来。”铁管长到底开口道,“说不得有大作用。”   “说不定这个不卡呢?”   “是咱们做得有问题。”铁管长看着眼前那个实心木凳子道,随后又有人去坐了一下。   是挺卡大腿。   而且对于镂空的这种,也完全感觉不到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直到不久之后,即将离开咸阳的时候。   留下的百官目送陛下离开咸阳。   因为随行人极多,牵着自家马匹的更是不少,林朝在其中谈不上特殊,马上配饰只能说,看着更像是骄奢淫逸的富家子才这么做。   那挂在马背上的布料很长,甚至把马肚都盖住了,上面还垂着点配饰,一眼看过去。   但是真说是稍微认真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两边是凸起来的。   在那一瞬间,铁官丞那目光恨不得把林朝那马上的东西给穿透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太清楚这内部构造了。   马凳,马凳,真的是马凳啊!   马上的凳子!   那我们这些日子没事在地上试试这凳子算什么!   随行墨家弟子:算,算我们凳子用的早?   伴随着林朝踩着马镫上马,那东西彻底显露出来其能。   “蒙恬。”李信当即唤道。   “嗯?”   “往后看。”李信道,“秘祝。”   蒙恬闻声,往后看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蒙恬不理解,但是李信既是说了,蒙恬就看得更加认真,也就是伴随着那马匹走起来,长袍微动,好一会儿,那掩盖在那衣摆和锦布后面的东西方才彻底漏了出来。   在那一瞬间,蒙恬猛地回过头,那双眼睛里面尽是激动,“天佑大秦!”   “天佑大秦!”   “天佑大秦啊!”蒙恬一声比一声更震耳,甚至握着缰绳的手,都变得紧了又紧,面上的激动甚至溢于言表,“李信!你要一会儿同我一起前去见陛下吗?!”   “不,不是一会儿!”蒙恬当即改口,“现在,立刻,马上!”   李信摇了摇头,“不。”   “你去吧。”   “我会同陛下说的。”蒙恬定声道,来不及多说什么,蒙恬快马就朝着始皇帝车驾而去。   而王离那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蒙恬这边的异样,不久之后,王离四处张望,奈何看不出来什么不同之处。   马蹄声阵阵,而有节奏,“王离,你看什么呢?”   “我觉得蒙恬那边有事。”王离定声道。   “我大概知道你在看什么了。”   “?”王离看向辛子幺。   “你正一下身子,别脑袋和身子不在一个方向。”   “???”王离,“谁脑子和身子不在同一方向了?那不是脑子和身子分”   话音未落,王离猛地想起来一件事。   王离当即正过身子,也就是在那一刻王离看见了就在正前方的异镜上,不知道多少人骑着马,策马狂奔,呼啸而过。   而那众人之首,画面拉近,人均双手离开缰绳,腿勾着地下那疑似脚踏的东西,原本那是马上之术高强之人方才能够做到的东西,在那一瞬间,仿佛人均皆可。   那激荡的乐调亦是越发高亢,领头人直接侧过身去,整个人半挂在马的侧面,简直就是想也不能想的事情!   在那一瞬间,王离甚至看得有些愣神,随即王离猛地回过头。   而在另一边,蒙恬靠近始皇帝车驾,虽然距离很近,但是蒙恬亦是感觉这距离太长了,他恨不得就一步直接迈过去,马蹄子一步也可以。   也就是在蒙恬刚刚开口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异镜之上的一切。   但是却又不仅仅是异镜上的一切,实物就在眼前,虽然没有什么边上那铁物,但是实际上已经和异镜之上没有什么差别了。   “陛下?!”   “此后,北方胡人,何惧哉?”始皇帝抬眼道。   而另一边,王离即便是明白了林朝大抵就是那位神仙,仍旧没忍住往后顿了顿,找到了林朝,声音带着激动也带着不确定的询问,“秘祝,我,我,可以试试吗?”   “啊?”   “我能试试你这匹马吗?”   王离看着林朝,认真至极,“我看你这上面有点特殊之物,感觉非常有大用,我可以试试否?”   “眼下陛下未歇,怕是不妥。”林朝道。   闻言,王离顿时明白了,“多谢!”   “说来他们可有名字?”   “这个是马鞍,下面的是马镫。”   【理论上来说,这个马鞍是宋辽时期的终极版本,马镫是三国时期的东西。】   【让不太熟悉骑马的人,难度降低,对我正好。】   【不过对你们好像没啥用吧?有那么大吸引力吗?】   不不不,是很大吸引力!   直接上马,无需他人助力,这种都是小事,他年轻,上马很容易。   这东西更是会让骑兵增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这玩意之后,能够到达那画面中的情况。   于对战不知道加强了多少!   简直就是飞龙乘云,如虎添翼!   当真的停下来时,王离直接带着马,不过片刻就没影了。   林朝望着自己消失在视野范围的马,第一次感觉——   【大家都是人,果然武将就是不一样。】   【武将都是练就了一个铁屁股吗,都这么久了,屁股竟然一点不疼?】   在场能够听到的所有武将:……   那个……   这个,倒也不是。   主要是从小到大练出来了。   至于身为王离的友羌智只有一个感觉,幸亏王离跑马远了听不着啊。   而也就是在暂时歇息之地,有人连夜回了咸阳。   林朝闲的没事在那边继续刷着视频,奇怪的猫狗配对出现了。   别人不说,李信歇的很好。   而且看的认真。   就是越到后面,这猫猫狗狗长得怎么那么……   不知道怎么说好。   想养。   但是……   向来这种东西,向来很是惧怕他。   每一个都是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乖巧可人的小动物,显得是那么的乖顺。   而也就是在李信看的认真时,画面不见了。   李信:?   再看看,林朝,人已经没了。   李信想了想,最终站起身来,看向山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嗯,好像不是错觉?   ……   而另一边,李斯收到了来自赵高的橄榄枝。   “听说此行,大抵会途经三川郡啊。”   “贵公子向来得陛下之心,虽然身负重任,无法陪王伴驾,但是势必会被召的。”赵高道,“未尝不是一场父子团圆。”   “眼下已经如此,日后必定更将建功立业。”   “君臣一心,万事无忧啊。”赵高句句都在李由,但是却也句句不在李由。   李斯自然也明白。   四目相对,李斯笑了。   只不过李斯没高兴多久,就看见了远处林朝出现在了那边。   【我感觉眼神不好,我好像看见了李斯、赵高在一块。】   【算了,尊重木了一其斤。】   李斯:?   木了一其斤?   不是,我现在连个整整齐齐的名字都没有了吗? 第51章   林朝离开这边, 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下。   相比较咸阳,那衣食住行自然没有那么好。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因为背靠陛下, 吃食相比较之下, 比之平常来说, 更加不错。   甚至此刻的食材……   有一部分, 那是非常新鲜。   不久之前, 还曾活蹦乱跳的呢, 不久之后就下了锅。   场面一度让人食指大动。   山果谈不上多甜,但是绝对算是可口解腻。   相比较平缓的关中腹地, 伴随着走入山区,就不由得让人感觉,关中之土, 天下卓绝。   不出咸阳, 已有所感觉,如今出了咸阳, 亲自驾马随行, 那又是另外一个感觉。   眼下他们所驻之地, 谈不上抬高, 但是也绝不是什么洼地。   秦人耕耘关中数百年, 向东出关, 这条路更是走了不知道多少次。   对于这些东西, 自然也是有不少经验的。   此情此景,林朝站在那边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上有黄土高原、下有秦岭, 六盘山、太行山,山山层叠,簇拥关中, 四赛之国,坐拥天险。】   【关中真是个好地方啊。】   那边走过来的始皇帝嬴政和随行的扶苏听到这边的动静,到底脚步一顿。   【感觉要不是实在后期大势已去,秦朝其实也未必不能够退回秦国,等到义军内讧,然后继续守着关中那一亩三分地,休整一下,继续东出。】   在那一瞬间,嬴政不由得眉头紧蹙。   若非那不肖子孙,绝非会到此等地步!   嬴政正想着,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不,也不对,义军在大破灭秦之前,是不会内讧的。】   【秦国,那真的是越到后期、刑法严苛,战战兢兢,稍有不慎全家为囚徒。】   【秦朝更别提了。】   【著名冷笑话之监牢三个人,抵制商鞅秦法的、称赞商鞅秦法与商鞅本人。】   【谁家正经囚徒还要有放假回家种田的二十天假期啊。】   秦国,秦朝,在那一瞬间,嬴政那脸色僵硬了一瞬。   在那一瞬间,扶苏把目光看向始皇帝。   四目相对,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林朝!你真的想扯什么秦亡于朕的东西是吧?!   “父皇,秦法当改已。”扶苏见缝插针道。   嬴政那脸色变了又变,“乱世当用重典。”   “如今天下升平,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乱则天下乱。”他道。   【伴随着秦朝末期,华夏进入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也从那天起狐狸也有了自己独特的叫声。】   话音落下,两人听着这句话,心下倒是没有太多的震撼。   唯一的感想就是——   王也要来凑这个热闹?   押韵吗?   王侯将相,后面三个,或许可以。   但是前面那个?   王者必定为诸侯,历代改之,方才可以。   至于其他的,扶苏继续道,“父皇,如今已经不是乱世。”   “有赖父皇,天下升平。”   闻言,始皇帝看向扶苏,停顿了片刻,“谁教你的?”   “没有旁人。”   “儿臣是真心的。”   “……”始皇帝打量着扶苏,没说话,好一会儿,他方才开口道,“你觉得那狐狸叫是什么意思?”   扶苏的脑海里显闪过很多东西,只是最终摇了摇头。   伴随着日落西山,黄昏漫洒,红光在天边闪耀,仿佛随时日头都会没入山头。   用过晚膳后,疲惫了一天的众人也都准备去休息,也就是在此刻——   异镜骤然出现,磅礴的黄河水势汹涌。   仿佛滔天之祸,即将纵横人间。   水患这种东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知道我们是如何治理黄河,让黄河不再大范围泛滥的吗?]   此话一出,全精神了。   别管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神仙之术。   [众所周知,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但是母亲不仅仅养育了华夏文明,同样也是一把悬在头上随时都要落下来的利剑。]   [人以水为生,以河流孕育文明,在数千年的时间里面,黄河决口不下千次,黄河改道,黄患泛滥,无数人流离失所,故而治水这件事就伴随着中华民族至今。]   [而治理黄河有一个最简单的法子,在黄河沿岸修大堤,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这样两岸的人民,就能够暂时得到了安稳。]   [但是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泥沙。]   [黄河水携带了大量泥沙,伴随着泥沙不断随着河水落下,河床升高,河床就会比周围还要高,在不断地水多了加面之下,黄河逐渐成为地上悬河。]   [当朝昌盛的时候,即便是发生了决口事件,还能够动用组织能力安抚民众,当朝疲弱的时候,那黄河水泛滥,尤其是泛滥个大的,那就是致命一击。]   那大秦……   日后有没有一种可能……   也跟这个有关系呢?   [当然,若是出现战乱,那更是要出问题,都知道黄河是地上悬河,扒了大堤,黄河水倾泻而出,河床的问题彻底解决了,但是同时,两岸彻底完了。]   [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不管会怎么样呢?]   【会出现黄河之水天上来,冲入寻常百姓家,哎,古代老百姓不容易啊。】   所以说,黄河真的是天河?!   不,不对!   这话……好像不是说黄河真的是天河。   [黄河会稳定地冲刷着所有能够刷到的地方。]   【整个华北平原,全都是黄河冲出来的。】   【泰山怎么就不是海外仙岛呢?几万年,泰山从岛成山了。】   【历代祭祀,都祭祀泰山,还是挺合理的。】   海外仙岛,竟在大地中?   海外,但是不沾海?   嬴政听着这些沉默了。   朕知道沧海桑田,但是朕不知道这么沧海桑田。   对于人来说万年难以企及,但是对于仙人而言,几万年或许只是一瞬。   或许以前有海外仙山,但是伴随着这种类似的事情,都已经搬到天宫上去了。   突然感觉这种事情,合情合理了。   如果朕是神仙,朕也不住在与世隔绝的仙岛上,因为不知道多少年后,与世隔绝直接就成山岳了。   神仙的事情,的确非凡人能够猜测的。   想到此处,始皇帝看了眼远处那白云朵朵的天际,也不知道在多远的地方,才能够乘神舟到达天宫。   也有一些人有了一个念头,要不访群山呢?   万一有一个丢下落下的仙人呢?   虽然有点舍近求远之嫌,但是终归是一种路子。   多条路,多点可能,这种东西永远不嫌多。   【真的就是虚假的填海,精卫,真正的填海,黄河。】   【哦不对,如果不把精卫局限于炎帝小女儿这件事,填海造岛的精卫,那更厉害,年高峰甚至能够比黄河都强。】   不把精卫局限于炎帝小女儿?   难不成精卫有很多?   想到此处,众人不由得联想到了无数鸟儿衔石投海。   毅力极佳。   【从某种角度来说,秦国也幸亏是黄河没在秦国时代改道,都用不上陛下登基,秦国就得被六国给弄死。】   【函谷关不能跑,但是黄河这个天险可能跑。】   【秦国真是赶上黄河的好时候了。】   [为了杜绝黄河改道,大堤泛滥,洪水殃及亿万万百姓,我们开始控水控沙。]   说着,在那一瞬间,始皇帝看见了一个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却又截然不同的东西。   [小浪底大坝,长一千六百米,高一百五十四米。]   [三门峡大坝长七百米,高一百米,总大小二百米。]   [而类似的黄河大坝还有很多,比如说古贤大坝。]   [当古贤大坝泄洪的时候,那在壶口瀑布上,那真真是黄河万里触山动。]   画面说着,那画面一动再动。   山河不断,那大坝好像都渺小至极。   仿佛只是个玩具,只是小小水流上的一块精细的石头。   但是实际上?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庞然大物,即便是眼下这个相比较之前所见的三峡大坝相比小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依然是鬼斧神工,造化万千。   嬴政看着眼前这些东西,也沉思了一瞬,相比较之下,感觉这个难度小一点?   但是需要的可能太多了。   而且拦填海沙……   算了,暂时不想了。   [黄河水清、黄河非黄。]   [汛期存水,旱季出水。]   [发电、泄洪、调水、调沙,退耕还林。]   [我们从历朝历代走来,从大禹治水,无数治水人,走进今朝,付出了无数辛劳与生命,以后一定会更好。]   [或许在以后的某一天,黄河不再是地上悬河,黄河再也不会大面积泛滥。]   [两岸人民,不在头顶黄患利剑。]   声音坚定,土地变得渺小,仿佛走上了万米高空。   也就是在下一刻,视线拉回到了地面树苗上。   声音消失,但是许多人都难以从那个画面之中走出来。   治理黄河啊……   治水之人,在随行官员中很稀少,但是稀少不是没有。   那里或许是仙境至人间。   但是那里的他们,或许也是人,传承下去的人。   关中之地,沃野千里啊……   以后的沃野千里,何尝不是今日之果。   黄河水清,黄河水淡,汛枯有度,听海见平莫不如是。   异镜之中终归回到平静,那曲调逐渐平缓,甚至带着几分安眠之意。   但是这曲调却并非能够让所有人安眠。   有人睡不着觉想着神仙,想着那诸天星宿中的神仙到底如何,天宫到底是什么。   有人睡不着觉,想着自己脚下的地方,会不会曾经也是大海,深不见底,一望无际,或是兴旺,或是死寂。   有人睡不着觉走到了水边,那溪流不大,甚至谈不上什么河,但就是能够感觉到凉爽的水流划过指尖,但是却是好像透过了这细微的水流,碰到了后世那些一代代传承下去,为百姓奔走之人。   那水里面有白骨累累,也有锦绣鲜花,更有最普通,也是最珍贵的安慰安稳。   而与此同时,李信今天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进进出出,神神秘秘。 第52章   相比较其他人, 始皇帝也一晚上没有睡着觉。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始皇帝对于那个后世……   更加好奇了。   至于林朝的马匹,直到后半夜, 方才被王离依依不舍地送回来。   “多谢了。”   “无妨。”林朝道。   闻言, 王离想了想继续道, “我可以做这个吗?”   林朝反而有些意外, 毕竟这个东西, 其实也不需要告知他, 直接干就行了,毕竟这个构造太简单了, “可以。”   【大将王离,竟然是这种性子吗?】   此话一出,王离看着林朝的目光都变了, 此时此刻, 林朝在王离眼中,真的就差脚下塌云雾, 身后带祥云了。   不仅仅围了那个马鞍、马镫, 更是因为那句——   大!将!王!离!   他就喜欢听这个!   当王离从这边离开的时候, 整个人都非常之兴奋。   甚至看见蒙毅的时候, 都甚至打了个招呼。   “?”路过的蒙毅。   王离今天什么情况?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函谷关, 倒是有不少人看了眼黄河。   嗯下面的黄河还是黄河, 而不是河岸。   明明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此刻别管以前来过的,还是没来过的都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那种感觉可是复杂极了。   再看看脚下的大地。   这心态更复杂。   然后就听见那边道——   【城池往下挖挖, 说不准能够挖出第二座旧城,名气最大的比如说开封城,城摞城, 地上一座城,地下那真是层层叠叠好几层。】   此话一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知道这个开封到底在何地,有些人感觉下脚都有点……虚。   【夷为平地顾名思义,夷山变成平地。】   【说起来这里面,说不得还有王贲的一层。】   王离:?   “爹你埋里了?”王离一句话脱口而出。   在那一瞬间,王贲直接朝着王离的脑袋就是一下。   “嗷!”   “那林朝所说的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梁。”王贲道,“不过大梁城坏,也没到彻底被埋的地步。”   “大梁……没那么靠近黄河吧?”王离不由得道。   “古黄河也不曾在现在的地方。”好友羌智提醒道。   “我略读过一二。”   如果说之前的沧海桑田太过于遥远,泰山仙岛过于神迹,那么眼下的夷山,且不说本就是原魏国人了,就说在灭魏之战的时候,可有不少将领就去过夷山。   本来就莫名的心境,变得更加莫名了。   【谈不上成为宜城第二,那也是那条沟成为了后来京杭大运河的组成部分之一。】   【饮马黄河,天下四渎之宗啊。】   【不过说起来就这天下四渎,江、河、淮、济中,江被骚扰,淮被打了个半死,极容易泛滥,没了入海口,形成了洪泽湖,最后冲进了长江,直到现代才缓过来些,济水就别提了,彻底没了。】   别的我们都懂但是,济水没了?!   济水怎么能没了?!   林朝没有开口,反之一道声音伴随着画面随之而来——   [走近填海造岛,大国重器,超级工程!]   一艘看起来很是精妙绝伦的大船就那么出现在水面之上,一动一动,从天上看,仿佛像是什么孩童的小木舟一样。   但是在场的文武群臣,没人真的能够把这东西当做小木舟。   即便是感觉不出大小,但是伴随着画面拉远拉进,怕是秦国最大的船,都难以抵得上十分之一。   人在那上面,即便拉进了很多很多,仍旧极为渺小。   如同黄河水一般的东西顺着管道灌注在那岸边。   很多人明白了为何说黄河水填平了大海。   从某种角度来说,如今这个,也是一样。   【人造的钢铁精卫怎么不算精卫呢?】   而眼下这个,壮阔吗?   壮阔。   但是这东西是众人所想的壮阔吗?   ……   ……   这要是一样就怪了啊!   你管这个叫精卫?!   而那画面之上,没过一会儿最终拉到了极高的地方,一张张如同画的东西,仿佛在昭示着那岛屿的变化。   始皇帝定睛看着方镜之上,忍了半天,最终叫来铁官令,“南方多水,用铁造船,未尝不可。”   “是!”   “可以造的大一些。”   “谨遵陛下之令!”   “长成这个样子也可以。”嬴政继续道。   “陛下有命”铁官令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抬起头看向陛下,目光那叫一个迷茫,那叫一个试图从嬴政眼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在此之前,他得到这个机会,能够过来随行陛下前去泰山,随时可见神仙之为,铁官令那叫一个高兴,这个可是铁管长和铁官丞都没有的待遇!   但是此刻,铁官令有一种如站针毡的感觉,奈何没什么用处,然后铁官令在那视线之中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铁官令俨然都快哭了。   陛下,您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超乎于我们的能力了?   铁官令憋了好一会儿,到底不敢说这话,只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若是竭尽全力也做不到,那我们是真没办法了。   而也就是在铁官令的目光中,始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有点难为你们了。”   陛下,你平心而论,那叫一点吗?   “我记得你是墨家弟子吧。”   “臣的确信奉墨家学说。”铁官令道。   “墨家很强。”他道。   此话一出,铁官令顿时看向始皇帝,眼底都带着光。   “墨子亦是圣人。”他继续道。   铁官令眼底彻底发光。   “朕相信,你们可以,你们和别人不一样。”他说着,双眸看向铁官令,眼底尽是信任。   铁官令彻底被打了鸡血。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之心!”   就算是不行,那样子也一定行!   防呗!   我可以!   只不过铁官令不知道,不久之后,始皇帝有写了封信,给了铁官丞公输问。   当然,这个就是秘事了。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道似曾相识的尖利高亢的声音一冲于耳,音调婉转悲情,声声凄厉,情感丰沛,甚至颇有几分想让人潸然泪下的感觉。   黄河水涛涛,就在耳旁而过。   伴随着那马蹄声声,一切都显得那么萧瑟。   冷风之下,衣袂翻飞。   别说旁人了,就连李斯甚至有了一种在浩瀚的山河之下,他们不过沧海一粟,把自己比仓中之鼠,都显得是那么庞大。   今日他们所做的事情,不过只是浩渺山河之中,最微小不过的事。   不,也不是。   他随陛下,会建功立业,同在青史之上。   在那一瞬间,李斯真的有些感觉,史一字留下来,其实还挺好的。   著史,于世,千世万世,也未必不好。   那个叫什么,太史公?   好像也挺有可取之处的。   虽然也不知道这个到底是叫这个名字,还是个尊称。   但是说成尊称的话,也可以。   然后就听见林朝道——   【什么叫做被送走还跑调的女儿情啊,真是送御弟哥哥上西天啊。】   【而且是各种意义上。】   下一秒那画面就化作了另一个乐器之音。   声音倒是比较熟悉。   但是那个样子,实在是,一眼看过去像是箜篌,两眼看过去,像是筑,第三眼看过去,那东西大概是筝,第四眼看过去,伴随着那人的身子摇动,最终只有一种感觉——   那是用来砸人的凶器!   太医夏无且只有一种感觉——   幸亏太乐不在啊!   幸亏太乐不在啊!   不过,说起来,那个乐谱,要不也不给太乐抄了。   回去让太乐自力更生吧。   在这种情况下,太医很难把思绪落在那乐谱之上。   而最前面开路的士兵,真的能够听见传来了较为悠扬的击筑声。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歌声隐隐约约,好像是唱给自己,也好像是唱给天地。   事情告知赵高后,赵高心念一动,直接禀告给了始皇帝,“陛下,远处好像有一个乐师,据前来禀告之人说,如同仙乐入耳,心神暂明。”   始皇帝看着眼前这东西,沉默了片刻,“找个人去见见他,若是真的极好,就暂时安置好他,随后带到朕这边来。”   赵高闻言,顿时领命。   俨然就是趁着此次封禅泰山,抓紧一切机会讨好陛下。   赵高现在感觉自己越发有些有要被排除在外的趋势,继续新的力量。   这个琴师,真的是天降之宝。   正好这个时候施恩一下,也正好。   不仅仅是那个言顺。   现在区区一个铁官的官员,好像都越发亲近陛下,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消息。   只不过也就是在吩咐完后归来的赵高注意到了秘祝马上的东西。   那东西不能说是似曾相识,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是之前出现在陛下那边的马鞍!   莫不是秘祝送于陛下的?   但那不是铁官令送过来的吗?   但是眼下同一个东西就这么出现在秘祝林朝那边,别人都没有,只有林朝一人。   此等宠信,整个朝堂都不多!   他承认林朝看透局势已变,借厨娘之口,询问韩非何时出狱,利用人心觉得韩非地位超然,故而廷尉狱之人推波助澜,最终事落到陛下面前,行助韩非之事,试图揣度陛下心思,赢得陛下视线,可谓是心计深重。   后头太史身弱,林朝有了点权利,算是入了陛下之眼。   而在那后面奉常自作聪明,自寻死路,林朝头顶没了这么个碍眼的东西,这一路来看,也的确算是心计深重。   眼下太祝更是告病隐退,其职交由长子,只是时间太短,故而林朝暂顶太史之职,平步青云。   但问题是,即便是做了这些事情,林朝不过就是从无人在乎,变成了众多朝臣之中有了姓名的那个。   比林朝前途更广大的有,比他更加平步青云的也有,比林朝更加深受陛下宠信的更有!   但是此刻却是他得了陛下青眼?   甚至有旁人皆没有的宠信?   如果说之前已经是不受掌控了,那眼下更是如同一手沙,好像抓到了,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从隐隐约约出现问题的那天,开始算来,陛下的政令好像都多了几分可转圜之意。   朝堂中的事情也是不少。   甚至就以结果来看,整个咸阳好像都有了那么一点变化。   秘祝林朝……   说不得他就是突破口。   而在异镜上,那哀恸的曲调终于停了下来。   化作猫猫狗狗倒霉大合集。   只不过这一次,画面上也不仅仅是猫猫狗狗大合集。   黑白颜色的食铁兽,骑着好像色彩鲜艳极了的木马,转啊转的,胖胖的身体,伴随着它的摇晃,看起来更加圆润了,随后直接翻车着地。   大概只有一人就能拦住的石球大,一抱起来好像真的就像是个球一样。   一个、两个、三个……   一眼看过去,甚至有些数不明白。   【熊猫,人间瑰宝!】   “嘤——!”声音稚嫩,仿佛在生气,也好像在撒娇,试图挣扎。   “嘤——!”声音小了一点,甚至有些微弱。   【等等?!】   【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   蒙恬在那一瞬间,看向了李信。 第53章   李信抬起头, 看向蒙恬。   “你看我作甚?”   “李信,你怀里……”   “我怀里,没有什么。”李信面无表情道, 就是握着缰绳的手动了动, 调整了一下姿势, 驾马让出了位置, 不能说脱离人群, 也差不太多了。   “嘤——!”叫声清晰极了。   李信没说话, 继续面无表情,但是莫名给人一种有点僵硬的感觉。   但是怀里藏着的小东西, 却是一点没有感觉到外面人的窘境,“嘤——!”   那有些又弱又试图喊出来的声音,仿佛像是什么被抛弃的小可怜。   蒙恬看向李信, 那眼神充满了复杂之情。   伴随着那怀中一声声, 李信转过头去,那俊朗的眉宇之间, 好像一如之前。   “……”蒙恬。   你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你。   然后蒙恬就看见李信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葫芦, 然后又掏出来一块不知道应不应该称之为手帕的手帕, 随后一个大概也就是还没一手大的黑白脑袋拱了拱从李信的怀里冒了出来, “嘤——!”   声音比之前稍稍大了那么一点, 而且因为没有什么布挡着, 比之前清脆了一些, 就显得更加凄惨。   再看看那下面看起来好像的确有一点鼓。   但若是没有这个动静,蒙恬也发现不出来, 这边有什么不同。   就真的好像是衣服宽松了些。   但是就这么一个又一个的东西,蒙恬只有一个感觉——   这么多东西,你这怎么挡住的?!   而且还完全不会被人发现?!   就这隐匿能力, 你不去当刺客都可惜了。   当然李信完全没再看向蒙恬,稍稍一抖,把那手帕围在那姑且算作脖子的地方,打开了葫芦,里面一点也没有什么酒味溢出来,反倒是倒出来了一些奶。   在那一瞬间,那黑白脑袋,或者说小食铁兽就那么拱了上去,甚至试图伸出爪子去拨弄那葫芦,奈何完全抓不住。   不过李信却是非常有耐心,一点点地试图喂进去,做完这件事后,小食铁兽也不再叫了,整个熊都老实了不知道多少,甚至伸出来的爪子都落回去了,那不大的脑袋都快挂在李信的衣服上了。   李信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把那脑袋推了回去。   那小食铁兽也顿时顺着李信的力道缩了回去,回去后,甚至还在李信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随后一动不动了。   李信把东西一个个地塞回去,一切仿佛回到了刚刚。   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妥。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蒙恬,我总算知道,你为何看异镜总是那么出神了。   合着你和那位神仙,都喜欢这个是吧?   不过,“李信,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李信道。   “你既是喜欢,为何之前不自己养些?”   “养过。”   “那我为何不曾见过?”蒙恬道,“可是不在府邸之中?”   “不是。”李信道,“怕我。”   就那么两个字,蒙恬却是从这两个字里面莫名地听出来很多感慨、心酸与遗憾。   此时此刻李信想起了自己之前养小动物,一个个的都吓得极远,鸟兽霎时散。   没法子,李信就都送了出去。   后来他上了战场……   那已经不是吓跑了,是当场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真真是有多远跑多远,还有一只兔子,因为他靠近,直接吓到撞树上,撞死了。   除了他的座驾之外,就没有不怕他的小动物。   对于这个经历,李信记忆犹新,仿佛就在眼前。   此刻,不仅仅蒙恬听见了,远处找来的林朝也听见了。   也因为逐渐脱离队伍,林朝的身影也很是清晰。   “蒙将军、李将军,我听见这边好像有什么动静在?”   “可否需要帮忙?”在那一瞬,林朝的策马能力超常发挥,马匹简直就差和李信的马彻底同步了。   一点没有前后差距。   李信看着林朝,开口道,“我捡到了一只小食铁兽。”   “能让我一见吗?”林朝道。   【让我康康!】   【让我康康!】   那动静一声比一声高,林朝面上却是镇定极了,双眸坚定。   就这一幕,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蒙恬,看了眼李信,又看了眼林朝,沉默了一下最终道,“我还有事,你们先聊,我先过去了。”   说着,蒙恬驾马离开了这边。   而李信稍稍戳了戳自己肚子中间稍微有点鼓的位置,里面的小食铁兽顿时动了动,然后安静了下来。   李信又戳了一下,衣服肉眼可见的被顶了好几圈,随即就看见小食铁兽钻了出来,“嘤——!”   不仅仅钻出来,眼下更是非常配合地往上爬。   虽然李信的衣服很能藏,但是终归不是什么神器空间。它看起来那脑袋圆润极了,但是总的来说,看起来有些瘦弱。   他的绒毛已经长出来了,大大的黑眼圈,不大的小耳朵一动一动的,“嘤——!”   林朝看过许多大熊猫,有大的,有小的,但是像是这么大的,实在次数极低。   “很瘦,很小,能活下来,它很不错。”李信道。   “我刚刚给它喂了奶,现在应该不饿。”   “这周遭……你怎么弄到的奶?”林朝不由得道,虽然是跟随始皇帝出巡,食物必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若是用奶,到底还是太超前了。   闻言,李信垂下眼眸,“我自有法子。”   李信不说,林朝也不好再问。   就是心下不住猜测。   【已知这边没有,附近也没有人家,那么只有……】   【卧槽,李信你是真神人。】   “说来,那母熊呢?”   “我不曾见到,我看到的时候,它是从那边滚下来的,后面有东西追它,看样子,应该不大,或许是蛇,也或许是别的,我过去之后,那东西就跑了。”   “我回头去看了,不曾见到他的窝,放在那里不管,或许也就被其他食肉的叼走了,故而就被我带着了。”李信说着,把越爬越高的小食铁兽往下拨弄了一下,“就是他腿脚有一点毛病。”   闻声,林朝看向那正在往上爬的小大熊猫。   【这个腿脚,有毛病?】   李信指了指那爪子,林朝看了过去,随后脚掌的位置,有点划痕。   “也不知道它到底经历了什么。”   “现在还疼不疼。”林朝眼神之中带着痛惜。   李信也点了点头,“养养会好的。”   “说来,晚上的时候,若是无事,你可以帮我带着些。”   对此,林朝一口应下。   听了蒙恬所言,跑过来想要看热闹的蒙毅听着这玩意,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过去了。   你们再少看两眼,这都要痊愈了。   还说什么疼不疼,经历了什么?   你们这眼神是不是太好?   神仙也这样的吗?   蒙毅想着,随后拉了拉缰绳,赶紧离开了这里。   而王绾整整一天没看见林朝,入夜休息的时候,王绾看向了远处的大河。   王绾想了想,最终带着鱼竿,到了黄河边。   然后也就是在夜里,看见了李信好像拖着什么过来了。   四目相对,场面一片安静。   随后两人各自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林朝是从来没觉得从这一路,是那么的值得,甚至这路上都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竟是已经到了三川郡。   李由和临川公主站在城门前迎接始皇帝。   不得不说,临川公主真的很漂亮,身材高挑,眉如远山黛,眼似盛桃花。   “父皇!”临川公主见了人当即快步过来,眼底尽是高兴,不过走进之后,才想起来还没行礼,赶紧试图补上。   嬴政亦是见临川亦是高兴,“行了,忘都忘了,莫要再多想什么了。”   “行了,李由,你也不必多礼了。”嬴政看向李由道。   “我就知道!”临川顿时笑道,随即看见扶苏,也不由得惊喜道,“大哥,李由还说你来了,之前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   扶苏摸了摸临川的头,作为长兄,眼底也尽是宠爱。   到底是年龄最相近的妹妹。   “你看起来很好。”   “那当然,他也不敢欺负我。”临川说到这里,回过头看向李由,带上了几分娇嗔。   李由闻声笑了笑,“臣不敢。”   两人新婚燕尔,尽是笑容。   而李斯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高兴。   李由和临川和那边说完话,也就过来见李斯了。   相比较那边,临川放松些许,眼下就正式了许多。   当然,李斯亦是。   【要不是见了,真的很难想起来,李斯诸子尚公主,诸女皆嫁于诸公子。】   李由面色一顿。   李斯在那一瞬间,按住了李由的手。   临川公主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直接绕着始皇帝那边说这话,离家到此多时,眼下等同于家来到三川了。   “父皇,我再三川,可是很想你们,你们有想我吗?”   “那为何不回去看朕?”   “路途遥远,不好来回走动,而且回去一趟,再来一趟,太浪费时间了,待没多久,反倒是全耗在路上了,还不如等入年的时候,我再咸阳多待些日子。”   “是这个理由吗?”始皇帝看着临川公主。   “当然!”临川公主恨不得拍着胸脯,整个人骄傲极了。   始皇帝不信。   “真的!”临川公主肯定道。   “不信你问大哥!”   此话一出,扶苏差点没有笑出声,“嗯,陛下,我保证,临川说的是真的。”   【噫,长公子真的是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的超级正面案例。】   【能称职务的时候,绝对称职务,包不叫爹的。】   在那一瞬间,扶苏的笑容差点没有当场消失。 第54章   【如果说李斯对不起陛下, 但对大秦总的来说算忠心,那李由可是真真对得起陛下,更对得起大秦, 甚至没有人比他更对得起大秦了。】   在那一瞬间, 李斯的笑容也当场消失, 甚至一点也来不及为李由高兴, 那脸色就已经僵的比扶苏还厉害了。   甚至李由那看向李斯的目光更是微微一变。   “父亲这声音……”   “真假?”   “……”李斯沉默着。   李斯继续沉默着。   李由看着却是已经看明白了。   【能够做到李由这样的, 天底下都不多啊。】   听着林朝如此说李由, 嬴政那心情倒是也不错,毕竟李由是他看重之人, 是自家女婿,更是临川夫婿。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明显是好事。   【李斯都把自己都玩崩了, 李由仍旧忠心为国啊。】   “爹, 你干什么了?”李由看向李斯当即小声道。   “……”李斯。   谁知道我干什么了?!   我都不知道我干什么了!   始皇帝那边也看了眼李斯。   李斯那脸色更加僵硬了。   陛下,我真不知道我干什么了!   我是冤枉的啊!   【而且李由那履历实际上也还不错了, 虽然和名将之壁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名将之壁?   名将之壁是什么?   在一旁听着的王离想了想, 看向了父亲王贲, “爹, 说你的?”   名将如玉璧?   “或者, 祖父?”王离继续道。   “当武将就是好啊。”少史道, “章邯你说是不是?”   “说起来, 那名将之壁,也不一定就是夸赞的意思吧?”章邯莫名有了一种直觉, “或许是一个阶段?名将之壁,换言之就是名将?”   “哪有什么阶段的意思,我感觉就是一个人。”少史肯定道, “怎么听都听不出来你这个意思。”   “璧者,美玉也,一看就是什么美称。”   闻言,章邯最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或许是我感觉错了。”   “不过李由既然能够和武将扯上关系,三川郡日后说不得有一场大战。”章邯道。   闻言,少史也点了点头。   【虎父无犬子,这句话,真的是放在李由头上也行,说是不合理也可以。】   【毕竟,就李斯吧,说不是虎父,他挺厉害的,差一点直接奔着,斯之功且与周、召列矣,说是虎父,他那名声吧,那真是五彩斑斓的黑,说是虎父那都是夸他了。】   【太史公对他最后的遭遇,就差直接说他活该了,花那都枯死了,你才想起来浇水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李斯那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态,在那一瞬间更差了。   不久之前,他还对这个‘太史公’感官极为不错。   现在?   李斯心情极差。   不等李斯再想些什么,李斯就听见那声音继续道——   【而李由,那可是战死沙场啊。】   在那一瞬间,李斯愣了。   李由亦是手指一滞。   始皇帝那脸色更是彻底沉了下来。   “扶苏,怀仁一策,对六国之地,你觉得有用吗?”   扶苏沉默了,“陛……父皇,或许怀柔于显贵无用,但是于天下稽首有用。”   “剑锋应有,怀柔亦是应为,畏威怀德,古之圣术。”扶苏道。   “他们今日何在?”他冷声道。   “天下无亘古不变之事,时改,法易,但是天理不当变。”扶苏坚定道。   两人俨然剑拔弩张,临川公主见状赶忙道,“父皇,你和大哥来这里,不看我,怎的突然吵起来了?”   临川公主说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起来灵动极了。   “今天这样好的日子,怎能这般?”   “都来了三川,先不论朝事如何?”临川笑着,甚至对扶苏都试图装正经板着脸,“还有大哥,父皇说话,你怎么一直顶撞啊?”   “大哥,你不是对儒家的那些东西,很有兴趣吗?”临川说着这气氛也缓和了不少,甚至开始扯虎皮,“对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临川说着,俨然就差叉起了腰。   扶苏见状也笑了起来,“君子之孝也,以正致谏;士之孝也,以德从命;庶人之孝也,以力恶食。”   “儒家还说什么不敢改父之道,扶苏你呢?”嬴政看向扶苏。   朕棺材板都快被你掀了。   扶苏闻言,沉默了一下,最终选择开口道,“父皇,我并非儒家弟子。”   其实我只是对儒家那一套有兴趣而已。   而且,荀子也曾说过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来着。   也是儒家的那一套。   除此之外——   “父皇,为天下之主,帝王之尊,不当随意开口说这等话。”扶苏出声道。   不敢改父之道,那说的是父死三年。   不等始皇帝开口,临川也赶忙接过来道,“大哥说得对!”   “父皇,千年万年,自当与天地长生!”临川直接道,带着一脸的认真。   始皇帝目光重新落在了临川身上,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临川公主真的好会!】   【说起来,临川公主……】   李由竖起耳朵,临川怎么样?   在我之后如何?   【怕是早亡的吧。】   【这对夫妻啊……】   ……   ……   在那一天,没有谁能够高高兴兴地退出战场。   不,准确说,除了临川公主。   不过临川公主的高兴,也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嬴政、扶苏、李由等人相继查了一遍临川的不正当危急健康行为。   查得那叫一个仔细。   甚至勒令临川改正。   就差包括睡觉时偶尔的磨牙了。   临川公主:???   什么情况?!   始作俑者,今天睡了个香。   而另一边的乐师也成功上了岸。   不仅如此,甚至都已经走到了赵高这艘大船前。   “我若是能有一官半职的话……到时既可衣锦还乡,见我父老。”乐师垂下眼眸,“只是,以我之能,大抵很难攀得上了。”   “你若是只回击筑,怕是很难。”赵高道。   乐师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道,“大人,我不仅仅会击筑,也略懂礼乐。”   “我已经听说了,那位正是陛下,我,我,”他说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很是蹩脚,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是就听着这话,看着这个样子,都显得激动极了,“若是看得上我之乐,乃是我之幸事。”   “我祖上也曾是太乐,只是后来因为参与不该参与的政事,以至于失了位置,流落他方……”   “若是大人能够让我入太乐麾下,即便只是一击鼓小厮,我亦是愿意的。”乐师说着。   “你若是真的略懂礼乐,倒也并非不能谋得一官半职。”赵高道。   此话一出,乐师整个人都怔住了。   好一会儿,乐师方才道,“多谢大人抬举。”   “可否需要陛下一听我之音?”乐师道,“我绝非欺世盗名之辈。”   “眼下陛下无心此事,我既是以听你之曲调,自会秉明陛下,你且放心。”   “你既是有此大才,不应埋没。”赵高道。   乐师赶紧站起身来,低下头躬身道,“若是此事能成,我日后定当报效大人之恩。”   赵高虽然看不见乐师的脸,但是就听着这个有些颤动的声音,就能够感觉到这乐师到底多么震撼。   当赵高出去之后,那乐师站起身来,目光看向门外,好一会儿都没动,那张还算是俊雅的脸上都有那么一丝的呆滞,仿佛没有缓过来。   不久之后,乐师就成了有官职在身的乐师,一时间,风头无二。   甚至这消息都传到了林朝耳边,“秘祝大人,你听说了吗?中车府令找到了一个乐师,那个乐师演奏出来的声音,那叫一个如同仙乐入耳,天赐之音,或是悲戚之声,引人落泪,或是清灵之歌,仿佛梦中仙境,让人流连忘返啊!”   “乐师?”   “是的!”奉常府随行小厮道。   “你听见了?”   小厮顿时摇头,“这个没有,但是好多人听见了!”   “中车府令甚至到最后还亲自去考察过!”   “赵高?”   “嗯。”小厮点头,“秘祝大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是你想去看吧?”   小厮嘿嘿一笑,“那个,听说真的很好听!”   “听说还封了官,理论上还算是咱们奉常府的人呢。”   “那他人在哪里?”   “不知道。”小厮道。   “……”林朝,“行吧。”   “有缘再见吧。”   林朝说着,但是林朝没想到,这个有缘再见,竟然这么有缘。   他是趁着停顿三川郡的时候,出来走走的,顺便带根竹子回去。   虽然现在小大熊猫不能吃,但是练练手也行。   而也就是在林朝这么出来转悠的时候,就在林中听见了一声声跌宕起伏的音调,那音律轻灵,好似有凤来鸣。   不得不说,很是吸引人了。   甚至可以说之前所听的甚至都不足以描述个中美妙。   即便是林朝这种听过不知道多少仙声雅乐的人,此刻亦是为此驻足。   林朝看向了声音所在的方向,停顿了一瞬,到底走了过去。   山石之上,竹影斑驳,那人背影消瘦,看起来那侧脸谈不上多么年轻,但是算得上一句俊雅,青衣长袖,有风袭来,衣袂翻飞,乐声不绝于耳,颇有些愤世嫉俗的意,仿佛山中隐士,千百年不出,万载风雅在。   只是林朝稍微靠近就发现,那乐器不是别的,正是筑。   击筑……   乐师……   再加上不久之前他听说的事。   在那一瞬间,林朝脑子里面浮现出来了一个名字。   “先生,可是高渐离?”   在那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他就坐在那里,身形立如顽石,“你,知道我?” 第55章   就在不久之前, 高渐离就在前往咸阳的路上,只是人还未至咸阳,竟是无意之中, 引了数人过来。   高渐离本来是极为抵触的。   而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 高渐离得知了, 这一行声势浩大的人群, 竟是秦始皇巡游!   自己竟然未到咸阳, 就已经到达了自己算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还没算准的终点。   一个偌大的机会, 直接送到眼前。   在那一瞬间,高渐离在脑海之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更是想了许多的谋划。   也就是当赵高见他的时候,高渐离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顺便为了显得没有那么着急见秦始皇, 早早地就已经编好了一个更加异想天开的话, 以区区平民之身,试图为官入太乐麾下。   就这种事情, 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 却算是说出了自己的志向。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来是秦始皇身边的乐师, 折腾一圈竟然直接真的奔着太乐麾下去了。   自己竟然真的成为大秦官员。   论官职, 还算是那种有名有姓的。   高渐离被这个差错弄得一时间, 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如今这个状态未必见不到始皇帝, 未必不能行近身乐师之责, 但是显然没有秦始皇身边的乐师来得更为近些,至少后者的时间可能更长一些。   你们大秦的官……   这么好得的吗?   高渐离甚至不由得怀疑是自己之前说的有什么大问题吗?   高渐离想了一次又一次, 终归不觉得自己所言到底出了问题,最终只能把问题汇聚在个中车府令赵高身上。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高渐离找了个清静地方, 试图清静一下,平复一下这有些上下起伏的心境。   随后高渐离就遇见了虽并非身着官服,但是也绝非凡物,明显就是随行官员的林朝。   在他话出口的那一瞬间,高渐离手指僵硬了那么一瞬,随后侧过头来,看向站在那里的林朝,“你,你知道我?”   “有所耳闻。”林朝道。   也就是在那一刻,高渐离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哎?!真的是你啊!】   高渐离:?   合着,你是猜的???   声音就这么出现在耳旁,那声调,仿佛心声,就这么直晃晃地出现在耳旁,而此时此地,除他之外,就这么一个人,高渐离就算是想不当此人的心声,那也不行。   【击筑、乐师、如同仙乐,骤然出现在陛下身边,竟然真的是你。】   【秦代的主职乐师,我就知道你这么一个!】   【刺客列传里面还有你大名呢。】   “……”高渐离。   早知道我不开口了,就不会暴露了。   不过刺客列传是什么?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荆轲好友,为国、为义、即便是眼盲,也不曾放弃。】   高渐离听着这话,落在筑上的手捏住了弦,眼盲?   但是换句话说,这人,好像并非会举报他?   至少,可以谈?   高渐离想着,甚至感觉今日之事实在有些过于玄妙了,甚至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   他垂下眼眸,心思实在复杂极了。   而高渐离想着,那边的动静也仍旧没停下来过——   【就说那刺杀法子吧。】   【铅置筑中,刺杀陛下。】   高渐离:???   他怎知我之意?!   【然后一击不中,被诛杀。】   高渐离:!!!   【哦,不对,那都不是刺杀了,那应该是奔着砸死去的。】   【然后陛下被你俩弄得彻底ptsd了,终身不复近其他六国之人。】   【总之,你这边没了命,陛下也难受。】   高渐离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朝,那简直都恨不得把林朝整个人都给传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一般。   “先生,乃神人也,不应参与人间事。”林朝道。   【尤其别和赵高那玩意混一起,掉价。】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不小心被赵高顶上了,这要是一个不好,赵高那堆脏水你都不小心沾上点。】   “天赐先生如此神技,当为后世留。”   【不畏生死,忠义当头,可谓千古绝唱,但是终归时间已过,白白浪费一条命,虽然你也不定在乎这个。】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不假,但是退一万步,真说是你不放弃,你真的运气爆棚,杀了陛下,但问题是,就这个近距离,在长公子就在身边的情况下,我感觉你甚至会成功延长大秦寿命。】   高渐离愣了。   秦朝的,寿命???   什么东西?!   【啊……感觉好扯淡,但是好像是这样啊。】   【那东西成功不上位了,赵高哪来滚哪去,长公子正常继承大位,秦国动荡,但是不完全动荡,最好的结果是天下政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休养生息,走向盛世,最差的结果那就是退回秦地,总之是不会二世而亡了。】   二,二世而亡?!   高渐离站在原地,整个人就像是被天上掉下来过大的馅饼,砸的有些晕头转向。   甚至有点不太敢相信。   这东西就算是当年荆轲刺秦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妄想,归根结底也就是准备让秦国动荡,延缓对山东六国下手的机会。   真说是运气好,那就是五国发兵攻秦,把还在动荡的秦国打回函谷关,短时间内,再不敢东出,如此发展国力,力压他国,最后方有称霸天下之机。   但是这个?   听这个意思秦国都没了?   【但是这对于千秋万世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陛下长策宇内,平定六国,对后世来说,可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虽然以人民史观来讲,总会有人一统诸国的,但是陛下干出来的那些事,就是融合了天下,七国分开的时间太长太长了,语言、文化、度量衡都不一样了,总要有人重新揉回去,真说是反面教材一抓一大把,往北还是往西看,分的五花八门。】   【黄河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大一统王朝去治理,千秋万代计这东西,也应该存在。】   【嗯……虽然大秦好像没治理过这东西。】   【真是薛定谔的黄河,当不决堤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下次一次决堤是什么时候。】   高渐离就那么坐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甚至那视线都已经逐渐的落在前方。   树影飘摇,竹叶簌簌,手指不知道甚至时候拨弄到了筑弦,迎来一声轻鸣。   而林朝的心声,不断的在高渐离的脑海之中回荡着。   信与不信这种事,对于眼下的高渐离而言,他没什么好不信的。   这等能力,并非作假,更非什么腹语之流,声声如在耳旁,提及的都是日后之事。   他其实有更好的选择。   没什么必要哄骗于他。   他们并不相识,直接把他的身份告知于众,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他身上的确自有神异。   不过即便如此,高渐离仍旧决定再看看,再观察几分。   即便是杀之,那也不是一时一日之事,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乐师罢了。   而且换句话说铸铅这件事已经办不了,还是要找新法子的。   不过区区十四年,他有这个时间。   他一定要看见秦始皇二世而亡!   若是真的反倒是促成了秦国昌盛,那才是真的大错!   “多谢。”高渐离想明白这些后,看向林朝道,声音郑重其事,甚至带着几分君子之风。   林朝听着高渐离的声音,虽然感觉高渐离这里面有事,但是既然他因为身份暴露被逼退,卷土重来再难进行,也算是免了许多事。   “先生莫要客气。”   “敢问名讳?”高渐离道。   “林朝。”   “先生可愿为我弹奏一曲?”   【好歹是临走之前,最后一曲,也不枉我见一回,这可是秦朝著名乐师哎。】   闻言,高渐离沉默了一下,“自然可以,以后也可以。”   “以……”   【以后?】   “先生你这是?”林朝当即看向高渐离。   “我自当谨慎收手,今日之后,我也不再单独见你。”   “你且放心,我即便是真的有事。”高渐离说着,也是意识到了问题,改口道,“毕竟,你我本就没什么关系。”   “……”林朝。   【不是,我能理解你继续往上莽的心,但是你这么跟我说话,我是真觉得你是要走。】   【你信不信我直接给你扣下来,我可就是奉常府的。】   在那一瞬间,高渐离顿时道,“我不打算做什么不该做之事了。”   “真的?”林朝不信。   “真的。”高渐离肯定。   “那你拿你挚友荆轲的名誉起誓!说全的那种,不能钻空子。”林朝直接道。   ……   ……   安静,安静是今天的竹林。   四目相对,高渐离挪开了视线。   但是为了留在这边,随时准备着,高渐离到底还是道,“我可以拿我好友的名义起誓皆是安稳,若是有一日出现意外,我愿同你禀告,到时,你大可随时出手。”   “我这回说的是真的。”   “我需要留在这里。”   “林朝,你如此劝我,此意,我心领了,我不会愧对你对我之义。”高渐离说着,一手扶筑弦,一手拿起细竹,曲调声起,若百鸟鸣,绕凤而行,慷慨而歌,声声动人。   林朝仿佛置身于其中。   【好听!不愧是青史留名的乐师刺客。】   【什么叫做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啊。】   【不过这俩应该想不到,千载之后,会出现荆轲是女的,高渐离是男的,两人被策划按头成一对这种事,而且还有不少人信了。】   在那一天,从来都没有在击筑问题上出问题的高渐离,手一抖,第一次错音了—— 第56章   不管怎么说, 高渐离是修补大师,林朝倒也没听出来。   一曲以必,林朝抱着竹子回去就找李信去了。   当然, 当天晚上又有一个人一晚上睡不着觉了。   这个就不是林朝所能知道的了。   离开三川郡, 临川公主想一起去, 但是终归没有来。   倒不是始皇帝不想带着女儿, 主要是在查完了临川那一大堆事后, 安全起见, 没有让临川前往泰山折腾,而是好好修养身体。   小小年纪, 一大堆不正当行为。   “小小年纪,便是这般,日后说不得如何, 李由既是临川夫婿, 理应多加助力。”   “相信经此一役,李由会明白的。”李斯道。   “陛下, 三川郡在日后能够出如此大事, 或许……”李斯欲言又止, “臣并非想要多心, 只是那神异之士在此, 让臣实在忧虑。”   “陛下于臣, 有千恩万恩, 但是归根结底,权由君上。”李斯说着, 甚至有些抛心抛肺的意味,“臣若是同陛下有二心,臣定万劫不复, 再无二路。”   论根基,他远远比不过王、蒙二家。   论人心,他以前是吕不韦的门客,后来更是身为廷尉,干得全是得罪人的事,麾下之人更是不多。   真能够和他说得上能够绑在一条船上的同盟,那真的就是除了姚贾就没别人了。   如今方才好了些。   “秦世居西隅,至今日定鼎天下,国大人众,兵强士勇,所耗心血不知何数……求陛下重之念之!”李斯躬身道。   嬴政听得出来李斯的言下之意,但是更是因为听得出来李斯的言下之意,嬴政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看向李斯的目光,也带上几分看不透的东西。   李斯不敢再多言。   反倒是蒙毅直接过来了,脸上尽是笑意,可谓是风华正茂,“陛下!”   “长公子刚刚送来的,要尝尝吗?”蒙毅举着一个小布包,“听说长公子说,这个还是从临川公主那里拿来的,临川公主还舍不得呢,之前忘记给陛下了,现在想起来,就赶忙送过来了。”   蒙毅说着,甚至直接挤了挤李斯的位置,仿佛无意一般。   但是李斯怎么可能不知道,蒙毅这就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见自己所说的话,但是此刻,这么一打岔,直接让李斯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不说是化为乌有,那也散得差不太多了。   再看看陛下那边……   蒙毅这家伙已经凑到陛下身边,把东西给过去了啊!   陛下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显已经拿起来了!   还动手了!   现在已经吃了!   李斯深吸了一口气,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觉得上眼药竟然是这么难的事情。   明明长公子,他不动手,长公子那都很能惹陛下生气的来着。   怎么感觉自打有那神异之士开始,长公子明明还是那个样子,怎么感觉他是越来越受益了?   哦,不是感觉,那分明就是事实。   再想想自己,李斯感觉随时都能够看见自己带狗逐兔的一幕。   不!不行!   他必须努力!   李斯就站在那里,心思变化无数。   不过此刻没人在意。   除了那边的赵高之外。   也就是在停顿的时候,正巧李信出去,林朝一个人抱着明明感觉好像没过太久,但是已经逐渐长成了一个大圆球的食铁兽。   如果说之前长得还有那么一点小,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那现在只能说一模一样了。   抱在怀里跟个特大号汤圆似的。   而且是实得的。   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   这不是假沉,这是真沉。   而眼下小食铁兽太闹了,在林朝怀里仍旧把自己当当初那个宝宝,在他胡乱动之下,林朝一个没抱住,整个黑白球就要掉出去了。   也就是在此刻,那大汤圆就被人直接抱住了。   而且特别稳。   林朝抬眼看向来人,“长公子?”   “嗯。”扶苏微微点头,走进把那小食铁兽还给了林朝,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举重若轻,“不轻。”   “长公子,非常人也。”   【我以前没发现,长公子你这力气是真不小。】   【公子扶苏,一听就是如玉山倾世无双,人还长得好,儒雅端庄,资灵有德。】   【结果你不仅仅这样,你还能够一拳能打八个我?】   “……”扶苏。   那倒也不至于。   你是神仙,虽然肉身可能有些弱,但是也是神仙。   “你也莫要妄自菲薄。”   “你也可以。”扶苏试图帮林朝振作一下道,“不过,它回去的时候,大概会越长越大,到那个时候,带着它行走,怕是有些费事,你还是应该早做准备。”   闻言,林朝摸了摸手下那还在试图拱来拱去圆润的脑袋,“等到那个时候,他也应该已经回去了。”   “圈养于一处,终归不是一条正路。”林朝说着,有些感慨道,“李信也是这么想的。”   “那放生地点是捡它的地方?”   “那倒不是。”林朝否认。   “那你们准备就近?”扶苏想了想道,“不过就近,这边好像不太行吧?”   林朝当即道,“李信说有座山是他的。”   “那里正好。”   扶苏闻言沉默了一瞬,最终道了一声,“是挺好。”   他看着眼前的食铁兽,又看了看林朝,当天,扶苏理解了为什么这些日子看食铁兽的次数大大增加这件事。   扶苏有点好奇,人怎么教一只食铁兽?   但是扶苏很快就决定不好奇了,这种东西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扶苏想着,抬起手想要摸那食铁兽的头,只不过不等手落在那上头,那食铁兽顿时就不干了,警戒心极强。   俨然不是刚刚那个掉下来之后,被抱回去时候的样子了。   俨然就差再抱着插个腰了。   看起来倒是很是灵性。   刚刚从始皇帝那边过来,顺便偷看两眼的蒙毅:???   长公子你什么情况?!   长公子你怎么和李信他们成一路人了!   蒙毅在那一瞬间,心下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走了多少条路,随即感觉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长公子都这样了。   那我有点念头,算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蒙毅悄悄想着,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而也就是在此刻,蒙毅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不该在此处的人。   在那一瞬间,蒙毅顿时身体一僵,下一秒赶紧走了上去。   而在那边,扶苏见林朝要动手,顺手帮忙递了一下奶葫芦,就那么看着林朝,好一会儿,扶苏心念一动,终究是开了口,“说来你是秘祝,其实你可以劝劝陛下。”   “劝,陛下?”   “长公子是指?”   “天下纷扰,六国暂定,法随正,但是终归也需时间,更需安抚,秦军以战力卓著,战功为上,虽有百越胡人,但是终归不似当年六国之景,天下总是要太平的,这条路当改矣。”   “你乃是上通天意,下禀人君之士,或许由你开口,陛下会听从一二。”   “我虽为秘祝,但是如今乃是代行太祝之职,若非修书等事,陛下绝非知我,天意荡荡,人行未必非天意,陛下圣心裁断,或许就是最好的法子。”   人行,未必非天意?   莫非,如今这一切,也是天意吗?   扶苏被林朝这么一点拨,一时间有些迷茫。   那今日呢?   林朝出现,难道不是成全吗?   然后就听见林朝的心声——   【长公子你自己都劝不动,这事你让我去劝吗?】   【陛下是善于纳谏,但在大事上,他要是觉得有理,满朝文武对着干他都不带动摇的,更何况眼下这个这都奔着国纲去了,我是有几个脑袋我敢像是你这么玩啊?】   【长公子,你那头,是铁的,是钢的,甚至还是都能够烈性到随时准备还给陛下的。】   【你是,我不是啊。】   “……”扶苏。   原本还在迷茫的扶苏,顿时不迷茫了。   至于之前的点拨?什么天意?   这分明就是在打太极。   扶苏看着林朝,叹了口气,思索了片刻道,“你自修书始,也算是与我有关,份属上下,今日你我之话,或许日后定史算天之即,你可以帮我代为转告,不论出现什么事情……于我,都是应该的。”   “扶苏,朕倒是不知道,分属上下,就等同于结党营私,蛊惑上心!”不等林朝开口,在那一瞬间,一道声音直接传了过来。   “林朝无意如此,你竟是强行逼迫?”嬴政身似寒山,双眸如炬。   还什么脑袋烈性到还给朕?   你那个脑袋不值钱是吧?!你想给朕还不想要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竟然还想去蛊惑林朝,逆子你可真是会迂回,都迂回到了林朝身上了?!   “这就是你的为人臣子,为人子之道吗?!”   【这道题我会啊,党争嘛!】   【臣是陛下还是秦王之时接手的秘祝之职,是天子麾下,要说君主,陛下就是臣的君主,自上任以来,臣自无行于事,时至今日,被点领太祝事,随行泰山封禅,每一步靠的都是陛下的拔擢,要说靠山,陛下是臣的靠山,要说同党,臣也只能是陛下的党朋,君不密则失臣,陛下适才所言非君论臣之道,臣恳请陛下收回。】   “……”   “……”   “……”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始皇帝甚至已经连对扶苏那点气都没了。   你说这话,你心就一点没感觉到有点虚吗?   【哦不对,套错了,这话应该让长公子套。】   【臣能够有今日,全靠陛下拔擢,要说靠山,父皇就是臣的靠山】   “咳咳咳”扶苏猛地咳嗽,整个人如同被呛到了一样。   林朝闻声看向了扶苏,【哎?长公子什么情况?】 第57章   一行人到达了泰山之下。   稍作休整, 沐浴更衣,准备三日后登山。   而也就是在如何登山这个问题,始皇帝还没开口, 流程也不曾公开, 博士官那边就已经吵起来了。   “古者封禅为蒲车, 不伤山之土石草木!”   “明明是金银器物, 扰山灵, 否古物, 动山川!”   “之所以用蒲车,不过是当年只能如此, 今时今日,又怎能守旧制,尊旧法?”   “你这是数典忘祖!”声音激烈至极, 指责声声不断。   “埽地而祭, 席用菹秸,亦是古制, 也应行之!”   “也当抬有牲牛犊牢具珪币各异。”   随行的墨家弟子对于儒家内讧这种事情, 这热闹倒是看得挺舒服的。   自打有那神异之士开始, 儒家内讧这种事, 就少了许多。   但是眼下这局面, 就俨然重新变了。   唯一的问题是——   “我们墨家也是师从王官之学, 你们儒家论封禅, 就论封禅,莫要想在这里行什么不该行之事。”墨家弟子道。   不过这话眼下倒是没人理, 因为此刻儒家弟子已经吵的不可开交,没空理墨家的人了。   林朝在一旁,掏出来了桃酥, 一边看热闹,【异端比异教更可恨是吧。】   【哎,墨家好像也这样啊。】   墨家:?   我们就是看热闹的?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种事,已经很强了。】   【土石草木都不伤,是不是太超前了?】   【你平常走路的时候,没见过有人在乎这个,今个突然在乎起来了这玩意了?】   【伤死物有点太抽象了吧?】   【而且你用蒲车,难不成就不伤了?】   【要不来更抽象的,比如说你们有人在乎你们身体里,每秒都死个两百万的红细胞吗?你们不在乎,你们只在乎路边的草,被压过的石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啊。】   两百万,红细胞,死亡???   人如蝼蚁,天地为扩。   人为巨人,其下众生?   反倒是道家学派的对于这个有点兴趣,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人亦如此。   大大小小,举手投足,亦同天理,遁天倍情,忘其所受,方为左道。   当然,别管道家弟子和墨家弟子什么想法,此时此刻,除却一部分停了下来之外,大多数儒家弟子都不管。   林朝所言,索性也不管。   别的不说,儒家可正是从礼起家的,这个东西别管谁说了什么,必须掰扯明白!   绝不能有第二种可能!   对此儒家弟子坚定极了!   只不过这坚定没多久就听见林朝那边继续道——   【不过说起来,辩这些,这些东西,好像也没什么用吧?】   话音落下,原本还在争执的众人顿时停顿了一瞬。   【不过吵再多,好像流程上都没有。】   定下来了?   究竟怎么定下来的?   国家之事,唯祀与戎,如今更是封禅泰山,事情非同小可,我们还在因为不知道到底偏向谁这件事而争吵。   现在说都没有???   怎么可能!   在那一瞬间,不少人想到了王绾。   不等众人开口,原本作为壁上观的王绾就已经抬眼道,“天下大事,山川五岳,亦有其神,神之所以,授之于人,见之于天,万世虽需有始有终,但是终归还是要看天意的。”   “与其闭门造车,寻古无望,不如合乎人意,未尝不是得于天心。”   原本封禅泰山的流程,早就没了,如今事是林朝主导的,林朝还是神仙,他定的这个流程,不比你们现在争夺来得强?   事倒是这么个事,但是……   有儒家弟子仍旧不想放弃此事,“礼之一字,不可改之。”   “不可改,也改了。”王绾道,“难不成你等所言,就一定是古之圣贤所言?”   “你、你,还有你,你们甚至不止孔子本人。”王绾说着,目光看着那还想要争话语权的那几个儒生道,随即冷笑一声,挥袖而去,完全没有跟这群儒生交谈之心。   也伴随着话音落下,在场儒生安静至极。   尤其是那几个被目光所指的儒生,那更是羞愤欲死。   当这件事传到嬴政的耳朵里面,“王绾,在这个奉常之职上,尽忠职守。”   “王绾开口之后,那仍旧争论的几个儒生,罢官,永不录用。”   声音谈不上什么喜怒,只是在陈述什么。   赵高听着这话,一时间有些难以揣测上心,这到底是事关林朝,还是王绾,赵高低下头不语。   而林朝那边其实只有一个感觉——   【王大人,您现在才说,果然您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我以前还真以为错了。】林朝不由得在心下感慨,【真是同僚啊!】   “……”王绾。   老夫其实不是这个心态,但是……   算了,这个心态,也不是不好。   王绾想着,顺便道了一声,“秘祝。”   “王大人。”   “接下来的事,你都检查好了吗?”王绾阴暗低语,“要不你随老夫再去查一遍,免得出错。”   ……   ……   林朝看热闹的心态,顿时没得干干净净。   【再见了瓜友们,我要去工作。】   【该死的工作。】   【我为什么要工作。】   【我想摸鱼,鱼!】   而在奉常府随行小厮眼里,秘祝大人现在都和王大人如此亲密了啊!   以后八成也都坏不了。   果然宝珠是不会蒙尘!   至于那几个儒生,伴随着诏令下达,脸色煞白一片。   甚至有人试图道,“我欲求见陛下,我之前只是尊古循礼,绝非有异心!”   但是不管如何,此刻已经无力回天。   次日,泰山巍峨,身后更是鼓声雷动,身后更是响着听不懂的语言,气势如虹。   每踏出一步,好像都震烁人心。   为首的始皇帝,一身玄色裘冕,长身玉立,头戴十二旒冠,尽显威仪。   山川在眼,万古如墨。   当然,这并非前面走着,后面有乐师抬着鼓之流跟着走。   主要是林朝那边放着的动静,不得不说,很是人心战栗。   【哎,陛下好像踩点了。】   “……”嬴政。   你闭嘴。   【但是这感觉还真不错。】   【威震四海,气势如虹啊。】   【什么叫手扛音响上泰山啊。】   【而且是现场直播版。】   【穿越之我在泰山看秦始皇封禅。】   【此等情形,我应该赋诗一首——】   【泰山大,大泰山,泰山之上有老松,老松里面有蚊子,一拍一大把。】   【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我也写个大泰山。】   “……”   “……”   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当然了,真说是到达了山顶,也就没有那么多蚊子了。   泰山之上,一揽天下之小。   始皇帝嬴政伴随着山风衣袂翻飞,那骨节分明的手斟一杯佳酿于天地。   林朝代太祝事,亦是站得笔直,风声掠过耳边,仿佛真的上通天地,下与君王。   实际上,就在有那么一点空闲的时候,林朝直接打开了短视频。   [自古以来来泰山的人有很多,来泰山的帝王,也有不少,但是来泰山封禅的皇帝却是只有五位。]   【掐指一算,不止五位吧?】   按照孔子所言,封禅泰山,功七十二家。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   那些的确不是皇帝。   而作为皇帝本人,对于这种称呼已经麻木了,如果不是已经定下来了,他甚至可以想想,不叫皇帝,叫个别的。   但是这个念头只有一瞬,毕竟自己想出来的称呼,为了后世而避,简直就是倒反天罡,滑天下之大稽。   更别提就算是改了,后面的人八成跟着他一起改。   [第一个就是秦始皇。]   [算是彻底奠定了泰山的历史地位。]   [囊括四海,吞并八荒,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千古一帝莫不如是。]   [第二位,汉武帝。]   [灭南越、打西域,开疆拓土,实行推恩令,解决养王室、兼分封所造成的内部矛盾。]   [第三位,光武帝。]   [再造大汉,重打天下,开创光武之治,一代盛世。]   [第四位,唐玄宗。]   [继承了大唐的固有传统,年少有为,励精图治,开元盛世。]   【众所周知,唐玄宗早死二十年,千古明君啊。】   [第五位,也就是最后一位,宋真宗,他甚至不是大一统王朝的皇帝,打了胜仗,干赔款的事,从此泰山一落千丈,以后再也没有皇帝前来封禅泰山了。]   不知道为什么,嬴政端着酒樽的手微微一顿。   [不过泰山仍旧是泰山,千载之后,泰山仍旧是泰山。]   [矗立在华北平原之上。]   【是的,洛水也还是那个洛水,就是政治信用问题,有亿点点问题。】   虽然不知道具体问题,但是此刻众人已经明白了洛水大概也经历了这么一遭。   声音说着,画中的局面也不再是什么浩渺山峦,聚焦于下,目之所及,不是山,是人,男男女女,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饥饿之像。   就这么出现在泰山之上——   震撼人心至极!   且不说一些小城,都凑不出来这些人,就说作为大秦都城的整个咸阳才多少人?!   而且就看着这个样子,人群来来往往,还有更多的人汇聚到这里。   但是这只是区区一个泰山。   [总之,一句话,认准主播,买门票,刷脸减二百!]   【我觉得我应该找找系统,问问有没有什么反诈之类的,把这些都举报了。】   【泰山的门票还没有二百呢!】   当然,在场的其他人并不在意这个诈骗与否,想着的只有一件事——   合着这个还有限制?   若是没有限制,得多少?!   看着这拥挤的人群,嬴政只有感觉,那什么所谓的占城稻,一年两熟,感觉有些不够用了,有没有更厉害些的? 第58章   [都说我们是农耕民族, 农具更是源远流长。]   [早在上古时代,我们就已经有了最早的犁,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是石头所制造, 后来伴随着铁器的逐渐普及开来, 有了铁犁, 到了汉代的时候, 更是有了现在犁的雏形。]   那声音说着, 那画面之上更是出现了犁图。   东西并不复杂, 简单直接。   [到了后期,更是出现了曲辕犁, 相比较直辕犁的不便,需要更多的人力牛力,转向不易, 曲辕犁更加省时省力, 高效便捷。]   [而这只是区区一个犁地工具罢了。]   [扒子、铁杵、收割刀刃,一个又一个, 伴随着历代的演化到达了巅峰。]   如果说之前只是开始, 那么现在这些外形各异的东西, 在这一刻可谓是醒目极了。   尤其是那曲辕犁, 十一个部件都能够看到。   或许这个过程中有一点艰难之处, 但是复刻起来应该不会那么难。   农亦是国本。   一切当前, 别说墨家弟子那眼神都要长在那画面之上了, 作为少部分农家弟子,那简直就是天降甘霖。   何为农家?   播百谷, 劝耕桑,以足衣食!   有激动者,甚至已经老泪纵横。   相比较那不知道何处何时才会迎来的占城稻, 这农具算是彻底落在了实处。   说不得陛下要亲自耕之,农家治世,算是真真看到了一点希望。   嬴政望着那些东西,仍旧觉得不太够,不过对于现在而言,可以一用。   甚至因为材质的缘故,价格或许会更加低廉。   [而到现在,一切已经变了。]   话说着,里面的画面已经逐渐化作了钢铁巨兽。   动着那庞大的镰刀,发出嗡嗡的叫声。   [走进近现代后,机械化农具逐渐取代了人力,尤其是在越发广袤的土地上。]   天上飞的机关鸟,地上走的庞然大物。   如果说之前还算是脚踏实地,那如今的画面就已经越发透着些神异了。   而更神异的是那土地。   被那庞然大物所翻滚的极好。   [我本农八号,更是自上古而来,我创始人商振,更是鲁班的后代,信誉有保证,迭代至今,已经有五千年历史。]   [兼除草、翻地、收割于一体,厂家直销,价格低廉,有意者请在评论区留言。]   【啊……鲁班知道,他的后人姓商吗?】   我们家祖师爷不一定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有的话,其实是个好事。   唯一的问题是——   你能不能编得稍微靠谱一点?   你咋不直接姓墨呢?   你姓公羊也可以啊,好歹都沾个公。   【不过那个曲辕犁看着真的挺好用的。】   【而且那东西还能是木头的。】   【那是真的很省事啊。】   【也不知道万能的黑大爷去哪了,多久能回……哦不对,我现在也没在咸阳。】   黑大爷?   这谁?   难不成也是神仙?   掌工之神?   不过始皇帝却是感觉到了此人是谁,虽然那人完全不姓黑。   经常帮林朝的工匠,同林朝亲近的,只有一人,而且如今已经离去。   只是始皇帝的目光,仍旧落在那异镜之上,酒撒于天地间,落在石台之上的美酒,散发着酒香,亦是如同迎光撒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画面上的良田,或是沃野千里,一望无际,金黄璀璨,或是绕山而走,一梯一节,看起来都多了些世外仙境的感觉。   有人在里面走着,大抵是农民。   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那个画面之中,是丰收。   始皇帝看着那画面,思绪繁多。   ……   当然,林朝虽然趁着空闲摸鱼。   事还是要干的。   空闲之余,把剩下的祭词该念的念了。   到底不同于咸阳城外的祭祀,封禅大礼,更有随行官员参与,故而当林朝当干完之后,剩下的那就是李斯他们等人的活了。   只不过在场的许多人大多都无心于此了。   泰山封禅,何尝不是一场天命?   心下所想得越发多了起来。   下山的时候,就听见林朝那边传来声音——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都没下雨哎?】   【秦朝著名景点,五大夫树,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   【头铁敢嘲讽陛下不按照他们规章制度走的儒生,也不敢开口了哎。】   【可喜可贺。】   始皇帝对此倒是眉毛都没抬。   至于那些儒生那也是一个个脸色各异。   至于墨家学派,对此虽然谈不上幸灾乐祸,那也是别有一番感觉。   他们?   可能不是不敢开口,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仍旧还敢开口的,已经不在了。   连博士官的官职都没喽。   神仙在此,何尝不是天赐于大秦呢?   相比较上山的庄重,下山就算是放松了些许。   甚至路过的时候,王离带着损友辛子幺,顺便薅下来两个蘑菇。   “我见过,这东西能吃。”   “很鲜!”辛子幺亦是道,“我尝了。”   羌智有些犹豫。   辛子幺更是一点不嫌弃直接擦了擦啃了一口。   正在此刻,而画面之上重新响起来了优雅的小调,山林中的蘑菇,都显得多了几分色彩。   人在里面匆匆行走,仿佛寻宝一般。   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寻的宝直接被刀切成了一块又一块。   不久之后,一群人就直晃晃躺在了地上。   更是有另一群人,提着担架把人直接抬走。   [健康委提醒您,眼下已经进入菌子成熟的季节,广大人民群众一定要谨慎吃菌,不要随便吃野生菌,不认识的不要吃,不煮熟的不要吃,谨防中毒。]   [如出现头晕、呕吐,有幻觉,一定要抓紧时间就医,不可拖延。]   在那一瞬间,羌智看向了辛子幺。   而另一边,林朝也看向了自己今天运气极好顺手踩的蘑菇,随后揣得更紧了。   云南的事,和我泰山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东西他都看了,是可食用的。   至于那边,辛子幺僵硬至极。   王离说的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他说的,一定是假的。   羌智看着辛子幺,面无表情。   又看了看王离,那表情更阴沉了。   王离:???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   “这东西,是好的!”   “真的!”   羌智仍旧面无表情,随即快步离开了王离这边。   “噗——”   “???”王离怒目而视,“蒙毅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蒙毅也试图面无表情,就是显得特别刻意。   不等王离说什么,蒙毅就已经走了。   一时间,王离更气了。   而那边羌智直接就走了。   目之所及,王离那恨不得后槽牙都被咬碎了。   王贲看了眼这边的情形,面无表情往边上走了又走。   王离:???   爹,怎么你也这样?!   王离的目光,王贲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离王离更远了。   蒙毅快步走到蒙恬身边,“哥。”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蒙恬抬手止住。   在那一瞬间,蒙毅顿时沉稳了不少。   远天悠长,斜阳已垂,光辉漫撒,林中有翠鸟偶鸣,人影被拖得极长。   一切都看着悠闲许多。   [你知道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秦始皇陵吗?!]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的脚步一顿。   之前的所有悠闲在那一瞬间被扫之一空。   距离始皇帝较近的李信沉默了一下,往后走了一步。   李斯就站在那边,显得突出极了。   在那一瞬间,李斯想跑都没地方跑。   [那里还是秦始皇陵之地,乃是华夏龙脉之心!]   [其实华夏龙脉不仅仅只有秦始皇陵所在的骊山,天下龙脉自昆仑而起,纵横八方,本应该有两条,却是被秦始皇硬生生斩断了一条。]   [大家都知道,秦始皇身边有一堆术士,其中不乏能力超群之人,秦始皇陵的位置就他们所定下来的。]   嬴政:……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地方,和术士没什么关系。   而且那个时候,术士还不知道在哪呢。   那个时候朕才十三。   [卢生、侯生、韩终、石生、徐福等人,皆是乃人中大才,能掐会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此话一出,倒是不少人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离得最近的李斯。   首先,他们没有这个本事,其次,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假的!   没事了。   [当秦始皇嬴政巡游至金陵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些高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   [怎么解决呢?!]   [答案很简单,挖了金陵龙脉!]   [既是山为骨,石为肉,河流为血,植被为发丝,那就炸开骨,打开肉,截断血,火烧发。]   [历史记载,故而凿钟阜,断金陵长陇,以通流,毁金陵邑城,至今呼为秦淮。]   嬴政亦是面无表情,朕有这个功夫,为什么不去开渠呢?   人力也不是这么用的。   【好家伙,历史好像真的说过这玩意。】   【就是,成百上千后的历史,那也叫历史。】   【而且这味,怎么有点像是反推盘古化万物呢?】   [从此,在南京建都的都是短命政权。]   [唯一一个长命的,要不了多少年就迁都了!]   [风水一事,实在可怕!]   [四京之一,龙气外泄,再也难改。]   [从此秦始皇陵所在之地,成为了天下唯一的龙脉。]   [故而有传言,得关中者得天下。]   【啊……就是很能圆回来哈。】   嬴政:……   这个事,就不能不提了吗?   朕知道关中沃野千里了,是兵家必争之地了。   [而这就是秦始皇陵,以至于历代史学家,讳莫如深,不敢记载,试图彻底埋藏的主要原因!]   【说起来,他们不敢记载,你怎么知道的?】   【这逻辑里面有漏洞啊!】   谁说不是呢。   群臣心下道。   【而且那个讳莫如深,指的是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吗?】   嬴政:???!!! 第59章   【太史公写这段写得跟假的似的。】   【甚至还有以人鱼膏为烛, 度不灭者久之。】   始皇帝那脸色黑得就跟锅底似的,一身寒冽。   章邯是想知道到底还有谁跟他似的,但是章邯也实在没想到, 那个人竟然是陛下。   在那一瞬间, 章邯甚至生出来了几分同情。   【要不是科技进步, 在地上就能够探得出来, 下面全是水银, 太史公说的八成都能够当虚言。】   在……   地上?   陛下不仅仅没有跟我似的, 后人还用的神器,是纯纯探测。   很好。   章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喜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同情是一点没有了。   还是同情自己吧。   毕竟自己的坟那是真的被挖了出来。   而且不是身首异处就不错了, 满朝文武,从上到下,就没有人比他更惨。   章邯想着, 继续去死不瞑目了。   【不过陛下那运气是的好。】   嬴政:真的好。   指的是, 朕死后,你们还得来看看朕的墓长什么样吗?!   【当然, 防御措施做得也是真的厉害。】   【但是更重要的, 还是运气好。】   【除非那种不封不树的周墓, 秦汉的墓大多十墓九空了, 甚至不要说秦汉了, 后面的那一堆帝陵, 都不应该说哪个被盗过, 应该说哪个没被盗,简直就是帝陵大逃杀, 而陛下的地宫,竟然是安然无恙!】   【那可是史书所记的大墓,而且是华夏古代最大的一座帝王陵, 那地点都是非常明确的,历代朝廷都有派人来,在附近随便找个老人都知道,这山是秦始皇陵。】   嬴政那脸色变化极多。   十墓九空……   这个好坏,竟然是对比出来的?   【就说大的,从秦亡,三十万人大军在上面挖,宝贝运了足足三十日都没运完,说小的,后来牧童放羊不小心掉洞里面,一个不小心连棺椁都烧了,甚至衍生出了火延九十日这种具有神话性质的东西,这还不算,又有人来跑来挖,取铜柱铸以为器,而且这不算完,到了后头,黄巢、石虎都来掘过,甚至到近现代,据说军阀也来凑过热闹,就秦始皇陵这历史,简直就是多灾多难。】   【两千年的大封土堆,简直就是一座山,从史记、汉书再到晋书,甚至包括水经注这些东西,等等一大堆历史资料记载,理论上来说秦始皇陵里面应该都是空的,连棺椁都没有,不说全都烧成灰,那也能留下来的东西,全都被人搬走了,结果实际上毁的只是上头的建筑,下面地宫完好无损。】   【简直就是一灯下黑,那是真刺激啊。】   【那真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其实说是龙脉也没什么毛病,什么绝世的运气啊,这可不是炸药崩不开,更不是有人跑来带着几十万人挖个大沟什么的,纯纯是没人挖,唯二那俩盗洞还是不大,甚至连个边都没靠近。】   嬴政听着这些东西,那脸色实在是说不出的复杂。   甚至别说始皇帝嬴政本人了,就连旁边的李斯,那也是有一种……   当一团乱麻的情况下,这种诡异的传言,这竟然成了幸事?   李斯看了眼始皇帝,有了一种不知应不应该说的建议。   嬴政注意到了李斯的目光,嬴政那脸色更是复杂至极。   【现代工作者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这玩意两千来年了那么大的东西,盛世的时候朝廷还能管,不让碰,碰到乱世的时候,那发生什么都说不准,两千多年啊,沧海桑田,结果是真的,下面的水银含量极高,不仅仅论证了太史公的记载,更是打破了秦始皇陵已经空了的传言。】   【哦,这都不是传言了,简直就是铁证也不为过。】   【什么叫大秦运气八斗,陛下独占一石啊。】   不等嬴政想什么,下一瞬就听见他继续道——   【就说陛下祖宗,秦景公,一个墓被人从古到今盗了三百来回。】   三,三百来回?   别说始皇帝了,就算是那边已经心态已经重新回到原本那一条横线上的章邯都愣了下。   甚至那边蒙毅小声唤道,“长公子。”   “嗯?”扶苏看向蒙毅。   “身后事,还是挺重要的。”蒙毅道。   要不您问问陛下,能不能进一个帝陵。   三百来回啊……   先君这是不是也太倒霉了点?   而且就冲着这话   “……”扶苏。   在这一天,扶苏半体会到了之前章邯的感觉。   不过相比较章邯,扶苏感觉自己还行。   但是想想祖宗,扶苏就感觉自己可能有点不太行。   【要不是附近有人打井把陛下的手办给打出来了,都不知道周围还有一大堆陪葬坑。】   【别看以后,泰山人多,秦始皇陵的人更没有少到哪里去。】   【就那人群的密度,陛下坟头比泰山都高,哦不对,不是秦始皇主陵,是边上的兵马俑,一年甚至能够接待一千万人,但是鉴于主陵和兵马俑的门票是在一块的,四舍五入好像差不多。】   【每年陛下坟头每年甚至能迎来一千万人来看。】   【好像泰山才每年八百万。】   【什么叫千古一帝,什么叫古今手办之王啊。】   林朝说着,很多人注意到了那一千万人。   天下才多少人?   整个大秦才多少人,大抵也不过两千多万人罢了!   原本已经被泰山开了眼界,眼下更是惊骇至极!   但是嬴政现在一点也不想关注这个了。   每一年就有半个大秦的人,跑到他陵寝附近观光……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这东西他也需要消化。   当天,嬴政也没睡着觉。   这个林朝就不知道了。   上封岱宗,下禅梁父。   流程反正是都走了一遍。   别人如何林朝不感兴趣,反正他的活算是到此为止了。   不说是功成身退,那也差不太多了。   回去的路上,林朝这心态都感觉好多了。   果然,这种有事和没事就是有很大区别的。   什么叫做无事一身轻啊!   而也就是在回去的路上,甚至还路过了当地有名的见贤馆。   作为距离泰山最近的酒家,这里可谓是满是书香之气。   甚至有许多先贤曾经在此地驻足。   有道是秉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林朝索性来走了一遭,只不过人还没到,就已经听见了里面传来声音——   “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终其一生,墨子皆为圣人,可谓是其生也勤,其死也薄,但是除了墨子,谁还能做到?”   “自墨子一死,墨家早就不是以前的墨家了。”   此话一出,引得别管是什么墨,在那一瞬间,那脸色都难看至极,“墨子虽死,我墨家仍在!”   “只要我等一息尚存,墨家传承不绝。”   “你儒家难不成就多一帆风顺?”   “怎么?”   “如今已经不是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了?”   “你儒家内部学派亦是林立,难不成又是假的了?!”   吵闹声极大,若非此地乃是论学,怕是直接就已经拿着剑打起来了。   儒家会君子六艺,墨家那边那也一个个的在武艺上也有些造诣。   甚至有人扬言,“我等应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而也就是在林朝看热闹的时候,身后被猛地一拍。   “???”林朝。   “臭小子,干什么呢!”熟悉的动静,从后面传来。   在那一瞬间,林朝当即转身,“黑大爷?!”   “你怎么在这里?”林朝不由得有些意外。   虽然说是他乡遇故知,但是这个?   也太巧了吧!   “我此行本来就是到这边来的。”   “未曾想……我这边刚刚出来,你那边就已经出发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你们都跑我前面去了。”矩子道。   “那你现在?”林朝当即道,眼睛里面都带着欣喜。   “处理完了。”矩子笑道。   “黑大爷。”林朝那双眼睛里面光亮更甚。   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矩子很是受用,“嗯,你说。”   “我这里有个图纸。”   ……   ……   矩子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哎哎哎!”林朝赶紧拽住人,“黑大爷,你这是去哪?”   “你管不着。”   我以为时隔这么久,你是想我了,结果你这个臭小子,想的只有怎么让我帮你办点事?!   当然,也不是说这种事情不行。   但问题是,你好歹多叙叙旧啊!   图穷匕见,你还得有个图呢!   结果你这?!   林朝却是半点都没有被打击到什么,直接拉着矩子道,“这东西,我用不上,你看看,你能不能用上。”   矩子闻言,看向林朝,眼神里面尽是不信。   “你看看。”林朝从袖口掏出来了一张图纸。   他说着,又把图纸往前递了递。   矩子将信将疑,但是终归拿了过来,“提前说好,我不会帮你打的。”   “现在没空。”   “那就有空再说。”林朝道,“主要是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由你来解决比较好。”   “而且我相信,只有你能够做好。”林朝一脸认真。   矩子对于林朝这种恭维已经免疫了,矩子看着林朝面无表情,随即拿过了林朝手上的图纸。   双眸一扫,目之所及,图纸上的东西,尽收眼底。   也就是在那一刻,矩子眼神恨不得就长在那上面了,手更是颤得厉害。   “怎么样?”   在那一瞬间,矩子抬起眼神,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朝身上,仿佛要把林朝都穿透了。   下一秒,他的手直接拍在了林朝肩膀上,那力道也幸亏他这些日子身体好,否则都要被矩子这么一拍给拍的禁不住。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与此同时,有人那双眼睛都恨不得都瞪了出来。 第60章   来到此处的不仅仅只有林朝, 还有其他人,公输家的人听着这些谈论,   你们墨家竟然偷偷交好神仙!   而且还成了!   最重要的是还成了!   而且看这个样子, 好像还是普通墨家弟子?!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已经布局了!   此情此景, 公输家的人后槽牙恨不得都咬碎了。   看了好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 直接扭头就走。   墨家那边, 或者说掌制物的墨家官员, 虽然不曾亲眼见到这一幕, 但是同朝为官,尤其是听了公输家的人一顿冷嘲热讽。   第一时间倒是没有欣喜若狂, 反倒是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这个墨家弟子……   包墨吗?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秦墨吗?   虽然听着这个打扮是墨家弟子, 但如果不是秦墨的话, 那问题可就大了。   这里可是齐鲁之地,可不是什么关中!   万一这是个齐墨……   他竟是分不出, 到底是被公输家抢先差, 还是被齐墨抢先更差!   但是退一步来说, 如果真的是齐墨……   应该怎么办?   交恶是肯定不行的, 毕竟若是这两人真的像是他所言, 交情极好, 那么交恶于他, 未必不等于得罪仙人,如此是万万不能的。   那换句话说, 能不能把人挖过来?   未必不行吧。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秘祝好似一直在秦国,出来其实也未必是多喜欢出来的, 有没有可能这人就是秦墨?   但是别管心下怎么想,那面上仍旧要维持着一个镇定自若的样子。   公输家之人,见此一幕,更气了。   咬紧牙关,直接回头就去奋笔疾书,给铁官丞写信了。   那字迹那叫一个狂放,那叫一个潦草,仿佛每一笔中,都带着愤懑。   当铁官丞公输问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看着玩意完全靠猜,看了许久之后,铁官丞沉默了好一会儿,决定等人回来再问,随后专注手头上的事了,当然这个就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矩子什么都没问。   “今个,我请你。”矩子直接道,随即招呼人来。   林朝算是破天荒第一次吃到了由黑大爷所请的一顿饭。   倒是意料之外。   不过这一顿饭,矩子吃完之后就走了。   与此同时,因为那公输家弟子的缘故,没过多久消息亦是已经落到了始皇帝耳旁。   ……   有道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林朝的快乐甚至没持续到小半个月,就没了。   望着王绾拿过来的竹简,林朝沉默良久。   “王大人。”   “你说。”王绾一手背在身后,鉴于这些日子的放松随意,如今甚至多了几分道骨仙风的韵味。   “陛下出行,是封禅泰山吧?”   “这事都已经做完了。”王绾笑着提醒道,看起来那叫一个温和,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这事是做完了,但是没说还要祭祀其他山峰啊!】   【我都功成身退了,还拉我回来干活作甚啊?!】   【这不在日程表啊!】   “眼下这些,这只是顺带的。”王绾语重心长道,“山为一方,水为一方,陛下既巡行至此,为表对此地重视,自然是少不了的。”   “你如今正赶上新太祝行事不足,大任落于你肩,事虽重,但是个中功绩,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大抵能够猜到,你觉得皇恩在身,以至压力更甚,但是既是有压力,那就更当砥砺前行。”说着,王绾继续道,“你如今可算是奉常府最为耀眼之人,日后也当前途无量。”   “我只是兼奉常之位,暂时罢了,日后这个位置,终归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手里的。”   “不像是我,虽然兼奉常之位,但是只能闲钓聊以慰藉,昨日那鱼,也不过只有十四斤七两三罢了。”王绾感慨非常。   “……”林朝。   【合着说了这么大一串,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   【王大人,你这也太诡计多端了吧!】   对此,王绾半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道,“其实那鱼吧,都算不得太肥,只是看着有些大罢了,实在难以入目。”   王绾说着,甚至都带着几分叹息,仿佛已经看透人世间功过是非,“实在可惜啊。”   言罢,王绾摇了摇头,离开了此地,仿佛深藏功与名。   唯一的问题是——   林朝看到了王绾那背在身后的手上拎着的鱼。   那角度特别刁钻,甚至都不曾沾染他身上半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玩意是说十四斤吧?】   【你一直提到现在?!】   【这是什么力气啊!】   【至不至于这样啊?!】   【王大人您搁着钓大鱼不放出来炫耀,如衣绣夜行,谁之知者是吧?】   至于吗?   那叫一个非常至于!   你知道为了这条鱼,老夫努力了多久吗?!   这些日子夜钓,甚至撞破了三对小情侣卿卿我我,两个对账的,甚至还帮当地破获了一起杀人案。   也就是当时那鱼没钓上来,脱钩了,不然老夫高低得让随行人暗示一下身份。   一想到这个,王绾就不由得有些可惜。   甚至感觉极为心痛。   王绾想着更是长叹一声。   正赶上遇上冯劫等人,冯劫当即道,“这鱼倒是不小啊?”   “一般,一般。”王绾当即道,“不过随手一钓罢了。”   那声音厚重有力,坚定万分。   有道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林朝不仅仅工作压力变重了,再临近咸阳的时候,也迎来了和小食铁兽分别的日子。   相比较原来的那么大一个。   如今已然快要抱不住了。   “他会过得很好的。”李信道。   “我也相信。”林朝点头。   “说来,他以后还会记得今日这些日子的事吗?”李信看向林朝。   林朝心下也有些复杂,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落在了那小食铁兽身上。   “……”蒙毅,“你们要是舍不得,不如我帮你们带走?”   闻言,别管是林朝还是李信目光都看向了蒙毅,李信更是道,“你带走?”   “我给你送上山。”蒙毅直接道,“要不然这么天黑你俩看起来都走不了。”   “你们没发现你们站在这里,已经有快一个时辰了吗?”   李信面色有点动容,“有吗?”   “哦,准确来说,还查一炷香。”蒙毅道。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刚刚问了。”蒙毅当即给自己打补丁道,“这样溺爱是不行的。”   “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再这么拖延下去,我感觉你们怕是容易舍不得。”   “不如交给我。”蒙毅仿佛真的是看不下去帮忙道。   李信想了想,最终拿出来了一个令牌,“这个一同交给他。”   “必须好生对待。”   蒙毅点头如捣蒜。   蒙恬看着这边的这一幕,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山是李信的山。   现在只是算作久居这边。   甚至不放生。   最多就是没带进咸阳里面去啊。   你们搞这套怎么像是此生不再相见似的?!   还有你,蒙毅,也就是他们俩当局者迷,不然你这个心思,简直就是一戳就破了。   还装模作样,有个什么用处?   还记着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吗?   口口声声都是‘这个食铁兽有那么好吗?’   结果你现在?   哎。   蒙恬有点没眼看,最终索性不看了。   只不过这么一转眼,就注意到了那边的长公子。   蒙恬叹气更重了。   蒙恬走了几步,出声道“长公子。”   “蒙恬,怎么了?”扶苏看向蒙恬。   “此事,臣本不应该开口,只是,自那件事开始,至今,已经多时了。”蒙恬道,“长公子与陛下终归父子,何必如此呢?”   扶苏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如春风和煦,“我并非执拗。”   “只是……”   “有些东西,不可忽视罢了。”扶苏笑道,那笑意之间有些感慨亦是有不可动摇的坚定,“这件事,你就莫要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至于另一边,也伴随着即将入咸阳,李斯第一次对赵高主动提了胡亥,“说来,十八公子这禁闭也已经结束了吧?”   “李大人有何高见?”赵高看向李斯。   “高见倒是谈不上,只是想起来,十八公子年幼,所行所做的,不过年少所致。”李斯道,“但是陛下诸子众多,十八公子也只是其中之一,相比较长公子德高望重,实在所缺甚多,我一人怕是有些艰难。”   “那按照李大人所言?”   “十八公子,未尝不可借着长公子之势,多加走动。”李斯道,“若是有缘能够谋得一官半职,那就更好了。”   赵高倒是对李斯说这话,不由得心下一顿,“长子在外,幼子侍奉膝下,放得宠爱,若是改之,怕是不妥。”   胡亥的确专学秦律,但是就这么一点好的,能够和扶苏比吗?   他能够和扶苏比的,也不过就是帝心。   结果你说让去谋个一官半职?!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没见过有多少人倒过来的。   要不是这些日子和李斯接触更多,他都怀疑,李斯是不是扶苏派过来搅事的,不,准确说是李斯的个人行为,因为扶苏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胡亥。   不过也就是在此刻,赵高看着李斯,心念一动,当即道,“说来,我有一人想要问问李大人,不知可否?”   见赵高如此客气,李斯脸上也看着像是亲如一家一般,“中车府令,你我之间又有何不可说的?”   “我若是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大人可知道林朝?”   在那一瞬间,李斯掩盖在衣袖之下的手指微微一顿,“当朝秘祝,随行代太祝事,这我岂能不知?” 第61章   关于林朝, 赵高既是得了李斯如此之话,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反倒是李斯还装模作样的询问了一下林朝是否有什么问题。   赵高自然没说什么,只道了一声, “此人倒是极会揣测上心。”   不是他揣测上心, 而是上心天天揣测他, 甚至有时候都能被他给气背过去, 那张嘴, 那叫什么都敢说。   同样的, 那所言,亦是造福大秦, 造福天下。   当然,这个李斯并不会告诉赵高,李斯只是道, “你想要拉拢他?”   “他虽然名为秘祝, 但是我记得,他更同长公子走得近, 而且如今更是隶属于王绾, 拉拢他, 怕是很难。”   “李大人怕是不知道, 韩非出狱, 他也掺和了一笔。”赵高道, “而且此人可和韩非没什么关系。”   我不仅仅知道他掺和了一笔, 他以什么心态掺和的我都知道。   “怪不得赵大人会如此说。”李斯挑眉道。   “李大人倒是海量。”   “一个区区秘祝,不过助了韩非一把, 我就要把他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中车府令未免太低看我李斯了。”言罢, 李斯不给赵高什么机会,直接大踏步离开了此地。   而离开了这边的李斯,脸色仍旧有些阴沉,他的确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日后,但是李斯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林朝的身份不可外泄。   这不仅仅是陛下之令。   更是为了秦国,不,如今应该说是为了秦朝。   既是朝臣可知,那就是天意。   违背此话,谁知会不会引来天谴?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神器。   那东西可是看起来能够洞察万物的。   甚至铁官长那群人都小心谨慎行此事,更何况旁人?   而他更不是旁人!   陛下待他如何,千恩万重,一言难诉之。   眼下赵高既是盯上了林朝,不见得是发现了什么,但是他必须多监视几分赵高。   至少在林朝这个问题上。   不久之后,始皇帝嬴政叫来了李斯。   把手上的竹简递给了李斯,“看看这个吧。”   李斯闻言,当即拿起了竹简,打开竹简里面的东西,顿时就露了出来,那是一张谈不上轻薄,但是也绝谈不上什么厚的一张,纸。   这张纸,看起来和之前方镜之上的差别极大。   甚至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但是此刻这东西就这么落在这上面,在那一瞬间,李斯是真的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李斯摸了摸这名为纸张的东西,随后目光落在了那竹简之上——   术士炼药,丹炉盖崩裂,火冲天,其势霎时猛,后时灭,无伤亡。   “陛下,这?”   “这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成效。”   “其效,与染火之箭相比,远不如。”   “他们说这个有可能是火药,李斯,你觉得呢?”   闻言,李斯沉默了,又看了眼手头上的纸,思索了片刻,“他们既是有此心,便继续尝试。”   “即便是不为火药,或许日后也能够有一番其他的作用?”   “你觉得这个是火药?”   “连他都觉得极强之物,怕是绝非凡物。”李斯道,“但是这个东西既是以出,那就重视一二。”   “再让小部分术士,继续多加尝试,也未尝不可。”李斯认真道,“至于这纸张,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林朝在咸阳曾经试过,或许等到林朝亲手所试过后,一切会有更大的变化。”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边方才道,“林朝把那东西,交给了一老者。”   “他官坊的一个普通工匠,却又不仅仅是官坊工匠,辗转各地,甚至出现在了巡游路上。”   “眼下他不仅仅造了农具,更是正在试图以铁物冶炼什么东西。”   “铁官坊那边,朕不放心。”   “此事当由你来管。”   李斯当即领命。   随即李斯把手上的东西放回书案之上。   就是放回去的时候,眼神仍旧有些恋恋不舍。   “这只是其中一张,咸阳城中,还有许多。”始皇帝自然看出来了李斯的心思,“你若是喜欢,去拿上个几十张,也未尝不可。”   闻言,李斯大喜过望。   “多谢陛下!”   ……   始皇帝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咸阳。   一大清早,咸阳城外,隗状率文武百官、宗室功勋,前来迎接。   过了不知道多久,伴随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将近。   虽然还未看见陛下本人,但是已经看到了陛下车驾。   与此同时,文武百官还听见了一道声音——   [观齐鲁大地,享百味人生,游蓬莱仙岛,看黄河入海,大美齐鲁欢迎您!]   齐鲁大地。   蓬莱仙岛。   你说应景吗?   那是一点也不应景。   你说不应景吗?   陛下他们好像就是从齐鲁之地回来的。   那浑厚的声音还在响着,那画面之上,更是燎原广阔,不说是和齐鲁之地,没有任何关系,那也是关系不大。   就算是黄河,只能说如今的黄河他也不在齐鲁之地,如今的黄河入海之地,在燕地。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类似的话,那类似的话,简直就是连篇而起。   知道的这是咸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了齐鲁之地。   连带着始皇帝那原本要下车的脚步都是一顿。   这个动静,让隗状都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   再看看眼前这情况……   这局面更诡异了。   当然,局面诡异倒是盖不住此刻百姓呼声,随行军士昂扬。   林朝自然没管这个大场面,毕竟就眼下这局面,指不定要走一会儿流程呢。   [大家都知道幸运珠,但是你知道什么是垂光幸运珠吗?]   [这年头幸运珠有很多,做成圆的就号称是幸运珠,但是唯有垂光幸运珠才是真正的幸运珠!]   [那么我们要怎么分辨垂光幸运珠呢?]   [首先就要看垂光幸运珠的材质,且不说琉璃的太艳、玉的太朴、金银太俗,就以五行相克,五德始终的话来说,这三个就是从风水上直接被排除掉了。]   [大家会很好奇,为什么被排除掉了,琉璃、玉、金银,五行之中,占据了火、土、金三字,这三字无一例外都是对人体有害的。]   [长时间佩戴,别说转运了,怕是都会出现大问题。]   [轻则仕途受损,身体受伤,重则遗祸子孙!]   [此物乃是以珠体,以集天地之精华,合日月之灵气,并行不悖,运道天成,用周易参同契的话来说,那就是莫大乎日月,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辐凑而轮转,出入更卷舒。]   [反之一切大改!]   周易参同契?!   那可是铸长生药天书!   声音震震,本来就有点信这些东西的部分大臣们,此刻更信了,甚至思及自己的处境,心下凉了半截。   幸运珠是什么东西大家不知道,但是圆的珠络,那可不少。   自己之所以没有更进一步,说不准就是因为你这个的缘故。   一时间甚至有人在脑海中过着自己这些年的倒霉生涯。   眼下可以说直接找到了一个罪魁祸首,一时间,或是感慨,或是后悔,甚至这其中有不少人觉得果然如此,若非有什么东西挡着,自己怎会如此?   这边发散的越多,那边说的就越发多起来。   当然亦是有人觉得不靠谱。   就这一声声,越发感觉有问题。   真说是那周易参同契,也为此是真的。   或许只是信口开河罢了。   还是那句话,林朝可不曾开口。   一时间,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总之,要不就别买,买就一定要买点好的!]   [最好还是从原材料开始买。]   [而什么是最好的呢?]   [那就是雷击木!]   [雷击木中,沉香为最!]   画面之中,甚至那珠子更是化作树木,看起来如同天雷搅动,地火延绵。   [谁不知道沉香雷击木,集辟邪、镇宅于一体?!]   是的,谁不知道沉香雷击木最好?!   这话俨然就是在一些已经认可此话之人的心中,更加认定了。   更不要说神仙到现在都没开口了。   简直就是默认了。   这么想着,就听见那边道——   【啊?竟然不是卖珠子的吗?】   【竟然是来卖原材料的吗?啊……就挺有特点的哈。】   始皇帝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听着这些甚至面无表情,毫无半点感觉。   [恰巧我家就是百年老店,卖的就是沉香雷击木,无需九九八,只需九十八,就可以把此木带回家。]   说着,其他人也沉默了。   不过还有小部分人觉得,虽然是卖东西的,不靠谱,但是……   谁说这过程也不靠谱了?   万一有用呢?   好歹还是从异镜上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且这里面还提及了万古丹经王,周易参同契!   怎能就这么无视?   [用此物来车珠子,那简直就是王上加白,天下无双!]   王上加白……?   【好家伙,新时代,新贤王哈,为啥不直接说,戴上这东西,就能当皇帝呢。】   【下一步我都想好了,来个术士,高喊一下,八大王,八王大,一生下来就有定数。】   【再来个斩白蛇,狐狸叫,直接奔着称帝去吧。】   【再刻个萝卜章,找件龙袍,拍个照,不比你这个快?】   此话一出,剩下的那几个仍旧有点跃跃欲试,顿时老实了。   人只是想图个吉利,人不是想找死。   与此同时,始皇帝也即将下车驾。   【顺便再录个视频,文案……就这么写,朕!一统六国!结天下乱世!平匈奴!收南越!承千古伟业!朕活!则四海】   “林朝!”   其声如虎啸,其调如龙吟,骤然而来,霎时在耳。   “啊?”   【发生了什么?!】 第62章   林朝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他已经直接被嬴政打断施法。   对此,文武群臣只有一个感觉——   林朝,不愧是你。   当然, 林朝是没什么感觉。   甚至得到了前去代扶苏前往御书院, 五日后, 送奏章至咸阳宫的活。   不过别管群臣之间, 那氛围怪异极了。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 此刻更多的是威风八面, 浩浩荡荡。   这么远的距离,也很难见到帝王一面。   而在人群之中, 亦是有人驻足不动。   目光望向这边,垂下眼眸,思绪越发重了几分。   当然, 别管其他人如何, 林朝回去就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而且由于陛下体谅他们这些日子奔波,放了两天假, 林朝这睡眠质量就更好了。   可谓是睡到自然醒, 也算是一解这些日的疲乏。   至于其他的事情?   林朝感觉都没有睡觉重要。   不过林朝是舒服了, 偷偷摸摸在附近试图偷师的两个秘坊工匠, 看得百爪挠心。   当林朝出来的时候, 秘坊工匠算是重新提起了精神, 看着林朝在院落中走了走, 尤其是走到曾经放着竹子的地方,两人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面。   来了, 来了!   终于来了!   他是要继续造纸,所以来找了!   然后就看见林朝动了动,下一顺, 看见林朝开始解决今个的晚饭。   ……   ……   如此三回,两个秘坊工匠,明明只是在此地还没到两天,却仿佛像是过了几十天上百天那般,度日如年莫过如此。   甚至有人发出了致命的问题,“真的会有进展吗?”   另一人闻言,抹了一把脸,“要不找人替咱俩吧。”   这边正小声谈着。   也就是在此刻,外面林朝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门外正是孙大娘,此刻正提着各种宝贝。   “大娘?你这是……”林朝看着孙大娘手上提着的这堆东西,“有外孙子了?”   “没有,没有,不过借你吉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了呢?”孙大娘当即笑着摆手道。   林朝却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孙大娘。   也就是在此刻,孙大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说起来,你是跟着陛下走的吧?”   如果说家宅谁最清楚,留走,那必然是近邻,眼下又是这么巧,孙大娘也不由得觉得林朝身份不一般。   林朝闻言,倒是明白了,当即道,“我不过微末之职罢了,若非同僚有事,随行怕是也轮不到我。”   “小官跟我们一比,也算得极强了。”   “县官不如现管,咸阳城一块砖砸下来,说不得都是一个五大夫。”林朝笑道。   此话一出,倒是说到了孙大娘心坎里面去了,尤其是她还是廷尉府的厨娘,一时间也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紧张了,“说来,感觉外面如何?”   “还是家里好啊。”   “外面睡得总归不如家中舒服。”林朝道。   “那倒是!”孙大娘顿时点头,“走遍多少地方,哪有家里好?”   “说起来,你不是走的时候,叫我帮忙照看一下你那竹子,若是没水了,顺便帮你填上一点吗?正巧那天下雨,我就给你搬到屋子里面去了,省得耽误你的事。”孙大娘道,“我跟你说一声,省得你找不到。”   “哦,原来如此,多谢了。”   “客气什么。”孙大娘说着,试图把手上那一大堆东西给林朝递过去,甚至还有一只鸡。   斗志昂扬。   “这些就不用了。”林朝赶忙摆手。   “你看我都拿来了,总不好让我拿回去。”孙大娘道。   闻言,林朝想了想索性取了钱财。   “这些东西也不少,对一家也是负重不少,要不我也要用,大娘莫要推辞了。”林朝道,“说不得日后,我还需要有让大娘你帮忙的时候,真的不必如此客气。”   “那不如这样,这些就当你日后给我外孙起名的大礼如何?”说着,孙大娘赶忙就走。   不过三两息之间,人影都没了。   林朝见状,没有再说什么,顺便既然提起了那竹子,林朝索性就去看了一眼。   鉴于这两天休息也休息够了,林朝既是有空闲,眼下也来了心思,继续做这纸张。   而那边的秘坊工匠在那一瞬间差点喜极而泣。   只不过这眼泪还没掉下来,林朝人就走了。   ……   ……   在那一天,秘方工匠其中之一的一个,心态彻底崩了。   好消息,心态后来又回来捡了三分。   林朝是去找的木匠,去做东西的。   在那一天,在此的秘方工匠心态经过了千锤百炼。   林朝之所以没找矩子,主要是矩子那边还有事。   鉴于那东西,也算不得太过复杂,而且那人还是墨家的人,那速度简直极快。   当林朝收到那东西的时候,都有些意外。   东西做得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和他想得差不多。   就是某些地方有些奇怪,不过总的来说瑕不掩瑜。   甚至临走之前,那工匠还对他道,“客官的东西实在精妙奇特,这价钱就不用了,若是再有类似的,也可来寻我。”   “我为工匠,做此物,方为不负我一身所学。”工匠道。   林朝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那就多谢了。”   言罢,林朝直接就离开了此地。   也就是在这一日,林朝开始了回家造纸。   相比较秘坊所做的纸张,林朝的步骤就稍微更多了些。   而李斯府中,此刻,他笔墨挥动,落于纸张之上。   墨落于上而不浮,散而不乱。   相比较竹简木牍,眼下这纸张,挥毫泼墨,一气呵成。   流畅至极。   李斯整整一天一夜没睡觉,不仅仅心思大胜,甚至连带着写出来一篇赞纸诗之篇。   但是真说是写完之后,甚至有点舍不得落在纸上了。   一眼看过去,李斯的字,本就极佳,眼下更是好似更上一层楼。   而这纸张,甚至比不上那画面上的百分之一。   当然,这种事情甚至不仅仅出现在李斯府中。   这等秘密赏赐,心腹重臣皆有。   只不过韩非却不承想,自己竟然也有。   韩非沉默了好一会儿,却是不曾在纸张上落下一字。   伴随着纸落,几家欢喜几家愁。   始皇帝却是看着这纸张,心思却不在什么书写之易上。   有道是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对于林朝而言,陛下安排的事情,太史早就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事情倒算是轻巧。   林朝不能说是照抄,那也是差不多了,可谓是比想象中的轻松多了。   也就让林朝更有时间去解决纸张的问题。   甚至王绾那都恨不得林朝直接别来奉常府了,就在家里继续弄他那张纸就行。   至于始皇帝,到底回咸阳,事情很多,此刻到底更为忙碌。   而另一边,也就是在林朝不断地尝试之中,看着眼前这蒸出来越来越怪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好像哪里做错了,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林朝想了想,没想起来。   刷视频,又没刷到。   林朝不信邪,继续尝试着造纸业务。   少步骤,就少步骤吧。   反正,我心思应该可以。   秘坊的人当然不知道林朝在想什么,俨然就是与时俱进。   说不得是他们弄错了呢?!   他们步骤有点多呢?   不说别的,就单单说这工具,就比他们自己做的工具,更胜一筹。   林朝秉承着差不多,应该也凑合的心态,不知不觉林朝最终得到了可能叫米浆的东西。   林朝一捞,有点多,那就撒出去些。   但是坏消息,把纸浆压完,说是破布都侮辱破布了。   随即林朝多加点。   秉承着万能原则,面多加水,水多加面,林朝的纸算是终于有点形了。   就是这个样子……   嗯,林朝陷入了沉默。   秘坊之中,铁官长和铁官丞看着这个纸张,大喜过望。   左边是他们原本造出来的东西,中间那张实在不错,看起来又轻又好,可谓是质的飞升,右边那个,被两人一概无视。   “这个就是秘祝大人之术所造的纸张吧!”铁管长当即道。   工匠沉默了一下,“这个是用秘祝大人之技改良,所造的。”   “其实这个才是遵秘祝大人之术所造的。”   说着,工匠指了指那个,那厚度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缝隙大大小小别致万分,边缘坑坑洼洼好似山川起伏,兼具独特、大气、宽广、珍稀于一体的之物。   好一会儿,铁官丞看向了工匠,“你们是不是少看了什么?”   而且改良得都这么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东西?   别说铁官丞不信,在场的其他人都不信。   “一点不差。”   “已经对着那竹简对了好几遍了。”工匠苦着脸道,“有没有可能是,记录的时候少记录了点?”   “没,绝对没有,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另一个跟了全程的工匠当即否认。   “要不,你们再试试?”铁管长道。   “这已经是试过三次之后的了。”灰色短打工匠苦着脸甚至道,“甚至美化了一点。”   就这,还美化了一点,原版得什么样?   不能啊!   借此改良的都是如此之强,原版怎会如此?   铁官丞看着这张绝无仅有的纸张,想了想道,“说起来,秘祝大人那边什么样?”   “还不知道,应该消息一会儿就来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有人回来了。   而另一边的林朝,看着眼前这一团。   以知,纸是纸浆做的。   他这东西,也是纸浆做的。   纸浆做的东西,既然是纸,那他这为什么不能叫做纸呢?   四舍五入也是可以叫做纸的吧?   林朝想着,感觉逻辑通顺了,反手把东西直接放进盒子里面当做纪念,顺便找到了之前的那个工匠,把流程彻底说了一遍,让他拿着工具来解决。   而另一边看着那禀告上来的流程书,铁管长和铁官丞被这消息砸的有些发晕。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甚至这里面来日后流传天下的理由都有了。   而另一边的始皇帝得到这个消息,也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看向了自己曾经的上卿——   甘罗。 第63章   甘罗少年英才, 十二因功封上卿。   可谓是声名大噪,风头无两。   在当年那可真真是朝野上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这还只是在秦国, 秦国之外, 诸侯亦是无不闻之。   神童莫过如此。   甚至有一段时间, 名家不仅仅在百家之中声名更重, 甚至在朝廷都有了一席之地。   时至今日, 朝廷之中还有名家弟子是因为当年甘罗十二封上卿而投的秦国,试图一展所学。   只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 甘罗也越发沉寂。   有许多人觉得甘罗的没落和吕不韦的倒台有些关系,毕竟甘罗当年也是吕不韦的门生。   但是作为始皇帝心腹们而言,却是知道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吕不韦的确被逐出咸阳, 但是吕不韦的门客不能说没受到影响, 但是也可以说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更不至于让甘罗就这么沉寂。   说句最不好听的, 如今身为丞相的李斯, 当年可就是吕不韦门客之一。   要不是李斯后来当廷尉干的全都是得罪人的事, 李斯说不得都有可能接手一点吕不韦的政治遗产。   即便是吕不韦麾下, 早就被拆成了四分五裂。   时隔多年, 位置不上不下, 伴随着六国一统, 甘罗这边就更加无事了。   毕竟别说他了,身为九卿的典客姚贾, 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官职,都显得没有曾经那般耀眼了,更何况甘罗这个传大夫。   眼下, 一切谈不上尘埃落定,那也几乎等同于没有甘罗这么个人也差不多了。   而也就是在今日,在场的许多人,都知道了甘罗的地位,即便不是重新恢复,那也可能象征着不同。   毕竟,就那个位置,就和原来大不相同了。   林朝倒是没注意,但是林朝没注意,不代表别人也没注意。   走到林朝旁边的茅焦不由得道,“未曾想,甘罗竟是重回陛下眼中。”   【哎?甘罗竟然还是活着的吗?传闻中甘罗奉上帝命,召归上天,遂无疾而卒,高才不寿来着,合着这人还在朝堂上吗?】   甘罗:?   虽然我很少开口,甚至到微乎其微的地步,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都在。   而且都在了很多年了。   好歹同朝为官,至于吗?!   我就算是再没什么动静,好歹也算是   【完全没有注意过。】   甘罗:……   “他这些年,的确没什么声音,而且寻常的时候,大多数人,也不可能直呼其名,而是称之为官名,再加上眼下你到底是暂时兼太祝之责,而且大多还是在随行之路上你没注意到他,也算是正常。”茅焦道,“眼下他站次已变,说不得是做了点什么。”   闻言,林朝点了点头,面色之中也带着几分了然。   随后往周遭看了看,视线游动。   不知道为什么,甘罗有一种,这家伙好像是在找自己的感觉。   随即甘罗发现,这压根就不是错觉。   【哎,竟然是他啊。】   在这一瞬间,自小就被称之不世出天才的甘罗,即便是这些年,有些人言语多了几分嘲弄,甘罗也从来没有理会过这些凡夫俗子,但是此刻,甘罗听得心态实在有点炸裂。   只不过甘罗的心态很快就不炸裂了,原因无他——   林朝伴随着时间将近,林朝也站好了位置,甘罗面前以显方镜,画中人所言,最开始还未让甘罗还没感觉到什么,直到那异镜里面道——   [小神仙乃是注生娘娘麾下的仙童,他能行云,会布雨,亦是会斩妖除魔,下凡投胎到人间历劫,那一张嘴啊,小小年纪能换十五城。]   画面之中那小仙童看起来圆圆润润的,头上一左一右,梳着两个发髻,眉间一点红,冰雪伶俐,可爱至极,甚至还穿着肚兜。   年幼,小小年纪,一张嘴,十五城。   再加上不久之前林朝曾经说过的‘奉上帝命,召归上天,遂无疾而卒,高才不寿’这句话,有人目光已然隐晦地落在甘罗身上了。   甚至这里面包括了姚贾。   不过姚贾,那目光谈不上多么隐晦。   甘罗注意到姚贾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十五。”   不是我。   我当年拿下的是十六城。   天下神童有很多。   我也不是神仙。   我只是和后世那位撞了而已。   能换十五城的,说不准是和氏璧,虽然和氏璧没有常人意义上的嘴,但是谁说蔺相如不是和氏璧的嘴呢?   至于那异镜上?   不是我!   绝对不是我!   就算是胡编乱造的,也不是我!   [当然,小神仙更重要的是随注生娘娘多年,也得了几分注生娘娘的教诲,送子之能,更是在他众多的本事中,遥遥领先。]   [左肩抬则有男,右肩动则有女。]   [甚至听说他的一根头发不小心遗落在人间以泉井口中,那口井就成了人间有名的福井,即便是千年之后,仍有福气在,喝一口便有子,两口就是龙凤胎。]   [听说啊,若是用那口井的水洗个澡,那简直就是子孙无数!]   甘罗之前的同僚也看向了他。   “……”甘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而且你这个和我不一样。”   “而且,这些不能当真。”   如果说他上辈子是神仙,别管是真的假的,至少听着不错,但问题是——   不是现在这个!   同僚闻言最终点了点头。   [不过大家可能不知道,小神仙本来能够更上一层楼的,但是小神仙之所以不成,正是因为投胎之时,当年妖孽作祟,灭人子嗣,小神仙于心不忍,最终回归本相。]   [那个时候,正值春秋战国,天下大乱。]   春秋。   战国。   这东西,在之前,林朝曾经说过。   在场的大臣们,无一例外皆是清楚。   甚至太史之所以如今对修史如此尽心竭力,甚至改自己秦史融六家,便是此话之功。   [小神仙投胎成为了秦国丞相甘茂之孙。]   同僚不点头了,继续看甘罗。   甚至都不仅仅是同僚了,还有许多人看向甘罗目光灼灼。   [一只河妖在河底躁动不安,甚至引得百姓祭祀,若不祭祀,则一方百姓皆再无儿女可言,他偶然路过之即,得见此事,以人力难平,故而放弃人身,恢复真身,一战河妖,免得一方生灵涂炭,人迹灭绝,可谓是劳苦功高。]   [若非后世子弟在那疑似发生大战的地方,发现一个甘字,怕是我们时至今日都难以知晓此事!]   [小神仙,实在是劳苦功高。]   甘罗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上面的胖乎乎送子仙童,咬紧了牙关,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至少——   不、是、十、五!   【哪有什么十五城啊,应该是十六城啊。】   ……   ……   在那一瞬间,甘罗那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黑里来,白里去,不说是五颜六色,那也是变化万千了。   【不过说起来,按照这个逻辑,甘罗是仙童,那后代甘宁能姑且叫做神仙后裔?】   【真是神奇的联动出现了。】   【不过说起来,就这个重归真身,还要点注生之责,是不是有点怪啊?】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画面上,直接有人拿出来了一幅画。   在那一瞬间,林朝感觉不怪了。   【可以,术业有专攻。】   【兜兜转转竟然是卖画的,怪不得呢,故事往这边来编。】   甘罗听着这话,原本那如同死灰的心态,稍稍复活了一点。   至少洗清了,不是吗?   都说是故事是编的。   甘罗是这么想的,但是同僚的视线仍旧在甘罗身上,一眼不眨。   四目相对。   场面安静极了。   同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小声道,“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等甘罗开口,同僚就已经开口道,“我到现在都不曾生出来一男半女,本来,我已经放弃了,不过眼下……”   “能不能给我一根头发让我试试?”   也就是在这一天,甘罗感觉,自己之前悄无声息,在林朝眼中和死了没区别,挺好的。   而走近的嬴政听着这些,一时间不由得有了一种感觉。   那就是——   进来晚一点,是有好处的。   而也伴随着始皇帝的出现,朝会正式开始。   没过一会儿,纸张一事,在今日彻底搬了上来。   以铁管长为首,进献纸张。   这纸张有两种,一种为最初原版,一种为改良之纸。   一时间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治粟内史看着那改良的纸张,心下已然有了主意。   当然,别管在场人想什么,相比较如何赞叹这种无用功,眼下更多的是走个明面流程,如何用于朝廷。   一时间可谓是探讨诸多。   不过这纸张是否只出于官坊,是否交由地方,就成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若唯独以京城之官,方便一方,化作奢侈之物,实在有些有违天意。”   “此物可以贩卖天下各地,天下共得其珍。”   “可纸张并无这么多。”   “那便扩大产量!”   “于国可有利否?!”   “入书吏国学,并行地方之策,上禀于天,下令于四方,不算有利否?”   “既收百家语,此物必不能留于百姓间。”   “书吏国学,乃是官家!”   “可国学子弟,并非朝廷之人!”   众人说着,声音越重,甚至都吵出了几分火气。   而且每一个都不见得都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就这么情况,可谓是越吵越乱,甚至开始了合纵连横。   而也就是在此刻,眼前的异镜之上,那跌宕起伏,激昂万分,甚至还透着几分魔性的音调终于停了下来,转而化作了一声——   [你知道什么是科举吗?] 第64章   [科举乃是我国古代重要选官手段之一。]   [流程上公分为, 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当然,走到殿试的, 被皇帝所点中, 就被称之为天子门生。]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 状元、榜眼、探花, 便是前三, 赐进士及第。]   [而在殿试上, 未被选上的,那就是进士出身。]   [理论上来说, 普天之下只要家世清白,就可以参加科举,家世为下, 才学为上, 让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成为可能, 皇权因此推向了更高的位置。]   【其实还是不能的, 因为登天子堂的时候, 那都是过了会试的贡士了, 而中了贡士, 百分之百都要入殿试的, 这都不用四舍五入了,这分明就是进士, 但是广义上而言,倒也不错。】   嬴政看着那画面中的一切,仍旧不曾开口。   但是朝堂上已经管不得纸张这一件事了, 因为——   这东西涉及学说传承啊!   原本那好不容易融合在一块的联盟,霎时间分崩离析。   甚至此刻都已经暂时放下政策上的分歧了。   科举是什么,在此之前他们不清楚,但是此刻,清楚了。   不仅仅清楚了,他们没有谁会忘记,这里面可涉及儒家的事呢。   千载学说铁饭碗,后世学子人均是儒生。   这谁能扛得住?!   在那一瞬间,俨然就是找了个由头,墨家弟子第一个就开始对儒家开炮。   “儒学多于士大夫,累于百姓,祸其天下,丧葬之风,奢靡不断,眼下难不成还想借由纸张更甚之?”   众人一时间争论不断。   不仅仅墨家弟子开口,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这些日子因为农具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农家都已经开始向着儒家冲锋。   在这种情况下,有儒家弟子,甚至无师自通道,“孔子爱己,爱人,贤良仁厚,以博教苍生,号有教无类,岂非兼爱?敬鬼神而远之,岂非敬鬼神?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春秋讥专臣,亦是尚同,儒墨同是官学长,尧舜先,同修身正心治国平天下,若有儒心,必学墨法,若不相用,不足为儒,亦是不足为墨啊。”   咱们的诉求是有相同的!   甚至是特别相同的!   别打儒家了!咱们是一样的啊!   此话一出,不少墨家弟子看这位儒博士官那眼神都变了,那视线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复杂了。   你们儒家,是真诡计多端啊,这个时候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啊?   不是咱们互骂的时候了是吧?   当然,也有儒家弟子听着这话眼皮直跳,不过眼下这种局面,和独战百家相比,拉另一个声量极大的墨家下场,的确能够让局面稍微好过一点。   更是有人灵机一动,俨然就恨不得包容百家了。   当然这种法子,显然最多只是糊弄一会儿,断然是不可能真的解决问题的。   毕竟,之前林朝所言历历在目。   放你儒家一条生路,我们诸子百家不归西,也是半死不活。   甚至这件事都不仅仅是从后世始,就冲着眼前这个东西而言,说不准那就是从今日,从本朝开始了。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能够混过去。   那这个所谓的‘教科书’还能混过去吗?!   万一陛下信了儒家的邪了呢?!   事情当前,那俨然就是迫在眉睫。   这一次,没有林朝拱火。   但是林朝的声音,那仿佛无处不在,言犹在耳。   李斯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了一下,随即选择不开口。   而那异镜之中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像是先秦的那种,因为家里钱不够,所以不能当官这种事情是没有的。]   【我猜你在找,韩信。】   韩信?   这谁?   没听说过,可能是后世之人吧,就冲着这个话,说不得是有大才,但是家里谈不上富裕,至少达不到为官的最低限度之人?   [当然,科举有文,亦是有武,比如说武举,在可允许的范围内,从民间选调人才,再为武官。]   如果说之前对于这个没什么太大感觉的以军功而起的武官,在此刻算是微微动了心思。   如果说在七国一统之前,这件事实在有些拿不上台面,但是伴随着六国统一之后,如今就只剩下了胡人和百越了。   军功晋升的为爵的事情,这难度也加大了不知多少。   而也就是在他们想着的时候,那声音也继续道——   [从秦国的时候,虽无世卿世禄,但是以军功爵制为基础,无爵不得封侯,即便是王公贵胄也是如此。]   [可谓是让秦国之军,越发强悍。]   [但是弊病也是一样的,当六国一统后,仍旧用这种旧法为基础,其他为辅的话,就会导致军功授爵为晋升的主要手段,就会一点点走向末路。]   [甚至从秦代开始,就已经逐渐实行了审民能,以任吏,或是朝廷征辟,又或者是保举等手段。]   [而汉代继承了秦代的主要手段,把其中的一个征辟制度,完善之后变成了察举制,各地有一定数额,如此取才。]   [到了三国时期,评选九品中正制,品评人才,如此去仕,算是彻底奠定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一步一步到了门阀世家操控王朝,一朝倒,但世家不灭,皇帝彻底与世家共治天下。]   这边说着,在场的出自本地大族之人,心下不由得一动。   只不过这边刚动,就听见那边道: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科举逐渐一点点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虽然最开始科举大家都能考,但是家世不太好的中不上,但是后来也改了。]   【是这样的,如果你不给下层留活路,下层很容易就要给你一个当头棒喝。】   【哦不对,那不是当头棒喝,那是直接打掉脑袋的。】   【门阀世族为什么被人敲了丧钟,不就是黄巢怎么考怎么不中,科举也被人垄断,不给底下的人喝汤,被以黄巢为首的彻底掀了桌子。】   【而且黄巢后面还跟着一堆人一起砸世家的盘子,再加上科举的兴起,前面人死了,后面人上不去,什么叫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啊。】   【王朝翻篇如云烟,世家仍屹然不倒的时代就此断。】   本地大族的顿时心情舒畅了,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明白了之前林朝所言的我花开后百花杀是什么意思,合着是这么个百花杀吗?!   [如此一千年来,逐渐从众多选仕的手段之一,变成了最主流的手法,可谓是登峰造极。]   [从公开,到糊名,再到誊抄,从名字到字迹,逐步杜绝考官帮助学子作弊。]   当地大族子弟仔细想了想,如果科举真的出现……   利好他们啊!   他们本来就没有掌大权,世卿世禄这种东西,在秦国实在不多,也就奉常府的那帮人是如此,剩下的?   秦公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真说是有了科举,反而是让陛下看看他们的本事。   而且他们天然就有优势啊,家学渊源,那是别人比不了的。   至于眼下这几百年……   这几百年不算!   这几百年怎么能算呢?   大争之世,一切不同。   不过想到这里,有人悟了,自己压根就不是世家大族,只是在大秦之内对比之下,好像自己是世家大族,跟后世这种什么屹立不倒的东西相比……   才发现自己代入错了,什么世家之类的东西,我们明明是寒门啊?!   这么算来,这科举越来越像是给我们准备的哎?   想到此处,不少人那眼神就直放光。   当然了,放光是放光,事情当前,打击儒家的事,绝对不能停。   儒家弟子:???   而伴随着这边的吵闹越重,嬴政听着这些东西,以及周遭群臣之争,手指点在桌案上,倒是思绪良多。   法,立身之本。   墨,亦是有可取之处,甚至在造物一事上,更胜公输家,两者在手,更上一层楼。   道,未必不可一观。   名家、纵横家、农家,亦是对秦有大功。   儒,亦可用于社稷。   后世选择虽好,但是却也不能拘泥于儒……   不过这些事情,基于纸张之上。   但是与此同时,即便是改了,低廉了,抄写一书,也并非那么容易。   一切怕是不仅仅于纸张。   那纸张就放在手边,新出的纸张,不得不说,看起来平滑轻薄了许多。   仿佛是真的靠近了那曾经画中景。   也伴随着那画中声停止,下一个紧接而至——   [你知道吗?活字印刷术在我国古代实际上没有那么大的用处,甚至都不为人所知。]   【啊???什么玩意?!】   林朝的声音实在难以忽略,甚至让不少专心打儒家的此刻都不由得分心看了眼那异镜。   [最有用处的,其实还是摆版印刷术!]   [每一个字都分别制作,等到需要的时候,再一个个地按照字排上去,最后印刷成书,一个模具能够用很久。]   一个个用泥烧成的小方块,高度相同、大小相同,摆在框架里面密密麻麻。   可谓是一眼就能够看懂其构造,肉眼可见的,大大的节省了不知道多少人力。   就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神物。   在那一瞬间,不少人甚至都为了这个不吵了那么一瞬。   [明明很多地方都不尽相同,甚至更加便捷好用,但是却是被人混淆成了活字印刷术,只是我们今日难以一见了。]   [实在可惜。]   也就是在那一刻,不少人不由得有些联想,若是那活字印刷术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就听见林朝那边继续道——   【合着这是你找的是嬴政,和我秦始皇有什么关系是吧?】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各种含义。   就,很简单直接。   顿时没人去想那个活字印刷是什么东西了。   至于始皇帝对此面无表情。   林朝,你猜你和秘祝有什么关系? 第65章   画面上的声音, 逐渐消失。   化作了仙家洞府,真人行走,化老松, 送仙桃。   那飘渺的仙乐落于耳旁。   若是平常, 或许很多人, 甚至会被这曲调安抚几分, 甚至感觉如同置身仙境。   但是此刻?   断然不可能。   印刷术对于众人而言能尊重那么一瞬, 但是什么仙乐?   他们今天要是敢放弃话语权, 明天一个不小心直接送自家离开世间。   仙界虽好,但是学说之争, 在很多人心中更是重要。   那神仙所言的墨家日后什么下场,他们就是什么下场。   很多学说,说不得比墨家更甚。   毕竟, 墨家可是和儒家并称的当世显学都是如此, 更何况他们?!   至于被外儒内法的法家,能在明面上, 谁喜欢蹲在暗地里?!   更别提天下读书人还十有八九都儒生!   而作为被所有人集火的儒家亦是如此, 战战兢兢。   可以说, 朝堂之上众人口口声声皆在纸上, 但是心心念念皆不复之前心思。   始皇帝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改善了不知道多少的纸张, 那纸张最终点在那桌案之上。   而作为一直为了避免引火烧身的李斯, 目光也不由得看向手指捏着纸张的始皇帝。   李斯望着那边的始皇帝, 脑海之中过着纸张、科举、印刷术以及当前局面,所有的一切不断回荡。   也就是在此刻, 李斯开口道,“纸张稀少,散于咸阳官员已是不易, 散于天下,怕是更甚。”   原本争论的众人顿时看向李斯,我倒是看看你到底是想要站在哪边。   然后就听见李斯继续道,“莫说纸张为珍宝,便是纸张人皆可用,那也是不知多少时日之后的事,而且纸四散于天下,述于诸子,行于百家,有违法令。”   “但是百家皆有可取之处。”不等别人开口,李斯那声音紧随而至。   “不管如何,眼下既是有纸张这等珍惜之物,暂以此物,引天下文人才士入秦可否?”   也就是在此刻,原本一直没有开口的始皇帝出了声道,“纸张一物,天下少有人知,你欲如何?”   “眼下御书院修书、录史,未尝不可有集书一用。”   “抄录天下书,入国馆,后引天下文人墨客入咸阳。”   【哇哦,不是稷下学宫的类稷下学宫是吧?】   “而且听说御书院一直缺人,也当让御书院能够独树一帜了。”   【哎?名为御书院,实则翰林院?哦不对,不是翰林院,翰林那是肝中之肝的地方,还没权,但是御书院有些权力在。】   【按照李斯的意思,国馆甚至都要成御书院下属部门?】   【好家伙,什么叫临时部门的上位史啊,以后都不用解散了。】   【哎?等会儿!】   【这要是不解散,那我……不是一直被扣了???不至于不至于,我只管史书算天这种事情,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有正经编制的,我主职是秘祝,我是御书院绝对的临时工。】   “若真立赐国馆,当有人坐镇,何也?”   “或许可请我师荀子出山,我师为稷下学院的祭酒,更是当世大儒,若是能够坐镇国馆,大抵无忧。”   如果说以前师父与朝堂所行所做的事情相悖,那么如今一切就未必了。   就像是林朝所言,若是国馆再起,那就是类似稷下学院之物。   虽然名义上不同。   但是日后,未必也是如此。   “荀况?”   【哎,荀子也还活着呢?】   李斯、韩非:……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师父很长寿?   而且不仅仅长寿,身体也好。   当然,事情当前,也不可能一直在意这个,李斯开口道,“不如由臣”   写信那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直接被始皇帝打断道,“你乃丞相,怎可亲自前去?”   闻言,李斯随即心领神会,“是臣失言,只是这人,臣实在难定!”   【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如果要拉关系,儒生这么多,随便找个和稷下学院有关系的去呗,毕竟荀子可是稷下的老校长了。】   【不拉关系,找有口才的,别的不说,甘罗这不就是吗?而且他还没啥事。】   甘罗:……我谢谢你这个时候记得我还活着哈。   如果你之前不说那个也的话就更好了。   而也就是在林朝想着的时候,那边李斯开口道,“陛下,秘祝身为御书院高官,眼下又是无事,又身负才学……不如由秘祝前去?以示重视。”   “???”林朝在那一瞬间愣了。   【等会儿?!李斯你什么情况?!】   【我不是御书院高官,我只是临时工,而且御书院有长公子,有太史,还有……额,我好像真的在御书院官职能排前三,虽然是挂名,虽然几乎百分百不管事,名声比我大的也一大堆,但是就以职业来算,我其实是监……书???】   【陛下安插在御书院的钉子,敲打长公子的那种。】   【啊这怎会如此?!】   【我不过就是一个摸鱼的,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   扶苏:……   嬴政:……   普天之下,真的没有你这么大的钉子,不要妄自菲薄。   我们父子关系虽然可能不那么好,但是还真的到不了这种地步。   甚至你这个都是想反了。   “陛下,臣怕是难当此重任。”林朝深吸了一口气道,“而且臣人微言轻,怕是请不动荀子。”   【退一万步来说。就不能是韩非吗?】   韩非眉头一挑,对于这个事情,倒是完全没有什么抗拒之心,只要他们敢用,他就敢去。   当然,韩非没有抗拒之心,不代表其他人能让韩非去。   始皇帝:朕是想荀子出山,不是想让荀子不出山。   “秘祝太过自谦了,你才思敏捷,慧心妙舌,此事由你来最好不过。”   “我读书尚少,怕是请不到这等大儒。”   此话一出,顿时有儒家博士官道,“秘祝若是读书尚少,怕是天下没多少人读书多了。”   你挑事的时候,那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读书少啊。   就你知道的那些事。满朝文武,就没有任何一人知道的东西比你多。   对于这句话,甚至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的确,秘祝乃有上通天地,下禀君王之能,若是你都不能召动荀子,怕是少有人能够召动荀子了。”王绾道。   “……”林朝。   【这个名头,历代秦王都没有几个信的。】   【而且我也才刚刚回咸阳,好不容易解决了陛下的需求,过上纯粹打卡上班的日子,你这就让我走,这合理吗?】   【这合理吗?!】   “我师荀子如今正在咸阳附近做客。”李斯道。   林朝闻声,看向李斯。   【哎?】   【咸阳附近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历史记载,荀子晚年不是一直都在兰陵吗?而且一直待到死。】   【哦不对,荀子是在兰陵安家,后葬于兰陵,不是说荀子就在兰陵一直到死,中途出来走走,好像也合情合理?】   林朝正想着,就听见李斯继续道,“师父他老人家如今身至蓝田。”   此话一出,林朝眼皮一跳。   【你管蓝田叫咸阳附近?你咋不直接出函谷关再叫咸阳附近呢?】   也就是在此刻,林朝看向扶苏。   唯一能够给自己主持公道的上司。   扶苏想了想,最终道,“刚刚自外归来,奔波无数,林朝也算是劳累,更有不少东西要吩咐新任太祝。”   【没错没错,长公子,还是你好。】   “不如歇个几天再启程吧。”扶苏道。   “……”林朝。   【长公子,我谢谢你。】   扶苏闻言,默默错过了林朝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林朝最终还是启程前往了蓝田。   当到了地方的时候,那可谓是兜兜转转。   两个人在庭院里面下棋,一个年纪很大,长长的胡须已经发白,但是身立如松,半点没有佝偻之态,一身书卷之气,却自带着几分威严,直觉告诉林朝,这个就是荀子。   另一个,那也绝非年轻,那灰衣老者的胡子甚至比前者还白,那看着棋局的眼神,实在谈不上什么专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也就是伴随着林朝到来,那老者,顿时把手上的棋子一扔,“荀卿,来找你的。”   此话一出,荀子顿时皱紧了眉头,“你莫要胡编,我不会上当的。”   “我这回可不曾胡编。”   “小子,你不是找荀卿吗,人就在这。”那灰衣老者顿时道。   “秘祝林朝,拜见荀子。”林朝当即道。   荀子闻言,却是半点不为所动。   “小子你不说说你的来意?”灰衣老者当即抬了抬下巴示意林朝道。   “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林朝当即道。   “……”灰衣老者。   白让你过来了。   反倒是荀子闻声,抬头看了眼林朝,随即继续看向这棋局。   灰衣老者见状,也只能继续这棋局了。   好一会儿,灰衣老者竟是发现了这里面能够反杀之举。   一时间,灰衣老者顿时大喜,这边一棋刚下,就看见那边荀子直接站起身子。   “???”灰衣老者。“荀卿,你给我回来。”   “他不着急,你跑什么!”   荀子没管灰衣老者只道,“你赢了。”   “……”灰衣老者,“这样赢,不舒服。”   “咱们下完。”   “一会儿继续。”   “……”灰衣老者。   荀卿,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学我的。   这边正想着,下一瞬,就看见那边林朝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长盒。   “此物乃是咸阳官坊所处的新物,请荀子一观。”   闻言,荀子看向林朝,最终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此物名为纸,易书写,可作画。”   “陛下愿以此物,于咸阳立国馆,藏万书,召天下读书人入咸阳。”   荀子闻言,却是没开口,然后就听见林朝道,“说来,临走之前,有一位儒生悟到了一句话,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不知对与不对,欲请教荀子,指点迷津。” 第66章   荀子目光直看向林朝, 虽然知道这明摆着是林朝送过来的钩子,但是荀子对这话仍旧颇为欣赏。   毕竟——   对的听,错的, 还是要有自己的意见的。   而且就听着这个意思, 并非属于那种过于极端的, 还有这所谓心之所向, 荀子到底道, “此话自然不错, 若万事盲从孔子,又要我等何用?”   “孔子圣贤, 后人却不能只望其项背,青,取之于蓝, 而青于蓝,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荀子轻抚了一下胡须道,“此言不错。”   “他还说, 人生来并非善, 也并非您所言的恶。”   荀子对于这种和他唱反调的, 此刻倒也不恼, 甚至道, “愿闻其详。”   “他感觉人生来本无善恶, 学教人向善, 知恶,如此之后, 心认可为善,此为善,当感悟为恶, 此为恶。”   “若是遇见事情,从心所思,是非自别,不做一念,善念发而知之,当扩充,恶念发而知之,而遏制,如此方为正道。”   就连那边的灰衣老者听着这些东西,也感觉有些意思,甚至开口道,“他还说什么了吗?”   “总结一下那就是,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林朝道。   那荀子闻言甚至在口中复述了一遍,斟酌再斟酌之下,荀子抬眼道,“格字何解?”   “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   “物字何解?”那灰衣老者道。   “不知道。”林朝直截了当道。   “???”灰衣老者,“你不知道?”   “是啊。”林朝点头。   荀子沉默了一下,“那你刚刚说的……”   “我背的。”   荀子不由得道,“你难道不是那个儒生?”   “我不是啊。”林朝当即道,“我不是都跟您说了吗,有个儒生临走之前跟我说的,让我来请教一下您啊。”   “你真不是?”   “我姓林,说这话的人姓王,我俩不是一人。”   闻言,荀子沉默了。   荀子不说话了。   荀子思索良久,“我可以跟你去咸阳。”   “但是我去咸阳,不代表我会去任职。”荀子道。   “哦,好的。”林朝点头。   灰衣老者也不由得感叹,“我这棋啊,说好的一会儿,结果啊,没什么一会儿了。”   “嗯。”荀子点头。   他的确无心再下了。   “我要去咸阳了。”   “我也跟你一起去走一趟。”灰衣老者说着,目光看向了林朝,“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朝想了又想,思了又思,从脑海里面拽出了之前小童说的话,试探道,“您好像是孙老?”   “我有个徒弟,你可能认识。”灰衣老者道。   “谁?”   “姚贾。”灰衣老者道。   “哦——”闻言,林朝点头,“孙老您高徒,我的确见过。”   姚贾,李斯同伙,身为九卿,任典客之职。   灰衣老者,或者说孙老沉默了一下,看向林朝,四目相对,孙老轻咳一声,出声道,“林朝,你看这盘棋,可有什么胜处?”   闻言,林朝走进了两步,“你可能赢?”   “这棋已经注定败局了,他又如何能赢?”荀子当即摇头道。   林朝想了想道,“我要是能赢,荀子您愿意任国馆的职吗?”   “你要是能赢他,你应该让他任职国馆。”荀子完全不上套,当即指向了孙老。   此话一出,孙老当即挑眉道,“人家要的是你,我是个无名小卒,可别扯上我,我只是去咸阳凑个热闹。”   “孙老你是荀子好友,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若是您能任职,也是国馆之幸。”林朝当即道。   和荀子混在一起的好友,肯定不是什么臭棋篓子。   来都来了,不一起打包带走,白来一趟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孙老愣了一下,孙老和荀子对视了一眼,荀子顿时对着这个老友笑了。   孙老看着林朝,随即也笑了,指了指那棋盘。“你要是这个都能赢,我任职也无妨。”   “那就一言为定!”   “请。”孙老当即道。   “能记一下谱吗?我回去研究研究。”林朝道,“现在肯定赢不了。”   孙老有些好笑,“你要找人帮忙?或者再多加研究?”   “差不多?”   孙老笑意更甚,“行,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你就去试试。”   “荀卿,万万没想到,这盘棋竟然还有那么长的后续啊。”孙老扶须笑道。   荀子看了眼孙老,“你这回若是输了,还能悔棋否?”   “对小辈自然是不同的。”孙老摊手道。   随即孙老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小童道,“童儿,取我酒来。”   “那一坛?”   “每一坛。”   小童瞪圆了双眸,“再说一遍?!”   “中间那三坛。”孙老闻言收敛了一下。   小童没说话,也没动,孙老道,“给荀卿一坛,我自己一坛,然后给那徒弟一坛。”   小童闻言顿时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不久之后,孙老打开了那坛酒,酒香顿时弥漫,孙老不由得笑道,“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个,可惜我家这童儿,还管着我,哎。”   “我懂,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写得不错,也是你”   “他姓李。”   “也在咸阳?”   “他不在。”林朝当即道。   孙老有些失望,不过想想,既然去了咸阳,说不准能看见。   想到此处,孙老不失望了。   伴随着荀子和孙老一起来咸阳,始皇帝听着随行人讲这来龙去脉,沉默了一下,“朕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事?”   “臣也不曾听过。”李斯道,“满朝文武,姓王的儒生,臣都知道,但是完全不曾听说有一人是这等心思。”   按照道理来说,能够说出来这等话的,必然不可能真的一言不发。   “或许,真的藏得很深?”   “但是他临走之前,没什么人见林朝。”始皇帝道。   “不管怎么说,两人来了咸阳,那就是个好事。”李斯道,林朝自有能力在,他说的,他们也未必需要多加揣测。   林朝,到底是神仙。   既然他已经说过人在咸阳,那么人就定在咸阳。   闻言,始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或许吧,随即把那棋谱给了李斯。   李斯心领神会。   不久之后,李斯、姚贾、韩非等作为弟子,还有一些儒生,也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前去迎接了。   虽然这三个人都站在一块,怎么看怎么有点怪。   嗯,准确说李斯姚贾和韩非。   只不过都站在他们后面。   毕竟,虽然荀子是大儒,但是李斯和韩非这两个真的是荀子的弟子,即便是韩非压根就不是儒家人,李斯那也没见得多儒家,说他左右横跳都是好听的了,往不好听的,那就是左右可能都不是。   不过别管别人看着怎么怪异,事情当前,三人还是站在了一块。   因为荀子和孙老是真的要来了。   也伴随远处马车将近,众人注意到了人影,李斯等人甚至以水代酒,试图接风洗尘。   到了地方之后,众人行礼过后,荀子一饮而尽。   至于孙老,闻了闻那水,一饮而尽,抬眼看了眼姚贾,姚贾面色不改,“师父。”   “嗯。”孙老微笑着摸了摸胡须。   也伴随着两人饮尽之后,不等旁人开口,李斯率先已经道,“师父和先生辛苦了,自蓝田到咸阳,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陛下在两位来之前就已经为师父和先生寻好了住处,请师父和先生好生休息。”   “那地方算是咸阳中少有的清幽雅地了,免得被打扰。”   林朝听着这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斯。   【李斯,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蓝田就是咸阳附近这话吗?】   李斯轻咳一声直接道,“秘祝,你也辛苦了,迎人归来,陛下已有赏赐。”   “谢陛下恩典。”林朝拱手道,眼下人既是已经送到,暂时也没他的事了,林朝往后退了两步,试图抽身离开,免得碍事。   说完了公事,也就到了私事上了,李斯和韩非都准备和荀子说话,只不过他们还不曾开口,荀子看了眼周遭,当即道,“林朝。”   甚至此刻不仅仅荀子,孙老亦是落在林朝身上。   “他人在这里吗?”   “他没在这。”   闻言,荀子明白了。   没在这里,那就是有事没来。   荀子继续道,“他什么时候能来?”   “明日?还是后日?又或者待到休沐的时候?”   “他现在,没到咸阳。”林朝抿了抿嘴唇道。   “师父,荀子这是?”姚贾看向孙老询问小声道。   “荀子就是为那人来的,说起来我也感觉他说的那东西挺有意思的,你听说过他吗?一个王姓儒生,其学以心为本,很是不同。”   闻言,姚贾摇了摇头,“需要我来找找吗?”   “你不用找这个,有荀子呢,但是你也可以帮师父留意个人。”孙老说着提及了下那李姓之人的事。   “好。”姚贾点头,“师父放心,我定竭尽全力。”   与此同时,李斯亦是开口道,“师父放心,我定会寻到人,让他早日过来的。”   也就是在此刻,众人听见了耳旁声——   【啊……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要不写信试试?】   【节选一下?】   【我总不能真的找一个王阳明过来吧,毕竟差了上千年了啊……】   李斯脸上的笑容一僵,韩非更是目光直接看向了李斯。   “嗯,师父也相信你可以。”荀子亦是道。   在那一瞬,李斯的脸上的笑容更僵了,甚至在荀子转过头往前走的那一瞬,笑得比哭都难看。   好消息,他知道这个人的全名是什么了。   坏消息是,别说全名了,就算是把他浑身上下全部的能知道的消息都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人直接成千年后的人了!   这他上哪里找出来给师父?! 第67章   不知道为什么, 姚贾也有了一点类似的猜测。   这位姓王的儒生是如此,那他这个李姓文人……   姚贾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师父, 你让我找的那人, 也是从林朝口中说出来的吗?”   随即姚贾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错。”   姚贾不说话了, 看着那边的李斯, 莫名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姚贾顿时冷静了, 林朝可不曾说过这位李姓文人也是什么后世之人。   而且他师父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想到此处,姚贾心情舒服多了。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对比出来的。   没有对比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处境到底多好。   至于韩非, 此刻已经站得离这两位越来越远了。   至于林朝, 已经离开这里前往咸阳宫复命了。   然后成功在咸阳宫里面带着一堆赏赐回来了。   就是出来的时候,陛下的脸色有点怪, 不过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林朝想着, 高高兴兴地回去歇着了。   至于始皇帝嬴政……   他本来多留林朝一会儿的, 问问林朝关于荀子的事。   但是——   自打林朝进来, 他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一句话——   【啥时候下班。】   【啥时候下班。】   【啥时候下班, 】   在那一瞬间, 嬴政沉默了。   在林朝的一遍又一遍心声之下,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让林朝赶紧走了, 省得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甚至林朝走后,那么一会儿时间,嬴政都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被林朝那一套操作塞满了这句话。   甚至长公子那边也发话了, “舟车劳顿,好生休息,这几日不必惦念御书院的事。”   林朝自然不会拒绝,二话不说当场领命。   顺便伴随着扶苏的一句,“你若是需要的话,现在回去歇息也是可以的。”   “那就多谢长公子了。”林朝借坡下驴当场道,甚至没给扶苏再开口的机会,“长公子,我先回去了。”   说着,林朝直接就走。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林朝那算是迎来了彻底休息。   真说是这几日过了,鉴于国馆的缘故,御书院可谓是有了不少的改造。   与此同时,改御书院是改,但是修史这件事不可停,甚至整理韩国资料这件事也落在韩非的头上。   当然,也不仅仅是韩非。   韩非隐约感觉,眼下这局面是为了让他少去见荀子所致,但是他也不能确定。   而这些,对于林朝而言,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甚至颇有些虽然权力变大了,但是总的来说,他仍旧能够该抽身抽身。   真说是国馆的不少问题,眼下都是由最上面三公九卿包括陛下来决定的,哦,还有长公子。   因为长公子是名义上的御书院之首。   林朝高高兴兴的继续过着打卡上班的吉祥物日子。   简直就是阔别已久的轻松。   唯一需要想的就是给荀子写的信了。   不过这个可以一次性弄出来一大堆,然后压时间分批让人交给荀子就完了。   甚至这个东西都不需要定时定点,差不多就行。   而荀子那边,这些日子,有不少人想要游说一下试图借着这个机会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也有真心想要请教,当然更多的是朝堂上的延伸——   儒家弟子人心浮动想要荀子出面占据主动权,毕竟荀子是大儒,而眼下的事情,涉及儒家,有他坐镇,总是更好的。法家学派的甚至都有几分请荀子出山之心,毕竟,虽然荀子是大儒,但是韩非绝对是法家的人,而且是法家大家,李斯也可以算是半个法家人,外儒内法不行,但是这种可以。   当然,其他家的人,对荀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荀子在这个位置上,虽然自家学说不见得特别舒服,但是别人也绝对不会特别舒服。   荀子可是稷下学宫的祭酒,见百家,观百家,公私分明。   但凡换个人,那真的不见得会比荀子好。   眼下荀子既然来了,那必然不能让荀子跑了。   一时间那门前可谓是鱼龙混杂,甚至还没进去呢,就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缘故,直接吵起来了。   因为不是在朝堂上,不需要顾忌还要说给陛下听的缘故,甚至那话说得更加简单直白。   虽然没拔剑,但是那也胜似拔剑了。   奈何别管外面什么样,全吃了闭门羹,一时间,别管外面如何,里面倒是清静。   当然,如果始皇帝知道在场这部分人的心声,只能说……   有些人顾忌的,但是有些人……朕真没感觉你们顾忌什么了。   庭院之内,树谈不上高,但是却是显得多了些别致,地砖一眼望去,谈不上特别的平整,但是仔细一看,却是能够发现,最中央有那么点不平整的地方,那地砖上那都暗含门道,俨然能合上八卦之术。   尤其是伴随着光照,显得更为不同。   不得不说,若是不亲至此地,倒是不知道咸阳城中,竟是还有这等清静妙地。   “心既理,致良知,知行合一。”荀子看着眼下这书信,随后传阅给了孙老,“他日后大抵也要成为儒学大家。”   “此等才学,绝不会泯然众人。”孙老道,“不过也是怪了,时至今日,他竟然没有半点声名。”   对此,荀子也微微点头。   “不管怎么说,你们儒家,倒是真的人才济济。”孙老说着,眉宇之间,都带上了几分感慨,“哎,不像是我这里,人才稀薄。”   荀子看向孙老,面无表情,“你那是稀薄吗?”   “论人数,当然稀薄。”孙老摊手道,“和你儒家一比,那我这边,实在寥寥无几啊。”   “三瓜两枣怎么能比得上呢?”   “……”荀子,“既是如此,你这两年看上的那个弟子,不如分出来一个?反正也就是点瓜瓜枣枣。”   此话一出,孙老顿时面色一正,“荀卿,我就这么点瓜瓜枣枣,你怎么能多想呢?”   “不是你说,三瓜两枣吗?”荀子道,“儒家之中,儒家和儒家的差别,未必和你我更近。”   “那倒也不至于。”孙老笑道。   荀子闻言,看向孙老,“不至于吗?”   “因为那纸张,竟是说得出来儒墨一家的话。”荀子不由得有些好笑,“怕是墨子在世都难以想到这些东西。”   “”   “折腾了一圈,结果墨子出了儒学,但也是大儒是吧?”孙老顿时道,“墨翟自己怕是都不知道。”   “不过这纸张的确是个好东西。”孙老拿起摆在一旁,放在荀子书案上却是一张都不成动的纸张,“我试了,东西挺不错的。”   “姚贾给我带来了不少,要不你试试?”孙老捏着纸张道,“总归用我那边的,又不是你这一堆,是不是这里面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荀子,“不必。”   孙老随即站起身来,“我出去凑凑热闹,这些日子,这门口,都成百家论道之地了,三天两头还能转移阵地打一架,真有意思。”   “当年稷下学宫最激烈的时候都没这么激烈。”   “说起来,有件事,不知道你知道否。”   荀子看向他,“何事?”   “你知道外面之人,为何如此壮怀激烈吗?”   “秦廷日后有可能以纸为基,书为柱,考校天下良才,普通稽首亦在其中。”   荀子听着这东西,“姚贾跟你说的?”   “差不多。”孙老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这边。   不久之后,李斯一过来,就正好看见了荀子看着那几封书信。   眼见李斯过来,荀子直接抬起手来,“你看看。”   李斯看了一眼,不得不说,此人造诣深厚,也有些可取之处。   “只可惜没办法亲自一见。”荀子道。   这个,是见不着了。   李斯苦着脸。   “你可找到他了?”   “他何时归来?”   此话一出,李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会来的,以后会来的。”   又过了些时日,李斯过来,看向那拿着书信的荀子。   荀子抬眼看了眼那边的李斯,不必多言,就已经有了答案。   而被荀子目光所视的李斯,到底忍不住开口道,“师父,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李斯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要不,师父你在朝廷任职如何?”   “……”荀子。   我这弟子为了让我出任,真的是越来越诡计多端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原本对于这件事一言不发,合着在这等着?   李斯却是真冤枉,再这么下去,他都没法过来了。   师兄那个早出晚归,休沐的时候都常常出现在御书院的,都来得都比他勤。   “师父,关于他的事,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   “但是你任职以后,你就知道了。”   荀子面无表情。   李斯深吸了一口气,那脸色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复杂了,不过李斯还是试图再挣扎一下,“师父,任一天的职也可以,要不您试试?”   眼瞧着李斯这个样子,荀子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假如我任职,我立刻就能看见此人?”   “那倒也不至于。”李斯连忙否认道,他已经掉坑里面了,他并不想再把坑挖得更深。   眼瞧着李斯这般,荀子心下浮现出了一个可能,一时间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书信仔细想来,的确有一点不对劲,似同人语,之前一直是同自己说的,但是仔细想来,里面的确有一些不妥之处。   原来是因为这个。   咸阳可真是底蕴深厚,卧虎藏龙,以至于出了这等才子。   只是……   他大抵是年轻人吧……   荀子摊开竹简,手指落在那字迹之上,视线低垂,一言不发,那些话在脑海之中不断的徘徊,荀子心下越发惋惜。   李斯自然不知道他说完这话后荀子在想什么,但是他可以看得出来,师父心情极差。   但是事还是要说的,“师父,三日之后,咸阳宫大宴群臣,陛下邀您前去。”   “说来,国馆之名,师父可愿写下?”   “去拿纸吧。”   “嗯……嗯?!”李斯愣了,成了?成了!   随即李斯反应过来,赶忙道,“师父,弟子有一事告知。”   “说。”   “如果您遇见什么不该有的神异之事,不要意外。”李斯道,“在咸阳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荀子。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三日……不,后天,就后天,我带师父您去找林朝!”   而另一边的林朝看着久别重逢的黑大爷,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 第68章   黑大爷一回来, 可谓是一进来就让林朝吃了顿好的。   不得不说,黑大爷的刀工,那是真的好。   不愧是矩子!   “说起来, 黑大爷你这次回来, 还要去官坊吗?”   “已经弄完了。”   “哎?”林朝有些意外。   “很顺利。”黑大爷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人说, 要再建稷下学宫?”   “和稷下学宫, 可能不太一样。”林朝顿时道。   “具体多大的不一样?”   “以后不知道,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名义上,这里是不收学生的, 但是可能会有人在此讲学。”   此话一出,黑大爷沉默了。   你们到底在玩哪一出?   “讲学的都有谁?”   “国馆还未开,日后到底什么章程, 还没定下来, 唯一能定下来的只是守卫等人和部分学官,以及最重要的荀子, 不过荀子现在还没答应呢。”   “黑大爷你问这个作甚?”   “只是问问。”黑大爷当即道。   林朝眯了眯双眼, “黑大爷。你不对劲。”   “你肯定不是只是问问。”   黑大爷沉默了一下, 随即看向林朝, “那我跟你说, 你会帮忙安插人手吗?是墨家的人, 也是你们秦国官员。”   “哦, 加入秦墨的卧底?”   “……谈不上,只是有一点关系。”黑大爷轻咳一声道。   “我感觉不像是一点。”林朝道, “黑大爷,你偷师的事,有几人知道?”   黑大爷侧过脸, “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   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万一被传出去,他的老脸该往哪放?   “哦,那就是有关系了,楚墨的人,卧底秦墨了是吧。”   “……不,真的只有一点,我们楚墨不在咸阳的。”   “黑大爷。”   “嗯。”   “你也是楚墨吧。”   “……”黑大爷。   忘了这一茬了。   不过这个事,还是得说,“他不是卧底,这种事没有卧底,他只是不经意之间。”   “这玩意,不会是什么不经意吧。”   黑大爷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恼羞成怒道,“我说是不经意,就是不经意!”   “行吧。”   “所以说你帮忙吗?”   “不会。”林朝当即道。“这种事,你别找我。”   对比黑大爷面无表情,一点也不意外,果然,不愧是你,“说起来那纸张,传的神乎其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闻言,林朝往身后倚着的地方摸了摸,随即摸到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在那一瞬间,黑大爷坐直了,目光死死地盯着这木制盒子道,“你别说,这东西就是号称千金不换的纸张。”   “这个当然不是。”   黑大爷放松了。   “里面的这个才是。”林朝打开盒子,里面的纸张顿时露了出来。   你这有区别吗?!   这不就是吗?!   黑大爷眼皮直跳,事情当前,黑大爷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里面的纸张。   像是薄布一样的东西,叠在一块,黑大爷伸出手拿了起来,把东西打开,手微微一动,其中的一张就分了出来,轻薄如翼,很是柔韧。   “这就是纸?”黑大爷看着手上的东西不由得感慨道,“千金不换之物,竟是就是这等东西。”   “本来御书院这边就有些份额,眼下那个国馆又隶属于御书院,以至于御书院的官员倒也能用的上这个,我虽然不管事,但是也分到了几张。”   “黑大爷你要喜欢,你就拿去。”   “如此珍贵,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眼下这东西产出比较少,以后应该就多起来了,不说要多少又多少吧,那也是随便用。”林朝说着,顺便把其中的一张展开,“而且别说这东西以后不见得珍贵了,就算是珍贵又能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话放在黑大爷身上那是真的受用,不仅仅受用,甚至道,“你下次找我,要什么我给你造什么,只要我能弄出来,我一定给你弄出来。”   “不用下次。”   “……”黑大爷。   我刚刚有些感动,你能不能让他多留一会儿?   林朝对此非常认可,不过事还是要说的。   他想吃甜的,但不是饴糖那种东西。   而且还是放在菜里调味的,真说是找香料,那个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自己就地取材,还能更快点。   当然,关于黑大爷这边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是没过多久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   准确说,自打重新入了官坊后,黑大爷就被李斯命人重点对待。   下面不知道,上面倒是清楚得很。   铁官丞公输问面前,之前直视于此人那位,在伴随见了矩子一眼,“就是他!就是他!”   “他就是那个人!”   而另一边,铁官丞等几位墨家弟子面前,有人面如死灰。   “我们竟然被偷家了……”   “怎会如此?”   “他们太狡猾了。”   “他果然不是咱们秦墨的人。”   “但是咱们竟然还得装作不知道,明明是咱们的地盘!怎会如此!”有人又是生气又是憋屈,二者合一,更憋屈了。   “说来能查到他到底是哪一家的人吗?”   “查不到,来历特别干净,好像早有预谋一样。”   铁管长道,“那你们猜他是哪一家的?”   “楚墨的!”   “齐墨!”   “不是齐墨,就是楚墨!”   当天,铁管长捂住了自己的脸,平常看着挺正常的,怎么现在好像越来越被带偏了。   而类似的话,同样出在赵高那边,只不过他查的不是矩子,而是林朝。   “平常的时候看不出什么问题,寻常的时候,少有人,深居简出,甚至不比李信将军更为亲近。”   “但是……若是再想要更加深入,却是很难。”   “仿佛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后面阻挡。”   赵高不信,赵高也不想信,但是眼下这种局面却是由不得不信。   林朝只是一个引子,甚至可以说是裸露在地表上的唯一痕迹。   一时间,赵高眉头紧蹙。   林朝,他身后怕是有一个庞然大物。   甚至如今的咸阳,变化万千。   从马蹄铁,到现在的纸张,东西越发多了起来。   这些东西,或许可以定为是齐国一统,天下归秦所至,但是是不是也可以归结为那背后的一群人?   如果是真的,如此庞然大物,牵扯不知多少,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怎么感觉他在这其中,越来越倒霉?!   利益一直在流失!   就没好过!   俨然就是随时都在被倾轧的路上。   这是错觉吗?   赵高感觉自己这么想,或许有些太过了,但是这个念头却是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他的眼底阴沉至极,不行,他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还有一张牌,他还有一张最重要的牌,胡亥。   赵高想着,咬紧了牙关。   ……   而另一边,李斯抓紧时间把流程走完,就准备带着师父去找林朝了。   已是下午,但是天上太阳仍旧光芒万丈。   光照在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房内也显得亮堂极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吉祥物,林朝一言不发,直接开始了今天的摸鱼工作。   幼兽扑腾来,扑腾去。   甚至堆堆叠叠,软噗噗的。   那粉色的爪子,一伸就露出了里面的利爪,如果算是利爪的话。   林朝看得兴起。   有些人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至于更多?   倒不是不想,主要是事多,停不下来。   也鉴于时间差不多了,林朝也就准备从御书院离开去官坊找黑大爷了,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斯和荀子过来了。   扶苏得知了这个事情,甚至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带着许多人迎了过去。   当然,这里面自然有被迫多留了一会儿的林朝,就是虽然人是在,但是却是有点心不在焉,毕竟,准备跑路换地方的时候,专心致志,显然有点为难人了。   不过不得不说,相比较之前荀子一身常服,眼下那官服在身,显得荀子威严更甚,如同矗立不知多少万年的山峦,巍峨矗立。   “见过荀子。”扶苏行了个礼,看起来温文尔雅,半点架子都不曾有。   而荀子对于扶苏的感官也很好,屡次上谏,素有贤名,荀子目光看着眼前几乎执弟子礼的扶苏,也微微回了个礼,“久闻长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扶苏刚要开口   而也就是荀子说着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哎?荀子同意啦。】   荀子:?   什么动静?   【那是不是我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把人骗过来了,然后把直钩撤回去了,有点过分。】   “……”荀子。   老夫就知道!   不过说起来,就这个动静,好像是什么心声?   而且……   听着这话,荀子感觉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朝。   不知道为什么,荀子想起来之前李斯所言的胡话。   ……   ……   眼下来看,可能不是胡话。   扶苏轻咳一声,试图打个掩护,免得冷场,当即道,“久读荀子之书,一直有些不解,眼下见荀子,实在乃是天赐良机!”   这边扶苏说着,那边林朝更是在心下继续道:   【啊……说起来给荀子的东西好像可以再顺手预备点,就是有点对话,不好抄啊,还得再节选一下,感觉有点折腾。】   如果说之前还是隐隐约约,那眼下就是彻底扯开了那层布。   此话一出,李斯和韩非都直接看向了荀子。   也就是在两人的视线之下,荀子继续直接道,“公子请讲。”   “???”   “???”   师父,你什么情况?!   眼下,荀子对此面色不能说一点都没变,但是和两人所想中的局面,截然不同。   师父,您竟然不在意这个?   又或者,已经猜到了?   不能吧,就眼下这种事情,天下能有几个猜到的?   别说李斯愣了,韩非都是如此。   【哎,说起来也不能一直这么只有来信,不能回信吧。】   【总归会暴露的。】   【要不还是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也没什么能摘抄的时候,直接说王阳明不小心跌落悬崖?】   这边说着,荀子仍旧一如既往。   事实上,荀子并不意外,甚至颇有些事以定后,最后一块落石的意味。   虽然说他觉得辞章之习,尔工何为,不以钓誉,不以蛊愚,但是真说是学说不扬于世……   这也实不应该。   荀子一边想着,心下更是惋惜。   荀子此刻已然有了帮人著书立传之心。   年纪轻轻啊,就这么没了。   荀子这边正想着呢,那边林朝继续道:   【一个千年后的人,还没出生,就已经跌落悬崖,这种事情……感觉好扯淡啊。】   千年后他……   等会儿?!   千年之后???!!! 第69章   荀子愣了, 荀子不惋惜了,荀子那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朝。   【哎?荀子看我的眼神,怎么有点怪?】   【我暴露了?不能吧?】   【理论上来说, 这东西不应该有其他人帮忙善后的吗?】   【前两天就连长公子可还旁敲侧击地问我棋谱的事, 明摆着是知道问题所在的。】   扶苏:……   合着你其实是记着的对吗?   我还以为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别说别人了, 李斯都得帮我善后。】   【叫荀子入咸阳, 就是他。】   荀子脸色阴沉, 看向李斯的目光那都充满着怒火。   被师父用这种目光所注视的李斯:……   林朝, 你放过我吧。   我只是提议了一下,我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我只是一个可怜人。   【荀子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我要不要直接借坡下驴啊?直接说王阳明已经不小心坠崖了?】   【生于一千多年后, 死于一千多年前,嗯……】   【阳明心学不死,只是在轮回, 什么叫心学啊!这就叫心学!】   【心即万物, 万物即心,万物存, 心即存, 与天地一般不息。】   【我又悟了!】   【没毛病了!】   【谁说千年后才出生的人, 就不能提前一千年掉进悬崖里面了?】   只不过林朝没想到, 自己编的理由, 竟是没用上。   因为荀子伴随着长公子一句, “利少而义多, 为之,如何确定利?义?”   直接扭头就走。   李斯赶紧跟了上去, “师父!”   韩非亦是前去送人。   扶苏站在那里,想送人,但是这个局面……   他其实不应该过去。   毕竟, 荀子现在的状态,应该不会想要再多说什么的,至少不是跟他多说什么。   扶苏这个念头刚刚想起来,就听见林朝那边道:   【哎?长公子原来不是请教,而是在帮我说项吗?但是这么说,感觉像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哎。】   【要不是荀子就这么气走了,我都没看出来哎。】   【荀子刚刚入职,就给荀子这样的理由,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虽然这个过程不太好,但是于天下,于诸子百家义多,把荀子叫过来,就属于为之,还要问荀子,他如何定义这个利义。】   【有亿点点无耻哎?】   【长公子,你竟然是这样的长公子。】   而那边没走远的荀子听到了这句话,那脸色更加阴沉,俨然就差要滴墨了,周身散发着如高山倾覆,烈风东袭,俨然就像是要把周遭的一切都卷进去。   “……”欲哭无泪的当场改成扶苏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真的只是请教,我没有这个意思。   随即扶苏也不敢在这里了,赶紧追了上去,这他要是不追,一会儿这种事情就要在他身上做实了!   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真的没有!   他真的只是问问自己之前看书的不解。   眼下之所以开口,也是为了让局面没那么僵。   林朝所言,和他所想的绝不是一个东西啊!   “荀子,且等一下!”   而站在林朝身边的太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当然,林朝并没有注意到太史那几乎有些惊恐的小动作,鉴于扶苏走了没多久,林朝也离开了御书院。   直接朝着官坊去了。   而也就是一到官坊,就发现,黑大爷这地位看起来好像是大大提升了。   甚至还多了两个打下手的。   不过黑大爷显然并没有那么喜欢使唤这两人。   眼下,鉴于林朝到此,黑大爷就屏退了其他人。   “升官的感觉如何?”   “我这可谈不上升官。”黑大爷当即道,“你那才是。”   “我可没有。”林朝顿时摆手,“我还是秘祝,只不过御书院人多罢了。”   “人多麻烦多。”黑大爷感慨道。   林朝非常认可,顺便拿出来了从外面顺手买的煮栗子,“黑大爷,你要吗?”   黑大爷摇了摇头,“说起来,你那个东西,还需要些时候。”   “我不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林朝道。   “?”黑大爷。   林朝嘿嘿一笑又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了一张纸。   黑大爷闻言,看向了林朝手上之物,随即黑大爷有些疑惑,“有必要吗?”   “当然有。”   “不是一个味。”   黑大爷闻言,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个会比较快。”   闻言,林朝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边。   次日。   当始皇帝大宴群臣的时候。   太乐和林朝坐在一桌。   太乐那脸色实在变化颇多,但是就那个坐姿却是板板正正的,都像是被浇筑的似的,别扭极了。   【太乐很怪,再看一眼。】   “……”太乐。   随即太乐更怪了。   荀子的面色仍旧谈不上一个好字,同桌的孙老,倒是看着还好。   到底是提及日后的国馆,俨然就像是一个止不住的水龙头。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有人再一次提及了分封。   就是这边刚刚说了没两句,就已经被淹没到了诸子百家争论的海洋之中。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伴随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小曲响起,美食接踵而至。   只不过今日这画面更多了带着几分从头到尾的意思在。   甚至从那麦子开始。   一碗碗各种各样的小料,也有各种不认识之物,放在那一个又一个如白玉做成的碗中。   而那里面还说着。   [一碗小料,一撮长面,简简单单,便是一餐。]   你管着,叫简单?   嗯……   众人看着,随即就发现这的确是简单。   因为更复杂的还在后头。   一碗碗,一锅锅,甚至还冒着热气,颜色鲜亮,油汤顺着那周遭流下,甚至仿佛透着那画面,都能够感觉到里面焦香四溢。   配上几分绿意,显得又解了腻。   嗯,这一次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折磨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对比之下,嘴里的都有点不香了。   当然,林朝是没有这么感觉。   毕竟,味道是不一样的。   不过——   【说起来,酱油和糖,过些日子就能有了。】   【复刻不一定,但是四舍五入也是能够做到,样子差不多。】   哎?!   样子差不多?   样子差不多吗?!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把朝中所有的老饕的胃口全勾起来了。   如果说原本这画面之中的东西,那是天外之物。   那么伴随着林朝的话后,这东西顿时就有点不一样了。   【若是再找到从西域诸国而来的香料,那味道也是有可能复刻十之八九的。】   西域……诸国?!   原来是那边来的吗?!   这边人正想着,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嗯,除了辣椒。】   辣椒……   好像是那通红之物。   那辣椒在哪里?   【至于辣椒……】   【啊,那玩意是在美洲。】   美洲?   【美洲也的确是个物产丰富的地方,土豆、地瓜、玉米、花生、瓜子、矿泉……哦不对,顺嘴了。】   【土豆、地瓜、玉米,每一个那都是亩产极高的好东西,而且很多还不挑地方,比如说玉米,是块地就能种的地步,相比较水稻之类的,那简直就是省心省力,亩产极高,几百斤,上千斤,甚至再厉害点的,比如说地瓜,这种东西,在后世走极端还能到亩产一万斤的地步,虽然这是极端情况。】   亩产极高?   几百?   上千??   几千斤???   一万斤???   而且好养活???!!!   你说的那个亩产,是我们所知道的亩产吗?!   那个斤,和我们知道的斤,是一个斤吗?!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都沸腾了。   如果说之前印刷术是让许多人为之尊敬后,继续斗法,那么此刻伴随着这句话说出,满朝文武皆是心中震动不已。   怪不得你们后世人如此之多!   始皇帝亦是微微一怔,他虽然感觉后世应该还有更多的食物,否则养不活那么多人。   但是这个?   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怪不得,怪不得,竟是能够到如此地步。   【更不要说那味道也极好。】   【土豆、地瓜,也是说蔬菜能当蔬菜,说是主食能当主食的存在。】   【而且就论当蔬菜,那也凭借着自身优越的口感,都是蔬菜中的大户。】   【而玉米理论上来说也能当主食能当菜用,而且不仅仅人能吃,饲养的动物也能吃,就连不是果实的玉米秆,也能喂给牛,拔下来的玉米皮,你要是想用,还能做纸,玉米芯子还能烧了取暖,简直就是浑身上下,找不到不能用的。】   【不得不说,就在这三样逆天食物的对比之下,辣椒、花生这些东西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始皇帝:?   等等。   这种东西,竟是当蔬菜?不当主食?   亩产几千斤的地步,你们拿来当蔬菜用?   【相比较之下,水稻在历代不懈的努力之下攻破了千斤大关,虽然公斤,但是亩产也难以匹敌后两者。】   一,一千来斤?!   怎么在你口中你好像不多的样子!   虽然对比那上万,这的确是稍微少了一点。   不对,不对,不能带跑!   嬴政沉默了一下,怪不得那等神种也能当蔬菜了。   【只可惜那个地方,不说是与世隔绝,那也差不多太多了。】   【但凡不是,那些玩意不至于到明代才传到中国,都是上千年后的事了。】   此话一出,始皇帝当场意识到,既然说了是上千年后,那就不是彻底的与世隔绝!   至少是能到的地方!   朕不想这普天之下,千年之后方有此物。   朕现在就想要此物。   【可惜了,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林朝看着画面中那从玉米地中,摘下来的新鲜玉米,不由得道。   林朝说着,众人也紧紧的盯着那画面。   那连绵成片的植物,在这一刻,看起来是那么的醒目。   金子,不,这东西现在于许多人眼中,金子都比不过这东西!   【就以粮食角度的来说,何尝不是海外仙岛呢?】   【虽然这仙岛有亿点点大。】   【能够装得下好几个华夏。】 第70章   伴随着林朝的话落下。   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始皇帝。   陛下, 咱们派人去找海外仙岛吧!   甚至有人已经想要主动请缨,欲往海外寻仙岛。   什么叫神种啊!   这个就叫神种啊!   在那一瞬间原本还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哪家才是应该成为正道的诸子百家,此时此刻, 皆是有些吵不下去了。   有甚者呆愣在原地, 到现在整个人仿佛都魂游天外, 反应不过来。   众人听着那画面上的东西, 听着林朝所言, 认真极了, 剩下那小部分声音止得慢的,在那里心不在焉地说着诸子学说, 维持着场面。   [大家都知道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给历代王朝带来了不知道多少的收益,但是你知道连通东西世界的西域丝绸之路到底都带回来什么了吗?]   此话一出,人顿时回神了!   对对对!   还有地方在!   西域!   就在不久之前, 林朝就说过这里。   [张骞严选, 你永远值得信赖!]   [水果如葡萄、石榴、西瓜,蔬菜香料如香菜、胡萝卜、黄瓜、大蒜、胡椒、芝麻等等。]   这边说着, 那画面上切换不断。   颜色各异, 摆放在一块, 鲜亮极了。   [不仅仅王孙贵胄们能够吃到, 这些东西许多也是产量不小, 以及易种植, 比如说香菜、萝卜大蒜等物, 在民间也开始兴起。]   [从田间地头,清淡小菜, 可谓是大江南北,无孔不入。]   [当然,除却人吃的, 还有给牛吃的饲料,等等。]   虽然说听着没有神种离开,但是相比较神种那是在茫茫大海上,方能寻海外仙岛,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有一条路,至少是能走的地方摆在面前。   甚至还有人走得通,而且还有许多人在后面继续走过。   不说是什么康庄大道,那看着也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马匹,大宛马便是从西域而来,而这马,还有一个更为广为人知的名字,汗血宝马。]   那声音说着,伴随着一声嘶吼,一匹骏马骤然而出,体形纤细,速度极快,只需一眼,便是能够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目光。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一些锦上添花之物,那么此刻,始皇帝心中大动。   这个也很不错。   [司马迁记载,神马当从西北来。]   【汉武帝说的话,被司马迁记载,嗯,也不能说是太史公没记载哈。】   太史公,司马迁。   不用说了。   太史公这三个字果然是尊称!   [从西域引种,杂交,改良,也算是为大汉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嗯,真·汗马功劳是吧,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从西域传过来的乐器,琵琶、箜篌、胡笳、唢呐等,也是从丝绸之路引进来的。]   说着,声音接踵而至。   不得不说,各有其特点,而且演绎的颇有水平,俨然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在场喜好乐道之人,也不由得为之心动。   就是太乐听见那唢呐的声音时,那脸色更加莫名了。   好东西吗?   好东西。   但是在那各种曲调的不懈努力之下,太乐隐约感觉,不过片刻自己的脑子里面就已经有调了。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想起来了礼崩乐坏的场景。   太乐甚至也不由得用余光去看了眼林朝。   林朝倒是完全没发现太乐的小动作,但是夹肉的动作却是没停,看得出来,林朝吃的挺香。   “……”太乐。   不知道为什么,太乐感觉被忽视了。   不对!   他就没被重视过!   想到此处,太乐那脸色简直就是更复杂了,着实像是各种颜料洒到了一块,半点没留下。   整个人就差都散发着阴郁之气了。   作为新任太祝,可能到现在为止也不是很新了,看着不远处太乐那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   他好像在父亲身上看见过。   不过想着林朝之能,太祝坐直了身板。   顿时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当然,对于太祝所想,太乐并不知情。   [他们带去丝绸、茶叶、瓷器,当然,主要是丝绸,算是开启了东西方的贸易。]   【顺便还养活了被丝绸之路所滋润的富得流油中间商。】   始皇帝手指点在案上,酒樽之中,已被斟满了一杯酒。   治粟内史听着这些东西,倒是眼前一亮。   什么叫开源?   这就叫开源啊!   甚至姚贾也心中一动,自打六国一没,典客这个职位,只能说从原本的位高权重,到现在逐渐边缘,即便是出力,本质也不是什么职责所在,而是已经逐渐奔着谋士去了。   堂堂典客,掌外交之任,时至今日,沦为九卿之末端。   再这么下去,他的主职就变成了草原诸族了。   虽然说眼下这种半当谋士,也同样的效忠陛下,以报陛下之恩,但是就这……   只能说,能凑合过。   但是此刻,显然有些不同了。   作为掌纵横之术的,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也不足为过。   他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腾飞而起。   画面就这么放着,此时此刻,众人心下那都是难以平复。   [但是在最初的时候,这丝绸之路并非是因为贸易而存在的,甚至丝绸之路的出现本来就是异常偶然,因为要打匈奴,所以张骞离开了长安,出使西域,前去大月氏找盟友,而这一走,就是十三年。]   闻言,算是定下了最后一丝疑虑。   这么大的事情,甚至到达了举世闻名的地步,的确不会是一个商人去行的。   就算是吕不韦那也不会跑到西域去塌什么未知之路。   至于什么亡命徒,这一路上太过于遥远,而且未知数颇多,稍有不慎就能够折在其中,更不要说还要为了未知的利益往返了。   只不过即便是,如此,这时间也的确太久了。   种马经过十几年的时间……   折在路上,怕是都不知道多少。   甚至可以在路上生不知道几代了。   如此变数,这真的能够带回来吗?   这边正想着那边继续道——   [而这其中,几乎绝大部分的时间,全都是被俘。]   [出剑门关被匈奴扣下来十年,道大月氏因为劝大月氏出兵留了一年,回来绕道,结果绕道一大圈,结果绕的道也成为了匈奴地盘,又被扣了,一年但是好消息是正赶上匈奴内乱,张骞才跑出来,百余人,十三年里,这百余人,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嗯……   听着好像有点惨。   李信也不由得想着。   那声音说着,画面之上甚至还出现了一张图。   以蓝色为底,一个箭头自左中而起,向左而去,所路过之地,圈出来了一个大圈。   延伸出了仿佛一条大河一般的东西。   但是也有人意识到,这个很有可能是地图!   虽然这个地图看起来过于省略,但是那也是地图!   此时此刻,甚至有人防止忘记,直接以水以油,记下。   当然,亦是有随身带纸张之人,二话不说,直接用上。   千金,万金!   也莫过于此!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张骞走完了全程。]   [从某种角度来说,张骞那真是外交官圣体。]   [找路的水准一流。]   [只不过虽然张骞找路手段一流,遇见了迷路侯,也被带迷路了,差点没被斩首。]   【说起来张骞那次不是被李广带迷路的,这锅算在李广头上,李广有点冤,只不过李广……的确容易迷路。】   【不仅仅杀俘,那还声名远扬,没人带路,就成了李广那个样子。】   【到底是号称是用善骑射,杀首虏多,有所冲陷折关及格猛兽,号称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   【结果看起来前期战绩很好,中期也还可以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   【但问题是到后头……】   【只能说,他和卫青、霍去病,一个时候的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武将世家出身,守城很好,骑射超强,结果到群星闪耀的时候,打仗就没怎么赢过,一次两次是运气不好,连着一次次的来那可不是运气不好了。】   【李广难封说的是怀才不遇,命运多舛……只能说八个大字,能放在一个九卿身上,就踏马离谱。】   ……   ……   九卿,怀才不遇???   啊???   这也算怀才不遇吗?!   还想什么才算是功成名就,当三公吗?!   这要是都算是怀才不遇,那他们这一个个的算什么?   姚贾那脸色简直就是阴晴不定。   在场的将军那也是一个个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在群星云集的情况下,只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准确说,他这个盛名……真是充分地展示了和史官交好的重要性,尤其是能名垂千古的史官,还是太史公。】   【而对面那两个神仙,堪称史上最强外戚,而且是真·纯外戚……而且太史公还不太喜欢这两位。】   【不过不喜欢是不喜欢,战绩太史公该写的也都写了。】   【对比之下,李广那简直就更完了,虽然喜欢,但是不该写的也都写了。】   【好消息,因为单独立传,名声真的很大。】   【坏消息,名声好的时候真的很好,不好的时候……】   不用林朝说,满朝文武就已经有了感觉了。   不过没记错的话,那个太史公好像修的还是私史。   也就是说……   在当代,他并没有多招人恨,甚至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那一瞬间,有些人,已经开始打御书院的主意了。   不过对上始皇帝那视线,顿时冷静了。   太史也坐得笔直。   【就和他祖先产生了鲜明对比。】   祖先?   谁?   【哦不对,他压根没传,而且过程比较惨。】   【后来昌平君存在感越来越弱,就剩下那么两个字的存在感了,结果他差点那场大战中背锅的了。】   【后世要是再丢字漏字点,那就彻底注意不到有昌平君这个人了。】   也就是在此刻,众人心中有了个名字。 第71章   【李信那是真倒霉, 人在前面打仗,二十万豪言放出去了,结果带兵出门后, 自家后勤叛乱把他给堵了。】   【而且这位后勤, 还是在李信之上, 人家是当丞相的。】   【然后这一段记载得还比较隐晦。】   李信沉默着。   【而且寡人以不用将军计, 李信果辱秦军, 这分明是陛下对王翦在那边道歉呢, 结果成李信罪状之一了。】   【每当王翦出现,李信就要被当成毛头小子拉出来打一遍。】   【什么叫惨呐。】   李信:……   边上的蒙恬想了想, 到底没有开口。   【王翦跻身战国四大名将中几乎是最重要的一场大战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结果是白起、王翦、廉颇、李牧并称战国四大名将,就是总有人想要把王翦踢出去换一个人回来。】   王翦听着这话, 手都微微一顿。   能和武安君并列老夫很高兴, 但是什么叫做,把老夫踢出去换一个人?   不是, 你们就算是踢李牧, 也比老夫合理吧?   你别管李牧怎么死的, 但是你就说是不是老夫在背后弄死他的?   赵、楚这两块硬骨头全都是老夫啃下来的, 结果要踢老夫?   善战者之胜也, 无智名, 无勇功, 故其战胜不忒!   【归根结底是因为王翦更多的是玩的战略局,花活玩的少, 甚至到了力大砖飞的地步,本身又是名将,还充分运用自己的优势, 让对面名将直接没法打。】   【一代名将项燕可能是被王翦这一套给憋屈死的。】   闻言,王翦方才点了点头。   【那这么算来,虚假的王翦继承人王离,真正的继承人是我们少府大人章邯啊?】   王离:???!!!   章邯:……?   啥玩意?   我,王翦继承人?   【哦,也不对,章邯也谈不上王翦继承人,毕竟他俩区别还是挺大的。】   章邯重新坐稳了。   至于当代九卿之一少府本人:……   谢谢,我坐不稳了。   眼前少府面对的三条路,罢官、更进一步、身死。   但是少府想了想,章邯的境地,少府片刻,心态重新安定了。   至于王翦本人,心态好点了,就是自家孙儿……   王贲注意到了王翦的目光,顿时道,“父亲,儿明白。”   说着,王贲隐晦地看了眼王离。   王离此刻心思全都是什么虚假的继承人之类的。   什么叫虚假的继承人?!   以至于王离完全没注意到王贲的目光,但是王离没注意到,羌智注意到了,戳了戳王离。   王离摆手。   又戳了戳王离。   王离继续摆手。   羌智直接开口。“你今天晚上,去我家吗?”   “不去。”王离当即道。   神种在前、丝绸之路在后,这两个东西,说不得要生出什么滔天大浪的呢,   见状羌智不再说话。   当然,不久之后,王离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不过这个就是后话了。   王翦收回了目光,甚至都端起了一杯酒。   与此同时,那异镜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你知道,王翦为什么要最巅峰的时候,辞官隐退吗?]   王翦:?   [因为王翦深谙为官六字真诀,那就是——]   [思危、思退、思变!]   [在打完了功楚之战后,王翦他知道秦始皇疑心极重,自己又是功高盖主,再这么下去,自己日后必然没有好下场,这就叫思危。]   疑心重,但是几乎把全部家底都交到了王翦手上。   嗯……   姚贾听着这东西,只能说,“尉缭,和你一脉相承啊。”   “???”尉缭顿时眉头紧皱,“什么叫和我一脉相承?”   嬴政听着这话,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话,他之前甚至也听过,不过只是玩笑话罢了。   到底那是六十万大军,王翦让他安心,姿态做得十足是一回事,压榨楚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   那是真真耗钱耗粮如流水一般。   [急流勇退,躲到秦始皇看不到自己的地方,颐养天年,这就叫思退。]   [退下来就有时间去想,想自己的错处,以后怎么做,怎么能够继续泽被子孙,恩荫后代这就叫思变。]   王翦:……   说得很好,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夫就站在朝堂上呢?   继如果武安君不死,我没有出头之日后,又来个合适吗?   [最终,王翦成为了战国四名将之中,唯一一个得以善终的那个。]   【啊,我这算不算也是三思?】   【摸鱼的时候,摸不了鱼的时候,这就叫思危。】   【摸鱼不成,但是我在努力摸鱼,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就是思退。】   【被迫摸鱼不成之后,挣扎一下,然后隐匿在忙碌的人群中继续摸鱼,这就叫思变?】   【噫——】   【我真是个摸鱼天才。】   林朝想着,随即又吃了一口染青团子。   而也就是在林朝这么一筷子接着一筷子之下,林朝吃了个饱。   至于太乐?   太乐心态更别扭了。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另一边的孙老也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们这吵的——   说是逐渐没动静,有点夸张,但是实际上就是越来越没有什么攻击力了。   甚至那气势都逐渐没有了。   就……   刚开始还挺有看头的,因为纯粹是语言交锋,各家还要又克制又针锋相对,但是到现在……   只能说还不如在门口看的呢。   孙老听着这些东西,不由得摇了摇头。   与其听着这些东西,倒不如品品美食,尝尝美酒呢。   毕竟这秦王宫,哦,应该说是咸阳宫了,宫廷所藏,的确不错。   这么想着,孙老,看向了荀子。   “荀卿。”   “荀卿?”   “嗯?”荀子回过神,看向了孙老。   “你想什么呢?”   “你说,这世间,真的会有神种吗?”   闻言,孙老摸了摸胡须,倒是没说话。   而荀子也不是真的需要孙老去解答什么。   咸阳晚宴结束,但是有许多人却是有些不想走。   当然,别人不想走,林朝那是一点没这个心思。   伴随着结束后,林朝直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也就是这一天,有许多人当夜睡不着觉。   亦是有许多人,当夜就没睡觉,比如说,李斯等人,那真真是一夜未睡。   同陛下一同商议,寻仙种等事。   造大船远航,寻神种,从某种角度来说,不需要半点遮掩。   既然那地方算是海外仙岛,那他们眼下这行为,怎么不算是海外寻仙呢?   直到第二天清晨,许多人方才入眠,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够。   而那纸张上,已经写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   而另一边,国馆之事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请荀子为长的消息,更是让这国馆的声名,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酒肆之中,谈论这东西的都是极多。   “纸张千金不换,据说在那国馆之中,遍地都是!”   “据说国馆之中还要用纸,写天下书。”   “所有收拢的书,皆在国馆之内。”   “这酒,算是不错。”那边有一身着青衣之人道,“这点晴糕也算是不错,似有花香,如夏日清泉入喉,软绵似云制就,这厨娘好手艺。”   “的确,这糕点,实在是一绝!”   “整个咸阳城,就没有比这个做得更好的了!”坐在他不远处的林朝俨然如同遇上了知音。   他就是听说这里新换了个厨娘,糕点做得好,过来试试的。   结果一进来,一耳朵里面,简直就是听得全都是关于国馆的事情。   雅座已经没了,清净地方也没有,林朝都打算直接打包带走了,虽然打包带走,可能味道没有在当场好。   毕竟,他每天在御书院听得已经够多了,眼下在休息的时候,还听工作上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对休沐日的侮辱!   眼下在等着的时候,听见这边青衣人的声音,林朝不说是久旱逢甘霖吧,那也是顿时春风化雨了。   而青衣人听着林朝的声音,也顿时看了过来,他出声道,“我乃独自一人,若是不嫌弃,可以一同。”   闻言,林朝顿时落了座,也注意到了这青衣人的正脸,林朝第一反应就是好看!   一双凤眸可以说很是漂亮,眉眼之间甚至带着几分侠气,本来林朝就对他印象好,眼下看眼前这青衣人也越看越顺眼。   “那我就叨扰了。”林朝当即道,“小厮,不必打包了,一起上吧,再来一壶清酒。”   与此同时,那青衣人也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林朝,林朝倒是也没客气,“谢兄台。”   “不必客气。”青衣人道,“在这酒肆之中,在意这个的可是不多。”   “的确,你也是我进来之后,唯一一个在乎这个的。”林朝点头。   要不是有人开口,他真的要怀疑,就他一个人是冲着这个新厨娘来的了。   “秦庭不许谈论秦政,可是有罪责的。”   林朝听了这话,顿时就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关中人。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林朝道,“不过这个也谈不上政令。”   “而且眼下这个东西,大抵不会拦着什么。”   说不得还得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以防天下人不知道咸阳有了个稷下第二。   闻言,那青衣人看着林朝笑了,“你说得对。”   “你我既是相识,今日这顿,我请了。”   不等林朝拒绝,就听见他道,“你我既是意气相投,有何不可?”   没过多久两人倒是说了许多美食。   很显然这青衣人那是走遍了天南海北,各种美食就直接随手拈来。   好一会儿,即将分别的时候,青衣人更是道,“这酒算是不错,你我也算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是不错,很清淡,味道也好。”   闻言,他愣了一下,“这酒已然算是我所喝到最烈的酒了。”   “难不成,还有?”   林朝想了想,看着眼前这个顺眼至极的青衣人,顿时点头,“有。”   “只不过,不是眼下。” 第72章   青衣人看着林朝, 顿时笑了,笑中还带着几分洒脱,“你莫不是要说, 你过些日子能有吧?”   “差不多?”林朝道, “这个东西, 得做。”   青衣人看向林朝, 倒是有些意外, “怎么, 你会酿酒?”   “但是据我所知,就算是你会酿酒, 短时间内,怕是也达不到烈酒的地步吧?”他道。   “我不会,但是有人会。”林朝道, “而且若是酿造这种酒, 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要是烈酒, 在有基础的情况下, 倒也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别的不说, 我保证这酒, 绝对很烈。”林朝道。   “那我倒是很好奇。”   “十五天, 十五天之后, 我们在此地相会, 如何?”林朝看着眼前这顺眼至极的青衣人道,“就当……就当报你今日请我吃酒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青衣人笑道。   告别了青衣人, 不久之后,矩子就看见了林朝出现在眼前。   看着对他笑着的林朝,矩子甚至已经有了预感, “你,是来取东西的吗?”   “不是。”   “那你是来……”   “没错。”林朝当即点头。   “你要弄什么?”矩子也不扯什么了,直插主题。   “我想做酒,想试试。”   ……   ……   矩子沉默了,矩子站起了身子,转身离开了这边。   “哎哎哎!黑大爷!你干什么去?”   “等等我呗!”林朝当即道,“这个东西容易做,特别容易。”   “你相信我。”   “我还给你带了东西!”林朝道,“那家来迎酒肆换了个新厨娘,那个新厨娘,做的糕点特别好吃。”   林朝说着,顺便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了一包糕点,刚一打开,香味顿时就顺着缝隙溢了出来。   矩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朝,“你看我是会酿酒的人吗?!”   “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只有你来,才能做好。”   “……”矩子。   就算你夸我,我也是不会酿酒的。   这个是真的不会!   “而且不算是酿酒!”林朝打了个补丁道,“姑且算是加工酒。”   “……有区别吗?!”   “有啊。”林朝当即道,“需要的东西,我给你拿过来,剩下的就看你了。”   “我这边有图。”   黑大爷闻言停顿了一瞬,“酿酒图?”   “像是改新糖那种?”   “嗯。”林朝点头。   矩子沉默了,矩子同意了,甚至拿了林朝的图,就是看着那上面的图,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   “你确定这样能行?”   “我确定。”   “需要我一起看着吗?”   “不用。”矩子当即摆手,“你既然说行,那我就试试。”   “我就知道!”林朝当即道,“十五天能弄出来吗?”   “如果你给我的这个没问题的话,可以。”矩子道,“不过你那个什么糖,可能就要推迟一下了。”   闻言,林朝明白了,“我那个酱油好了?”   “好了。”矩子道。   林朝顿时眼前一亮。   甚至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了,“真的?!”   “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矩子直接道。   “东西多吗?”   “还行。”说着,矩子给林朝比量了两下,以及说了一下品质,甚至还反手拿过来了一个葫芦,扔给了林朝。   林朝顿时一手接下来葫芦。   那里面不是别的,正是林朝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酱油。   也就是此刻,矩子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十五天?”   “黑大爷。”   “你说。”   “我认识了个人,长得不错就不说了,说话还特别好听,很是投机,若是有机会,我日后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林朝说着把葫芦放在旁边,甚至开始说起来自己在酒肆中谈的美食,说到兴起的时候,一边嘎吱嘎吱道。   “原来如此。”矩子点了点头。   “黑大爷,晚上去我家吃饭去?”林朝继续嘎吱嘎吱道。   “那酱油,真的很不错,我提前买下食材。”   本着去林朝家,不去白不去的心态,矩子直接点头。   随即矩子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林朝。”   “嗯?”   “你这糕点不是给我带的吗?”   ……   ……   林朝低头,看向了那已经被他吃了一半的糕点。   林朝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林朝轻咳一声道,“黑大爷,要不,今天,咱们爷俩出去吃,我请客?”   看着林朝这个样子,矩子顿时大笑。   林朝:……   黑大爷,你笑到我眼睛了。   “黑大爷,你再这样,我就要举报你了。”林朝当即道。   黑大爷不笑了,黑大爷怒目而视。   臭小子!!!   你果然还是那个你!!!   呸!!!   时间太久了,我竟然要忘记你的本性了!!!   东西白给你了!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噌——”的一声,只见一把匕首直接插在林朝面前的木桩子上。   吹毛断发。   林朝看着这个匕首,愣了一下,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黑大爷。   “这个,给你的!你要是”   “啊?啊。”林朝回神了。   见状黑大爷也意识到了问题,“不是,你刚刚,在想什么?”   “林朝,你刚刚在想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啊,我真没想什么。”林朝道,“只是……”   “只是什么?”   “你不是墨家的人吗?”   “嗯,然后呢?”黑大爷一脸我看你怎么编。   “墨家主张非攻啊,你造武器?”   “???”黑大爷。   非攻是非攻,不是要任人宰割!   而且——   “你又不会拿着这东西主动攻击别人,这是防御用具!”   “而且,这玩意主要也是给你削皮用的。”黑大爷咬牙切齿道,“不是你说想要找个削皮的厨具吗?”   “那个炼钢法,成了。”黑大爷道。   当然,这个消息同样也传到了始皇帝的桌案之上。   始皇帝看着眼下这纸张,心中思绪更甚。   接下来的数日里面,朝廷那边进展得如火如荼。   再一次成为吉祥物的林朝没事就往黑大爷这边跑。   伴随着时日将至,林朝如约带着美酒前往赴约。   林朝到了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青衣人。   当然,相比较上一次人多,这一次倒是定下了个单独的雅座,倒是多了几分清静。   “你竟是真的来了。”青衣人道。   “你若是不信我能来,又怎会在此等我?”林朝亦是道。   闻言,青衣人笑了,“你说得不错。”   林朝把酒葫芦放在桌上,青衣人倒是也没有什么扭捏,直接打开了那葫芦。   也伴随着葫芦一开,那酒气顿时从中溢出来。   甚至无需一尝,就知道这绝对是好酒!   极烈的好酒!   不同于果酿、米酒,伴随着白酒倒入酒杯之中,那如同滚滚白水荡漾,击打着杯壁。   “请。”林朝道,   闻言,青衣人更好奇了,烈酒入喉,青衣人算是彻底体会了一遍此物,“好酒,烈酒,兄台所言不错,此间酒,若论其烈,怕是难抵此物的十分之一。”   “这个东西,劲太大,一杯两杯助助兴,也就行了,若是多了,那可能真的就要出事了。”林朝道。   青衣人有些意外。   “猴儿酒,据说就是如此,难不成兄台这物,能够匹敌猴儿酒吗?”   “大抵,没有什么酒能够比这个烈了。”林朝道,“别说猴了,就算是野人也不行。”   闻言,青衣人也顿时笑了,“兄台幽默风趣,不过我平生的确第一次见此等烈酒。”   “实话实说。”林朝道。   青衣人看着林朝的视线,还是信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外面有人快步走过来,在青衣人耳旁说了什么。   也就是在此刻,青衣人当即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林朝自然不会阻拦,“东西,给。”   青衣人顿时谢过了,“若是有缘,或许我们还会再见!”   言罢,青衣人快步离开了这边。   而也伴随着青衣人离开,林朝想起来,好像都不曾问过他名字,不过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就像他说的,或许日后有缘还会再见。   而另一边,荀子那里,自打宫宴一别,他和林朝明明都是在御书院,但是?   荀子甚至感觉他和林朝,那就是天南海北。   如果说他当年当祭酒的时候,管理稷下,那现在俨然等于再建稷下学宫了。   整个国馆,就没有一个,比他还熟练的。   长公子扶苏为人谦和,任人唯贤,好吗?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传言非虚。   但换言之,鉴于长公子可能因为神种的事情,时常出入咸阳宫,他每一天那都是日出而走,日落方息。   甚至单独和林朝说话的时间,都没抓着。   太史手下管的是,所谓的修书,竟然修的是周史,六国史。   是的,是这个东西。   当荀子真的入御书院得知了这里面的事后,荀子都愣了好一会儿。   韩非见荀子这个样子,也沉默了一下,随即吐出了一个名字。   “欲以、六国史、周史、安,安天下,定,前朝。”   “我,我等,因此,而至。”韩非道。   “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荀子当即道。   “不仅仅,如此。”韩非道,“与前朝定论,而后,不兴。”   荀子闻言看向了韩非,视线之中有些复杂,一时间终归叹了口气。   “秦以制兴,非你之过。”荀子道。   韩非没说话。   而也就是在三日后,荀子终于有了点空闲,找到了林朝。   荀子看着林朝,那眼神复杂极了,不过道了一声,“那信,还有多少?”   “荀子,您,这是……”   “我知道了。”荀子甚至直接道,“你不必解释了。”   到底是当着荀子这般,林朝终归是道了一句,“荀子,您是大能,若是能到咸阳为官,乃是天下之幸,国馆之幸。”   “职责所致,非一人之心。”   【您有事找李斯,我是被李斯给推上去的。】   “我知道。”荀子了然。   【荀子,您千万别放过他。】   韩非听了这边的动静,陷入了沉默。   对比之下……   好像他的境地比李斯强多了。   不,不对!   这本来就不能这么比!   韩非想着,随即转头就走,免得被这种念想改了心思。   至于李斯?   李斯关他什么事?   不久之后,林朝也本着既然已经暴露的心态,不仅仅把书信一同送到了荀子那边,顺便把没写的也一起抄了下来。   而且是用纸张。   不得不说,比写在竹简上分批,省事极了。   不久之后,林朝到了荀子住所,也就是伴随着一进来没多久,林朝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而孙老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杯子,俨然是看着这个东西,有点舍不得喝。   “这个……?”   “这个不能给你,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小子那边要了这一杯。”他道。   与此同时,他身后也跟过来一人。 第73章   树影参差, 他那脚步声也很是清晰。   四目相对,两人那都是意外极了。   林朝是没想到有缘再见,是这么个再见。   而且, 这么快。   而青衣人看着林朝亦是脚步一顿。   孙老眼瞧着一幕, 当即道, “你们认识?”   林朝点头, “我们, 的确相识。”   “这酒便是他交给我的。”青衣人亦是道。   孙老顿时看向林朝和青衣人, 那眼底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孙老到底道, “既是如此,你们俩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孙老说着,顺便道, “有酒吗?”   “我哪里还有些, 若是孙老喜欢,我到时候拿来一壶。”林朝道。   而也就是在此刻, 荀子走了出来, 让人收好林朝送过来的竹简, 甚至接过了林朝从袖口拿出来的纸张。   “当日一别, 不过数日, 我倒是不曾想到, 你竟是朝廷高官。”他道。   “我谈不上什么高官, 只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之人罢了。”林朝顿时道。   “……”荀子面色一顿。   你要是还微不足道,那满朝文武有几个能够称得上能够有重量的了?   “不信, 你问荀子。”林朝当即道。   “……”荀子没说话,他不想说这种违心之语。   孙老看着这两人,倒是出了声, “嗯,林朝的确事没有那么多。”   “比较清闲。”孙老帮林朝解释道,“把荀卿引进咸阳的,就是他。”   “说起来,不用你送,一会儿我跟你去取?”   林朝顿时点头,然后看向青衣人,“你看。”   “不过,我也不曾想到,咱们俩这么有缘分。”林朝也不由得道。   “说来,之前都不曾询问过你的名字,我叫林朝。”   “?”孙老从酒上转移了一下注意力,“你们俩这叫认识?”   “的确认识,只是不曾互通姓名。”青衣人道。   身份不知道的话,没问题。   但是连名字都不知道……   你俩这是认识了个啥?   而且还以珍贵的美酒相赠?   君子之交?   “我名,王良。”   “王良……”   “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   王良看向林朝,“不错,我有一弟,名王星。”   “你家长辈对你们寄予厚望啊。”林朝道,“星辰为名,明万万年。”   也就是在此刻,林朝心念一动,顺口又问了一句,“那你弟弟现在如何?”   “他人在家中。”   “哦,这样。”林朝点头。   而见林朝如此,王良看向林朝,甚至也好像起了兴趣,“说起来,你莫不会认识我家弟吧?”   “那倒不是,只是问问。”林朝道,“你和我听说过的一个人,名字有点像。”   “哦?”王良顿时道,“是吗?”   “不过你和他不一样。”林朝道。   “那也是巧了。”王良笑道,“难不成他也有个弟弟?”   “嗯,他的确有。”   “不过他弟弟……身子不太好。”林朝道。   【简称早亡。】   “……”在场唯一能够听见林朝说话的荀子。   林朝,你是会简称的。   “竟是这么巧?”   “他叫什么名字?”   “张良。”   ……   ……   王良,或者说张良:……   这是,故意的吧?   我有这么大的名声吗?   秦国的秘祝,都听说过我?   但是事情当前,张良面色不改,“那真的很巧了。”   “或许,我们之名,也都出自王良之星也说不准。”张良道。   而也伴随着林朝和孙老离开,荀子看向眼前的年轻人,终归道了一声,“如果你同他所言的真的是一个人,你可以让人回去,看看你弟弟,好生休养,至少由你这个兄长,来说,或许也能有些用处。”   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是不代表他不会看在眼中。   他不是什么寻常人,他的弟子也不是,眼下这人,荀子知道,孙老不打算收为弟子,并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这个年轻人并不适合他的学说罢了。   当然,这个年轻人,也并非算是来拜师的,而是求教的。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只占其一,又是志趣相投,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得他的忘年交。   张良看向荀子,荀子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了林朝送过来的纸张。   张良到底躬身告退,只是离开的张良心下却是思绪良多,难不成……   秦国想要对韩地再一次下手?   甚至林朝都得到了些许风声?!   但是为何同他说?   天下名字有些相似的何其多?   怎么就单独同他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圈套?   但是何必对他下圈套?   他虽然心中有了思绪,但是终归还未下手,他怎么会知道?   张良想着,思绪越重,事情当前,张良回到住处,最终写下了一封信。   至于另一边,孙老对于林朝这酒很是感兴趣。   不过对此,林朝却也再三提醒了一下,这个东西不能多喝。   孙老非常感动的应了下来,只不过还没出门,就发现这个消息自家小童也知道了。   站在门口,孙老看向了始作俑者,对此林某人完全没有什么感觉,无辜极了。   孙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这种感觉,很似曾相识,但问题是——   他的位置,天翻地覆。   行吧。   孙老转身离去。   鉴于两边的逐渐热络,孙老时不时的到林朝这边这件事。   而当李斯姚贾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挺高兴的。   毕竟——   都过去了这么多日子,林朝可一直没有研究棋谱,虽然这个棋谱,在那棋手眼中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再翻盘的机会了。   但是林朝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切看起来,简直就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一样。   但是眼下?   这明显是发力了!   虽然棋谱不行,但是在试图投其所好,是从另一个角度动摇其心。   虽然爱好是爱好,以这种事情动摇其人,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就是没有可能,但是林朝说不得会是那个意外,说不得林朝就成了呢?   至于嬴政看着这个消息,却是眯了眯双眼,别人或许可以,但是林朝,他怎么感觉这里面都有问题。   此情此景,始皇帝不能说没抱任何希望吧,那也可以说是干干净净。   作为儿子的扶苏也是这么感觉的,不过眼下这种局面……   有好征兆,总比没有征兆更强一点。   往好想想,万一成了呢?   那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若是真的能够入秦,亦是一桩雅事。   当然,林朝并不知道他们的猜测。   但是酱油这东西,到底在秦墨派人盯梢偷师的情况下,学到了。   虽然这个过程……   不说别人,铁管长那脸色都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还要当着铁官丞公输问的面,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以壮声势。   维护又不想维护,难受又是真的难受。   兜兜转转,楚墨在秦墨的地盘上,他们却是跟做贼似的,什么世道啊!   当然,黑大爷倒是不知道这件事,黑大爷对于这些事情,心下更加坚定。   虽然不好,但是技术真的香,嗯,弄出来的东西也很香。   甚至逐渐感觉自己已经不够了。   他应该发展新人。   当然,不能调人过来,他需要自力更生。   黑大爷想着,一边望向自己的周遭。   至于林朝那边,鉴于孙老过来之后,不说是发现新世界吧,那也是对林朝的好感度更拉高了许多。   拉着林朝那就是一顿叙话,然后约好下次再来。   当然,甚至不仅仅孙老,一来二去之下,孙老家的小童对林朝也非常满意!   有事一点也不瞒着!   而且他家桃酥真的很好吃!   不过林朝却是有好几天没再见到那位王良。   也就是今日,正巧休沐,林朝走出去本来是去那酒肆买糕点的,回来的时候,反而是遇见了孙老。   “好小子,我还没找你,你反而送上门来了。”孙老顿时拉着林朝道,“来来来,我也买了下酒菜,要不一起?”   孙老说着,就要往林朝家里那边走,不得不说,孙老年纪一大把,但是看起来那心态却是好极了。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没走几步,林朝就碰见了他。   林朝下意识道,“你们刚刚是在一块?”   闻言,张良笑了笑,“谈不上,不过我的确是来找孙老的。”   孙老闻声看了眼张良,抬起手来摸了下胡须,“嗯。”   “说来,你那天送过去的东西,我有缘也见了些,我本以为是你之著,不过荀子说,乃是一位王姓儒生之作,说来,这些难不成也都是国馆之物吗?”张良看向林朝,仿佛也多了几分好奇。   “这个是我偶然得见的,并非国馆之物。”林朝道,“我去的时候,国馆之说,刚有罢了。”   “原来如此。”张良仿佛方才得知一样,“原来如此。”   而也就是说着,一同朝着林朝的住所而去。   相比较孙老,张良倒是第一次去,当朝着这边走的时候,张良想着会不会是绕路,当走到这边之路时,张良还是有些不信,当真的走进门中的时候,张良不得不信了。   一个堂堂秘祝,竟是住在这等地方。   不说是高门之下,那也是平平无奇。   一时间,他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不过很快就已经恢复如常,快的甚至让人发现不了。   接下来的数日,鉴于两人越发熟络,天南海北提及,张良发现林朝不喜朝政,林朝也发现张良是个饱读诗书的游侠。   不得不说,林朝是佩服的。   不过佩服是佩服,林朝是不太喜欢这么走,“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动地方。”   “为何?”   “太累了。”   “上次出去一趟,我半个月都不想动一次,四处走真不是人干的事。”   “四处走?听你这么说,你竟是同始皇帝巡游过泰山吗?”他道。   “上次太祝新换,所以我方才跟着去了一趟。”林朝当即道。   闻言,他看着林朝,反而笑了,“那不是很好吗?”   “嗯。”林朝点头,“我也觉得很好。”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林朝道,“说来,你留在这里,是为了朝廷近期之事吗?”   他没说话,只是往后靠了靠,让自己舒服了些许,显得很是随意,“怎么,你竟是提起了朝廷的事?”   “我感觉,你不喜欢留在这里,你也不像是会要留在这里的人。”   “为何?”他道。   “感觉啊。”   “?”张良,“还有吗?”   “没了。”林朝摊手。   张良看着林朝,林朝看着张良。   林朝对自己所说的理直气壮,毫无心理负担。   张良看着林朝,终归没有否认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呢?”   “你要帮我不成?”   “是送我进御书院,还是送我离开咸阳?”张良饶有趣味的看向林朝。   “都不是。”林朝说着从袖口里面掏了掏,直接拿出来了三个小方块,张良甚至可以看得出来那上面因为过新,以至于还有细微毛边。   “我只是给你个建议。”   “什么建议?”   “遇事不决,摇个骰子?”   “???”张良。 第74章   别管怎么说张良到底还是收下了那三颗骰子。   “我有个朋友, 哦不对,说顺嘴了,我知道有一个人, 很厉害, 即便是他也难抵天下改制滚滚来。”   “运筹帷幄之中, 决胜千里之外。”   “这个都不是号称了, 这个几乎就是公认的。”   不等林朝说完, 张良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他难以理解的事情, 直接道,“你说的这个人, 是周史之中?”   “嗯……差不多?”林朝抿了抿嘴唇道,“还是有点距离的。”   夏商周秦汉,就差了一两个字, 怎么不算有点呢?   “他是当地公卿之后, 数代既是其地公卿,只是国最终被灭, 而后他为报国仇, 做了许多努力。”   “……”张良听着这话, 那脸色都有些莫名。   烛火晃着他的脸色有点晦暗不明。   前面的夸赞, 原来只是虚晃一枪?   “后来, 他为报国仇, 散尽家财, 在别人还在感慨极多的时候,他直接实践, 也就是流程最简单,最直接的流程刺杀。”   张良垂下眼眸,在林朝看不到的地方, 神色更加阴沉。   “然后他刺杀失败了。”   “?”   等等?   “他在这个过程中,身体越发不好,体弱多病,但是不放弃,选择了其他路,趁着那个国家大乱,他和其中一个主君相见如故,并且开始辅佐,然后他就成了。”   张良目光看向林朝:?   合着你说的不是我?   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功成之后,他也跟着旧主走了,就是复国之后没多久,又被人给灭了。”   “他因为有才被敌人留了下来,不过他自然不会真的留在那里,找准机会,跑了。”   “去了主君那边,主君见他归来,仍旧很信任他,伴随着这位主君获得了胜利,又帮他立了一遍国。”   张良点了点头,这位主君对他也算是极好了。   “坏消息是没过多久,又被灭了,而且这一次是他主君灭的,因为这次因为周遭动荡,此国被胡人给围了,他的主君派兵营救,结果发现此国还与胡人通书信,疑有二心,见疑强大,怀不自安,同胡人策应,自取灭亡。”   “……”张良。   同,胡人策应?   虽然是古人,但是张良听着这个东西,也不由得感觉有些头疼。   “那他呢?”   “当然,他这一次,没去,他就在自己主君那边。”   “他已是仁至义尽了。”张良道。   “谁说不是呢?”林朝道,“两次复国,两次立不起来,他再神仙,这也不好使啊。”   此话一出,张良倒是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神仙?”   “他号称谋圣,生平尽是神仙操作。”   “而且伴随着旧国再次出事后,他真的直接修仙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因为旧国的事,反正是伴随着主君定都,即道引不食穀,杜门不出岁馀。”   “虽然羽化登仙未成是死了,但是后世传说他真的登仙了,道号凌虚真人。”林朝说着,又夹了一块酱肉,不得不说,阔别了酱油很久,如今看着这些菜品,林朝是怎么看怎么香。   而也就是在此刻,张良道,“他既已是谋圣,又是仙人,我怎的不曾听说?”   “难不成这也是史上中所记?”张良看向林朝。   林朝顿时点头,“嗯。”   随即林朝又打了个补丁,“我从众多卜算龟甲上看到的,鉴于远离王畿,可能都不会归拢起来。”   “怪不得。”张良方才点头。   “周史、六国史,的确是珍稀之物,其中藏了不知多少人和事。”张良道,“沧海桑田,若史书为后世所观,的确是好事。”   “所以我只是想说……”   张良看向林朝,目不转睛。   “骰子还是很有用的!”   “谋圣最终放弃物理,直接加入玄学,我们也可以学习谋圣加入玄学,谋圣搞玄学,咱们也搞玄学,四舍五入你我皆是谋圣本人。”   “而且这甚至不仅仅是玄学,更是科学,最后你还能找到出气的。”   “真是完美的骰子啊。”林朝感慨道。   ……   ……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打住这个话题,试图往刚刚的话题上引,“我倒是有些好奇,史上,还有多少我不知之事。”   “也不知,那些史书何时能够得见天日。”   “修好,说不得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林朝道,“周史就是个大工程,更别提后面还排着六国史了。”   “反正这种事,朝廷要是不干,把位置让出去,日后若是遇见写得极好的私修史,都可能给你加点春秋笔法,留点异议出来,野史指不定就什么样了,包野的。”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不,不至于吧?”   “别的就不说了,你没听说过文姜和她哥骨科的二三事吗?”   虽然不知道那个骨科何意,但是就事情当前,张良已经无师自通了,“好像这个,是确有其事吧?”   “那你听说过文姜和她白月光的二三事吗?”林朝继续道。   “???”张良,“你说的是齐大非偶的郑太子吗?”   “齐国盗鲁,吕氏代姬,你知道吗?”林朝更进一步道。   “这种一听就是假的。”张良当即道。   “你别说传闻不传闻了,你就说同非吾子,齐侯之子是不是真的。”   张良听着这话欲言又止,“可这是气话啊?”   谁不知道有鲁庄公的时候,那俩人天南海北呢。   “你现在不当真,你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千百年以后,要是没有一本书来证明一下,就凭着这些遗留下去的东西,这玩意就得被做实。”   “当然,我就是举个例子。”   “你看,这就是自己不写,野史就敢胡写,最可怕的还是野史还能传下去。”林朝道,“甚至诗经里面就有一大堆这玩意。”   “参考的时候,你说能不参考吗?”   “……”张良沉默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觉得林朝说得是对的。   张良感觉有点后悔往这边引了。   说这些,好像不如骰子呢。   因为他现在脑海之中,开始联想韩国之事了。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打住,脑子里面一遍一遍的想着复国,甚至开始想着骰子。   然后张良就发现,自己好像被林朝给拉进坑里面了。   回去之后,张良看着那副骰子,看了不知道多久。   那骰子鉴于新的厉害,甚至有些磨手,随后,张良一手把那放在一旁的骰子掷在面前的桌子上。   手掌落在那骰子上,把里面的数尽数盖住。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看也没看那骰子,转头直接去休息了,就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无意之中,看了一眼那个东西。   ……   ……   他可能因为没睡醒,有些昏了头了。   而同样感觉有些头昏脑胀的是满朝文武。   [大师教你领悟人生之道。]   [什么样的人,可以深交。]   [对你好的人,才可以深交!]   [什么样的人,才是真的高人?]   [举重若轻的不是高人,只有那拿起来如同放下的人,那才是高人!]   [甚至他拿起来,都是为了放下!]   [冷就是热,热就是冷,胜是为了败,败就是为了胜,视死如生,视生如死,生死轮回,万物兴衰!]   [此为道!]   满朝文武自打一进来,听得就是这些玩意。   在这一天,荀子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对林朝的认知,打碎得干干净净,这和给他抄心学的,是一个人吗?!   甚至此刻荀子有一种,站在这里,不如隐居的感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古人有云,道可道,非常道,有名天地之始,无名万物之母!]   [天地运行自有规律,不要把事情放在心上,放开所有,享受自然,方能够得到心底的平静,如此一切都不放在心上,方能够长生不老,这就是著名老子所说的话!]   道家学派:……   前面那句话还是道德经之语,但是后面那句话……   老子没说过,老子真的没说过。   能换个人祸害吗?   林朝就站在那边,站得笔直。   【啊……】   【有些困,但是又不能睡的时候,看着玩意还是有意义的。】   【起到了槽多无口,又从耳边过去,就跟啥也没听一样,精神,但是不完全精神。】   “……”   你也知道啊?!   而也就是在众人听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始皇帝终于到了。   众人看向始皇帝,那目光就像是看着救星一般。   看着眼前这一幕,嬴政沉默了一下,不过伴随着始皇帝到来,很快就把事情落到了政事之上。   西域是一说,但更重要的是——   “当徙天下豪富入咸阳,享太平。”   对于这话,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对。   但是对于何日启程,如何前来,怎么前来,这件事却是引来了不小的争论。   如扶苏这般,心存仁善之人,觉得此事可以慢行,至少莫要太过于凌厉,“金银布帛可随之而行,但是土地终归不可骤然皆入国库,否则无端掠夺于富户,亦是有损国体。”   而以李斯为首的之人,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迟则生乱,给其时间,那就是给人作乱的时间,若是引起更大的问题,该当如何?”   扶苏却是据理力争,“今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皆重法绳之,恐天下不安。”   【哎?!来了?这就来了吗?也太快了吧?】   什么来了?!   谁来了?!   在那一瞬间,众人都不由得思绪一顿。   甚至就连扶苏声音都是一顿。   【哎,不对,好像不是?也少了一句唯上察之。】   【而且长公子说这话,对的不是陛下,而是李斯啊!】   【啊,那没事了。】   林朝收回目光,继续刷短视频。   李斯:???   不是,你说清楚?!   始皇帝也在此刻,看向了扶苏。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倒是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说起来,迁豪富入咸阳,是不是有巴清夫人啊?】   远在另一边真的在前往咸阳觐见的巴清夫人,感觉有一道凉风吹了过来。 第75章   当巴清夫人真的要到咸阳的时候, 始皇帝素来以客待之,决定亲自去迎。   当然,始皇帝想起了之前林朝所言, 心下一动, 单独点了林朝随行。   至于其他人, 自然不用带上, 他亲自前去已算是极为重视了, 倒也无需更多人。   林朝对此很是意外, 不过意外是意外,他在陛下身旁当镶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眼下林朝是真好奇。   毕竟,那位可是巴清夫人。   当随陛下到地方的时候,林朝看着远处之人, 不由得愣了一下……   为首的那人, 算不得高,样貌, 也不丑, 但是只能说……   老太太的身体很是健朗, 她的身边是两个侍女, 身后跟着两个壮硕护卫随行, 车队已经停在后头, 连带着此次觐见而来的朱砂, 可谓是浩浩荡荡。   即便是已经停在了很远的地方,最终被树丛所掩盖。   伴随着即将过来, 护卫已经退到了一旁,老太太一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显而易见,这位老太太就是巴清夫人。   【啊……】   【掐指一算, 要是丽姬还在,说不得都没巴清夫人岁数大。】   嬴政:?   不然呢?   要不然朕为何要贞妇而客之?   要是年轻女子短时间一年两年未改嫁,那只能说她暂时没改嫁而已。   【我知道传闻是假的,但是……】   【您这岁数是真不小啊。】   始皇帝听着这个,看向远处的巴清夫人,阳光当头,影子于脚下。   或许是因为传巴清夫人之名的缘故?   难不成日后传说巴清夫人样貌极好?是个天下皆知的美人?   虽然巴清夫人已经上了岁数,但是就冲着那个样子,依稀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样貌不差,但是若说什么大美人,大概不像。   林朝心下继续感慨,【这要是再加几岁说不得都能够当三代人用了。】   三代人?   嬴政不由得感觉这话不是说什么巴清夫人貌美之说。   【直接奔着夏太皇太后去了。】   嬴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甚至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太对。   【就这谁能想到巴清夫人能和陛下传绯闻啊。】   嬴政:???   谁?!   谁?!   你说朕和谁?!   巴清夫人???   在那一瞬间,嬴政那脸色都没扳住,眼皮直跳。   远处的老人家就那么一步步朝着此地走来,看起来恭谦有礼,但是不可否认,这就是一位老人家。   【的确忽略年龄的话,一个能力超强,富可敌国的寡妇,一个是没有正妻皇后的帝王,以客待之,筑女怀清台,后客居咸阳……嗯……】   这个能忽略年龄吗?!   筑女怀清台也更加是因为巴清夫人这么多年所献之朱砂。   客居咸阳,是因为所有人都如此!   这里面有没有巴清夫人这等人都不见得,而且还不是现在的事!   你在这里断章取义呢?!   不对!嬴政眉头紧蹙。   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这东西就不需要解释!   心下也无需!   【再过多年,一百年,一千年,两千年,或许,俩人之间的差距,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   去你的没有那么大!   这东西是这么算的吗!   【但还是感觉很离谱啊。】   你也知道很离谱?!   要不是巴清夫人就在不远处往这边走来准备行礼,嬴政真想把林朝的嘴堵上。   哦不对,嘴堵上没用,连脑子里面的东西都得倒空。   嬴政板着脸,试图做好表情管理,往好处想想,至少他没带别人。   这件事天知地知,他,他一定也能当不知道!   嬴政想着,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就听见林朝那心声更是道——   【嗯,不过往其他地方想想,好像这个时期的绝大多数,女人,除非明确丈夫还活着的,还属于人意义上的活着,不然好像都能和陛下有绯闻。】   除非明确……????   嬴政脸色一顿,这东西,他不能当不知道!   什么叫做,人意义上的活着?   怎么,还有不是人的对吗?   【甚至比如说孟姜女为丈夫哭倒长城。】   ……   ……   这谁?   【她甚至可能还不存在。】   “……”嬴政。   很好,真的有不是人的。   【但是陛下就是和孟姜女在传闻中有点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故事好像还是偶遇轻鸿一撇,后夺民妻,强制爱,最终逃脱,后哭倒长城。】   嬴政听着这些,太阳穴都直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也不对,孟姜女不存在,但是原型存在。】   【原型齐庄公时期,有将领为国捐躯,其妻刚烈,迎接棺椁之时,齐庄公派人吊唁,结果直接给其妻怼回去了,若有罪,尸首公开示众,若无罪有先人之敝庐,不必派人来这荒郊野外吊唁,在逐渐演变之中,变成痛哭十日,城崩。】   【这么好像对比之下,巴清夫人算年轻的了。】   是,这位直接送朕到两三百年前去了。   朕没这个能耐!   更和这些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巴清夫人对于这边的事情,倒是一点也不知道,此刻正在一步步的朝着这边徒步而来,尽显恭敬。   【果然,历史上只要有一点空子,那真的就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发生。】   嬴政眼皮直跳,这是钻空子吗?   这是胡编乱造!   朕以为只有那些……玩意,结果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地等着朕?!   朕回去就让那群人写到六国的时候,把人的岁数全写进去!   不许落下!   正史如果不正,野史绝对够野是吧?!   而也就是在此刻,巴清夫人也走到了始皇帝近处停了下来,躬身道,“清,拜见陛下。”   嬴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巴清夫人,嬴政免了巴清夫人之礼,“巴清夫人已上了年纪,旅途波折,此来咸阳,实属不易。”   “陛下迎清,乃是清之幸事,又怎能说得上是不易?”巴清夫人当即道,“清实在谢陛下恩典。”   【说起来湘水之神……我好像也听说过?】   “……”始皇帝,“巴清夫人不必客气。”   【不过这个湘神已经和尧女舜妻没什么关系了,甚至砍伐树木这件事也不是生气了,而是献给湘神。】   【诡异的长生不老在这种地方达成了。】   巴清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是感觉到了,陛下,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巴清夫人一时间不由得思索了一下,自己此行是否有什么不对之处。   一边禀告着来时所带的丹砂与来时的见闻,始皇帝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   【哦好像,除却这些有点姓名的还有,没有姓名,也没有存在痕迹,但是后世可以自行编撰的阿房女与旧爱楚国公主……】   这边站在这里的林朝还要继续发散的时候,始皇帝彻底忍不住了,甚至看着眼前的巴清夫人脑海里面都被林朝说的那些胡话给弄得充斥其中,嬴政感觉此地已经待不下去了,当即快刀斩乱麻,打断了林朝的念头,“林朝!”   “陛下。”林朝躬身道。   “巴清夫人路上劳累,就由你代朕送巴清夫人前去驿馆好生歇息。”始皇帝侧身道。   闻言,林朝当即领命。   虽然他是秘祝,理应不应该做这种事,但是巴清夫人乃是陛下之客,陛下亲自来迎接,他不过是送上一送,这又算得了什么?   随即嬴政离开了这边,三步并两步,可谓是大步流星。   赵高眼瞧着这一幕,心下不由得怀疑,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有外力,只有眼下这等局面——   “陛下,可是那巴清有什么问题?”   “其物过重?其礼过甚?”   闻言,嬴政看了眼赵高,那眼神之中甚至带着几分危险,赵高见状心下一寒,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陛下,是臣多言,求陛下恕罪。”   赵高低着头请罪,心下却是畏惧更甚,他不过只是一个猜测……   陛下曾经很少这般的。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赵高心下甚至越发抓狂。   当然对于那边的事情,林朝倒是没注意到。   而伴随着始皇帝离开,巴清夫人亦是道,“多谢这位大人了。”   “说来,我上一次来咸阳,还不曾见过大人。”巴清夫人笑道。   “上一次来时,我还不曾在任。”林朝亦是道。   前往驿馆的路上,巴清夫人倒是也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是健谈,巴清夫人甚至还提及了国馆之事,“说来,我在巴郡都听说了国馆之事,可谓是声势浩大,其中之瑰宝,更是天下少有。”   “国馆东西的确不少,不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若是夫人好奇,过些日子,或许可以亲自去看看。”林朝道。   本来巴清夫人还想要再拉一拉关系,毕竟这位既是陛下身边之人,如此拉关系有益而无害。   但是林朝看起来却是完全不接茬。   如果不是之前她听到了林朝就是当今秘祝,如今御书院少有的大人物,甚至听说天下闻名的荀子都是他请来的,她真可能要怀疑林朝仿佛真的是无关人等了。   别管怎么说,事情当前,巴清夫人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当即点头,“我若是有机会,定然前去。”   说着,就已经到了地方,把人送到地方后,林朝就已经功成身退,提前下班,顺便因为这里距离酒肆比较近,就又买了些糕点。   而另一边黑大爷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白糖弄出来了!   林朝顿时搓手,目光殷切地看向了黑大爷。   “黑大爷,你好像有段时间,没去我家了。”   “走啊,我请你吃饭!” 第76章   不管怎么说事是敲定了。   当然, 找黑大爷吃饭,调料是有了,食材也是必不可少的。   趁着黑大爷没走, 林朝就去解决食材问题了, 一切可谓是水到渠成。   也就是在路过的时候, 王离一眼就看见了林朝。   可以说, 自打那马鞍之事后, 王离对林朝的好感飙升, 如果说之前还是神异之士,那伴随着借马之事, 那王离就是真的感觉人如在身边了。   虽然,人本来就在身边。   眼下王离当即叫住了林朝,“林朝!”   闻声, 林朝回过神来, 看向那边。   王离快步走了过来,“你也是来品尝鱼脍的吗?”   “?”林朝, “鱼脍?”   “这里的鱼脍可谓是一绝!”王离见林朝这个样子, 顿时感觉他可能不知道, “冰寒悠凉, 片如蝉翼, 味鲜酱好。”   “莫说整个咸阳了, 怕是关中之地, 天下之地,都少有更好的了。”王离俨然就是推崇备至。   “你喜欢这个?”   “我还行, 相比较生的,我更喜欢熟的。”王离道。   闻言,林朝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见王离继续道,“是我爹喜欢这个。”   【王贲,喜欢这个?】   “我爹特别喜欢这个!没事就喜欢吃鱼脍,故而这经验,可谓是很足的。”   【啊……】   林朝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感慨,也像是恍然大悟,又好像是带着几分叹息。   “鱼脍之美味,古来为上!”王离甚至道,“说来,你要不也一起尝尝。”   “不了,我还有事,我就不吃了。”林朝道。   闻言,王离有些失望,不过到底还是道,“那等以后有时间,我再请你尝尝!”   “就当谢你之前借马试鞍的事了!”   “不用谢什么,算不得什么。”林朝说着顺便提醒了一声,“鱼脍虽好,但此物还需适当,听说多吃,贪凉,贪鲜,于脾胃不好,身体有害。”   说完林朝就和王离告辞了。   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谈话声等等合在一处,看起来热闹极了。   只不过,王离刚刚转过身就听见耳旁有一道清晰至极的声音落下。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王贲死得有点早了。】   王离:???!!!   此时此刻,王离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一句话——   王贲,死得早。   远处刚刚听见林朝动静,往这边走的王贲也直接是脚步一顿。   王离站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好了,目光直晃晃得王贲。   “爹?”   王贲也愣了一下,但是看着王离这个样子,到底道了一声,“爹这一辈子,东征西讨,至今封侯,更有你这等儿子,此生无憾矣。”   王离听着这话,霎时间甚至眼泪都在眼睛里面打转,王贲可是少有夸赞于他的时候,更别提说这种话了。   如果不是眼下这个局面的话,他会更高兴些。   不过感动是感动,王离深吸了一口气,“爹,是不是有关于那个鱼脍?你若是不吃鱼脍,会不会就不这样了?”   “征战沙场,到底作下了不少病,很多东西,也无须看得那么重。”王贲看着王离,语重心长。   王离闻言,那眼泪更加打转了,“爹,我回去给你再找大夫!”   “一定能够找到神医,我一”   这边正说着,那边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原本我以为是因为王贲征战沙场的缘故,作下了不少的病,导致死得早。】   【现在看来……】   【这是征战沙场,让王贲活得更久了啊,歇下来,才导致了王贲的早死啊。】   “……”王贲。“不是说陛下要征百越,打胡人吗?我下次去请命。”   王离看向王贲,那眼泪也不打转了,就差再憋回去了。   而王贲面色不改,充斥着严父威仪。   “他也没说是鱼脍的问题。”   “而且,吃鱼脍的这么多,你看谁死了?”   “古来圣贤,皆尝过,你怎能赖到鱼脍之上?”   “他其实刚刚”   “我没听见。”   【合着王贲这走的这是陈登的路子啊。】   【王贲应该又称之小陈登,哦不对,应该是陈登称作小王贲,大家都是生鱼片爱好者。】   “爹,这回说了。”   “陈登是谁?”   “小王贲。”王离下意识直接道了一声。   ……   ……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皮痒了?!”王贲脸色一沉。   “爹我错了!我不该直呼你名!”   “晚了!”   而也就是在不久之后,王贲也对上了王翦的目光,被揍了一顿,体验了一下深沉父爱的王离就站在王翦身边。   “……”王贲,“王离!你给我”   话音未落,就听见那边王翦一拍桌子,霎时间,王贲没动静了。   “孙儿,你先出去,祖父有事同你父亲讲。”   闻言,王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跑了,王贲连王离一点衣袖都没抓着,当然,很快王贲也就来不及管这个了。   当然,这个就是后话了。   林朝那边走了有一会儿,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有冰啊!   这边有冰啊!   而且是现成的!   林朝没走多远,直接又回头过来,就地买了冰连同冰鉴一同带走。   不久之后,黑大爷过来的时候,林朝已经功成,碗里乘着酥山,奶香带甜,可谓是极为不错。   而且重点是,吃这个还不占地方。   饭前饭后都能来点。   黑大爷对此评价极高,顺便做了一大桌子菜。   顺便,林朝带了一句,“黑大爷,你看重的那位,好像入选了。”   “嗯?”黑大爷顿时看向林朝。   “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要入职了。”林朝道。   “真的?”   “真的。”林朝点头,“国馆需要的人,好像不少。”   “那,秦墨的人……”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直接说自己是墨家的,我知道有不少。”林朝道,“只在儒法之下。”   “儒……等等,法家?”黑大爷愣了,“哪来这么多法家?”   儒墨乃是当世显学,人多很正常,虽然这个墨明摆着是秦墨,但是法家???   这个就得问朝堂上的法家学派之人了。   儒家、墨家,的确是当世显学,但是法家在秦国耕耘了多少年了?!   而且还是那种手握大权的那个。   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以后被儒家偷家换本,法家学派的弟子在朝廷官员的努力下,直接往国馆里面塞。   虽然说是以荀子为首,但是我们法家弟子,别的不多,但是派来的人绝对多!   按照林朝的话讲,这个就叫做力大砖飞。   有什么问题吗?   一看就没问题!   在不懈的努力之下,法家弟子官员直接在国馆之中占据了极大的比例,可以说,要不是荀子终归算是儒家大儒,吸引了不少儒家弟子,要不然今天这国馆第一家是谁那还说不准呢。   也就是韩非不去国馆任职,把更多的念头都落在修史之上,要不然,他们真想把韩非也弄到国馆去。   可惜了。   不过看看荀子——   顿时不可惜了。   荀子当道,那以后,若是国馆真的彻彻底底成为第二个稷下学宫,那我们法家肯定有源源不断的弟子加入!   想到此处,不少法家官员都很高兴。   就像是当初真的见到荀子入咸阳时候那么高兴。   唯一不好的是和儒家弟子吵这件事的时候,被荀子听见了。   荀子对于心怀鬼胎的一众下属,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原本只是在门口吵,现在?   成功吵到他眼前皮子底下了。   没过多久之后,荀子直接去找了扶苏,扶苏看着面色阴沉的荀子,不由得看向了林朝。   注意到了扶苏眼神的林朝:?   【长公子看我作甚?】   扶苏闻声,回过头来看向荀子,“荀子,这……”   “或许以后就好了。”   “长公子,觉得好得了吗?”   扶苏沉默了,“要不专门化个地方?”   闻言,荀子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扶苏开始着手干这件事情,顺便,拉上了林朝,美其名曰,一同看看,卜算天机。   林朝:???   【长公子,这件事……合理吗?】   【在这么大个的国馆里面找个找个地方当论道台用,这要什么卜算天际?】   【还是说需要禀告陛下吗?】   林朝悟了。   扶苏开始后悔,但是后悔已经晚了。   当天下午的时候,林朝就直接出现在了咸阳宫中。   为了避免林朝扯的太离谱,扶苏想了想也直接跟了过来,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关于那天下富户的事,他想要再禀父皇。   此事到底还未开始,终归还是有些空子的。   而且还有林朝,或许是一个加成……吧?   再者这是正事,当着父皇的面,显然没什么问题。   “如暑得凉,五姓咸和,百事俱昌,德位高壮,蔼密即吉,天下昌平,万世起兴。”   林朝的声音坚定,顿挫有致,好像很有道理。   如果,林朝不是照本宣科,哦不,照着画面直接复读的话,就更好了。   嬴政听的面无表情。   嬴政听了好一会儿,伴随着林朝复读结束,方才道,“扶苏,你们二人就是只为此事而来?”   “臣还有一事想要禀告父皇。”   【哎?原来有事吗?】   “说。”嬴政面无表情。   扶苏拱手道,“关于迁富户入咸阳一事,切莫不可如李丞相所言,天下本不太平,事当做,却不可急,秦法严明,此事却无法度做规,行事之中,怕是多有空隙,若是单独立法,恐对日后有所波折,但若不立,就应缓行,慢行。”   嬴政看着扶苏,“怎么,你不知此事已经定下来了吗?”   “若无雷厉风行,优柔寡断,漏洞更多,行事如何?天下效仿,何有安宁?”   此处并无外人,扶苏说话也没有那么的谨慎,甚至道,“可若是如此,天下怕是更加不安!”   【家有铮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扶苏: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好像是这个道理,就是,谈不上亡国吧?   我也没说这个啊?   至于嬴政此刻那已经不是面无表情了,那简直就是脸色阴沉的要滴墨了,“天下不安,你之奈何?”   【不听你的,就要亡国喽?】   扶苏:???   不是,等会儿?!   “父皇,臣断无异心!” 第77章   【难……哦不对, 这个还是别套了。】   【毕竟长公子是真没异心。】   【长公子那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忠孝两全。】   闻言,扶苏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林朝最开始想说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嬴政那脸色也稍稍好了一点。   【而且是褒义的那种, 太好了, 这个孝字, 竟然是褒义的!】   【是真的孝!】   扶苏听着这话感觉有些怪异, 这不是很正常?这东西, 怎么在林朝的嘴里, 很像是反义词呢?   甚至别说扶苏有这种感觉,始皇帝也有这种念头。   【坏消息是, 太忠孝两全了。】   【出事就出在这个忠孝两个字上了,太忠孝了,忠孝过头了。】   嬴政:?   扶苏:?   什么意思?   【陛下和长公子这对父子, 那是真的很少有。】   【一个被气得要死, 最终陛下把人踹到和他一路的三十万大军那边,真说是病危了, 那也是把他再叫回来处理自己后事, 但, 就不立太子。】   在那一瞬间, 嬴政心下虽然仍旧气愤, 但是与此同时亦是放心了下来。   果然朕的继任者就是你!   【虽然也有陛下忌讳死这件事的缘故。】   嬴政:……   这个可以不用提。   【一个不说天天对着干, 那也是政见截然相反, 结果真说是遇上事了,大家才发现, 这是个真孝顺孩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嬴政:?   虽然他对扶苏的本心,还是很是相信的。   但是让干什么干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这说出去谁信?   这东西有人信吗???   而面对嬴政的目光, 扶苏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   一切都显得安静极了。   【不过说起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长公子这个性子,的确属于那种后世向来期望的大一统之后的第二代君主了。】   【怀柔、稳定,天下安。】   【虽然,就长公子吧,其实可能不是刻板印象中的二代君主。】   【但是换句话说,长公子在这个位置上,凭借着自己烈性与忠孝,成功成为了刻板印象本身。】   林朝心下感慨着,不等扶苏反应过来,就听见林朝话锋一转,【说起来,今天长公子应该这是又要倒霉了吧?】   ……   ……   扶苏上一瞬还在思绪繁多,下一秒伴随着林朝的开口,当场浑身僵硬了。   如果你不说这个,我或许不会倒霉。   但是现在?   我可能真的要倒霉了。   【都已经谈到这了,我要是不在说不定好一点,我都在这里了,都已经扯上异心不异心了,就算是维护陛下的威仪,怕是长公子都好不了。】   【没事都变成有事了。】   “……”扶苏。   很好,现在肯定有事了。   是我不该故意把你带走让你卜算天机,更不该带着你一起过来。   嬴政听着这些,看着那脸色复杂至极的扶苏,心态倒是比之前稍微好了些,此情此景,他最终道了一声,“扶苏,你还有什么话说。”   声音沉冽,自上而来。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挣扎一下,“父皇,今日之事,乃是儿臣多言,只望父皇能够再考虑一二。”   【噫——】   【长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都现在这样了,还嫌弃火不够大啊?】   扶苏:???!!!   林朝,你到底从哪里看,这还嫌弃不嫌事大的?!   在那一瞬间,扶苏不挣扎了,直接道,“儿既已失言,实乃诸多错处,请陛下惩戒。”   【遵旨是违背本心的错,不遵旨谏言,失言也是错,今天我,就要向父皇讨一个公道。】   【哦不对,长公子现在叫的是陛下,嗯】   不等林朝重新再来一遍,扶苏直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道,“父皇,儿臣失言,若是父皇不惩处,儿臣这就回去面壁三日,深思熟虑,斟酌再三,再行禀告!”   说着,扶苏不等林朝再开口就想赶紧跑。   只不过扶苏想跑,却是直接被嬴政按下,“国馆在即,你面壁三日?”   “心下还有国事乎?”   被强行扣住的长公子扶苏,现在扶苏就是后悔,特别的后悔。   但是后悔已经没用了。   “父皇,是儿臣思虑不周。”扶苏站在那里,如站针毡。   “既是思虑不周,言语不当,既是当罚。”就在扶苏等着罪责的时候,就听见始皇帝道,“不过,不是眼下。”   就在扶苏期盼着父皇下令的时候,就听见那边传来声音道,“不过你之所言,朕已知晓。”   扶苏在那一瞬间,怔了怔,不由得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始皇帝。   父皇就在上首的位置,一身墨色常服,那双眸子之中仿佛同刚刚一般无二。   “一切已定,不可再改,不过若是不曾定下之事,具体事宜,待到国馆之日后,你可上奏章,若有可行之处,到时为补。”   声音就这么落在耳旁,原本那思绪一扫而空,此情此景,扶苏心下大震,目光就这么看着始皇帝,“谢父皇!”   掷地有声,一言在心。   当然,除此之外,下一次再也不带着林朝的心态,也没了。   顺便打定主意,还是找他一起吧。   虽然……   这个过程实在是有些现在想想都眼前一黑,但是眼下这局面,好像的确是变了。   不过……   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还是算了!   扶苏想着,退出了大殿。   林朝倒是也想走,毕竟他是和长公子一起来的,禀告也禀告完了,眼下事也已经处理完了,他也该一起走了,然后就听见陛下道,“林朝留下。”   “?”林朝。   【不是,陛下,长公子都走了,你叫我留下作甚啊?】   “自国馆将起,你倒是有许多日子不曾禀告了。”   “御书院繁杂,卜天之事渐少,故而少有来时。”   “是吗?”   【当然当然!】   “不敢隐瞒陛下。”林朝当即道,“而今日有卜算天机之事,便入咸阳宫了。”   “说来,你倒是对风水之事,有些造诣?”始皇帝往后靠了靠,看向林朝,“你之前说的,也是祖传之说吗?”   “是我从一篇孤本之中,所见的。”林朝当即道。   “孤本所言,倒是别出心裁。”始皇帝道,“朕倒是不曾看过。”   闻言,林朝明白了,“孤本已经难以找到,不过臣应该能够写出来。”   三日后,始皇帝收到了林朝送过来的风水之书。   好消息,看起来很有用。   坏消息,这东西不适用于皇宫。   那句龙气镇压,不知道为什么始皇帝觉得这是林朝自己写上的。   但是仔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因为——   修道之术,于他无用。   对此,嬴政倒是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感觉。   随后就准备把东西给铁管长拿过去,不过转念一想,仙府那群人也有些用处。   并不是他还需要那些术士,但是过些日子,若是海外寻仙岛,倒是准备以他们为幌子。   不仅仅是为了林朝所言,更是为了以后真的得到了神种之时,给神种造势用。   除此之外——   或许也可以留于国馆一份。   这里面,可是有五行之道,暗含五德始终之意,何尝不是大秦天命的佐证?   而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国馆迎来了此书。   也因为此书乃是陛下让人送过来的孤本,倒是让一部分人都好奇看了一下。   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一切好像都恢复到了平常,顺便归入了道家典籍之内。   只不过没过几天后,在御书院中,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声响的阴阳家直接冒了头,直接和道家学派的吵起来了。   “堪舆之道,命理之说,我倒是没听说过,这是道家之说!”   “堪,天道也;舆,地道也,天地之学,万物之理,道家什么时候也研究上了这些东西?!”   在这一天,引发的论道,直接以阴阳家和道家延伸出去了,甚至久违的不是围攻儒家了。   儒家学派官员一时间恍然大悟。   “合纵连横竟然还可以这么合纵连横的吗?!”   然后儒家学子就碰壁。   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可能也是敌人。   好巧不巧,孙老来找荀子正好看见。   孙老看着眼前这一幕,最终拿出了袖口中的桃酥,“咔嚓咔嚓。”   不知道为什么,不少人声音一顿。   就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不过看到孙老后,众人方才安心了下来。   至于始作俑者林朝,倒是不知道这边的事,此刻正在奉常府,嗯,久违的在奉常府。   虽然他是奉常府官员,但是这也很合理,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真说是眼下奉常府少人了,主要也是太史把大多数人带走了。   王绾觉得不合理,但是王绾这事不好说。   在这些日子的不断忙碌之中,国馆也即将正式开启。   荀子阔别多年,再一次站到了祭酒这个位置。   国馆之内,纸张一物,书海纳百川在朝廷的推波助澜之下,到底还是吸引来了不少人。   一时间可谓是声势壮大。   甚至始皇帝也出现在了这里,以示对国馆的看重。   虽然御书院乃是国馆之上,但是此刻到底是国馆之地,终以荀子为主。   作为御书院这个曾经临时性班子的楔子,现·咸阳新贵衙门理论权力极高,四舍五入尚方宝剑本人,林朝那就彻底成为了实际上真吉祥物,林朝少有的感觉到了世界纷扰,与我无关。   因为没人管,也没什么事,林朝甚至不知不觉从人群之中,俨然就是从热闹中人,变成看热闹的了。   人群之中,也是神色各异。   “大丈夫”   “当如此也?” 第78章   “不错!”他头也不回, 眼也不眨地看向里面,俨然就是深得他心。   “壮阔无比,天下无双。”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顿时道, “你说我能不能进去?”   “说不定可以。”   “哈哈哈, 我也觉得可以!”他当即点头。   “一个是有人举荐, 别管是各家巨擘, 还是一方智者, 又或者是大家隐士, 总归是在一方面有所建树的之人推荐信都行,实在不行还有地方官员举荐, 过来一起做卷子。”   “又或者等三日后,直接去做卷子或者嘴斗群雄,受三位以上馆官认可, 也可以进去。”   “除此之外呢?”他继续看着远处道。   “你要是大家子弟也可以。”   “那倒也是。”他点头, 也不由得感慨,“就这地方, 真有一种看书和吵架, 与看别人吵架, 哦, 还有讲书。”   他说着, 倒是有些好奇, “你说能打架吗?”   “当然能。”   “哇哦!”他看着远处感慨道, “感觉有很多乐子的地方啊。”   “当年稷下学宫,也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身旁人道, “不过应该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里面有什么?听说有价值千金之纸,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   “写字还是很好的,比那竹简、木牍轻便多了, 也比绢布要便宜不知凡几。”   闻言,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你对国馆有兴趣,但是我真不知道你竟然研究了这么多,这你都知道!”   “啊,我是御书院的,肯定知道,而且那边不是立了碑吗?”   “???”他闻声,顿时看了过来。   他说着,目光直接看向身旁人,身材高挑,年轻,样貌也过得去,就是……   他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个人。   他想着,随即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就发现,萧何是在另一边。   “……”左手边的萧何本人。   刘季,我以为是你认识的,合着你压根以为是我吗?!   与此同时,准备离开刚刚走到这边的始皇帝就听见林朝那边的心声直接传了过来——   【哎?是你,刘邦!】   始皇帝:???   荀子对于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但是对于朝堂官员来说,对于这个名字,却并非那么陌生。   以前林朝曾经提过。   在寿数的问题上。   林朝曾经说过,他也想去见另一位神仙,但是需要提前查查,否则可能会行刘邦旧事,还在找信陵君的路上,结果信陵君已经死了很久了。   甚至仔细想来,除此之外,还提及过此人。   是不是同林朝一般的仙人不知道,但是既是从林朝口中提及,大抵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始皇帝心念一动,当即命人前去查此人。   【买一送一,见刘邦,还带送萧何的?】   【可以,很强大。】   【万万没想到,书馆这刚开就已经开始起到了稷下学宫的作用,虽然现在是起到景点作用。】   【不过说起来,萧何看起来比想象中的年轻一点?】   【理论上来说,到后期,萧何年纪也大了,什么叫做史书认证的老臣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干后勤费精神?】   始皇帝脚步一顿。   老臣?   史书认证?   后勤?   【尤其是萧何还是出了名的干后勤天才。】   【三人中,萧何名声看起来好像是最小的,对比之下,好像是无智名,无勇功,但是实际上,干后勤没有天大的名声,但是却是真真在打地基的。】   【什么叫推计踵兵,给粮食不绝,迈德振民,名盖群后啊。】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心下大动。   很好,今天要彻查的不仅仅是刘邦了,还有萧何。   别的不说,就那一句给粮食不绝,别人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含金量,始皇帝可太清楚了。   甚至不仅仅始皇帝心下一动,在场其他人能够听见此声的亦是知道此人不凡。   而那边的刘邦倒是对此并不知道,眼下既是如此,刘邦虽然认错了,眼下索性将错就错,甚至继续打听了下去,如果说之前进国馆之事说说,如今那就是真认真了起来。   他是真有些好奇。   林朝倒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愿意说,主要是,“你所问的,那块碑后面都有。”   “都有?”萧何也不由得道,“天下事,如此之多,所问也是极多,一块碑,竟是都能够明晰?”   “不能。”林朝道,“但是如何进国馆,算是明晰了。”   “若是有不明的地方,若是学识被认可,进国馆后,可再提出,后刻于石碑之上。”   闻言,萧何明白了,刘邦还想说什么,下一秒直接被萧何给拽走了。   “……”刘邦。   不久之后,萧何就看见了那密密麻麻的石碑。   一条一条细致至极,萧何可以肯定,他从未见过如此密密麻麻的实训,别说入门了,就算是整个书院的规矩,怕是都没有这么多字,而且——   这下面还留有了很大的空隙。   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以备后用。   但是真的去读那字的时候,萧何不由得有了一种,好像掰开了,揉碎了,生怕让人觉得看不懂的地步。   只要能认字,怕是都不会不懂。   萧何不由得由衷管中窥豹之感,就冲着眼下这一朝朝,一幕幕,朝廷对这国馆的重视,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重。   当然,萧何并不知道,虽然重视是真的极为重视,但是之所以有这么一块碑,是因为在不久之前,林朝凑了个热闹。   直接在心下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听得荀子甚至有点头疼,最终索性直接让人全刻上了。   而刘邦的关注重点是,“这刻石工匠,也是个奇才。”   闻言,萧何看向了刘邦。   刘邦摸了摸下巴,“难道不是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   “你想要作甚?”   “我的碑就这么刻。”刘邦直接道。   “???”萧何,“刘季,你还活着呢,这话不能说!”   “哦,等我死了再说,那也来不及了啊?”   “……”萧何,“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刘邦顿时点头,“所以你想试试吗?”   “……”萧何。   谁会想要试这个?!   “不!想!”   刘邦有点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工匠他也不一定能用得上,说不准这个工匠死他前头呢?   这么想想,刘邦顿时不失望了。   萧何看着刘邦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知道了刘邦在想什么。   虽然他完全不想知道,也不想猜。   而也就是在此刻,刘邦回过头来,试图再去看林朝,就发现林朝已经不在此地了。   萧何道,“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   闻言,刘邦点了点头,“老子一定能够进去看看,当然了,如果不行,这不还有你吗?”   “你肯定能进去!”刘邦肯定非常。   萧何确实有些犹豫,“国馆,或许是选官的一种手段。”   “你既然想去你就去,怕什么,别怕!”刘邦顿时道,“国馆既是已经放在这里了,肯定有过人之处,而且一切也要去了才知道。”   而也就是在此刻,萧何点了点头,顺便道,“荀子是这里的祭酒,你弟刘交乃是荀子徒孙”   “哦——”不等萧何说完,刘邦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老子要当我弟的爹!”   即便是萧何经常同刘邦在一块,此刻也愣了。   “啊?”   你说的是我能听懂的话吗?   “你看啊,我要是成为荀子弟子了,是不是就高他一辈?”刘邦顿时给萧何掰扯道。   “荀子未必要收弟子。”   “你别管荀子收没收弟子,我要是能够比他高一辈,你说我是不是他爹?”   萧何被刘邦给套进去了,“要是这么论,你不应该是他叔吗?”   “长兄如父啊!”   “而且就算是没成荀子弟子,听荀子讲课,当荀子学生,我不也比他高一倍吗?”   “不是,你这个”   “就这么决定了!”刘邦当即道。   萧何试图重新把话题拉回来,“我是想说,你可以借着这一条路试试。”   “不,老子要当他爹。”   “我是我爹,嘿嘿。”刘邦顿时笑了,笑得那叫一个肆意奔放,“等我功成的时候,好奇老头子是什么感觉。”   萧何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就这么看着刘邦。   刘公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刘季你是皮痒了,想挨揍。   不过转念一想,刘公跑不过刘季,嗯……   萧何看向刘季,一时间甚至有了一种佩服。   这小时候,绝对没少挨揍。   哦,也不对,听说刘公年轻的时候……   据老人所说,本以为已经是极限了,万万没想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萧何心态平静了。   只待三日之后,同刘邦一起前去国馆。   而也就是在这三日之中,始皇帝看着这个履历,始皇帝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萧何那边没什么问题,毕竟本来就是人臣,换言之,是人。   而且行事看起来也不错,甚至有御史想要征调他入朝,且不说日后,现在就可见其能。   就是刘邦这边……   从某种角度来说,因为刘邦是因公事至此的,故而查起来,倒是也不算难,甚至没有太久,就已经从官吏名录户籍等物中查了个遍,刘邦早年游学,就论轨迹来说,看起来的确能够去亲身寻信陵君,泗水亭长,过试为吏,但是就这个后面的御史批语……   好酒色,行无常,众相近,廷中吏无所不狎侮。   始皇帝陷入了沉默。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肯定不是什么神仙,奇人异士也难。   不过换句话说,林朝虽然不曾说除了萧何之外的那两位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一起提了,而且都在一块,大抵应该有刘邦一个。 第79章   萧何看能力, 治粟内史,甚至是丞相之位,或许都可以为日后继。   不过刘邦……   只是这个人放在何处, 却是让始皇帝犯了难。   御书院?   放在林朝身边, 是否有大材小用之嫌?   还是, 四处都调一遍?   但是四处都调一遍……   嬴政低头看着这个履历, 陷入了沉默。   这要是四处调, 不会出事吗?   要不试试奉常府?   算了, 眼下此二人终归要进国馆,要不他亲自去看看?   除此之外……   始皇帝眯了眯双眸, 国馆,应该起到他应有的作用。   大秦,终归很缺人。   远在另一边的王绾不由得一道冷风过来, 甚至感觉有点凉爽。   虽然说他现在已经不再为丞相, 更多的像是在养老,但是也谈不上彻底的耳聋眼瞎。   那天在国馆那边的官员到底不少, 上至李斯这等荀子弟子, 下至清贵的博士官, 还有一些能抽出空的官员都去了, 更别提本来就是御书院的官员了。   王绾也知道了那边就听说出来了两个奇人, 嗯, 准确说不应该是奇人, 或许应该说是日后扬名的大臣。   当然,大多数人其实也好奇, 也有人起了拉拢之心,只不过……   就这个念头刚刚兴起,没过一会儿就赶紧压下了。   君不见韩非旧事乎?   那个时候是敲打, 若是眼下这个提前去做点什么,那可能就不是敲打了。   而且眼下这件事,比之前为见林朝,许多人直见韩非相比,这个可是日后闻名的贤才,真出了点什么不该有的,怕是罢官都是小事!   但是真说坐以待毙……   却是实在也有些待不住。   不过伴随着一纸诏书,众人欣喜若狂。   ……   三日后,鉴于这是第一次国馆开考,引了不少人到场。   当然,包括官员。   不过后者,不是入国馆的,而是来阅卷的。   甚至这件事还是陛下批准的!   还让去的人,让他们各抒己见,写一篇评价交上去。   可以说大家就不好单独去找刘邦和萧何,一群人都已经准备怎么用人脉交情一看这两位的大作,眼下得了陛下批准,那俨然就是打瞌睡了,陛下竟然给他们递了枕头!   什么好事啊!   林朝本来是没打算来的,毕竟,凑热闹很好,但是凑考场热闹这种事情……   林朝觉得还是不用了!   更别提这看完还得交奏章呢!   不过,林朝觉得不用,扶苏却是觉得可行。   “国馆大事,你不若也同我一起走一趟?”扶苏看向林朝道。   “长公子,眼下国馆已开,当前自有荀子,大抵是用不到我的。”林朝选择拒绝。   【我不想写观后感。】   “你并非监考,也并非参议,的确不需要你来解决,但是你到底是御书院之人,走一趟,总归还是走一趟比较稳妥。”扶苏帮林朝解决了顾虑,顺便道,“而且万一有什么滔天之文,古今奇观,说不得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林朝,“长公子,能有什么文,能到这种地步?”   【你想让我走一趟就直说,不用说得这么离谱吧?】   “嗯,是我想让你走一趟。”长公子直说,“你在,我感觉风水比较好。”   “……”   【长公子,你编点好的吧。】   “风水之说,虽然有用,却也不应尽信此事。”林朝道,“不过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闻言,扶苏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道,“国馆的食堂,做饭挺好,听说还上了一种新锅具,再加上厨子技艺高超,眼下国馆的伙食是各个衙门里面最好的,你是咱们御书院中的老饕,我想让你去看看,若是可以,我们也让改善一下。”   林朝顿时去的动力都十足了,直接话锋一转,“不过若是真的能够锦上添花,帮到周遭同僚,也是不错!”   【早说啊!】   【长公子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扶苏点头,他以前的确不这样,但是自打听见林朝心声之后,他就变了。   有道是在国馆之内,任凭此处在建立之初,就已经定下了极大的场地。   关于这个地方之大,甚至不少人都隐约感觉,因为国馆乃是科举的先驱的缘故,那这里极大的考场所在之地,就显得朝着科举而去了。   当然,这个也归根结底只是猜测罢了。   说不准是为了以后以国馆考试取官呢?   都说不准。   当林朝和长公子过来的时候,国馆已经出现了许多官员。   甚至就这个官员之多……   完全不下于之前开国馆之时,甚至有点更多的趋势。   外面考试的学子诸多,而堂内,众人心态也是各不相同。   至于林朝?   林朝已经开始了纯粹的摸鱼。   今天国馆之中可没有什么论道,重心全落在了此物之上。   而且现在没到饭点。   林朝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了,随后——   一声沉稳又不失激荡与男子气概的歌直接落在在众人耳边。   有白马带人而出,身披白铠,怀抱婴儿。   【是你,石家庄赵子龙。】   【世间名画,阿斗和赵子龙七进七出,敌人奈我何。】   “……”   不知道为什么,荀子感觉他已经知道这个话指代的是什么了。   事情当前,荀子默默地把视线挪开了。   不久之后,又听见那边改成——   [都知道荀子极为厉害,但是你知道荀子为什么不算是儒家的人吗?]   荀子:?   谁说我不是儒家的人了?   儒家弟子也眉头紧蹙,下一秒直接瞪向了法家同僚。   你们来抢人了是吧!荀子,儒家的大儒,这你们也能抢?!   法家弟子诡计多端,后世也是!   现在都想要釜底抽薪、胡言乱语了!   太过分了!   法家同僚:……   虽然这个法子很好,但是首先,这事是我们说,荀子就认的吗?   嗯……   “韩子,您说呢?”   “……”韩非面无表情。   你想作甚?   害我?   法家同僚:!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而且荀子要是真愿意不当儒家弟子,那我们法家热烈欢迎,虽然理念不同,但是就凭借荀子这个位置,这是对法家的千秋万世计啊!   李斯直接站在了荀子边上,俨然仿佛此刻他是儒家弟子一样。   然后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荀子所言,实际上全都不是儒家的东西,是荀子自己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甚至批判孟子!和孟子对着干!而且他还对孔子所说的有异议!]   [孔孟孔孟,这两个他都有异议,荀子还是儒家弟子吗?!]   荀子:???   不是,什么叫我的全是我的,不是儒家的。   按照这套理论,孟轲为什么又成儒家的了?   以及,提出不同之处怎么了?这就叫有异议?非得要原地踏步?   什么乱七八糟的?   “师父,非他所言,不必当真。”李斯在荀子身旁旁边小声道。   您看得这个比较少,但是我们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已经不在少数了。   不等荀子开口,就听见林朝道:【其实荀子也是儒家巨头之一,不过就以结果来看,的确是孟子在历代演化中占据了优势地位,但是这先射箭后画靶的行为明显不对啊。】   此话一出,荀子更是看向李斯。   李斯沉默了。   [而且再让我们看看荀子都有什么弟子。]   不知道为什么,李斯感觉到了危险将近的感觉,下一秒那边直接点了名:   [一个李斯,一个韩非这两个最出名的,一个实践派,一个理论家,那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从水来而寒于水。]   [当然,李斯不一定是法家的人,但是韩非子肯定是法家集大成者。]   [两人不仅仅对打,这矛头一个以物理攻击一个用魔法攻击,全打儒家。]   [作为他们的老师,怎么能说不是荀子的潜移默化呢?]   【其实荀子也不是只有这俩弟子,不反儒的也有,虽然他们俩的确是荀子最有名的两个弟子就是了。】   [综上所述,荀子就不是儒家弟子!]   如果不是眼下这局面,那在场的法家弟子都想直接高呼,没错就是这样。   你看,后世盖的章。   在儒家弟子面前狂舞,别的不说,那是真舒服。   不是你们在我们面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李斯在那一瞬间,想要解释,随后发现,荀子现在是一肚子气,但并不是因为他,而是——   “孔子乃是圣人,孟轲同孔子并列?!”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李斯反应过来,嗯,有些东西,他还并未做得那么绝。   在那一瞬间,李斯心态有些复杂。   当然,心态复杂的同时,李斯逐渐从这边离开。   韩非:?   不是,你来我这里作甚?   “师兄啊,世事无常啊。”李斯感慨颇多。   韩非:……   林朝那边的画面还在继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变成了奇花异果的科普大赏,又或者一犬隔着栅栏对数犬,然后数犬中有一只因为伸爪越雷池,下一秒就被咬了。   嗷呜的声音,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明显至极。   当然,看是看,众人倒是也没忘记自己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伴随着考试结束将近,时间都好像过得慢了下来,一时间不说是翘首以盼,那也心中极为好奇,结果这东西出来之后,众人懵了。   糊,糊名?   不是,陛下,咱们现在不是科举,现在就不用提前用上了吧?   合着那畅所欲言,是在这里等着的吗?!   林朝瞄了一眼,也不由得感慨,【这是稷下学院的古代智慧吗?真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啊。】   “……”   “……”   “……”   不,稷下没有这东西。   这是后世人的智慧,被你搬到现在来了。   如果可以,这个东西,可以晚一点出现,比如说今日之后。   但是别管稷下有没有这东西,众人心下有多大的起伏,眼下没了康庄大道,只剩下这一大堆的考卷,有道是来都来了,等都等了,事情当前,没办法只能选择全都看了。   不过也伴随着全看了,一时间众人挑出来十几篇文章,虽然都是借着路盗之事,但是论调极多,各有各的心头好,其中有两篇,更是首屈一指。   一个论人本性。   一个写稽首民事。   “可是我觉得,这一篇也不错啊!”有人从哪一大堆里面拿出来了一篇道,“放荡不羁,天马行空,大气磅礴,我喜欢!”   闻言,众人看了一眼,那一篇,随即陷入了沉默。   是很大气磅礴,但是这大气磅礴,怎么一点点从路盗逐渐写成了侠客传的?   不仅如此,还编故事?!   而且编的,还言简意赅,引人入胜?   边上的同僚憋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了一句,“这位可真是个天才。”   而也就是此刻,有人发现,好像有一会儿没听见林朝之心声了?   再一看,林朝人已经没了。   至于林朝去了哪里——   扶苏很清楚。   到饭点了。 第80章   不得不说, 长公子说得不错。   国馆的厨子做的东西,真的很好!   和御书院那种起家就是半成品迟早要散,人都是从各处借来的, 没个定数的草台班子就是不一样。   一顿吃完, 林朝还想来蹭下顿。   不过也就是在此刻, 林朝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而另一边, 荀子看着那两篇文章, 别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这其中一篇肯定不是。   鉴于国馆眼下只糊名, 还不曾眷抄的缘故,他已经认出了其中一张的笔迹。   不过别管到底谁好和谁更好,理论上来说, 这有两等, 成与不成。   除却文章狗屁不通者,剩下的皆可入国馆。   若是想要再考国馆, 也需三年之后。   不过由于众人还需要禀告陛下, 又把那试卷挑了出来。   次日, 始皇帝收到了足足一沓子的奏章。   若是用木牍竹简, 怕是都得像是小山一样高。   但是用纸张, 就显得轻便极了, 而且一目了然。   始皇帝看着这些东西, 倒是看得认真极了。   到后来始皇帝已经单独去查看那试卷了。   尤其是为众人所推崇的两个。   写人性之说的,倒是没有什么繁杂之余, 只是于路盗之事的行为所在,别管是人性恶,还是人性本善, 又或者是本无善恶,在路盗这件事上,就是不管这三方,纯粹的揣摩人心,经验老到,通透至极,却又有些侠义之心,可谓是深得他心。   另一个写民生的,始皇帝看着也是认真,论据充足,而且列了一部分数字,并非多么精准,但是却也有些相吻合之处,甚至点了一下秦法于战时之好处,而天下太平之时的弊病,不过这个却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始皇帝有耐心继续看下去。   可以说,更多的实事求是,如何更加完善其中之事,如何让一方少出现此事。   这东西是真的可以用上一用。   至于其他的也有可取之处。   唯一有些让始皇帝迷惑的是这个——   侠义故事传。   嗯……   写得很好,下次不要端上来了。   随后始皇帝命人把藏起来的对照名录,拿了出来。   把其他名字一一对照,并且让人准备日后启用。   至于那两张试卷,始皇帝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一个定然是萧何可,另一个也是刘……   嗯?   王良?   始皇帝看了眼这试卷,他倒是想要顺便再看看有多少人才可用,都是走流程,不如顺带多找一些,但是他没想到捞出来这么一条大鱼。   倒是不错。   不过这个既然不是刘邦,那刘邦的卷子呢?   然后嬴政看着侠义故事传陷入了沉默。   或许这是……大器晚成?   还没有在合适的位置所以不显?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且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就让人去查那王良了,相比较刘邦这等好查的,王良的身份就显得如同一张白纸了,只不过人既是在咸阳,终归还是要留下印记的,当听到那位王良乃是一位远道而来和孙老好像有点关系的学子时,他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而这边的局面,刘邦并不知道,高兴地拍了一把萧何的肩膀,“你说我是现在写信呢?还是等我日后亲自说呢?”   “……”萧何。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选择不说。   但是他不是刘邦,在这种事情上,萧何只得道,“你还是自己选吧。”   刘邦闻言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比较强,做事周全!”   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周全。   但是看着刘邦那信任的目光,萧何沉默了一下,最终道,“还是选后者吧。”   “为何?”   “你不当面告诉,你不白干了?”萧何道,“这种事情,不为时间所改。”   晚点生气,比早点生气,好像更强一点。   闻言刘邦慎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你说得有理。”   “还是你行啊!”刘邦毫不吝啬夸赞,“不愧是你!”   “你以后不要卖了我,就好。”萧何深吸了一口气道。   此话一出,刘邦顿时有点不乐意了,“老子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嗯,我相信你,只是你这家事,我不好参与,传出去不好听。”萧何道。   脸这种东西,我还是想要的。   你这把伦理倒过来踢的事,还是太非人了。   刘邦看了眼萧何,到底手一摊,“行吧。”   与此同时,萧何也不由得回想道,“说起来那纸张,几乎是那天在国馆之中考校,所有人皆用纸张,会不会真的像是那天那位林朝所言,总的来说,价格低廉?”   “哎?你没信啊?”刘邦不由得道。   “相比较布帛,那纸张都已经到了价比千金的地步,与之相比绢布又算得了什么?”萧何道。   刘邦却是道,“低廉不低廉,可能是成本,但是真说是市价,又怎么是成本一句话所能说的?”   “众人所求,所物新奇,物以稀为贵,水涨船高,可不就是涨起来了?”刘邦不由得道,“而且那东西的确不错!”   木牍、竹简比之厚重且拘束,而且一目了然,比之布帛散而更聚,而且手感极好!   拿着轻薄,用着也舒服。   “可惜那东西只能用在国馆,不能带走。”刘邦不由得感慨道。   “终归不一样。”萧何摇头,“纸张一物,入国馆后能用,已是千金买马骨,眼下更到还未入馆,就已经到此……”   “这国馆所图,怕是不仅仅是复刻第二个稷下学宫。”萧何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纸张一物,日后要散于天下?”刘邦支起下巴。   闻言,萧何看向刘邦,刘邦身子甚至往后靠了靠,顺便还饮了一杯酒,倒是完全没感觉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豪言壮语。   喝完了酒,随后刘邦倒头就睡。   刘邦睡得很香,就是伴随着事情公布后。   许多官员看着解封名讳的时候,一时间有点感觉反应不过来。   相比较始皇帝那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相比,众人的心态就没有那么平静了,明明都已经确定下来了,   结果?   就这么爆冷了?!   至于刘邦那篇文章,不说是边缘人物,那也是属于如果不是张苍一个人看了之后非常之喜欢,极力写上,要不然就那篇文章,都带不到陛下面前!   眼下,再回头去看刘邦的文章——   虽然好像也很能合人生履历……   但问题是——   合着真成游侠见世面了???   不过从侧面角度来说,陛下这糊名,是真的有用啊!   若不是如此,又怎能知此大才?   科举还未出,但是此时此刻,伴随着这一场考试,让许多人心下隐隐越发支持此事。   甚至有人私下上折子,要不再国馆内,彻底实施科举。   当始皇帝看到这个折子的时候,简直比看侠客故事传的时候沉默更久,“他的官职?”   “博士官。”侍者言顺道。   闻言,始皇帝点头,放心了。   次日,所过试之人,正式步入国馆。   且不说其中文风如何,更不说学士为官,又或者可地方挂职求学等等,这些可以想象之物。   可以说,第一次步入国馆正中心的大殿之时,没有任何一个人,不被所见之震撼。   不由得被国馆所珍藏之书而震撼,这是真正的书山文海。   而且这书山文海几乎是由纸张所书写的半壁江山。   纸张无需多卷和竹简木牍相比,所占面积极小,却是能写极多,不过区区一本,就已经囊括本来数卷之文。   就这么一个个的放在书架之上。   怕是六国当年任意一国的密藏,都比不过此一馆之多。   可谓是集天下之书,汇聚一处。   而这其中也几处明显的空地,偌大的书架之上,仿佛是特地留出来的。   “那里为何空置。”人群中有一人出声道。   此话一出,在这边等了好久的太史眼前一亮,就等着呢!   要是再没有,他就要找会帮忙的了。   不过心下是这么想着,太史面色还是极为郑重其事道,“那里是放本地最重之书。”   “那为何空着?”   “因为还未著成!”   太史说着,那脸色更为郑重,俨然仿佛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可靠近之气。   一时间,很多人识趣的不敢问了。   场面都有那么诡异的停滞,而也就是在此刻,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怎会如此呢?”   那声音俨然是好奇至极,太史下意识感觉这个动静很耳熟,但是此刻太史却是完全顾不得这些了,伴随着如此配合的局面,直接继续道——   “此书,乃天下书!”太史道。   “若是著成,必天下惊,而后世引为瑰宝。”太史说着,那声音简直就是抑扬顿挫,真真是充分的学习了在那异镜之上所看见的画面,溢美之辞恨不得一鼓作气全都塞上去。   “太好了!那要怎么得到呢?”捧哏声音接踵而至。   “文采卓绝之人,自可入御书院,参与修书!”   “如此,文传千古,永世长存!”   “相比较此事,入御书院为官,那都是小事了!”   【哇哦,秦代翰林是吧,之前完全没注意。】   在那一瞬间,太史面色一顿,差点被人看出来。   至于在场的人,也已经被太史这话弄得有些心痒,有想做官的,也有真的对此书感兴趣的,一时间此起彼伏。   而林朝说完了那两句帮太史解了围也就走了。   看热闹,顺手一言解围,也不耽误蹭饭。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特别熟悉的人。   林朝下一秒转头就要走,脚下更是加快了步伐,下一瞬,身后就直接传来了声音——   “林朝!” 第81章   不同于往常, 此时此刻的他一身乌黑带金色云纹的常服,金带勾勒腰身,不得不说, 本来就瘦, 如今还显高。   可以说往常那身就已经算不得繁重了, 就如今这身, 虽然仍旧带着贵气, 但是在这御书院之中, 衣衫并不显得多么出挑。   不过虽说大多是衣服衬人,但是人更是能够让衣衫多了些与常人不同的意味。   林朝硬着头皮转过身来, 目光看向来人处,一脸的惊讶,“陛下, 你怎么在这啊?”   嬴政眯了眯双眸, “朕不开口,你是不是想要跑?”   “怎么会?!”林朝当即否认, “臣若是能知此处能遇陛下, 定当来迎, 怎能要跑?”   【完了, 没跑了。】   【我只是来蹭饭的, 怎么就成加班了。】   嬴政面无表情。   林朝面上倒是仍旧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 “说来, 陛下到此,怎不曾通报?”   “朕来看看, 没准备大张旗鼓,告诉周遭之人。”嬴政道。   “原来如此。”林朝道,“陛下深入此地, 一览学子,实乃天下之福。”   【陛下你这不是不准备告诉周遭之人啊,我也是周遭啊。】   【不对,等等,陛下既然不准备大张旗鼓,那我是不是……】   “国馆朕只来过一次,你既是在国馆之中,看过风水,还时常走动,就由你来带朕走走。”   想跑?   门都没有。   由于门被堵死了,林朝也只得随行了。   见过陛下的有不少,但是就这等局面,敢大张旗鼓地却也不多。   尤其是还能够听到林朝心声的,就更不会主动去凑这个热闹,甚至故意都往其他地方走走。   “那些文章,你可看过?”嬴政道。   林朝实话实说,“还不曾。”   “……”嬴政。   原本刚刚要打开的话题,伴随着林朝一句话,当场结束。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身后有一人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说林朝了,嬴政都回过头看了过去。   那人说是不修边幅有些过了,但是只能说,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嘿嘿,我就说是你!”刘邦当即笑道,“我就说我能够进来的吧!”   “上次我再回去,已经没看见你了,萧何说,有缘我们会再看见。”   “不曾想竟是这么有缘,我往这边一走,就看见你了。”   闻声,林朝抿了抿总有些干燥的嘴唇,看了眼身边这两人,“我也没想到,竟然如此有缘。”   “这不就是有缘千里可相会吗?”与此同时,刘邦也注意到了林朝身边之人,就在林朝以为刘邦认出来的时候,下一秒就听见刘邦道,“说起来,林朝,这位是?”   闻言,林朝明白了自己进入了误区,远远见过,不代表就真认识了,更别提鉴于周遭人员极多,不说里三层外三层其实也差不太多,又不是什么登高望远的事,眼下又换了那身标志性的衣服,认不出来那才是正常的,与此同时,   【道理我都懂,但是……】   【这是什么离奇画面啊?】   【我知道见过,但是,还能有这种见过的吗?!这缘合理吗?】   而刘邦却是继续道,“兄台看起来很厉害,想必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刘邦说着,俨然那就像是行云流水,完全没给别人空隙。   林朝站在此处,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到底点破,还是怎么编,而也就是在此刻,不等林朝再想下去,嬴政就已经提前一步,出声道,“我是他同僚。”   “原来如此。”刘邦闻言顿时点头。   【这算不算是微服出巡?】   始皇帝面色不改,只继续道,“你就是刘邦?”   “你听说过我?”刘邦顿时道。   “嗯。”嬴政微微点头,“我看过你的试卷。”   刘邦闻言,顿时笑道,“是不是写得很不错?!”   “……”嬴政委婉道,“写得很,生动。”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刘邦顿时笑道。   闻言,嬴政沉默了一下,朕其实不是在夸你,“你是一方官吏,为何不写国政?”   “这个,不是写什么不限吗?天下大事,又并非只有国政一事。”刘邦顿时道,“况且,没事写国政,多无聊啊!”   “有几个正常人能这么干的?”刘邦理所应当道。   嬴政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刘邦,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么干的有很多,你才是少数。   “说起来,这条路好像去食堂很近,要不咱们边走边聊?”   对此,林朝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看这两位的热闹很好,但是如果能够边吃边看,那就更值当了!   嬴政此刻自然也不会拒绝。   “就是不知道荀子什么时候开课啊。”刘邦边走也不由得感慨道。   闻言,那已经死了一半的话题,重新在心下萌芽,嬴政顿时道,“你很喜欢荀子之说吗?”   此话一出,刘邦的脸上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甚至有点晃眼,“我更喜欢荀子的辈分。”   “?”嬴政。   刘邦对此非常认真,嬴政想了想不管这个继续往下打听,“那你有什么其他比较喜欢的吗?”   “美酒与美人!”刘邦顿时道,“我都喜欢!”   “……”嬴政。   这话还能聊下去吗?   “除了这个呢?”   “啊,行侠仗义,我也行。”   “还有吗?”   “我斗狗也很厉害,比我爹还厉害!”开起了这话头,刘邦就停不下来了。   直到到了地方,始皇帝已经有些麻木了。   林朝也听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投壶小技巧、飞柳既成镖、击剑成歌打造韵律、如何快乐打猎……   不得不说,很会玩。   这边听着,那边也端上来了饭菜。   嗯,相比较往常慢了许多,但是究其原因,如今正坐在自己面前呢。   相比较林朝在这里边吃边听边看热闹,嬴政听着这些已经有些麻木了,甚至感觉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回去批阅奏章。   而刘邦越说越起劲,此刻甚至道了一声,“老弟,要不说说你啊?”   “也别光我一人说啊!”   【艹,老弟可还行!】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陛下你比刘邦还大三岁啊!】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亦是差点没呛着,别说他为王前了,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人用此等称呼,来称呼过他。   论父王一脉,他是长子,就没有比他更大的,至于不是父王一脉?   宗室那都是用尊称的,更不可能用这等称呼。   事情当前,始皇帝在直接暴露身份和忍一下他还要去看看另一人的念头上,选择了后者,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应该比你年长。”   “哎?不能吧。”刘邦不信,“老弟,你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三十的样子,怎么会比我大?”   “如果按照秦历算的话,我是昭王五十一年生人,你怎会比我年长?”   “我四十八年生。”嬴政。   刘邦见状也没纠结,直接改口,“老兄你看着好年轻啊!”   不知道为什么,相比较刚刚的那个称呼,这个好像稍微可以接受了一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感觉很怪。   刘邦说着,顺便倒了一杯酒,甚至多了几分夸赞,“老弟我自愧不如!”   不得不说,就刘邦这改口速度那叫一个快,从顺入流。   林朝听着这些,有一种没睡醒的感觉,甚至拿起了干果,“咔嚓,咔嚓。”   与此同时,刘邦问了一句,“好吃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兄,你吃吗?”刘邦还顺便问了一句。   “……”嬴政。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彻底放弃发掘刘邦之才到底于何地了。   这是不是假挖不出来,这是真挖不出来。   关于刘邦,就这么放任放在国馆说不得随意流动还是不行,等些日子,要不还是放在御书院算了,日后好随意调动,先就这样了。   就算是这个过程中有损失,那也是没办法了。   这么想着,嬴政就离开了这边,只是还未出国馆之前,就见到了萧何。   “我以前只知,秦法强于秦,胜于诸侯,故奠定秦国之基业,但时至今日,六国一统,四海归一,不曾想竟是还有这些事宜。”相比较,刘邦,萧何那心下仍旧对那些书籍悸动至极,难以平复,甚至不由得同人感慨道,“若是可以,我真想就这么在那书海之中,看个三天三夜!”   “国馆之中对此有铁律,你若是日后为官,自然就可以了。”他出声道。   闻言,萧何闻言看向了他,随即笑道,“修书虽好,却并非我之所愿。”   “也并非修书一条路,未尝就不是你之所愿。”始皇帝道。   萧何却是摇了摇头,“我放不下家乡之事。”   嬴政皱了皱眉头,他本以为萧何为官,比之刘邦,要更加简单,甚至位置他都想好了,结果萧何本人也带着几分抵触之意?   “先生大才,何必屈居一隅?”   “先生之卷,整个国馆官员乃至御书院官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萧何看向眼前人,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摇头道,“兄台过誉了。”   “我没有那等大才,我所写的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才疏学浅,当不得一句大才。”   “而且我之说,终归小众罢了。”萧何看着来人最终笑道,“即便是有人在意,又如何呢?”   拒绝之意明显至极,嬴政可以选择强留在朝,就如同当年留下尉缭一样,但是嬴政感觉萧何并非吃这一套之人,只道,“你怎知为小众?”   “法家功高,秦国更以法为强,然世事变迁,法仍旧在前否?”   此话一出,嬴政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甚至回去之后,嬴政都有些不甘心。   当天晚上,嬴政再一次出咸阳宫,走到了那国馆之内。   萧何早就已经不在此地了,甚至相比较白日,如今也没有那么多人在了。   月轮高挂,更有饮酒狂客,不知何时走到了附近。   嬴政回过头,看向了那人。 第82章   林朝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 都显得有些累。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   他做梦梦见了一晚上的关公战秦琼。   但是想想昨天那陛下刘邦面对面聊天这种事。   好像关公战秦琼也不是那么离谱哈?   虽然后者那更差了不少时间,但是前者?   看起来岁数差不了几岁, 但是就是给人一种, 不在一个时代的感觉。   这对吗?   这不对。   但是别管对不对, 反正这个念头是掰不过来了。   不过做梦累也是真的累, 尤其是林朝醒来对这个梦记忆犹新, 最关键的还是这个梦还没大结局。   明明俩人都打起来了, 眼瞧着就要看到胜负了,结果梦醒了, 结局烂尾了。   林朝二话不说闭上眼睛继续说,试图继续上一个梦,奈何睡了一觉, 完全没进去。   乃至于到御书院走一趟的时候, 林朝脑子里面全都是这个东西。   连带着御书院的都看了一出关公战秦琼。   这种感觉……   就像是有人私下里偷偷想过孔子大战墨子的事。   孔子力气极大,墨子那也善用工具, 会周游列国之人。   这么想着, 林朝那边的画面就真的开始了孔墨大战。   扶苏往这边一走, 就看见了这一幕。   扶苏:……   我以为掉河里文学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但是现在?   然后扶苏就听见有人小声道, “孔子之劲, 举国门之关, 你墨子再能造工具,在同等基础上, 墨子绝对打不过。”   “谁说的!人善用工具,墨子为佼佼者,耕农其行, 克己攻身,力道不是一般的小,谁说不能抗?”   “……”扶苏。   谁能救救被林朝带歪的一群人啊。   至于林朝,点完了火,人就转头又回奉常府了。   当然,林朝是本来是打算去国馆继续蹭饭的,不过想了想昨天的事,林朝决定晚些日子再过去。   总之一句话,不加班,绝不加班!   而也就是在这几天之中,国馆之内,说是腥风血雨那是有点过,但是那也是跌宕起伏。   虽说试卷这东西并没有揭露给所有人,但是就凭借国馆学官的态度,也能够隐约看出来一二。   但是真说是如今国馆最为出名的却不是最厉害的那个,而是刘邦。   原因无他,在诸子论道的时候,刘邦不仅仅能讲其道,那嘴更是张口老子闭口你娘的,有人直接和刘邦开始论人与爹娘了,简称——   对骂。   而且骂了一堆人无敌手。   就这个事情,简直就是让人大跌眼镜。   荀子听到这个事情,脸都绿了,直接让人把这俩人拽下来了,并且勒令三天之内,一只脚都别往这边诸子堂踏。   然后不久之后,刘邦就出现了论武地。   论武力,刘邦那是当年一人一行仗剑走四方准备投靠信陵君的主,土匪、山贼他可是揍过不知道多少。   当然,在场大多人也不弱,毕竟,除却咸阳当地的,或者大家公子身边前呼后拥,谁还不是游历到这边的?   墨家直接在这个过程中展示了超凡的能力,因为被刘邦激的,墨侠的身份暴露的极快,刘邦打是打,骂是骂,但是同样慧眼识精,“你这招式,有点似曾相识啊!”   对面人顿时招式一滞。   下一秒刘邦趁着这个机会,打得更狠了,对面之人直接跌坐在地上,对着刘邦怒目而视!   小人!   也就是在此刻,刘邦伸出了手,俨然就是要拉他起来,顺便笑道,“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是墨侠。”   “老子听说过你们的大名,但是不曾亲眼见过。”刘邦道,“如今一见,名不虚传。”   对面之人,心下一顿,最终伸出了手。   就是转过身来,就对上了原本刚刚接触的友人的怒目而视。   好啊!   昨个咱们还在大谈特谈,合着你竟然是楚墨是吧?!   你什么意思?   想要打入我们秦墨内部?   是人?!   而楚墨对此却是完全不管,“又不知道你是秦墨!”   “呵。”原本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个至交好友那人,脸色充满了嘲讽。   一时间,重点直接转移。   刘邦反而没人在意了,直接功成身退,仿佛只是无关人等一般。   张良看了眼这边,目光顿时多看了一眼刘邦。   黑大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陷入了沉默。   往好想想,他刻意安插进去的没暴露。   只不过没过几天,黑大爷就收获到了,一个消息——   那个刘邦,已经开始对老师跃跃欲试了。   黑大爷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当然,这并不耽误,刘邦在国馆之中啥都敢干,而且是次次不触碰规定,坏消息是——   就是刘邦不断地努力之下,国馆之中立在里面关乎于国馆规定的那块碑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规定。   包括但不限于——   论理的时候,不准辱骂他人。   不准在别人帽子里面撒尿。   墙头不许蹲人,不是人也不行等等。   让人添字的学官甚至有些庆幸,幸亏留空比较大,要不然都塞不下这么一大堆。   不过按照道理来说,刘邦应该人人喊打吧?   并不是。   刘邦人缘还挺好的,甚至不少学官对他的感官也还可以。   荀子:?   当孙老知道这件事后,哈哈大笑,“这么有意思的吗?”   荀子面无表情,荀子就这么看向孙老。   孙老顿时不笑了,“此人实在可恶,绝不可随意放纵此风!”   闻言,荀子放在收回了视线。   “荀卿,说来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解决此事。”   “?”   “我这有个徒弟,你一起带走?”   “保证解决你的问题!”   说着,孙老抬手一挥,示意人过来。   来人站得笔直,眼底尽是桀骜不驯,“郦食其,见过荀子。”   “……”荀子。   “你想让人来就直说,不必这般。”   “没有,荀卿,我是真的想要帮你解决问题的。”孙老顿时道,“养蛊嘛,你试试。”   而作为蛊本人,此刻听着孙老的话,一点感觉都没有。   荀子沉默了,随即带走了此人。   然后就发现,郦食其甚至没扛过三天,就和刘邦打成一片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刘邦老实点了。   而另一边始皇帝知道刘邦的事情,但是如今他已经无心管刘邦了。   此时此刻,就在国馆之内,萧何看着眼前频繁到此而来之人,萧何最终还是道了一声,“兄台,路斩不绝,但大多以仍军功授爵,秦法虽重,但仍有军功,六国以平,其下无望,只削不增,民何以为民?爵何以为爵?”   闻言,嬴政心思一顿,目光看向萧何,如果说之前他对于萧何,更多的是处理钱粮之事。   此时此刻,嬴政是真的知道,萧何不仅仅心存钱粮,他不是或许可以是丞相了,他就是丞相之才。   果然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萧何心系此事,却不止于此事,他需要解决他的后顾之忧,方能许以日后。   不过事情当前,嬴政终归道,“北有胡人,南有百越,尚未平定,日后也必将平定,只是不应眼下轻动干戈。”   “兵以强国,兵以定心,数百年兴衰,绝非一时片刻能够停下。”   “六国之才入秦为客卿,如今六国以灭,天下之才为秦才,眼下以国馆聚咸阳,但是国馆虽好,却是定不下天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下各地吏,怕是不足的。”萧何道。   “那就让书可落于百姓,文可制于人心。”嬴政道,“这本就是朝廷即将要做的事。”   既是不够,那就养一批出来!   萧何闻言,愣了一瞬,看向眼前人,刘邦所言,竟然是真的?!   甚至萧何看向眼前人的目光也变了。   “先生之前问我,法仍在前否,我可以告诉先生法仍在前,却也不仅仅在前,自当有先生一席之地。”   “朕欲拜先生为卿,解大秦日后之难。”   闻言,萧何目光直直地看向始皇帝。   萧何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躬身道,“臣萧何,谢陛下。”   而也就是在此刻,萧何还是又问了一句,“萧何也有一事,贸然求问陛下,请陛下应允。”   “萧卿大可一问。”   “臣不过一小吏,所书也不过小事,陛下为何屈尊至此?”   “因为你之能。”他道,“青史可留名。”   萧何愣了一下,他有些不理解这话。   “当然,就算是没有这个,就凭借着你所表现的这些,朕亦是会如此待你。”嬴政道,“因为,萧卿你确有大才。”   “你自然值得。”   听了这话,萧何不由得心下大动。   “至于我之前说的,你日后会明白的。”   萧何听着这个感觉更奇怪了,但是陛下没说,只道,“对了,朕记得你和刘邦是好友。”   “不错。”萧何道。   “回去告诉一下刘邦,日后,若是遇见什么天下少有之事,不该说的,不可说。”始皇帝道。   言罢,始皇帝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萧何站在原地,整个人更加懵了。   有些话他能明白,怎么到最后,他反倒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天下少有之事?   刘季这是怎么了?   而也就是在萧何回去后,朝廷在御书院迎来了第一批取官,共十三人。   不论官职如何,皆有入朝听政,有面见陛下之权。   堪称一步登天。   俨然就是为国馆的声望,加上了最后一把大火。   当然,林朝对此并不知情,倒不是因为林朝不想听,主要是——   他照常早退了。   去黑大爷那边,取了白糖,就回了家。   本来还想邀黑大爷一起吃饭的,黑大爷因为有事,不一定能够过去就拒绝了林朝。   林朝倒是也没有多问,而也就是在林朝吃饭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林朝本以为是黑大爷,万万没想到——   “王良?” 第83章   自打上次一别, 林朝就没见过王良了。   不得不说,眼下再见,其实还是挺意外的。   与此同时, 林朝也想起来了一个事, “你是不是进国馆了?”   张良闻言怔了一瞬, 随即不由得笑道, “我以为, 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 我就去过那么一两次,还被逮了。”一说起这个林朝就不由得一把辛酸泪, 在蹭吃蹭喝加上有概率主动碰上加班和不去之间,他二话不说选择过些日子再去,“主要是我有一次好像看见过你的身影, 一晃而过, 也不确定是不是你。”   “毕竟,我那个时候都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咸阳。”   林朝说着, 一边把家中最后一瓶烈酒拿了出来, “说起来, 那骰子, 你用了吗?”   “其实我是有一件事, 想跟你打听。”   林朝懂了, “你用了。”   “……”张良, “我是真的有事向你打听。”   “那还喝酒吗?”   张良顿时道,“自然。”   闻言, 林朝重新放下了酒壶,“你想打听什么?”   “始皇帝”   “打住。”林朝甚至不等张良说完,二话不说直接打断道, “这个不包括在内。”   “并非始皇帝本身,算是国馆中的事。”张良想了想解释道。   “你在国馆之中,如果是这些日子的事,我不见得会比你知道得更多。”林朝实话实说道,“毕竟,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去过了。”   “这件事,你大抵知道。”   “你先说。”林朝看向张良。   “国馆乃是以始皇帝首肯,长公子为首所建,更请荀子为国馆之祭酒,藏诗三千、书万卷,更有天下绝无仅有的纸张,供国馆之内使用,甚至听闻纸张一物各层府衙之中都不曾到国馆学子这般肆无忌惮。”   “始皇帝对国馆之看重,史无前例。”   “在国馆之内,达官显贵,名门子弟也不少。”   “争权夺利的也不少。”   “寻求的机会的更多。”   对于这个,如果放在半个月前还算是个事,但是现在,不说是人尽皆知吧,那也是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够打听出来的。   这等类似的话,林朝就算不在国馆,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而也就是在下一刻,张良出声道,“而我也遇见了这么一个人。”   “看得出来,他不是普通人。”   “必是王公贵胄。”   闻言,林朝顿时坐直了。   甚至都不等王良再多说,脑子第一时间就浮现出来了一个名字。   “能够看得出来,野心勃勃,所求不小,但是表面看不出。”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始皇帝的哪位公子。”   谈吐不凡,所见极多,深谙秦法,已经是说明身份了,更何况他那身衣服合牙锦,乃是秦国宗室所用,而且看那样子,绝非普通的合牙锦,怕是只能是秦皇室之内,在国馆之内,知大才,挖人墙角,安抚人心,抓紧机会,必是秦皇室,而在这其中,年长的算是不少,但是能够有此心,或者有此能的却是不多。   秦始皇为皇帝,除却长子之外,其他人,若没有功绩,尤其是战功,那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富裕些的稽首。   一切当前,心有浮动,已是必然。   “?”林朝。   哎,哪位公子?   我以为是陛下,难道不是吗?   林朝看向王良。   “他长得有些老成。”   林朝彻底坐回去了。   不是陛下啊,那没事了。   陛下多年轻啊,再努努力就可以和长公子当兄弟了。   眼见林朝不曾再开口,张良继续道,“是公子高?还是公子雅,又或者是公子将闾?”。   “公子高。”林朝直接道。   “公子高长得最老成。”林朝直接道,“一眼看过去,比长公子还大。”   闻言,张良看向林朝,“可真?”   “反正论老成的话,是这样。”林朝摊手道,“你到时候见了再问问,一切不就全知道了?”   张良却是没说话,只道,“你这酒,我已经许久不曾喝过了。”   “喝过这个之后,再看其他,就显得有些不足了。”张良端起酒杯道,“若是可以,我还真想,时常来你这里坐坐”   “既是想来,那就来,又有什么不妥的?”   “你说得对。”张良顿时笑道。   “说起来,你见过许多,可曾动过手?”林朝看向张良,“以酒换物,如何?”   张良闻言,顿时明白,“那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行走天下多时,那也不是虚的。”   说着,张良站起身来,朝着那边而去。   也就是当天,林朝尝了来自他的手艺。   不得不说——   的确不错啊!   而且张良顺便把酒也一起当做调料给用了,对于这个操作,林朝倒是并不陌生,只不过这东西出来的时候,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唯一的问题是,“王良。”   “嗯。”   “这是我这里最后一壶酒了。”   此话一出,张良看向林朝,哑然失笑。   而另一边的公子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鼻子有点痒。   不过张良所言是对的,公子高感觉到如今扶苏越发占据着高位,看着同胞兄弟,脸色说不出的复杂,那眼神之中更是带着几分不甘。   “我们就要这样认命吗?”   “父皇可不愿我们分封各地。”   “又能如何?”另一位公子道,“历代公子,不都是如此的吗?”   “或许,从军是一条路。”   “六国以定,你我又如何从军?”   “那从政?”   说到这里,两人陷入了沉默,直到好一会儿,公子高道,“或许,我们可以造势。”   而同样的对话,出现在公子将闾那里。   “怎么造势?”   公子将闾道,“不是有国馆吗?”   “父皇会让我们这么做吗?”   “若是引得父皇大怒,怕是要出更大的事。”   “不过只是论道罢了。”   “大不了,大不了声张自己的身份。”   “父皇也不会希望,公子一事无成,而且这也是让父皇看到我们的方式!”   当年稷下学宫不也是没人在意的公子一展才学的好地方吗?   韩非不就是这么起来的?!   想到此处,众人一拍即合。   始皇帝作为现在经常去国馆之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算了,别管了。   让他们来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始皇帝想着,随即走入了大殿之内。   朝会之时已到。   此时此刻的咸阳宫大殿之内。   萧何看着那清晰的画面,就这么出现在眼前,高山、大河、沧海、桑田。   最重要的是,那画面之上的桥梁,垮山而起,跨海而立。   过高山、森林、雪原、荒漠。   铁、钢等各种巨兽,就那么穿梭在那画面之中肆无忌惮。   那视角极高,仿佛是仙人所拍,但是最大的问题是,那里面的画面,有些地方,他曾经见过。   他,大概知道那天陛下同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背后的乐调也带着几分悠扬,让萧何不由得心神更加投入。   至于刘邦的心神,也投入,就是投入得有点怪。   这个调调挺好听啊。   仗剑天涯,四处为家。   而也就是在一道声音激励的响声骤然而起,紧随其后,一道激昂的鼓点响起,那画面直接变幻一新。   延绵在山中的建筑,如同一条长龙,隐约之间甚至可以看得出来那是烽火台。   云雾滚滚围绕其上。   甚至太阳一打,那长龙之上如同泛着金光,美轮美奂。   然后众人就发现,那金光越来越重。   [如何完成世界四大工程之一,如何给秦始皇的长城贴瓷砖这个项目呢?]   【啊?】   【这,也行吧。】   【不过有一说一,这也不是秦代长城啊。】   【秦长城不长这样。】   声音仿佛自耳边来,别管是刘邦还是萧何都意识到,两者的与众不同。   嬴政过来看到的就是那延绵而起的长城,不得不说,那长城,看起来更为坚固,能够更好的抵御胡人。   不过修这种东西,显然有点难度,而且这东西,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不会修到茂盛的崇山峻岭上去,平地、山坡,方才是常态。   林朝也行礼完全不耽误继续摸鱼。   [那么首先,我们得有一个长城。]   [其次,这个长城是需要细心保护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应该让长城发生一点毁坏。]   冯劫听着这话眼皮一跳,咱们要不听听这到底在说什么?   保护长城是对的,毕竟好不容易修的,但是不让其发生一点损坏?   怎么,这个后世的长城,和他们的长城不是一个东西?   但是看这个烽火台,好像区别也不是那么大吧?   [最后,我们应该准备好水泥,然后把瓷砖按上去。]   [那么问题来了,长城我们可以去秦代偷一个,水泥要怎么产出?]   【对不起,是我才疏学浅了。】   【长城这玩意,竟然是可以偷一个的。】   别说林朝才疏学浅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听这玩意都有一种,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感觉。   每个字都能听到,但是每句话都透着一股子神异鬼怪之意。   反倒是刘邦看得很认真,别的不说,挺好玩的哈。   [聪明的你,一定会想到去购买,但是这是大秦,你的长城是偷来的,而大秦众所周知,是没有水泥的。]   【众所周知,那个,人在大秦,你一般也偷不了长城。】   [首先我们找到如图所示的石灰岩杂碎炼制,然后加入黏土或者炉渣等,以一比二或者一比三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一起磨成粉,如此,你就拥有了坚固的水泥。]   [如此,有了水泥,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变得简单。]   [不仅仅为长城外面又添加一层坚固保护盒,还能让瓷砖也贴的更为牢固。]   [然后我们把瓷砖贴上去,那么恭喜你,你成功达成了给长城贴瓷砖的世界奇迹!]   与此同时,也有人真的在心下研究了那所谓的水泥。   而章邯倒是想得与众不同——   说起来,如果这个有用?   先景公修如果这个东西真的坚固,那么给先景公的坟上浇一圈试试,行不行?   而此刻,萧何也试图分神提及税收一事。   这边章邯正想着,那边林朝在摸鱼之余,往前看了一眼,随即就发现——   【萧何?】   【萧何怎么在这里?】   【他们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吗?】   萧何:???   不是,我都在这里半天了,你才看见我吗?不,不对,重点不在这! 第84章   萧何反应过来, 原本以为那异镜神画异镜是神异了,万万没想到——   合着这才是神异吗?!   神仙就在我身边?!   甚至别说萧何了,刘邦也是有些意料之外。   而且就听着这个意思, 感觉还认识萧何?   是神仙之术, 还是真的见过?   如果是前者, 那没什么说的。   如果是后者?   萧何可是今天是第一天上朝, 见过的人可不多。   而且就听着这个意思, 好像萧何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刘邦心念一动, 随即目光不由得四处扫了一圈。   随即四目相对,哎?   林朝?!   本以为是国馆小吏, 没想到竟然是公卿吗?!   与此同时那声音更是接踵而至——   【好家伙,刘邦。】   【感觉这边要是再出现个张良我都不意外了。】   【这也就是兵仙岁数小,现在八成还在别人家蹭饭呢, 要不然国馆都有可能刷新出来兵仙了。】   兵, 兵仙?   众人不由得心下一顿。   甚至王翦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到底还是开始关公战秦琼了是吧?】   【哦不对,就眼下这情况, 别的不说, 我至少能够看见李斯战萧何。】   【萧何月下追刘邦。】   【刘邦回头见陛下。】   【可惜了, 吕不韦是死了, 不然能够吕不韦、李斯、萧何, 直接来一个三相同堂交流会。】   隗状:?   王绾:?   不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呢, 李斯不是吕不韦之后当丞相的。   吕不韦之后当丞相的是我们啊!   我们!   怎么听着就剩下李斯了呢?   李斯当丞相才几天啊?   这就三相了?   至于李斯, 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萧何是日后来跟他争位置的?   果然, 没有蒙恬那也会有别人。   反正他和长公子政见相左,殊途已是注定的。   【最后再来一出,成也萧何, 败也萧何。】   【过程我都能编好了。】   【吕不韦举荐李斯,在吕不韦的扶持下,李斯一点点超越吕不韦,只要有吕不韦一天,他就得不到相权,没办法走到陛下面前,李斯试图弯道超车,上了谏逐客书,李斯成功入了陛下之眼,吕不韦发现掩盖不住李斯的光华,再加上年老体衰,心力交瘁,大势已去,同归于尽不太好,萧何这个时候,帮了李斯,教李斯以洛水为誓,一定要保吕不韦当富家翁,最后吕不韦信了,然后李斯罔顾誓言,逼迫吕不韦自杀。】   【天行有常,后有萧何,紧随其上,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不过为了避免走李斯的旧路,萧何在除了对付李斯之外,克己攻身,甚至自污保命,哦不对,杀李斯,就是自污本身,但是他其实是个好官,最终大结局,吕不韦自杀,李斯被杀,萧何功成身退。】   【史称三相事变。】   【评语,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我真是个天才。】   “……”   “……”   神仙,都,这样的吗?   萧何愣了。   啊?   我怎么不着知道,我以前还在咸阳帮助李斯动吕不韦了呢?   至于李斯,那已经麻木了,至于吗?   至于吗?   这么的至于吗?   现在不仅仅连名字都不好好念了,还要在你那胡编乱造的故事中被写死了吗?   这都从谁身上来事,怎么全扣我身上了???   我的廷尉是陛下给的,我是凭本事走到陛下身边的,我只是当年在吕不韦手下当过门客,而且当年真说是去吕不韦丞相之职,那也是陛下撤的,与我何干啊?   还什么洛水,这离洛水多远?   除非我跟着陛下跑雍城去。   但是我当时还没到能够跟陛下一起回雍城的地步!   吕不韦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边正想着呢,就注意到了那边隗状和王绾投过来的视线。   李斯:……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用这么看我吗?   如果说王绾那已经是下来的那个,那隗状可是一直都在,谁管你这样不这样?!   我们难道不存在吗?!   你这算什么三代!   李斯:?   不是,这话不是我说的啊!   李斯少有的感觉委屈,特别委屈,就是委屈之余,还站直了腰板,甚至多看了几眼自己这位接班人。   嗯,说不准这中间也有空隙。   只不过当听着萧何那继续说出来的话,李斯这心态就不太平了。   轻税一事可大可小,更是有的谈,但是眼下这个?   “乱世当用重典,秦以此为上,如今已无乱世,天下已平,法当渐缓矣。”   一句话下来,甚至别说李斯了,在场不少人直接站了出来,“刑罚当削?”   “法已规心,法已规行,若刑法削之,天下以何为准?”   “令行禁止,便是法!”   “若无法,那就是前车之鉴!”   “难不成,还要回于周礼不成?!”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孔子立志尊周礼,不少铁杆纯认孔子派的儒生听了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周礼如何不好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周礼?!   即便是秦灭周,但是周礼这玩意,秦国亦是也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天下人更是如此!   即便是各国变法,周礼这东西也没有彻底清除啊,或多或少也是留有点遗迹的。   礼崩乐坏是真的,但是又不是彻底不存在了!   这一个个是想要作甚?   不过借此机会,此时此刻,真的有人直接试图拥护周礼。   而且还是有萧何背书的那种!   至于萧何是不是真的背书?   这个自然没人管,只不过还不等众人发散,那边就听见萧何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回周礼亦是不妥,法当严,震慑人心,但是在细小之事上,却又不应该过甚。”   “法者,编著之图籍,设之于官府,而遍布之百姓者也,法家者,非以苦民伤众为为之构陷,乃是以兴利除害,尊主安民而救暴乱也!”   【好家伙,萧何竟然也是六经注我?】   【不过就这玩意,的确也不能说是错的,理论上来说,法家也的确在尝试进步,虽然和很久以后现代以上的法家,那几乎就不是一个东西了。】   “为公,为承,为天下平,此乃天下之幸!”   【好,开始进一步拉拢队友了。】   萧何声音一顿,随即继续道,“然功多赏重,功少赏薄,罪大为重,罪小为轻,亦是能够起到规天下之心。”   “且民虽伏罪而至死而不怨,知罪罚之至,实属自取灭亡,不应怨天尤人,更昭陛下之恩,天下知福,亦是为法之所向。”   “得太平而得礼,得礼而有义,有义而出仁,故得道,天下平。”   【呼唤道家队友了是吧。】   【旧法已死,新法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哦不对,拿错剧本了,这不是东汉末年黄巾起义,这玩意也不是道家,这是道教的味。】   不好反驳的,那也不代表不反驳,即便是萧何借力打力,但是仍旧有一些人不买账。   当然,这边有人不买账反驳再三。   那边道家学派的心态就有点怪异了——   道……教?   什么教???   【诸子百家,就道家从哲学思想,逐渐朝着奇奇怪怪的方向而去,直接演变成了道教,求神问卜,长生不老,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是道家吗?   求神问卜,长生不老的,那是术士!   谁说术士要入道家的?!   道家如此,作为隔岸观火的阴阳家学派就挺高兴的,虽然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参与之前的阴阳家和道家论道,但是这个事不代表没有,尤其是这件事是发生在国馆即将开始之前,为争堪舆书,当时吵的可是不小。   要不是眼下这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高低也要下场说两句。   而上面的始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个局面,只有一种感觉——   似曾相识。   他都已经逐渐预感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甚至其他人也隐约感觉这件事要更进一步,然后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说起来,相比较道家好歹占个道,道藏深厚,阴阳家那是真的倒霉,那是既被并了,还不给留名。】   【什么阴阳五行风水天机啊,一部分被钦天监收纳了,大部分全被并进道家里面去了,剩下一部分医家再收收,很好天下没有阴阳家了,唯一能够有点阴阳家味道的就是阴阳先生,关键人家是管丧葬事的,更离谱的是这原本是儒家的活。】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奇怪交换空间啊。】   儒家弟子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相比较这些,更在意这群毫不管现实,全想要回周礼的儒生更加让人郁气于心,“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周礼是剩下的周礼!此等周礼,怎有大同?!”   “萧何所言,未必不是周礼!”   那不是完整版本的周礼!   奉行现在版本的周礼,那和那帮子法家、墨家有什么区别?!   只有我们自己努力复原,那才是真正的周礼!   此话一出,那另一边的儒家弟子那简直就是要炸了,胡编乱造,就是大同?!   要不是陛下在,那就真的破口大骂了。   至于阴阳家?   过于稀少,上一次能够和道家吵得难舍难分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就算是没有林朝在里面拱火那都没人在乎。   事情当前,俨然虽然没有跑离主题,但是萧何已经深切有了一种,自己作为最开始的提出者,逐渐成为局外人的感觉。   嗯……   这种感觉就极为复杂。   不过萧何也隐约感觉,在吵闹的同时,自己所说的论调,好像占据了上风?   至于林朝,因为感觉这争论逐渐无聊起来了,顺便还刷起了短视频。   画面中遍地都是蘑菇。   什么颜色都有。   看起来好看极了。   做成菜后,看起来就更好看了。   抛开充满了找死这个事之外,一点毛病没有。 第85章   画面之上, 看起来不知道是狼是狗的画面,发蓝的眼睛,眼白倒是不小, 爪子往前“啪——”的一声, 四爪顿时立直了。   明明就这个样子, 理应是很帅气的, 但是莫名给人一种……   好像有点傻的感觉?   蒙恬对于李信这种认真至极的样子, 已经看了许多回了。   如果说之前或许还会觉得奇怪什么的话, 那现在蒙恬已经逐渐熟稔了。   不过……   如果这个东西是狗的话,那的确挺好看的, 如果忽略有点傻这个问题。   蒙恬想着。   当然,眼下专注那画面的刘邦也很感兴趣。   [注意看,眼前这个小伙子是个圣人!]   [当兄弟们声色犬马, 争相比高低的时候, 唯有这个小伙子一直以来,折节恭俭, 勤身博学, 侍奉母及寡嫂, 养孤兄子, 行为端正, 外结英才, 内侍长辈, 礼节周到,效仿圣人!]   [那些兄弟们看这个小伙子, 都感觉这个小伙子脑子是不是傻?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   [家里有事,这个小伙子去的最快,亲人有病, 他每日照顾,甚至到蓬头垢面,衣不解带。]   [老人备受感动,老人临死之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小伙子有个前途,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能就这么埋没了!]   而且别管到底是原周礼支持者还是自主还原添加周礼支持者,此刻所有的儒生对于这个小伙子只有一致的感觉,那就是——   这小伙子绝对是我们儒家的人!   不过听这个事迹,也不知道是当代人,还是日后的人。   但是不管哪个,这都可以说是一方表率了。   当然,就算不是表率,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   至于不是儒家弟子的那一批人,也一样觉得这位不错。   不得不说,就这么个人,放在当代也是不能够埋没的。   但凡族中有一点明事理的,都应该全力培养。   就是林朝听着这东西,有了一种感觉,【啊……这个人,怎么这个耳熟啊?】   【这个小伙子,包小吗?】   [他以自己的德行,甚至让族中长辈愿意把自己偌大的家业分出来一部分送给小伙子。]   [见此情况,大家才发现这是小伙子是个天才。]   [没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儒生小伙子,竟然变得炙手可热!]   果然!   就是我们儒家的人!   [更有长乐少府、侍中、胡骑校尉、上谷都尉、中郎,等一众当世名士,都一起上书,保举这位小伙子。]   [甚至到最后,皇帝都觉得这个小伙子极强!]   【额……破案了,果然还是你啊,著名天降之子·古来碎冰冰·大汉名声再造人·真安汉公、国宝掠夺者·上下翻转人·被降维打击的王先生。】   【如果从现在的角度来说,他的确包小。】   道理他们都懂,但是林朝说的是……什么玩意?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这都是什么?   除了那个大汉名声再造人,其他好像都显得充满了,每个字都认识,每个字都听不懂。   但是退一步想想,天降之子,名声再造……   好像也合理?   唯一让很多儒生遗憾的那就是此人终归是后世之人。   虽然已经想到了,但还是让人叹了口气。   [一举之下,小伙子成功成为侯爷,食邑千五百户、迁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   [甚至小伙子爵位越发尊贵,操守就越发谦卑。]   就这个,甚至始皇帝都觉得还不错。   不过就按照林朝的流程而言——   如果不出意见的话,应该就要出意外了。   而且就听着林朝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意外,说不定还多大。   或许是中途变节?   也或许是野心甚大?   感觉都有可能。   [而且乐善好施,散舆马衣裘,振施宾客,家无所余财。]   圣人再世啊!   多好的人啊。   若是在当代,说不得还能够让儒家都更上一层楼,以身作则到这样,天下表率也不为过了!   更可惜了!   连带着争执周礼的人,眼下都因此达成了一致态度,当然,达成是达成,该争还是要继续争的!   [他对兄长遗子视如己出,为其求学,拜其师,对家中老人,仍旧侍奉周全,其母生病,众人前去看望,就见莽妻迎之,衣不曳地,布蔽膝。见之者以为侍女,问知方才知道这是其夫人,众人皆惊!]   [与此同时,他更是赡养名士,相、卿、大夫皆和他有交情,德行可谓是有口皆碑,更不要说对朝廷亦是一位忠直之臣!]   闻言,有部分人意识到了问题,满朝公卿,皆有交情?   不过对于更多数人而言,都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谁不喜欢呢?   结交不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吗?   别说他主动结交了,就不能别人主动结交他吗?!   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且不说扳倒罪臣,就说他自己的儿子杀奴,小伙子直接切责获,令自杀!]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家的感觉挺不错。   儒家的人感觉怪怪的,不过总得来说,也好像还行。   [甚至三次请退,毫不恋栈权位。]   如果说之前就已经很完美了,现在就更完美了。   看看!   看看!   什么日后的圣人啊!   我儒家新秀啊!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我儒家当道,就是会生出这样的天才!   你们行吗!   很多人虽然嘴上没说,但是那眼神简直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   儒家那腰板那是真直,至于其他家学说,对儒家弟子,面无表情。   见缝插针!   见风使舵!   出了坏的,有本事你们也一起收拢起来啊!   儒家弟子:别管其他人,你们就说这个是不是当代圣人?!   这边在打眼锋,那边林朝心下道——   【啊,道理我都懂,归根结底其实是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哎。】   【上一朝的外戚,在本朝,没那么大用了,成帝无子,人家是过继的,和太皇太后王政君不是一脉人,一个是被命让权,一是在傅太后来的时候直接骂陶太后藩妾,何以得与太皇太后一起坐,别管是什么心态,反正结果就是得罪傅太后,最后因为不让傅太后上尊号这件事,差点被一削到底,在封地闭门思过,为奴杀子的事情,也是在这个后面出的。】   [而也就是退在家中的三年,为小伙子鸣冤的官吏数以百计!]   [最终,当朝皇帝因为小伙子的贤能,重新让小伙子为官!]   嗯……   这种事情,好像也没有太大问题?   也,尊太皇太后,没毛病?   虽然有错,但是又卡在维护孝道一件事上了。   而且,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以正法道!   以人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圣贤了。   至于始皇帝,已经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虽然这话只有三言两语,但是明摆着这是威胁帝权了,所以被一撸到底了。   还有,这个太皇太后,就不能编点好的吗?   朕是上尊号的,不是给你们逐渐当辈分用的!   [就这样,小伙子官至大司马,涉政大臣,文武百官爱戴,天命不再刘,天命在这位小伙子身上!他会群儒,制礼作乐,卒定庶官,大汉当死,圣王当出!禅让为王,天下归心!]   [重回周礼,天下大同!]   哎???   等会儿?!   不是周公吗?!   【是,别说下面了,连宗室,甚至大汉皇帝自己都觉得天命不在身上了,甚至都想给自己改姓陈来保江山了,要不是汉哀帝死的早,大汉江山要被他送给禅让给男宠了,就这种刺激事,那别说普天之下少有了,上下五千年找找历史上那都稀奇。】   道理都懂,但是很多人难以理解,为什么?   啊?   这是被忽悠瘸了吧?   就说往前找,周王室再不行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活该要丢了天子位啊。   商汤那也是被打死的。   更不要说夏了。   嬴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们汉代是真会玩啊。   江山送男宠。   就算是大势已去,但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而且这玩意还能信吗?   以后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甚至始皇帝感觉,自己可能和那后世人都是人,但可能区别极大。   原本吵周礼的都为之一顿。   不过换句话来说……   怎么不是圣王呢?   天降大任,生于圣人,行我儒家大道。   刘邦倒是没想儒家如何,他的关注点倒是落在那个汉室竟然和我是本家?   至于这让操作……   刘邦:哇哦,这皇帝玩得可真花花。   [这位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儒家圣人王莽!]   【啊,不是,儒家敢认这个圣人吗?】   为什么不敢?   这不挺好的吗?!   他必然会带着天下与周礼,走向更好的方向。   【祸国殃民的圣人吗?】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他其实不仅仅是圣人,更是一个穿越者。]   [土地收归国有,王田不得买卖、奴隶不许买卖、粮食物价,官场来定、给民贷款、盐、铁、酒、铜冶等六大产业收归国营、货币改制、给周遭国家民族改名、给地区改名。]   没,没错吧?   有祸国殃民吗?   这,这不挺好吗?   【好家伙,这儒家圣人,是认真的???】   【这玩意我也能学。】   【注意看,小伙子拿着汉律换了周礼!最开始别人都觉得这小子是个天才,实际上他的脑袋就是被驴踢了。】   【周礼是很好,尊重也就行了,竟然在这个人手里变成了宝贝,令行禁止做不到,物价地方勾结商人,货币祸害所有人,公然侮辱挑衅其他国家,苛捐杂税一起上,从上到下一起被他折腾,有百姓在执政十三年后,就想要吃了他,更有甚者把他的头盖骨被人收藏了近三百年。】   【小伙子,哦不,头盖骨,每一天都在享受当国宝收藏物,这个过程非常解压,结局是否让你惊叹不已呢?】   【快来评论区和小编讨论一下吧!】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甚至长公子都已经看向了那正在争论周礼的儒生们。 第86章   在那一瞬间, 始皇帝感觉到了头疼。   不为了别的,他生理性对最后的那两个字头疼。   原本争论周礼的一群人原本的斗志昂扬,在那一瞬间愣了。   也有其他家的人看向了儒家弟子。   尤其是儒家的死对头墨家, 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那双眸之意, 简直就要溢出来了——   刚刚炫耀的, 是谁啊?   我怎么不知道啊?   当然, 那些觉得需要完善周礼的人,还稍微好一点, 那就认周礼复古还原的,那脸色那真真是跟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合在一块,难看极了。   此时此刻, 有人重新隆起心态, 试图挣扎,“礼出圣贤, 生于其心, 发于其政, 圣人复起, 天下归心。”   一定是王莽还不够圣王, 如果王莽真的是圣王, 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问题怎么会出在周礼呢?!   周礼是完美的!   “人生而有欲, 欲而不得,争则乱, 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分之,以养人之欲, 给人以求。使欲不必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长,是礼之所起也!礼乐之所以,天下为公。”   “天下后太平。”   “故周坐拥八百年江山社稷!”   荀子听着这话,欲言又止,不过到底没开口。   至于其他人听着这八百年江山……   周八百年江山,怎么来的不知道吗?   天下共主是真的,天子也是真天子,但是后期的周天子,还算是天子吗?   他还能管得住谁?   楚王都能去问鼎了,诸侯都拿着周天子的仪仗了。   越到后期,越是一个吉祥物。   但是有人不管,咬牙坚持附和,“合天下,平四方,至今皆有遗迹。”   总之还是那句话,不是周礼的问题,是那个什么劳子王莽!   不能因为王莽一个人就否定周礼!   他只是做错了!   这边还在挣扎着,就听见那边道——   【不法古不知道吗,七八百年前的东西,你也敢拿来用啊?】   【周礼那玩意能用吗?】   【还照抄。】   【在孔子那个时候,那就是读完了书后,孔子就彻底成为了尧的真爱粉,什么叫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后有舜禹汤武王周公这群人,都不错,礼至高,周至德,简而言之,那就是古来圣君好,制度强,礼乐德行无可比拟,现在这帮人不行。】   【虽然,人家那是真的圣君,而孔子当代的,在孔子眼底都不太行,并不是没有贤君和霸主,但是天下大乱还看不见头是真的,克己复礼,以求天下太平,孔子从周,也没见孔子在鲁国当政的时候,把鲁国一顿搅合,那是孔子的本事。】   “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礼为上!”   换句话说,周礼无穷之!   若是王莽做得再好一点呢?   若是他再谨慎一点呢?   若是我站在那个地方,我一定   【但是这不代表你在王朝生命末期,土地兼并本着走到头的时候,带着天下一起做社会实验,结果天下人都要奔着王莽和周礼的牺牲品去了。】   伴随着接连打击,甚至有原本的纯周礼儒生,此刻甚至忍辱负重,试图退一步,认同萧何所言,“礼乐之制,自古而来,如从仁,也未必不好。”   周礼也不是没有好的吧?!   不能这么污蔑人,哦不,周礼!   【虽然一部分政策,单独拿出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甚至是个好的,但是抛开时代发展谈空话就是耍流氓。】   “……”   原本还在嘴硬的粗眉儒生,被林朝这接连打击之下,彻底闭嘴了。   至于萧何,虽然局面变得越发向着他,但是萧何此刻算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林朝的威力。   惨,太惨了。   真不容易啊。   谁还记得这个是后世之人呐?   你们何必借着他谈啊?   不认不就行了吗?   哦,不对,他们认周礼。   不过仔细想想,孔子虽然认可周礼,信周礼,也并非完全行周礼,终归是以周礼为基础,倡仁拥德吧?   孔子有言,克己复礼为仁,天下归仁焉。   不过萧何想是想,说是不会说的,别管是当局者迷,还是他所侧重不同,同那些儒生理解不一,萧何一点也不想掉进这滩浑水里面。   至于粗眉儒家弟子的周围,已经有不是儒家,逐渐变成看热闹的同僚,看向了他。   甚至这目光都不仅仅一道。   有好奇的,有同情的,有想看看还继续不继续的。   粗眉儒生脸色又青又白。   ……   ……   太过分了!   这是故意的吗?   这是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林朝此刻根本没注意那边的争吵,心下继续道——   【儒家不也说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凝于水而寒于水吗?】   荀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由衷地希望,你们可别提我了。   别管是哪方。   就算是经注我,但是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莫要当着我的面注?   虽然这话,放在这其中没什么问题,但是,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荀子想着,深吸了一口气。   【折腾一大圈,最后折腾到天下大乱,人心思汉,也是一绝。】   【王莽这个安汉公,当年封安汉公的时候,谁能想到是这么个安汉公。】   【姓刘的天然带着优势,尤其是刘秀还极强,最后直接再造大汉,成功缔造四百年大汉江山。】   四百年?   不是说三百年就到头了吗?   始皇帝下意识的想着。   【这个世祖的含金量,那真的和重新开国打天下没有任何区别,除了他也姓刘,真说是不姓刘,天下也就要换人做了,不过那个时候的大汉,可能名声就更要在天上飞了。】   闻言,始皇帝心态平静了。   【本来吧,古代大一统王朝末期只有两种结局,外族入侵、农民起义,结果王莽开辟出来了第三种结局,大汉快死了,但是还没死,更不要说他老刘家的那质量高到离谱,十五帝中去掉被废的海昏侯,再去掉压根没当政的四个,什么高质量皇帝家族啊,历朝历代五百多个帝王,前十里面,两个稳的,一个历朝历代推崇的,还有一个试试看能不能往前争一争的,后头更有个刘秀因为是东汉皇帝所以没往里加的,西汉里面最差的也就是沉迷美色,放任朝政的那个,就这还能够混到某些大一统朝代当上限呢。】   放任朝政,沉迷美色……   这还上限???   这下面烂成什么样?!   众人对此深刻怀疑,真的有这种大一统王朝吗?   实在有些难以想象了。   【不过虽然王莽这个穿越之子掺了水,但是不得不说,历史也是真神奇。】   【都已经试图杀了刘秀,甚至真的已经杀了刘秀。】   【结果还没杀对,真光武帝刘秀还在后头。】   【打仗优势在我,结果天上掉陨石了。】   【这真的和倒霉的杞人忧天走得一个路子。】   【跟别人一说,这事跟笑话似的,实际上都是地狱。】   【全是被天上的陨石给砸了,杞人还被砸了两回,家里一回,搬家后又一回,而王莽大军打仗呢,被陨石给砸了。】   陨石……?   杞人竟然那么倒霉的吗?   连环砸?   怪不得杞人忧天呢,放在谁头上谁不忧天。   终其一生,见都不见得能够见到,结果这还被精准的砸了两次?   而将领们也不由得惊诧,就,大军打仗,还能被天上的陨石砸了???   这是人间能够存在过的事吗?   这是什么运气啊!   就这个别说将领们没见过,历史上也没见过啊!   甚至连刚刚入朝堂的刘邦也感觉,这要不是天命在身,那就没什么天命在身了。   【没在后来衍生出来个王莽忧天,那纯粹是王莽有特殊技巧,前头派兵去打,后头带着一群人哭天哭地,试图求老天爷解决问题去了,更不用王莽忧天了。】   哭?   就说近的,六国要完的时候,都没有寄希望于哭啊。   甚至远的,那也不是靠祭祀解决问题啊!   此时此刻,始皇帝他已经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个王莽在想什么了。   就,汉代之人,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的吗?   前有禅让男宠的,后者试图信哭天来解决问题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谈论着叛军,新朝要完,说着什么大汉江山,仿佛这场大战对于我们来说凶多吉少!】   【就在他登基之前,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短短十几年后,这里竟至于一变他竟然不是圣王了吗?】   ……   ……   这个王莽真是个天才。   【这都不是作势,王莽那是真的信啊。】   很好,更强了。   之前争周礼的儒生此刻也都麻木了。   对不起,打扰了。   之前觉得不同时代有些遗憾,是我们之过。   现在我们一点也不遗憾了。   【他这一辈子,那也是跌宕起伏,最后众望所归,登上皇帝位的。】   【除却一小部分之外,总的来说就是禅让禅的天下归心,四海臣服的那种。】   荀子只有一个感觉——   禅让这种东西,信了之后,真的能实施?   荀子陷入了沉默,荀子思考良多。   【王莽八成到死之前,他都信自己是儒家口中所说的圣王。】   【祸害所有人,还觉得自己在救国救民安天下蛮夷,可太恐怖了。】   有人看向了不久之前引以为傲的儒家弟子。   你们儒家君子,都是,这样的?   “……”儒家弟子。   更有甚者,恨不得掩面。   后世的儒生,他们其实和我们不是一个儒生!   他们是被改过的!   至于之前嘴硬过的,此时此刻,那已经恨不得晕厥过去了。   唯有少数人,接过大旗,尤其是阴阳家的人,趁机炮轰道家。   道家:……   不是,你们不看热闹的吗? 第87章   【但是换句话来说, 没拿到军权,但是我们是大一统皇帝,这禅让的那是真刺激啊。】   在场许多人都有了一种, 孔子摇身一变要当皇帝的感觉。   甚至包括了始皇帝。   哦不对, 皇帝那是他自称, 孔子摇身一变当天子了。   嗯, 除了孔子, 墨子也可以。   圣人降世, 全靠德行。   啊。   没什么好说的,日后人玩的都是他们没见识过的。   刘邦看着这一堆事, 不得不说,真挺有乐子的。   没见过,多来点。   【历史上的禅让, 除了尧舜时期记载的禅让外, 大多挂着羊皮卖狗肉,但是他这禅让那是真禅让。】   韩非:?   谁说尧舜就是禅让了   尧舜那压根不是禅让, 那是谣言!   谣言!   甚至别说韩非了许多法家人对此也是极为认可。   借着有人开口提尧舜, 直接道, “舜逼尧, 禹逼舜, 汤放桀, 武王伐纣, 此四王者,此为人臣弑其君者也!”   韩非亦是点头。   “天子者, 势位至尊,无敌于天下,夫有谁与让矣?”   【又是你!荀子!】   【又用儒家打儒家!】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荀子在那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说,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了心境。   刘邦看热闹不嫌弃事大,那眼神直晃晃地盯着荀子。   要知道,荀子之前给他设了一大堆门槛,后来他也更没拜师成功只能听听他讲话意思意思,四舍五入自认荀子门下了。   真心的那种。   当然,真心是真心,就以刘邦的行事准则来说——   我爹热闹都能看,荀子的热闹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好消息是荀子并不知道自己门下还有个刘邦。   坏消息是,就这一幕,荀子看见了,此情此景,荀子那嘴角都没忍住抽动了一下。   此刻,大多儒家弟子被打击一遍又一遍,逐渐没了动静,倒不是不想反驳,主要是再反驳,怕林朝再来一句。   但是支持尧舜禅让的可不仅仅只有儒家,而且事情当前,墨家可不管那个,你说不可能?   你们见过?   “尧舜作古,亦是有文书留下,官学为证,当代之前,燕王亦曾禅让,燕王虽不成,但谁说日后又不能再行呢?”   有本事你来解释一下王莽的问题?   “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此不为官学?”   【竹书纪年是吧,的确有这个记载。】   “尧举舜,此事更是官学!”   【这个倒也没错,史记收集的材料,太史公盖的章。】   “你若是觉得此事不可,你来解释就近的燕王之事!”   别管王莽干成什么样,有本事你谈谈这个事!   墨家抓着此事不放,儒家很多人因为王莽的事憋得要命,一个个的脸色黑里来白里去的,可以说天底下再繁杂的色盘都没有比这更难看的。   但是这个事,甚至不见得仅仅是法家站在对立面,最气的是,这里面还有背叛者!   甚至此刻论据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   他徒弟那也是个就算不是主力军,那也纯粹是因为他说话不利索!   这么想想,有些儒家更气了。   一时间,再加上,周礼的事情在今天这一顿谈话下,直接让很多人道心破碎,有八尺高满脸青筋的大汉,恨不得都要气哭了。   准确说已经有人双目含泪了。   在那一瞬间荀子面对着一群又是委屈又是愤懑还像是看叛徒的儒生们,画面一度看起来很是容易做噩梦。   背叛人·教出法家巨擘·眼下言论还被拿来打儒家的荀子:……   我只是提出一个说法。   仅此而已。   至于韩非所说的,并非我所言的。   莫说我的弟子是畅所欲言,其他人也是如此。   事情当前,荀子深吸了一口气,挪开了视线,面不改色,一如往常。   而也就是在众人俨然就是要奔着把尧舜禅让之争越谈越甚的时候,上首的始皇帝听得越发眼皮直跳。   这事不是不能谈,也不是不能说,毕竟林朝把事情给扯出来了,但是你们一群人说两句也就罢了,一直当着朕的面争论禅让不禅让,臣子如何弑君,这是在干什么?   也就是这件事是林朝给挑起来的,要不然你们这用心,别人看着都像是要出问题。   在伴随着有人胆敢说“禅让之美,在于取”   始皇帝算是彻底看不下去了,直接打断道,“萧何,既是此事由你提出,那便是让冯去疾与你协同,一起办理此事。”   冯去疾顿时领命,萧何声音亦是郑重其事,双眸直直看向上首的陛下,“臣,领旨!”   如果说之前已经是这一批之首,扶摇直上的话,那如今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不仅仅地位崇高,最重要的是一上来手里就有大权!   而且是事关秦法!   何等重视?!   萧何即便是知道林朝之事,对着这么个王莽之事,他也隐约之间能够猜测到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别管日后他如何,如今的他也不过刚刚入朝堂之人。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学子,经验更多只是小吏时罢了。   如此一上来就委以重任,而且权力在身,比肩九卿,托天下之重。   如果说之前,萧何已然心中跌宕起伏,那么此刻萧何就更加感受到了当年商鞅、张仪在秦国变法、连横以强国之心。   至于刚刚因为争论之下被激得越发高亢那群人,此刻也顿时是冷静下来了,甚至仔细想想,自己之前所说的事,或是一身冷汗,或是羞愧难当,脸色通红,懊悔至极,一切兼有更是大有人在。   他们逾矩了。   这些话,本不应当着陛下面前提及。   若不是有神异当前,他们这成什么了?   王莽第二吗?   哦不对,王莽前人吗?   燕王哙的前车之鉴还就在眼前,王莽后事亦是在此,虽然远古圣王的禅让之事必定为真,但是此情此景,此刻也不应当着陛下说。   除此之外,还有长公子,长公子本就贤明,宽仁爱民,文武兼备,陛下已经明示,长公子就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之选。   也幸亏如今没有类似王莽这种人物,否则他们这就是在毁君臣之义,不明父子之位了。   同样的反之那群人也心下微动,虽然尧舜禅让之事是假的,但是他们这还提及过臣杀君的事,甚至虽然看起来是为了萧何,但是此刻就算是没有林朝之语,明眼人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也是纯粹为尧舜之事,并非为国事说。   就算是陛下对韩非所书奉为圭臬,喜之爱之,他们也不当在朝堂上为了一个尧舜之事,辩驳到这种地步。   此时此刻,有些人不由得后悔,他们应该只打着荀子论调的。   毕竟荀子论调看起来更加无害些,甚至还能夸赞陛下。   这么想着,原本脸色极差的就不止那些儒家弟子了,现在不少墨家的、法家的,此时此刻那脸色也不好看,甚至有人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这里面甚至有心存六国之人,此时此刻,面对这等局面,也不由得心下微动。   若是他们的王,在此地,会毫不在意吗?   关于始皇帝其人,爱才与容纳百川之心,一部分人是体会过的,但是作为心存六国之人,能力又不是那么不可替代,自然不可能亲身体会过,尤其是伴随着七国一统后,始皇帝所下的政令,很多都和群臣相悖,知道的和亲身体会的。   “陛下圣明!”与此同时,扶苏更是直接道。   【噫,长公子,夸得好快啊。】   【感觉就没见过长公子夸得这么快的时候,少有!】   扶苏眼皮一跳,什么叫没这种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你后一句话可以别说吗?当然,前一句话,最好也别说。   而此情此景,别管林朝心声如何,众人也紧跟其后,直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声音此起彼伏,仿佛要把刚刚的一切都盖过去。   甚至有一个心存六国之人,在那一瞬间都带上了几分真心。   就是在那一瞬间,有人看向了他。还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几分动摇。   叛徒!   纯纯的叛徒!   就这么点好处就把你收买了!   秦王得志於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不知道吗!   这句话还是尉缭说的!这是有目的!用心险恶!   而且始皇帝就没有反驳!所以说,那就是真的!   更别提当年还怕尉缭把消息泄露出去,又把尉缭捆回来做官!   当然,对于心存六国之人的心情,尉缭本人并不知情这个奇怪的逻辑,他若是知道必定想要看看此人的所思所想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当年被带回来,那也不是什么怕消息泄露,这要是都能够称得上消息泄露,那普天之下,就没有什么消息不泄露的了。   而且他当年那话……   的确不是很友善就是了,但是四舍五入,秦国都是虎狼之君,不过虎狼之君多一个罢了。   此刻唯有阴阳家的人,如果不是时候不对,真的想再继续见缝插针骂道家那帮人。   ……   不得不说,这场辩论没有胜……   哦不对,是有唯一的赢家的,比如说萧何。   全程没多说过几句,如同置身事外的成功了。   别人不说,李斯是有点特殊感觉的,那就是……   大家都是未来的丞相,同人不同命。   “哎——”   只不过李斯还在叹息的时候,就对上了隗状那直晃晃地目光,嘲讽之意明显至极。   在那一瞬间,李斯的叹息之音,就差再拐了一圈再回去了。   你还叹气,你还叹气!   “他既是你日后的接班人,又是秦律之事,想必李大人很是精通,此事,就李大人再多加看顾吧。”隗状甚至道。   李斯试图挽回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同僚关系,“隗相,其实我”   “没什么其实的,李大人我以洛水之名,相信你一定行。”   另一边在场的几乎所有儒家弟子,这心态,那都不是很平静。   道心破碎的都大有人在,甚至就连荀子都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回去再多加思索,看看心学冷静一下。   顺便,重新研究一下周礼。   更是有人在夜里大彻大悟,甚至梦见了孔子。   好似孔子重新教学。   亦是在之后有人立志,重改、重变、重见,适合现在的周礼到时候禀告于朝廷!   合乎天,合乎地,合乎人,合乎万物!   更是还有小部分之人彻底道心破碎转投墨家去了。   事情传到黑大爷耳朵里面,黑大爷有半天反应不过来,“啊?啊?啊?”   “你说,儒家的人,转秦墨了?”   “嗯,不错。”   黑大爷还是没反应过来,做梦回去梦见墨子了。   不过这墨子没见多久,林朝就又来取酒了。   而与此同时,有人发现,那一群国馆升上来的官员之中,竟有女子?! 第88章   这位新任女博士官, 姓姜,名扬,从齐国, 哦不, 应该说是齐地而来。   暴露不是因为别的, 是因为同僚邀请姜扬一起洗澡, 当然也不仅仅是邀请, 他还从水里出来了, 当然如果止步于此的话,或许还好。   最离谱的是, 他还光着身子,伸手去扯姜博士官。   就那场面……   姜博士官到现在都不想再回想起来。   也就是在那一天,同僚被姜扬一顿爆锤, 鼻青脸肿。   同僚兼好友, 可能这个好友也是前的了。   此时此刻,被揍了一顿一顿的同僚, 此刻已经看不出来那曾经的英武之气了。   毕竟, 相比较姜博士官, 他是个花架子。   身板很好, 但是实战打不过。   当着众人的面, 姜博士官对此只有三个解释, “首先我不是女扮男装。”   “其次, 我不是女扮男装。”   “最后,我不是女扮男装!!!”   “?”同僚怒目而视。   你这样, 你还不是女扮男装?!   “骗谁呢!”   “你看你这身材,你看你这衣服,你看你这眉毛, 你看你这鼻梁,你看你这张正直的国……”   哦不对,这个脸型改不了。   “我就长这样,怎么了?你凭什么说只有男的能长这样?!”   “难道不是男的,就不能长这个样子了吗?!”   姜博士官连番追问,俨然就是要掰扯出来一个正理。   你们要是敢说不是男的就不能长这个样子,我怎么算?   这一个个不如我长得更正气凛然的怎么算?   同僚选择先不管这个,“那你这身衣服怎么解释?!”   “你别说到现在了,你还想说你是男的!”   “这是分的!”姜博士官当场反驳,“分的!”   “怎么,你的官袍不是朝廷给的,还是自己做的不成?!”   “好好好,现在是朝廷给的,那之前的呢?!”   “还不是女扮男装?!”同僚直接冲锋,“你穿男装的事,多少人看见了?!都这样了,你不承认你女扮男装吗?!”   “谁告诉你这是男装的?!”姜博士官怒目而视,“那是女装!正经八百的女装!”   “谁信呐?谁信呐!”同僚也更气了,一股火直接上来了,“姜扬,你别大言不惭,继续狡辩了!”   “要不让人拿过来给你看看是不是女装!”   “看就看!看就看!”同僚咬牙。   不久之后,姜博士官直接把衣服一扔,“在场的有不少人都曾为我的同窗,你们就看看这不是我衣服,是不是女装吧!”   同僚看了一圈,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是女装的意思!   反倒是有人感觉不对劲,“这里……好像有点女装的意思?”   “这个形制……好像也有点像?”   同僚又拨弄了一下,目光直直地盯着姜博士官,甚至口不择言,“不是,你一个齐国人,搞胡服骑射,你没事吧???”   此话一出,姜博士官直接厉声道,“说谁齐国人呢?!”   “我是大秦的人!”姜博士官声音振振!“我也没说过我是男的啊!”   “更没人说女的不可以来国馆啊?”   “我这从士也是有人来征辟我的!”   不得不说,这个话,说的是真的……   而且很多人深有体会。   别管国馆本质是为了什么,但是进国馆就是凭本事的,而且没说进国馆就等于要为官,真说是在那一天的时候,人是过来问同不同意的。   同意了,直接就安排上了。   至于什么更细致的探查,当事人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甚至萧何感觉这个就是为了突出国馆之能,否则都不见得这么一路顺畅。   甚至包括同僚也明白这个流程。   但是眼下这局面,同僚咬紧牙关,不管这个,“那你故意练就这般体格”   不等人说完,姜博士官直接打断道,“我要是柔弱没骨头,我能同人一路到咸阳吗?!”   “就不说别人了,你自己行吗?”   林朝等人过来凑热闹,哦不,是调查真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哇,女中豪杰啊。】   林朝是主管御书院之一,眼下扶苏在宫中,太史有事,此刻林朝就成了主事的,当然了,就算是没主事的,这个热闹他也想来凑凑。   毕竟,这个他是真没见过。   除却林朝之外,在场的当时从国馆提上来的官员。   说实话刘邦对这个话其实挺认同的,要是真的比较弱,一个人走,那可真说不准能够走多远。   天下一统才多长时间?   更别提这位还是从齐国来的。   那路途更是遥远。   此时此刻,同僚瞪大了眼睛,那眼中既是震惊又是失望,此时此刻,已然是恼羞成怒“你你你你,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废话,以前不是照顾你的心态吗?我能直说吗?”姜博士官面无表情。   “身板看着不错,实则花拳绣腿,不说一群劫匪了,来一个你都打不过。”   【好家伙,看不出来啊,感觉我错过了好多。】   同僚涨红了脸,“你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   【啊,读书人打不过的事情,怎么能叫打不过呢?那叫力战不敌。】   那位同僚的脸色更红了。   空气中充满了怪异的气息。   尤其是刘邦差点没笑出来,自打入了朝堂,这乐子是真多啊。   你们是真会玩啊。   至于过来的御史:……   目光看向跟姜博士官冲锋的那个人,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你到底是在帮她说话,还是给她开脱?   怎么折腾一圈,她成无辜的了?   此时此刻,御史甚至有一种想要把在场众人都查一遍男女的冲动。   不过御史到底放弃了,因为这群人是国馆出来的官员,且不说一个个已是人才,甚至还有萧何刘邦这样名留千古的,就算不是人才,千金买马骨,那也不能多做什么。   就算是有这个心思,那也是要秉明陛下的。   哦,眼下这个也是要禀明陛下的。   【说起来,能够不在御书院任职,直接成为了博士官,这也算是能力上层了吧?】   始皇帝来时就听见林朝道。   对于眼下这个事,嬴政其实也没想到。   毕竟……   就这个事,以前真的没有经历过。   以前更没有什么国馆。   “要不是,你女扮男装,我能,我能,能那样吗?!”同僚那脸涨红得一塌糊涂,“反正,你为什么不解释?!”   姜博士官看着同僚,只有一个评价,“你放心,我要是男的,我一样揍你。”   【好家伙,我这算是直面钩子文学吗?】   【可是这个钩子文学出现的地方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甚至不仅仅是林朝众人也相继反应过来,是啊,邀赤裸相见,还裸着跑过来拉人……   别说御史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就连走近的始皇帝都脚步一顿。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好像是还是从魏地过来的人。   ……   ……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看向那位的目光变了变,甚至带着几分了然。   “???”姜博士官的同僚脸上尽是惊恐。   “我没有!”   “我不是!”   “你别冤枉我!!!”   “我以为你我是君子之交,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是全果相待吗?你可还说要和我抵足而眠呢。”姜博士官直接道。   “我不是,我只是以为咱们俩关系好,谁知道,谁知道你是个女的!!!”   “我以为你是男的!!!”   “男的就可以吗?”姜博士官继续质问。   “你怎么可以断章取义!”同僚指着姜博士官的手都在颤抖。   【要断章取义,节选自‘不要断章取义’】   这边正想着,就听见那边姜博士官继续道,“你怎么证明你不是?!”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谁主张,谁举证,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不等同僚改口呢,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哦不对,她真的有证据哎。】   在那一瞬间,同僚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厥过去。   她没有!!!   “我喜欢女的!!!”   “我真的喜欢女的!!!”   【可怜啊,谁还记得眼下是谈这位博士官男女问题来着?】   他为什么这么可怜呢?   不仅仅因为姜博士官,也因为你啊,林朝。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发现了一个问题,【哎,陛下什么时候过来的。】   始皇帝面不改色,重新抬起了脚步走了过来。   御史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听了多少,当即走了过来禀告了一下关于姜博士官的事。   别管怎么说,人是国馆出来的。   始皇帝看了着站在那边的姜博士官,仔细想了想她当时所写的东西,好像是关于从路匪之事延伸的天下认知定同。   以周礼、华夏、披发左衽为例。   现在想想,倒是也还记忆犹新。   眼下秦国四方官吏不足,始皇帝倒不在乎男女之事,他更多在乎,“你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不便?”   “不曾。”   闻言,始皇帝点头算是知道了。   那同僚等啊等,等啊等,没等到陛下继续开口。   眼瞧着始皇帝没动静,他到底还是开了口,“陛下?”   “嗯?”始皇帝看向那顶着一脸伤的人,随即继续道了一声,“下次国馆取官,确认一下是男是女,省得在朝堂上有误会。”   “???”   完啦?   就这么没了?!   陛下,我还挨顿揍呢!   刘邦看着这乐子,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好看,爱看,多来点!   而也就是在此刻,就听见林朝那边道——   【说起来,有女官了,那以后我不会再朝堂上看见吕雉啊?】   吕雉?   刘邦眨了眨眼睛。   你说的那个吕雉,是我知道的我媳妇吗?   【都有刘邦,再从国馆刷新出来个刘邦媳妇我也不意外,毕竟吕雉能耐也不弱。】   刘邦:哎?!   我怎么不知道?   而那边始皇帝心念一动。 第89章   不得不说, 此时此刻,刘邦在注意到陛下那眼神,再加上姜扬这么明显例子, 伴随着事情暂了, 始皇帝也顺便问了一下刘邦, “说来, 你家你小女儿多大了?”   闻言, 刘邦抿了抿嘴唇, “啊……”   “陛下,我其实, 没有女儿。”   别说小的了,就算是大的,那也没有啊!   “?”始皇帝看向刘邦的目光都有点怪。   “男孩呢?”   “我就没孩子。”刘邦直接道   “……”始皇帝。   咱们俩差三岁, 明年我孙辈都有了, 你还没孩子吗?   事情当前,始皇帝大抵明白了那个所谓的差三岁, 但是不在一个辈分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 或许真的不是一辈人。   吕雉的之能, 或是就是纯粹有贤德之名, 又或者是以刘邦之妻为名崭露头角, 但是相比较这些, 始皇帝感觉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   外戚。   如果真的是这样, 十有八九,那就是扶苏的亲家了。   但是看着刘邦……   始皇帝心下, 感觉这件事,充满不靠谱。   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   吕雉在沛县, 倒是并不知道远在咸阳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即便是被晒得有些黑,也有些瘦,但是仍旧能够看得出来,她还算得上好看,那身板挺得笔直,仿佛雪中寒松,半点不改,那双眼睛尤其是最为好看,一眼看过去,就能够感觉到那双眸之中磅礴的生机和坚韧不拔。   她抬起头,目光看向天上的太阳,晃眼极了。   “嫂子!”不远处樊哙过来问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吧。”   “真的吗?”   “或许”   “真的。”声音跌宕起伏。   也就是在那一刻,众人目光看了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邦!   说了一会儿话,谈了下自己在咸阳城中的遭遇后,刘邦就拉着吕雉走了。   “夫人,我有事跟你说。”   吕雉看向刘邦,实在不觉得刘邦能够说出来什么好话,更重要的是——   就这种郑重其事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事。   然后就听见刘邦道——   “国馆,女子若是有才能,亦是可以去。”   闻言,吕雉目光直直地看向刘邦。   也就是在那一刻,刘邦笑了,“夫人,可有想法?”   “我闻夫人有巾帼之风,滔天之志,可青史留名,才华卓绝。”   “困于一地,实在是委屈了我家夫人。”   “不如一同前往咸阳,为官如何?”   而也就是在此刻,吕雉开口道,“你说,你闻?”   刘邦抬起眼眸,看向远处高云,“是啊。”   “具体的话,等夫人为官之时,就知道了。”   “不瞒夫人,我其实是奉命而来。”   “我们要早些前往咸阳。”   “除此之外,国馆,不过只是暂时的。”   吕雉心下悸动不已,终归没忍住道了一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怎会骗你?”刘邦当即反问。   ……   ……   你骗我的,少了吗?   面对吕雉那目光,刘邦轻咳一声,当即打了个补丁,“大事上,肯定不会。”   “嗯……”   “反正这个事没有!”刘邦认真道,“我还有事去找爹,我先去了。”   说着,刘邦直接挥了挥手,就朝着刘太公所在而去。   不久之后,刘太公拿起了扫帚就奔着刘邦去了,一时间鸡飞狗跳,刘邦一度上蹿下跳,“哈哈哈”的笑声更是一点没降,然后气得刘太公追得更快了。   等到人回来的时候,刘邦的手臂那都带着伤。   萧何听到这个消息,在忙碌之余,抽空过来看到笑嘻嘻的刘邦,陷入了沉默,“你这个,不会是……”   “是的。”   “太公,用这么大力气吗?”   “那倒不至于。”刘邦否认道,“本质是意外。”   再问刘邦就不打算说了。   此情此景,萧何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目光看向那胳膊,“你接下来,大抵需要好生休养一下吧?”   “不。”   “?”萧何。   “修养多没意思,人得找点意思。”刘邦摸下巴,“哦不,人得热爱工作啊。”   “……”萧何。   “嫂夫人呢?”   “她去国馆了。”   “你不跟着去?”   “那目标多大啊,国馆的流程总是要走的,我还编了个本子,你要不看看?”   “嫂夫人她也同意?”   “反正她没拒绝。”刘邦摊手。   萧何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选择闭嘴。   ……   而在刘邦入咸阳的同时,实际上也有另外一批人陆陆续续来咸阳。   当然,这本也算是刘邦之前一行的附属事宜。   回乡之事,不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也是声势壮大。   所到之处,皆为之礼遇。   国馆出身,位数御书院清贵之地!   俨然就是在外地再加一把火。   让不少人真的见一见,国馆到底有多大的威能。   一桩桩一件件,俨然就是让更多不曾动心的人,心下微动。   国馆名声已经到达了巅峰,但是很多人想不到这种事情竟然还能一山更比一山高,一时更比一时强,限制微小,唯才是举,不论男女,俨然就是又填了一大把柴,国馆名声更上新高。   伴随着姜博士官之事后,亦是引得不少女子,也到此而来。   都是糊名,凭本事上位,谁看不上谁呢?   唯一不好是一些女子进来后,压根见不到姜博士官。   虽然……见不到才是正常的。   故而吕雉出现在其中,倒也并不是多突出。   吕雉那一场的试卷,甚至都没有拿到咸阳宫中,在国馆始皇帝就看见了。   洋洋洒洒写了不少,但是归根结底就是围绕着六个字——   修养、调和,止欲。   好消息是和刘邦那个试卷写出来的迷惑试卷大赏不同,吕雉这个试卷是个正经试卷,方向大概有了。   但是始皇帝还是沉默了,如果说之前只是那么一猜,那现在那个猜测就多了几分实质感,无他,扶苏就喜欢这玩意。   真说是给下一代继承人选这等家中走出来的女子,好像也很是合理。   唯一的问题是——   这个武力好像就很一般,尤其是骑射,对律例,也不是特别熟稔。   虽然好像不太行才是正常的,但是始皇帝觉得还是得加练。   刘邦他是看不懂了,而且……就那行事作风。   或许不是废的,但是他看着实在心情复杂。   但是吕雉感觉还能救救,趁着这些日子在国馆,下一批取士之前,让人多往兵、法两家的方向引导一下。   然后吕雉那边本来是奔着黄老去的,结果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有些出乎于意料之外。   吕雉听着这些话,总感觉有些不对。   回去问刘邦的话,刘邦只有一个感觉——   “啊?”   “有吗?”   “这些我不知道啊?”刘邦当场疑惑三连,对吕雉的问题完全给不出答案。   吕雉:“?”   “那你都干什么了?”   “你见过门内那块碑了吗?”   “见过了。”吕雉说着,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不会是……”   “嗯。”不等吕雉说完,刘邦就已经点头了。   “……”吕雉。   “媳妇啊。”刘邦站起身来,拍了拍吕雉的肩膀道,“剩下留给你的漏洞不多了。”   ???   谁要像你一样钻国馆漏洞?!   不是来读书的吗?   哦不对,想想不久之前在沛县时的局面……   他可能真的不是去读书的。   吕雉陷入了沉默。   而也就是在此刻,刘邦继续道,“不过我在国馆中,还有不少兄弟,夫人,需要我帮你打听一下吗?”   吕雉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不必了,虽然感觉有点不对,但是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往好处想想的话,这应该也算是先生给她单独开的小灶吧?   她应该珍惜这个机会。   大秦律例她应该再多学些。   就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在国馆,在其他地方是断然学不到的。   而听吕雉这么说,刘邦也顿时不管了。   在这样的风气之下——   在国馆之外,人来人往。   少年桀骜,他一身胡服,算不得什么上好的衣裳,甚至有些清贫。   少年的双眸直直看向那国馆。   坐北朝南,门开四方。   上面那牌匾两个字,据说是当今丞相李斯的字迹,当然,也有人说是荀子的字迹。   但是不管是哪个,眼下那块牌匾,仿佛天然都带着厚重学风。   此刻,他的眼中,尽是势在必得。   一个身穿胡服的姑娘,看向少年,面色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友好,甚至主动提醒道,“你错过了上一次了,再一次开考,大概半个月后。”   闻言,少年回过头来看向那姑娘,“半个月后?”   “嗯,你来得晚了些,最近的那一次考试,已经结束了。”   “当然,如果人多的话,可能更快一点。”   反之,也一样。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建议你多做好准备,不要因一时之兴,就前去,浪费了机会,想要再进去,那就是一年半载了。”   “又或者需要大价钱,但是大价钱虽然能看书,但是不能随意出入。”说着那姑娘不好说,看你这个样子,好像也没有这个钱。   少年皱了皱眉头,“不是说,进去不难的吗?”   “相比较容易罢了。”   “但是终归还有些人被否掉的。”那姑娘道。   “我一定能进去!”少年直接道,“此处就是我致仕之始!”   “嗯!我相信你一定行!”   少年刚想说话,就听见那姑娘继续道,“小姑娘,你一看就很有姜大人之风!”   “???!!!”   “谁说我是女的了?!”少年瞪圆了眼睛,怒目而视,“我乃男子!男的!”   说着,少年直接怒气冲冲,拂袖而走,差点撞上来蹭饭的林朝。   不久之后,荀子看着林朝,面无表情。 第90章   “荀子, 或许门口可以立一个男左女右的牌子。”林朝由衷地提出建议。   “你看是不是这样就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误会了。”   “……”   荀子继续面无表情。   场面一度非常之严肃。   有人路过,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感觉,这是在是研究什么大事吧?   当然林朝是没感觉这么严肃, 在和荀子一顿单方面的友好交流, 林朝离开了这边, 直奔主题开始蹭饭。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 一众公子们在国馆的努力。不能说聊胜于无吧, 那也是一览无余的干净。   隐姓埋名, 但努力暗示。   好消息,隐姓埋名成功了。   坏消息隐姓埋名成功了。   知道他们是公子的有, 但是打听的人不多,甚至还没扛过最开始的伪装就直接打住了。   论权力。   这一个个几乎就可以被称作没有权利。   论名声。   在场的公子加起来都打不过大哥。   论身份,那也不敢随意就暴露。   没有办法, 只能卷学识, 以学服人。   又或者。以武服人。   除此之外,一点其他可能性都没有。   甚至包括了画大饼。国馆乃是众矢之的, 朝廷看重, 父皇所视, 如果他们弄出点什么妖蛾子都不用说要等明天了, 这个可能一个晚上他们干的事就会出现在父皇的桌案上。   到时候别说是什么夺嫡了, 到时候应该想想, 怎么能保住自己!   他们终归是想更向前一步, 而不是想再找死。   在一层层限制之下,发展势力以图富强之心。不说中道崩殂吧, 那也是出门一脚掉坑里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至少有坑可以掉。   四舍五入这是一条路。   至于扶苏,扶苏知道这件事后,对此倒挺欣慰。   他们之中每当有人当对上大哥的视线, 原本就已经心累的心态更加绝望了。   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短短一段时间之内就已经有人放弃了,有公子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有公子决定还是去从军吧。   当然也有铁钉子试图嵌在这里,努力再努力。   有道是一众公子再换个角度,研究了一下自己现在的问题,痛定思痛,反倒是有了些起色。   可谓是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始皇帝对此,终归还是默许了。   好学,这终归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看着这一群儿子有些像是过家家的感觉。   当然,伴随着姜扬之事后,跑来的不仅仅是儿子了。   如果他之前没有听过王良之前所说的话就更好了。   有些东西没有直说,更谈不上什么诸公子,但是其本质却是心知肚明的。   再加上关于丝绸之路的事,正是月下,冷月孤高,但烛火却是通明。   在以家替国谈完了丝绸之路上事后,偶尔提及周遭事宜。   张良也直接开口道,“你何必多想?”   “家事繁琐,万般不由人,眼下更多的是专注眼前之事。”   “我自是明白,只是”   [只是万物变迁,终归没有归处!]   声音带着叹息,很是悠扬,丰富蕴含着世道沧桑。   也伴随着声音骤然而出,面前更是直接出现了一个画面,五彩缤纷,不可忽视。   始皇帝声音不由的一顿。   [有圣人曾经说过,人之诚,定之心,不已万物为刍狗!]   不用说了,林朝就在附近。   [这句话告诉我们什么呢?]   [你越是定心,就越是会超脱于世道之外,你就得到了绝无仅有的领悟。]   “……”始皇帝。   这有什么关系吗?   [反之你越是跳脱,越是沉迷于当下的事情,越是不可自拔,那么你将迎来苦海沉沦。]   [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一定泰然处之,拿起就是放下,放下就是拿起。]   [同父母亲人兄弟姐妹爱人子女等等,都应该是如此。]   [这就是我的人生哲学,你若是不信,你也可以来试试,从此走上康庄大道。]   他就站在面前,始皇帝深吸一口气,试图摒弃林朝那动静。   不过好消息是很快那动静也就没了。   连带那画面都没了。   事情当前,始皇帝心念一动,索性直接同张良换个地方说话。   至于在张良的目光之下,那就是他提及了诸兄弟后,就陷入了沉默,而且那沉默之中,好像带上了些莫名的情绪。   始皇帝轻咳一声,“先生可有这等难题?”   “我家中只有一个弟弟,还算是年幼,不过我虽然不知,但是也见过了许多。”   “古来多事,今亦有照。”张良说着,眼底好像也多了几分感叹。   “先生博学。”   “有什么可博学的,不过只是曾经听过些罢了,归根结底,不过吉光片羽。”   “先生若是有时间不如御书院走一遭?古来众事,御书院倒是收拢了许多。”   张良面色不改,只道,“我不过一个游子,怎能入得御书院?”   “我可以助先生一臂之力。”   闻言,张良好像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好像也多了几分了然,“你果然不是寻常人。”   [他惊讶地发现,原本连长公子都不敢动的宝贝,竟然出现在了他身上,他不由得怀疑他才是真正的陛下的私生子!]   “……”始皇帝心下一顿。   “我之前见你这一身气度,所行所做,绝非寻常人,只是确定不下来。”张良倒是听不见那声音继续道。   [但是此刻他已经在他身上的信物做了手脚,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一定要把他扯下神坛!]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先生不也是吗?”   “我?”   “我怎能同兄台比呢?”他笑了笑。   “先生人中龙凤,怎得不能与之相比?”始皇帝道,“若是我大秦有先生,乃是我大秦之幸事。”   “大秦人才济济,江河浩渺,我自认不如。”   “先生自谦了。”嬴政听着这话,终归还是道。   场面也多了几分郑重。   [怎料那位实际上乃是当朝皇帝,当初只不过过腻了高高在上的日子,这才像是现在这般!]   始皇帝面色不改,但是实际上,此刻他已经感觉后槽牙都有点痒。   而与此同时,也就是这么换个地方,不远处反倒是有个人瞪大了双眼,看向这边。   [怎料临时有事,他只能站起身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本想隐瞒真实身份,奈何情况不允许!]   那人咬紧牙关,最终快步走了过来。   [果不其然,伴随着他,挺身而出,一切骤然大改。]   [一群人更是对他冷嘲热讽,不过只是一个民间来的皇子罢了!母爱者子抱!母毫无名分,也想要跟其他皇子争夺皇位?!]   [而也就是在此刻,五皇子到场,引来了所有视线!]   也就是在此刻,跟随陛下的侍卫廖池感觉到有异,不等公子高上前,直接就把人拦下。   公子高眉头紧皱,只是不等公子高开口,就听见那边出了声——   “公子。”小声道,“陛下身份莫要声张。”   廖池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也尽量不说话。”   “?”公子高。   不是,你那是什么意思?   廖池面不改色。   闻言公子高有些后悔了,不如当做没看见了,但是此刻人已经站在这里,他自然不能再退去了。   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人,再看了看眼前的‘公子高’。   张良看了眼那人一看的衣着,心念一动,张良问道,“这位,是兄台你的兄弟吗?”   “???!!!”公子高愣了,声音不大,但是就这么落在公子高的耳朵里。   什么情况?!   父皇?   我应该承认吗?   我应该开口吗?   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想着之前被叮嘱的话,公子高此情此景,直接假装没听见。   始皇帝闻言侧过头去,凭借从林朝那边练出来的忍耐力,面不改色,“他不是。”   事情当前,始皇帝试图以最快的速度转移话题,“说来我见先生喜酒,我倒是待了一壶窖藏美酒,也不知可否对先生的胃口。”   “先生可愿意试试?看看和先生平常所饮之酒有什么不同之处?”说着始皇帝直接抬手一挥,就示意侍卫拿过来。   至于公子高,也试图赶忙道,“若是还有事,我先,告诉一声他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公子高就要跑路。   张良却是道,“已经没什么事了,你若是有事,我就先走了。”   张良说着,不由得心下感觉这里面绝对是有事。   但是不管怎么说,局面还是按照他所设想的而来。   “不不不!还是我先走吧!”公子高却是不敢让人走,此时此刻,公子高说完就赶紧跑路,那速度极快。   就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太离谱了些。   他做梦怕是都能把自己吓醒。   不过再仔细想想,好像眼前这局面,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小心思——   父皇是不是知道了?   不,不能。   他们只是求学罢了!   单纯的求学!   至少他是!   公子高咬牙。   而也就是在此刻,公子高快步离开,正正好好,撞上了林朝,仿佛身后有什么人在追他似的。   看起来很是怪异。   林朝从记忆中找了一下,方才想起来,这个好像是公子高?   既然公子高在这边,那王良那也说不准也在。   有道是来都来了,林朝索性拿着肉饼直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王良。   ……   ……   一个可能是王良所识之人,已经跑了,跟鬼追魂似的。   一个站在那边,还在和王良说这话。   在那一瞬间,林朝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   【去他的公子高,这就是陛下!】   【还是你啊陛下!】   【李鬼吓跑李逵是吧?】   【长得比较老成,合着是这个比较老成?】   【和二十出头比,可不是老成吗!】   而另一边,少年擦了擦自己被布包裹住的剑后,随即拿起了鱼竿,也前往了河边,今天的饭还没找落呢。 第91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 林朝痛定思痛,决定不去国馆蹭饭了。   本来陛下在那里就已经有加班的可能性了。   现在王良和陛下加一起放在那里,在陛下暴露之前, 他现在是不想往那边钻。   毕竟, 他去暴露陛下自然不可能, 但是当着王良的面瞎胡扯, 林朝也实在不太想干。   不得不说, 本来都已经耐着性子不去很长时间了, 结果这一转眼,又回去了。   而且这一次, 甚至时间还不定了。   或许是吃不到所以更香了,林朝不由得感觉对比国馆的厨子,连在家吃都不香了。   黑大爷的刀工都弥补不了的那种。   至于御书院的厨子去国馆学习一下?   不学习还好, 学完了之后, 那味有那么一点怪,但是又不能说是怪, 那种感觉很玄妙, 就像是灵机一动, 我心思可以一样, 总的来说——   不如不学。   鉴于左右去不成, 林朝索性决定去河边给自己静静心。   当然, 秉承着, 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林朝顺便还拿起了鱼竿。   林朝摸着自己那根路上买的新鱼竿, 再看看那水面。   林朝不由得感慨,他是和国馆的厨子犯冲吗?   好事,哦不, 好吃多磨,用得着这么多磨吗?   一次又一次的?   林朝想着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正巧水面一动,第三条鱼上来了,不过或许新手保护期最开始的大礼包已经没了,只剩下小礼包了,故而这鱼也谈不上大。   那边的空军,此刻看到这边的局面,那脸色都变了变。   随即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   少年想了想,看了看林朝的杆,又看了看自己的杆,思索片刻了后,或许是位置的问题,索性少年动了动换了个位置。   不久之后,林朝在抬起眼眸后,也发现了自己不远处有个人。   那人倒是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那天在国馆门口遇见的那个少年吗?   “好巧。”林朝道。   “……”少年拿着鱼竿的手微微一顿。   这是炫耀吗?   这是炫耀吧!   好气啊!   但是眼瞧着自己那空荡荡的鱼篓,少年抿紧了嘴唇,到底开了口,“我见你经常能够钓起来鱼,可有什么秘诀?”   这话倒是把林朝给问住了,就他那秘诀,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一点看不出来。   按照系统的话说,他这纯纯是新手保护期没过去。   为了避免把别人带沟里,林朝选择了实话实说,“主要是我钓鱼掉的少。”   “?”少年。   “你钓鱼掉得多吗?”   你礼貌吗?!   少年瞪圆了眼睛,咬紧牙关道,“我只是钓鱼技术不好,缺乏技巧!”   但是你不能侮辱人的经验!   “我认识一人,他经常钓鱼,三天钓不上来一条。”林朝道。   在那一瞬间,少年重新坐正了,对比之下,他这不算什么了,毕竟要是像那位一样……   他得饿死。   远在另一边刚刚准备去钓鱼的王绾感觉鼻子有点痒。   此时此刻,林朝继续道,“你知道什么叫做钓鱼越多,钓鱼越少吗?”   少年看向林朝。   “钓鱼越多,所以钓鱼的次数就越多,你钓鱼的次数越多,钓起来的鱼的次数就越少,所以钓鱼越多等于钓鱼的越少。”   少年听着林朝这话,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的感觉。   “这就是我能够吊起来鱼的秘诀。”   “……”少年。   “虽然听起来好像肯定很离谱。”林朝道。   去掉好像,这就是很离谱!   也就是在此刻,“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声音细微,但是却终归落在了林朝的耳朵之中。   “……”少年的脸色顿时一红,咬紧牙关,俨然就是满脸都写上了窘迫。   反倒是林朝道,“我就是来钓鱼调节一下心情的,也不一定非要吃。”   “若是给了你,还省得我拿回去了。”林朝道。   少年抿了抿嘴唇,“多谢。”   “不过几条鱼罢了。”林朝道。   接下来的几天,林朝偶尔也过来,而一过来,也就能够看见那少年坐在那边。   非要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少年身上偶尔会渐上点没洗干净的血迹,不过再看见的时候,那一点血迹都没了。   看得出来,这是去狩猎去了。   而林朝自然也不差这点鱼,若是钓上来了鱼,索性也就给了少年了。   就是林朝这鱼是越钓越小,空军概率越来越大。   而那少年就像是个小猫似的,虽然站得笔直,但是偶尔忍不住的时候,还是会偷瞄一下。   当被抓到的时候,那脸红得就像是熟透了的柿子,都不用说,简直就是肉眼可见的烧得慌,看得林朝都想让他洗把脸降降温,不过林朝忍住了,毕竟说完可能会更起到反作用。   “我,我不是,我,你不要误会”他说着,嘴里那话就跟绊嘴似的,连带着那脸都更红了,甚至耳根子都红了。   “我没误会。”为了避免他脸烧过头林朝赶紧道,顺便多在这边钓鱼了些时间,看看能不能钓出来更多的鱼,还把自己顺手带的糕点分出去了些。   不得不说,他吃的其实很优雅,不匆不忙的。   如果他没听见过他肚子里面动静的话,真的会觉得他或许不是很饿,眼下这局面,只不过是他在陶冶情操。   林朝没多说什么,只是去的时候,顺便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多带了些糕点,美其名曰钓友之间的友好分享。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少年就像是优雅至极的小猫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林朝脑海之中甚至蹦出来了一句话——   捡到个猫,他想和我回家。   但是别说养个人了,就算是真说是养个猫,这种事这种对林朝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不过转念一想,林朝心念一动,“我记得,你要去国馆?”   “嗯。”少年不知林朝为何这么说,终归还是点了头。   “会做饭吗?”林朝继续道。   “嗯。”   他自己游走四方,这个自然是会的。   “学习能力怎么样?”   少年想了想道,“还可以。”   林朝随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若是不成呢?”   “当然,我是说如果。”   少年看着林朝,沉默了许久,最终没有说出如果他不曾进去,那就是国馆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只道——   “咸阳价贵,另寻他处。”   闻言,林朝站起身来,“你现在住哪里?”   少年抿了抿嘴唇,最终没说话。   虽然少年没说,但是林朝也猜了个大概,总归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样吧,你跟我回家如何?”   此话一出,少年愣了,那眼睛都瞪圆了。   见少年没说话,林朝继续道,“包吃住,你若是能够入国馆,你闲暇之余,好好学学国馆厨子的手艺。”   闻声,少年看向林朝。   “还有呢?”   “若是学不成,你到时候可以给我外带。”林朝道,“当然,我给钱。”   “然后呢?”   林朝顺口道,“下雨会躲雨,不捡地上的垃圾吃?”   “……”少年。   你可以当我没问。   当然,林朝也感觉自己这话说出来的确有点怪怪的,轻咳一声道,“你觉得怎么样?”   “好!”   “我日后若是功成名就,我定会报答你!”   “那倒不用,你要是能学国馆厨子手艺,就算是报答我了。”林朝道。   “你不必这般委婉。”   “啊,我没委婉。”林朝实话实说。   少年却是不信,毕竟,就这个……   不能说是极为离谱,那也是难以想象的事了,不过不信是不信,事情当前,终归道,“你既是这么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去做的。”   “反正你闲暇之余看情况就行,倒也别耽误你的事。”林朝道,“总归量力而行。”   “我知道。”少年点头。   “需要我跟你去你的住处吗?”   “不必。”   闻言,林朝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   不久之后,少年抱着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走了过来。   “没别的了?”   “没了。”他道。   而也就是在林朝要走的时候,远处有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人,林朝认识。   “王大人?”   王绾一只手背在身后,仿佛也多了几分惊讶,“你竟然也在这里。”   说着,王绾有意无意地漏出他身后的那条鱼。   “嗯。”林朝道,“不过我要回去了。”   “现在就回去了吗?”王绾道,“不再钓一会儿吗?”   “钓鱼是一个需要耐心的事。”王绾语重心长。   “不了。”林朝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王绾微微点头,事实上,前些日子,他就发现林朝在了。   见林朝没发现他后,王绾沉默了好一会儿,次日王绾直接换了地方,而且越换越远。   直到今日!   王绾终于钓上了一条大鱼!   虽然这条大鱼不是他有史以来最大的,也不是最矫健的那个。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林朝鱼篓是空的!   是空的!   就眼下这局面,简直就是一雪前耻啊!   王绾这心情久违的好,纯粹的好,不夹杂外物的好。   一时间,甚至感觉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带着这些日子一无所得那都不重要了。   就是王绾说了一会儿,林朝完全没注意到他那条鱼。   王绾:?   是不是我那步伐还是不够大?   怎么这都没看见?   不能吧?   是不是林朝不想看见?   王绾这么想着的时候,林朝抬起头来,就一眼注意到了王绾钓上来的那条鱼,心下道——   【哇,恭喜,王大人越来越不空军了。】   在那一瞬间,王绾心情顿时不好了。   王绾面无表情,王绾直接道了一句“老夫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王绾就走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看向了少年,“说来,这些日子还不曾问过你叫什么?”   “我叫韩信。”   “嗯,嗯???韩信???”林朝顿时精神了。   韩信看向他,脸上有些奇怪,“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旧韩的韩,还是韩信的韩?”林朝为了避免误会,当即当即道。   “?”韩信。   你听听你说的这个,是正常人能够说得出来的话吗?   “不是,我是说,你是旧韩王室后裔吗?”林朝改口道。   “已经很远了。”韩信道。   闻言,林朝明白了,很远,那就等于是。   他不是那个兵仙,他是那个看韩信传不能看韩信传,因为这个韩信传不是韩信传的那个韩信。   原来不仅仅和兵仙同年死,早期日子还都不好过吗?   怪不得有野史经常传是一个人。 第92章   就眼下这局面, 韩信也不由得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和我同名的?”   “我在古籍上看到过。”   “?”韩信,“真的吗?”   “真的。”林朝一点没骗韩信, 他是在古籍上看见过, 那个古籍的大名就叫《史记》,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史记作者可能还没出生, 看着可能没那么古, “不过如果你哪天遇见另一个和你同名的, 还有点命运有一点点类似的,你或许可以在可允许的氛围内帮一把。”   “……”韩信。   “我只是听说过有这种可能性。”林朝道。   韩信忍了忍, 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什么可能性?”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有一点奇怪的羁绊。”林朝拍了拍他的肩膀, 声音语重心长, “当然,这玩意总的来说其实也不值得相信, 纯粹是瞎胡扯。”   “反正是一种神奇玄学, 信则有之, 不信则无。”林朝道。   本质这是一种对不上的野史。   距离胡编乱造的距离, 那就是没有距离。   非要说点什么的话, 那就是容易韩冠信戴。   稍有不慎, 直接人和仙来回转换。   “……”韩信。   不知道为什么, 韩信越来越感觉自己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怪圈之中。   之前一起钓鱼的时候,他都没感觉过。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的时候, 感觉他还是挺正常……的吧?   不过此时此刻,虽然有这个感觉,韩信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随后林朝拎起来了东西, 带着韩信回了家。   不得不说,鉴于家中就没有准备有第二个人,很长一段时间,就他自己一个人住,故而有些东西也谈不上多全面。   但是好在基本的东西还是有的,林朝现分出来了些东西给韩信后,顺便两人简单解决了一下晚饭,林朝就去休息了。   当林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跟他自己一样没什么区别。   林朝甚至还赖床多待了些,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家里现在不是只有他自己啊。   他昨个带回来了个人。   林朝起身从房中出来,转了一圈,压根没发现韩信,如果不是房间中挂着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那就真跟没有这么个人一样了。   林朝眨了眨眼睛,他真的就像是捡了只猫回来啊。   刚到家,有,但看不见。   不过这种比喻不太好,下次还是别比喻了。   但是真说出去林朝发现自己的早饭也被顺带弄了出来,林朝自然也不客气,虽然谈不上什么好吃,但是也能够称得上管饱,唯一的问题是就这个水平……   只能说……   偷师真的可以吗?   不过也说不定可以,人嘛,总是有梦想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朝这种感觉都没有太大变化。   就是投喂的快乐从在河边,到家里,因为压根就不钓鱼了,闲暇之余倒是能够做点别的,比如说又做了一大堆糕点。   连带着韩信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糕点的香气。   而且是加强版。   秉承着来都来了,林朝顺便又给他置办了几件衣服。   嗯,不得不说,相比较之前那身清贫的胡服,穿上新衣服,倒是的确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虽然仍旧难掩其傲骨。   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韩信也对于厨艺之事,更多了些认真。   误会,不攻自破。   除此之外——   黑天之时,两人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韩信有些拘谨,但是又不是拘谨,很怪,再看一眼。   少年郎就那么坐在那里,坐得笔直。   饭都吃了一半了,他方才好像是无意地道了一句,“你家书好多。”   “嗯,还行。”不等他开口,就听见林朝继续道,“你要看吗?”   此话一出,他直接看向林朝。   随即脸色骤然一红,少年那脸色红得和那天看鱼被抓没什么区别。   “你随便看就行,不必跟我说。”   也就是在此刻,少年压着那发红的脸色,“国馆那里的书,真的如山似海吗?”   “有点夸张,但是的确很多,说是天下之书无一不落,那是有些夸张了,但是可以说你能够想到的书,那里都有。”林朝实话实说道。   闻言,他点了点头,眼中也带着郑重的承诺,“待到那个时候,我给你抄些回来。”   此话一出,林朝就知道他误会了。   “啊……”   这个其实不用。   但是此刻,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不然吧,感觉这脸说不得更红了。   一身傲骨,但是脸皮看起来还没有磨炼得很厚。   嗯,看起来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次日,林朝结束了舍不得但还是被送走的休沐,前往了御书院,准备开始今日的摸鱼,只不过这摸鱼还没开始,那边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出现在那里。   “?”林朝。   “?”已经准备好今日蹭林朝画面的刘邦,发生了什么?   “林朝,好久不见。”张良也注意到了林朝,顿时道。   林朝眨了眨眼睛,脑海之中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了无数进展,从时间地点再到王良本人,暴露,为官……   峰回路转,幸福来得过于突然,林朝甚至有一种不太敢相信的感觉——   “他助我一臂之力,让我能够在此处看看。”   很好,刚走的阻碍又回来了。   不过有道是希望没那么大,存在的时间也过于短暂,伴随着回落的时候,林朝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之余,更多也冷静了下来,“原来如此。”   “说来,你若是有时间,可愿意带我去看看?”   闻言,林朝点了点头。   至于刘邦,此刻心在流血,很好,今天白来了。   不久之后,张良看到还在修缮的周史,相比较整体来说,这里的东西,不过再微小不过了。   但是就这厚重的东西,一张张一片片,一切都显得郑重至极。   张良手指落在那竹简之上,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脚步声,翻书声,声声入耳。   好一会儿,林朝道,“还想看别的吗?”   “好。”张良点头。   张良看的很认真,就是林朝实在没啥事,索性边走边刷起来了小视频。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神鬼莫测的东西重新出现。   有人试图专心致志,有人那直接就往这边凑了。   比如说——   刘邦。   就是连着三次换地方,刘邦都出现了,别说张良了,林朝都注意到了,“你这是?”   刘邦顿时撒谎不打草稿,“我觉得,他和我有缘啊,我就多来走动走动,哈哈哈。”   【这是陛下私下里隐瞒身份见的人,你确定,也有缘吗?】   “啊……”   这个,这个,嗯,“咱们是挺有眼缘的。”   刘邦道,“等咱们以后有时间,我带你走走哈!”   言罢刘邦转头就跑了,那速度叫一个快。   远在另一边的始皇帝,看着那由纸张所写的奏章,一切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韩信在林朝家中又住了些时日,终于迎来了国馆开考。   自打知道了身份后,林朝就对他能不能进去国馆这件事持有肯定的态度。   虽然不是仙版,但是好歹也是史书立传的人物,论文、论武,都还不错,进个国馆应该不成问题。   当然,就算是没有这一茬,林朝也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韩信读书的能力,林朝也见识到了。   这也是个天才。   只不过林朝没想到,少年天才既为少年天才,那就是所写的东西,更是超脱于世外。   因势利导,借故重战,跳出了条条框框,甚至有些神来之笔。   而那之战,不是别的,正是灭齐之战,但是却又不是灭齐之战。   大秦尚武,即便是他们这些纯正的文官,那或多或少也是对军事上的有些了解。   不得不说,可谓是才惊绝艳。   但问题是,他的视角,也并非秦军,而是齐军!   他好像真的了解这些东西!   说不得是旧齐兵家之人!   虽然旧齐的兵家,那不说寥寥无几,那也没剩下多少。   当韩信的试卷落于众人眼中,可以说,韩信能过,已然是肯定的了。   但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开口,给韩信这试卷评等,之前遗留下来的事后总结,眼下那也是没人能够下笔。   要知道,如果说第一次开国馆,因为萧何之事,那引得无数人到此,那么现在经过了几次考试后,可就没有那么多人了。   更多的是原本的学官在此地。   荀子看着这东西,一锤定音,“没跑题,答工整,可过。”   没人说过不可以这样。   “那这试卷?”有学官不由得问道。   “不过这试卷,无需布之于众。”荀子道,“封存起来,待到此事过后,一同送于陛下与中府。”   当然,韩信是不知道,自己拿试卷引起了多大的风波,当然,韩信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三日后,得知成果之时。   林朝正带着韩信去酒馆买糕点。   当听见消息的时候,韩信眼中尽是了然。   鉴于顺路,林朝索性送了韩信一回,临近步入大门的时候,韩信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林朝——   “我自淮阴而出,行至咸阳,时至今日,入此之门,但得殊荣,日后定将报于你。”   “不仅仅是你所说之物。”说着,韩信直接走进了国馆。   林朝愣了。   【等会儿?!淮阴?!】   【我以为你是那个日后因韩信改了名的韩信,合着你还是那个韩信吗?】   “……”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来这边找张良的始皇帝,人还没到国馆呢,就听见远处林朝的动静,眼皮都是一跳。   不过仔细想来,这个韩信……   好像有点耳熟?   始皇帝仔细想了想这个名字,随后想起来了韩信这个名字是刘邦一起提过,只不过并非是什么好事,也因为曾科举制时被提过,想必也是大才。   这边嬴政想着,也就是在下一刻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不是,陛下,你国馆真刷出兵仙了啊?!】   嗯???   兵仙??? 第93章   【布衣而起, 用兵如神,国士无双。】   【古来四大名将,韩白李岳, 唯有韩信独称仙。】   此时此刻, 嬴政一点也不在意什么林朝繁杂又奇怪的话了。   就冲着那个兵仙两个字, 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更不要说眼下这所谓的古来四大名将, 至少韩信那就是和武安君在同一档的人物!   换言之——   朕也有个武安君了!   不!   也不能这么说!   兵仙就是兵仙, 他不是别的什么人!   眼下这局面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句天降横财!   而林朝也不由得感慨——   【国馆到底是个什么神奇地带啊???】   【能刷刘邦, 能刷萧何的,还能刷兵仙。】   【这地方到底还能够刷得出来什么?!】   【这国馆到底是读书论道兼职选拔基地啊, 还是许愿池里面的王八?又或者这是可随机刷新r卡、ssr卡的限时卡池啊?】   【再这么下去,我都感觉我能够等到张良、项羽、彭越、黄石老人都能刷出来的时候了。】   【就突出一个刺激!】   林朝这边说着,那边始皇帝心下念着这些人名。   如果日后真的在这里发现, 绝对不能够放过。   这边正想着呢, 就听见林朝那边心下继续道——   【说起来,我让兵仙这种几乎能够无师自通的天才, 去给我学厨艺, 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啊?】   ……   ……   兵仙, 学, 厨艺。   你这岂止是暴殄天物?!   而且兵家之术这种东西, 本来就不是能够在国馆之中学到的!   不是实战, 就是家学, 又或者那就是拜师了。   但是像是这等天才,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事情当前, 始皇帝心念一动,顿时不再听这些事情了。   不久之后,始皇帝直接拿到了来自韩信的试卷。   王翦、蒙恬等人到场的时候, 始皇帝已经拿着那试卷看了许久。   都不需要陛下开口,就知道眼下的事情绝非小事,毕竟在场的几人,无一例外都是领军之人。   当看到陛下拿着一张纸时,作为之前去过国馆阅卷的蒙恬开口道,“陛下,可是有什么绝无仅有的大才现世?”   始皇帝抬起眼眸,把试卷递了过去,俨然就是已经认可了蒙恬所说,“拿去看看吧。”   此话一出,为首的王翦顿时接下了这张试卷。   能够把他们这几位叫过来的,这试卷绝对不可能小觑。   “好!好!好!”王翦看了这卷子,接连叫好,眼底甚至都尽是欣赏之意,“臣虽然不喜险招,但是若是能够有如此一搏,倒是也不失为有武安君之风。”   要知道王翦可是大秦功臣之最,军功第一人,当世名将,甚至千百年后亦是鼎鼎大名的那种。   虽然已经知道是大才了,但是就听着王翦这话,王贲要不是基于想要当着父亲的面为了更加稳重,也多留些面子,甚至都打算上前一步直接在边上提前看了。   当然,此刻已经不仅仅是王贲好奇了,蒙恬一样如此,甚至包括了自打灭楚之战后都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的李信。   随后王翦把那张试卷递了出去,那试卷笔迹端正,如有劲骨,笔走龙蛇,若是寻常的话,或许还会分心去想这字写得不错,但是此刻,无人在意这个——   目之所及,众人算是彻底知道了王翦之前为何如此感叹,就这所写,神来之笔啊!   “经验老到,所观非常,必为齐国大家之手,幸亏当年齐国以投,否则,怕是要成为秦国大患。”王贲顿时道。   李信亦是道,“他可为将。”   “有此人,乃是大秦之幸!”蒙恬更是不由得道,“只是不知道此卷出自谁人手?”   “我都不曾听闻齐国之中有这么一位将领,难不成当时隐居,不曾出现?”   王贲顿时道,“不可能,若是隐居,绝不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虽然有点细节不一样,但是能够把控到这种程度,那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地步了!   至于更进一步?   即便是他也不能说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就这,还是属于在灭齐之前,他做足了准备,研究好了无数事宜之下。   而也就是在此刻,始皇帝开口道,“他不是旧齐之人。”   “不是旧齐之人?!”   “那他怎么会这么清楚这些东西?”   “难不成是投靠?”   “经验如此老道,绝对不可能是未曾入沙场之人!”众人说着,开始猜测这些年的敌人。   蒙恬甚至联想到了一人,“总不能是……他没死?!”   “他隐姓埋名,前往了齐国,试图在齐国一争高低,得到了这些消息,只不过没想到,齐王投降了。”李信想了想道,“我们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他改名换姓了,在齐灭之后,更是当起了隐士,眼下他想开了,最终来到了咸阳,准备仕秦?”   闻言,蒙恬看向了李信,如果我那个是猜测,那你这个就是朝着胡编乱造而去了。你这是被林朝给浸染了吧???   李信对此面不改色,怎么,你觉得我这个念头有问题吗?   蒙恬:……   虽然有些道理,但是,这其实不对的啊。   我怎么感觉好像也有点认同了?   “李牧死了。”王翦终归出了声,“而且,这和他的风格,有些像,但是却也绝不是他的作风。”   “此人远胜于他。”   而也就是在此刻,王翦看向了几乎不曾说过几句话的始皇帝,“陛下,他究竟是何人?”   当着王翦的目光,始皇帝出声道,“他姓韩名信,本是布衣,从淮阴而来,不曾入过沙场,年纪也不大,刚刚到咸阳没有太久,如今已入国馆,这便是他的试卷。”   “本是布衣?”   “不曾入沙场?”   “年纪也不大???”众人目光直直地看向始皇帝,这里面甚至包括了王翦。   “怎么可能?!”王贲惊声。   “他,据说日后会被称之为,兵仙。”始皇帝继续道,“与武安君相当。”   一道滔天惊雷而下,不等人反应过来,就听见另一道惊雷紧随而至——   “此刻他还年幼,若是多加教导说不得还能够更上一层楼。”   眼下已经如此,若是更上一层楼……   那会到达什么地步?!   与之对比的可是武安君啊!   能够和武安君一样的人物啊!   众人甚至有些难以想象。   不过稍微心神微定就意识到这句话之后意味着什么——   教导。   众人那眼神都变了。   王贲势在必得道,“陛下,不如交给臣教导如何?”   “我王家也算是家学渊博,家父又是久经历练的大将,闲暇之余,也定能够教导他,日后说不得能够更胜一筹。”   王贲一上来直接上杀器,王贲自己已经是驰骋疆场战功屡屡的将军了,眼下直接还搬出来了第一大将王翦。   叔父,你这也太过分了!   真是一点机会不给人留啊!   蒙恬抿了抿嘴唇随后道,“臣愿意助之。”   李信终归也没忍住,出了声,“臣亦如此。”   王贲站得笔直,俨然已经可以开庆功宴了。   嬴政见状,准备敲定呢,那边王翦就开了口,“闲暇之余?”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王翦直接看向了王贲。   你想抢人,当着你爹我面前抢人,还拿我当定心石,你看我同意了吗?   原本胜券在握的王贲愣了,不是,父亲,您这是什么情况?!   您怎么还带下场和我抢人的?   您不是不收徒吗?   而且,给我当徒弟,和给您当徒弟,不是一样的吗?!   您这样合适吗?!   王翦面对王贲那目光更是面不改色,合适吗?   你说话的时候,你想过合适吗?   你往好想想,你多个弟弟,不也一样吗?   那是和武安君差不多的人物啊!   那就是可以当特例的!   这就是很合适!   而且据陛下说,年纪还不大,那不就更好了吗?!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但是这个,可以!   “既是武成侯有心,那便是由武城侯去尝试一番。”嬴政顿时改口,“不过,不要弄得太过突兀。”   王翦明白。   至于王贲现在那面色复杂至极,看向王翦的目光之中,那甚至都带上了几分幽怨。   就这一幕,直接把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李信,当场就是寒出了一身汗。   通武侯我们还在这里呢。   我们还没走呢。   这一幕有点过于吓人了。   就连嬴政此刻也有点坐不住了,直接准备离开,他再去看看韩信去。   而伴随着嬴政一走,众人目光看向了那试卷,最后一个拿着的王贲,仿佛就像是顺手一般,把试卷放入袖口之中。   不过王贲想要拿走,不代表旁人也愿意,虽然说王贲是通武侯,韩信被资历最高功劳最大的名将带走,他们也没什么异议,但是眼下连试卷也不留,那就太过分了点?   “抄下来几分如何?”蒙恬道。   闻言,王贲沉默了,王贲最终看向了蒙恬这个小辈,“你说得有理。”   “那这原版……”   王翦站了出来,意思明显。   也就是在此刻,那边来人道,“试卷何在?”   ……   ……   当天,即便是王翦也抄了。   完全没有假手于人。   做完这件事后,让王贲收起了东西就前往了国馆。   当然,蒙恬和李信也不约而同地一同前去了同一个地方,都说了助之了,具体助多那也是助。   此时此刻,韩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韩信知道,在今天,他遇见了好几个人。   刻意极了。   问就是,“你那试卷我看了。”   还有就是,“我以为你年纪轻,但是我不知道你年纪竟然这么轻。”   再开口,那就是,“想拜师吗?”   “?”韩信。   不确定,再看看。   直到有个人出现在附近,那几个人方才离开。   他坐了下来,目光看着韩信,轻声道,“你兵家之术如此精湛,有想过封侯拜相吗?” 第94章   站在林朝的视角就是, 一进去国馆后,在自家寄宿的猫猫就被人叼走了。   叼走自家寄宿猫猫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翦。   嗯……   虽然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 但是这么发光的速度, 好像有点太快了吧???   不过想想, 这金子是兵仙, 林朝又觉得合理了。   毕竟, 他是兵仙。   但是就, 还有点不舍。   林朝正想着,就准备踏入御书院, 而也就是在此刻,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林朝!”   闻声, 林朝回过头, 就看见那边有个少年快步走了过来,因为来去匆匆, 甚至头上有一缕头发都稍稍向上翘了翘。   “?”林朝眨了眨眼睛, “哎?”   少年从袖口掏出来了两小包, 放到了林朝旁边, “我感觉我有些进益, 拿来给你尝尝。”   “我是抽空出来的, 过些日子, 应该会有更多的空闲,等我过些日子再过来。”韩信说着, 没一会儿就走了。   林朝拿着那两小包,手上还传来了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温度,不久之后, 林朝落了座,打开一看,左边一包里面放着的是几块叶卷炙丝。   另一包,也是叶卷炙丝。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左边单独来看没什么问题,但是和右边一比顿时略显生疏,大小不是那么均衡,那上面的装饰明明都是那些东西,但是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右边的和谐,处处都对,处处好像都有些参差。   虽然他走的时候不曾说什么,但是此刻东西就放在这里,什么都已经说明白了。   一份是国馆厨子做的,一份是少年自己做的。   【啊,我死了。】   “???”走到这边就听见这话的扶苏,直接心下一震。   不是,什么情况?!   甚至包括了其他人,听见这动静都是精神一振。   别人不说,扶苏就第一时间走了过来,直接道,“林朝?你怎么了?”   “长公子,你看这个。”林朝直接道。   “?”扶苏,“有毒?!”   对于扶苏这话,弄得林朝都是一愣,“没有,怎么会有毒?这个一份是国馆出的,一份是他给我带过来的。”   【长公子,你这是什么情况,陛下被刺杀多了,长公子你也想得多了?】   “……”扶苏。   这不是你说的吗?   “你不觉得这个看起来很好吗?”林朝不由得道。   “嗯,我在国馆看到过这个,你看起来很喜欢。”扶苏道,虽然准确说,就没有多少是林朝不喜欢的。   “不,意义不一样。”林朝说着,直接一口一个,“长公子,你要尝尝吗?”   闻言,扶苏对着林朝的视线下,微微点了点头,“好。”   与此同时,林朝也想起来了一个事,郑重其事,“长公子,我有个事想问。”   “你说。”   扶苏说着,在心下已经想过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从朝堂上到御书院,甚至扶苏都开始回想自己今天出门先踏的左脚还是右脚了,然后就听见林朝道——   “今天中午吃什么?”   ……   ……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继续想着吧。”   “?”林朝。   【这难道不是什么大事吗?】   【长公子每天就不会想这个吗?】   【长公子不愧是长公子。】   然后林朝打开了短视频——   家猪的健康养殖技术。   这边看着,那边潜伏在其中的农家弟子,对这种事情非常有兴趣的,那眼睛都看直了。   原来可以这样。   还能这样!   好好好!   伴随着猪仔的生长,逐渐增加喂料量是吧?而且是量少多次?   不过这个饲料看起来是不太行,其他的东西替换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   卫生也很重要。   这边看着,那手上直接就已经恨不得记的飞快。   即便是那边已经开始变成猪肉的一百种做法了,这边还沉浸在之前的画面之中。   同僚对此感觉莫名极了。   不就是一头猪吗?   至于这么兴奋吗?   这边正想着,也就是在不久之后,那位凭借着自己的基础和从林朝这边得到的知识给陛下上了一个奏章,直接把自己从御书院调走。   作为从国馆出来的一众官员,一举之下,直接在他们这一批中名列前茅。   虽然他走的时候,那眼神充满了依依不舍。   如果可以,他还想留在这里。   但是——   还是接下来的东西更重要。   这么想着,人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看起来那叫一个凄凉。   “……”一起入御书院的同僚,看着这个样子,拳头硬了。   但是说吧,好像又说不出来什么。   就很气。   唯有太史感觉自己这个修史之地……   人才是不是有点留不住啊?   本来就没多少人,就已经缺人了,现在感觉自己这个漏洞怎么越来越大了?   除此之外——   那个刘邦,谁能给他带走啊?!   这里是修史的地方,刘邦每天正事干的不多,剩余之力气就去凑秘祝附近去,这个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风气啊!   我的风气啊!   怎么感觉一个个都朝着不学好的趋势而去呢?   喜欢的他的非常喜欢,不喜欢他的恨不得都要和刘邦打起来了。   想到此处,太史那本就沧桑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沟壑。   至于刘邦本人对此没什么感觉,反正又没耽误事,凭什么不让人说话?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可还没彻底好呢!   当然,至于是因为什么伤筋动骨的你别管。   另一边水泥做了出来。   章邯作为半个负责人,对于这些东西,倒是越发满意。   看着功成之地,高高兴兴地就去和陛下汇报工作了。   少府的心情却是不怎么好,只是万万没想到,更不好的还在后头。   手中杯“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少府的脸色甚至有些发白了   与此同时,消息亦是已经出现在始皇帝的桌案上。   始皇帝阴晴不定,看着眼下这东西,差点都要气笑了。   等到林朝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朝廷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朝会的时候,议论纷纷。   林朝对此倒是有点莫名,顿时同茅焦打听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你看少府。”茅焦顿时小声示意道。   林朝顺着茅焦的目光,看着那边好像站于针毡一样的少府身上,“看见了,他怎么了?”   “少府有一保举之人,和他是同姓,据说和他有点关系,什么关系不知道,见过的据说和少府长得有点像,可能是私生子,也可能是有亲缘,如今在上谷为郡丞,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林朝实话实说。   “上谷,哦不,前上谷郡丞他趁着新任上谷郡守还未至的空子,和胡人搅合在一起了,他准备要拜一个胡人为爹。”   【好家伙,上谷郡丞,在长城之内,搁着玩半生飘零,未遇明父,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是吧?】   那边的少府,那已然更加站不住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抖地跟个筛子似的。   “不仅如此,他还勾结了旧燕旧赵的逆党,打算奉周王室呢。”   【一遍奉周王室,一遍拜胡人为义父,你这个周,是什么周啊?】   有人看向少府,你知道你所保举之人这个是什么周吗?   我哪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第一个宰了他!   我当时要是知道他是这种东西,我当时就绝不会保举他!!!   “最重要的是——”   “他还写檄文了。”   “嗯?”   “事还没干,檄文先漏了。”茅焦轻咳一声道,“甚至可以说,那个檄文都不能说是先漏了,他一个郡丞,闲的没事想要祭祀一下天地。”   【哇哦,不在该祭祀的时候祭祀,突然搞这种大阵仗,好有想法。】   “一回去,直接就被人给扣了。”   “这事,干的有水平。”林朝不由得道。   “还不止呢。”   【还有高手?】   “有人拿着那个檄文,真的掏出了五十刀斧手叛乱。”   “随后引出来了近千人的叛乱,后被郡尉带兵压制了下来。”   闻言林朝倒是明白,这背后不仅仅是他自己了。   “其实那个地方本来是有点空子的,就算叛乱不成,也能够把他们那一干人等带走。”茅焦道,“但是那个檄文恰恰好好弥补了这个漏洞。”   【好家伙,秦代元万顷是吧?】   【哦不对,元万顷是猪队友,而这个坑的就是自己。】   【死于过于隆重是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举其显,复保其微举其始,复保其终,被保举的犯错,保举人,是要有责任的,而且这个还是同姓,哦,还不是私生子就是亲戚。】   少府快哭了。   没有亲缘!   不是私生子!   只是他当年眼缘而已,最多就是感觉像是他已经死了的大儿子,再加上那人那个时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所以就保举了,谁知道还有现在这一茬啊?!   【不过一个秦国派过去的郡丞,而且和少府有点关系,他是怎么想的,和胡人、燕赵旧人当一路人的?】   【他脑子被驴踢了?】   谁说不是呢!   谁说不是呢!   早知道他是这种东西,他就应该在他上任之前,就一脚把他踹死!   绝不手下留情!   装的人模人样,谁知道他竟然是这种东西!   此时此刻,少府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如此,他当年绝对不去保举他。   一切当前,少府再后悔也没用了。   他之前猜到自己可能会有点事,但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事情在等着他!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伴随着陛下到场,少府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不起来。   “陛下!”   “他实乃罪大恶极,但是他之所作所为,我实在不知啊!”   “臣失悔矣!!!”   而上方的始皇帝,此时此刻,眼底尽是阴沉。 第95章   “陛下, 少府虽有错处,但是上谷郡本土逆党,试图以兵反叛, 不可轻饶!”   “没错, 那胡人谋划边境, 亦是不可放松。”   “上谷郡之北的胡人, 距离关中, 路途遥远, 兵马补给困难,若是想要打胡人怕是有些困难。”   “是的, 若是不解决这个,上谷郡可是养不了那么大的兵将。”   “不如建路如何?”   这边的将领们你一句我一句,俨然就是从一个平叛的事, 就改成了解决军队后勤的事。   此情此景, 唯一的问题俨然就是后勤了。   治粟内史:???   你们这一个个什么情况?!   “胡人掠境这件事,的确并不罕见, 但是眼下这局面, 也没有证据乃是大规模胡人谋划边境吧?”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据从那边得来的消息, 头曼单于, 可是一个善跑之人, 以兵为重, 不以计上。”   【头曼……这名,我好像从哪里听过呢?】   此话一出, 不少人心念一动。   难不成,这是秦国日后的大敌?   又或者……   有往好处想的,那已经脑海之中开始各种设想了。   不过还不等人继续发散呢就听见那边道——   【哦, 想起来了,著名初代匈奴大一统之主冒顿他爹,想搞废长立幼,结果头比较慢,躲不掉大儿子的鸣镝,被大孝子给弄死的那个。】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废长立幼,古之大忌。】   【贤这个词,没有标准答案,但是这个长有啊。】   是啊,是啊,这个长有啊。   陛下你说是吧?   始皇帝抬眼瞥了一眼心存有异的大臣们,顿时那些人老实了。   【彼之英雄,我之敌寇啊。】   【冒顿定北方,转头就往下打了,直接打出了白登之围。】   【不过刘邦当时也是敢浪,带着先锋孤军深入,结果被几十万人轮流揍了七天七夜,好消息中心开花了,没打输,坏消息,也没打赢,就以名声来看,和吃了败仗没有什么区别,明明到后来打仗也算可以了,但是被人感觉不到你会打仗,单独拎出来,好像还挺菜似的,只能说在群星闪耀的时候,稍微不够闪耀,那就能够被压过去,尤其是他技能点主要不在这里的时候。】   始皇帝心下一顿,刘邦是干这个用处的吗?   嗯……   这要是把刘邦放军队去,这军队还能要吗?   始皇帝陷入了沉默。   要不,还是让刘邦继续在国馆待着吧。   至于刘邦也只有一个感觉:啊?我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带兵的能力呢?   要不哪天看看兵法去?   刘邦想着。   【是吧,章邯。】   章邯:???   不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只是看热闹的。   看热闹的。   我没打听啊!   不过有道是既是听到了林朝的声音,治粟内史那边直接峰回路转,“不过,虽然眼下粮食未至,但是能够提此之计的,必定不是凡人,日后必为我大秦之患!”   “不可不除!”   那个冒顿,想办法弄死吧。   对此众人得到了一致同意。   不管怎么说,章邯终归还是登上了少府之位。   凭借着给秦景公修坟的功绩。   至于上任少府?   就现在的那一大堆事,足以让他喝一壶的了。   而唯一对前少府的好消息是他洗清了自己和那人的关系,救出了自己的三族,虽然是暂时的。   只不过这种高兴,伴随着那人押解回咸阳前,戛然而止。   前少府本以为自己虽然倒了大霉,但终归算是平安,现在发现?   这才哪到哪啊?!   当那张竹简砸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前少府浑身都是冷汗,手都是抖的,“陛下,陛下——”   不久之后,林朝都被叫来了咸阳宫。   林朝看了眼周围的人,长公子、李斯、隗状、冯劫、甚至包括王绾等人。   【我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点突兀?】   【难不成我也成陛下亲信了?还是御书院官职比九卿了?】   【我怎么不知道?】   【嗯,也不对,王绾现在不算陛下亲信了,他也出现在这里了。】   王绾:……   你闭嘴。   我只是和陛下政见不同了罢了。   【啊,我悟了,我来还是属于敲打长公子的一部分是吧?】   【这个怎么看都比我成为了陛下近臣,看着合理一点。】   扶苏:……   倒也不必这么以为。   而也就是在此刻,嬴政让人把那三卷竹简递了过来。   连带着林朝都看了一眼,原来是那个创业未半而中道檄文暴露的那个大聪明,在伴随着即将到咸阳之时死了。   临死之前,他遗留了一封信件,美其名曰——   对不起朝廷,临终忏悔。   攀扯出来了一堆人,上谷郡不少大家都已经沦落其中。   临了,顺便还攀扯了一下咸阳中一部分官员,即便是少府也没有被放过,不是造反,是暗示,而且是以金银为证。   仿佛是要把毕生之所见所闻告知。   但是实际上,这已经明摆着是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要知道,因为檄文的缘故,已经是引起了不少的风波。   而眼下更是动荡不已,眼下这东西放在这里,不查,人心何安?   若查,人心更为不安!   毕竟这里面牵扯的可不仅仅是上谷郡,甚至还有周遭的五郡,甚至隐隐还能够扯出来咸阳这边。   而三卷竹简,乃是据查关于咸阳,对那罪人有仇怨,有恩情的皆有,其中所举之事,真假参半,但是那所列大族中,的确此次参与谋逆者,至于其他大族,路途遥远,暂且难定。   而听着这两位吵着,林朝也感觉有点糟心,倒是不是别的——   【没有百官行述,死前创造一个百官行述是吧?而且是真假参半的百官行述,而且这还是仅仅在前少府那边。】   【没有证据,但是有十口大箱子。】   【就算是三族是批发的,你也不能这么干呐!】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始皇帝直接道,“此事,众卿觉得该当如何?”   “该查。”李斯直接道,“必须查!”   “杀一儆百,以杀止杀!”   “任何染指此事之人,皆为罪无可赦!”   “查大家都知道要查,但是怎么查?”冯劫顿时道,“眼下这种局面,或许还需暗地里去查探,若是明面上……怕是不妥。”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有何不妥?”   “李丞相可有证据?”王绾不由得道。   “此,就是证据!”李斯直接道,“怎么,还不够吗?”   “此物怎能算是够?”隗状也不由得道,“不过区区一言罢了。”   “而且眼下已经死无对证,不过孤例,临死试图拉不知多少人下水,怎可轻言当真?”   “查一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行得正,坐得直,还怕查吗?”   “暗地里也是一样的。”隗状道。   “私下查探,同不查,有何区别?!”李斯厉声道,“风吹草动,便给人留有空余之机!”   王绾顿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证据的已经全部被捕,眼下空口白牙,死无对证,李丞相要让人如何证明一件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秦以法为柱石,若以此为由,怕是日后恐有祸患。”   “若是因有此一物,牵强附会,费尽心思,到头来,又当如何?不过就是一临死之前试图咬人罢了,不该放在心上。”王绾道,“而且据少府所言,半真半假罢了。”   “真假参半,不过托词,若是信了,那怕是要酿成滔天大祸。”李斯定声道,“谋反之大罪,不可轻言无视,若无视之,视同包庇!”   王绾道,“若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半点不留,那和不反,又有什么区别?真的有证据,也算是值得,但是这个?!本无消息,本无战乱,却因此恶人心存险恶,引得无数稽首再藏匿于深山,实为大患,又当如何?”   一时间,李斯直接和王绾吵了起来。   俨然就好像是回到了之前王绾还当政的时候。   【这什么左右都不对的局面啊!】   【我要不早点把系统找回来问问?】   【但是也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回来啊。】   【哎,头秃。】   而也就是在此刻,“父皇,儿臣有一计,和解此事。”   “何计?”   扶苏拿起了那个所谓的证词,随即直接扔进火盆之中,“这就是儿臣之计。”   不过霎时间,火舌顿时浸染而上,俨然就好像要席卷整个竹简。   “扶苏!”陛下的厉声,顿时充斥着林朝耳边。   弄得林朝都是一激灵。   扶苏猛地跪在地上,那膝盖砸在地上的动静,那都是清晰至极。   始皇帝脸色阴沉至极。   朕让你来议事,不是让你来毁证据的,就算是要毁,你不会提前说吗?!   但是扶苏当着龙颜大怒之下,身板半点不屈。   在那一瞬间,几个大臣顿时都不敢开口了。   王绾眼瞧着这边局面愈演愈烈,随即看向了林朝小声,“林朝,你同长公子亲近,或许……”   “我不行。”林朝当即道。   【他是我上司,而且人还不错,我要是有那个能力肯定是能救也要救一把,但是问题是你这玩意能救吗?】   【你以为陛下强硬,他儿子就不犟了吗,别看长公子看起来像是个儒家君子温润如玉看起来什么都好说话似的,实际上那也是认定了后拔刀不含糊直接溅人三尺血的主,老子儿子那真是一个路数,儿子随了爹可太合理了,而且长公子还是这个毛病的加强版。】   怒火冲天的亲爹嬴政:……   毛病加强版的儿子扶苏:……   我倒也没有奋起杀人,溅人一脸血的地步。   嬴政后槽牙痒痒,什么叫一个路数?什么叫随朕?   在朕这里,很多时间分明是君无戏言!   他和逆子那能一样吗!   【而且这种事是我能劝的吗,别说我了,你以为别人没劝过吗,别跟陛下作对,别顶着干,干事委婉点,但是就这话,长公子的耳朵边上八成都得起茧子了,就这玩意不能说一点用处没有吧,只能说就跟没说似的,下回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这话他倒是说对了,嬴政看了眼扶苏。   【甚至别说这种情况下了,就算是临死之前,长公子信了那个名义上是陛下所下的赐死召令后,直接拔剑自刎,蒙恬劝都没用。】   嬴政:???!!!   在场大臣们:???   什么玩意??? 第96章   在那一瞬间, 那燃烧着的火焰仿佛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赐死,拔剑,自刎???!!!   每个字就如同巨钟轰鸣, 烈雷在耳!   在那一瞬间, 脑海之中仿佛被这一句话给塞得满满当当, 再无任何余地。   始皇帝目光死死地盯着扶苏, 火光就那么映在他眼底, 恨不得把扶苏从上到下串出来一百八十个窟窿。   这你也能信?!   这你也敢信?!   朕会杀子?   朕会杀你?!   朕已经钦定的继承人, 就这么死了?!   甚至别说始皇帝了,此时此刻在场的几个重臣听着这话都缓不过来。   下一任秦二世不就是长公子吗?   怎么不是长公子呢?   赐死?   自刎?   怎么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 怎么合在一起,字字都充斥着难以置信???   甚至这里面包括了李斯。   众人目光直直地落在扶苏身上。   扶苏听着耳旁林朝的声音,身板仍旧笔直, 但是此刻却是显得僵硬至极。   本想着是有惊无险, 但是现在这个???!!!   【在一众倒霉的太子,各有各的倒霉, 各有各的死法, 各有各的意难平, 但是终其一生止步于太子之位, 但就长公子是例外, 因为他连太子都不是。】   【没太子名没太子实, 但是有事总找他。】   【能进这个列表, 纯粹是凭本事凭爹凭他一死,那边就掀起来滔天巨浪, 天崩地裂。】   滔天巨浪、天崩地裂。   怕是秦国之本都因此而动摇。   是了,六国之地本就是虎视眈眈,眼下在这种大事上, 还出了问题,他们趁机兴兵作乱。   就在林朝之前所言的话中,其实就已经能够感觉到一二。   如果不是天下乱,哪来的那所谓的群星闪耀?!   匈奴不过一隅,百越那边赵佗更是自立为王。   这件事,可以说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个不在大家能够猜测的范围之内啊!   甚至这都不是人能够想到的事!   帝国的接班人死了!   还是自杀!   甚至可以说是死于内斗!   矫诏、赐死、拔剑、自刎!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甚至一想起来了之前林朝所言,甚至包括了‘继承人距离自己太远是要出事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   始皇帝甚至想明白了,之前为什么说蒙恬是被赐死的了。   扶苏被他送去边境历练,身后还有三十万大军,蒙恬又和扶苏关系尚可……   蒙恬就是这么死的!   想到此处,始皇帝那火气更是直冒。   既是气奸佞,又是气扶苏。   但是始皇帝却也知道,让扶苏去谋逆,去弑父,他的确不是那样的人,此时此刻,始皇帝这后槽牙俨然恨不得都要咬碎了!   【如果真是陛下所令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个还是矫诏。】   【但是说是矫诏,东西放到在长公子的面前,那玩意就是真的。】   【每一步每个流程都是真的,从开始到结束,甚至到他手上,除了这个发布人不是陛下之外,挑不出来任何问题。】   【陛下巡游的路上得了病之后,紧接着就是病危,说是暴毙也不为过,让长公子回来继承大统的令都没传出去,人就没了,没了!】   【知道人没了的,一只手就能够数得过来。】   【一群人合起伙来秘不发丧,直接把帝国继承人给改了。】   【甚至在事情开始的角度来说,陛下甚至比长公子死得还晚,因为只有长公子死了,那边才发丧。】   李斯不由得想着,这一招,那是真的狠啊。   秘不发丧,性质就变了,从新君让长公子死,变成借着陛下的威望先按死长公子。   突然暴毙,没有征兆。   伴随着那旨意落下的时候,长公子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死,一个是谋逆。   谋逆的还是陛下。   陛下是什么人?   一扫六合,亘古未有之始皇帝。   而长公子什么人?   以仁善爱人所称,数有谏言,意欲佐父。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长公子不是这种人,又有多少能够跟长公子谋反呢?   秦律严明,这个可不是火中的那疑似追命书了,那是证据确凿。   不过换句话说,这玩意也是真憋屈,因为自始至终,如果出手,那压根就不是谋反,而是拨乱反正。   但是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   不知道。   【这要是泉下有知,长公子刚闭上眼,下一秒,就直接就能够对上死了的陛下。】   【什么地狱场景啊!】   【你怎么也在这是吧?】   泉下有知?!   朕现在就知道了!   扶苏,你最好现在就编好了这件事你到底想要怎么给朕解释!   扶苏就跪在那里,身体僵硬至极,眼底那复杂不亚于在场的大臣。   【早知道,就听蒙恬的建议,晚点再死,复核一下这个是不是真的了,是吧?】   【哦,不对,复核也没用,这边复核那边就敢再下一道旨意,反正秘不发丧,弄死扶苏,再办事。】   是的,如果是他,局面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肯定不能就此停止的。   李斯心下道。   不过换句话说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内外勾结,否则定不下这个局。   等会儿?   内外勾结?   李斯愣了,随即转念一想,不对劲,这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作甚?!   别人跑还跑不掉呢,他自己往上对号入座。   他不就是和赵高想要一起推举公子胡亥吗?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又不会去做这种事,若易太子三世不安,应在一切之前就定下来。   虽然就结果而言……   他可能没做到。   但是别管做到与否,若是陛下最终下令,听从就是,奉主之诏,听天之命,陛下待他至此,他绝不负陛下。   不过换句话说,宦官的确有问题,他不应该再参合宦官之事,但是此刻事到临头换人已经来不及了。   长公子地位或定、或改就是今朝了。   甚至不仅仅是李斯,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由得思及至此。   而林朝的声音仍旧未停下——   【假如是造反,说不准也会动不了军队,毕竟三十万长城军,不是蒙恬的,下面还有王离呢,王家的声望那也不见得就比蒙恬低,甚至可能更胜一筹也说不准。】   【然后造反未遂,而直接被斩杀。】   【又或者解决了王离,但是因为后勤、因为家小都在对面手里,下面也不见得会跟,毕竟长公子虽然素有贤名,但是为了长公子的贤名,全军上下把自己家老婆孩子献出去,也显然不太可能,再想从龙去吧,基层也从龙?】   【但是这玩意因为没干过,也有可能成了,赌一下万一他们消息没守住,秘不发丧的事件败露,师出有名,一路摧枯拉朽成了呢?】   【勤王的大旗就唬住人了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长公子要是随时都能够带着长城军造反,陛下八成也睡不好觉就是了。】   林朝的声音,就这么回荡在众人耳畔。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在场众人,设身处地,甚至都不由得思索,个中选择亦是不同。   至于当事人,此刻仍旧不曾开口。   他沉默着,僵硬着,他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陛下和长公子这对父子,凭借继承人这件事,直接上了五千年模拟,两千年继承人大考。】   【古来太子出去历练三条路,一是不小心死外面,二是不小心没死外面,三是皇帝死了,太子不在附近,甚至还在边关,被别人篡了。】   【而我大秦,作为大一统王朝,开局就帮后世在继承人问题上了一课,第三条路,走不通,能不走,尽量别走。】   这边说着,始皇帝的那脸色就越发阴沉。   周遭都散发着寒气。   几个大臣,此时此刻,别管是有心无心,此刻都更加不敢开口了。   【不得不说,就这个前车之鉴,可害苦了刘据,被陷害后,学了前辈长公子教训,子弄父兵,最终自己反倒是一并成为了教材,惨呐。】   【可以说刘据最终的惊天一举,简直就是倒霉就倒霉在于抄长公子作业了。】   【毕竟,别人张嘴就是太子将不念秦扶苏事耶?完了人大腿一拍,娘俩直接就走上了不归路。】   【自己的人完全见不到汉武帝的面,最终参考长公子的结局,直接莽了上去,汉武帝成功没死,人家活着呢,当着汉武帝的面,直接谋反,民间皆云“太子反”,以故众不附太子,太子一家,就还在襁褓之中的刘病已,剩下的全死了,哦,除了他爹汉武帝。】   【最终,迎来大结局,巫蛊之祸牵连了不知道多少人,帮太子的,不帮太子的,害太子的,全都得死,牵连了数万人。】   【这简直就是长公子如果反,但是另一边没死的另外一种结局。】   王绾看了眼那边的长公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长公子啊……   【这是什么只要不起兵,头顶的老父亲,就处于一种秦始皇和汉武帝的叠加态。】   【这继承人真是一个难做的活。】   林朝声音有些感慨,也有些惋惜,但是终归还是平静。   众人听着林朝的感慨,心下微动,面色也多了几分复杂。   心下更是有了更多盘算。   至于始皇帝,理智是一回事,但是这事摆在这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与此同时,林朝那边峰回路转,继续道——   【不过陛下应该也不会知道因为这些东西,再加上长公子死后被人拿来和项燕一起扯大旗的缘故,死了很久以后会多出来了个楚人皇后,长公子自己更是从长子,变成了嫡长子,就差在野史中多一层废太子的身份了。】   林朝说着,声音之中好像回归了寻常那个样子。   但是在场所有人却是无一例外,心态转不过来。   ……   ……   不久之后,众人离开了。   在场只剩下了嬴政和扶苏,扶苏终于动了——   他的头磕在地上,声音清晰至极:   “儿臣,愧对父皇所重。”   他没有辩驳,没有否认,没有推诿,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始皇帝心下一滞,在那一瞬间,满腔怒火,堵得更厉害了。 第97章   始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没有林朝,你是不是还会这么选?”   扶苏没说话,整个人如同被一层冷霜打了下来,   嬴政直接被气了个倒仰, 本来就堵得厉害, 看着扶苏这个样子, 俨然就是再现在重演一遍。   这是日后吗?!   现在不也这样吗!   “父子之情, 君臣之义, 在你眼中,竟是荡然无存?”   “儿臣绝无此心!”扶苏猛地仰起头, 目光直晃晃地看向他,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暂时无视了君臣之礼, “儿臣, 断然不敢存此等大逆不道之想。”   “眼下之局,怎不是荡然无存?”   “教你, 助你, 让你行走于朝堂, 领事历练, 难不成是让你身死的?”   “你所言所谏, 朕难道不曾听过?”   “若是真的难以容忍, 你以为你还能到今天?”   满朝文武有一个像是你这样数次顶撞, 上谏无数而不得应,朕仍视之的吗?!   就算是这等谏言, 有再三再四,那也要逐渐换地方了。   除非压根就没有权利,否则你是看不见, 王绾为何罢丞相位吗?!   若非朕欲留王绾,今日王绾就已经回去养老了,再不必再朝廷了。   “即便是那一幕真的发生,一招历练,便信此等之事,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是对儒家那一套有兴趣吗?”   “孔子不曾说过,昔瞽瞍有子曰舜,索而杀之,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故瞽瞍不犯不父之罪,而舜不失烝烝之孝。今参事父,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既身死而陷父于不义,其不孝孰大焉?”   “如今,你竟是有心现朕于不义,便是你的义?”   他只是有兴趣,但是他并非儒家之人,秦法根深蒂固,他亦是自小学之,但是此刻,扶苏却是顾不得这所谓的秦法,他幼年母亲早亡,唯父皇在上,如果说伴随着他年长,便距离那曾经幼时的父子之情越来越远,父皇高瞻远瞩,但是很多东西,他却是与之相悖。   的确,他可以做一个顺从之人,父皇见之亦是喜悦。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坐视,也不该坐视,而也伴随着他谏言一次次,若是能够劝动还好,若是劝不动……   局面更加恶劣。   从最开始的和颜悦色,到后来的父子关系越发僵硬,几乎少有像是现在这般的局面了。   在林朝之心声出现之前,扶苏其实已经不去想,日后会变成什么样了。   在他面前,只有差,和更差。   但是他却是难以停下来。   因为他放不下。   因为他就站在这里。   即便他不是父皇子嗣,他亦是秦人,他应当尽己所能。   如果说之前他已经伴随着林朝的话,知道了父皇对他之心,那么此刻——   父皇亲口所说,亲口所言。   一切在耳。   刚刚林朝的话亦是好像一遍又一遍地锤炼在心——   “父皇,儿臣知错。”扶苏声音郑重其事,是保证,更是改心,甚至对那些事情,懊悔万分,如果就像是林朝所言,在那种情况下,他死后,真的可以看到父皇呢?   父皇会对他何等失望?   父皇是看重他的。   但是他……   大错已经铸成,再无改变的机会。   在那一瞬间,扶苏好像看见了很多,他好像就那么出现在那个境地之中。   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甚至和眼下有所重合,愤怒,失望,痛恨,甚至这里面,或许,还有比他所想更深的父子之情,所有的东西合之一处,就这么落在面前。   叩首之音,清晰至极。   寒松折戟,暖玉笼罩了一层千年冰,仿佛要把人放进去冷的片甲不留。   冰窟、深渊,甚至被他一念不慎卷着秦国生成了一场大灾,引得天下再起战乱。   扶苏此刻眼底尽是悔意,“父皇,儿臣此生,绝不再有此等不义之念。”   不得不说,看着扶苏这个样子,始皇帝终归心软了一瞬。   别人如何,他不在乎,但是扶苏眼下这个样子,他是真的知错而欲改之。   虽然一想想这种事,仍旧很气,只道,“若是再把你置身于类似之事,你当如何?”   “绝不再行此等之事。”扶苏定声道,“父皇之心,儿臣绝不当再行乱事。”   “至于真说是深处迷雾……”   “儿臣也定从其中闯出来,得见父皇。”扶苏看着始皇帝道。   闻言,始皇帝面色也稍微缓和了几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扶苏,出了声,“天下大事,绝非一言以蔽之。”   “多思,多念,多看,三思而后定,谏言不可尽听,但是也不可不听。”   闻言,扶苏定下心思,重新想着林朝所言,思索片刻,扶苏方才道,“父皇。”   “说。”   “儿臣思索之下,仍有所不解,不知当讲不当讲。”扶苏秉承着不解求知之心,看着他道。   嬴政扫了眼扶苏,直接道,“你既是说了,又有何当讲不当讲的?”   “在林朝所言那种情况下,儿臣应当如何做?”   ……   ……   “……”嬴政脸色在那一瞬间差点没崩住。   这个你问朕?   扶苏,你可真是好样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让朕教你怎么造反是吧?!   就算是你那个局面中,朕是死的,但是现在朕还活着呢!   这不是九泉之下!   这是人间!   虽然眼下的确是遇见了这等超脱于常人难以理解之事。   也就是在此刻,扶苏见始皇帝没说话,说出了自己所考虑的,“他既是能够说到此等地步,那人……怕是绝非明主,说不得庸碌无误,但是一片迷雾之中,儿臣当如何行之?”   保持活着,是肯定的,但是——   “举兵一路,直捣黄龙,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说不得也会引起六国动乱。”   “儿臣思来想去,有了不少法子,但是诸多法子却好像也没有那么完善。”扶苏看向始皇帝,或许父皇有更好的办法。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种东西,日后不会发生,你不必去想此事。”   闻言,扶苏收回了这等多余的念头。   与此同时,扶苏也骤然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听这些东西以至于昏了头,竟是说了这等话。   这话,他不该说,更不该问,甚至这种东西他都不该去想。   “儿臣断无他想,求陛下恕罪!”   朕自然知道,不然你今天就不用出这大殿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伴随着扶苏这一句话,嬴政直接想起来了那所谓的要称职务,他顿时眯了眯双眸,俨然就是多了些危险,随即开口道,“回去面壁三日,三日内不得外出!”   “儿臣领命。”扶苏当即道。   随即嬴政起身离开此地,而也就是在即将踏出殿门之前,他到底停下了脚步。   “在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收到那个诏令。”   闻言扶苏愣了一下,而那边也已经见不到始皇帝的身影。   扶苏看着那已经空空荡荡的地方,脑海之中应着那句话,终归是叹了一口气,最终他离开了咸阳宫,朝着自己府中而去。   而离开这边的始皇帝,思绪却是略及周遭。   扶苏,无辜,不代表旁人也无辜。   尤其是他身边人。   外之高官如何且不论,就说内外勾结,这所谓的内,毋庸置疑之人,必定为内侍宦官。   可能是日后改之,但是亦有可能如今就在他周遭。   眼下他身旁的内侍,一个言顺,一个就是赵高。   言顺乃是他如今新随行之宦官,虽然还算得可以,但是本质并没有多少权利,至少现在是如此,而且就他表现来看,倒算是极为嘴严。   而赵高乃是他的心腹,手握权柄已是多年,而且赵高还是胡亥的老师,天然站在一处。   当然,同样的,因钱财权利汇聚一处,也未尝不见得是一种法子。   许之以承诺,动之以人心,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眼下之人,未必是日后之人。   一切当前,难以预料。   始皇帝不喜因不知多少年之后的事,冤枉了身边人,但是一切在心中萦绕,始皇帝心下阴沉至极。   那人坏我大秦基业,扰我命定的继承人,引得天下再起战乱频频。   大秦世居西隅,被山东各国视为蛮夷,我秦国历代君王,励精图治,到他执掌大秦政事时,已然成为七国之首,如今他兴兵诛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六国之地皆为大秦所在,耗费多少的心力,方能够重新到达如今这个地步。   这是何等基业?何等局面?!   冲着林朝的话来看,继任之后,必定昏庸无道,无能之至,八成都是被废的,重新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安定社稷。   的确,即便是不能为千世万世,也不该有这等人来祸害大秦社稷!   与此同时,始皇帝也想起来了林朝所言的那所谓的秦国末代帝王,甚至想来有些相像。   甚至还有一个同名之子婴。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联想,那联想霎那即逝。   随即,始皇帝甚至感觉自己倒是也实在所思甚多,古来未有之事,思及一处,更是离谱至极。   但是即便如此,始皇帝心下仍旧难平。   即便是只有一点相似,也一样很不舒服。   不思古来教训,不学古来经验,以至落入那等孽障之手!   这么想着,始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正赶上赵高到此前来禀告那奏章所查之事,不知道为什么,赵高在始皇帝之下,感觉到了十足的危险。   那审视的目光就落在身上,自他有感危机以来,达到了最巅峰。   ……   而另一边,自打一回去,几位朝中大臣无一例外,都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向上请命,立太子于国。   虽然说一切已经显现,绝不会重蹈覆辙,但是最后一点空子,无一例外大家都想堵上。   事情当然,不可不念!   非要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太子的人选。   李斯甚至都想要游说其他人,但是眼下这个局面,怕是不那么容易。   眼下是最后的机会,到底是放逐于外,落得个无为无行,只能与鹰犬相伴,还是继续大业,就在今朝了!   只要他能够动圣心,只要陛下对今日长公子之行,深恶痛绝,一切尤为可知!   甚至说不得他还会是那个正对圣心之人!   隗状的位置,说不得就是他的,他日后更是为新帝所仰仗!   与此同时,之前因异镜之上谈王莽弄得原周礼儒家被打击的一蹶不振,道心破碎,也同样没好到哪里去的新周礼儒家,有人不信邪,在这些日子不懈的努力下,重整旗鼓,合诸子,纳百川,全天地之力,行万物之道,合乎天、地,人,乃至万物之周礼,欲献于朝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重振儒家,一雪前耻! 第98章   几日后, 又到了朝会之时。   长公子踏出家门。   百官亦是朝着咸阳宫而来。   初晨的光漫撒大地,满朝文武,或是心事重重, 或是立定心思, 或是斗志昂扬, 又或者有些像是往常一般。   今日踏入大殿之内, 可谓是众人心思各异。   甚至都有些显得和往常不甚相同, 郑重其事, 脸色凝重的大有人在。   陛下还未到,就已经显得安静极了。   甚至林朝的心声都不曾落在耳旁。   始皇帝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步,两步,三步——   王绾、隗状、冯劫等人, 更是目光看向那边。   而李斯打定主意, 他绝对不先出头,他本就是小势, 眼下这等局面, 抓住漏洞, 后发制人, 方为正道。   李斯捏着袖口里面的奏章, 心下却是难以平静。   日后一切局面, 就在今朝而定。   而也就是在此情此景, 有人率先站了出来,“陛下!”   “我有本奏。”   闻声, 几位重臣,甚至被通过气的大臣们,顿时感觉这定是打头阵的。   始皇帝抬起眼眸, 目光看向那博士官。   “礼,为古之大道,一切未尝不可行之!”   “臣有一策献于陛下!”   李斯:?   王绾:?   隗状:?   这什么玩意?   礼?   周礼?周太子?   这能扯过去吗?   这对吗?   “今人不曾见古时之日月,但是日月永在,好似亘古不变,但是也只是好似,天地万物,变化多端,礼亦是如此。”   “诸子百家,或出官学,或出私学,或出感悟,但是这都是礼。”   “博学于文,道之以德,有耻且格,笼于百姓,合为家国!”   王绾、李斯等人:???   众人越听越觉得这压根合立太子不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也是毫不相干。   眼瞧着这边大论特论,甚至开始有其他儒生帮腔。   这不是来借故开口立太子的。   这就是来谈周礼的!   在那一瞬间,众人那脸色一时间变了又变,一时间五彩缤纷。   等了好一会儿,那边仍旧在继续,俨然就是要从天谈到地,从地谈到人,从人谈到心,从而以心平天下,笼络人心,使得天下太平。   可以说,诸子百家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掺和,很是容纳百川,甚至已经延伸到西王母、天四帝、东皇太一、云中君、山鬼等等,如果是寻常的话,他们或许还会去认真听听,但是现在?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耐心逐渐消失——   你们就不能快点?   我们这边还有一大堆事呢!   在那边探讨的时候,面前也直接出现了异镜——   庞大的水面之下,仿佛深海之内,细小的游鱼在里面游动。   [在遥远的古时,生命还未诞生,在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海底里面有着大大小小的热泉,在适当的温度之中,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在不断的演化中,出现了细胞,这就是所有生命的最初形态,更是生命的祖先。]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甚至是地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所有的生命,都来源于此。]   [也就是由此,生命开始进化,从一个小小的细胞,逐渐变成了参天大树。]   “?”   你说我们和地上的蝼蚁有一个祖先?   就这么一个东西?   怎么可能!   这不靠谱的力度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反倒是那说话的儒生,此刻如同如有神助,谁说这不是另类的礼?!   能礼!   都能礼!   [四亿年后,蓝藻诞生,灭绝了大部分无氧生物,由生命制造的生命大灭绝,因为蓝藻弄出来氧气,最终弄出来了大氧化事件,差点没把蓝藻自己也弄死。]   [十亿年后,诞生了真核生物,又过了几亿年后后,诞生了多细胞生物,生命就这么缓慢的诞生着,直到寒武纪,生命开始了大爆发。]   [又过了几亿年,也就是距今两亿年前,上一任地球霸主恐龙出现,只是伴随着小行星撞击地球。]   [我们的祖先也就是小猴子活了下来,灵长类就这么开始了进化之路,几百万年前,人开始出现,几十万年前,智人,也就是我们,正式出现。]   [从此开启了绚烂的人类文明——]   【从细胞,到陆地,从猴子到人类,老祖宗走了好远哦。】   【最终开始了爆发。】   老祖宗?!你竟然是说真的?!   别说此刻兴致勃勃说周礼的了,此时此刻就算是心中等待得越发焦躁之人,此刻也被林朝这话给弄愣了。   这玩意不是编造的吗?!   林朝,你不是神仙吗?!   虽然武力不是很强大,也会死,但是你不是神仙吗?!   结果你说这个,祖宗?!   哦,不对,林朝虽然说是神仙,但是他也没说过自己不是人。   惟天地,万物父母这话没错,但是人竟然不是神所造?   人不是万物之灵吗?!   你说我们其实和那蝼蚁一个祖先?!   不对!   不能被林朝带跑!   就算是大家都是蝼蚁,今天这件事也得弄明白了。   太子之位重中之重!   【不过老秦人崛起五百年,秦朝从开始到灭亡只用了十四年。】   嬴政:???!!!   满朝文武:???!!!   【祖龙想要千世万世,结果二世而亡,被自己儿子弄到断子绝孙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在场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来不及去想更多的东西,脑子里面尽是回荡着林朝所言。   十四年???   二世而亡???   断子绝孙!!!   始皇帝在那一瞬间握紧了拳头,指甲仿佛都要嵌入血肉,那双眼珠仿佛在那一瞬间都要瞪出来,额头之上更是青筋以起,此时此刻他已经无心遮掩,林朝那一字一句都在耳旁,声声震耳,回荡不断,一口滔天大钟,在耳旁不断地震动,脑海中不断的轰鸣声,摧枯拉朽一般冲击着一切。   好个二世而亡!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之事!   竟是他在之下。   灭宗室、殉葬、霍乱秦法、战乱充耳不闻、大杀功臣、逼反将领,一桩桩一件件,在那一瞬间回荡在嬴政的脑海之中。   扶苏更是脸色煞白一片,苍白至极。   他知道,滔天巨浪,但是他想不到竟是这等滔天之事。   大秦江山就这么没了?!   因为那个所谓秦二世?!   【而李斯助纣为虐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李斯:???   等会儿!!!   不可能是我!   或许有差错,我绝不会悖逆陛下!   更不会改陛下之遗命!   不会是我!   与此同时,李斯收到了始皇帝那盛怒之下目光,仿佛要穿透他。   李斯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原本那袖口里面拿着的奏章,都快要拿不住了。   【俱五刑啊,腰斩咸阳市,夷三族啊。】   【李斯说倒霉是倒霉,说活该也活该,说为大秦鞠躬尽瘁,最终成为陪葬品的,还是他。】   【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前,李斯这个铁血派都看不下去了,数欲请间谏,赶紧把那些破事歇歇,赶紧安天下,奈何全都被按下了,不仅仅被按下了,他还被下狱了。】   【大厦将倾,而自己扶不起来,更坏的消息,这人还是他扶上去的!】   【天下大乱,甚至李由还在那边打仗呢,后面李斯就因为数次谏言,被下狱了。】   【李由在前面战死沙场啊,后面的畜生送了他诛族,不仅如此,还要抹黑一把李由通敌。】   【因为头顶的皇帝昏庸,因为赵高要手握大权。】   李斯在那一瞬间,彻底站不住了,若非不是身旁人在那一瞬间扶了一把,李斯就已经跌了下去。   也在这一天,李斯知道了那所谓的木了一其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哪个天才弄出来的亡秦者胡这个谶言,明明看起来像是个二选一的废话,毕竟大一统王朝,除了自爆这个极小概率事件之外,不是死于农民起义,就是死于外族入侵,结果这玩意真的应验了,但是在诡异的地方应验。】   【胡,不是胡人的胡,是我胡亥胡大师的胡!】   李斯手里的奏章,在那一瞬间,“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胡亥?   胡亥!!!   他奏章之上的那个名字!   在那一瞬间,李斯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血丝满布。   始皇帝在那一刻,也已然定下了心神——   胡亥,是你!   【为夺皇位,杀兄弟的一大堆,杀姐妹的也有,但是没见过杀了所有兄弟姐妹的。】   【还踏马是虐杀,真是无差别的畜生!】   【论败家第一人杨大师都没这么干过。】   虐、杀,所、有、兄、弟、姐、妹。   嬴政的脑海之中,映着他儿女们的脸,而林朝那边还在继续道——   【陛下,你知道,你的坟里有一个陪葬坑,埋了一堆你的儿女吗?】   【除了头一个坟里面是长公子的衣冠冢外,据说很多人都没几块好骨头啊。】林朝的声音说到这里,甚至都带着咬牙切齿。【更有人喊着天乎!吾无罪!自尽而死,还有人没办法为了家人能够活着,主动自杀去给你殉葬。】   指尖刺入血肉,但是此刻他丝毫不会感觉到,他的眼前,好像看到了很多。   耳旁甚至不仅仅是林朝之声,还有他子女之音,是哀嚎,是抵死的呼唤。   声声在耳。   甚至那边扶苏的脸色亦是面无血色,手指一下一下地颤动。   在那一瞬间,冯劫和冯去疾不等了,直接就要开口,“陛下,臣有本奏!”   随即,然后就听见林朝道——   【是了,一起因为谏言被下狱的还有冯劫和冯去疾。】   【将相不受辱,遂自尽。】   将相不受辱。   冯劫、冯去疾心下一顿。   站得笔直,如同刀之锋。   【李斯当时为什么不想自尽呢?】   【因为他不甘心,但也因为章邯也是他举荐为将的,他是大秦最后一个大将军的举荐人,他死了,章邯那边当如何?!】   【可惜了,没用。】   章邯也站不住了,他知道了,他就是那位几乎再造大秦的大将军。   【李斯到底是死了,死前不想认那纯纯构陷之罪,被一遍又一遍地折磨,最终身死。】   【也不知道李斯那个时候后悔没后悔,他本可以不这样,结果被赵高一顿撺掇,最终狼狈为奸,背弃遗命。】   【我想,李斯大概后悔了,要不然不会临死前同儿子,说出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牵黄,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之举。】   牵黄逐兔。   李斯想着,自己这几日所思,所想。   他不想如此,他不愿如此,但是他在那种情况下,这等局面,竟是他难以祈求之境。   何其讽刺?!   李斯看着那身旁人重新递回给他的奏章,碍眼至极。   此时此刻,李斯甚至想要把这些东西砸成碎片,焚烧殆尽!   甚至此刻李斯都想要把之前写出来这东西的自己直接一起砸死!   他竟是想要推举他为太子!   他竟然押宝了这种货色!   王绾亦是出声道,“臣有本奏。”   【王绾,王绾那个时候大概已经退了,如果没退,下场大概也不是很好。】   【大抵也是上谏言之一,而上谏言的,都没有好下场。】   林朝说着,目光也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蒙恬和蒙毅,他们也都死了,蒙恬是赐自尽时候想复核不想死,后来为了防止蒙恬生乱,还是被那个畜生弄死了,最终自杀,蒙毅更是连选都没得选,直接被人弄死的。】   【尽并天下,王氏、蒙氏功为多,名施於后世,蒙家如此,而王家?】   【王翦那个时候已经死了,王贲大概也死了,王离在外为将。】   【王离倒是明面上没被祸害,甚至是接替了蒙恬,但是没有明面上的祸害,不代表暗地里就没有被祸害,章邯后勤不足,王离也没好到哪里去,再加上章邯后台被杀,派人回朝问之,好像也要杀将,退出战场,以至于王离被围攻,最后被围至死,号称失踪,实际上就是尸骨无存。】   【王离其实也在缺粮少物的情况下,也被围困了很多时日啊。】   【忠臣良将,差不多祸害了个干净。】   林朝一个个地点着名,声声在耳,满朝文武,无不震动。 第99章   林朝每提及一个名字, 都像是要送走一个人。   甚至有一种,到底还有哪一位重臣是活着的?   哪一个重臣还在?   重臣都是如此,其下呢?   蒙恬对于自己的下场, 谈不上多么意外, 甚至早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蒙恬想不到接下来的一切, 大秦, 陛下, 长公子, 蒙毅,桩桩件件的事, 仿佛充斥着脑海之中停不下来。   而蒙毅低着头,眼底尽是阴沉。   那边被点名的王离听着那一切,眼前仿佛就是无尽战场。   他亦是像是置身于其中, 厌恶之人皆以死, 身后无退路,大军深陷囹圄。   他之身死, 与章邯可以说有直接关系, 但是他应该找章邯吗?   他记得, 他太清楚了之前林朝所说的话了。   章邯差一点再造大秦, 他只是一个少府罢了, 甚至还是近期刚刚登上少府之位!   而他乃是大秦下一代柱国。   祖父、父亲、都死了, 但, 大厦将倾。   尽并天下,王氏、蒙氏功为多, 名施於后世……   再看看那剩下的一切。   王离咬紧了牙关。   至于王贲脸色更加阴沉。   他知道,自己身死,甚至就从林朝口中, 他都能知道原因。   但是这些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还有陛下,他们为陛下所重,为大秦开疆拓土,父子皆为彻侯,位列文武百官之首。   陛下待他们,亦是以国士待之。   被林朝所点名的是如此。   没被林朝所点名的,此时此刻,心下亦是仍旧像是踩在刀剑之上。   五百年社稷啊。   就这么没了。   甚至陛下他……   霍乱家国有之,昏君暴君亦是有之——   但是这个,自古以来,找不到任何一例!   【什么叫灭秦首功赵高,次高胡亥啊!】   【如果说战国第一名将郭开还是讽刺,但是这称呼放在这俩身上那应该是纪实文学。】   “国本为先,请立太子而稳天下,求陛下应允!”王绾等人道,声音坚定,振振如林。   不仅仅是因为自数日前就已经定下来,也不是因为今日等得过于焦急。   而是因为今日林朝之话!   此时此刻,也不知多少人,眼底通红,整个朝堂仿佛都压抑至极。   伴随着话音落下,随后群臣之音紧随其后——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彻侯武城侯王翦、彻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武信侯冯毋择、左丞相隗状、右丞相李斯、满朝公卿大臣,一同开口请立太子。   始皇帝立于众人之上,就在即将开口的时候,林朝那边提前出了声——   【啊,怎么就突然开始满朝文武都开口团建了?】   【我身边太史他们都开口了啊,要不我也跟一个吧。】   【立太子这件事,的确不是个小事。】   【虽然感觉没啥用。】   【要立早立了。】   嬴政听着这些东西,心下一顿,以前或许讳死,但是现在,他还能讳死吗?   人皇不为仙,长生不在身,更不要说……   嬴政的眼底尽是狠厉。   而林朝看着那边脸色阴沉至极,如千年寒风,万年冰,寒风刺骨,雪虐风饕一般的陛下,也不由得心念一动——   【哎,这样吧,我这里也可以写一个奏折,请立陛下为太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如果需要,还可以来个请立秦孝文王嬴柱次子为太子的奏章。】   【保举李斯、蒙恬、子婴为太子也行,只要陛下你胆子大,你看漫天神佛,你喜欢哪个。】   【别说有德之人了,有德之神都可以。】   【今天我就是恒臣本臣,或者直接上一张白纸,全靠自填,陛下你想怎么填,怎么填。】   【虽然我感觉压根就走不到这一步,直接就要被否了。】   若是寻常,嬴政或许会因为林朝所言之语而心有所动,但是此刻,他在听了林朝之前所言的那些话后,此刻他看起来好像风平浪静,实则荒寒冽冽,风卷残云之下,好似一片清空,实际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甚至静的可怕。   他站起身来,目光看向文武众臣,更是看向那脸色苍白至极的扶苏。   在衣袖之下的手,终于落在了腰间的宝剑之上。   一切都显得更多了几分寂静。   甚至有人屏住了呼吸。   掌心的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到了剑柄之上,但是他毫不在意,他如万万年不可攀的冰川,威仪肃肃,“国家之本,古来大事,赖宗庙,得天下定,诸臣所议是。”   【咸阳和九原之间,在日后有一条为了后勤补给所建造的秦直道,那条路啊,是路最好的,最快的。】   【如果陛下诏长公子,长公子从九原到咸阳,也肯定是极快的,快马加鞭。】   【可惜,长公子没有踏上过那条路的归程。】   【长公子没有走上陛下给他安排的那条路,反而步入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死路。】   “古语有云,无嫡子,则择立长,而秦历代,多之以立贤,而今朕之长子扶苏,德佑端方,天纵仁爱、刚毅勇武,为长为贤,二者兼备,能承大业。”   【哎,不过要是长公子真的能够立太子就好了,可惜陛下讳死,就立太子这件事,那可是乾纲独断。】   “可立为太子。”他道。   【如果能立太子的话,或许以后的事】   【哎????】   【等会儿?!】   林朝猛地反应过来——   【陛下刚刚说什么!!!】   “令奉常为首,秘祝、太祝一同,择吉日,行立太子大典。”他的声音就那么回荡在大殿之内,如虎啸龙吟,没有留下半点空子,一声定音。   扶苏亦是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了群臣中央,行了大礼。   他的脸色苍白,但是此刻,他却像是走在陡峭寒峰中,随时踏错一步都好像要掉进万丈深渊,但是与此同时,他也走得那么稳健,仿佛一举一动都带着郑重。   “谨遵陛下上诏!”   “陛下圣明!”   “陛下英明!”   “大秦万年!”   林朝跟着人一起领命行礼,但是脑子都是懵的,甚至都无视了他也参与立太子事!   【卧槽什么情况!】   【念头成真了!陛下竟然立太子了!】   【真的立吗?】   【不骗人吗?】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差错?】   【是不是后来有所改变?】   林朝想着,整个人那都是从上到下写满了不可置信,甚至那几乎练就出了不论心下如何想,面色那都平静至极的状态,在这一刻都外泄出了震惊。   伴随着朝会结束,林朝踏出此地,那面色都是极为不同。   今日朝会结束的时候,都显得更为庄重。   今天的陛下,离开的比往常要更快,只不过嬴政不想在意这个,也无心去在意这等之事。   此情此景,几乎无人胆敢前去打扰陛下,即便是此刻心中装着不知道多少事。   扶苏亦是想要前去,但是扶苏终归是忍住了。   李斯紧紧握着那奏章,最终咬牙朝着那边快步而去——   “陛下,李斯求见,说有要事禀告。”言顺道。   也就是在此刻,李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声如泣血,“李斯,求见陛下!”   嬴政脚步微微一顿。   “罪臣李斯,求见陛下!”   他终于回过头,看向远处几乎上身几乎低到于腰齐平的地步的李斯。   “也罢,让他过来。”他道。   “臣,本不应在此地耽搁陛下,但是臣有一事禀告。”李斯走过来后,眼睛里面不知道应说是庆幸,还是懊悔,还是愧对于眼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陛下,他的思绪极重,但是终是直接直奔主题,“赵高交好于臣,以长公子同臣之政见相左,以至于欲推举胡亥,臣罪该万死,再入歧途,不敢隐瞒,求陛下降罪。”   李斯回过神来,他是厌恶的,他更是憎恨的,他更是有些后怕。   后怕自己这个奏章交上去了。   他后怕,自己开了口,就这么和胡亥粘在了一起。   李斯不想去相信那个所谓的篡改陛下遗命之人是他。   但是此刻,李斯没有选择。   他可以逃过一时,但是等到赵高死后查到他身上时,他亦是万劫不复,这种万劫不复,甚至都不一定是肉身之上。   隐瞒,背叛,遮掩,一切好像在映照那可怕的局面。   而在那种局面中,他或许能够证明,他的忠心,即便是这忠心可能有所曲折,但是如今呢?   而伴随着对面不曾开口,李斯甚至感觉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陛下待他,恩重万分,诸子娶公主,诸女嫁王室,但是此刻,却是如此,李斯越发站立不住,此刻没有人能够扶他,也没有人能够帮他。   或许眼下亦是万劫不复,但是至少他试图向陛下告知他的本心。   “罪足以死固久矣,上幸尽其能力,乃得至今,若陛下欲收,亦是臣之幸。”李斯低下头,最终道。   他看着李斯,好一会儿,方才道,“此事,朕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想说的?”   李斯那几乎是能言善辩的嘴,此时此刻,最终道,“臣,无言以对。”   “那就回去继续想。”他握着剑。   李斯畏惧,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人走了。   李斯就站在那里,心下久久不能平静,甚至有什么好像在眼眶里面打转,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是哭是笑。   甚至莫说是旁人,就连李斯自己也是一样。   ……   而在另一边,胡亥眼底带着没藏住的恶意,嘴角尽是笑意,“姐姐,我听说你有一物,很是好看,锋利的好似天上星,可否让我也看看?”   自打之前那次争执之后,他越来越不受父皇重视,都因为她,都因为她!   甚至好像最开始的时候也因为她,所以被训斥!   如果没有她,如果父皇不再喜欢她就好了。   又或者,父皇,不再看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胡亥笑着,恶意在心中肆意地生长着。   闻言,那边的公主顿时点头。   虽然有点矛盾,但是那点矛盾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本就是同龄人,矛盾本来就经常有。   眼下被弟弟这么捧着,那公主整个人就像是个骄傲的孔雀,虽然忍住不笑了,但是实际上但凡有一个年长的人过来都会发现,她的头恨不得都要飞到天上去,又骄傲,又雀跃。   其他的公主和大一点的公子,此刻也兴致勃勃。   其实他们也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只不过他们没有,听说这东西是宫外来的好东西!   相比较这边的其乐融融,远处的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的始皇帝他的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好像笼罩了一层厚重的墨云。   让人害怕,让人难以靠近,一身威势,可怕至极。   欢声笑语就在耳旁,但是与此同时,他耳旁也好像幻听到了疼痛至极的哀嚎,哭喊,呼唤父皇之声,声声凄厉,合在一起,他面前的是活生生的儿女们,亦是枯骨。   两者对照在一块,触目惊心。   腰间的长剑仿佛都在嗡鸣,都在战栗。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位公主拿出来了自己那珍贵至极的匕首,“这个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我老师交给我的!”   有人眼睛亮晶晶的,“那位墨家的老师?”   “我也想要墨家的老师,他们好神奇。”有人感慨道。   “我公输家的老师,也不错啊!”有老师是公输家的顿时反驳,虽然也眼热极了,但是还是下意识的维护老师。   被反驳的顿时撇了撇嘴,“我不想干木匠活,还是墨家的老师好。”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要比个高低,也就是在此刻,有猛禽好像扑了过来,朝着那公主而去,只是匕首虽锋利,却是用处不大,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在情急之下用尽所有办法,尤其是不受半点伤势全身而退。   也就是在那一刻,鲜血飞溅。   但是那血,却不是人的血。   始皇帝的剑上仍旧在滴着血,甚至他的脸上都飞溅上了血迹,他却是毫不在意。   他把那死物扔在地上,目光看向胡亥。   他仿佛像是一位杀神。   “捆了胡亥,带走。”声寒如骨。 第100章   胡亥直接被绑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   “父,父皇?!”看着像是杀神一样的父皇,胡亥声音颤抖,   他暴露了?!   他暴露了!!   怎么会这样!   是那个驯兽师!   一定是那个驯兽师!   如果不是那个驯兽师的话, 他怎么会骤然暴露?   他要杀了那个驯兽师!!!   胡亥被带到大殿之内, 此刻再无旁人。   冷静, 甚至更准确的说是寂静。   胡亥几乎被扔在这里, 嬴政仍旧提着剑, 穿着那染上了血的衣衫,因为本身的乌黑, 一切好像都凝固在上面,胡亥试图镇定下来,试图解释, “父皇, 儿臣是被人迷惑,以至于被人哄骗, 方才做了错事。”   “儿臣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那个东西, 看起来实在勇武, 以至于儿臣想要拿出来和兄弟姐妹炫耀, 儿臣真的没有坏心, 父皇, 父皇”   胡亥的声音就这么在大殿之中回荡, 但是却是半点动摇不了面前的嬴政。   他就像是一座不改的冰川,任凭你说任何的话, 此时此刻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胡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皇。   胡亥甚至逐渐不敢开口,甚至忍不住往后退,但是因为身体被绳索所缚, 再加上他的那如山一般的威仪,   甚至他看着胡亥的目光,也是那么让人畏惧,让胡亥有些不敢对视。   他是秦国的王,他是天下的皇帝。   “嘀嗒——”那猛禽的一滴血打在地上。   看着胡亥,脑海之中是那被崩塌的大秦,是荡然无存的社稷,是他心腹重臣的无一存活,是他一众儿女的白骨累累,是断臂残骸。   不、得、好、死。   虐、杀。   陪、葬、皇、陵。   他看着这个畏畏缩缩的儿子,惧怕万分的幼子。   耳旁那幻听歇斯底里的哀嚎之音,合着之前的欢声笑语一同伴随着,所有的画面,最终尽数落在胡亥身上。   两旁不熄的烛火不住地燃烧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胡亥,他的脚步声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让人为之惊恐,为之震动。   “父皇,父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胡亥的声音越发焦躁,整个人危如累卵,“是那个驯兽师”   嬴政也就是在此刻出了声,“看在你我也曾父子一场的份上,朕现在给你两条路。”   他拿着剑,指着胡亥。   上面的鲜血还没干涸。   一切显得那么骇人。   “自裁,朕现在就可以送你一遭。”   “流放,出咸阳生死不论,身后事,亦不归王室。”   他的声音中不带着任何的感情。   胡亥怔住了,好似雷击,他毫不怀疑,如果他选择前者,那把剑会在下一刻,直接朝着他的脖子而来,“父皇?!”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不过就是算计一把阳滋,怎么会就变成这个样子?   胡亥整个人都惊恐万分,此时此刻,甚至胡亥已经压不住心中所想,歇斯底里,“儿臣只不过是做了一点错事,是她!是她挑衅在先!”   “是她害我!!!”   “是,是赵高!赵高蛊惑我!!!”他的声音甚至尖利至极,“父皇,这不是儿臣之过,是他们!都是他们!父皇您不能这样对我!!!”   “朕劝你好好想想。”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平静中带着无尽的严寒,任何的东西掉入其中,仿佛都不会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任何东西落入其中,都会霎时变成冰雕,随后化为齑粉,荡然无存。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半炷香后,你若是仍旧难以确定,那你就可以准备离开咸阳了。”   ……   ……   没过多久之后,传出来消息,胡亥下计暗害兄弟姊妹未果,胡亥自请谢罪,前往百越寻仙家,若不成矣,不归王室。   赵高作为其师不思扶正,反而参与暗害公主之事,更是行勾结朝臣,罪无可赦,不为内囚,而下廷尉狱,处以极刑,五马分尸,暴于荒野,以儆效尤!   这个消息一出,在朝之重臣,心中都明白了一件事——   所谓的百越寻药,所谓的若是不成,那就是不成!   不归王室,那更是说,不论如何,胡亥死也是死外面也与王室无干。   换言之,胡亥别管什么样,王室都不会管,生死都是如此,更何况其他。   赵高死矣!   胡亥,亦当死矣!   机会当前,没人想要放过。   当李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直接站起身来,廷尉狱,那可是他的老地盘,他亦是和冯去疾交好,这里面可是有不少能够参与的。   一遍遍的逼供是吗?   他如今倒是来看看,这东西会不会出现在赵高身上。   冯去疾可也是日后的受害者之一啊。   至于胡亥,你听说过一一口月亥吗?   哦,赵高也是。   我的待遇,不让你们都尝尝,我白被那么叫了。   李斯手指一遍又一遍捏着那利器之柄,甚至此刻,李斯已经做好前往廷尉狱去迎接赵高的准备了。   而相似的事情也出现在了其他地方。   在蒙府之中,蒙恬倒是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他死,已经成定局了。”   但是蒙恬不出手,不代表蒙毅不下手。   “我不出手,对不起他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哥,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蒙毅道,“你放心。”   “不管是为了你我之仇,还是为了长公子,为了陛下,这个畜生,决不能留性命了,即便是多留一时。”不等蒙恬开口,蒙毅直接转身就走。   人是不能是在咸阳死的,刚出咸阳死的话,就太刻意了。   传出去也不好听。   得稍微有一点时间,但是这个时间绝对不能长,长则生变。   故而绝对不能出函谷关,黄渭交汇之地下手正好。   若走丹水,那就在武关之前解决。   骊山附近看起来就是最好的地方。   不过骊山乃是陛下修建的陵寝所在之地,还是莫要沾在一块了。   随即蒙毅把地方画在蓝田。   王离亦是如此,甚至都已经准备做一个周全万分的计划表了,对此王翦倒是看都没看,王翦唯一留下来的话就是,“那些前置,会有人做的,你要做的是,不要把流程弄得那么复杂。”   “为何?”王离不明白。   谨慎一点不好吗?   “过于复杂,下手晚了,你就连块骨头都摸不着了。”王翦站起身来道,“你可以去问问你父亲,准备到哪里了。”   对于王贲而言,失踪是什么?那就是尸骨无存。   这个东西,他带兵打仗多年,太清楚了,脸可能到最后都认不出来了。   章邯的确在这里面有大问题,他是直接导致王离战死沙场,甚至是身首异处的地步,可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这事不应该落在章邯身上。   王离乃是他之子,虽然自小就不安分,也没有蒙武家的儿子更胜一筹,但是他家逆子亦是极好。   他死了,父亲死了,王离就遇见了那等局面,他绝不会放过那两人!   冯劫对此倒是看得还算开——   赵高结局已经注定,至于胡亥,他还是早点死,我也省得下手。   当然,若是不想早点死,那他就帮着早点死。   为了大秦,为了陛下!   有道是冯劫念及至此,其他众人亦是如此,比如说王绾,比如说姚贾、顿弱等人,不为了别的,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这人是绝对不能留!   论国事,对内祸害秦法、目无法度,挖秦法根基,对外无视叛乱、粮饷不足,欲害劳苦功高的征战大将,以至后方不安,最后社稷化为乌有!   论家事,杀兄弟姊妹,无一不留,屠戮殆尽,还是虐杀,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畜生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天下少有!   更别提什么前头战死沙场,后面还要害其家人。   就算是李斯,你也不能这么干啊!   姚贾不由得想到。   远在另一边李斯的鼻子有些发痒。   一时间,可谓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即便是不曾被林朝点名的,此时此刻,也不准备袖手旁观。   伴随着胡亥离开那日无一例外,都圈定了同一个地方。   各路人马一同出发。   ……   ……   林朝对于这件事倒是不怎么清楚,这不是林朝不想知道,而是林朝本来对工作上的事情,打听的就不多,而且眼下他手上一大堆事。   一边有点担心这件事会不会中途因为种种意外而告吹,一边那也是真的忙!   王绾这个奉常怎么看起来好像都是此事的主管吧?   但是并不是。   王绾把事情郑重其事地往下发了,美其名曰,他是代管,也就是兼任,这等显眼的大事终归还是要交由奉常府之人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功绩!   说王绾一点用都没有也不对,因为王绾解决了和其他衙门沟通的事,但是具体立太子流程决议的事,王绾提供除却决议以外的任何决议,帮助以外的任何帮助。   林朝看着王绾那个态度,眼皮都是一跳,按照道理上来说,王绾应该对于这种事情很熟练来着!   之前你们上尊号,就是你们编的啊!   虽然最后名号没被采用,但是这不也生在参与了吗?   眼下这个是真的能够确凿定下来的,你怎么反倒不动了?   好,那既然王绾是如此,那这件事还有太祝吧?   理论上来说,他就是个镶边的,最多在太祝有事的时候,他打个替补。   之前太祝新上任,现在的太祝可是上任有些时候了,他这个替补,可以功成身退,该摸鱼摸鱼,顺便打个下手就行了吧?   问题是,理论是理论,实际上,太祝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秘祝,您向来接手国家大事,祭祀泰山之事都出自您手,这立太子的事,大抵也应该您来解决。”   “?”林朝。   “我实在不敢越俎代庖,不过若是秘祝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倾尽全力!”太祝道。   “???”林朝。   【不是,你什么情况?!】   【倒不是我不愿意给长公子主持立太子大典,但是我这个太祝替补临时工,怎么就把太祝的主职给顶了?!】   【而且,咱们俩是平级,你怎么搞得好像是我是你上司似的?】   【咱们俩到底谁在越俎代庖啊!】   对此,太祝特别恭敬。   别管什么越俎代庖不越俎代庖了,虽然陛下没说,但是以秘祝为长主持立太子大典,那简直就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林朝终归是仙人,即便是这个仙人,比较弱,并不会不死,但是他也是仙人。   由林朝出手,那才是是众望所归。   至于他?   他不过只是一个辅助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亦是与有荣焉!   太祝那眼神亮得就像是两盏灯泡似的。   林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终还是被推到了那个位置上。   如果说之前在守卫、小厮等人眼中,秘祝大人已然是奉常府中位置极高之人,那眼下,甚至已经快要同奉常大人并列了。   甚至如果当今奉常不是前丞相的话,那说不得都能够更胜一筹。   陛下跟前的红人,长公子的麾下,身兼国馆之任,可谓是堪比九卿!   不过林朝对此没什么感觉,他眼下是真的头秃,立太子有流程,而且是祖传的流程,按规章制度来,虽然麻烦但是也还行,但是坏消息是这玩意不能照抄,因为长公子不是王太子,陛下是皇帝,那太子的流程那也要往高了提,唯一能够参考的是周太子,但是也只能是参考,再往前,那就是商太子了。   一切当前,林朝看着那各自发挥主观能动性编出来的流程,不说是废话连篇吧,那也是折腾至极,   林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把之前编周礼的那个找过来了。   你能编能圆,你多编点。   谁说不是这礼呢?   这就是礼!   这要不是礼的话,天底下就没有什么礼了!   那博士官听到林朝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写满了精神焕发。   甚至干起活来都特别起劲。   如果不是人够多了,他甚至还想要多找来些人一起过来听听!   这种感觉真棒!   林朝也感觉很棒,他编的的确很好。   如果没有在场其他参与的儒生一起争吵的话,就更好了。   在朝堂上看争道统,那是看乐子,在奉常府……   他是要下场定夺的啊!   当对上那一双双眼睛的时候,林朝陷入了沉默。   【能不找我吗?】   当然不能啊!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林朝听说了赵高就要行刑了!   林朝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林朝目光直接看向那边闲谈了一句的官员,“你刚刚说什么?”   “你说谁要行刑了?” 第101章   赵高被处以极刑而死。   临死之前, 赵高都想不通,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输的。陛下甚至都不曾对他多说一句话,他就直接被下狱。   那诏令宣布的时候, 赵高畏惧的同时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这些日子所念及之事, 那大刀一直空悬在头顶, 但是他找不到那刀到底从何而来, 到何而去, 整个人如同站在无尽的迷雾之中, 而且周遭再无一人,再无反击之地, 再无再起之时。   赵高喊了一遍一遍,欲求见于陛下,却是半点机会都不曾有, 如同石沉大海。   定是李斯把他所有的消息都压了下来!   李斯畏惧把他拖下水。   但是问题是如果那勾结大臣, 李斯明摆着就是那个大臣!   他却是陷入牢笼,处以极刑。   但是对此, 李斯却是非常‘好心’的否认了, 甚至告诉他, 这件事, 陛下知道。   不!不对!   一定是什么人算计他。   一定是那个他一直查不到的庞然大物对他下手了!   赵高畏惧、憎恨, 他更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他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   直到林朝踏足附近的时候, 李斯稍稍让了些位置, 在那一瞬间,赵高隐约之间, 好像抓到了什么,也好像什么都没抓到。   他已经来不及去想了。   因为剧痛加身,以难以用语言描述得出来的疼痛, 在脑海之中彻底炸裂。   赵高,死、不、瞑、目。   而来凑热闹,顺便确认了一下到底免得出什么,林朝一个没忍住,吐了。   不过是吐是吐了,林朝也定了定心神,确认了一下后,离开了这边,顺便心下道——   【没错,是你,大秦第一幻术大师。】   【幻术师有本事再幻术一个?】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鹿为马比较厉害,你再试试指马为鸡鸭鱼肉?】   【再幻一个?】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鹿为马?!   合着所谓的大秦幻术师是这么来的?   【哦,不对,幻是幻不成了,能幻就不会死了。】   【现在这局面,其实更像是子婴杀赵高,劈头盖脸,人就暴毙。】   【在那种情况下,子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权佞,随后就赶紧召剩下的大军,在蓝田还打了一仗,那是真够意思了,四十多天把能走的路,全走了一遍。】   林朝是走了,声音却是落在子婴的耳朵里面。   子婴大概是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洗清他身份为官的。   只不过之前具体的示意,他并不清楚,眼下听着这个这话,心中又是另外一个感觉。   事情当前,子婴与其说是怅然,更多的是感慨。   他终归也没负秦国。   他不是父亲。   他子婴,亦是无愧于天地。   至于如今,他亦是如此。   不过若是他能够更好呢?   子婴垂着眼眸想着。   “你已经很好了。”宗正在此刻出声道。   闻言,子婴看向宗正。   宗正抬起手来,拍了拍子婴的肩膀,四十多天,能够做这些事,已经是非英才所能及的了,甚至宗正挑眉,开了个玩笑道,“我可一点没看错你。”   举荐一事,虽然会承担风险,但是同样的,若是真有大才,他这个举荐人亦是可以蒙荫。   虽然他已经到宗正了,蒙荫什么大荫是不太可能了。   子婴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笑了笑。   而相比较秦国之忠臣,那一小部分心有怀故国的,对于如今这一幕倒是也谈不上意外。   伴随着林朝的存在,原本众人就已经明白,怕是天命在秦,如今就更是如此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下已经明白这些东西。   过程过于糟心,想要认可更加糟心,只能犟着不承认,然后更难受了。   不过往好处想想,或许,或许,天下还是有很多有识之士,能够抗秦的?   比如说……   嗯……   他们还能抗秦吗?   心存故国的官员陷入了沉默。   或许陛下,会,出手?   “时至今日,一如往常,大抵就会如此了。”晚上和刘邦喝酒的萧何道。   “这个我自然是相信的。”刘邦坐在那边甚至还在洗着脚,“你洗吗?”   “不洗。”萧何直接拒绝。   “哦,行吧。”刘邦道,“说来,你我并列,你是相,我是什么?”   “非秦的将军?”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如果说之前,还会想不明白,如今萧何道,“我猜,在那种境地之中,你大抵是立下了不小功劳的王侯。”   “你都说成王侯了,那皇帝也成吧。”此话一出,萧何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了,不等萧何开口,刘邦顿时道,“行了,我不扯这个蛋了,不过我感觉那个林朝口中的日后的之帝说不得和我有亲缘。”   “???”在那一瞬间萧何都被刘邦这话弄得不再管刘邦那玩笑话了。   “我家,说不得就是太子母家。”刘邦道。   “就因为嫂夫人?”萧何直视刘邦,整个人都有一种,你没问题吧?“的确,太子母家很容易参与朝政,姜扬那种也不容易,嫂夫人显然和姜扬不一样,但是你若是高官重臣,嫂夫人也不是不可能留声名于朝野。”   “都是可以的!”   “你怎么就知道你是太子母家?”   “那所谓的太子都不知道在哪呢!你更是没女儿!”   萧何之声振振,但是刘邦顺便还动了动脚,然后就听见刘邦道,“我感觉陛下是这么感觉的。”   “啊?”萧何愣了。   “你嫂子学的和别人不太一样。”刘邦道,“她喜欢黄老之道,结果教她的多是法家和兵家之道。”   “同行之人没有一个和她一样的,不论男的女的。”刘邦甚至一遍泡脚,一边手边拿了个果子啃了一口,“我觉得陛下是这么想的。”   “这事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   “之前你嫂子就想要跟我说,后来她没说,我自己跑了一趟国馆后,我正好看见了。”   “……”萧何眼皮直跳,“我知道,你很久之后,可能是所谓的太子母家了。”   你那个局面,和林朝所说的那个局面,能一样吗?!   都不是一个情况,你现在拿出来说有用吗?!   这个东西就不用炫耀了!   而且“你和陛下都差不多岁数了,陛下孙子都要有了,你这女儿有没有还没着落了,你惦记起长公子的孩子,你这样合适吗?”   对此,刘邦理直气壮,“不是我惦记,我只是说这个事。”   “说来,我感觉那人,就在我们身边,就算是不在你我身边,大抵日后也会出现在附近。”刘邦道,“不过现在嘛,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在此刻萧何正色道,“刘季。”   “嗯?”刘邦看向萧何。   “有些话你和我说也就罢了,不可多言。”萧何道。   此话一出,刘邦顿时笑了,“这个我自然是知道。”   “不过我总是要做出一番功绩来的。”刘邦道,“得证明一下自己。”   “否则不是白费了你我到如今这个位置吗?”   就之前的话,陛下没追究过,今日伴随着林朝所言,他们必定投靠过大秦的敌人,甚至可能是毁了大秦的大敌,但是眼下却不曾有变过一丝一毫,事在他们这边,就一切好像就没发生过是的。   别看这些日子并不长,但是若是想要做些什么,那可是简单极了,一句话的事。   与此同时,刘邦也看着比之前事轻了一点的萧何道,“说来你那边有所成果了?”   萧何闻言点了点头,“总归一步步来。”   “也不知道林朝什么时候回御书院啊。”刘邦有些感慨。   “你不会是想……”   “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塞到那边去?”刘邦看向萧何,“我觉得你可以。”   “我不可以!”萧何直接打断道。   闻言,刘邦叹了口气,带着遗憾继续泡脚。   ……   而在另一边,林朝自打出了那边后,就一直挺恶心的,恶心得甚至有点吃不下饭。   足足两顿没吃。   更坏的消息是——   现在饿了。   月夜之下,烛火闪烁,都这么晚了,林朝爬起来准备找点糕点垫垫肚子。   而也就是在此刻,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林朝。   林朝走到外面,打开了门,少年就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东西,大包小包的。   “韩信?”林朝不由得有些惊喜,“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今天没事了,我就回来了。”韩信道。   他说着,脸色有些微红,“我没忘记我答应你的事情,只是我这些日子有些忙,以至于没法抽出时间来去国馆。”   “我有尽力好好学。”他道。   在那一瞬间,林朝心下恨不得老泪纵横,啊啊啊!我死了!寄宿兵仙猫猫还会回来投喂饿肚子的我!   若是有官员在此,怕是会被林朝的心声给吓一跳。   甚至如果此刻韩信能够听见林朝的心声,怕是也要怔住,不过好在韩信现在听不见。   不过别管林朝心下如何,面上还是道,“这个其实不是那么主要,还是要以你的事情为主。”   韩信看着手已经在拆东西的林朝,陷入了沉默。   林朝注意到韩信的视线,轻咳一声,“那个,我先尝尝。”   “你都带过来了,我怎么也不能放过,不是,我怎么也不能不尝。”   “怎么说,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懂得。”林朝非常认真,并且大吃特吃。   韩信看得出来,这是真的饿了。   嗯……   感觉可能还有点不够吃。   韩信想了想,最终道,“有点凉的先不要了,你先垫垫肚子,我再给你做一点。”   “这怎么好意思呢?”林朝解决完了金丝银片卷和什锦呛口蘑,筷子朝着下一道而去。   不得不说,不仅仅是因为他饿了所以感觉很好吃,而是这个就算是他不饿,他也觉得很好吃!   手艺突飞猛进啊!   不愧是兵仙,学什么都快!   不久之后,韩信就做出来了一桌子菜。   林朝甚至有点吃撑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那是真的好。   不过鉴于时间有点长,林朝直接让韩信在家住,而不是回去。   另一边的王翦:?   不是,徒弟出去一趟,人呢?   人呢?   而另一边王贲也眉头紧皱,就王离这个流程……   不仅仅是和他一齐,而是比他更快些啊?   他派去的人按照这个流程,怕是要在外围清理残渣了!   按照道理来说,以王离的性子,不应该这样啊?   到底是谁暴露他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王贲不由得有些怀疑,但是想破脑袋都有些想不出来。   ……   又过了些时日,林朝又过了些忙碌日子,一切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立太子,就在今朝。   而在位数不多的空子里面,林朝直接开始刷起了短视频。   [今天,我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压压你的气焰!]   [论单打独斗我不怵你,论行军布阵,我更比你强!] 第102章   【好啊, 赶明儿边疆起了战事,你带十万赵高,我带十万胡亥, 看谁得胜回朝, 看谁全军覆没!】   林朝甚至直接在心中下意识的直接接了一句。   众人对此的结局很清楚。   如果是带这么十万赵高胡亥, 那这俩人算是完了。   哦, 这还是活人的情况。   这要是死的……   嗯……   有人联想到这个局面, 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声乐以起, 祭舞位属两旁,七鼎在后, 吉时降至,长公子出现在了此地。   不同于往常,今日封太子, 他那一身如墨袖重纹的礼袍。   此刻陛下在前, 同头戴九旒冠,帝王之服的陛下, 父子二人看起来像极了。   【长公子活脱脱是一个……嗯, 说是另一个陛下有点不太对。】   【陛下恭喜你给自己生了个兄弟。】   【没有长生, 但不老。】   “……”始皇帝。   前面的话, 你可以不说, 你可以单独说最后一句就行了。   至于长公子, 倒是心态还可以, 父皇年轻,本就是好事, 如果没有中间那句话就更好了。   与此同时,自己面前的画面也在动着。   [家有铮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此话一出, 刚刚出现在此地的扶苏眼皮一跳。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啊?   随即,扶苏沉默了,目光不由得看向林朝。   合着我上次倒霉,是这么来的吗?!   林朝注意到扶苏的视线,甚至微微颔首,完全不感觉有什么问题。   至于始皇帝此刻,面无表情。   而也就是在此刻,画面停滞了下来,林朝掏出册立太子的旨意,大声念道,“长子扶苏,德佑端方,天纵仁爱……”   见状,扶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刚刚的心境,踏上了层层阶台,郑重其事,下一秒那边传来了声音——   【啊!】   扶苏:?   不知道为什么,扶苏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长公子才识宏博、雅量高致,礼贤下士,才会有这么多人一德一心举荐他。】   在那一瞬间,扶苏迈向台阶的脚差点没踏空。   扶苏:???!!!   不是什么情况?!   你别瞎说!   谁一德一心了!   【虽然少许人有串联的事,但百官何罪,长公子何罪啊。】   不是,你等等!我就没有罪!   没有人举荐我,归根结底说的是立太子,具体名字没提!   我是父皇定的。   是父皇定的!   【父皇让人举荐于前,让人定太子在后。】   【往后人人都敢奉旨办事,遵旨是活,不尊旨也是死,请父皇给我们一条不知死活的路吧。】   【今亦不知死活,举大计亦不知死活,等死活,死活国可乎?】   “……”   “……”   “……”   满朝文武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种局面,他们不该在。   真的不该在。   三两句,满朝文武都要跟着一起去九泉之下了。   就算是眼下这话,你是纯纯照抄的,万一陛下听进去了呢?   我们是为了大秦江山。   你这三两句,怎么搞得我们好像是党争啊!   这和党争有关系吗?!   有吗!   林朝,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至于始作俑者——   【啊,我不要再说了。】林朝的声音仿佛痛心疾首。   是啊,是啊,你可别说了!   万一陛下想多了呢?!   而且你看见长公子那脸色了吗?   这东西局面不同,不能乱套啊!   不能乱套啊!   【我要累死陛下吗!】   ……   ……   ……   “……”   我们就不能信你啊!   陛下累死不累死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我们要累死了。   至于那边的扶苏,此时此刻,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眼睛里面的复杂,俨然就是如同江河湖海一般。   林朝,我今天被立太子,但是我感觉我一会儿就要被你给演下去了。   那天谢谢你没有对我赶尽杀绝。   扶苏第一次感觉,这么短的距离,那时间竟然是那么长。   至于风暴的另一个中心的始皇帝,相比较缺了一块没听的扶苏,听着全程的始皇帝自然不会真的忌惮什么,他更明白,上书立太子归根结底是因为什么,甚至即便是他们不说,这件事也是要定下来的。   只不过,嬴政本以为自己能够心平静气,但是就冲着林朝这最后一句话,他到底眼皮一跳。   林朝,你可真是个天才!   与此同时,也有人意识到,长公子之前的话是不是没听见啊?   那现在……   长公子好像比想象中的更惨啊。   甚至李斯都不由得想到。   顺便,李斯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随后李斯发现,退一步的不止是他。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众人庄严肃穆过头了。   俨然就是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要不,牺牲长公子一个,成全我们大家吧。   “儿臣,谢父皇大恩。”扶苏终于顶着林朝的声音,终于走到了始皇帝身边。   【你这个太子,果然贤的是时候啊】   “???!!!”扶苏。   此时此刻,别说扶苏的脸色绷不住了,始皇帝的脸色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崩。   【不说话?不说话也算时间。】   “咳咳!”始皇帝在那一瞬间,为了避免扶苏念头过多,始皇帝甚至直接重复了一遍那立太子的旨意。   而林朝只有一个念头——   【哎?流程没这一步啊?】   嬴政:是,本来没有。   但是现在有了。   林朝看着眼下这一幕,心下不由得道——   【啊,不知道为什么,在一顿脑补之下,感觉这些日子加班干活的怨气都没了。】   【果然,脑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没用,但是解压。】   你是解压了。   但是我们增压了。   不远处的百官不由得想着。   也就是在此刻,林朝拿起了那边端上来礼器与太子玉——   伴随着礼器落身,林朝也走完了流程,礼官道:“拜——”   林朝亦是后退一步,同文武群臣给太子行了个礼。   过了这一步,虽说谈不上完了,那也是走完了大致的路,剩下的那就是告列祖列宗了。   林朝郑重其事,做完了他最后的大礼。   整个人也多了几分庄重。   【恭喜长公子当上太子。】   林朝在心下道。   扶苏闻声,心下一顿,原本的思绪,终归平静了下来。   是了,之前所有的话,归根结底,其实只是林朝心声罢了。   而林朝功成身退,剩下的事直接交给太祝。   伴随着一声跌宕起伏的乐调,逐渐恢弘壮阔,从天而下,或是银装素裹,或是一望无际,广袤无垠。   绿色之时,风吹荡漾,丰收之时,遍地金黄,仿佛有什么在后面追逐,田间乡野,仿佛又是丰收之地。   看着那些五谷,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林朝所说的神种,还有那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占城稻。   不过如今的一切,亦是让人感觉到什么叫做——   天佑大秦。   一时间多了几分特殊的感觉。   或许是感动,也或许是感慨,甚至久违的感觉到了那种怅然。   而也就是在怅然之中,大家看到了长城。   或是茂盛森林,或是白雪皑皑。   那画面顺着长城而动,最终落在了大海之上。   [你知道中国之内的平原分布吗?]   [皆是沃野千里、膏腴之地。]   那声音说着,画面更是显现。   很多地方,很多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齐鲁之地,河套之地,楚国之地,关中巴蜀之地。   其中,百越之地是要争的。   再往北,胡人是要解决的。   不过旧燕之地,已经算是苦寒了,再往北,真的行吗?   嗯……   要不试试?   不过且不说就算是粮草能够解决,这衣物也是个问题。   总不能夏天打,冬天回来吧?   尤其是攻打过燕国之人,此刻不由得像是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仔细想想,打南下胡人,能不能一起往那边打一打?   仔细想想,周人曰,肃慎、燕、亳之地皆为吾土。   周人既可行,那我大秦也可行。   别人不说,始皇帝倒是记下了这个地方,辽东以北……   这边正想着,那边的画面已经改了。   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小调,不少人不由得心下一顿。   来了,来了,你又来了是吧!   好消息,大家是饱的,现在不会被迫害的特别严重。   坏消息,因为那画面的缘故,逐渐饿了。   洁白如雪的面最终切成的银丝银线,肉和各种各样的材料切成了细细的臊子,红汤绿叶白银丝,鲜红油亮,上面还点缀着各式的小东西,甚至还散发着热腾腾的白气,一看就是新出锅的。   不仅仅有这种看起来鲜红油亮的,那汤底更是有看起来清淡些的,上面飘着淡淡的油花,在过程中放着各式各样的调料,但是盛出来之后,甚至有些发乳白,也不知道是多少好东西熬制出来的精粹。   一叠一叠,一块一块,甚至有那种一抖还特别透亮的。   那画面之中,还是那江山广阔,但是全往吃的上阔啊!   而且这边一放,还不停了,甚至里面的样子都变得更多了,那个汤底,浇头等等,各式各样,但是每一样看着都是极好的。   “……”   “……”   “……”   林朝,你能不能当个人呐!   前脚物理攻击,后脚就继续精神攻击了?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被攻击得更厉害了。   就连扶苏也沉默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眼下还在告列祖列宗呢,我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我竟然也想吃东西了。   这么想着,扶苏甚至在心下斥责了一下自己。   而林朝那边却是完全没有什么罪恶感:   【啊,饿了,下顿吃面条吧。】   【黑大爷刀工好,要是黑大爷有时间,找黑大爷过来切面条吧。】   【嗯,顺便问问兵仙猫猫来不来。】   【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王翦:不,他没时间,至少今天没时间,他那政治课还没学完呢。   兵事,虽然和老夫不一样,但是终归是一点就通,但问题是他那关于人际关系或者说政治眼光……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不过可能也是年轻的缘故。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   或许让韩信多看看史书?   等过些日子,他在陛下那里求个恩典,让他去御书院看看别人修史去?   王翦想着。   而也就是在此刻,另一道声音传来——   【我回来啦!】   声如金石,是林朝之神器!   甚至那神器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点也不像是人,但是就莫名给人一种雀跃的感觉。   【我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   话音未落,林朝的耳朵里面直接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暴鸣——   【啊啊啊啊啊啊!!!!】   【林朝,你现在给我解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这个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是一时不在,你这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啊?!】 第103章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系统当场夺命连环问。   林朝面对系统的话, 【啊……】   【这大概就是,蝴蝶效应?】   【我这翅膀一动,天下都变了?】   系统对于林朝这个话, 却是完全没办法平静, 【我知道会有所改变, 但是, 你这也太离谱了吧!!!】   【发生都发生了, 还是看开点吧。】林朝劝系统道, 【适当的改变是很合理的。】   就以如今的局面来看,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天赐仙神于大秦。   眼下这怎不是天命显灵呢?   这怎么不合理呢?   始皇帝绝非非常之合理。   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了。   【刘邦、萧何都出现在这里了, 还合理吗?!】   作为被点名的刘邦和萧何:嗯……   这个……   也不是一点不合理哈。   他们本来不也是大秦的官吏吗?   只不过现在换了个地方,就是这个地方和沛县差别,换了有亿点点大。   【能看见这两个是挺刺激的。】   【不过我这还有更刺激的, 你要听吗?】   此话一出, 系统整个统都不好了,【林朝你闭嘴!要加班的敢情不是你啊!!!】   【系统, 你要相信你自己。】林朝试图安抚。   【而且如果生活欺骗了你, 你会发现……还有更差的。】   【所以那个更刺激的是什么?】系统挣扎起来, 最终问了一句。   【赵高死了。】   【???!!!】   在那一瞬间, 系统甚至感觉之前的事情好像都没有那么重了, 此时此刻, 系统甚至试图挣扎, 【是真的吗?谁说的?会不会弄错了?】   【我再查查!我再查查!我不相信!】   【我亲眼看他死的。】   【呜啊啊啊啊啊!!!!】   系统当场暴风哭泣——   那金石之声,在众人的耳朵之中。   明明不是人, 但是这个动静,落在人耳中,那叫一个尖利。   惨, 太惨了。   不过绝大多数人对此,同情之余……   神器惨一点,还是大秦惨一点,那还是前者吧,这种事情甚至不需要去选。   最多是在一群人中有几个人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但不多。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   【不过系统你放开心胸点,好歹,咱们知道的早,你说对不对?】   系统持续性暴风哭泣,而且——   【林朝,你个忽悠统的家伙,我就没有心胸!呜哇!!!】   林朝持续的安慰下,系统哭泣的声音愈演愈烈。   林朝见状,想了想随即决定换个角度安慰一下,【系统,你是收集先秦资料的,先秦之后,也不是那么太重点吧?】   系统一边哭一遍反驳,【谁说不是重点的,这个也是要做参考的啊!!!】   【你听我说哈,那咱们退一步讲,咱们现在这个资料,那还是别的统收集不到的呢?】   【别的统要是玩得太狠,人和统都没了,你看咱么咱们俩,什么事没有,该怎么样怎么样。】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不用四处跑,日后说不得天下太平,而咸阳更安全了,我更加安全了,系统你说是不是?】   没错,没错!   日后的天下,必定是太平天下!   大臣们心道。   【万一战乱来临,咸阳陷落,我跑得不够快,被扣里面了,咱们俩就都完蛋了。】林朝更加语重心长。   闻声,系统稍微好了一点,哭声都稍微减少了一点——   不过,【林朝,你不是学武了吗?】   【我是学武了,但是又不是万人敌,自然不一样,就是一个简单的防身术,短暂有点反抗之力罢了。】   【而且我就算是万人敌,要是人太多,那我也跑不掉啊。】   而那边,系统还是有点不信,【可是你不是说,如果要出事,你早点去隐居吗?】   【万一隐居不小心吃鱼吃到寄生虫,把自己吃死了呢?】林朝当即道。   不知道为什么,王贲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反倒是系统能够接受了许多,多加些工作量和暴毙相比,好像的确前者更能够接受一点。   林朝甚至道,【我跟你说个事情,你保准不知道。】   【什么事?】系统将信将疑。   【我发觉,王贲日后疑似是吃生鱼片吃死的,不信你查查?】   王贲眼皮一跳。   始皇帝也看了一眼那边的王贲。   王贲心下那叫一个冤,我现在几乎不怎么吃了。   和以前不一样了。   系统沉默了,不一会儿,系统出了声,【嗯,查到了,他后天是要吃这个,地点就定在老店望合楼。】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王贲的身上直接更多了几分目光。   包括但不限于亲爹、儿子与陛下的目光。   陛下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关注,而且始皇帝此刻已经在想,再劝劝一二,王贲乃是大秦之将,不可不管。   而儿子的目光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感觉,爹,你竟然还吃,你不是说你不吃了吗?!你这个骗子!   至于亲爹的目光之中,那就十足的危险了。   “!!!”王贲。   不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已经干得挺隐秘了!   一顿两顿,算得了什么?   我年纪大了,就不能吃点鱼脍吗?   就好这一口!   而且那玩意看着可干净了,一顿两顿不会要人命的,更不要说我已经不怎么吃了啊!   真的!   不要弄得我像是总去吃一样啊!   我没机会!   真的没机会!   救命!!!   林朝,你要不还是继续说说长公子吧!   这话怎么就转到我身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扶苏感觉到了王贲那求助的目光,隐约之间好像是猜到了一二。   “……”扶苏。   倒也不必。   不过相比较这边,与此同时,也有许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   他们也爱吃鱼脍!   鱼脍之美,古来共谈!   此物谈不上什么多稀有,但是也绝对是一场满足口腹之欲的高雅之事,上古先贤,也是这么过来的!   怎么就好像有问题了呢?!   是那个地方的问题吧!   【我听王离说,王贲是特别喜欢吃生鱼片。】   【没事总吃。】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这样了。】   现在不这样了!   【这个的确是一个方向。】系统冷静多了。   这不是方向!   不是了!   再是我要提前身亡了!   我真的不总吃了!   苍天可鉴!   绝大部分人冷静了,我们不总吃,偶尔那么一顿,那没事了。   也有一部分人感觉到了庆幸,更有小部分人不冷静了。   鱼脍!鱼脍!我的鱼脍!   那是文人雅士谁不喜欢!   为什么说不好?   不久之前,刚刚伴随着陛下的话把心落下,现在怎么就一刀砸在自己身上了?   说来,他们都吃了这么久了……   那现在……   想到此处,不少人感觉回去还是再养生养生吧?   至于又私底下吃过丹药,又爱吃鱼脍的,听着林朝的话心态已经逐渐更崩了,那就是另外一个事了。   林朝也在心下认可,【你看,这不就是别的统收集不到的数据?】   而眼瞧着系统逐渐平静下来后,林朝方才道——   【说起来,你那个好消息是什么?】   【你之前不是一直嫌弃那被不够软和吗?】系统道。   【嗯,是啊,怎么你找到棉花了?】   【嗯,我知道棉花在哪里长了。】系统道,【你可以找人去那里拿了。】   【好家伙,可以!】   【系统,你真是最好的统!】   【那当然!】对此,系统非常骄傲。   棉花?   棉花是什么?   感觉不像是以蚕丝绵制作而成的绵花,否则林朝不会不远万里想去哪,说不准是可以直接长出蚕丝绵的花?   众人脑海之中所想的各不相同,不过大多数人也明白,这个东西,绝非凡品。   这东西,种在地里,和人所养之,那怕是截然不同。   若是真的和想象中的相似,无需丝绵,那么不知道要省下不知道多少的事!   想到这里,治粟内史眼前一亮。   不过换句话说,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同柳絮差不多呢?   也不对,若是柳絮,大抵也不会叫做棉花!   这边想着,那异镜之上,已经有了一个地图,那地方已然被圈了起来。   【说起来姚贾好像说动陛下,有意派人前往西域诸国,开疆拓土,合纵连横,你说……我顺带蹭一把顺风车如何?感觉比我自己托人过去找要快,而且更稳。】   【到时候,就说我从卜文上看到的。】   治粟内史:?   不是,找姚贾什么情况?!   找我啊!   我是管这些的啊!   反倒是姚贾心态非常之好。   【所以那个地方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比如说什么山之类的,最好是神山,咱们这边能编,那边当地人能够认出来的那种,大致位置,再加上这个文字版,解决所有问题。】   【哦不对,你所发现的那个的是一大片棉花田吧?】   【是。】系统道。   【那就行了。】   此时此刻姚贾心下都已经开始盘算在什么合适的时机和林朝来个偶遇,给林朝创造机会让他谈谈那个所谓棉花田时,就听见林朝那边继续道:   【我到时候打听打听下一次出去的使者队伍里面,有没有人能够用心帮我找找的。】   原本的算盘在那一瞬间全部落空的姚贾:……   在那一瞬间,治粟内史,直接看向了姚贾,一时间有了一种诡异的胜利感。   我虽然不太行,但是你姚贾也不中啊。   哦,不对,就算是不行,那也是姚贾麾下的人。   想到此处,治粟内史顿时冷静了。   那边的太仆甚至投过来名为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的目光。   注意到太仆目光的治粟内史,在那一瞬间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我好歹还能够粘上一二!   你呢!   你呢!   你还有脸嘲讽我?!   呸!   与此同时,立太子之事也即将结束。   林朝倒是想起来了个事,当即同系统道,【哦对了,我这边也有个东西,打算等你回来让你帮忙给看看。】 第104章   【我有个棋谱, 想让帮我看看。】   【可以,东西呢?】   【没带在身上,等我回去的时候, 摊开让你看看。】   棋谱?   什么棋谱?   很多人不解。   【说起来, 你怎么想起来研究这个了?】   就是, 就是, 没听说过啊?   至于姚贾此刻都愣了, 始皇帝、李斯等人也看向了林朝。   不是, 我们都以为你研究完了,这个东西破解不了, 所以搁置,另寻他法了,结果并不是吗?   那你那和孙老的交好, 是什么?!   是顺带吗?!   对此没事主动前去林朝家里蹭酒的孙老, 也并不知情。   【那个孙老说,破了这个棋谱, 他说他也去国馆任职。】林朝实话实说道。   【哦, 孙老, 哎?孙老?!】   【没错, 我去征辟荀子的时候, 他也在, 我感觉, 既然和荀子是好友,总不至于他是臭棋篓子你说是吧?】   【而且, 我后来还发现,他还是姚贾的师父?】   【应该挺厉害的。】   满朝文武:???!!!   不是臭棋篓子?   姚贾师父???   挺厉害的???   这,这, 这,你不知道他是谁啊?!   系统听着林朝这话也停滞了一瞬,【能不厉害吗?!】   【那是当代鬼谷子!】   【哎?鬼谷子?鬼谷子要是活到大秦,这得多大岁数?不能吧???】林朝对此实在不太相信。   系统当即反驳,【谁跟你说他和初代鬼谷子是一个人的?】   【鬼谷子总不能是公有称号吧?!】林朝不由得道。   【巧了,你猜对了。】   【不然你以为鬼谷子声名是怎么纵横战国时期的?】   【每一任纵横家的继承人,都被称之为鬼谷子。】   【阿这,竟是如此的吗?!】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鬼谷子还能真的长生不老不成?】   【好家伙,果然能够和荀子在一块的好友不是什么臭棋篓子,是和他同样厉害的人啊!】   “……”   “……”   “……”   不是,你怎么还想着这个!   就不能别提臭棋篓子了吗?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不对不对!   怎么被林朝带歪了!   孙老的名讳那也不是什么秘密啊!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就算是不知道,姚贾是纵横家的人,这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啊!   也就是姚贾因为是纵横家的,很少参与诸子论道罢了。   等等,不会就因为这个吧……?   一时间,有些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事情的本质。   毕竟……林朝那可是个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主。   凑热闹除外。   而远在另一边的黄老对此并不知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点发痒。   而也就是在这边说这话的时候,长公子那边也终于要结束了。   系统道了一声,【说起来,你是怎么把九鼎也搬出来的?】   【什么九鼎?这是七鼎啊。】   【传了成百上千年的九州鼎。】   此话一出,林朝顿时目光直直地看向那边的七尊大鼎,庄重肃穆,没有好几个人绝对抬不动的那种。   【哎?等会儿?】   【你说这个其实是那个传闻中九鼎中的七鼎?】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主掌此事,你不知道?】   【这我上哪知道去,东西是他们从宫中府库里面搬出来的,我只知道是礼器,但是我上哪知道,这七鼎就是那九鼎中的一部分,理论上大秦有自己的鼎】林朝说着,随即也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是陛下换的啊!】   【若是去取,若是没有陛下的令,拿出来的肯定是秦鼎,不会是九州鼎!】   【噫——】林朝那动静跌宕起伏婉转回肠,【父爱显现的地方增加了,别看陛下平常很烦长公子,但是真说是有事,那真的是用上最好的了。】   就在林朝不远处的始皇帝:……   你把你那个语调收回去。   你懂什么懂?不就是用了九州鼎之中七鼎吗?也不算越制,本就是日后的继承人,用周王九鼎,也是很正常的。   对此别说林朝不信,扶苏那脸色也多了几分郑重。   至于林朝中间那个所谓的比较烦……   嗯,扶苏选择性的忽视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更重要!   【不过说起来就这玩意秦武王是怎么举起来的?】   【举完,人就没了,你别想啊。】系统当场警告。   【我肯定不举这东西,但是——】   【让我摸摸。】   【让我摸摸!】   【让我摸摸!】   【我一会儿一定要偷偷摸两把!】   【这个可是九州鼎啊,华夏重宝啊!号称是只有在陛下坟里面才有一点可能看见的九鼎哎!】   始皇帝在那一瞬间眼皮一跳。   你是神仙,摸摸九鼎也没什么。   但是,最后一句话你可以不说,什么叫朕坟里才有可能看见一点的九鼎?   对此,文武百官试图装作透明人。   这个不是他们该听的。   伴随着扶苏秉承着毅力祭拜完宗庙,立太子大典彻底结束。   林朝那边传来声音——   【说起来,这些也算是告秦王室的列祖列宗吧?】   这个倒是没错。   不过就听着林朝这话,和他这个恍然大悟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嬴政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有些似曾相识,尤其是在林朝这边。   【从某种角度来说,恭喜诸位可以好好蹲在太庙里面了。】   提起这个嬴政的脸色就谈不上好,胡亥引得大秦二世而亡,以至于宗庙被毁,即便是今后大抵不会发生,但是想想林朝所说的那局面,亦是另外一种心态。   这边正想着,那边林朝就继续道:   【古来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秦国以前有五庙,变成秦朝后,也有七庙,不过或是在咸阳,或是在雍城,理论上一堆人都能进去,实在不行,把雍城的老庙当做祧庙,咸阳七庙那地方更大了,结果胡大师一上位,襄公以下全轶毁了,除了陛下进了七庙为祖庙后,万世不祧之外,人均被扔出去了。】   【还没到祧的时候呢,大家一起出了太庙。】   嬴政:?   试图当自己不存在的文武百官:?   不是,你刚刚说什么?   胡亥还是当皇帝,哦不对,秦二世的时候,就把先王们都牵出去了?!   【什么雍城的庙,什么咸阳的庙,大家一起别过了。】   【咱们别的不说,祭祀的时候那是真的省事了,流程做一遍就完了,就冲着胡亥那操作,除了陛下,剩下的那一大堆秦王,大家一起搬迁,看起来连神宫都没有,毕竟轶毁了嘛,人均吃大锅饭去了,嬴子楚这个号称太上皇的亲爷爷都没用。】   【目测太庙被清空了,高庙八成都没让人设,全去祧庙了,哦,也不对,不是高庙没让人设,而是高庙这东西是汉代的产物,诸侯自己设高庙祭奠被移出去的祖宗。】   “……”始皇帝。   一切在离谱之中透着合理,合理之中,透着离谱。   胡亥既然能够做到那种从上到下祸害一遍,那么现在祸害祖宗好像也是合理的。   但是这玩意合理不代表,人就能够接受。   【国家大事,唯祀与戎,高庙汉代后来也不让私设了。】系统道。   【说实话,就算不是胡亥,陛下就冲着这个始皇帝称号,也会万世不祧的,捞个文武位,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然,就算是没有始皇帝,不是立什么一世二世千世万世这个东西,不然陛下要让子孙给他议谥号,那也一样高低能够留个祖出来。】   【而且就算是没有别人给他上谥号,祖龙怎么不是祖呢?】   系统对此有些异议,【这个祖,和你那个庙号的祖,不是一个祖。】   【你就说这个是不是陛下代称吧。】   嬴政莫名有一种,谥号这兜兜转转又来了的感觉?   不过仔细想想,祖龙者,始祖,龙,者人君,并非算是谥号。   但是就眼下这个事情,实在也是让人感觉心口窝火。   胡亥之事,那真是越听越有!   若是真的如此,朕在九泉之下,如何面见列祖列宗?   【这个还是当代给他起的代称,一用能够用两千年那样的,可能还会更久,怎么不祖呢?】   等等?   当代?   哪个当代?   现在?   【都是代称,祖龙这个祖的含金量,也不见得也不比其他祖弱到哪里去。】   闻言,系统被说服了。   【更别提陛下生前就给自己立极庙了。】   至于始皇帝皱了皱眉头,   话是这么个话,问题是你说出来,这味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朕是立极庙了,但是朕以眇眇之身,兴兵诛暴乱,平六国,故而命为极庙,有问题吗?   明明朕的设想是在极庙再依旧历而下,一如雍城宗庙,一如咸阳宗庙,谁能想到那孽障,把前面的庙轶毁了!   【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谓之祖宗者,其庙皆不毁,现在到好,秦朝和秦国是切开了,只要不是始皇帝,一律开除。】   【自古秦王皆嬴政,放在这里,仿佛真的要被胡亥给做实了。】   【秦国的先祖,和我大秦没关系是吧?不仅仅没关系,还要帮忙推一把。】   【就这谁见过?】   没见过。   满朝文武都没见过。   甚至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当年六国还在时,在六国王室或者周遭诸侯,那也没见过这么干的啊!   一时间,别说有心怀六国的感觉这个胡亥是上天派来给六国报仇的,甚至几乎有一个算一个,都感觉这个胡亥是什么灾星!   灭秦都已经是要去当首功了,现在还来折腾先祖宗庙?   别说现在天子七庙了,就算是以前诸侯五庙,那也不至于如此吧?!   好歹那也是秦国历代先君先王啊!   活人要祸害,死人你也不放过是吧!   胡亥可真不愧是你啊!   与此同时,以李斯等人为首的,此刻甚至还是算着,胡亥现在死成什么样了。   说起来,消息就快到咸阳了吧?   这边正念叨着呢,那边报信的人到咸阳了,甚至因为这个消息到底事关王室,快马加鞭而来。 第105章   不久之后——   【你说胡亥死了?】   【据说被发现的时候, 已经被狼啃成了好几块了。】系统说这个平静了许多。   林朝对于这个事情,其实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 【好快啊。】   【?】系统。   【这大概就是恶事做多了, 被天收了吧。】   远处参与了这件事的众人, 离开步子走得更快了。   就眼下这种情况, 怎么能不算天显灵呢?   林朝说话不算吗!   至于他们?   他们这不过就是顺应人心, 细致把后事解决一下罢了!   真说是各自收到禀告的时候, 如李斯、隗状等人,虽然这种事情是各自隐秘出马的, 但是就以禀告而言,冲着那个行事风格,不用什么证据都能够猜到是谁。   对此, 大家那都是心照不宣,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就是因为大家选的地方太过于相同, 甚至有几路人马直接撞到一块了。   那真真是面面相觑, 就算是没有亲身去, 那也隐约能够感觉到那局面的尴尬。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回去之后, 一小部分人听着下手的人太多了, 就在边缘偷了一把, 或者是参与后续收尾问题的时候解决, 让人感慨下手的还是不够快。   谁能想到啊,处置一个胡亥, 竟然还需要分秒必争???   太可怕了!   至于另一边的林朝秉承着自己作为秘祝的权利,趁着不注意,摸了一把又一把。   绕着这个华夏重宝, 绕了一圈又一圈。   仿佛是检查似的。   甚至要送回咸阳宫的时候,林朝都有些恋恋不舍的,毕竟,那个可是九鼎啊!   大禹化九州,铸九鼎,夏、殷、周,时至于秦,四代相受也。   说是人制是人制,说是神话,那也能多多少少沾上些。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边传来旨意,“此七鼎为四朝重宝,礼器之极,亦是有秦王室心血,七鼎至此,耀我秦国,定之太子,以列祖列宗为证,但余下二鼎,为空置,实属不妥,念极至此,命秘祝祈天兴运,佑我大秦。”   此话一出,林朝顿时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什么神仙陛下啊!这个都想到了!】   【虽然是一种玄学一种祖先崇拜,但是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吧?这不是有点没事找事吗?】   【谁说没必要的?!】林朝严词否认,【必要!非常之必要!】   【由心而发,由心而起,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是你想摸吧?】系统直截了当,【这要是换一个东西,你还能这样?】   【不不不,是我对我职业非常热爱,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摸着你的良心。】   【胡扯,我哪有良心?!我要是有良心我能说出这种话?】   系统沉默了,【你赢了。】   林朝一边亲自送了一趟七鼎,并且让人把他那些工具拿过来。   不久之后,林朝摸了一把自己那些礼器后,开始进行了祈天,一边干着活,一边有了一种奇特感觉,那就是,【我好像已经很久都不曾干本职工作了。】   【要说上次干这种事,那还是上次。】   【你清醒一下点,你本来就不怎么干本职工作。】   【你那一套和摆设其实没什么区别,我觉得之所以你现在做这种事,大抵是因为你在秦始皇面前挂了名。】   【你之前干的那些都是太祝的活,以及私活。】   【阿这……】林朝欲言又止,【啊,感觉那种轻松的日子,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会如此?】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没在咸阳。】   林朝感慨之心更胜,整个人都有几分不属于人类的超脱,仿佛领悟了什么,甚至多了几分佛性,【世事无常啊——】   【你要是别摸那大鼎的话,我还是信你这个世事无常的。】   【心下感悟和摸九鼎并不耽误。】林朝顺便问了一句。   当走完流程之后,鉴于此地无人之后,林朝已经不仅仅去摸一把了,甚至走近仔细看了看,上面有文字,到底时隔了上千年,字是有传承,但是不代表林朝还能够熟练的认出来千年前的文字。   不过林朝是不好认,但是系统还在,林朝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   毕竟与其自己瞪大眼睛努力辨认,不如直接找自家系统。   【统子,救救!】   【……】   不久之后,上面的文字,直接被系统给翻译过来,甚至不仅仅是这两个大鼎上的文字,买二送九,连带着之前九鼎之上的文字都一起放了上来。   上有天文、地理,还有一些当地的奇闻轶事。   林朝甚至到陛下那边复命的时候,看着那都一大堆感慨——   【好家伙,雨金三日,竟然是这么个雨金三日?】   【鼎成之日,下了三天大雨,春雨大吉,滋润干旱的大地,所以更加佐证了大禹治水之畏惧,神器亦是引动水神。】   【哦,还有食谱?我回去高低试试!】   始皇帝还未曾见到林朝,他就已经知道林朝就在附近了,而且还很近,大抵就在门外。   而也就是在此刻,言顺前来禀告林朝过来了。   “让他进来。”始皇帝道。   林朝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陛下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背对着他,看起来如同高山劲松,“陛下。”   “嗯。”   林朝把手中简单规整了一下由裂纹方位组成的文章,交给了侍者。   但是陛下却是没看,不仅仅没看,也没让他走。   有道是陛下没发话,他也不好离开。   陛下就站在那里,又等了一会儿,就在林朝准备开始刷短视频的时候就听见那边传来声音:“朕年少登基,时至今日,已有二十五年了。”   【哎?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个了?】   “百年之后,朕应无愧于列祖列宗。”   【别说现在胡亥都死了,长公子都当上太子了,就算是没有,陛下也无愧于列祖列宗啊,扫六合、平八荒,行古今未有之伟业,秦国登峰造极,千古一帝,亦是一场伟业。】   【这不就是秦国历代先王想要做到的事吗?】   【说起来,陛下怎么突然浮现出了这般感慨?难不成是立长公子为太子后,心态有点变化了?】   【不能吧?】   【陛下,你要相信你正当壮年啊!】   【不至于,真不至于,就是立个太子而已。】   此话一出,嬴政回过头看向了他,不得不说,林朝在这一块,原本心中的那点思绪,不说是被打散,那也是停滞了一瞬。   事情当前,始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随朕出去走走。”   有些东西,在盛怒之下,在意,但是也没有那么在意。   当事情告一段落后,方才多了几分感慨。   于大秦,于列祖列宗,而这其中,亦是包括自己的寿数。   年至五十,知天命之年,其实已经算是不易了。   在秦国历代先王之中,其实都算是高寿了。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那么容易接受。   虽然换个角度想想,一切以改,或许很多东西都截然不同了,一切未必就和林朝那口中的日后一样,但是理智是一回事,心下感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即便是天子不与旁人同,此事他已然知晓。   把林朝叫一起,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改善一下心态。   虽然他现在已经开始隐约开始怀疑这件事对不对了。   一双鞋在画面中上下摆动,仿佛没有任何死角。   [如果你每天都要走极多的步数,那你一定要来看看我们这双鞋!]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眼皮一跳。   [相比较普通的皮鞋,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这双鞋,可谓是完美。]   [原价是三万块钱一双的鞋子,如今厂家特地打特价,不要不要八千八,不要八百八,只要八十八!]   [入水不侵,入火不动,上能飞天,下能入地!]   【啊,你确定这是皮鞋吗?】   【这是风火轮,筋斗云吧?】   [三重紧致,每一层皆材质不同,而且包全皮的!]   【层层材质不同,但全皮,行吧,也不是一点说不过去。】   听着这个动静的始皇帝眼皮直跳,朕现在已经后悔叫你过来了。   [集合了商务、休闲、居家、登山、旅游等等各式场景,让你在任何的地方,都可以穿!]   【是,只要忍得了,谁能用不上?】   [内里采用特级棉花,春夏秋冬皆可用!]   嗯?   棉花?   目光看向那画面之上,奈何画面之上一点展示没有,和刚刚没有任何区别,还是那双鞋。   东西一闪而过,就像是羊毡,但是此刻只能隐约看见点上面的浮毛。   可能,那个就是棉花?   再看看那画面,很好,连一点细微的毛都没了。   这边正想着,就听见林朝道:【见过棉花冒充羊毛的,没见过羊毛冒充棉花的,这配音是后期吧,这什么皇帝的新鞋。】   ……   ……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彻底忍不下去了,叫你一起那就是个错误!   朕就不该有这个念头!   林朝提前获得了下班的机会,对此林朝一无所知。   回去之后,直接就去找矩子去了,顺便还找了一下韩信,可惜没找出来。   至于系统看着出来的韩信,先例在前,一切都好像合情合理,个鬼啊!   【这咸阳到底还有多少我知道的?!】   【韩信怎么会从王翦家里走出来?!】   【啊……这其实是个偶然。】林朝道。   不等林朝开口,系统开始收集当今的咸阳数据去了。   【说来,临走之前你先帮我看一眼,那个棋谱怎么解呗?】   【喂?系统?】   【统子?】   【统宝???】   ……   而在另一边,立太子这件事,在整个咸阳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更不要说国馆之内了。   张良听着消息,陷入了沉默,按照道理来说,不应如此,毕竟若是想立太子,早就立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长公子扶苏与秦始皇政见相左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就突然立太子了?   难不成是秦廷之内发生了什么事?   以至于秦始皇突然立太子?   难不成,秦始皇要死了?   这个合理倒是合理,但是可能想得太远了些。   若不是如此的话,以诸子乱秦的事,怕是要彻底付诸东流。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若是行废立太子之事,那岂不是更加动摇国本?   问题是秦始皇会做这等事宜吗?   怕是极难。   就在张良思索接下来的事情时,张良看见了‘公子高’。   “先生。”他道。   “长公子已被立为太子,眼下公子过来,可是要告诉我,日后定心,不争不抢了?”张良道。   他没说话,只是看向张良,好一会儿终归道,“先生良师益友,我不忍离之。”   张良虽然在此地更多的是算计行复韩之事,但是人心总是肉长的,这位公子高待他以师,亦不是假的。   事情当前,张良陷入了沉默。   随即,张良想起来了林朝之前送给他那一物。 第106章   别管怎么说, 林朝最终还是拿到了由系统的解法。   当林朝走到孙老面前的时候,提出重启那盘棋的时候,孙老都愣了一下。   他都以为这件事早就被搁置了。   未曾想, 今日竟然重新提了出来。   不过既然林朝开了口, 孙老自然同意了。   棋盘重启, 那是死局中的死局。   小童按照棋谱复盘的时候, 倒是很快。   林朝和孙老各自执黑白, 林朝坐在那里, 正襟危坐。   林朝就那么坐在原本孙老所在之地。   荀子作为这盘棋所下之人,眼下自然也在一旁。   棋局以死, 就以眼下来看,几乎再无生机。   正是云淡风轻,树影参差。   孙老看着林朝那乱七八糟的废棋, 一时间眉头紧蹙。   甚至有些怀疑, 林朝是不是下错了?   又或者……   他其实是实在想不到,所以尝试一下随便下试试?   那倒也说不准。   甚至别说孙老了, 就连荀子都是有那么一瞬间是这个念头。   只不过转念一想, 也不对, 这个好像是林朝求助了他那神器, 大抵不会如此。   不过坏消息是, 荀子越是研究, 越觉得这里面有毛病, 很大毛病。   简而言之——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废棋不少,退让一堆, 本来就已经是要完的局面,伴随着林朝这一通操作之下,更差了。   当张良过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张良看着那局棋,那都眉头紧皱。   总的来说,棋局还正常,这现在……怎么不像是一个人下的?   “那是我与他下的。”荀子像是已经猜到张良所想开口道。   “?”张良,“那现在这是……?”   “他在翻盘。”说着,荀子抬起手来,把棋谱递给了张良。   张良看着那棋谱,随即那眉头骤得更紧了。   不过再看看林朝那盘棋,张良看了好一会儿,棋局在脑海之中不断地推演,不断地变化,仿佛他就是棋中人,征战四方,而乱其有序,序中有乱,乱……   不对!   不对劲!   那未必就是废棋!   所谓的退,也不过是以退为进!   他好像提前预知了孙老的棋路!   张良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直看向那棋局,那视线仿佛都要凿穿了那棋局。   他越想越多,甚至已经开始去想更多的事宜,废棋、退让、迂回……   他甚至想起来了,之前林朝所言的那个谋圣,那个两复两亡的谋圣,今时古日,仿佛重合了一般。   张良甚至心中逐渐开始想着,若是他是那位谋圣,他当如何。   胜败不在一念之间,反反复复,终入玄门……   孙老和荀子那边也在随后相继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废棋?   对,是废棋。   但是很多东西,实际上是另有用处。   伴随着最后一枚棋子落盘——   局势彻底逆转。   赢了。   孙老目光看着那棋局,甚至没空理林朝。   这棋下的……   说精妙也精妙,但是怎么感觉这么怪啊!   诡异极了。   孙老甚至直接看向了林朝,“林朝,你这棋……”   “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下的是谁下的?   那个名为系统的神器下的,荀子在心下道。   孙老虽然不知道系统,但是终归还是道,“那人在何处?”   “不在这里。”林朝道。   “就像是那李姓之人?”孙老反问。   “嗯……差不多?”   在一旁看着的荀子面无表情:……   林朝,你到底是怎么说得出来差不多这种话的?   虽然他不知道那李姓之人究竟是谁,但是荀子已经感觉到了,这十有八九和那个王姓儒生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这个只是灵机一现,并非寻常之法。”林朝终归还是解释了一声。   “这件事,是我作弊了。”林朝看向孙老,“不过,我想应该也可以。”   闻言,孙老叹了一口气道,“你倒是坦诚。”   “我本没有这个本事。”林朝站起身来,对着孙老作了个揖,“所以,孙老,那承诺还作数吗?”   此话一出,孙老一脸感慨,看向荀子,“荀卿,我跟你来一回,算是彻底掉里面了。”   “这东西,是你定下来的,与我无关。”荀子却是不认。   孙老顿时笑了,“荀卿,你这样可不好哎。”   “你若是能够位列大秦官员,大抵也会有不少收获。”荀子实话实说道。   孙老摇了摇头,为官,哪有什么收获,更不要说他年纪大了,对于官宦之事早就不热衷了,更是没有什么兴趣,虽然就以咸阳时至今日来看,变化多端,未必没有更多他不曾见的东西。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咸阳待至今日。   不过,孙老站起身来,目光直接看向林朝,“愿赌服输。”   “我今日就给始皇帝上书。”   孙老说着,直接扬长而去。   就是,林朝发现,自己带过来的那壶酒也没了。   嗯……   孙老,其实那壶酒本来就是带给你的,不必如此。   不过再一回头看了眼那有些呆滞犹豫的小童,林朝顿时了然。   明白了。   合着,这个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这就是鬼谷子吗?   拿来躲自己家小童喝酒,是不是有点画风不对劲?   不过也伴随着人走了,林朝回过头来,看向仍旧有些出神的王良。   “王良?”   张良闻声回过神来,看向林朝。   “孙老已经走了。”林朝提醒道。   闻言,张良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林朝有些意外。   “嗯。”张良点头。   不久之后,林朝同张良走出了这边,“你找我,可有什么事?”   “公子高……”   林朝脚步一顿,“你要向我打听他?”   “你俩也相识,要不,你自己问?”   张良闻言顿时道,“不提这个了,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闻言,林朝放心了。   “说来也就是时隔多年,不然我还真想认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谋圣。”张良道。   “啊,这个,如果有缘,说不得能够碰到类似的人呢?”林朝抿了抿嘴唇道,“毕竟天底下什么事都有。”   对于林朝这句玩笑话,张良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或许吧。”   其实他这个不是玩笑,谋圣其实是当代人,他姓张,名良、字子房,不过这个林朝不好说。   两人又喝了酒,他喝的还是烈酒。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月色高挂。   也就是从林朝这里走出来的时候,张良从袖口摸出来了那已经极为平滑甚至多了些圆润的骰子。   头脑尽是清醒。   要不,再信一次吧。   就像是,那位谋圣一样。   更不要说,韩史,还不曾修好。   他可以为了韩史留下,若是日后天下再有其他机会,他再行离开。   至于那位公子高,他若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如此,何尝不是动摇秦国之本呢?   若是动摇不成,暂且放弃,以待外部时机,也未尝不可。   就当报之于公子高。   思及至此,张良也放松了许多。   就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张良梦了一晚上的那棋局,与那棋局中的事。   那种感觉,很是莫名。   与此同时,黄老即将入朝,陛下亲自接见,鬼谷子时隔多年,再为大秦之官。   对此,有可能是下一任鬼谷子的姚贾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老师能够入秦,这是纵横家在秦国的一大步!   老师多努努力,说不得能够让更多的人受纵横家影响。   虽然他不想说,但是……   就现在这个西域国家之多,他大概真的需要不少能够周游列国纵横捭阖之人,更别提除了这些西域诸国,还有肃慎等地,简直就是多之又多。   一时间,鬼谷子入朝这个消息,在官府的有意推动之下,传的沸沸扬扬。   国馆再添新高。   甚至不由得许多人由衷地有一个感觉,那就是——   国馆的威望,到底还能够推到什么地步?!   都这样了,还能高啊?   还能更高吗?   当然,文武百官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这件事,他们得到消息,甚至比鬼谷子还早。   反倒是刘邦对此有点兴趣,倒不是他喜欢下棋,纯粹是准备借着这个东西日后去看看鬼谷子去。   已知,鬼谷子孙老是荀子是友人,四舍五入,他要是还能混个鬼谷子弟子的身份,他是不是还能和他爹当兄弟?   刘邦摸了摸下巴,完全不觉得胳膊有一点疼痛。   林朝其实对刘邦这个要求,也挺意外的,“你对这个有兴趣?”   “感兴趣,怎么不感兴趣呢?”刘邦笑道。   【行吧,不愧是大汉棋圣的祖宗。】   【一脉相承。】   刘邦:?   哎,我只是借个机会,合着我还能有个棋圣子孙?   好家伙,有出息!   【不过大汉棋圣他是走的盘外招,而且那是一位我棋盘也未尝不利之流,刘邦好像一般不干这事,好像也不能这么类比?】   “……”刘邦。   我收回我之前的念头。   合着大汉棋圣是这么来的。   大汉南宫万是吧?   事情当前,刘邦甚至莫名有一种突然不太想看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我当我爹兄弟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刘太公对此并不知情,此刻,刘太公正在看着远处那个跟着母亲回来探亲的小娃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而小娃娃好像看见了刘太公,却笑的牙不见眼,准确说那孩子看着谁那都笑得牙不见眼的。   刘太公一时间看得更加认真了。   然后小娃娃就被他母亲给带到身后去,甚至那疑似孩子他爹也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刘太公感觉更不对了。   对此,远在咸阳的刘邦并不知情。   ……   几日之后,孙老迎来了他第一次朝会。   虽然孙老感觉,他其实可以不用来,陛下好像对于这个并不强求。   他虽然入了咸阳为官,但是更多的是入国馆。   荀子来也就够了。   他来不来都行。   反倒是好友荀子对于这个比较坚持,“你还是来吧。”   “有必要吗?”   “你可以试试,若是不喜欢,下次不去就是了。”荀子到底还是继续道。   眼瞧着荀子如此,孙老最终还是听了,“行吧。”   反正既然荀子说了,那他就走一趟。   除此之外,孙老隐约之间,感觉这里面可能有事,但是鉴于也没什么东西能够当做参考依据,孙老也不好往下猜。   孙老目光看着那身看起来实在板板正正的官服,虽然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是最终还是穿在了身上。   随后步入了大殿之内。   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不同。   就在孙老想着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神奇的画面,那上面的一切仿佛都栩栩如生,像是海市蜃楼,但是却又清晰至极,充满了神异的色彩。   孙老:???   [你知道什么是高数吗?]   孙老:!!! 第107章   画面之中人, 说着话。   孙老在那一瞬间,即便是世事无常,他看得极多, 但是此刻这一幕——   他真没见过!   在那一瞬间, 孙老更是明白了荀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叫他过来的了。   孙老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那画面上, 从最开始的可能是描述词汇, 到后来各式各样的符号出现了。   不过也有人在记着这些东西, 隐约感觉很是深奥,是个好东西。   有钻研数之一学的, 此刻一眼就明白,这所谓高数里面的数,和他的数, 其实是一个意思!   符号十有八九就是有关于数的代符, 只不过他们现在并不认识,若是能够破译就好了, 到时候以他们的符号有则替之, 无则用之。   数之一学, 博大精深, 永无止境, 用之无数。   有一小部分人, 对于此物有了兴趣, 虽然看着拿东西如同天书一般,但仍旧兴致勃勃。   至于孙老, 此时此刻,仍旧在震惊之中难以平复。   此情此景,孙老以为就画面之上的就已经极为神异了, 随后更是听到了一个动静——   【啊,这种知识从脑子里面过去,但是一点都不会留下的感觉真好啊。】   【你的耳朵会诓骗你,你的眼睛会蒙蔽你,你的生活会欺骗你,但是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退一万步说,高数也可以指的是,在丛林之中,有一棵很高的树,那棵树特别高,很多人往上跳,然后很多人挂在上面了,人多到一数数不到头,所以这个叫高数。】   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感慨,也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仿佛就像是……   他不是画中人,而是再看这画面的那个人。   当然,对于孙老眼下这个心态,许多人能够非常感同身受。   毕竟……   就这一幕,他们之前都经历过。   而且那个时候经历的,更加复杂。   不久之后,那画面就化作了猫猫狗狗的奇怪合集。   大家对于画面中那随便用铁器的局面,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只是如今看着那个小兽身子弯曲,步伐矫健,弯弯回绕地穿梭在每一个如同都能够拿去当兵刃的栅栏旁,还是有些心下想要流血。   不过大家很快心下就不流血了,因为那走曲线的改成了一只吊晴白额虎。   看画面的话,好像很小似的,对于一些没有亲身直面的这等猛虎的,对于这个体型,没有太大的感觉,更多的是觉得很好看。   那厚实的爪垫,看起来可爱极了。   虎头虎脑的,圆圆润润的,威武和可爱兼备,那支棱的小耳朵,看起来软和极了。   那双棕黑色的小眼睛,更是如同宝石似的,因为颜色的缘故谈不上太亮眼,但是却是很清透。   甚至让人感觉养在家中都是可以的!   随时都能摸一把。   如果这部分人把这个念头说出来的话,怕是会引得不少人直接看过来。   不过好在眼下朝会即将开始,大家不曾来得及说出口。   【啊,优雅。】   正在此刻,林朝看了一眼那边出现的始皇帝。   【啊,陛下也优雅。】林朝顺口又接了一句道。   在那一瞬间,嬴政脚步一顿,“……”   你这是夸吗?   朕怎么感觉不到呢???   相比较之前的站位,如今倒是稍稍改了一下,长公子算是彻底位列群臣之上。   林朝顺便多看了眼那边换了太子服饰的长公子,不得不说,不同于之前那册封太子时候的盛装出席,眼下长公子和陛下一眼看过去,颇有些相似的感觉。。   但是多看两眼,就也发现区别还是挺大的,陛下那身玄黑如墨,而长公子那身对比之下颜色稍微灰了那么一点,腰间带子,也更白了些许,太子佩挂于腰间,儒雅随和,君子如玉。   和陛下那威仪纵横,尽是皇者之风,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林朝最大的感觉就是,【长公子这么穿,显得更老成,更像是陛下兄弟了。】   【陛下生兄弟扶苏,诚不欺我。】   “……”   “……”   这个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要不你还是天天你是秦始皇吧。   对此刘邦其实还挺羡慕的,我要是有儿子,我能这样吗?   我不太能。   除此之外——   这事多有意思?   怎么陛下看着不乐意听呢?   刘邦不解,这是多么甜蜜的烦恼哦。   就是羡慕,很羡慕。   不过为了避免兄弟当不成,父子看着也够呛,最终更像是祖孙这件事,他还是得抓紧时间造人,否则他带孩子出去就真这样了。   当然,刘邦这种念头,只有他自己有。   而林朝看着眼前这一幕,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感觉那就是——   【啊,长公子这身也更显瘦了。】   而也就是今日,萧何拿出来了完整的调整秦法。   当然,冯去疾也参与一起改良了一下。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东西算是敲定了出来。   不得不说,就突出一个适当。   就是这个适当……   实在是过于大刀阔斧了些。   就像是萧何所说的那样,惩其重,放其轻。   轻的地方,轻了许多,甚至削了不少肉刑,重那里,更重是真的,但是这里面却是有了模糊地带。   甚至模糊之地乃是更重君权,那就是君王有上请三请查又再查后的赦免之权。   就萧何的成果一拿出来,儒家觉得萧何太法家的。   法家更是觉得萧何太儒家了。   相比较上一次,有王莽为盾,这一次,萧何谈不上独自为战,那也是众矢之的。   眼下是最后的机会,即将实施,再改就难了,众人一时间据理力争。   “若不细致,如何行?”   “动其根源,民不畏法,行不果决,天下乱矣。”   萧何不是李斯,但是萧何自有一番能力,萧何的能力,就是——   等。   萧何挺得住,儒家挺不住。   虽然萧何所改的终归还是有些觉得不妥之地,但是若是让更多的法家加入,那绝对会更差。   甚至此刻别说儒家挺不住,墨家甚至也挺不住,相继加入了战局,甚至此刻儒家弟子直接“法虽为底,但是若底为高,则百姓束缚,如今天下已定,百姓当轻,若辅以仁义,黔首官员亦是会逐渐践行,如此得以义理之道昭彰,则暴虐、奸诈、侵夺之术自然止息!”   “你说法家暴虐、奸诈、侵夺?!”   一时间,萧何借力打力,再一次坐壁上观,剩下的就都交由陛下所听所看了。   与此同时,那画面之上,也改了改。   至于萧何倒是并不知道要发生了什么,此刻甚至有心去看一眼那画面。   [你知道有一幅画,千古流传吗?时至今日,不说所有人都知道都看过吧,那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知道了。]   【啊……我不知道。】   [而这幅画,实际上就和他有关!]   【你尽管忽悠,我在听。】   [据三教源流搜神大会所记载,他生时,鹤发童颜,美髭髯,面如重枣,身长九尺,机敏非常,力能扛鼎,魁梧无双,可谓是一代豪杰,天下无双!]   【三教……如果没有那个鹤发童颜,我感觉会觉得你说的是关二爷。】   【而且我没听说过三教源流搜神大会有这么个人啊?还是我读书少,不知道?】   [尤其是那一双慧眼,可以看破天底下所有人的能力上限。]   [在他眼中,所有东西的上限都是凝成了数字的,一目了然,挖掘人才,厉害非凡。]   [一花一木,一草一树,幼童才能等等,各式各样。]   【行吧,确认过眼神,的确不是关圣帝君。】   【二爷成神之后,包的事情很多,甚至能有生儿育女和保胎的能力,但是唯独没听说过这个能力。】   对于神异之事之人心存希望的,此刻不由得多关注了几分。   唯独甘罗面无表情,整个脸色都充满了怪异。   至于甘罗之前的同僚,那是认真极了。   别的不说,在死乞白赖的从甘罗那边讨来几根头发后,那是真有用啊!   他真有孩子了啊!   夫人怀孕了啊!   怎么能说没用呢?!   有用!   绝对有用!   就算是编的,也有用!   别人不说,他绝对认为甘罗就是送子仙童小神仙!   此时此刻,萧何虽然不知道之前林朝的丰功伟绩,但是此刻倒是也看的认真。   除了林朝之外的神仙,他的确见得很少。   虽然林朝这个画面上真真假假都有。   但是此刻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也插不进去话,不如再多看看。   [在这其中尤其是看透一个人的军事力量能力,成果最为显著!]   【看透上限,军事能力,还有名画……】   【艹!我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鹤发童颜,面如重枣,身长九尺,力能扛鼎,魁梧无双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朝的笑声纵横在所有人的耳旁,笑的震耳欲聋。   “?”萧何此刻隐约感觉不太对。   甚至孙老都是如此。   当然,相比较萧何他们在朝堂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这一批,如同李斯等人,尤其是喜欢举荐人的,在那一瞬间,甚至都想当场告退。   唯独甘罗,那眼神亮的就跟要发光似的。   【我要是没见过,我就信了哈哈哈哈哈!】   【力能扛鼎,魁梧无双,你怎么不说这个人是项羽呢?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即便是没经历过这一出,刘邦都感觉不对劲了。   肯定有人倒霉了。   噫——   看热闹的时候到了!   此刻,刘邦甚至还给那边的萧何一个一起看热闹的眼神。   对此萧何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   此时此刻,已经有人让他解释所写之文了,虽然萧何此刻更多的是置身事外,但是此事终归乃是他所上书之事,若是真的需要他,他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虽然萧何也有点好奇那个人是谁。   这边正说这话,那边就听见那画中声音继续道:[在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甚至已经是丞相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丞相,甚至包括当过丞相的差点没有身躯一震。   别!   离我们远点!   甘罗的前例还在那边呢。   萧何在那一瞬间,心下也是一滞,他是日后的丞相,现在还不是丞相,应该,不是他吧?   所以说,这里面应该不会有他的吧。   但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干,大概和他没关系,这么想着,萧何稳住心神继续谈秦法。   [而被挖掘出来的那位神仙,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这幅画的另一位主角!]   [也就是这一幕,被当时人画了下来,有了今天这幅画,流传千古至今。]   【当时画下来可还行?】   【前面俩人骑马跑,后面有人拿着画板边骑马追边画,这是什么大画家啊。】   [今日我已经大富大贵,方才愿意卖出此画,造福有缘人,为了不让萧仙蒙尘,故而打算传递下去!]   萧,萧仙?   萧何愣了。   不等萧何反应过来,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当然,这幅画的名字,大家可能都猜到了,这幅画不叫别的,就叫——]   【萧何月下追韩信!】   画中音和林朝的声音双重一起响起,仿佛一锤定音。   萧何:???!!! 第108章   [当然, 为了不让萧仙蒙尘,所以就收个过渡费,图个吉利, 只要区区八千八百八十八。]   【萧仙, 刘邦韩信他们知道你力能扛鼎吗, 面如重枣, 这什么汉初小关羽, 秦汉大项羽啊哈哈哈哈。】   刘邦看向萧仙, 哦不对,萧何,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画中人说着, 甚至抬起了那一直放在手边棕黄色的卷轴锦盒。   那边的萧何如同被雷劈了一样, 在那一瞬间,原本要说出口的话, 都全堵在嗓子眼里面, 那眼睛都瞪得溜圆。   我是对神仙有一点好奇, 但是这???!!!   我都不知道, 我是这样的!   这说的绝对不是我!   绝对不是!   原本和萧何所论法之人, 此刻都不由得同情起来了萧何, 不过同情是同情, 事总是要干的。   不过好在萧何身后并非只有他一人。   伴随着萧何停滞的那一瞬,紧接着就有人站了出来。   [从笔墨, 到纸张,都是精雕工艺,磨砂质感, 细腻非凡,画技精湛,这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古董,充满了老祖宗的智慧。]   【精雕工艺,磨砂质感,的确充满了老祖宗的智慧,但凡少一点,都结合不出来这么个东西。】   [甚至有萧仙的亲笔题字,感受当年萧仙的慧眼识珠!]   【萧仙你知道,你那上面有你的亲笔题字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你若是走上仕途,那么此图会保佑你像是画中人一样顺遂。]   【嚯,保佑和画中人一样顺遂,顺遂是顺遂了,不过你想和哪个画中人一样顺遂?】   萧何他们不知道,但是关于那位韩信,不少人也是记着林朝曾经提及过一句结局的……   嗯……   这是咒人呢,还是真的保佑呢?   不过再想想萧何,那也是真的平步青云,青史留名哎!   此时此刻,这么一边想着,真的觉得仕途无望,想要死马当活马医的人,目光看向萧何。   不是,我没这个作用!   唯有始皇帝,此时此刻,那眼神都不曾变过。   [如果你是生意人,那么能够保佑你财运兴隆,钱财滚滚来,把画放在房梁上,可以达到和姜太公一样保家宅的效果,因为这个是萧仙亲自提名之物,甚至会比姜太公画像更厉害,你挂着这个,就相当于萧仙站在你家房梁上!]   在那一瞬间,不少人都想象了一下那一幕。   不说旁人,刘邦都沉默了一下。   阿这……   有点恐怖哎!   一时间,萧何那脸憋得更红了。   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人意识到那画中的姜太公,姜尚姜子牙?   他保家宅?   如果那个末代常规意义上的齐王,好像的确有点这个意思。   但是……   这话不能这么论吧?   田氏代齐,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不过大家要注意啊,这个东西买完不能流传出华夏的!]   [当然了,大家就算是不买,也可以好好观摩一下。]   [毕竟好东西,是不怕被人看的。]   画中人说着,“啪——”的一声,手中的画幅骤然展开。   异镜之内,所见尽是以长画卷,四周为棕黑色的绫布,还带着花纹,画芯整洁,棕黄色为底,墨色已久,两人一前一后,一人回头,一人追。   就这幅画,整体而言,生动形象,跃然纸上!   [这就是两千年前秦汉时期,那一夜所画下来的!]   【这个可以是商周的,实在不行新宋的也凑合,但唯独不能是秦汉的,这东西不兴焊接,亲自焊接也不行。】   【焊接一下,就算是不把纸点着,那也是一焊一窟窿。】   对于所谓的焊接大家并不知道,但是就听着林朝的动静,但是结合上下,却是已经大概猜到了林朝什么意思。   不过眼下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幅画有些存疑,但是仍旧有爱此好道之人,定睛研究了一下这个画法。   那个技法,好像有点可取之处哎?   他们之前都不曾在纸上作画,不久之前都有些舍不得,也就是这些日子开始纸张开始不那么稀缺,方才能够拿来绘画。   这么看着,一时间眼睛都亮了许多。   一时间,钟爱此道的,可谓是视若瑰宝。   甚至想要回去就照着这个画上一幅,如此掌握更多!   而林朝那边,不仅仅看了这话,顺便往下面那号称留有名字的地方一看。   【嚯,还有楷书!】   【好家伙,一山更比一山高,不仅仅是故事写的离谱,你千古流传,还流传出了个神奇楷书是吧?】   【这个可不兴写啊。】   【隶书现在还没有呢,萧何都已经写上楷书了是吧?】   【行吧,怪不得说成萧仙呢,人在秦汉,但会一手好楷书,可能还是印刷出来的楷书。】   【恭喜汉字获得了超自然进化。】   【什么叫面若重枣的萧仙超级能力啊!】   如果萧何不是画中人的话,他或许可以同其他人一起鉴赏一二,但是此刻???   你说这个有问题,就说这个有问题,但是不要提我!   这跟我没关系!   没有!   当然,别管萧何再不想承认,此刻别说林朝的声音就在耳旁,而那画面上仍旧没停下,那画中人手指着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大家来看这里,这幅画,其实每一笔,每一道,都带着特殊之处。]   [当然,别看萧仙画上看起来并不算雄壮,但是实际上只是被衣服遮掩了,其实他那宽广到能跑马的臂膀,壮硕的身躯拉着另一位主角,也就是我们的兵仙韩信,一起立下不世之功。]   啊……   能跑马的臂膀。   那是人能够做到的吗?   果然是仙啊。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真的设想了一下,比如说刘邦。   在那一瞬间,即便是刘邦也抹了一把脸。   挺刺激的哈。   【说实话吧,就这个状态的萧何,其实可以自己去当武将立不世之功了。】   【兵仙带兵是厉害,但是在这个神奇小故事里面,萧仙已经开始用动用天地之力逆天改命了。】   谁说不是呢!许多大臣心下道。   萧何:我不是!!!   [除此之外呢,再看这末尾的一道山,其实也是有寓意的,那就是敛草木山川为几用,在萧仙不屑的努力下,不仅仅把兵仙留下来,还把兵仙困在了这里。]   他说着,指着周遭草木,[这里,其实就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危险至极的困阵,看这里,九宫!这里,八卦!这里,阴阳太极!精妙绝伦!阵法大师莫过如此!]   有阴阳家的人对此有些兴趣,毕竟阵法风水,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有些相似的。   尤其是道家那帮人在后,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奈何……   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关于九宫八卦的样子。   这就很难受。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虽然他们看不出来,但是道家的也绝对看不出来。   这么想想,这件事可以接受了。   [甚至包括这里,萧仙的头上这一片云,这片云其实就是代表着萧仙之能,甚至带着几分呼风唤雨之道,甚至这里面其实还酝酿着天下至理。]   [还有这一片花……一片草……]   不等人继续分析这等话的时候,就听见林朝那边继续道——   【要是这么编的话,我也会编。】   【这其实是个藏有汉军的军事的密码本,这片云是什么,那是西北玄天一朵云。】   【边上那踩着树枝的鸟,叫做乌鸦落进了凤凰群。】   【那片眉心一点红,是……等会儿?眉心一点红?】   【我之前都还没发现,萧仙眉心竟然还让人给点了,果然是走的神仙流是吧?】   与此同时,那画中人继续夸赞道,仿佛非常真情实意,[萧仙神力,实在无以言表啊!]   声音就在耳旁,仿佛每一句都要突出萧仙地位。   萧何愿意听他的日后,但是不代表他想要听这种牛唇不对马嘴的奇怪历险记,更别提这肩膀跑马了。   此时此刻,萧何在那好几个跃跃欲试的目光之下,想跑的心都有了。   甚至萧何也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   你说的是萧仙和我萧何有什么关系?   萧何一边想着,那眼神里面的光好像都回来了一点。   那是萧何最后的倔强。   刘邦看着这边萧何的样子,非常想要来安慰一下。   当神仙挺好的,多有意思啊,虽然神踏马跟在房梁似的,但是不也是神仙吗?   虽然臂膀能跑马……   嗯……   其实仔细想想,臂膀能跑马好像也还有点带感?   当然,幸亏萧何听不到刘邦的安慰,否则萧何就不仅仅想跑,他甚至想打人了。   那边的隗状对萧何也都多了些同情,除此之外——   林朝之前说什么来着?   对。   死道友,不死贫道。   幸亏这东西没落在他身上啊。   当然,此刻不仅仅是隗状如此。   甚至王绾和李斯都有了这种感觉。   至于那边第一次上朝就被这一切弄的震惊非常的孙老只有一个感觉——   荀卿,这边有这么多乐子,你不早告诉我?   我感觉好像错过了很多!   孙老目光直接看向荀卿,那意思简直就是写在了眼睛上。   对此荀卿面无表情,这个事情首先说不得,其次,就算是说了,你会相信?   孙老:嗯……   这个……   只能说,的确,如果这些不是亲眼所见,就当前这局面,怕是任何一人过来都难以相信。   不过这并不耽误孙老继续惋惜。   这边正惋惜着,那边异镜之中,古琴之音响起,好像试图把刚刚的动静冲刷开来。   随后,一只长着国字脸,身体还比较细长,很像是狗的生物,出现在了异镜之中。   [你以为的狐狸,千娇百媚,貌美非常,实际上在众多狐狸之中,有一种狐狸,长得那叫一个忠厚,正方的脸,小小的眼睛,仿佛看透整个天地间,这就是我们亲爱的藏狐。]   李信愣了一下,狐,狐狸?   这也能叫狐狸?   看一眼,挺丑的,再看一眼,有点可爱,再多看几眼,又丑又可爱,一时间李信看得倒是认真极了。   而另一边,谈论秦法之音,亦是不断。   不过伴随着不断的探讨之中,到底逐渐达到了一个更加均衡的状态,虽然在各方来看,一点也不均衡,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他们愿意逐条逐个掰扯,别管是改动过的,还是没改动过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最终由始皇帝敲定了下来,此事以定,改良秦法的实施正式上了日程。   也伴随着今日朝会即将结束,就是在此刻,林朝那边传来了声音——   【说起来,今天朝堂议论,长公子没和陛下竟然没起冲突?】   【眼下可是涉及秦法秦律,我还想着长公子和陛下俩人理念有点不同,大抵会起冲突,竟然没有吗?】   【长公子成为太子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   ……   不,不是,你想多了。   嬴政面无表情。 第109章   别管怎么说改良版本的秦法已经开始在大秦的土地上逐渐的推行下去, 天也越发凉了,林朝也越来越不愿意出门了。   尤其是御书院这个临时改永久的部门虽然不冷,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多暖和, 导致林朝一过来待一会儿就想跑回奉常府, 即便是过程中冷了点, 但是好歹奉常府暖和啊!   至于, 系统, 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   也不知道现在重新收集到哪里了。   对此, 当陛下知道后,大手一挥, 直接改善了一下御书院的环境。   林朝顿时减少了折腾,毕竟出去还是有些冷,鉴于现在天气冷了, 本来就没他什么事, 现在更没他什么事了,身为奉常府如今王绾之下实际上的第一人, 直接不过去了。   御书院官员也极为高兴。   唯有奉常府官员部分背后恨不得想去偷偷去给御书院那边的房子抠出来两个洞。   御书院有什么好待的, 奉常府多好啊!   多来这边呗!   当然, 这个林朝就不知道了。   【溪柴火软蛮毡暖, 我与狸奴不出门啊。】   【哦, 不对, 我就没有猫猫, 我家只有借宿的韩信猫猫,而韩信猫猫经常出门。】   【甚至很少回来。】   【而我只能自己在家。】   林朝感慨非常。   只可惜, 今天林朝是不能太早回去了。   因为过两天国馆那边要人镇场子,天虽然冷,但是来咸阳入国馆的那是不少, 这一次尤甚,除此之外更主要的还是,不知道谁给陛下建议,加了一层升官考试。   如果说之前更多的是征辟,那现在就多了几分自愿的意味,而且,算是二度筛选人才。   不仅仅是从进国馆时,就一锤定音,再想有机会,那就是要靠学官举荐和自己闯出来一番名声了。   国馆之中的确不缺天才,但是为了可持续性捞人,还是要再多加点保险的。   除此之外,这些日子长公子也有点怪怪的,但是本着工作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缘故,林朝也没问题。   这边林朝脑子里面开始越发想回家待着的时候,就看见刘邦走了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刘邦抬了抬手,露出他的袖口,甚至用眼神示意林朝往里面看。   林朝是没看见什么东西,刘邦又抬了抬袖子,甚至往林朝手边递了递。   见状,林朝伸出了手。   手一伸进去,就摸到了一个热源直接靠了过来,毛茸茸的,暖呼呼的,全贴在他掌心上了。   在那一瞬间,林朝顿时抬起眼眸,看向刘邦。   “嘿嘿,好玩吧。”   林朝把手往出一抽,那边直接顺着林朝的手钻出来一只纯黄色的小貂,随后又退了回去,就跟没出来过似的。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你竟然袖口里面竟然敢装貂?】   【这玩意是能放在袖口里面的吗?】   对此,刘邦嘿嘿一笑,“你猜我是从哪弄到的?”   “哪弄到?”   “墙外捡到的,原本快死了,喂了些东西,顿时就活了。”刘邦指了指外头,“这小东西说不怕人吧,喜欢钻袖口里面不出来,说怕人吧,那是一点也不沾边啊。”   “不过这个小玩意挺能吃的,就这么大个肚子,竟然能够吃那么多,实在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林朝见状,没忍住,又摸了摸。   没过一会儿之后,因为这边俩人行迹过于狗狗祟祟,以至于引来了其他人过来凑了个热闹。   等到扶苏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堆人聚集在角落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扶苏。   发生了什么。   很怪,再看一眼。   事情当前,扶苏想了想,最终也靠近了。   鉴于扶苏的身份,不多时,扶苏直接已经走到了跟前。   “你们这是……”   “友好活动。”   “没见过这样的。”   “来看看的。”   而林朝的声音言简意赅。   【撸貂。】   扶苏看着眼前这一幕,再了解事情缘由后,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林朝那恋恋不舍的目光,不由得道,“既然这附近有貂,大抵就不止这一只,东西可保存好了?”   霎时间,所有人顿时作鸟兽散。   就算是没打算走的,也直接被人拉走了。   只剩下林朝也想跑,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他想继续撸貂,却是被扶苏给留下来了。   不过把人留下来后,扶苏倒也没有废话什么,直接道,“过些日子,不如由你一同参与评核吧。”   “这个事,也需要我在吗?”   第一次去是大多数人都去看看,现在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到底是选官,很是重要,不过我大抵会有事,可能不在。”扶苏道。   有事?   什么事会比这么重要?   随即,林朝心念一动,顿时明白了,“太子殿下,算算时间,太子妃是快要生了吧?”   “太医去看了,说是就在近日了。”扶苏点头。   “这种事情的确很重要。”   “昨天有人来算过,孩子出生日,就是后日了。”说着扶苏抿了抿嘴唇,顺便看起来好像很是随意地又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感觉不太对吧。”   “?”扶苏。   【虽然我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算的,但是如此精准,我怀疑长公子你遇上骗子了。】   “听别人说,那人卜算这个,挺准的。”扶苏补充了一句。   【阿这,可以,很强大,精准细分赛道,诈骗用户。】不过林朝转念一想,顿时道,“说来,让此人卜算的都是什么人?”   “据我所知,大多是达官显贵。”   【行吧,真是搁着赌日子呢?产期就那么多天,猜中了正好,猜不中其实人家也提前准备了。】   【但是,不传谣,不信谣,万一有脑子不好的,弄得上下出问题,导致疏忽了呢?】   事情当前,林朝到底还是道,“这种事情向来难以卜算,太子妃如今已经足月,那就什么时候都可能,未必就会是后日,什么时候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说起来,长公子,你既然都知道这么多……这人,不会就是你请的吧?】   【长公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长公子吗?】林朝不由得心下道。   对此,扶苏眼底有那么一瞬间带上了几分尴尬,不过……   事情当前,扶苏轻咳一声道,“林朝,你说的有道理。”   “嗯。”   “这种祈天之事,还是你比较专业。”   “嗯……嗯???”   “要不,你帮算算?”   ……   ……   【不是,合着是在这里等着我的吗?】   【长公子,你也图穷匕见是吧!】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扶苏眼神有那么一点闪躲,其实,他主要是问问。   倒也不是早就想好了,主要是确定一下。   毕竟那些人的确没有你更加厉害些。   本来吧,他其实不想以这种事情问林朝的,但是……   眼瞧着日期已至,扶苏也到底没忍住。   本来,其实他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伴随着时间以至,他发现还是有点没准备好,正巧听说了这个事……   只不过,林朝那边虽然听着扶苏这么说,但是终归还是选择了拒绝,“长公子,这种事,不是我不帮你,但是我是真的算不出来,我就不会这个。”   【你这个,我真没学过。】   【实在不行,我给你也带个骰子,一会儿掷下骰子,毕竟那个比我都有用。】   长公子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又问了一句,“真的不会吗?”   “……”林朝,“长公子,实在不行,你问问太祝吧。”   【你见过谁家秘祝,还会算这种东西的?】   主要是,历朝历代秘祝,也没有一个像你一样的。   “这种事情,随缘就好,说不准你在这里想来想去,还没等事成,那边可能就要生了呢?”   “总归已经到了时候,前后也不过差几天罢了,这几天准备好就行。”   “没必要那么紧张,太紧张反倒不好。”林朝劝慰道。   “与其想想这个不如想想名字什么的?”林朝说着,随即改口道,“哦不对,都这个时候了,想必孩子名字已经想好了吧?”   此话一出,扶苏陷入了沉默,“我有想过几个。”   “不过仍旧感觉有些不妥当,具体的话,待到出生之日看孩子如何再定。”   对此,林朝却是道,“长公子,我有个法子,想听吗?”   “你说。”扶苏道。   “您问问陛下。”林朝道,“陛下起名字的本事,人尽皆知。”   【别的不说,长公子,你看你自己就知道了!】   【长公子你都属于那种,看名字那就好看的主,看名字让人脑补出来一大堆的,再看人那简直就是更加贴合了,家里有这个能力的,不能放过啊!】   【问就是公子扶苏,再问就是公子扶苏,还问还是公子扶苏!】   【什么叫看名字就感觉很完美,再看看长公子你这个人,那简直就是更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这要放过了那就是暴殄天物啊!】   【虽然感觉耗费了陛下很多脑细胞,就从一众公子中,就可以看得出来,起名逐渐开始糊弄,公子高,胡大师那种更别提了,但是你这个怎么说也是孙辈第一人,怎么说也是值得认真一下的。】   【感觉陛下给你起名字的时候,一定是翻遍了群书,看遍了诗经,又或者早早的就已经定下来了。】   林朝说着,可谓是画面感十足。   在另一边的始皇帝拿着奏章,相比较曾经的那些竹简木牍,这个可谓是轻了许多,这么久过去了,手都谈不上特别的沉,就是在此刻莫名感觉鼻子有点痒。   而与此同时,林朝也不由得道,【所以说,长公子,别觉得陛下和你关系不好,其实陛下是真的很重视你。】   扶苏听着林朝所说,垂下眼眸,如果说之前的话,让扶苏有些意外,不过伴随到最后那一句,扶苏心下想起了很多,一切落在心头,这些年的旧事与林朝曾经所说的那个日后不断交汇,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此时此刻,扶苏终归是勾起了嘴角,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我知道。”   “林朝,多谢了。”他道。   “长公子,哦不对,太子殿下,不必言谢。”林朝反应过来,顿时改口道。   见状,扶苏笑了笑,不得不说,看起来儒雅随和,如沐春风。   此刻,扶苏心下更是已然决定等今天事情处理完,走一趟咸阳宫,求见父皇。   至于孩子何时出生这个问题……   “就像是你说的,我应该看开一些,或许,就像是你所说,这件事非常人所能推测,心态放松一些,随缘一点,总归已经到了日子,随时都有可能。”   而也就是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人匆忙跑过来禀告道——   “殿下,夫人生了!”   “???”林朝。   “!!!”扶苏。 第110章   此时此刻, 别说长公子过去了,林朝都被长公子扶苏顺手给带走了。   鬼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带走,但是此刻, 林朝是真的跟着去了。   不久之后, 林朝站在那里, 他只有一个感觉, 那就是——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不是, 我只是顺口说一句啊!】   【要不要这么准呐?】   【明天要不我直接去咸阳城摆摊算命得了。】   到底是孙辈第一人,还是扶苏的孩子, 故而始皇帝也亲自来了一趟,人刚刚走到这边,就听见林朝那边的动静。   再看看林朝那边看起来好像很镇定, 实际上就听着林朝那个声音, 明摆着思绪不知道去哪了。   而扶苏虽然人立在那里,但是看起来也是有些焦躁。   “发生了什么?”   闻言, 扶苏顿时把之前发生的事情, 如实和嬴政说了一遍。   “……”嬴政顿时斥责, “胡闹!”   【谁说不是呢。】   嬴政眼皮一跳, 无视林朝继续道, “如此行事, 谈何稳重?”   【对啊对啊。】   “还有那等人, 怎可相信?!”   【没错没错,不过陛下你】   不等林朝说完, 直接被厉声打断道,“林朝!”   林朝看向陛下,身姿板正, 如松似柏,好像脸上那都写满了,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   “陛下?”   【怎么突然点我了?】   【我是无辜的啊!】   【我是被带来的啊!】   你说朕为什么突然点你,始皇帝黑着脸。   扶苏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就这一幕,很快就被林朝抓住了,事情当前,林朝秉承着既然被点名了,陛下还没说话,那他就本着揣摩一下上心的基本原则直接请罪道,“臣不曾劝谏不利,实在有愧于陛下,臣自请回去禁闭三日,绝不外不出!”   此话一出,别说嬴政看着林朝的目光变了,就连扶苏都不由得看向了林朝。   你管你这叫揣摩上心?!   你这是想不出门,想要借着我的名头去休沐吧!   事情当前,嬴政毫无感情地拒绝了林朝的放假,“你虽然劝谏不利,但是终归劝谏了,已经尽到人臣之本,真怎会惩戒于你?”   【不是,陛下,你可以惩戒我的。】   【我还是挺想惩戒的。】   “你乃是朕心腹之臣,如今更是重担在肩,怎可推拒?”   “自陛下所立御书院后,人才济济,臣也不过其中之一,臣实在不敢托大。”林朝道。   【不过我什么时候成心腹之臣了啊,陛下的鼓励那真的是不要钱一样的撒,如果我不是一个纯正的咸鱼,我就要被迷惑了,好险。】   林朝,你太看轻你自己了。   就你现在的状态,你怎么看得出来自己不是心腹之臣的?   【不过说起来,陛下你当着长公子的面,这般对我说话,是不是也是敲打长公子啊?】   【毕竟长公子和陛下的政策倾向,还是挺大的,尤其是现在长公子已经是太子了。】   【天家父子啊,真的又父子情深,又掺杂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不能混为一谈,也不能不混为一谈。】   【要不怎么说,天家无父子呢?】林朝说着,那声音都异常顿挫,就差再多来个惊堂木了。   “……”   “……”   在那一瞬间,场面都陷入了沉默。   当然,林朝倒是不感觉有什么问题,【说起来,陛下不说话了,我是不是可以】   “这件事你就莫要再说了。”嬴政当即把林朝的念头止住。   而也就是在说话之际,孩子“呱呱”落地,可谓是顺遂极了。   见状,扶苏到底也松了一口气,当即快步前去看夫人和孩子。   ……   不久之后,嬴政看着孩子,当即道了一句,“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扶苏回过神来,想起来了林朝之前所言,当即回过神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禀告。”   “?”嬴政,“说。”   “儿臣起了几个名字,都不甚周全,事情当前,故儿臣斗胆,求父皇赐名。”扶苏当即躬身道。   “???”嬴政。   孩子,都生了,你名字还没定下来呢???   你说的这是当爹的能说出来的话吗?   再看看那边的孩子,嬴政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转头就走。   扶苏本想问,随即意识到,父皇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而对于林朝来说……   临走之前,被塞了一手红包,仿佛真的像是来算命的一样。   就,不用送礼了。   还收了东西。   感觉怪怪的,特别怪。   不过怪异之余,林朝回去之后,倒是也还记着那些号称对这种事关产子人命之事很厉害的,林朝上书,以打击淫祀为由,打击了一番。   对此,萧何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这个打击了,能不能把朝廷的部分官员也打击一下?!   和他交好,然后试图求一副留名纸张的,是什么毛病?   他没有那种能力!   没有。   还有刘季!   你能不能当个人呐!   让他亲眼见到了那幅画,还问他要不要签个名,挂房梁上,还美其名曰,“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下自己。”   在那一瞬间,萧何眼皮直跳,甚至爆锤刘邦的心都有了。   只不过就在萧何怒气冲冲的时候,就听见刘邦道,“我写信给曹参了。”   闻声,萧何心下一顿。   “你这些日子不是挺忙的吗,我觉得他来了之后,能帮你。”   萧何顿时不生气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吕雉归来,刘邦顿时过去了。   吕雉的面色却不是很好,刘邦顿时道,“考砸了?没事!”   “其实没有这件事,就凭借着你之前的那篇文章,就已经征辟了,眼下把你留下,大抵是为了更加促进国馆声望的。”   闻言,吕雉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那篇文章,现在想来,大抵还可以再完善一二。”   “啊……我就知道夫人绝不可能出错!”刘邦轻咳一声随即改口道。   吕雉闻言,顿时看了眼刘邦。   ……   几日后,大考结束,定官封位之时,揭露姓名,吕雉的大名赫然其上。   在那一瞬间,林朝甚至有了一种,好像离谱中又透露了一点合情合理的感觉,而且这种念头转眼之间就消散的荡然无存,毕竟就眼下这局面,多合理啊?   系统对此并不知情。   上元佳节将至,林朝也趁着这个时候,彻底不愿意出门了。   还是在家好啊。   但是假期总是短暂的。   当这个年过完,事也多了起来,就连太祝甚至都已经前去雍城祭祀了。   好消息是和林朝没什么关系,坏消息是人得在。   林朝一边摸鱼,听着细雨绵绵声,整个人都空灵了许多,只不过伴随着一声土拨鼠尖叫——   整个人都精神了。   甚至别说林朝精神了,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了。   朝臣是不认识这东西,但问题是这动静可过于提神了。   就连李斯在那一瞬间都打断了思路,缓了那么一瞬,方才继续开口提及去年书同文、车同轨、文同伦等等诸多事宜,当然,更重要的是秦法与吏治。   伴随着那异镜中的画面过去,转而变成了远处雪山高洁,近处绿意盎然,一身着青衣之人,手持笛子,在那一瞬间,爱好音律之人,顿时准备在心下记谱。   虽然画面不靠谱的很多,但是像是这种异镜十足的,那必定是非寻常之曲。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笛音传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利声混杂着噗噗与噌噌的声音,如同魔音入耳,甚至带着让人有点喘不上来气的魔力。   在此刻,之前从那异镜之上所有的动静,对比之下,仿佛如同仙音入耳。   【我感觉,我上我也行。】   【锯木头,弹棉花,对比之下都显得那么有韵律。】   【这笛子吹的,要感情有感情,要技术有感情的,但凡少一点感情,都吹不出来这么难听的。】   原本准备记谱的众位,有人手指都在有些颤抖。   至于太乐那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而且此刻朝着发红去。   但是林朝的迫害还没有结束,画面已经从喘不上来气,变成“蹭蹭蹭——”   那东西也看起来怪异极了,一个杆子在身后,一个竿子在身前,中间以一弦为主,拿着一个说锤子不锤子,说捣器不捣器之物,而在那下面,是纯白之物,好像是白色被压的很是紧实的毛皮。   这也能叫乐器?   这也配叫乐器?!   这边有人想着,那边也有人注意到那根本就不是白色毛皮!   随着那一敲一敲,下面的所谓的‘毛’,直接涌了起来,随着那根被敲击的弦而动,那飞溅之物,仿佛碎屑,更不像是什么绒毛!   这东西……   【好家伙,真弹棉花了是吧?】   【什么叫弹棉花乐器大师啊!对比之下,这都成音乐世家了!】   【很好听,再听听!】   林朝不由得感慨。   那画面之上的人逐渐变了样子,但是那声音还是那个声音,那个被敲击的东西还是那个东西,但是下面的绒毛,仿佛无数云朵在掌心一般,随着他那单弦之物而动,即便是最洁白柔软的羊毛都没有像是面前这般柔软细腻。   在那一天林朝看了不知道多久的弹棉花,但是此刻已经没有多少人嫌弃这个动静了。   因为看弹棉花过久,林朝甚至刷到了棉花还长在树上的样子,就那么一拽,就是一块。   不得不说,那也是极为解压。   甚至别说摘棉花了,纺线转圈圈,好像都显得是那么解压。   如果说在此之前,大家对于棉花更多的是想象中,那么如今算是彻底知道这个是个什么东西了!   而且这个东西,比想象中的可以说更厉害三分,更加省时又省力!   俨然就是天选之物,天赐之机!   若是有此物,亦是利国利民!   除此之外,还有这个纺线之物,直接让一些墨家弟子眼前一亮,公输家的人此刻也是多了几分兴趣。   相比较他们现在的纺织之物,显得更为精进,简直就是更加省时省力!   一切当前,简直就是意外收获!   什么叫仙乐啊!   这就叫仙乐!   除了爱好音律的,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准确说,爱好音律的此刻,虽然受到伤害,但是那眼神也不由得多看三分,一边受着伤害,一边看着。   至于仙乐?   他们绝对不承认!   【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棉花种子能到。】林朝也不由得感慨道。   当然,此刻不仅仅是林朝在感慨了。   已然有了许多人和林朝有了同样的想法。   甚至治粟内使直接看向了姚贾。   姚贾,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棉花种子什么时候能带到?   姚贾,你吱个声啊! 第111章   姚贾:???   问谁呢?!   问谁呢!   我说话有用吗!   一出咸阳九万里, 我上哪知道去?   刮风下雨雷打不动的,那是石头,不是人!   别说我不知道了, 亲自去的都不见得能知道。   这事谁知道?   林朝都不知道!   你们要不回去拜拜咱们小神仙和萧仙画像, 说不准还能显灵告诉你们。   萧何:?   甘罗:艹!   当被人看了一眼的甘罗, 顿时领汇了姚贾的意思, 在那一瞬间那脸黑的就跟墨似的。   当然, 对于这些林朝并不知情。   画面仍旧在继续, 兜兜转转,甚至已继续听弹棉花去了。   不过眼下棉花何时归来未定, 但是有一物回来了。   就在去年。   赵佗本来是军中将领,一道诏令之下,赵佗一脸懵的交出了军权。   甚至打听消息的机会都没给他, 因为与那一道诏令一起过来的, 不是别的,正是令他带着人前往百越以南寻良种, 并且那道旨意见后既毁, 而且责令三日之内立即前往。   以至于赵佗更懵了。   “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陛下, 怎么突然让我去百越寻良种?”   甚至别说赵佗莫名了, 头顶的上司, 其实也没看懂, 不过转念一想, 事关百越——   “陛下既然有命,大概是别有一番深意, 眼下既然让你去百越寻种,说不得也是探查百越内部之情况?”   百越乃是大秦西南之患,以陛下之雄韬大略, 若说平定百越,也并非是一件难以想象之事,陛下钦点他前去,也或许是对他的看重,但问题是……   “这么点人去探查?”   这怎么不像是查探,像是流放呢???   这是错觉吗?   对此,上司想了想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防止目标太大?”   “若是太多人的话,目标就暴露了啊。”   “你若是在百越,外乡人,那简直就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人一多就更别提了,说不得直接就要被人杀了”   “若是暴露的话,那就坏了大秦大业。”上司认真道。   “真的吗?”赵佗不太信。   “那个可是陛下啊,陛下所命,绝对有其深意。”上司继续道,“不过这件事的确很是危险,需要一个有谋略有胆识之人所带而去,要不然也是难以达成。”   “可是……”   “别可是了,这是陛下对你的看重啊!”上司拍着赵佗的肩膀,眼底尽是看重,“若不是陛下记着你,怎么会钦点你前去?”   “你带人前去百越,以寻良种之名,探查百越诸部落之实,日后兴兵之日,你亦是大功臣啊!”   “古有张仪连横,今有姚贾出使四国,拜上卿,封千户,如今更是位列九卿之一啊!”   这种事情,赵佗并不是没听说过,甚至当年灭楚之战的时候,他身边也有亲历过这等人,游说得城降,但问题是,“那为何是我啊?”   纵横家的弟子虽然贵精不贵多,但是学纵横家那套的还是有一部分的,甚至他们军中研究这个的都有。   闻言,上司语重心长,“百越诸部落,可不是什么山东六国,到底还是不同的,只有像是久经沙场,对百越有更多了解的军士,才能够胜任,在那种时候嘴皮子可不好使,再会说话,也不行,更别提还有语言不通。”   “但是,我语言也不通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   “你还是会一点的。”上司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能听懂些吗?”   “……”   我是挺能听懂一些,但是我能听懂一些,不代表能听懂全部啊!   更别提百越那边,虽然是地名,但是也是泛称啊,那里不知道有多少个部落,说是百,那都是虚数了,别说他们不知道百越到底有多少越,他们自己都不见得知道!   至于那语言就更别提了!   不是一个部落,那动静都不见得一样!这玩意能够放到一起说吗?   我怎么感觉还是像发配呢?   上司看着赵佗的目光充满了鼓励,“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象征着你的天赋,一窍开而百窍通,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呐。”   “而且我记得,你不是也研究纵横家的那一套吗,纵横捭阖,非常人所能行之。”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后攻城,眼下对百越亦是如此。”   “一切当前定要把握机会啊。”   “甘罗还曾游说十六城,封上卿,百越那么大,未必不可。”上司一边说着,甚至给赵佗出主意,“你到时候就说自己是寻种的大秦商人,在百越游走。”   “那货物呢?”   “货物可能会被抢,或者被扣。”上司道,“我觉得这个是陛下不曾给你货物的缘故。”   “……”你说得竟然有那么一点道理。   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赵佗最终带上了亲卫,一同踏上了前往百越的征程。   而也伴随着步入百越,赵佗一头直接扎进了吴越内斗之中,幸亏站队成功,并且反杀强盛一方,他们出师未捷,就得先死在那边。   百越之地,那很多地方两越的仇有不少比对大秦多大多了,甚至还有些人觉得东面楚国还没亡呢。   伴随着他越发深入,探查百越之地,赵佗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做艰难至极。   不说别的,越人和越人的差距,那就快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了。   很多地方,其实他甚至都谈不上探查,他这点人,终归还是少之又少,探查百越之地,赵佗感觉到了自己最大的使命,可能是出来画地图的。   的确,这种事情,没点能力,的确画不了。   坏消息是,赵佗更加心累了。   这果然还是流放吧?   而也就是在不断向南走的时候,赵佗也是真没想到,他名义上来找良种,竟然真的找到了良种。   在那一天,有人不信的占据了绝大多数,有人觉得作假,有人觉得这是胡言乱语,有人觉得这就是个阴谋,但是别管如何想,众人都不约而同朝着那所谓的谣言之地而去。   当众人见了那稻子在眼前,心下悸动至极,原因无他,这个时间,稻子本应已经成熟了,不应该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这种事情不仅仅凭借感知,众人在此地停了下来,以肉眼亲自确定。   在确定之后,赵佗大喜过望,顿时感觉这些日子所有的努力都有了价值。   上司说得对,他不应该觉得这是流放啊!   这是陛下恩典啊!   他现在这都不应该说是一举两得了,这是一举数得!   一是和部分越人,有些交好。   二是探查了部分的情况。   三是地图绘制的更加精细了,把原本的地图上错误的地方改掉了。   更重要的是,良种啊!   当赵佗到咸阳,面见始皇帝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两泪纵横。   “陛下,臣不负陛下之命,跋山涉水之下,探查百越之地,不仅仅重新绘制百越地图,再一次探查诸越情报,更重要的是真的拿回来了良种!”   “最初听闻此物之时,本以为是虚言,但是臣前去探查之后,发觉此言非虚,此物实在为真!”   “那个地方乃是百越深处,那里道路难行,密林无数,当地人也很少出去,若非偶然之机,我等怕是也很难到达那个地方。”   “此物我观之,虽然两熟之稻所结的稻谷谈不上一年一熟的稻谷的两倍由余,但是那也是相比较之下多之又多!”赵佗说着,声音也激动极了。   但是相比较之于赵佗,始皇帝对于那良种能够到,也是很欣慰,至于赵佗……   他其实派人过去寻此物了,但是不曾想,赵佗竟是第一个回来的。   而且,竟是真的让他寻到了一年两季之稻谷。   不过按照林朝所言,这稻谷,大抵距离那真正的占城稻还需要一段距离,但是对于这个,既然种子已经到手,剩下那也就是培育了。   既然此事日后人可行,那如今秦人一样能够做到。   至于赵佗……   始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地图……   就眼前这收获,那都不是意外了,这简直就像是饭落在地上,结果落在地上的饭,自己长了腿去搬金山了。   嬴政看着眼前这个地图,这心思一时间,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复杂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赵佗既是带回来这些东西,尤其是那良种,终归算是有功之臣,甚至他所行之事,也是孽障当政时,不过这种天下有变就不听上令,绝道自立为王这种事,始皇帝是不准备再把人送回军中了。   而此刻赵佗也感觉到了陛下那边有点不对劲,赵佗原本那激动的心态一时间都减退了三分,甚至后背都逐渐有些莫名发凉。   赵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够感觉到不对劲,就在赵佗甚至脑海之中,甚至要开始逐渐联想无数之时,听见其上道,“你既是得此良种,也算是对农事一途有所缘法,赏千斤,赐良宅,并令你在咸阳外治粟府田,掌良种选育之事,官封行粟令,可调田府内官,百越之情,交由司马令,随行之人,皆赏百金。”   此话一出,赵佗顿时不多想了。   整个人都精神了。   虽然感觉自己去探查百越事了解颇多,结果不曾回军中有点怪,重点是他如今直接入咸阳为咸阳官员了啊!   更别提他带回了良种,所以成为了田府官员,这些东西当头,这件事顿时合情合理了!   不,那应该叫做理所应当!   赵佗领旨谢恩出去后,整个人不说是神采飞扬吧,那也是这些日子的疲惫一扫而光!   就是伴随着赵佗那探查百越,结果寻到良种,以至于官封行粟令,田府官员,那消息想不知道都难。   一时间,周遭官员对赵佗的态度着实有些怪异。   更不要说和赵佗有旧的,亦是得知了这个消息。   良种,好事。   但是赵佗……   这事夹杂在一块,就挺离谱的。   怎么说呢,就很多人都没想过,竟然还能够看见赵佗。   都被发配到那种地方去了,竟然能够找到占城稻!   哦,不对,现在应该还不叫占城稻。   而对于其他官员的态度,赵佗也不是木头人,亦是能够感觉到,赵佗心下更加奇怪,甚至和之前有些交好过之人询问,不是语焉不详,那就是什么都没说,更有甚者甚至直接闭门不出。   赵佗:???   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升官了吗?   这一个个的什么情况!   赵佗再想想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和陛下那短暂的怪异,赵佗那更感觉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数日之后,赵佗在朝堂上看见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与此同时,那里面什么出现了一个动静,而那个动静说的不是别的,正是——   [你知道吗,秦始皇临死的时候,给赵佗一道圣旨!]   赵佗:什么东西??? 第112章   那画面之上, 画中人身披铠甲,威风凛凛,身后好像是无尽的旗帜, 好像在空中飘扬。   而位于其上之人, 更是着帝王服, 威仪万丈, 他之下, 阶台重重, 仿佛有金光在后。   在赵佗眼里,一切都已经神异至极, 眼下还直接点了他的名字?!   而且,还说陛下临死之前?   这都什么?   赵佗整个人说是被雷劈了有点过,但是此时此刻那也是眼睛都看直了。   难不成……   我是天选之人?!   陛下日后会给我托孤?!   赵佗在那一瞬间, 脑子里面恨不得把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 都想了一遍。   至于什么这东西真假?   眼下这东西都已经做到这种神异之地步,怎么就不能为真呢?   然后赵佗就发现, 伴随着话音落下, 自己身边最近的同僚, 直接离他更远了。   至于本来就远的, 此刻更远了。   在那一瞬间, 赵佗感觉自己仿佛像是瘟神似的。   要不是众人位置是有一定的规定, 他旁边恨不得都要寸草不生了。   他们听见了?   不对啊!   他们若是能够听见, 怎么会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是个好事,但是赵佗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这到底什么情况?!   然后就听见那画面继续道——   [今, 天下初定,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百越归服, 只是一切时间尚短,一切未曾深入人心。]   [尔于百越之地,定要慎之,重之!]   没毛病啊?   不过换句话说,他日后是不是又回了军中为将?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既然能够得到陛下圣旨,那也说明了,他的位置,说不得就是陛下近臣,军中主将,如当今通武侯或者蒙恬、李信一般,想到此处,赵佗隐约感觉这不是个好事吗?   你们这一个个什么情况!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们没听见?   只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其实他还是天选之人。   思及至此,赵佗心下稍微定了定。   然后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故,若待到日后,秦国有难,尔率大军,务必不可北上还朝,可绝道不与中原相通,以保百越之土!]   [定百越,重中之重!不可放弃!]   赵佗:秦国有难,绝道不与中原通,以保,百越不失???   啊???   秦国都有难了,保百越之土?   这真的是陛下旨意吗?!   赵佗此刻甚至都目光没忍住看向了始皇帝。   对此始皇帝面无表情,看向赵佗的目光,不带着任何感情:你说呢?   赵佗在那一瞬间,冷汗直流。   甚至赵佗有了一种恐怖的念头。   不会是……   不对,不对!   但是别管赵佗再怎么想要否认,此时此刻,都已经开始想着之前陛下那有点怪异的态度,还有他所识之人的态度,甚至包括如今的局面,不断的在脑海之中回荡。   他那探查百越之事和好像名义上是寻良种之事,或许根本不是名义之上?!   就这件事,大抵不是今日他们才知道的,至少在此之前他们可能就知道一二……   也就是说……   赵佗如同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不等思绪继续发散,赵佗赶紧把念头拉回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或许是他会错了意!   更何况陛下之能,古往今来都少有,他断然不可能在陛下眼皮……   不,临死之前,在那一瞬间,赵佗差点眼前一黑。   [勤王救国,秦可亡矣,汉人不可绝,汉地不可失矣。]   话音落下,一声荡气回肠的笑声直接穿透人心。   【艹,汉人不可绝,汉地不可失,哈哈哈哈哈】   【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谁能救救我,我以为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林朝说着,那笑声极大,俨然就像是他真的出声,此刻直接能够笑到背过气去。   【这是什么天才能够说出来的话???】   【我以为,我能够扛得住,没成想,这玩意还是太超前了啊哈哈哈——】   【汉在秦后头,让赵佗守百越,为了汉地,为了汉人。】   【为什么不直接说陛下是汉人呢?】   【神踏马汉地,秦朝出兵,给推翻了秦王朝的汉朝守地。】   【这是什么离谱笑话大全?!】   【刘邦萧何他们知道陛下是汉人吗?】   刘邦、萧何:……   这个时候,倒也不必提及我们。   至于上面的始皇帝,那脸色已经不是面无表情,此刻,那面色已经有些发黑了。   而赵佗听着这个想忽视都难的笑声,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只不过下一句话直接就把他的精神拽了回来——   【分明就是赵佗看时机不对,趁乱封锁道口,号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   赵佗现在感觉自己那是真被雷劈了,只不过事到此还没结束,那边还在继续道: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大汉建立之后,他开始了起兵自立为王。]   【啊这,拥兵绝道,观望大秦,坐看大秦覆灭,最终自立为王,竟然还能这么说的吗?]   【学到了。】   【那他后来又成藩属国,在汉文帝时候,去帝号,并入汉朝,最后又在汉武帝时期投降,最后并入汉朝,又算什么?】   [很久之后,当有人前来招降他,他本不想投降,但是他想起来了陛下当年对他所下的旨意……]   “……”   “……”   “……”   在场所有人听着这异镜上的东西,那脸色有变化多端。   甚至有人看向了赵佗。   对于赵佗所干的事情,绝大多数人,并不意外,但问题是这细致的问题,他们是真不知道。   而且就这个所谓的旨意……   这是真能编啊!   【阿这,我没事了。】   【逻辑闭环了,就能够扯出来陛下出来下旨,就这玩意别说别人了,当事人赵佗敢这么编吗?】   别说了,别说了,赵佗整个人都要被林朝这接连几句话下来打成半残,此时此刻,就差两泪纵横了。   【相比较至之下,奉天靖难是清君侧,不是奔着打建文帝去的,都显得是那么的真实可靠,毕竟朱棣还是朱元璋亲儿子呢。】   他不知道奉天靖难是什么,但是就冲着这句话,赵佗已经大概明白了问题所在。   赵佗已经逐渐站不住了。   但是此刻,显然没人来扶。   [在那一天,赵佗老泪纵横。]   赵佗真的老泪纵横了。   【不过说起来,赵佗也是真长寿,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但是孔子没说八十如何,更没说九十如何,更没提百岁如何,而赵佗,那是真真活了上百岁。】   【又是一个把儿子都耗到站的主,孙子上位的时候都三十多了。】   把儿子耗到站……   林朝,你,我们怀疑你在说某位先王。   哦不对,那位先王,他,其实还是登上了秦王之位的,只不过正式走完流程三天,人就没了,   对于这个东西,但凡在朝廷时间长的,实在记忆犹新。   几乎等同于连着两次国丧,两次登基,差点被送走的都不仅仅是先王了……   有一部分老臣都没扛住,连着这么多大事,直接告病还乡修养去了,免得直接步孝文王后尘。   权利虽好,但是命也是很重要的。   不过……百岁之人?   百岁啊?   这个甚至可以说是祥瑞了。   赵佗听着自己的寿命,原本那心态,在那一瞬间停顿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   就以今日之局,他还会活到百岁吗?   赵佗屏住了呼吸,或许,会的。   因为他拿回来了良种,因功封官。   或许,还可以……吧?   赵佗想着,一时间,笑得比哭都难看。   他宁愿不知道这些。   哦,也不对,如果不知道这些东西,他可能更要出事。   至于军中,大概他这辈子是别想回去了。   眼下如果他还想有个前途,那就是看那良种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那是他最后的机会。   甚至若是做好,亦是可以留名于后世。   这边赵佗想着,那边已经有人想着,要不日后如果有机会,查一下,赵佗每日所食之物?   怎么不是一种能够提升寿命之法?   感觉比那些害人的丹药,要强得很多。   一边想一边看赵佗,百岁啊,天下少有。   而也就是在想着的时候,那画面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丹炉。   [欢迎来到炼丹小课堂,今天教你怎么炼制小还丹!]   [当你炼制好了小还丹,那么你就踏入了丹修的第一步,送人上天。]   哎?!   此话一出,原本被之前那无良炼丹师私下祸害的官员们,顿时眼前一亮。   虽然他们炼丹炼出问题了,但是或许也只能说明,那是他们的问题。   但是眼下这个……   小还丹,一听这个名字,就感觉很有能力!   说不得是丹王留下来的丹方!   万古丹经王,周易参同契!   至于还有一批人,本来就不信这个,伴随着林朝之前所言,更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不过别管怎么说,这个到底还是吸引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也就是在众人期待之下,那声音也一点没有愧对众人的期待——   [首先我们要准备原材料、水银、石雄黄、光明砂、犀角、麝香、大枣、青麻少许。]   [以水银、石雄黄炼到硃色,再加入少许明石粉,犀角一同捣成粉末,仔细淹没,使丹药调和,最后佐以上好的大枣、青麻,成丸。]   [据丹方上说,每日服之,可去心火,避虫毒,益五藏,利关节,除胀满心痛,明耳目。]   【嚯,这么送人上天?】   有人已经悄悄在记丹方了。   不过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再听听林朝的语调,此刻不由得对同道中人小声道,“我感觉,可能,有点问题。”   “怎么会?”   “他都说了可以。”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个上天,他隐约感觉不太对。   “试试呗,万一成”   【谁信这东西,等年纪大了,我卖你保健品去,至少比这个毒性少。】   【小还丹,还到未出生之前,怎么不是小还丹呢?】   ……   ……   在那一瞬间,原本浮现出来念头的,在这一刻,消失的荡然无存。   为数不多的人谈朝政之声,是那么的清楚。   而那画面上,还给人了最后一击——   [当然,以上纯属虚构,请大家不要真的相信!]   [我们下期继续整活!]   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想要流眼泪的,已经不仅仅是赵佗了。   至于嬴政看着眼前这局面,倒是眼皮都没抬,对于这个答案更是没有半点意外。   视频仍旧在继续。   而也就是在萧何开口谈完了秦法基层所改良的吏治后,嬴政即将开口宣布出巡之际。   就在那异镜之上,放起了猫片。   正宗猫片。   包猫的。   朝堂,一片寂静。 第113章   别管那猫再可爱, 也不能够改变那就是个猫片的事实,   此情此景,众人皆无视了那画面。   不管怎么说, 始皇帝还是宣布了这一次出巡之事。   随行之人, 没过多久就大致敲定了下来。   准确说大部分延续上一次出行人选。   在那一瞬间, 大权在握都显得好像略显劣势了。   想跟, 真的很想跟!   陛下再考虑考虑呗?   事情当前, 众人各自想办法, 一起跟着巡视地方去。   而对于这些和林朝没什么关系,他专心致志的刷视频, 在那猫片结束后,画面往后抬高了些许,一只橘色毛茸茸甚至有些圆滚滚的猫就在那刚刚上演猫片的两只猫不远处, 大吃特吃。   整个猫充满了一种, 好险,再等一会儿就要被饿死了的状态。   至于边上那俩如何, 与橘猫何干?   脑袋甚至逐渐都快要贴碗里面去了, 可谓是一顿狂扫。   看得出来, 这个猫不是毛多导致的, 这猫是真的胖。   本以为这就已经很强大了, 再往另一边看, 一只纯白色毛茸茸的猫猫趴在那里, 画面正对着屁股,不过脑袋虽然看不见, 但是头顶那罩子显得那么的突出。   莫名多了几分秋风萧瑟之意。   仿佛像是一种看透世事的猫猫。   李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就,挺可怜的。   【缺德啊,太缺德了!哈哈哈哈——】林朝笑声更甚。   【刚嘎了蛋, 就经历这一幕,杀猫还要诛心太过分啦!】   【我实名支持把他们嘎了!都嘎了!一个蛋都别剩下!以报今日之仇!】   至于当前所谈的巡游?   与他何干?   除此之外——   【说起来,陛下去巡游了,是不是也证明了,我更加没什么事了?】   【朝也不用上了,奉常府更不用去了,御书院那边又是年刚过,八成也是接着去年继续收拢资料什么的,更没有新官员入职,关键是长公子可能还不在,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大事,更用不着我,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算是回归早期无人管地带了?】   【好耶!】   林朝的声音越发雀跃,甚至已经开始畅想更多的时候,那边直接传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林朝的念头——   “秘祝随行,祭祀山川。”嬴政道。   “???”林朝。   林朝快乐心情戛然而止,那笑声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陛下你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的?】   【太祝已经不是刚刚上台的时候了,他可以独立自主的去祭祀山川了,为什么还是我啊。】   “由臣前去,怕是于理不合。”林朝此刻试图再挣扎一下。   始皇帝直接拍下林朝的挣扎,“你经验丰富,自应当仁不让。”   【谁来清除我的经验。】林朝在心下发出想在咸阳摸鱼的声音。   不过除此之外,林朝也有了一个预感,那就是……   【有一,有二,以后这种事……不会都是我的活吧?!】   林朝想着,一边看向了始皇帝,在那一瞬间,林朝感觉到了一款咸鱼被撕裂的声音。   【如果能够给我选择的机会,让我回到曾经,我一定要告诉我还未接下来这件事的自己——】   【不要回,哦不对,不要信暂时!不要信暂时!不要信暂时!】   【这是一条咸鱼的不归路!你的咸鱼生活将要遭到入侵,你将不再咸鱼!啊啊啊!】   【我不想加班!】   笑容不会消失,笑容只会从林朝的脸上,转到陛下的脸上。   不想?   不想也不行!   谁刚刚放那种朕后背发光的东西了?   要不是那声音所说的后来转到赵佗身上,就开那画面,朕都以为你又要搞出来什么削减版神器出来。   伴随着下朝后,不少人发动聪明才智,争取跟着陛下一起,比如说隗状。   坏消息,隗状再一次留守咸阳,处理事务,   就在不久之前,始皇帝以重任相托,说是语重心长,有些太过了,但是那也是极为郑重。   “丞相,留守咸阳,就靠你了。”   “此事非你不可。”始皇帝看着隗状,眼底尽是信任。   在那一时间,隗状之心态终归还是被磨平了些,“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朕相信丞相。”   隗状毅然点头,就是看着李斯的时候,还是感觉挺气人的。   大家都是丞相,凭什么你李斯就经常跟着陛下跑啊?   就因为你在我之下吗?   你干出来什么事,自己还不知道吗?   有什么脸面继续跟着陛下出巡?   还一提起来,大秦丞相的名头,全都被你薅走了。   当然,对于隗状的目光,李斯那是脸不红气不喘,别管怎么说,陛下信任,他能跟着!   不得不说,每当这个时候,李斯甚至有点庆幸自己这个右丞相之职。   这种感觉,不得不说,还挺好的。   至于林朝所言之事……   那宛如上辈子的一般。   当然,除却上一次就跟随的李斯之外,这一次因为秦法之事,还有萧何。   刘邦也想去,秉承着自己的定位未知,刘邦直接费尽心机在民生上仔细研磨了三天,可谓是临时抱佛脚。   白天找空隙去找萧何谈事,晚上那就是和吕雉一起探讨。   毕竟,吕雉之前在国馆研究了不少这些东西。   月轮高挂,吕雉看着这般克己攻身的刘邦不由得道,“看得出来,你真的很想看那位的神异了。”   实际上在朝堂上被震撼到的,也不仅仅是赵佗,还有吕雉。   伴随着看到那些东西,吕雉在那一天,明白了刘邦为何突然来寻她。   如果说之前就感觉到这里面有事的话,那看到那画面,吕雉算是彻底明白了。   更不要说过后刘邦还跟她简单说明了一下,至于为何之前不说,是因此事不可外泄,而且就算是外泄,大抵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此时此刻,刘邦面对吕雉的话,刘邦义正词严,“不不不,我这是发掘一下我的潜力。”   “说不准,我在民生方面,就特别有造诣呢?”   刘邦拍着胸脯道,“夫人,你看我哈,下过地,种过田,当过游侠,亦是门客,还周游过列国,又是曾经为基层官吏,过了吏考,如今又在御书院每日饱读诗书,阅尽古往今来的大事小情,怎么能说不是天赋呢?”   吕雉最终还是提醒了一下,“你之前,为亭长。”   而且,你更多的时候,那都说不准干什么去了。   至于在御书院如何……   别人信不信不说,反正吕雉是完全不信,刘邦每日去御书院是在博览群书去了。   “亭长也是官吏,我接触的也多,从上到下,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他们干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怎么不是民生呢?”刘邦道。   “过程你别管,你就看这个结果,是不是对的?”   这个吕雉没法反驳,但问题是你那是奔着民生去的吗?   这过程还能不管的吗?   当然,刘邦也不仅仅有这些证据,此刻甚至道,“据说,我带兵打仗也还挺强的,我还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吕雉。   “说不准我是全能呢?”   “也是那位说的?”吕雉不由得道。   “是啊。”刘邦顿时道。   吕雉彻底沉默了,吕雉开始相信刘邦这一套了。   但还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问题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四目相对,吕雉最终道,“继续?”   “继续!”刘邦直接道。   为了继续看热闹,他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至少弄到能看的地步!   要不然怎么混进去?   对此,刘邦异常努力。   更多人没有刘邦这种被林朝所命定的不知天赋型名臣,但是也各有各的门道。   不过别管内里在大家争夺随行的名额是多么跌宕起伏,终归还是到了日子。   离开咸阳的时候,仍旧算得上声势壮阔。   也就是在迈出咸阳城,朝西而去,面前出现的异镜之上都显得气势磅礴,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那都带着几分荡气回肠。   天地万物仿佛都要纳入眼帘。   不,准确说,真的是如此。   拨开那层层云雾,大至山川、河流,小到亭台楼阁,一切看起来美轮美奂。   许多人心下都多了几分激荡。   甚至有人感觉马蹄声都踩点了。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传出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大秦王朝,巅峰时代!]   没毛病!   我大秦,怎得不是巅峰?   [一统六国,坐拥万里江山!]   是的是的!   [群臣拱卫,共建大秦。]   没错没错。   [花草鲜美,落英缤纷!]   虽然不是无时无刻这个样子,但是这种局面也是有的!   简单来说,这话也是正确的!   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应景极了。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有什么不太好的?   明明很好。   这氛围多好?   这局面多么正规?   这话更是说的没有任何毛病。   一切当前,有人警惕了起来,也有人在眼下这个氛围中,不可自拔。   [七星级宦官服务!]   等会儿,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星?   什么宦官?   这对吗?   [专车专位!]   这是又是什么东西?!   【我就知道,是你,成功人士!】   [彰显至尊帝王身份!]   随行官员:?   彰显陛下身份?   但是这个和上句话有联系吗?   [阿房宫、秦直道!]   [尽是高速公路!]   [让您走上人生大道!]   说着,那作为背景的曲调更加铿锵有力,让人心潮澎湃。   而也就是在众人思索之际,那画面更是停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大门前,那洞口上还挂着绿叶和树枝,显得是那么具有丛林风味。   不等人思索什么,下一秒那边就直接继续道——   [秦始皇王陵期盼您的到来!]   ……   ……   在那一瞬间,原本心潮澎湃的在这一刻,心差点就像是死了一样。   我们是出巡,刚刚出咸阳,不是让你给我们送到地下去。   至于嬴政本人:……   虽然,这说起来很离谱,听着也很让人难以言喻。   朕见过朕死后的陵墓样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和这个,不一样。   而与此同时,林朝也继续道——   【啊这……我怀疑这是个假的秦皇陵。】   【哦,不对,去掉怀疑,这就是个假的秦始皇陵。】   【谁家好秦始皇陵有阿房宫和秦直道啊?还专车专位,这年头假景点,也开始发宣传了吗?】   【搁着打出差异性是吧?真正的陛下坟头是没有这些神奇东西的,但是假的可以有。】   【老婆饼好歹还有个饼呢,这秦始皇王陵,既是没有秦始皇,也没有王,更没有陵是吧?】   【我以为是住宅,结果……哦不对,这怎么不是住宅呢?】   始皇帝:……   很好,果然不是朕的帝陵。   但问题是,这玩意为什么会有假的?! 第114章   林朝那画面还在继续, 好消息是不再放假的始皇帝王陵了。   画面之上,草长莺飞,花红柳绿, 甚至那曲调都好像带着婉约清扬,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容易放松身心。   但是此时此刻, 几乎没有人真的能够放松身心。   谁知道上一秒心潮澎湃, 下一秒林朝会不会直接把人送走入坟里面去?   警惕!   非常警惕!   对比之下, 猫猫狗狗都显得是那么让人放心。   尤其是画面上那几乎大到难以言喻说是狗但是更给人感觉像是狼, 准确说狼好像都没有这么大的,但是不得不说看着毛茸茸的很可爱, 坏消息是狗子充满了攀比之心,一个稍微小一点的被抱起,那边更大的一只恨不得直接爬上去。   其主, 那也是毅力极高, 硬生生抱起来了比自己还高还胖的狗子。   画面一转,不远处还有其他狗和狗主人在看着。   甚至让人充满了安心。   那原本的紧张仿佛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坏消息这边刚安心, 那边林朝就开始放毒。   那白色的雾气从滚烫的汤底上升起, 同样的乌黑色陶锅里面, 装着一锅又一锅的美味佳肴, 甚至还有根本不应该是锅里面煮着的东西, 明摆着是烤出来的羊排, 此刻也一样出现在那陶锅之中。   那上面甚至因为刚刚出炉, 甚至还蹦着油花!   棕红色的羊排,明明是画面之中, 没有实物,但是就给人感觉透着一股子焦香。   【饿了。】   巧了,我也饿了。   有大臣心下道。   【哦对了, 我随身带了吃的,啊,我好优秀!】   其他人:???!!!   林朝,你,当个人吧!   哦不对,你压根就不是人!   在那一刻不少人怨气恨不得冲天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远处树上好像出现了一个不小的身影,白色为底,身上还带着黑色。   阳光漫撒在它那圆圆脑袋上。   它好像见动静太大,好像要跑,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树下停住了。   林朝眼尖的看到那只大熊猫,或许大熊猫很多,但是林朝隐约感觉,就是之前那只熊猫。   事情当前,林朝直接找了李信,“你看那边。”   “是它吗?”   闻声,李信顺着林朝的手指着的地方顿时道,“应该是它。”   “它大了些后,并不会一直待在那座山上,不过偶尔就会回去。”李信道。   “看看去?”林朝提议道。   李信顿时点头。   不久之后,林朝归来,什么果子,在此刻,都没了。   甚至那点糕点,因为喜它甜,甚至还多拨弄了林朝两下,那意思不能说是明显了,那简直就差直接伸爪拿了。   在林朝这边能够当干粮吃的糕点,在食铁兽那边真成一口就能够下去的糖块了。   吃完不算太甜的糖块后,看向林朝,大大的身体,至少八九十斤的食铁兽,充满着可怜巴巴,让林朝甚至有一种带少了的感觉。   至于李信,摸着仿佛还把自己当着宝宝的大头食铁兽,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之前林朝画面中放着的那个被争相要抱抱的兽类。   又看了眼眼前的食铁兽,不久之后,李信一举之下,直接抱起了大熊猫。   一时间,看得林朝目瞪口呆。   然后李信看向了林朝。   “试试?”   ……   ……   在那一瞬间,林朝沉默了。   他,可能抱不动这么大个的熊猫。   不过面对李信那目光,林朝最终还是参与了这个活动。   当天,李信作为武将,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林朝作为战五渣,胳膊仿佛要废了,后腰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   至于对其他人来说?   这是好事啊!   别的不说,在大家都被林朝迫害到比较饿的时候,他至少没有怀揣吃的了!   可喜可贺!   然后大家就发现高兴的太早了。   林朝堂堂一个秘祝,竟然拉下脸去问有没有吃的了。   你好歹是个秘祝,你不要面子的吗?!   事实证明,林朝是真不要面子,完全没有陛下近臣、朝廷高官的自觉。   区区一点吃的就让你折腰了!   你好歹是神仙,能不能有点神仙的操守!   你上次出巡还没这样呢!   别管众人如何,林朝这一路上,那是毫不客气,公费出游,本来就又颠又受罪,至于饿着?   那自然不可能。   更别提他早上没吃多少了。   尤其是当林朝发现那东西还挺好吃的。   直到,林朝发觉,他吃的,好像是从陛下那边出的。   【这就是随行朝臣的待遇吗!同一个厨子出品!】林朝不由得在心下道,【上次我都没发现!】   始皇帝:……   算了,随他去吧。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行人过了雍城朝着陇西而去。   不得不说,关于秦法改良一事,把握的度大多不同,但是总的来说是朝着好的方向而去的。   只不过在途经武乡县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秦法杀人,历律严明。   甚至对于秦法这东西,不仅仅官员明白,百姓也明白一二。   即便是相比较官员,微乎其微,但是作为关中之民,陇西之地,到底是已经在这套秦法之下适应了不知道多少年,即便眼下这不过是细微,但是也不敢公然背弃。   但是伴随着新秦法之下,在乡里有官吏试图私底下混淆新法界限,试图凭借着旧秦之民对秦法的信任而下手。   有爵之人于牢中,不曾秉明朝廷就已经被削爵。   究其原因并不是其罪过,而是因为不曾缴纳赎金!   堂堂一个以军功封上造之人,竟是到此等地步。   对此,其受冤枉的本人,此刻竟是完全不知情。   之所以暴露,是因为林朝看见清贫到在那朝廷所发放官府的外罩之下,身上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补丁,虽然不过只是冰山一角,但是也感觉就那个样子,不知道被洗了多少遍,干净极了。   就跟有洁癖似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朝在他靠近这边的时候,感觉好像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   怎么说呢,有点香。   但是味道很淡,林朝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精瘦的武都乡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当然,就那武都乡秩的补丁,不仅仅就近的林朝看见了,始皇帝亦是也已经看见了,甚至让他靠近了三分,“粮饷可有克扣?”   而也就是在武都乡秩说着的时候,林朝因为离得更近了,林朝又多闻了闻。   【这个味,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啊?】   “启禀陛下,官员粮饷不曾克扣,只是乡里事多,思及孩童无衣,老人无粟,故分之。”那也在此刻武都乡秩道。   “若此地富足,谁愿做拦路匪徒?”武都乡秩说着,面上尽是叹息,“只恨我能力不足,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相比较之下,我一年四季穿着这等衣裳,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就眼前这一幕,看起来尽是悲天悯人,看起来好一个父母官。   甚至他仅仅说是如此说,此刻始皇帝听着人的禀告,他竟是真的如此行事。   不得不说,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错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那边突然传出来了一道声音,【卧槽,这不是花椒吗?!】   【我说怎么一股子似曾相识的味!】   在那一瞬间,别说林朝目光变了,可以说在场所有的官员看向此人的目光都变了又变。   【衣服打补丁,但是用花椒当香料是吧?】   【花椒那玩意就算是在咸阳那也不是廉价之物,你竟然能拿这玩意洗衣服还能留有味道?】   【你搁这四季常服也不过一套,食不过五味是吧?】   此刻伴随着始皇帝一个眼神,禁卫心领神会,直接带人就去查人了。   甚至没过多久之后,武都乡秩直接被禁卫查不说是查得底朝天,那也是一时间泄了一大堆。   连人带物直接被抓了个证据确凿,但是武都乡秩眼瞧着这些东西,浑身上下都哆嗦了起来,“陛下!臣,臣,这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这是诬陷!”   “是诬陷!”   “卑职冤枉啊!”   “这些东西,卑职也不认识啊!”   “这不是卑职的东西!”武都乡秩嘶喊着,那身上的补丁在那一瞬间,更加显露无遗,但是和那物证对比之下,一切显得更加讽刺。   甚至连带着那位在监牢中被拉出来已经年过半百的田上造,在被免除罪行叩谢过陛下恩典之后,顺便给武都乡秩解释道,“乡秩其实是个好人,对乡中父老还是很尊敬的,爱护老人,保护孩童,他只是顺着秦法所行,并非贪墨。”   而已经被扣下的武都乡秩此刻战战兢兢,听着那边那位田上造的话,此刻甚至心中升起了一点希望。   “秦法更改,或许乡秩只是不曾熟读罢了,以至于有我之事。”   “没错没错,求陛下查明真相,还卑职一个清白啊!”武都乡秩目光看向那田上造,热泪盈眶,早知道如此,他一定轻点收钱,绝不收那么多,让他还在牢里削了爵位,没了封田。   而那边武都乡秩说着,田上造也继续道,“以至于当今轻重价格不同。”   武都乡秩在那一瞬间,眼泪好像都停滞在了眼眶里面。   武都乡秩:???!!!   甚至在场所有随行官员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武都乡秩上。   轻重价格不同?!   这个还能有价格?!   他莫不是……   篡改秦法?!   在那一瞬间,甚至有人的目光都要把武都乡秩给穿透了。   但是那田上造的声音,却是没有结束,他低着头,声音甚至带着些恳切,“总归是我交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没办法保留土地,乃至归于乡田。”   “我乃是秦昭王五十二年,五国攻秦之时,所立下的战功,如今更是年已过半百,秦法改良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请陛下务必莫要因此一事,而中断大事。”说着,他甚至当即躬身,甚至在心下担忧,不仅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他的同袍乡亲,即便是这些都只是他一人所想。   甚至好像都带着几分异想天开,就这么一点事情怎么会动摇国家大策?!   但是此刻,没人能够去讽刺这等异想天开。   他只是一个上造,爵位不说最低等,那也是距离不远了,但是此刻他所念的却是他周遭所有。   更不要说他话中所透露的信息。   归于乡田。   换句更准确的话说——   占封田国土!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始皇帝看着那武都乡秩的目光都带着寒光,眼底尽是讽刺,“你这官员,倒是当的好,穿的也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眼下封田,竟是归于乡田?”   【陛下不该夸他穿得好,应该夸他死的早。】   【不想死,还真干不出来这等脑袋搬家的事。】 第115章   伴随着这等事情暴露, 所有人看这武都乡秩就如同一个死人了。   于公,秦法严明,但是严明的同时, 更是有爵位以先!   以军功封爵, 封爵封田, 换句话说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封地!   而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封地!   不是什么以赋税赏之, 而是真的以封土。   可以说, 上层君侯可以大多从真的有封地, 变成今变以赋税赏之,但是下层这基石, 不论是谁,都不会动其半点。   归根结底,这是秦变法以来的国本!   即便是现在!   于私, 有不少人都是上过战场的, 死里来活里去,拼了命方才封爵得田宅!   你竟然敢私自扣下?!   什么所谓的乡田, 那就是纳为己有!   就这等局面,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也不过分!   武都乡秩听不到林朝的动静, 但是武都乡秩可以清楚地听到陛下所言。   伴随着田上造开口, 武都乡秩整个人都快厥过去了, 但是此刻, 武都乡秩就算是要厥过去此刻都清醒了, 声音甚至带着凄厉道,“陛下!陛下!此人尽是虚言啊!!!”   “卑职实在无辜!”   “卑职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啊!”   “卑职只是对秦法改良有些不解之处, 以至于有了今日之局面,但是卑职绝对不曾干过吞没封地之事啊!”   【噫,不久之前, 你不是还一点也不承认吗?】   【不还没错吗?】   【越说越有啊。】   “卑职家三世官吏,为大秦鞠躬尽瘁,至于那点银钱,我也是点没动啊!”武都乡秩那一时间哭得那涕泗横流。   【老秦人穷怕了是吧。】   【你是一分钱都没敢动啊,但是别的都动了是吧。】   “什么所谓的乡田,卑职实在不知啊!肯定都是别人诬陷!冒名顶替啊!”武都乡秩如同一条待宰的鱼,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张口闭口皆是爱民敬才,那衣衫刮着地,上面此刻已经混上了泥土,看起来狼狈至极。   但是别管如何狼狈,相比较那边一身单衣被关押许久的田上造都是那么的衣冠整洁,一切也显得那么讽刺。   看着眼前这一幕,林朝也不由得心下道——   【冒名顶替,什么都是冒名顶替,要点脸吧。】   【都证据确凿,还狡辩呢?】   【先模糊秦法,削爵不上报朝廷,如今又有花钱解决罪行,证明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还能对别人的封地下手。】   那边的田上造听着那边武都乡秩的话,反倒是抬起头,眼底尽是震惊,“你不知道?!”   “乡田就是朝廷的田啊!”   “朝廷代种之!”   “我们再行租之的田!”   “你现在怎么能说你不知道呢!”   就在田上造开口的那一瞬间,武都乡秩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再也顾不得喊冤求饶了,甚至要爬起来,试图直接扑上去,却是禁卫植被直接扣住,“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武都乡秩使劲挣扎,那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面蹦出去,“你为什么要害我?!!!”   也就是在那一刻,武都乡秩嘴都被塞进了一块布,给捂得严严实实。   “呜呜呜呜!!!”   武都乡秩被按住嘴都被塞上了,田上造可没有,“我哪里害你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甚至在帮你!”   “呜呜呜!!!”武都乡秩声音仿佛是嘶吼。   田上造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了些东西,顿时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在此刻,始皇帝那边出声道,“没有什么朝廷代种之田,更没有什么乡田,那本就是你们的田。”   “秦法之中,更从来没有什么可以以钱消罪之事!”   “今日之后,当铸新刑鼎,落于天下各郡。”   田上造在那一瞬间眼底的怒气更是极重,甚至看向武都乡秩的目光恨不得剥皮抽骨一般,到底是从沙场上走出来的,一手得爵的,手背上青筋直现,“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合着你是这么个畜生!!!”   【能够篡改秦法,上下沆瀣一气,想必也不仅仅这一人能够做到,乡秩虽然在上乡中在上,但是也不是一手遮天,还有游缴和管乡学的三老,更别提下面还有,还有亭呢,亭下面还有里,里下面还有什长、伍长呢,哦,什长、伍长,不太需要考校,但是前两个是有机会见到令史的,他们是一路人,还是他们遮掩?】   这个林朝想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想到了,而此地的游缴和管乡学的三老恨不得都退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抖得跟筛子似的。   在那一瞬间,已经恨死了武都乡秩,就恨不得他现在能够直接暴毙了。   但是没用。   就在有人目光看向他二人这边的时候,两人彻底撑不住了,“啪——”的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饶命啊!!!”   “都是他蛊惑我们,胁迫我们,若不做,就要把我二人推成主谋啊!”   “一切真的并非我们的本意!!”   “陛下,他们是一家的。”田上造甚至在此刻直接道。   此话一出,甚至当前不少官员都愣了一下,“一家的?”   五千人的乡中,乡秩、游缴、三老怎么可能都是一家?!   即便是大秦官吏短缺,也没到把一乡之权,从上到下归于一家之首,更不要说这里是关内,是陇西!   不久之后,众人看着那禀告上来改姓、更名、调出老秦地,而出关外。   单独来论,一切看起来都显得很正常。   改姓、更名这种事情就不用说了,有封地换姓、搬家而换姓、有才学而下一代改姓等,尤其是对于有些才学之人,而后者调出陇右而往关外,亦是正常,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还能够算是一种升官,相比较秦国旧地,吞并六国之地,官吏终归稀少,调动这件事,在关中各地几乎都是有这种情况发生。   但是一切结合在一块——   【好家伙,搁着关起门来,在乡里想当小齐国呢是吧?】   【再这么下去,我都怀疑,我都怀疑你奔着土皇帝去了。】   “陛下,查到了他和附近路匪有来往书信。”也就是此刻,禁卫急匆匆走过来道。   【啊……】   【你真土皇帝啊?】   始皇帝眼皮一跳,以为自己面对这个皇帝这个称呼大众化,已经相比较下心平静气了,但是此刻他发现还是没有那么心平静气。   这不仅仅是别的帝王用,你还哪来随便用是吧?!   至于被买通的武都令史直到这边的事情,明白自己是露馅了,一时大哭,只不过当简单了解完武都乡秩所行的事后,整个人都晕厥了过去,我以为你只是搞点小偷小摸,没成想你竟然干这种诛族的事啊!   而并没有被买通,但是没有那么经常巡视周遭,如同混日子的武都县令,听说了这件事那都欲哭无泪,武都尉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也被连累。   平常这边看起来挺老实的啊!   至少朝廷的指令,这边从来都是完成得极为不错,而且也没有什么越级上告的事,谁能想到这边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   结果?!   怎会如此啊!   至于亭长、里正对此那是真的不知情,因为太厉害的也不敢用,直接推举调任了出去,毕竟关中之地外,可是有不少关中官员前往,至于剩下的就属于那种比较能够混日子的。   不会多想什么,更不会查什么。   在去掉了最高限度,再保证了最低限度之后,以乡秩为首,私改秦法,三老在乡学一起改,并且在用同样的一套,对待乡学。   林朝闲的没事,甚至凑过去看了眼那改后的秦法。   再能罚的地方想尽办法捞钱,可谓是层层扒皮,而在朝廷那边,实际上田宅还在有功之人手中,但是实际上,已经换了个人手。   甚至是无差别的扒皮,这里面亦是包括下属官吏——   【为官府使者之人出行,食米三分之一斗,酱六分之一升,好家伙,改得可真不少,就这种出行的伙食都给砍一部分哈,什么叫雁过拔毛啊。】   再往下看,【有爵者,随爵位所定,详见,爵录。】   林朝继续往下翻爵录规章,详见传食录。   【好家伙,隔着看珣传隔着语在国宝传,看国宝传搞语在珣传这一套是吧?】   【晋书这么玩是因为审核不严,出了差错,你这么弄是为什么?】   【使劲卡bug,总之让人看不出来是什么是吧?】   【反正真的懂这些的高人,又不会出现在这里是吧?】   【我竟然不知道,这个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而也就是在林朝这边想着的时候,那边已然武都乡秩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剿匪的剿匪、办案的办案,对于这些的后续,可谓是干得极为漂亮。   当然,陛下巡游主持公道这件事,自然也好顺便把消息散出去。   杀一儆百!   以刑致刑!   莫要以为一个乡中事,就无法无天!   林朝人还没看完那改装版本的秦法,那边就已经被处以极刑。   那已经不仅仅是脑袋搬家了。   身上到底有多少块搬家,那已经说不准了。   至于田上造因检举有功,爵升一级。   连带着比较糊弄的上官等一群人都被换了一遍,即便是秦吏少,但是也没到那种无人可用的地步。   那有些糙的秦法简直接没入火堆被烧得灰飞烟灭后,车驾重新启程。   相比较那武都县乡里,更多的地方,倒是也谈不上那么离谱,身家性命这种东西,到底还是挺重要的。   而且像是那种运气,也不是哪里都有的。   但是不代表就没事了。   关中很好,比打下来的旧六国之地,极好。   但是终归还是或多或少是有问题。   从陇右巡游了一圈,随后走故道向南而去汉中,山川锦绣,嬴政倒也多了些感慨,感慨之余顺便还叫来了林朝。   “若非此次改秦法,朕大抵不会巡游关中。”始皇帝说着看向了林朝,试图再从林朝这边抖出来点东西。   对此,林朝在心下道,【嗯,在原本的流程中,陛下你的确没巡游过关中之地,五次出巡几乎都是往东的。】   【不过也合情合理。】   “……”嬴政。   其实朕不是想要听你说这个。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都说大秦底子好,这一点错没有,但是实际上也不能忽视秦国再往前推个几十年,还被信陵君带着五国大军堵大门口呢。】   【陛下也是真的厉害!】   嬴政心下一顿。   下一秒就听见林朝那边继续道——   【说起来,前面是不是要到子午谷了?!】 第116章   【说起来这个地方, 那可是三国著名景点了。】   【甚至可能是秦汉不知名景点之一。】   【不过不是像是现在这样从北往南去,应该是从南往北。】   【从汉中走,过子午谷, 定咸阳以西, 当然, 包括咸阳。】   ……   ……   在那一瞬间, 始皇帝面无表情, 直接走了。   距离这边不太远的王离,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终选择了闭嘴。   林朝你是真的优秀。   上一句话,你还在夸陛下,下一句话, 你一步到位直接把我们送到大秦被灭的时候去了。   你……   “哎。”王离叹了口气, 顺便走近问了一句,“林朝, 蘑菇汤吃不吃?”   说着, 王离想起来了林朝之前所放的遍地菌子一事, 故而又补充了一句, “确认过, 都是熟悉的, 没毒的。”   林朝顿时点头, “让我尝尝!”   不过,林朝也感觉, 【怎么有一种,你好像吃过有毒的一样?】   对此,王离陷入了沉默。   那个, 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呢?   主要是不久之前和辛子幺打赌,结果他上吐下泻,差点没送走半条命,然后为了避免这件事告诉他爹,所以还需要捂着免得被骂。   不过那次主要缘故是因为打赌。   这一次不一样。   至于林朝真的看见那蘑菇汤的时候,只能说……   蘑菇是蘑菇,水是水,不说是泾渭分明吧,那也大差不差了。   林朝对此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不是随行厨子做的吧?!】   王离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这是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弄出来的!   都说不错!   不想说不错,但是被按头的辛子幺:……   不忍心打击的王贲:……   反正也就这么一回,但是看着王离那骄傲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脚有点痒,想踹一脚。   也伴随着这玩意实在一言难尽,身为王离老父亲的王贲甚至削了片生得来尝尝,对比之下,这种没被煮过的,竟然也还过得去。   就是这边刚刚尝了下,就听见那边林朝心道——   【果然,爱吃生鱼片的,如今爱吃其他生食,也合情合理。】   王贲:???   不是,我只是对这玩意好奇,对比之下尝尝!   与此同时,王离再度陷入了沉默。   而也就是在此刻,王离直接被老父亲拿着剑鞘打了一下。   沉思个什么沉思!   你给我老实点!   车驾继续向前,真的步入子午谷,林朝也顺带刷起了视频。   伴随着一阵如同马匹奔腾的奇妙乐曲之下,模拟嘶吼,跌宕起伏,甚至好像都带上了些万马奔腾的气势。   甚至有爱好音律之人,研究起来了那个乐器。   看着挺有意思的。   就是这个样子吧……   嗯……   看着有点怪。   但是就以画面中的样子来看,应该挺轻便的。   至于林朝只有一个感觉。   【赛马不愧是名曲,听着好想加快点速度,策马奔腾,甚至能够让人忽视颠屁股和磨大腿根的疼痛感。】   【好在我忍住了!】   【手可以打点,但屁股不可以!】   “……”   “……”   “……”   是很名曲,但是你能不说得这么直白吗?   什么叫颠屁股和磨大腿根?   稍微文雅一点不成吗?   本来没怎么感觉,你一说反倒是感觉有点疼了。   至于更多的武将,对此没什么感觉,谈不上常年在马上,那也是经常性的,早就磨出来了。   就算是眼下策马奔腾也一样。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画面之上一改刚刚如同策马奔腾的曲调转而道——   [你知道子午谷奇谋吗?]   [一个吵了不知道多少年,在军事之上,各有各的看法,甚至有人亲自去尝试了一遍又一遍!]   【哇,好应景啊,人在子午谷,看子午谷奇谋。】   【刺激。】   什么子午谷奇谋?   “……”嬴政。   又来攻打咸阳了是吧?   [这个子午谷奇谋,源自三国时期,诸葛亮带兵攻打曹魏时,大将魏延提出来了一种构想!]   闻言,始皇帝没什么感觉了。   不是秦汉时期,那就不是大秦的咸阳了。   [已知,蜀汉人力物力不如曹魏的情况下,试图出奇制胜。]   [魏略里面详细的描写了这个构想,那就是,带精兵五千,带五千人口粮,走子午谷,不出十日到长安下,偷袭长安,至于长安守将在魏延眼里也是个酒囊饭袋,别管是他弃城投降,还是直接打下长安,都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主力出斜谷而来,咸阳以西可定矣。]   出奇制胜倒是没什么错,但是这个……   王贲作为一个被王翦一手教导起来同样以稳著称的将领,不由得感觉这东西,还是太超前了,这就是后世将领吗?   [但是难点在于,大军不被发现,围攻长安会快速破城,而且守将出逃,然后诸葛亮大军快速抵达,而且在于就算是魏延真的打下了长安后,能不能守住,能够扛到诸葛亮到达,里应外合?]   [不过这一切因为诸葛亮的搁置,在三国时期并没有被实施过,伴随着诸葛亮死后,魏延也身死,子午谷奇谋,能成与否,最终变成了悬案。]   [如果你是诸葛亮,你会同意吗?]   这边说着,那画面甚至出现了山势地形图。   不得不说,看起来倒是一目了然,甚至不会开军图的人,此刻都看懂了。   高低起伏,可谓是精细。   【三国志魏延和魏略有点不一样,他走的是会师于潼关,或许是围点打援的路,也是魏延在潼关面前扛着,但是就冲着魏略佐证,感觉这条去潼关的路也是子午谷。】   【不过就这个事,虽然三国时期没实践过,但是后世有好几批人都来实践过,结果被打得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对于这个长安众人谈不上多陌生,咸阳周遭的一个地方。   换句话说,这个长安或许就是日后的咸阳。   说不得就是城破,城毁,再造之地,更不要说那所谓的咸阳以西了,简直就是更加让人确定。   至于子午谷更是已经很明显了,林朝已经说了,蚀中就是日后的子午谷。   眼下总归在山谷之中,一时间,倒是有不少人闲的没事真在心下研究了下这个事。   感觉不靠谱的有之。   感觉既然已经人力物力不足,那为何不能够出奇制胜的也有之?   就是这个成功条件……   有点过于离谱。   而林朝所说的另一个,倒是合理了许多,至少没有寄希望于对方主动投降。   但是不得不说,如果扯下来一个口子,接下来的事情,会好打很多。   像是画面之中反向大家没有过经验,但是倒过来的事,大家可是知道。   秦国收巴蜀之地走的就是这条路。   后勤虽然艰难,但是终归定下一城,事就变了。   除此之外就是这个潼关……   林朝说过,函谷关因黄河位移之后被废弃,潼关大抵就是类似于函谷关,但是没有函谷关更为厉害些的关隘?   不过就算是挡在了函谷关,那想要入关中,也并非没有其他路,比如说武关。   又被内外包抄之嫌。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大军在后,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内外包抄又不一定了。   有喜欢奇谋险计的对此有点兴趣,不过更多人觉得不靠谱,尤其是对比那个所谓的国力还不如另一边。   在这其中章邯就属于觉得这种事情不靠谱那一类。   【但是也不得不说,虽然往后看,没人成过,但是往前看,其实是有可能的。】   【史书上没记过,但是三国志上可在子午谷奇谋后跟了一句,如韩信故事。】   韩信?   是我们知道的那个韩信吗?   【如果是原样套的话,那兵仙其实可能也在这一条路来过这一套,不过那个时候,子午谷不一定和后世的子午谷一样。】   嗯……   不用说了,就是那个韩信。   王离对于这位不知道应该算小师弟,还是应该算小师叔的韩信,还是挺喜欢的。   虽然人有点怪,但是感觉比蒙恬那种家伙强!   和死对头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   还是自家人,这个就很不错!   如果眼下听的不是韩信怎么攻打咸阳就更好了。   【如果按照这个路子推断,兵仙一过来就揍了章邯。】   章邯:?   【哦不对,这条路揍的不是章邯,这条路应该是顺带揍的章邯地盘,连带着司马欣。】   【章邯本人应该正在被刘邦追着打。】   章邯:???   路过这边,我还要倒霉一下吗?   【从陈仓揍到废丘,最终一边困着章邯,一边打其他地方。】   刘邦摸了摸下巴,听林朝说自己有领军之能是一回事,如今听着实实在在的战绩,那就另外一回事了。   【可以说打得过章邯的都叫名将,几个大佬伺候他一个,什么叫名将之壁啊。】   不是,林朝,你礼貌吗?!   合着名将之壁是这个意思?!   壁者美玉也,我以前还以为是美称,结果你这???   章邯那眼皮狂跳,整个人都不好了。   “少府,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这种类似的事情了。”身旁有人安慰道。   大家都知道你比较倒霉。   日子比较难过。   前面对敌,后面疯狂拖后腿。   现在看起来……   好像更倒霉了。   但是对于这种安慰,章邯心态没法平静,也完全没办法被安慰到。   相比较那边心态炸裂的章邯,那边刘邦心下不由得感觉,按照这个说法,我都是名将中的名将了,都这样了,还不能在名将中名列前茅啊?   哦也不对,后期是名列前茅了。   只不过他所做的可能比较其他面也开花,但是具体哪里开花,他现在还真猜不出来。   毕竟,这太跳跃了。   当然,说不准他其实是个全才呢。   反倒是萧何提醒了一声,“你冷静一点。”   “嗯?”   萧何用目光示意那边的章邯。   闻言,刘邦顿时明白了,随后刘邦也想了想道,“你说,我要不要去劝劝?其实这履历都挺神奇的。”   “……”萧何,“你可以试试。”   反正你比较抗打。   刘邦又看了看那边的章邯,随即轻咳一声道,“算了,我还是不现在去了,以后再说吧。”   【不过后期的章邯,实力也的确不如之前了,投降前和投降后的章邯几乎是两个战力。】   【投降前,他是秦国之将,手握二十万大军,而投降后,被诈跟着他投降的二十万秦军,全都坑杀了,而章邯却在秦地当了雍王,相当于是踩着二十万秦军上去的,关中父老恨之,最后章邯不同于那两个左右横跳的,没法再投降了,输了后,直接自尽了。】   也就是在此刻,听着这一切的章邯如同惊雷落身,僵在了当场。 第117章   林朝之前说过的所有话, 在那一瞬间都在章邯脑海之中徘徊。   以少府之身领军,即便是胡亥昏庸,但是仍旧几乎等同于再造大秦, 最后因朝堂之事被迫而投降。   但是不失为大秦最后的名将。   他已经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了。   无愧于大秦。   但是最终头挂于城门。   祖坟甚至可能保不住。   午夜梦回睡不着的时候,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可能性是包括了这个局面。   他, 章邯, 踩着二十万秦军之死, 当上了雍王。   关中父老恨之。   啃其肉、食其髓亦不为过。   最终被困于城中,自尽。   一声声轰隆隆的惊雷, 仿佛不断地冲击着章邯的脑海。   赵括?   不,这不是赵括。   即便是赵括当年,亦是死于战场, 不曾活着回到赵国, 更是没有因赵军被杀而封王。   甚至想来,或许林朝所说的两截, 可能都是委婉了。   而对于章邯的所遭遇的一切, 周遭的同僚却是不好说什么。   你说章邯对不起大秦?   章邯已经做到能够做到的一切了, 顶着那么个畜生, 打成后来那个样子, 章邯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即便是投于别处, 那也不是章邯的问题。   真说是当上了雍王, 那也是章邯另寻他处了,别说随行百官了, 即便是始皇帝都没有太大的感觉,还是那句话,章邯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剩下的那就不是章邯的问题。   能够扛到那个时候,都可以说是章邯尽了极大的努力了。   都不说别人了,王离甚至都没有怎么为难章邯,最多就当章邯是个死的也就完了。   至于某些真的该死的,如今已经死得透了。   但是这二十万秦军……   如果他们是当时的秦国百姓,待章邯如何?   说是一句恨不得扒皮抽骨,也不为过。   一切当前,都显得沉默。   好一会儿有人劝道——   “少府,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这种类似的事情了。”   话还是那句话,但是这里面含义却又是有些不同。   只是作为当事人的章邯,就像是刚刚一样,他没办法被安慰到。   此刻的心境,仍旧难以平静,只是又和刚刚那种怒火冲心,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终归不似彼时彼刻。   林朝一句话下来,章邯三天三夜都没睡着觉。   不过这个就是后话了。   至于林朝本人自然没有注意到那边被暴击的章邯,此刻看着那画面上不由得道——   【不过退一万步来说,都是一条路的情况下,且不说兵仙不会败,就算是兵仙败了,这边也输得起。】   【而在子午谷奇谋里面,精兵五千要是没了,不说是伤筋动骨,那也是去半条命,更别提还有可能把魏延这个诸葛亮之下第一人给搭进去。】   【那是真真的是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家里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别看两方都是从汉中巴蜀之地开始,但是实际上别说人不一样,就说局面那也不一样了。】   【刘备虽然也是诸侯之一,地盘也有得早,但是徐州是四战之地守不住,还被吕布给背刺了,故而在荆州那方才算是正式开始起家,而在时候,时间点已经晚了,天下不说被瓜分的差不多了,那剩下也没几家了,剩下的地方就那么多,早就不是最开始诸侯混战的时候了。】   【北方官渡之战早就打完了,袁绍的坟头草都老高了,北方已经一统。】   【更别提等诸葛亮北伐的时候,荆州还没了,那就不是一个国力能比的。】   哎?   刘备?   和我算是本家?   刘邦心念一动。   【而刘邦兵仙他们且不说天下一堆诸侯呢,更要说他们还会原地爆兵,子婴投降的时候,诸将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去争金帛财物了,就萧何一个进咸阳之后是把户籍那一大堆基本材料全卷走了,人虽然最后被项羽他们给赶出了咸阳,但是资料是一点没给其他诸侯留啊。】   萧何抬手摸了摸鼻子。   嗯,这个……萧何一时间体会了一下刚刚刘邦的感觉。   不过相比较刘邦,萧何有点尴尬。   作为现在这一代丞相李斯,看向了下一代丞相萧何。   你倒是知道什么东西比较重要,很有进取天下之心啊。   始皇帝对此心下倒是有数,据林朝所说,他后勤之术极佳,一切倒是很合理。   至于子婴投降……   莫要说别人,嬴政也知道子婴不易。   扶苏也叹了口气,并非是别的,只是思及那局面之中,秦亡之事。   虽然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但是眼下既提及这种局面,扶苏也是同样心下一沉。   一切当前,总归是不可忽视。   同样的,扶苏也心下更加坚定,他不应负父皇所重,不该有负于大秦。   【更不要说韩信练军有术,不仅仅会爆兵,还会很快把兵练好,那真是被掏走大军之后,回手又能够在当地又练出来一大批的兵,什么叫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啊。】   【多少人在韩信的手里,韩信都能用得上。】   【要不怎么说是兵仙呢。】   对于韩信的能力作为始皇帝心腹之将,倒是了解不少。   没事还回去指点韩信一下。   甚至不说别人,李信甚至还蹲过韩信。   但是不管是哪个教的都是自己带兵之法,自上而下,当然,他们一般所带着的兵力,自然也不甚相同。   眼下听着这些,一时间倒是多了几分莫名。   武成侯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甚至带过举国之兵。   有这个念头的甚至不仅仅是李信,还有王贲。   不过嘛,相比较别人,王贲还是感觉很可惜,但是换个角度想想的话……   他随陛下出行,人还是要放在父亲那里的,而他回家之后,也是能够在父亲不在的时候,顺手教导一下的。   不得不说,这等军事天才是不一样,教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天生就应该当一个将军。   甚至偶尔都能够给他新思路!   所以说……   很好,换个角度也没用。   他和蒙恬那帮臭小子的区别也就是在于他能够近水楼台一点。   王贲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儿子,在这种事上,完全不能帮上一点忙!   被王贲率眼刀子的王离:?   不是,爹你有事吗?   看着王离那迷茫的眼神,王贲直接不去看他了。   王离更加迷茫了。   爹,你什么情况?   还是年纪大了眼睛不舒服?   要不找时间补补眼睛?   此时此刻的林朝继续看着那画面。   画面之中,山巅之上。   老者一身灰色衣衫,简练至极,白须飘飘,风吹而动,那不断飘着的云雾和远山云海,相辅相成。   老松之下,一拳一势,都带着力道,都显得带着几分仙气飘飘。   不得不说,这个倒是真的像是大多数所想之世外感。   【看着感觉有点冷。】   在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世外高人的感觉直接没了一半。   “……”   林朝,不愧是你。   而那异镜中的画面仍旧在继续,甚至还有声音传出来——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这是古代道家的真谛!]   随行道家学派:?   又来了是吗?   这不是我们道家,这是易经。   [老祖宗的智慧传递给你我!]   老祖宗有这智慧,道家没这智慧。   道家之理的确出自官学,但是这倒过来,就没必要了。   你当我们是儒家那群把官学据为己有六经注我的那些人吗?   有道家学派的人想着,甚至目光看了眼那边的儒家弟子,意思明显至极。   儒家弟子:?   不是,你们这个和我们儒家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们的人在把易经据为己有吗?!   这也能扯到我们儒家的身上???   过分了吧?   [而太极拳就是出自道德经,道德经就是文字版的太极拳拳谱。]   【啊……】   【道家可能不知道,道德经还能当武功秘籍。】   【甚至创建太极拳的人,也不见得知道,竟然还能有这么个缘故。】   别说道家不能知道,这就算是老子本人这也不可能知道这是武功秘籍啊!   这沾边吗?!   有一拳一式吗?   虽然那异镜中那带着几分世外高人的老者所打之拳看起来很有风采,但是这个和道德经也不能够放在一起啊!   [从道德经中我们就能够知道,这样做能够打通奇经八脉、调和五脏六腑、延人寿命,愈疾。]   我们知道这东西是假的。   被林朝那画面打击过一次又一次的大臣们心下道,即便是有人以前对于这个非常之感兴趣。   [换句话说打太极,养身健体、活络筋骨!]   假的!假的!假的!   [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谁会信啊!   【啊……买课的,行吧,并不意外。】   [随到随学,现在有福利价,不仅仅赠送学习视频,还可购买时卡、周卡、月卡、季卡、年卡亲自找大师体验!]   【不过,这个相比较其他保健品,的确感觉还行?】   【能够学到点东西,而且打太极的确是能够达到点活络筋骨、延年益寿的作用。】   被骗了很多次,感觉已经不会相信的部分随行官员:?   真的吗?   你别骗人。   你还可以相信吗?   【我完了,我虚假宣传看多了,稍微有能够贴的上,没有那么离谱的,我就感觉还挺合适的。】   【关键是这玩意还可以办理时卡哎!】   【换句话说,直接就能用完,即时即买啊。】   【奇怪健身房增加了。】   林朝这边说着,那边就继续道——   [从最低千起到十万,系统级大师帮你走上太极道路,追武侠之梦,看多彩人生,收获养生秘笈,体验长寿时光。]   【对不起,打扰了。】   【是我想得太少,门槛想得太低。】   【以至于感觉还不错,对比之下,之前的成功学和保健品好像都很便宜啊。】   【你的太极,我的太极,好像不一样。】   画面上那打着太极的老人,仍旧带着仙风道骨,就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下面伴随着雾气退散,为了仙气继续存在,那画面之上已经开始有重影了,甚至隐约之间能够看见那手上有白烟跟随,仿佛是什么真气内力的具象化。   林朝的脑海里面已经和刚刚那种欣赏感觉截然不同了。   此刻林朝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   【真正的爬山卖课人,他睿智、恬淡、懂得生活,他的养生秘诀就是每天早上爬上高山之巅,云海之上,每日练功卖课,你看他快三十岁了,精神还是很好。】   ……   ……   林朝,你果然是个骗子!   被骗了好几次,吃过丹药,研究过丹方的部分随行官员,整个人都绷不住了。   这个世界真的有延年益寿之法吗?!   有吗?! 第118章   【早睡早起, 多喝热水,不四处奔波,减少工作量, 看起来好像是最简单的保健方式了。】   【又或者, 在适当肉的基础上, 多吃素, 不喝酒, 禁欲, 延年益寿。】   【萧衍拿着这一套活上了八十六,而且这八十六还不是萧衍的极限, 因为他最后成了复刻版赵武灵王了,被宇宙大将军给饿死了。】   【要不然他努努力,还能够和乾隆争一下, 谁是活得最久的皇帝。】   【毕竟, 乾隆的极限是八十九,但是八十六不是萧衍的极限。】   ……   ……   你这不废话吗?   这个做不到, 能不能说点我们能做到的?   【说起来, 萧衍好像还是萧何之后吧。】   萧何:?   我之后?   【萧衍距离萧何大概有二三十代人了。】   【不愧是汉初三杰唯一一个传下后代的人。】   【神奇的联动出现了。】   刘邦:?   你说的那个汉初三杰……   不包括我吧?   “联个姻吧。”刘邦没忍住道。   “……”萧何, “你这……”   “我努努力, 一定能够多生几个。”刘邦认真道。   “???”萧何。   好好好, 刘季, 你指腹为婚还得排个一二三是吧?   虽然这种事情是必然的, 但是你还要直接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过了吧?   刘邦面对萧何的视线,嘿嘿一笑。   萧何终归摇了摇头。   至于真说是后代皇帝……   嗯……   赵武灵王, 被饿死。   有点惨。   作为祖宗,萧何顺便同情了一下。   至于更多,只能说……   二三十代人, 萧何往前数他能数到殷商王室去,此情此景,萧何的心态倒是没有太大的起伏,更多的是惦念陛下会不会多想什么。   毕竟,就这个,真说是他作为士大夫,立家庙,在那个时候他都不在庙里面了,除非他能够在始祖位置上。   这边萧何想着,那边王离目光直晃晃地看着和蒙恬关系还不错的李信身上。   李信对此面无表情,直接侧过了王离的视线。   至于被惦记的始皇帝,他此刻更多的确叹了口气,只不过并非是对着萧何。   毕竟,就萧何那后世子孙甚至不能说是大秦了,可能和那个所谓大汉都没什么关系了。   此刻始皇帝,看着部分大臣,感觉有点头疼。   始作俑者对此毫无感觉,甚至已经开始看给猫梳毛的视频了。   画面之中猫毛横飞,遍地都是。   仿佛梳的不是猫,而是一团塞在一块的线团。   不得不说,在子午谷里面终归还是走了许久,方才出去。   一路向南,相比较陇西那边,这边的局面,倒是稍微好了那么些。   至少没有发生什么土皇帝的事情,虽然按照道理来说,这边其实比陇西更为封闭些。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就显得合理了许多,毕竟……   像是那边因缘际会大聪明聚了一窝的情况,的确不多。   连带着梳理了一下当地旧案,连带着祭祀山川,并且立铸鼎利法。   林朝看着这一幕,最大的感觉就是——   【说起来,这算不算是新九鼎?】   【也不对,不能这么比。】   【毕竟九鼎好像不用人开光,但是这个……】   【这么算来,我怎么像是开光神棍了?我不是秘祝吗?】   【啊……】   林朝陷入了可耻的沉默。   【算了,还是别想这个了。】   随后林朝对所有人开启了精神迫害,毕竟这个时候了,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   尤其是爬山还是一个消耗体力的事。   不过有道是来都来了,自然是不能放过本地特产。   林朝尝了口橘子后,感觉还挺甜的,也就是在付钱的时候,身边有一只手帮林朝把钱付了。   林朝回过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章邯。   不过……   “少府你这是……”   【几天没睡觉了?】   托你的洪福,好几天没睡好了。   章邯深吸了一口,终归道,“我只是往这边走走,没成想,遇见了你。”   “那还真是巧了。”   章邯点头,至于实际上?   是不是真的巧就不好说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章邯道,“你我既然遇上,也算是有缘,不如一起走走如何?”   “阿这……”   【下班时间,能不能不凑在一起啊?】   “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待不住。”章邯继续道,“而且我听说这边有一家烧禽还算是不错,虽然比不上咸阳,但是也还过得去,甚至那个腊肉也还不错。”   “听说那个茶,也是从深山之中所采的,山泉水浸泡之,别有一番滋味。”章邯甚至继续加码道。   “咱们本来就有缘,同为九卿之下,怎么不有缘呢?我眼下也没事,既然碰见了,若是不一路都愧对你我这缘分。”林朝当即道,声音坚定极了。   【从今天起,章邯你就是我的异父异母的亲同僚了!】   “咱们现在就过去如何?”说着,林朝甚至还伸出手分给章邯了个橘子。   “说来,你是有点水土不服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林朝同章邯一边往目的地去,一边扒了个橘子道。   “或许吧。”章邯抿了抿嘴唇,手捏着那那个橘子,“我只是,有些事想不通。”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点点来呗。”林朝拔完了橘子,边吃边道。   章邯摇了摇头,“谈不上事,只是我心下想不通罢了。”   “我大抵不会遇见那些东西,但是,我还是想不通。”   【阿这……】   “你不会是做梦了吧?”林朝不由得猜测道。   章邯点头,听着林朝那些话,怎么不像是做梦呢?   甚至那是梦中都想不到的东西。   “少府大人,虚的就是虚的,不必当真,没发生的事情,也别计较那么多。”林朝语重心长道,“如今的局面,不管好与不好,脚踏实地才是最重要的。”   章邯心事重重,甚至没有感觉到林朝的声音中有些不对劲,此刻章邯目光看向林朝,相比较旁人,终归多了几分真情流露,“我知道,只是梦中的那些东西太过于沉重了。”   “假的,都是假的,别当真。”林朝继续劝慰道,“一切不曾发生,徒增烦恼。”   “既然梦境之中已经有了这等事情,怎么不是一场经验呢?这么算来,怎么能不算赚了呢?”   章邯听着林朝之声,心下微动,有些东西不会因为被人劝慰就消失,但是因为说出来,而并非尽数压在心中,终归还是让人感觉松口气。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林朝,即便是林朝有些不靠谱,也和大家所认知中的仙人不一样,但是他终归是林朝,还是那个仙人。   他所说的话,终归还是有用的。   而也就是在章邯即将开口的时候,就听见林朝那边传来了声音——   【哎,我感觉我遇见了现实版本梦见了天上掉馅饼,结果醒了以后因为这个馅饼到底如何处置而打起来了,哦不对,章邯这个是单人反例版,虽然这个馅饼里面装着是什么不一定,是臭的,还是烂的都不准,但是想不明白,把自己想成熊猫了可还行?】   在那一瞬间,章邯愣了,心态甚至岌岌可危。   而林朝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以为的章邯,能文能武,文能九卿,武为名将,出将入相这个词之所以没落在章邯身上,感觉主要原因是碰上了胡亥,结果?】   【多愁善感的章邯,这个我是真的想不到。】   【世界虽然不会像是和想象中的一样,但是这也太不一样了吧?!】   【我滤镜碎了。】   【这样的章邯是怎么活到后期的?】   在那一瞬间,章邯第一次恨上自己为什么长了个耳朵。   如果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听不见林朝的心声,其实是一件好事。   甚至此时此刻的章邯都想把刚刚在林朝去安慰下心下产生所有的思绪,一起打包扔到九霄云外去!   一点都不留!   又气又闹心又感觉不应该对林朝生这个气,但还是很气。   事情当前,章邯最终更气自己。   而林朝看着‘多愁善感’的章邯,仍旧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少府大人,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   ……   “林朝,我谢谢你,我现在想开多了。”章邯深吸了一口气。   “想开就好。”林朝点头,“咱们还有多久到?”   “快了。”章邯的心感觉像是石头一样硬。   不久之后,步入馆内,不得不说,东西倒是真不错。   尤其是这茶,茶汤清冽,茶香醇正,和烤肉放在一块,可谓是十分解腻。   那腊肉炒制的也算是极为不错,肥瘦相间,肥而不腻,和青菜一炒,咸香四溢。   虽然俩东西放在一块吃可能有点怪,但是这个显然不是重点。   反正好吃就行!   肚子反正还有地方,实在不行还有点缝隙呢!   总归还能再塞塞。   而章邯,倒是没怎么吃,只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临走之前,林朝甚至问了一下那个茶叶。   林朝买了几包茶叶后,顺便看向章邯,“给你一个,感觉挺不错的。”   “不过这东西虽说陶冶情操,但是尽量晚上别喝。”   【本来睡不着觉,容易更睡不着觉。】   章邯欲言又止,但是终归还是接下了林朝的茶叶,“多谢。”   “不必客气。”林朝当即道。   【你可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同僚!】   【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一群人聚集在一块,仿佛在看什么东西,林朝索性也去凑了个热闹。   在众人围着的中心,正是灰袍细眉人,用被打磨过的木条纸张,笔墨挥毫,那字可谓是漂亮!   不得不说,赏心悦目。   “好看!”林朝顿时道。   闻声,他顿时看向林朝,笑道,“多谢夸赞。”   “我听说,若是有才,不论男女,皆可入咸阳国馆,那里随意取用此等珍贵之宝物!”与此同时有人道。   说起这个,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场就探讨起来了。   不过对于林朝来说……   他选择当场往后退了,甚至看向了其他地方,而也就是一抬眼,林朝注意到了那边也看过来的目光,那个人是王贲。   而在王贲身后,帘子里面,别的看不出来,但是能看出来的是,有冰。   嗯……   鱼脍之名呼之欲出。   王贲身子也是一僵,随即王贲反应过来有什么好僵硬的!   理直气壮。   反正林朝也不见得说出去。   心声也是。   不过就是一个偶遇罢了。   只不过不久之后,看着不孝子一副要死了爹的样子,王贲牙疼极了。   至于始皇帝,也多看了眼王贲。   “爱卿,还是量力而行吧。”   王贲一时间已经不是牙疼了。   别管王贲如何,林朝一脸正直,嘴严得很,至于心声?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顺便临出汉中之前,林朝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哎不对,此情此景,我有个事还没干。】   始皇帝:?   扶苏:?   随行百官:???   【臣林朝,参见在汉中的陛下。】   ……   ……   嬴政眼皮一跳。   林朝,你又玩什么尬的呢?! 第119章   伴随着到了蜀郡, 林朝看着那群一众迎接的官员,不由得挨个看了过去。   【哎?哪个是?】   【这一个个的也怎么不报名啊?】   你找谁呢?   【说好的二郎神人应该活着吧?不能没了吧!】   【我都到蜀郡来了,这要是没看见, 我不是白来了吗?】   ???!!!   又有神仙?!   不会又是什么所谓的幻术师吧?   都已经说是神了, 这回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就冲着林朝这个意思, 那个所谓的二郎神也是秦朝官员?   思及至此, 不由得感觉大秦其实真的是天命所归啊!   至于那隐藏极好的随行官员, 那就是另外一个感觉了, 有点心酸。   但是除此之外……   竟然没有太大的感觉?   竟然没有太大的感觉!   思及至此,那已经不是有点心酸了, 那是非常之心酸,甚至整个人都想哭,整个人站在这里甚至如同上坟。   尤其是不同于在咸阳的时候, 还有小部分坚持的同僚, 眼下他甚至感觉只有自己了。   那心态已经不是一般的动摇了。   作为一个楚人,在秦国经历过对楚系的围剿后省下来的官员, 仍旧在心底心怀楚国的他, 此刻甚至有一种逐渐滑向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蓝智一边想着, 一边看向那一群当地官员。   然后一无所获。   当然, 不仅仅是他一无所获, 在场的人就没有什么能够有所收获的。   不久之后, 林朝直接偷偷打听去了, “我在咸阳的时候,就听闻曾经的蜀郡太守李冰与其二子凿离堆, 避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中,以至此渠皆可行舟, 有余则用溉,百姓飨其利,可谓是千古功臣。”   郡丞一听见林朝说起这个可谓是受用至极,顿时挺起了胸膛,那脸上简直就是写满了骄傲,“秘祝大人好眼光,李大人乃是我蜀郡之圣贤,二郎乃是我蜀郡圣贤之子!”   “自李大人治水,开湔堋,时至今日,我成都之地,一改当年洪涝之事,说是一句沃野千里也不为过!”   “时至今日,风调雨顺,民用以饶!”   “只可惜天不假年,李大人,因积劳成疾,死在了任上,实在是可惜啊。”说到这里,郡丞不由得叹了口气,脸上都不由得多了几分悲戚。   “说来李大人已逝,那二郎何在?不知郡丞可否帮忙引荐一下?”说着,林朝看了眼周遭。   “二郎不在这边。”郡丞道,“他如今正在寻渠。”   “多久能够回来?”林朝顿时道。   “要不了几天。”   闻言,林朝算了算时间,或许应该也行,陛下在蜀郡这边应该会待个几天,然后才会去周遭看看。   而也就是在林朝这边盘算的时候,就听见郡丞道,“不过秘祝大人若是真的想见,可以不用等。”   林朝摇了摇头,“那可能有些耽误二郎之事了。”   虽然他想见见人,但是不代表为了见其人还要耽误别人的事,实在不行他临走之前跑一趟呢?   而郡丞却是摇了摇头,“不不不,秘祝大人您可以去一趟。”   “他距离这边,谈不上远,就在成都农田之中。”郡丞道。   闻言,林朝顿时明白了。   当然,明白的不仅仅是林朝,还有偷听之人。   二郎是吧!   二郎神是吧!   懂了懂了!   不久之后,林朝打听完了之后,直接朝着目的地而去。   只不过到了大致地点之后,那地方太大了些,而且这边人也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据说二郎自己就带着一个人走了,地方有点大,林朝倒也没就在原地等着,索性直接和引荐之人分头行动。   “说来,他长什么样!”不过临走之前,林朝直接抓着人问了一句。   “您遇见人,一问二郎,就都知道了!”引路人说着,他直接就跑了。   林朝眨了眨眼睛,随即顺着路边而走。   眼下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忙忙碌碌,天府之国啊。   暖风徐徐,林朝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一望无际的原野,天地一平,江水顺着水渠而来,上面有人乘着小舟,唱着当地的歌子。   不过就像是引路人说的那样,当林朝一问二郎,或者有人摇头说不知道,或者有人指路,坏消息是指路的人,三个人指出了四个方向,就是一听说找二郎,人均拉着他说湔堋。   看得出来,当地的百姓是真的为此很是骄傲。   林朝见状也非常感动,然后拒绝了往回走那个方向,继续向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林朝甚至感觉有些渴了,鉴于这边距离村落不远,索性往那边走了走。   有一位灰色短打的老伯,正舀了一碗水正在喝着。   “你好老伯,能讨一碗水喝吗?”   闻声,那老伯抬起头看向林朝,没说话,就盯着他。   看得林朝感觉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眼见这种局面,林朝没有再问,只是转身欲走,“打扰了。”   也就是在此刻,身后人传来了声音,“你不是要喝水吗?”   闻声,林朝回过头来,那老伯已经把水递了过来。   林朝顿时接过了水碗,“多谢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老伯开口道,“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连个水都不给你?”   林朝想了想道,“各地风俗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   老伯对此却是不信,只道,“你是来找人的吧?”   “嗯,老伯猜到了?”林朝又喝了一碗水。   “看你这个样子的,除了来找人之外,还能是什么?”老伯看着林朝道,“像是你这样的,我可是见过了很多。”   咕咚咕咚,两碗水下去,终于算是不渴了,林朝也顺便开口道,“那老伯可知道人在何处?”   “人不在,你别找了,找了也没用。”那老伯打量着林朝道。   “不见,怎么知道没用呢?”林朝道,“见便是意义。”   “你觉得湔堋如何?”   “好啊,四六分水,二八排沙,无坝引水,自动调节,可谓是集天地之精华,汇日月之灵气,造福一方百姓,若是后人维护得当,千年万年不朽之造化,这么个宝地,别说只走出来仨位神仙了,几个神仙那都合情合理。”   老伯闻声抹了一把胡须,“你倒是做了功课。”   “说起来,这个老伯你们本地人应该都比我清楚吧?”   其实,就那三位神仙,我不知道。   事情当前,老伯轻咳一声,“你倒是真喜欢这些东西。”   “?”林朝,“我喜欢什么?”   老伯见林朝这个样子,顿时皱了皱眉头,“你能够到这里,还能够是为了什么?”   “见二郎啊。”林朝直截了当道。   “你不是为了湔堋吗?”老伯当即道,“那可是湔堋!湔堋!”   “不是啊,我是想见二郎。”林朝继续道。   “……”老伯。   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事情当前,老伯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觉湔堋很好吗?”   “很好啊,湔堋真的很好。”林朝不由得道,他在一路上那简直都说了好几遍了,也不仅仅在这个老伯这里,还在更多人那里,“老伯,如果二郎不在这里,他在何处?是走了吗?”   老伯看着林朝,面无表情,“走了,已经走很远了!”   “那他去哪个方向了?”林朝继续问道。   老伯直接不说话了。   “多谢老伯的水,让我解渴,天色不早了,我继续去寻人了。”   “罢了。你看起来养尊处优,不识五谷,非行走山河各地之人,你不适合。”老伯道。   “???”林朝。   不是,老伯,你可以说我养尊处优,也可以说我非行走山河各地之人,毕竟我是被迫来出差的,但是你怎么能说我不识五谷?!   “我不仅仅识五谷,我还会下厨呢!”林朝当场反驳,“我厨艺其实也是过得去的!”   “而且我真的只是来见见那位二郎的,见一面,不至于还有这等准入门槛吧?”   也伴随着林朝话音落下,那边的老伯沉默了。   老伯彻底不说话了。   老伯看向林朝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有些飘忽,飘忽中带着点尴尬。   而眼瞧着老伯这个样子,林朝顺口直接问了一声,“老伯,你不会就是二郎吧?”   天上飞鸟成群飞过,风吹衣袂,甚至能够听见不远处渠水之响,是那么的清晰。   ……   ……   “我不是!”在那一瞬间,老伯的声音坚定至极。   对此,林朝只有一个感觉,我这要是信了就怪了!   你肯定就是!   之前是他有刻板印象了,以为叫二郎怎么说也应该年轻吧,没想到是个老伯。   但是准确想想,李冰乃是昭襄王时期的太守,虽然看起来距离如今算不得特别远,但是昭襄王嬴稷那也是个高寿的,光在位就是五十六年,死的时候那都七十五了,熬死了一大堆人。   时至今日,理论上来说这个二郎也是年纪不小的。   甚至他之前也是有过这个猜测的,只不过如今被这个称呼给弄得反倒是进入了误区。   “我只是见得多了,所以问问。”老伯更加坚定了。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边有人快步跑过来,“先生!找了您好久了!有人来寻您!”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咱们以后有缘再见。”某不想透露姓名的李姓老伯,当即道。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走了过来。   李兆停下脚步,“你来作甚?”   “老伯,我感觉,是我的人找您。”   “……”李兆,“我说了,我不是你认识的人。”   “我以前,的确不认识您。”林朝道,“不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林朝又补了一句,“我相信您不是二郎。”   在那一瞬间,李兆绷不住了,太过分了!   李兆直接快步朝着那边走去。   甚至方向都不对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对,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先生,这边,走错了——”那边还有人喊道。   “……”李兆顿时瞪了眼带着的小弟子。   你到底帮哪边的?!   小弟子小声道,“先生,那边不能推脱。”   “……”李兆。   朝廷来人是吧?   臭小子你是朝廷的人是吧!   李兆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往那边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你找的是二郎,和我李兆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他都多大岁数了!   二郎这个称呼是当地人的称呼!   又不是蜀郡之外的人对他的称呼!   这么想着,李老先生直接快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臭小子到底是何方神仙!   不久之后,林朝就看见了之前的随行之人,就在林朝准备开口的时候,林朝还看见了一人。   顿时让林朝愣了。   【哎?陛下怎么在这里?!】   【长公子也在?】   但是林朝很快就发现,不仅仅有陛下和长公子,后头还有陆陆续续的人过来,简直凑了一堆了,这里面甚至还有章邯!   【什么情况?】 第120章   而相比较林朝, 当事人李兆李二郎那更是迷茫。   李兆在那一瞬间愣了,在那一瞬间直接看向了林朝。   这也是你的人???!!!   不是,这个不是我的人!   “偶然, 是偶然!”林朝赶紧道, 我没这么大本事!   而相比较林朝越发感觉奇怪, 不久之后, 李兆那边却是截然不同, 始皇帝看着李兆道, “先生,不知愿意一同前往咸阳?”   “蜀地一处, 兴水利,得富庶,如天府之地, 天下各地无不望之。”   李兆思索了片刻, 终归还是道,“老臣实在年老体衰, 大抵是难以再前往别处。”   “老臣并非不愿, 只是实无年轻之力, 如家父一般再行此等大事, 而且各地之处, 情况并不相同, 一地改之, 不代表其他地方也能如此。”李兆虽然不想服老,但是这种事情, 终归不能轻言,不过,“不过我这身本事, 倒是教了许多人。”   “我那小弟子,倒是有些天赋,过些年,大抵也就能够上任了。”   对于这个嬴政倒是也不强求,不过,“先生可曾想过著书立传?”   “天下之人,望先生如父母,愿先生助之,流传千古,以待后世之人降水平患。”始皇帝道,“国馆之地,汇聚天下群书,欲再造稷下,若是有先生这等人才,若是愿前去国馆,未尝不能著书立说。”   “更是引得有志之士,对此有所知,有所晓,有所明,也未尝不好。”   此话一出,李兆的眼神都变了,直接站起身来,对着始皇帝重之又重地行了一礼,“陛下,我有一书,乃是我总结先父所经验之物,只是时至今日,还未著成。”   “若功成之日,自当献于陛下,献于国馆!”   “留书以昭我父之心,留经验于后世。”   “若是真有对此书有见解的有志之士,亦可派人来信,我自会解答。”李兆郑重其事道。   对此,始皇帝也非常赞同,除此之外,“我见先生之前同林朝一路而来,可是和他有故交?”   此话一出,李兆的面色一顿,“今日是我第一次见他。”   闻言,嬴政微微点头。   不过也伴随着说起这件事,李兆思索了片刻,终归还是问了一句,“说来那林朝是……”   “秘祝。”嬴政道。   “?”李兆,他都不是地方官员吗?竟也是对治水之道有所见解?   现在秘祝都是这样的吗?   还是咸阳之内对治水一事,热衷至此了?!   不,只有林朝是这样的。   始皇帝在看懂了李兆的视线在心下道。   李兆不由得多想了些。   甚至李兆发现随行官员过来和他探讨都显得更加欢迎了些。   只不过这个心态很快就从最开始的有兴趣,到后来的逐渐麻木,和越发麻木,直至非常之麻木。   一群人来相继看他。   不说是满朝文武吧,那也据说是朝堂重臣了,一个个的奇奇怪怪。   甚至还有人跑过来跟他论道的。   对比之下,林朝都显得是那么的正常,   李兆:?   不是,你们没事吧?   咸阳到底是怎么传的?!   李兆眉头紧蹙,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如今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但是坏消息,就算是怀疑也已经晚了。   事已经和陛下说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李兆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这是错觉吧?   是错觉吧!   正在吃熏肉的林朝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甚至出成都的时候,林朝那甚至又打包了些。   打包的东西过多,到如今还没吃完,眼下林朝一边打嗝,一边拿着橘子准备压压嗝。   而另一边的长公子也看着信纸,所书幼子之事,不由得让人会心一笑。   至于始皇帝的车驾中,奏章压得都成一叠了,在批阅完奏章后,走出来看了眼那边的长子扶苏,莫名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   而扶苏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也当即拿着那封信快步走了过来,“父皇!”   不知道为什么,透着他这个样子,看到了他幼时那副刚刚会跑会跳时,拿着东西跑过来给他时候的样子。   在那一瞬间,莫名多了几分感慨。   只不过就在不久之后,这种感慨消失的荡然无存,因为他这一走,就发现扶苏还去找了林朝,那脸就恨不得皱在一块了。   你至于吗?!   对此,林朝也是这么想的——   【啊……长公子,陛下当年也这样吗?】   嬴政脸色绷不住了:我不这样!   我不这样!   那是扶苏!不是朕!   “扶苏!给朕滚过来!”   在那一瞬间,扶苏顿时收起了信,面色镇定,尽是君子之风。   当然,很快扶苏那面色就不镇定了。   面对始皇帝那斥责没有为父之态后,连带着信都被收走了。   扶苏:?   父皇,我只是找了林朝啊。   “儿臣并没有找别人啊?”   始皇帝冷着脸,朕宁愿你找别人。   但是这话,他不会说。   在那一瞬间,看起来充满了铁血君王之势,眼下只道,“你随朕巡游各地,时至今日,你作何感想?”   扶苏听了这话,也不再去想其他事,事有轻重缓急,提及国事,自以国事为先,尤其是如今近秦法,见秦吏颇多,事情当前,扶苏最终道,“关中之地秦吏如此,天下之地,大抵比印象之中局面还要差之又差,即将要到达的南阳之地,不见得会更好。”   “当地士族,可为秦用,却也不愿为秦用,秦能取地,而不能夺其民,秦风更当兴于天下人。”   “说下去。”嬴政道。   “一个国馆大抵不够。”   “不错。”   “但是要一步一步来。”扶苏认真道,“否则容易再生动荡,个中东西也应该变动一二。”   “我觉得,更不该为国馆之名。”   “除此之外,像是那等一步步晋升之术,或许也可以用在这上面,”   “而这第一个地方,也很重要。”嬴政道。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   “魏地?”扶苏道。   “魏地。”始皇帝道。   没有什么地方,比魏地还合适了。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此事亦是天下之事。   一切当前,嬴政也心下所想的也越发多了起来。   而林朝不一样,林朝还在想之前那个事,人一被叫走,林朝的心思那就更加发散了。   故而不久之后,始皇帝往回走一下就听见,林朝那边已经蹲在河边,因为比较闲得慌,脑子里面全都是——   【长公子是长公子,陛下是陛下。】   【但是长公子不说是陛下一手带起来的,那也是长子,付出的精力都和别人不太一样,在这种事情上,其实也是合理的。】   在那一瞬间,之前的体验全回来了。   【甚至算算时间,陛下有长公子的时候,陛下比长公子还小呢,所以说】   “林朝!”   在那一瞬间,林朝当场一激灵。   也就是在当日,林朝直接被分头行动去祭山川了。   事,合情合理。   局面,理所应当。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东西是带时限的,这要是想要慢悠悠走,绝对不赶趟。   但是你真说是个完全达不到的时间,也实在谈不上,那里面甚至还留了点空余,让林朝钻空子也不是,不钻空子,屁股还感觉要遭殃。   “……”林朝。   【陛下你至于吗?】   朕本来是不至于的。   但是就你的状态来看,朕不至于,你说不准能说到什么时候去!   始皇帝面无表情。   不过别管林朝再不想,眼下面对这等明明不是本职工作的本职工作,终归还是去了。   好消息是,林朝的屁股保住了。   坏消息是,林朝看着那瓢泼大雨,不由得道,“这雨,时候能停啊?”   “这雨感觉要下许久,说不得几天了。”   【我开始想念随行车驾的厨子了。】   眼瞧着这一幕,太祝轻咳一声,“秘祝不必沮丧。”   “虽然路上遇见了大雨,但是好消息至少不是我们在荒郊野岭时候碰见大雨。”   对此,林朝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就在三日后,林朝一行人躲在崖壁之下躲雨,太祝试图再劝慰一下,“秘祝不必沮丧!”   在那一瞬间,林朝警铃大作,只不过不等林朝出声阻止,那边太祝直接道,“至少还有这么一块大石头在。”   林朝也……也可以这么想。   不过——   “太祝。”   “您说。”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林朝语重心长。   “?”太祝。   【你昨天说了下雨好歹是在村落,你今天说你至少还有一块大石头,可是你忘了,你全都忘了,说安慰,说不必沮丧,我很害怕,我很害怕再这么说下去咱们连块石头都没有了。】   【等明天就要成太祝为何感慨了,眼下已经经过了笑诸葛亮无谋,笑周瑜少智,正在进行诸葛亮、周瑜毕竟智力不足的阶段,再感慨下去,咱们就直接去华容道当落汤鸡了。】   【为了避免这种事,咱们还是别说了。】   太祝听着这话更迷茫了。   我有这么大能力吗?   不至于吧?   相比较太祝,其他人也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林朝转念一想——   【说起来,现在这话都已经说了,那下次……】   林朝陷入了沉默。   “等到了就近的村落,我们购置些更好的雨披吧,更严实一点。”   太祝感觉不至于,然后再下一次归路上,这回,真的大石头都没有了。   一群人裹着雨披,看向了太祝。   此时此刻,甚至有随行护卫将军,没忍住问了一句,“太祝,您要不再说说?”   “我们再试试?”   反正雨披都重新置了,不试白不试。   ……   ……   在那一天,太祝欲哭无泪。   不过不管怎么说终于要到陛下车驾附近了,虽然他们因为路途泥泞换路等等一系列问题,眼下甚至因为绕路都走到陛下前面去了。   要知道陛下车驾之事可是比他们多了不知道多少。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林朝因为从远处而来,顺便还独自爬了个坡,试图当做自己这一路上的纪念。   毕竟这一路上说是历经千难万险那是有点过了,但说是跌宕起伏,那绝对没问题。   谈不上太远的路,硬生生走出来了个十万八千里的意味。   这种感觉,那是非常之刺激。   甚至别说林朝了,连带着护卫将军都很刺激,甚至都想回去之后,禀告陛下,让太祝去缺雨的地方走走吧。   感觉是有用的。   他以前真不知道太祝竟然还有这作用,谁能想到啊,祈雨这种明显是民间巫祝的私活,竟然能够在太祝身上进行。   至于太祝本人:……   谢谢,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个作用。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林朝独自上去的时候,倒是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王良?”   “你怎么在这?” 第121章   就在不久之前, 张良踏上此地,目光看向远处。   仿佛要把一切都印在脑海之中。   而也就是在此刻,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那一瞬间, 张良身子一僵, 场面如同静止, 脑海里面无数的念头迸发与消融, 转了不知道多少弯, 走了不知道多少路。   山坡之上, 冷风萧萧。   他一袭青衣,衣袂飘飘, 侠气和仙气交织纵横,他转过身子,看向远处的林朝, 面上看着眼前这一幕, 也不由得有些意外,“林朝, 好巧。”   “是很巧, 但是你为什么在这啊?”林朝看着王良不由得道, “你不是在咸阳的吗?”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天涯遇好友的确是好事, 但是他这个是出差啊!   有这么巧的吗?   “有个在隐居的故交给我去信, 所以就来了一趟, 眼下人已经见了, 眼下总归来都来了,索性就顺便走走名山大川, 总归又不着急回去。”他当场胡编乱造,“未曾想,能够在这边碰上始皇帝车驾, 更没想到能够在这边遇见你。”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倒是别样之景。”他说着也多了些感慨。   王良说着,倒是半真半假。   林朝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毕竟陛下车驾浩浩荡荡,在如今的大秦的确是少有之景了。   甚至吧,他其实也有一点经此一事,正好有机会,还算不上绕路,就顺便登高看一眼之心,方才有了现在之景。   只不过林朝瞧着眼前这局面,他的视线最终落在眼前的故友身上,没忍住,直接道了一声,“王良,你这个名,不是假名吧?”   “不是。”张良心下一顿,不过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就跟没事人一样,里面不存在半点犹豫。   “大秦人不骗大秦人!”   “嗯。”张良点头。   我不是秦人,我是韩人。   “大秦包括了齐楚燕韩赵魏。”林朝继续道。   张良面不改色,“我知道。”   “你重复一遍。”   “……”张良,“你自己重复去吧。”   “行吧。”林朝有些失望。   “不过说来,你怎么在这里?”张良扯开话题,反问道,“按理来说,你不应该随行吗?”   “我祭山去了,结果因为下雨的缘故我到现在绕了一大圈才回来。”林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行人道,不过一说起这个,还是那句话,那是真刺激啊。   想不到的刺激。   不过刺激是刺激,也不能够忽略当前的事情,巧合未必不是巧合,但是林朝也还是觉得,这个场面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   而且王良虽然入咸阳,但是并非是为成为秦官。   王良或多或少心怀故国的那一类,只不过这个程度或多或少罢了。   当然,就眼下这局面,不仅仅林朝比较刺激,张良同样很是刺激,甚至那都不是刺激两个字能够描述得清的。   他这边刚刚有了些计划,前来这边打探情况,为刺杀做准备,结果被林朝带着一队人马给包围了。   这种感觉,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体会到的。   也幸亏他只是来查探情况的,否则……   虽说天有不测风云,但是这风云也太不测了吧?!   人甚至是从斜面而来的,而且不仅仅从斜面过来,还特地上来走了一趟,然后现在直接两面夹击直接把他给堵了。   这要是他能够算出来就怪了!   不过别管心下再怎么复杂,张良面上都没有表现出来一星半点,可谓是镇定极了。   “说起来,你接下来要去哪?”林朝道。   “四处走走,具体还没定下来,可能是九江,也可能是颍川,甚至可能是三川,都说不准。”张良直接道。   “今天呢?”   “就近往富阳去。”张良当即以最快的速度选下了个地方。   闻言,林朝明白了。   不久之后,林朝再一次看见了张良。   准确说这一次是林朝主动找上的张良。   陛下车驾路线这种东西不好泄露,但是王良的路线他可是很清楚。   而且眼下这边去富阳就这一条路,简单明了。   从陛下那边复命完,林朝就尝试性地往前找了找。   鉴于张良并没有驾马狂奔,就维持在他所说的那样,像是游山玩水的意味,可谓是做戏做全套,故而林朝没过多久就看见了在想到底是继续查探,还是应该快些离开此地的张良。   前者理论上来说其实很合适,就这个位置,这个高度,可谓是极佳之路。   而后者……   出师不利。   一次是偶然,次次就不是偶然了,机会不止一次,没必要非要在此地如此。   而也就是在此刻,张良再一次看见了骑马过来的林朝,“王良!”   张良:???   事实证明,这一次是不是偶然了,这一次是故意的,但不是他故意的。   张良在那一瞬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过林朝这一次过来,倒不是空手过来的,他还拿着东西,足足有好几包。   “这是我在汉中和蜀郡买的,算是特产,本来打算带到咸阳的,既然眼下见了你,就直接给你带过来了。”   “汉中的茶、蜀郡的熏肉,其实汉中的橘子也还不错,不过那个我没法带出来,你要是以后有机会可以去试试。”林朝说着,一边把东西递给了他。   张良接着林朝带着的特产,那复杂的心思,到底还是消磨了下去,此刻仿佛身份也变得不那么重要,只剩下了故友之谊,“林朝,多谢了。”   闻言,林朝顿时笑了笑,“客气什么?”   “这两样是真挺不错的,要不然就不带了。”   此情此景,张良亦是和林朝谈起来了当地的美味佳肴,倒是让林朝收获到了一大堆消息,可谓是受益匪浅,别的不说,这个林朝那可是记得非常之用心。   而也就是在即将分别的时候,那边带来了陛下之命。   ……   一个时辰后,张良看着火堆,陷入了沉思。   张良万万没想到,他最终打入了敌人内部。   但是坏消息,内部过头了,全局是一点看不着。   除此之外……   就冲着眼下这层层包围,甚至不如在外面。   这种感觉,那简直就像是原本暗杀的刺客进了众目睽睽的包围圈,不说是所有人都注意他,那也大差不差了。   准确说,这不是像,这就是。   张良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有点绷不住。   在他心中有了个计划时候,他算过很多种可能性,但是就眼下这个,他真没算过。   自打遇见林朝开始,计划就像是山洪一般,一泻千里,到后头更是九曲十八弯,转到了一个他难以想象的方向。   这合理吗?   至于林朝一边拿起了阔别多日由御厨出品的糕点,对眼前这一幕也是意料之外,而且就眼下这局面不由得也有种感觉,【陛下,你的马甲,岌岌可危啊。】   【就这个流程,感觉这不像是陛下干得出来的事?】   【这是偶然吧?】   【陛下真的知道他的身份吗?】   往这边走了走的嬴政:?   就在不久之前,他听人禀告林朝偶遇故友,还是暂时同路,眼下天色渐晚,还是荒郊野岭的,主要也是为了避免林朝出什么事,故而允许人随行到富阳罢了。   此刻听着林朝之言,不由得感觉,这都什么和什么?   也就在始皇帝想着的时候,他一眼看见了王良的身影。   在那一瞬间,嬴政沉默了。   他大概知道了林朝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嬴政注意到了张良,张良亦是注意到了嬴政,张良也意外极了,“公子?”   “先生,好久不见。”嬴政停下脚步。   他想过什么时候不再隐瞒身份。   但,不论如何,都不应该在这种局面下。   一切当前,唯一庆幸的大概只是……   他穿得是常服。   而林朝站在一边,面上看不出什么想法,实际上——   【陛下,这里可不是国馆啊。】   【这要是来个人,噫——】   【暴露就在今朝啊。】   【哎不对,我还没走呢,陛下要是暴露,那我是维护还是不维护?说还是不说?】   【退一步说,陛下没暴露,我还要在里面当着王良的面瞎胡扯……】   【阿这……】   【算了,要不还是把地方留给陛下和王良比较好。】   【等陛下什么时候暴露我再过来就是了。】林朝想着,声音也不由得越发感慨,【夹在陛下和王良之间,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我都出了咸阳了,甚至都不怎么去国馆了,怎么我还要遇上这种事啊?】   【这什么人间疾苦。】   林朝一边想着,火光在林朝眼底倒映着,身上都染上了几分暖光,脑海之中更是开始研究如何脱身了,就听见陛下那边道,“先生,可否进一步说话?”   林朝再这么说下去,这件事不暴露,也得被林朝说的谁靠近谁能听见。   虽然这谈不上什么多需要遮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被误成高之后,总归还是感觉有些怪异……   当然,伴随着陛下那边一开口,林朝也特别上道,不等陛下和张良离开,林朝当即道,“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   林朝说着,就要离开这边。   而也就是这么一走,就看见了那边扶苏也朝着这边而来,林朝虽然很想看热闹,不过鉴于良心,林朝还是拦下了扶苏。   “太子殿下,那边月光正好,要不去那边晒晒月亮?”   “?”扶苏。   月光正好?   晒晒月亮?   虽然知道这是借口,但是这借口是不是有些怪怪的了?   “发生什么事了?”扶苏边走边小声询问道。   “陛下那边有些事。”林朝直接道,“最好还是别过去。”   【长公子,你要是过去,你这明摆着是让陛下二选一呢。】   【要不承认自己不是公子高,要不就是默认自己是公子高。】   【陛下主动暴露你什么事没有,但是退一万步说陛下不准备主动暴露,长公子你就可以成功达成真的和陛下当兄弟的成就了。】   【而且你还是长兄。】   【你怕不怕?】   ……   ……   在那一瞬间,扶苏无不感谢,自己能够听见林朝的心声。   这个事情,实在有点过于可怕了些。   连带着步伐都快了不知道多少。   说起来,都这么远的距离了,父皇,应该,听不见吧?   父皇不知道我知道吧?   嬴政:扶苏,你说呢?   你猜刚刚远不远?   林朝,你是不是又想去祭山了。   要不你还是再去带着太祝祈雨去吧。   法鼎还未开光呢。   至于扶苏,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起打包去祈雨!   可惜不行。   对此,林朝并不知情。   但是坏消息是林朝很快就知情了。   而与此同时,远在北方也有人蠢蠢欲动。 第122章   不管怎么说, 陛下最终还是没暴露。   张良也成功从随驾的队伍中离开了,坏消息,他是带着人护送走的。   究其原因, “到底距离咸阳山高路远, 先生周围还是要有几个人护卫一下的。”   “否则,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该当如何?”始皇帝认真道, “我知道先生既是出来了也想要四处走走, 有他们相护, 也是让先生安全些。”   张良也看得出来面前人的认真,因为其中有两个护卫他见过。   就是公子高的贴身护卫。   每一个那身板都很强壮, 一看就能够打好几个的那种。   “我其实武艺也还算过得去,不用劳烦了。”   “双拳难敌四手,若是遇上了路匪, 见先生形单影只, 说不得也会下手。”嬴政道,“先生还是莫要推辞。”   “……”张良。   如果, 我真的是游山玩水的, 遇见这种事, 我也会觉得公子你很贴心。   甚至我知道公子你是真的关心我。   就像是林朝一样。   是的, 就像是林朝一样, 他也是真的给我带特产, 结果把我带沟里面去了。   但是, 我不是来干这个的。   我真的不是来干这个的。   我不是真的想要游山玩水。   我是为了刺秦做准备的!   比暗杀的刺客掉进了众目睽睽的包围圈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刺客身边全是敌人来保护他的安全。   刺杀踩点未半,而中道掉进敌营, 身边全是敌人。   入夜之后,张良半宿半夜没睡着。   月光顺着窗子照进房中,张良睁着眼睛, 一遍又一遍的盘算着当前局面。   怎么盘算,都更像是一团乱麻。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远处掀起了一场大火。   在那一瞬间,张良猛地睁开双眸。   而起火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府库所在之地。   “走水了!!!”   “救火啊!!!”   外面喊声极大,甚至到牧羊之人都过来了救火了,毕竟这要是不救,这是真的会越烧越大,不管那是要出事的!   但是官府的人却又是找不到钥匙的,又是缸里没水的,主官没到不敢出手的。   “到底怎么起得火?”人群中有人问。   “谁知道呢!”   “说不定哪里出了火星儿就着了!”   “这些日子多雨,怎么就这里着了?”   衙役被问直接给问恼了,“你问我,我问谁!而且这个是你们该问的吗!”   “你们怕点到周围,我们也怕啊!”   “谁不着急呢?”   “我们也着急啊!”   “但是谁来担责?”   也就是在此刻,为首的几个护卫,除却留下一人保护张良,剩下的直接提着剑就上去了。   与此同时,看着这一幕的张良沉默了一声,最终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护卫道,“你快马前去禀告。”   “带人过来吧。”   不然我怕我都要跟你们一起栽进去。   闻言,护卫石七顿时拱手道,“那先生你”   “我不过去,短时间内应该没事。”张良道。   “那我一定快去快回!”说着,石七来不及再多说什么,直接跑去寻马而上,前去搬救兵。   而另一边的衙役看着眼前这个样子,面色一凛,“你们敢带剑冲官府!”   “你想要谋反!”   “我们乃是王室之护卫,如今乃是奉命护送先生,你多大的胆子胆敢阻拦!”那‘护卫’冷眼道,“灭火!”   “你你你,你有什么证据!”   “你说你是你就是?!”   在那一瞬间,甚至有一群人围了上来,眼瞧着这局面,别说是人了,是鬼都知道这有猫腻了。   但是此刻,他们顾不得这些,只要解决了他,只要拖延再拖延,至少罪责没有那么大。   始皇帝车驾就在这附近,这个时候不赶紧销毁证据,若是再等等,那结局只会更差!   至于他们……   两边直接发了狠。   甚至边上的乡亲们看到这一幕都愣了。   一个是自诩王室护卫,一个是官府之人。   理论上来说他们肯定要帮助后者的,甚至遇这等事袖手旁观都是要罚银钱的,虽然现在改了些,罚得少了,那也是有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府库着火,那所谓的王室护卫是要灭火的啊!   而这群人,却是在阻拦!   一切当前,没人会感觉这群衙役没有问题。   而也在另一边,石七快马加鞭前去禀告。   俨然就是用上了最快的速度。   那边一得到消息,顿时带兵而来。   等到人到了地方的时候,两边已然打到了一块。   那府库还在烧着,但是这几日到底多雨,很多地方受了潮,即便是在此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终归不是干柴烈火,即便是在事前做足了准备,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下,彻底灭迹,终归是需要时间的。   但是此刻没有时间给他们。   就眼下这一幕,不说别人了,就算是林朝都能够看得出来这里面绝对不应该只有这些粮草。   【好家伙,搁着火龙烧仓呢?】   甚至这些事情查起来,其实都算不得太难。   毕竟,这个事干得有点糙,别说有口供了,没口供这事都证据确凿了。   而很巧,李斯就是从廷尉升上来的,而且升上来没多久。   事都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注定这边可是有不少人要掉脑袋,在抄家之下,粮食重新归仓,还多出来不少,田地银钱更不用多说。   此时此刻,别说脸色阴沉不定,随行的许多官员,那脸色也实在好不起来,治粟内史那脸色尤其难看。   至于作为御史大夫的冯劫,他只有一个问题。   这是真能钻空子啊!   就这么一点都敢钻啊?   这才多久啊?   上一任御史过来巡查,还都好好的,结果转眼之间,因为附近一位有名的大巫祝过来说明年少雨地旱的缘故,当地的县令、县丞等人就动起来了粮草的心思。   这是人能够干出来的事?   这是真的准备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而眼下,还试图以火龙烧仓的形式混过去?   就算是想混,这也要扒层皮的。   而且真说是明年时,赌对了,别管那明面上的商人是不是个傀儡,里外来路一查,这事就是个纸包火。   真当御史是假的呢?   去年出这么大的事,转念突然出现这么多粮食,这简直就是在找死呢。   更别提,这个缘由是一个巫祝了。   其实巫祝本人被抓回来,整个人那都哭了,“他们干的事,我真不知道啊!”   “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是看河水多水少猜的。”   “你既是猜的,哪来得这么大的名声?”   “经验和直觉,再加上去年下雨与否,放在一起,就中得多,更不要说我走得多,说得多,对了后,我的名声就一点点起来了。”巫祝大哭,“不过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啊!”   “多存粮,多储水,打深井,这也没错啊?”   这位细眼巫祝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甚至说出来了好几个对民生有益的县令。   甚至其中有人已经升为了郡守。   “……”   “……”   “……”   甚至这沉默的包括了林朝。   沉默好一会儿才在心下道,【你这……开创巫祝新道路是吧?】   【我该说你这是耗大秦羊毛,还是说你在促进大秦基建呢?】   【大家都是同行,但是你这我真没见过。】   【哦,不对,太祝能不能算类似?】   太祝:……   倒也不必。   【不过从侧面角度来说,这算不算是一个在水利上有点天赋之人?】   始皇帝看着那细眼巫祝,心下对他的去路有了定数。   带回咸阳,塞国馆去看看。   宁杀错,哦不,宁带错,不放过。   总归继续放在这里,始皇帝也是实在不放心。   至于那主犯等人,直接就判了。   甚至鉴于这件事弄得百姓皆知,即将斩首的时候,那也是众目睽睽之下。   眼下县令已经废了,整个人跟抽了骨头似的,但是县丞临死还振振有词。   临死之前,还挣扎道,“不养官吏,何以养民?!”   “这本就是错的!”   【你这给我一种,当官不给俸禄的感觉,想要肥自己腰包,就直说,扯这个蛋干什么呢。】   “不过只是一点粮草罢了,又能算得了什么?”   【呦,搁着装的是九州万方呢?】   “既为秦吏,便应有些报酬,天下乃是我们为先。”   “我乃是为了九州天下,秦国太平故!”   【临死之前还扯这一套,骗人就算了,你还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可惜了,我大秦不时兴这一套。】   【不知道我大秦别看就这么些年,打仗打了一堆,但是在不让人饿肚子这件事上,那管的贼严,这玩意你也敢动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陛下天天九九六零零七的能力?】   【你下地府之后,去和那个改法的坐一桌吧。】   “若是如此严苛下去,秦国必亡!”在那一瞬间,始皇帝眉头紧皱,下一秒就听见他继续道,“韩国、楚国还在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做的!”   嬴政心态平和了一点,甚至看了眼那边的百姓。   这位是真的不错,临死临死,还能够拉拢一下人心。   就眼下这局面,也幸亏周围有人挡着否则百姓都能上来把他们撕了。   至于这死法,眼下来看也应该改改了。   连带着林朝也不由得心道,【我倒是知道韩国是怎么没的了,哦,还有楚国。】   与此同时,也有人绷不住了。   即便是他们听不见林朝的话,但是他们能够听得见那前县丞后罪犯的话。   你能不能别说韩国/楚国?   铡刀即将落下之时,他还要再说什么,那边始皇帝也开了口,“害民、伤谷,违秦法,当杀之。”   “胡言乱语,辱国,误国。”   “斩首不足以示众,改车裂。”   在那一瞬间,那县丞或者说前县丞,在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百姓之中更是叫好之声不断。   当然,林朝面对这个事,跑得飞快。   看这玩意有点恶心。   赵高都不行呢,更何况他呢。   不过有道是既是从这边离开,林朝也有空去找张良了。   见了人,林朝也不由得道,“王良,事我听说了,就是你能破这件事,你是大功一件啊!”   “……”张良,“谈不上,只是恰巧。”   “主要是石七他们几个所做的,我并没有干什么。”   “你别自谦,我说是你让人过去的,而且要不是你来这边,他们又怎么会过来?”林朝道,“怎么能不算为…为百姓做主呢?澄清玉宇呢?”   林朝非常之认真。   而也就是在此刻,远处也有人对那围观的人群中喊了一声——   “心!”   “你的羊卖不卖!”   “来一只!”   【放羊……叫心……不能是你吧,楚怀王?】   过来看看的扶苏:谁???   你说谁???   楚怀王又活了?! 第123章   且不说楚怀王都死了多少年了?   这事不能说是七国皆知吧, 那也是传得满天下人都知道。   甚至人其实就病逝于秦,方才派兵送回楚国之地的。   这件事那简直就是不知道多少人确定过的,绝对不可能有假死之机。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 就算是楚怀王真的有逆天之能, 瞒天过海之力, 时至今日, 他得多大岁数?!   但是天底下还能有第二个楚怀王吗?   扶苏顺着林朝目光看过去, 远处那看起来和他也差不太多的年轻人。   而那边的年轻人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视线。   事情当前,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派人前去禀告始皇帝, 并且又派了人去查那人的底细。   当嬴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李斯说这话,那脸色也是一顿,当即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已经明知道, 帝王乃是天子, 无长生之事,但是如今听见这种事情, 终归还是有些好奇。   不过好奇之余……   始皇帝更多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别说这个神仙都疑似做不到楚怀王那个地步, 就说李兆亦是为神仙, 亦是年纪大了, 看起来和人有极大的相似之处, 亦不是如此。   当然, 后者可能是装的。   但是前者——   林朝可不是。   而楚怀王作为人,又怎么可能如此?   更不要说身为帝王, 身为天子,并无长生之术在身。   总不能是楚怀王未至天子之位就突破这等界限了?   不过传闻之中,也并非没有活死人肉白骨之事。   林朝虽然口中之话向来没个定数, 但是总归既然说出来了,那就不是无的放矢。   至于第二个楚怀王——   后人用先人谥号……???   这可能吗???   但凡有一点可能,都不至于这样吧?   而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秦之后,不是什么大汉吗?   一切当前,这件事那简直就是充满了怪异。   不过别管心下如何怀疑,事情当前还是走了一趟。   至于李斯,亦是跟了过来。   熊心对于这边的事情并不知情,看热闹是看热闹,但是羊还是要卖的。   而对于乡里乡亲来说,心的羊,那也算是有口皆碑的,而且待人接物也算是不错,故而若是有这等事情,大多都是找他的。   若是遇见春祭宰羊,也是买心的羊。   虽然绝大多数人家,很少会买回来一整只羊,除非那是有了大喜事,不过羊杂、羊骨以及最重要的羊毛,还是要的。   不过今天如果忽略掉那个前县丞,临死临死还把楚国拉下水之外。   当然,在讲价的时候,熊心也是在商言商。   张良是走了,林朝直接就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位叫心的牧羊人,顿时知道了他姓芈,老家是寿春的,虽然没有更多,但是就这点消息,就已经足够了。   这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果然是你啊,熊心。】林朝没注意到那边陛下也过来了,一时间不由得道。   熊心?   不是熊槐吗?   怎么成熊心了?   熊槐果然改名成熊心了?   【当年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   【虽然好像自打老楚怀王去过一趟秦国之后,到六国一统结束,就没有一个君王有那个胆子敢去秦国了。】   【韩国都名义上是属国了,都不敢过去一趟,谁都怕自己是下一个楚怀王。】   【虽然韩国这个属国,那也是左右横跳的,注定要没的。】   【不过其实因为这个楚怀王这事没什么毛病,还是很有骨气的,这要是换个没骨气的过来,这玩意早签了,不派人去敦促催缴就算好的了,甚至被领着当吉祥物,以他的名义各种传旨开城门,别管最后成不成,都够楚国喝一壶的了。】   单独哪一件事,都能够找到类似的事。   但是一边敦促催缴,一边带着当吉祥物,以他的名义传旨开城门?   听林朝这么说,大抵是有人这么干了。   嗯……   他们是真没见过。   【毕竟楚怀王理论上,哦不,准确说那就是实际上让楚国国力到达巅峰的那个人。】   【他要是干这种事情,楚国可能真的得来赎人。】   【这要是不赎人,内部也得动荡一下,横竖楚国都别想好过。】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天道好轮回,当年楚国拿这一套把宋襄公给抓了,转眼这件事就轮到楚国自己头上了。】   【这什么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局面哦。】林朝不由得感叹。   扶苏实际上对此也是认可的。   他虽然对儒家那一套感兴趣,但是他终归是秦人,他自小都是学秦法长大的,对于列国历史,他更是在父皇的教导之下,学了不少。   更不要说咸阳王室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六国之外戚。那都不是如数家珍了,那就是在说家事。   对稽首兴仁义之道,乃是为了天下,为了大秦,但是对于敌人,那就没必要了,什么虎狼之国,什么蛮夷之地,明明秦国在抗击西戎,明明秦国之地乃是当年周天子王畿之地!   这里才是龙兴之地!   而事实证明,这里的确是龙兴之地。   即便是有些东西,他觉得是错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相信父皇是天命在身。   周天子又算得了什么?父皇才是真正的天子!   就像是林朝所说的千古一帝。   扶苏在心下偷偷想着。   始皇帝对扶苏所想并不知情,但是隐约之间已经能够猜出来一二了。   如果这个缘由是从自刎之事得知的话,就更好了。   【说起来,我有一个想法!秦灭宋有旧,秦为宋君之故,报其友人之仇,虽然时隔多年,但是君子之义,君子之交,九世之仇犹可报也,有什么不对呢?】   李斯:?   不是,宋襄公和楚怀王之间,差了都快三百年了。   这能联系到一块去吗?   是不是也有点太离谱了。   【甚至五国灭齐,亦是为了秦宋之义。】   李斯:去他的秦宋之义,秦宋有这个义吗?   分明是为了防止齐国一统天下,当时再不管齐国,让齐国随意把宋国吞并,那齐国再那么下去就真的要一统天下了,而且当时也不是就秦国一家去伐齐,那是五国伐齐,除了楚国全去了。   这能说是为宋国报仇吗?   这不扯吗!   离谱到这个地步,这能说得通吗!   【甚至秦国王室的祖宗也曾经在商汤为官过,宋国又是旧商遗民。】   李斯:这能一样?!   【什么虚假的塑料情秦晋之好,真正的情深是秦宋之好啊!】   【兜兜转转,秦国之义啊!】   【除了没有证据之外,合情合理!】   【啊,这种,东拉西扯,胡编乱造的感觉真好!】   【明明是堆歪理,但是就说这大致流程是不是真的吧?】   林朝这一统胡编乱造之下,李斯已经无力反驳了。   李斯想着甚至看向了陛下那边,就看到陛下陷入了沉思。   “?”李斯。   陛下,你不会真的在想这件事的可信性吧???   【不管怎么说怀王这个牌子,被再度启用,甚至熊心在被称之为义帝的时候,怀王这个牌子也一直没扔,孙子用爷爷谥号,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是吧?人活着,但是提前有了谥号。】   【这放在这位楚怀王身上,这都不叫笑话,这叫真实。】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并没有特别大的失望,因为他作为天子,本来就很难用上那种神药,但是此刻还是被这话说得心下一顿。   你们还真用先人谥号?甚至三代之内……   不过就冲着这个义帝之名,始皇帝那目光就落在远处那所谓的楚怀王身上。   那位楚怀王此刻还在和对方据理力争,顺便探讨如果不要羊皮之类的可以价格稍微低一点。   不过对面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有道是该省省,该花花,但是如果能够价格更加低廉,那就更好了。   不得不说,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为王为帝的样子。   【要不哪来的先入关中者为关中王的怀王之约?】   “……”始皇帝。   这个可以不用说。   不过关中王……   若是真的有这个东西,为何秦地会被分成了三秦?   【虽然这玩意最后压根没用上。】   【楚怀王那威信在那一天,不说跟没有似的了,那也差不多了。】   【谁还记得,这位义帝,虽然不是实权君王,也就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结果,老倒霉蛋了。】   【俩楚怀王的下场那真是一个比一个倒霉,老楚怀王好歹是病死的呢,熊心这个楚怀王是直接被人砍了。】   闻言,别说始皇帝感觉那熊心没有什么威胁了,就连扶苏都感觉……   果然,人先有谥号,是真的容易出问题。   【项梁作为诸侯领头人,为了避免自己自立其势不长,联合其他人,一起把还在牧羊的熊心拉过来复楚,结果项梁创业未半而中道被灭火大队长章邯给灭了。】   如果说之前更多的是知道章邯整体事迹,那么如今就算是化为具体了。   不过这个项梁,始皇帝隐约感觉有点印象,但是说不出哪里有印象了。   【熊心凭借着自己一番操作,趁着这个空档,当场从吉祥物,变成了实权君王。】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要经历什么事,但是嬴政可太清楚了。   这个牧羊的熊心,其能力,倒是不错。   而且就听着这个意思,他还挺安分的,甚至很长时间里面,甚至都不曾做过什么,安心牧羊。   若不是那个项梁把他拉出来,明显还是不会做什么。   这么看看,可谓是六国贵胄的典范了,未必不能在日后史书传世时,竖起来立个典型。   宋襄公是个君子,少有的君子,要不再多立立碑吧。   毕竟,都是秦君好友了。   【只可惜,项梁是死了,实权君王没当多少日子呢,转眼冒出来来了个项羽,关键这个项羽还强到离谱,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啊,破釜沉舟,巨鹿之战,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即便是作壁上观,那都无不人人惴恐,硬生生打的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可以说项燕已经是名将了,结果项羽那是名将中的名将,哦不对,他不是名将,他是在主公位置上的,如果项梁不死的话,他才是名将。】   【不得不说,在后期项羽的确是凭借着自己的军事能力,硬生生打出来了一片天,甚至留有俗语,王不过项。】   【不过说起来,今年项羽才十二吧?】   项羽?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最重要的是,今年才区区十二岁?!   与此同时,项梁莫名感觉背后有些发凉,就,冷飕飕的。 第124章   关于那位项羽的事情, 项羽既是和项燕放在一块,那说不得就是一家。   而且鉴于嬴政对项梁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是不多, 故而索性就找来了李信和王贲、蒙恬等人。   别人不说了, 李信对项燕家里的情况, 谈不上什么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也是刻骨铭心。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 李信就直接把项梁的身份说了出来。   “他是项燕之子。”   “至于那个项羽, 我就不知道了。”李信道。   “听林朝所说,他之神勇, 千古无二。”始皇帝道,“而且,今年才十二。”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知道了眼下召他们来是意味着什么。   这位项羽日后的战绩如何, 陛下没说,只说了结论, 但是实际上经历过林朝所言之下, 其实也能够大致猜出来一二。   但是这才十二啊!   这比小兵仙还小啊!   教导兵仙什么情况, 大家都知道!   一点就通, 天纵英才!   教导起来, 那叫一个成就感十足。   但是兵仙已经让王翦占了大头, 眼下王翦既是不在, 一时间场面差点没直接演变成为抢人现场。   不过抢人之前,大家也都知道, 至少得有这么个人,把人找到,势在必行。   而且最好抓紧时间。   远在另一边的, 项梁其实对项羽很头疼。   十二的半大小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尤其是父母皆早亡,故而跟着项梁一起过日子。   尤其是项羽还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因为他杀伤力更大。   孩子从小力气就大,打架就没人能够打得过他。   学书,不成。   学剑,还不行。   理论上来说至少后者应该是行的,但是师傅说了,你家孩子这剑用得跟枪似的,要不送孩子去从军吧,或者你找个兵家的,反正我们儒家是不教这个的。   实在不行,据说如今咸阳有个好地方,只要过了考试,国馆里面什么都教,荀子是祭酒,鬼谷子亦是在国馆之中,其更有无数典籍,据说囊括天下之书,浩如烟海,但凡有志之士,几乎都想要往那边去。   甚至那师傅还道,“而且我也要过去了。”   “……”项梁。   且不说作为名将之后,他实在不想去给秦国当官,不过这话项梁不好说出口,只道,“听说入国馆也要考校的吧?”   “嗯,其实进不去国馆的话,也没什么,听说在国馆之内偷偷抄书,然后拿出来卖,可以发家致富。”师傅道,“你看我这本,私乐之经,就是从咸阳国馆传出来的,我买的时候,那价格是真贵啊,不过若是到了咸阳,说是价格不高,实在不行,我自己走一趟,带回来些书,那也不吃亏。”   “……”项梁。   合理中透着离谱,离谱之中又透着几分合理。   “不过说起来,我知道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秦修周史、六国史,欲昭于天下,有不少在咸阳的六国旧人都参与其中。”   此话一出,项梁愣了一下,秦修周史、六国史?   “这个事情,并非公开的,只是都这么传,国馆之内,那众多书架之上,有一柜单独只放了一本书,那就是春秋。”   “据说日后,还会有重典方才此处,故而大家都这么传。”   “他们,为何如此?”   “这个就不知道了,据说是大家都是华夏之人,先人好坏,当示之于人,以免被埋没。”师傅道。   项梁不信。   至于项籍那边,面对当前的局面,也是气极了,他哪里是拿剑当枪使?   不过就是顺手罢了!   等项梁一回来,就发现少年郎在院子里面练枪。   “书不过足以记名而已,剑也不过只能杀一人,不足学,我当学万人敌!”   对此,项梁想起来了之前那师傅所说的话,兵家……   “我教你兵法。”   闻言,项籍眼神一亮,“叔父!”   “我们乃是名将之后,你祖父他更是鼎鼎大名的名将,我们项家,其实也是将门世家。”   “只可惜……”项籍说到这里,终归停顿了一下。   就是,项籍真的学了之后,项籍听着叔父讲解的兵书,项籍最开始感觉还挺不错的,但是伴随着项籍的讲解之后,项籍一时间眉头紧皱。   这对吗?   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至少项籍感觉不太对。   甚至因为想得太多,逐渐学不下去了。   外面还在下雨,雨声哗哗的,让烦心的人多加了些压抑,也让一些人感觉伴随着那雨声之下,多了些静心。   今日项梁也在教项籍兵书,只不过也就是在今日,项籍想了想,站起身来道,“叔父,我先不学这个了。”   “?”项梁。   眼瞧着少年郎一脸坚定的样子,项梁深吸了一口气,只不过这边还未等‘行’这个字说出口,就听见那边项籍道——   “听说国馆挺厉害的。”少年看着家中长辈,“我想去哪边学学。”   “???!!!”项梁。   天杀的!   谁把我家孩子教坏了!!!   是不是那个陈师傅!是不是那个陈师傅?   “不过叔父你放心,你的教诲我不会忘记的!”少年更是道,眼睛里面尽是认真。   你但凡记得,你都不会说这等话!   国馆是秦取仕之物!   那是陷阱!   陷阱!   把六国士人吞进去不吐骨头的陷阱!   别管项梁心下恨不得如同岩浆沸腾了,项梁仍旧试图镇定下来,试图从侧面告诉项羽道,“国馆并非学堂,若非饱学之士,入国馆大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场大考,便是能够换掉许多人。”   闻言,十二岁的少年顿时陷入了沉思。   眼见项籍如此,项梁继续加码道,“我听说那大考,若是没有些主见和谋略,都是进不去的。”   “名义上说是各抒己见,实际上就是助力极少,若是再细致几分,怕是整个国馆都寥寥无几,甚至若是所学不同,能教的都不多,只能去查阅书籍。”   “想要复刻稷下,实际上还是和稷下差别极大。”   “两者怎能相提并论?”   闻声,少年抬起头来看向了长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项梁感觉他眼睛反倒是亮了亮?   可能是错觉吧。   而也就是在此刻,项梁就收到熊心被征辟入咸阳的消息。   “?”项梁。   不是,什么情况?   外面的雷声清晰至极,雨水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声音也是极为相似。   不过那边并不是在下雨,而是林朝在放下雨声来解压。   天蓝、水绿,磅礴雨声连带着狂风席卷,雷声轰隆隆的直响。   这种感觉……   就还挺复杂的。   虽然他们经历过许多,看过许多,但是这种新奇体验还是头一回。   林朝听着哗啦啦下雨声,从最初的静心,到现在,伴随着雷声停滞,雨声也淅淅沥沥的……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缘故,我想吃炸油条了、炸豆腐也行。】   【我是打算静心一下的,我不是为了吃啊,为什么会这样?】   【啊,我这脑子算是完了。】   林朝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伴随着林朝的感慨之下,转眼之间林朝就彻底堕落了。   彻底看炸油条去了。   而且甚至还研究了一下炸油条这玩意怎么做的。   还别说,看着还挺不错的。   就是伴随着又是一场雨下来,不少人听着下雨,脑海里面不由得蹦出来林朝之所言,不由得抹了一把脸。   当然这边有人感觉脑子里面的水被林朝这么一强行塞进去,转头就出不去了。   不过林朝那边倒是转头就忘。   也伴随着进了关中,林朝也不由得有一种即将回家的感觉。   虽然距离咸阳还是很远,但是这种感觉着实不错。   在众人眼前,画面之上,再一次出现了山川美景。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再度有什么感慨。   就这似曾相识局面,谁知道林朝这是要送他们到哪里去,去齐鲁大地还是好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林朝给送到坟茔里面去。   至于林朝本人,倒是感慨良多。   【虽然说大丈夫应当朝碧海而暮苍梧,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在咸阳别走了。】   【如果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那他可能也会把另一扇窗户也给你关上。】   【遥想我刚刚入职的时候,自由自在,再看看现在,摸鱼的生活没有了,如今还得和陛下一起出差。】   对此,始皇帝面无表情,林朝遥想真没听见你的声音时候,或者说没找到你的时候,的确如此。   但是你还记得你都干了什么吗?   你那简直可以说是个人你都没放过啊。   满朝文武,被点名的,就没一个好下场的。   时至今日,唯一好一点的是你那画面之中现在不那么提朕了。   至少提得稍微少一点的。   想到此处,始皇帝叹了口气。   然后他就听见那边道——   [你知道大汉天子汉武帝,到底多能抽卡吗!出金率极高!]   [论武,霍去病、卫青,乃是帝国双璧,封狼居胥这个词更是为霍去病所创造的!]   [可谓是天纵英才啊。]   始皇帝不由得有些失望,倒不是失望别的,主要是这些人不是当代之人。   不过日后应该可以挖掘出来。   [开疆拓土之下,打到什么程度呢?]   [那已经不是不让匈奴不敢南下牧马了,那应该说是让不少匈奴之地加入大汉大家庭了,大家都知道苏武牧羊的故事,苏武不辱使命,坚韧无双,但是谁知道苏武为什么要牧羊?]   [因为苏武一行人过来赏赐匈奴单于,结果到了匈奴之后苏武的部下准备挟持单于之母带回朝廷,结果这事泄露后,苏武自杀,结果把匈奴人给吓着了,赶紧把人救回来,救回来之后,继续审,那边苏武直接来了一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最后匈奴人没办法,让苏武牧羊去了。]   哦,原来还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   西面的那些小国,所谓的丝绸之路上,或许也可以不这样?   嗯……   原本觉得有些过于鞭长莫及了,现在感觉,好像也不至于。   姚贾感觉也打开了新世界。   [论文,董仲舒,独尊儒术,巩固大汉王朝,也算是彻底把儒家推向了庙堂,还是独享版。]   这个也算金子?!   凭什么!   在场除了儒家的所有人那都是愤愤不平。   [桑弘羊,提出盐铁专治。]   这个,古来有之吧?   甚至如今大秦就是这么做的。   难不成他们后来把这个给废弃了?   [主父偃,提出推恩令,诸侯之地不分于长子,而分于每个儿子,彼人人喜得所原,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加之无子国除与历代政策之故,算是解决了诸侯国的问题。]   闻言,别人不说,扶苏那是真的心念一动。   之前只是听说过推恩令这种东西,但是如今算是真真知道了这所谓的推恩令到底是如何做如何行的了。   [论法,亦是有张汤这些人。]   哦,张汤。   这个我们知道。   别说法家的了,其他家都是记忆犹新,可以说,但凡听说过当时挖坟挖出祖师爷这件事的,就没有一个能够忘得了的,毕竟这东西那是真难以忘啊,就像是大家忘不掉那个所谓的章邯家被不小心刨出来一样。   章邯:虽然我感觉那个所谓的我家,不一定有我,但是你们这样是人吗?   [可以说汉武帝完成了秦始皇的设想!]   嬴政:???   你礼貌吗?! 第125章   [秦始皇的设想, 平定天下,一吞八荒,打击匈奴, 意欲思想统一。]   [再看汉武帝, 他彻底平定百越, 收回了自秦末之后自立的南越国, 更是打击匈奴, 拿下河西走廊, 置河西四郡,也就是后来的西域都护府。]   [论思想, 名义上罢黜百家,实际上外儒内法,总的来说整合了思想, 可以说, 儒家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等同于第二个周礼, 加强了君主集权, 可谓是平和的解决了思想问题, 而且一用便是两千年。]   [怎得不是完成了秦始皇的设想?!]   【坏消息, 独尊儒术这事, 玩到西汉后期, 在儒学和谶纬之学的两个大棍下, 从上到下,把皇帝他们自己都给忽悠瘸了。】   【本来是汉家制度, 霸王道杂之,结果嘛,在所有人不懈的努力下, 王莽成为了继尧舜禹之后,无军权,但禅让,还是众望所归。】   对于这件事,大家还是挺清楚的。   尤其是儒家弟子。   别说那所谓的日后儒生如何看待了,就这事直接弄得不少人道心破碎,直接弄得一部分儒生直接转投他门的。   要不然就走上奇奇怪怪的道路。   当然,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还是很坚定的。   王莽那是有问题的,结果如何你别管,就说这个过程,我儒家稳定之能,陛下多参考一下啊!   实在不行看看我们新版周礼行不行?   不过这边两刀插下来,好像还是不够似的,林朝那边甚至还继续道——   【再回头看汉宣帝那话,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简直就是大预言家,可以刀了。】   ……   ……   在那一瞬间,儒家弟子不反驳了。   决定继续琢磨新周礼去了。   至于林朝说什么?   林朝说什么有意义吗!   没有!   没有!   之前那么多事,我们儒家都经历过来了,现在就这么一句话算得了什么?   总归借你口中的一句话,拿后世的剑,斩我本朝的官,明显是不对的!   至于其他家嘲讽?   死了的不配嘲讽。   看出来的墨家:?   你们儒家是真不是人呐。   至于始皇帝此时此刻面无表情。   而异镜之上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遥想很久之前,自秦始皇后,匈奴肆虐北方边境,匈奴甚至写信羞辱太后,公然求亲,让人家改嫁给自己。]   [气的人差点没直接发兵打匈奴,不过鉴于国力的缘故,最后硬生生忍下去了。]   [自贬为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最终把这件事给推了。]   对于这个,实际上大家听着都不舒服。   倒不是为了那个大汉,主要是防范胡人这种事,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当年六国还在的时候,尊王是不见得要尊王的,但是攘夷这件事绝对没错。   始皇帝倒是觉得这个太后还可以,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成大事。   而那边的刘邦听着这东西,亦是听着有点烦。   【之所以能忍,就是因为当年白登之围吗,没打过。】   刘邦:?   白登之围?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登之围指的就是我带着兵孤军深入,被围了七天七夜,最后实际上打成平局,名声中的败仗那次吧?   这里面竟然还有我的事?   刘邦想了想,不由得有一种真的想去练练拳头的感觉。   倒不是别的,这种感觉实在太差了。   如果说之前听着那白登之围,刘邦的第一反应是他竟然还会带兵,那现在他更多的想着这个东西不应该打平,他应该打赢。   而且如今局面已变,在日后真的出手时候,可能会整合更多。   至少面对匈奴的时候,优势应该更大。   这边刘邦正在想着的时候,就听见那边林朝继续道——   【不过刘邦大概想不到,很久之后,自己这位老对手的子孙后代,叫刘渊,自认祖宗叫刘邦。】   【就,怎么说,这话说的完全没毛病。】   【父系祖宗是祖宗,母系祖宗同样也是祖宗。】   【至于冒顿?那谁在乎啊。】   在那一瞬,刘邦差点没绷住,直接笑出声。   事情当前,刘邦以最大的毅力压制着自己的动静,免得笑得太大声,把那边的林朝都惊动了。   “萧何,你听见了吗?”   “萧何!哈哈哈哈哈——”刘邦一边说着,抬手拍向就近的萧何。   “……”被拍得身子有点晃悠的萧何,“我听见了。”   你能轻点拍我吗?   这是在马上,不是你我在地上走着。   刘邦那已经不是想要试试带兵了,他是非常想要去带兵!   这乐子太有意思了!   至于那位刘渊!   他就是他的后代!   作为祖宗,他很喜欢这位素不相识的后代!   特别喜欢!   【就这局面,简直就是明摆着想搞男女互换版本的宣太后和义渠王。】   【但问题是人家宣太后那也不是改嫁啊,那最多就是私通,私底下的,不是名义上的,虽然这都快上台面去了,你冒顿这么来,那是纯纯是挑事。】   谁说不是呢。   这要不是挑事,那什么才叫挑事?   【不过退一步说,冒顿可能也真想通过这种神奇联姻,当上大汉皇帝,或者,太上皇。】   “……”   “……”   “……”   那还是信他是挑衅的吧。   这种东西,那能叫联姻???   [总归几代休养生息,励精图治,方才有的国库充盈,汉武帝一转乾坤。]   [甚至因为之前的经历,也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   [莫说天下了,就说区区一个武器库之中竟是能有装备几十万军的武器。]   [而这,只是东南地区。]   [若是在直面匈奴的地方,说不得还要更多。]   能够武装几十万军的武器库?   而且区区一个?   嗯……   这是存了不少。   虽说大秦全民皆兵,也没到这种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主要原因更多是因为除却秦国之外,更多的地方,没那么习惯于耕战。   但是换句话说……   铁器在那个时候,可能更加让人难以忽视了。   [可谓是一洗这些年被匈奴所欺之局!]   说着,那画面之中,仿佛在演绎过往的一切。   画面都是虚的,是假的。   但是北方胡人如何,绝大多数人都明白。   而且就画面中的那一幕,对于他们来说,那并非是过往,而是日后。   北方匈奴,的确不可不管,而且林朝都曾经说过,他们以后是要去北方打匈奴的。   一切当前,众人心思各异。   尤其是刘邦。   自打听说了那位子孙后代之后,刘邦那是非常惦记冒顿。   之前好像是有人派人刺杀他了吧。   不知道人死没死呢。   而远在北方,被刘邦惦记的冒顿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就在这几乎有大半年的时间里面他经历了数次的刺杀,其中一次差一点就要被人得手了,但是父亲却是半点没有回护之意,仿佛就是在等着他身死一般。   幼子未成,作为长子,就已经有些碍眼了。   甚至冒顿开始怀疑,那些刺客的来源就是从他那边而来。   不过也或许不是来源于他,而是来源于中原之地。   毕竟就在去年,他曾经化名前往上谷谋划,只可惜那上谷郡守过于愚蠢,一切在前,竟然能够在那种事情上功亏一篑!   甚至整个上谷的风气都截然不同,说是换血也完全不意外,甚至可以谈得上一句秩序井然。   但凡能够有一点脑子,都不至于一点脑子都没有!   当这消息泄露的时候,冒顿听着眼皮直跳,这竟然也行?!   因为这件事乃是他策划的,故而甚至有人试图以这件事来抹黑他,一切当前,冒顿装作若无其事。   直到他收到了即将命他前去他国为质的消息。   冒顿的脸色阴沉至极,以鸣镝练兵,指哪里,死哪里。   若是犹豫,不下手之人,斩之。   即便是他身边人亦是如此。   在不断练兵之下,也就是在今日,冒顿鸣镝,直指老单于。   在那一瞬间,鸣镝指哪骑兵便是蜂拥而上,霎时间老单于丧命当场。   冒顿看着老单于那面目全非的尸体,那是非常的感慨,感慨之余,顺便对杀老单于的人大肆封赏。   要不然都对不起死了的老单于。   在庆祝酒宴之上,冒顿举杯,众人齐齐恭贺新任单于。   如今可谓是大喜的日子,就是冒顿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被惦记的感觉挥之不去。   但是挥之不去是一方面,眼下冒顿既是当了新任单于,冒顿自然也会多想些。   不同于其他单于,冒顿对于土地一事,还是极为看重的。   南下,更是重中之重。   抢夺更多的资源,才是一切的基础。   只可惜上谷郡那边的钉子没了。   要不然一切可能要更加容易些。   不过冒顿不知道的是,在另一边,对于北打匈奴,已然在私下里提上了日程。   甚至有不少人主动请缨。   这里面,就包括了刘邦。   “陛下,臣愿随军出征,求陛下应允。”刘邦拱手道。   不同于往日,如今的刘邦面上更多的是郑重。   当然,这并不是只为了去看看那位老对手死没死,但是如今也更是为了证明自己之能。   对于刘邦一同出征的请求,嬴政其实有些不太放心,毕竟就把刘邦放军队里面去,始皇帝也怕这军队被刘邦带歪了,毕竟刘邦那能力……   实在不一般。   但是一切当前,始皇帝看着刘邦,最终还是同意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既是留刘邦于御书院,本就是为了等林朝吐露,人尽其用,更何况眼下刘邦自己亦是有心。   不久之后,众人回到了咸阳,各家有各家的事情,而相比较别人,刘邦这边开始了专注造人运动。   比之前更专注了。   吕雉:…… 第126章   至于林朝, 在骑马到咸阳城外的时候,甚至恨不得当场感慨一下,我乃笼中之鸟, 网中之鱼, 此一至如鸟上青天, 鱼入大海, 再不收羁, 哦不对, 不能这么说。   准确说是,他出差这个日子, 终于结束啦!   什么是快乐!   这就是快乐!   在那一天,林朝骑着马,昂首挺胸, 气势磅礴。   整个人的气质都快不一样了。   要知道, 林朝别管心下如何,那面上向来都是看不出来的, 明明长得也可以, 但是别说放在一群年轻人中了, 就算是放在原来老奉常、老太祝等一群人之中, 那也是完美融合其中的那种。   说是一句老成都没问题。   但是今天, 始皇帝多看了林朝一眼, 林朝那边都多了几分生气。   “……”始皇帝。   事情当前, 始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给林朝及其随行奉常府官员, 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加了些休沐时日。   随后,林朝更快乐了。   而也就是在家里歇着, 准备起来弄中午饭的时候,兵仙猫猫也回来看他了。   而且是带着吃的。   带着吃的!   【赞美兵仙猫猫!】   不过鉴于经常看见感觉不出来,如今这一出去就是许久,这一回来还真感觉他长高了些。   与此同时王翦那边,眼瞧着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莫名感觉王贲有点摩拳擦掌,像是期待着什么的样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王翦隐约感觉,王贲还有一种像是藏了事,但是还想炫耀,但是还忍住了。   不得不说,这个东西很是细微,但是作为老父亲,王翦那简直就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看王贲那个样子,王翦就觉得这里面有鬼。   他打听了一下是因为匈奴,但王翦却是不太信。   他相信王贲请命,但是他不信王贲会因为这件事成现在这个样子。   并非是打匈奴这件事不重要,而是不至于到现在这个状态。   这个状态明显是不对的。   事情当前,打听又没打听出来,王翦决定来林朝这边碰碰运气。   但是自己单独去,显得目标太大,毕竟和林朝素来没有交情,但是他没有交情,但是他徒弟有啊!   而且徒弟还要去看林朝的。   事情当前,伴随着韩信过去之后,王贲没过去太久的时间,就跟了过去。   而也就是在院落之内,饭后,闲暇时光,坐在院落之内,林朝看着韩信,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兵仙猫猫看起来没那么精神。   甚至都不怎么说话。   准确说平常韩信也不是什么多话多的人,但是眼下还是给人有种不太一样的感觉。   而也就是在王翦即将敲门的时候,就听见林朝那边传来了一声——   【兵仙猫猫,感觉心里有事啊?怎么感觉有点压抑呢?】   王翦脚步一顿。   有人欲要敲门,直接被王翦抬手止住。   王翦走进门前,里面更是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在那一瞬间,随行之人,睁大了眼睛,愣了。   对此,王翦是一点没管。   我岁数大了,我就不能偷听吗!   而在庭院之内,林朝开口道,“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太累了?”   “还是有什么事?”   “没有。”韩信当即否认。   “那你这些日子,都干点什么?”   “在学兵法之余,也在学史。”他道。   “有什么感觉?”林朝道。   “学到了很多。”他道。   林朝倒是没听,继续道,“然后呢?”   韩信陷入了沉默。   “可是遇见了什么问题?”林朝问道。   韩信继续沉默。   林朝想了想,随即道,“有人和你一起学吗?”   【或许,你可以有个朋友。】   “有人和我一起看。”他道。   “那他们有遇见什么问题吗?”林朝继续道。   “没有。”   闻言,林朝也沉默了。   随后林朝看着过来看他,还想要投喂他的兵仙猫猫,道了一声,“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韩信继续道。   “你果然还是遇见事了。”林朝说着,声音之中感慨万千,“我以为你是相信我的,罢了,不想说,就不说吧。”   闻言,韩信低着头没看见林朝的表情,但是他能够听见林朝的声音,事情当前,“我师父说,我学得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   “师父说,人心也很重要。”   “没错啊。”林朝道。   “但是我对人心的把握不够。”他道,“但是我觉得,我排兵布阵,推演局面的时候,师父也是夸我的。”   “……”林朝。   【啊这……】   “我既是能够揣摩好敌人的动向,难道不够吗?”韩信抬头看向林朝,“我为什么要管那些人如何?”   “是这样,揣摩好敌人的动向是很重要,但是人活在世,不一定只有敌人,人际关系,还是挺复杂的。”林朝道,“武成侯乃是这方面的高人,你听他的总是没错的。”   【多和王翦学学,他政治点,不说点满了,那也是极高,暗地里用计弄死对面名将,几乎拿着大秦全部的家底用国力压人,一边试图安陛下之心,一边还能够拿着等陛下的名头,拖延下面的人,还是战国四大名将里面唯一一个善终的,陛下几乎不杀功臣一方面,对王翦也是真的信任,但是王翦自己那也不差。】   听着这个,王翦倒是眉毛微挑。   甚至感觉这话应该在人多的时候说。   然后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大秦不兴分封,至少陛下不兴分封,也不至于以后把你教的,自己想当诸侯王,然后共拥周王室的心,然后抱着这个心态,在夹在郡县制之前,分封制之内。】   王翦:……   不知道为什么,就冲着他对韩信的了解,他隐约猜到了结局。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汉,用的就是郡国并行,是妥协之法。   后代更是一遍遍削诸侯国……   算了,在这里说挺好的。   【论能力,直接登台拜将,没有任何军功,直接说是空降也不为过,结果就论能耐,下面就没有不服的,谓功无二於天下,国士无双说的就是你,兵仙这个称号,更是已经不足以用人形容了。】   对于这个能力,王翦并不意外,毕竟韩信之才,他很是清楚。   【但论政治,主公正在被人围困呢,艰难时刻,你在那边带兵打下齐国,转眼就敢派人跟人家要当王,关键你还不是半途加入的诸侯,你是人家嫡系,在这个节骨眼,就算你是为了更好管理齐国,但是这东西但凡是个人眼里那都是趁火打劫,但是真说你是有异心吧,敌人写信劝你自立,三分天下,你还不干。】   在那一瞬间,王翦听得眼皮一跳。   隐约?   不,这玩意他是真隐约不出来!   论功行赏也等到日后啊!   哪有当场就要的?!   更别提那边还在被围了!   但是那边林朝的动静还在继续——   【几乎失势后,被从王贬为侯,被功高的外戚请回家之后,还是拜送迎,口称臣,然后出门后来一句,我竟然和你们为伍了。】   失势,被贬,功高,外戚,与你们,为伍。   ……   ……   王翦头听得嗡嗡的。   此情此景,王翦试图往好的方向想想,今时不同往日,在经历过这些日子的教导,他应该有些变化了。   就是想想听到的话,王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带兵打仗,攻城略地,功劳极高,威望理论上来说也很强,结果人缘关系最后处的,大家一听说韩信可能要造反,诸将人均准备赶紧打韩信。】   【技能点几乎全点在军事上了,人际关系和政治眼光,那简直就是负数了。】   【不过换句话来说,都负数成这样了,还能到这种地步,可见军事上限高到什么地步。】   在那一瞬间,王翦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现在一点也不遗憾林朝那夸赞他的话说在私下里了,就徒弟这些事……   王翦甚至有点庆幸。   幸亏周围没人听见啊。   除此之外,王翦决定,政治课不能是恶补一时,他应该一直学。   不说是能够到达多厉害的地步,至少也应该别把自己往死里坑。   至于那边的韩信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眼下这局面,韩信沉默着不说话。   林朝看得出来,兵仙猫猫有些排斥,甚至是属于那种看不上。   此情此景,林朝决定换个角度道,“那些东西不在乎,但是你都把这群人看明白了,怎么不是更厉害呢?”   “我记得太公姜子牙,也是这么做的。”林朝道。   闻言,少年郎目光看向林朝,将信将疑。   “我是秘祝,之前修史的时候,有人找我看古时的卜文,上面就有关于姜太公的。”林朝道,“他年轻时候,也不屑于这些,但是后来他就研究这些东西了,因为这个其实对兵法也是有些助益的。”   闻言,少年郎陷入沉思,“有用吗?”   “虽然具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林朝继续忽悠。   【感觉这么骗兵仙猫猫有点不太好。】   【不过谁让兵仙猫猫敬仰姜太公呢?这是真好使啊。】   王翦闻言,明白了。   徒弟喜欢姜太公啊。   懂了。   拿着爱好的方向下手,事半功倍。   韩信没说话,但是林朝看得出来,他这是听进去了。   林朝提起茶壶,滚水冲开茶叶,茶香缓缓散发出来。   “这水不是山泉水,可能和我当时在汉中时候不太一样,但是总归茶还是这个茶,味道不错。”说着,林朝正好把带回来的特产给他。   少年郎看了眼那东西,也道了一声,“我不怎么喜欢喝茶。”   就在林朝以为这是拒绝的时候,就听见他道,“但是我师父喜欢喝茶。”   “那我拿过去给师父,不知可否?”他看着林朝,郑重其事。   此话一出,林朝也不由得道,“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拿过来给你的,而且给你师父,和你给你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   本来就不一样的。   在门外偷听的王翦听着韩信这话,不由得心下一暖。   虽然这话其实都不应该说,但是——   这种感觉真不错!   徒弟不白教啊!   比他家孽子强多了!   都是出去一趟回来!   他就不想着带点茶回来!   哦,还有王离那臭小子。   对比一下!小弟子简直就是看着更加让人喜欢了。   若是王贲听见这话,那是真想要喊冤了,这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您老所喝的茶都是出自一个地方的。   “就是我想武成侯那边,若是喝茶,有更好的,这个可能难以入眼。”林朝那边道。   谁说的!   什么难以入眼,都是假的!   此情此景,王翦当场就准备敲门过去,也就是在此刻,就听见那边传来了一声欣喜的喊声,“祖父,您怎么也在这啊?”   “您也是来找林朝的吗?”   在那一瞬间,王翦身子一僵。 第127章   伴随着声音落下, 甚至院内的林朝和韩信都已经听见了动静。   打开门的时候,王翦就站在附近,站得笔直, 尽是老帅风骨, 周身威严尽显,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而在王翦身后, 亦是有随行之人, 手上提着东西。   那边王离也已经走了过来, 当然,王离身后人也带着东西。   王翦面色不改, 一如之前。   事情当前,王离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出咸阳之前, 打了几幅马具, 正巧多打了几幅,样子倒是极为不错, 但是这马鞍稍微有点怪, 但是总的来说还算是不错。”   说着王离抬手示意把东西拿过来, “故而想要转赠于你。”   他一边说着, 顺便道, “不过我没想到没想到, 在这里竟然能够碰到祖父。”   “……”王翦。   事情当前, 王翦道,“我乃是为韩信而来。”   不久之后, 两人共同步入院内。   “韩信曾经刚到咸阳时的事,我已经知晓,眼下正巧无事, 索性也过来道谢。”王翦道。   王翦说着,示意人把谢礼拿了过来。   一切事情可谓是水到渠成,让人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就是让人感觉,王翦不是为了这个过来的。   毕竟,就这个时候,赶得有点太巧了。   不过也伴随着说完这件事后,王翦直接打听了一下,“不知在这一路上,可曾遇见过什么事?”   “?”林朝。   【和我闲聊这个?】   “我儿之事。”王翦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切入主题。   “我和通武侯虽然相识,但是所了解并不多,怕是很难帮到武成侯。”林朝道。   【总不能是因为就爱生食这件事吧?】   【那王贲是挺爱生食的,我以前只是以为王贲喜欢生鱼片,后来在那路上我才知道,王贲对生得情有独钟。】   林朝一边想着,一边顺便把糕点往韩信猫猫那边推了推。   韩信见状,好一会儿,很是无聊才伸手。   而那边的王离深有体会。   但是这个次数太少,他都不知道,所以这个也不能够喝祖父说。   甚至上一次被林朝戳破的时候,他甚至还挨了爹一脚。   想到此处,王离有了一种看亲爹倒霉的感觉。   甚至还是那种虽然;老父亲倒霉了,但是他其实是为了爹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   真棒!   王离一边想着,整个人甚至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至于王翦那边,他其实并非是打听这种东西的,眼下这东西更多的是意外之得。   不过眼下这种局面,王翦也没有心思继续打听下去了,眼见林朝那边没起疑心,王翦也直接不说什么了,又简单问了问林朝之前是怎么遇见韩信的,不多时,王翦就站起身来就准备把王离带走。   至于韩信,“今日既是无事,已经出来了,也不必不着急回去。”   闻言,韩信点了点头,“弟子知道。”   王离却是不想走,送东西是真的,但是也想要顺带看看能不能打听下改善的那个马具,别的不说,那个马具真的是深得他心,从图纸的时候就相中了,眼下这出来,那简直就更好了,但是眼下我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啊?   韩信都可以,我也可以啊!   我也没什么事啊!   此情此景,王离试图再挣扎一下,“那个祖父,我其实也还”   “回去再说。”王翦直接打断了王离的挣扎。   “?”王离。   都从这边走了,回去还有必要再说吗?我同谁说?   不过鉴于祖父已经说了这话,王离只能寄希望于林朝。   对此——   林朝那是非常具有不掺和人家家事的自觉。   更别提,还是同事的家事。   而且就算是退一步来说——   谁喜欢假期和同事在一块啊!反正他不喜欢!   见林朝不出声,王离也只能把东西离开,即便是恋恋不舍。   奈何没用。   谁让在祖父边上呢?   此情此景,王离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候来,为什么不晚一点呢?!   晚一点不久错过去了吗?   但是就祖父这个态度,也说不准是有事呢?   王离在心下想着。   送二人离开的时候,林朝目光看着王翦和王离离去的背影,心下却是有了一种感觉:   【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对劲呢?】   在那一瞬间,王翦面色一滞。   至于边上王离倒是没感觉哪里不对劲,可能是林朝想多了吧。   王离正想着,对上了祖父那危险的目光。   王离:???   发生了什么?   完全不知道啊!   【说起来,王翦之前站着的那个位置……怎么感觉有点太前了啊?】   【而其他随行的,反倒是有些太后了吧?】   林朝想着,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   如果说之前王离是压根没有往那个方向想,毕竟那是他祖父啊!大秦少有的名将!   但是伴随着林朝一往那边提,鉴于王离比林朝看到更加早上一些,林朝所不曾看见的,在那一瞬间,尽数出现在了王离脑海之中。   王离也并非愚笨之人,伴随着林朝那边一提,不关注还好,一关注,王离闻声脑子里面冒出来了一个非常离谱,甚至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念头。   而在他身旁的祖父,脚步依旧,背对着林朝,好像一切如初。   王离一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能吗?   不对,不会的,那可是祖父,他不应该这么想。   也不应该有这个念头。   我不好奇了!   我真的不好奇了!   王离一边想着一边快步往前去,只要稍微远一点,就听不见了!   只要稍微远一点就听不见了!   王离这么想,但是思绪总是比脚步快,尤其是他现在还不能跑,跑了就更显得不对劲了。   王离再不想听,此刻也听见了——   【不能是偷听吧?】   【应该不是。】   【堂堂战国四大名将,能在我家门偷听?】   别说了,别说了。   一时间,王离快哭了。   事实证明,人距离那边远点后的确听不见了,但是眼下,已经晚了。   有道是越不敢去想,脑子那就是越往那边策马狂奔,每一幕都在脑海里面回放着,清晰的要命,王离更是明白,在自己开口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危矣。   有事?   的确,有事。   但,是他有事。   之前就已经要完,现在……   “祖父。”   “我,我,我如果说,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王翦走了好几步后,方才停了下来,侧过头看向他,“什么故意的?”   “有什么可故意的?”   “你父亲在外如何,你可是到现在都不曾说,林朝都知道,你难道不清楚?”   “为何不说?”   “为人子者,见其父毁身,当谏,谏志不从,当报之于祖父。”   “你之前就做得很好,如今为何退缩三尺?”王翦说着,“你父亲何在?”   事情当前,王离毅然决然决定卖爹,“祖父,我带您去?”   不久之后,王贲那恨不得都咬碎了后槽牙。   那是假的!   假的!   我压根就没有那个爱好!   但是坏消息是——   他被抓到的时候,正在询问项籍之事,一时间也不敢多说。   可谓是憋屈极了。   当然,这边父子俩承受着来自老父亲/祖父的怒火,那边的林朝,倒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心态那也是非常良好。   至于韩信那是次日才回去的。   一切好像风平浪静,至于暗地里,只有父子俩才知道。   至于韩信走后,林朝也去找了个黑大爷,那边黑大爷虽然谈不上打入敌人内部,但是已经逐渐在秦墨的势力范围内凭借着一个人就打出了一片天了。   这种感觉,不得不说,实在不错。   而且林朝还没在,这种事情,不好对别人说。   当听见林朝过来的时候,黑大爷还挺高兴的,不过黑大爷也试图遮掩了一下,但是不多。   结果就是阔别多时,林朝再一次吃上了黑大爷所做的大餐。   一切恰到好处。   更别提那刀工卓绝了。   随后林朝更是歇息够了后在咸阳城中四处走,顺便打听了一下王良回没回来,随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到现在都没回来。”孙老回答道,“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啊。”   “?”林朝,“为什么?”   “随陛下出巡的时候,我的确遇见过他,但是已经过去很久了。”   “倒不是你遇见与否,而是……”   “而是什么?”林朝看向孙老。   “他都快成御史了。”孙老不由得道,“而且是微服出巡的那种。”   而对于王良的问题,孙老和林朝其实都知道一二。   就这个事,对于王良来说,什么心情,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作为当事人,张良看着身边这一群护卫,心态已经麻木了。   火龙烧仓那件事,只是个开始。   时至今日,张良仿佛是带着一群狗子,他们带着纯粹之心,只管冲,甚至因为外置大脑过于好用,这些日子一个个的逐渐抛弃了脑子,就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先生真厉害啊!”   “先生大才!”   “先生真乃神人也!”   “先生不愧是先生!”   这是护卫吗?   这是给他找事的。   张良甚至都怀疑这群人是故意的。   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为民伸冤,这本就是对的。   可是帮秦国澄清吏治这东西,放在他头顶上,实在是极为炸裂。   可真说是把他们卖了,简单至极,而且以张良的本事甚至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张良到底下不去这个手。   遇见事情的时候,他们也曾拼了命保护他,甚至其中一个胳膊差点断了。   他并不怀疑,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命令之故誓死保护他,眼下更是他们的本心。   但至于为什么需要拼命保护他?   这个没法提。   一提张良更糟心。   事情当前,张良只能让他们不泄露身份,至少……   心里能够舒服些。   坏消息他们往回写信,帮张良邀功,是一点也没少干。   而张良没法拦着,因为他们是公子高的人。   禀告本就是正常的,而且公子高对他也极为信任,别管那藏了多少事,皆是处理的极好。   若是多加阻挠,反倒是不妥。   一切当前,张良只能试图早点回咸阳。   也就是这条路上,张良感觉到了路匪是那么的碍眼。   把百姓逼成路匪的,亦是碍眼。   张良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去咸阳,进国馆,试图从内部瓦解秦国,到底是不是对的。   因为接触,会产生更多的羁绊。   张良想着,看向远处的夕阳。   “先生,东西好了!”有人跑过来,甚至直接把东西都带了过来。   他们的厨艺实在不算好,但是吧,这已经是最好的那一块了。   张良看着这些,心思更加复杂了。   或许一个月后,他也就到地方了,不必再想这些了。   坏消息是,两个月后,张良还是没有到咸阳。   而刘邦在不懈的造人努力下,倒是有了好消息。   当然,等是不可能等的,刘邦直接奔着林朝就去了。   对此,正在摸鱼的林朝一无所知。 第128章   笛声一会儿悠扬, 一会儿断断续续,那已经不能说是破音了,那是压根没有音, 仿佛随时都能把周围人送走。   但是仔细听的话, 却是还挺有韵律的。   作为乐之大家, 仔细地去感觉一下, 其实脑海里面甚至能够想到这曲调本来应该是个什么状态。   故而, 太乐的脸色那简直就跟皱在一块, 但是脚上一点都没办法动一步。   又糟心,又感觉这乐谱是实在不错。   至于太乐明明应该是奉常府的人, 和御书院完全不沾边的太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那就要说陛下已经把林朝带走很久了, 好不容易回来了, 又不在奉常府,作为乐道中人, 太乐听着同道中人和他说的那些, 太乐那也是真的羡慕。   不过等到刘邦进来的时候, 那动静已经骤然一改。   如闻仙音。   可以说是两极化。   耳朵顿时清亮了。   同是一个人, 但是声调截然不同。   那叫一个明显。   太乐在那一瞬间, 都心下一顿, 这是……   熬过来了?!   不过刘邦倒是没听见, 而且他来时这个技巧那简直就是越来越好。   眼瞧着那边太乐那复杂面色,有点看不懂, 不过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事吧。   刘邦看着林朝搓手手,“林朝,你来一下。”   “?”林朝。   “来一下。”刘邦继续示意。   看着刘邦神秘兮兮的样子, 林朝见状,当即走了过去。   那边刚刚熬过来的太乐:???!!!   在那一瞬间,太乐目光死死得瞪向刘邦。   对此,刘邦是一点没看见。   太乐那眼睛瞪得更圆了。   林朝被刘邦叫到了没人的地方后,两人同时道——   “你又找到什么了?”林朝。   “你帮我算个事呗?”刘邦。   话音落下,场面都停滞了一瞬,不过很快刘邦就继续道,“林朝,我听人说,对看孩子这件事,比较有经验。”   “???”林朝,“你听谁说的?”   “我没有啊!”   “我哪有这个能耐!”   “太子之子,何时出生这件事,不就是你说出来的吗?”刘邦找了个传闻,半真半假道,“我夫人也怀了,大夫刚刚查出来,你要不给我算算预产期?”   一说起来这件事林朝眼皮直跳。   【不是,那是偶然,是偶然!】   【我也就是顺手一劝,哪承想一语成谶真的生了啊!】   【怎么就那么准啊?】   【就这玩意,我哪里知道?】   【这东西你应该问大夫,我上哪里知道去?】   “?”刘邦。   不是,这个竟然是真的吗?   我以为只是传闻,找了个借口,没承想……   嚯!   意外之喜啊!   事情当前,刘邦直接道,“大夫说了大概日子,不过这不是没准到具体哪一天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真把我当算命的了啊?】   【我真不会算命,我是秘祝,主职是往好听点叫沟通天地,不好听点其实就是私底下对着天或者对着列祖列宗打报告的时候,私底下偷偷帮君主甩锅,因为主要技能和太祝之能比较重合,所以会兼太祝事而已。】   “那你也比较厉害。”刘邦道,“沟通天地,岂不是比算命的都厉害,你看那个巫祝,哪有你厉害。”   “咱们俩这个交情,有好消息我都第一时间来告诉你,还不能说明咱们俩关系好吗?”说着,刘邦从袖口里面,还掏出来了一把饴糖,“来点?坊间新弄出来的。”   林朝倒是也没客气,直接拿了一块,但是事还是要说清的,“这事我也真不会。”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长公子那也是临近预产期找我的,就在那个期限之内,哪一天生都是正常的。”   刘邦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到时再来找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的重点是,哪一天生都是正常的,哪一天!】   刘邦见状也没有在这个事上多纠结,转而道,“主要是我夫人怀孕,我也就能想到你能够帮帮我了。”   “……”林朝。   【我谢谢你,在这种事情上想到我。】   “巫祝总归是不同的。”刘邦继续道。   “帮我一把呗?”   “如果你需要我帮你祈天的话,的确可以。”林朝道。   闻言,刘邦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可以帮我看看,我这夫人这一胎是男是女之类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是双胞胎?”   “龙凤胎?”   “实在不行单独演天祈天一下试试吉凶也行。”   林朝他对看孩子哪天出生这件事上,不清楚,但是这个……   他还真清楚。   【如果流程没错的话,女孩。】   哦,女儿。   可以!   【你和吕雉总共俩孩子,老大鲁元,老二刘盈。】   【俩孩子也是倒霉。】   【俩强人父母下,再加上乱世。】   【鲁元那差点去匈奴和亲。】   闻言,刘邦的关注点到没落在自家果然是外戚,而是冒顿可是给太后去过信的。   活脱脱的挑衅,引得那位堂堂当朝太后自贬成那个样子。   如果说之前听着不舒服,此刻的刘邦心下更是一顿。   对冒顿不仅仅在大义之上,如今更多了几分私仇。   【而刘盈,那更是活脱脱一个俩强人父母下,生出来的小白兔。】   “?”刘邦。   小白兔。   我,儿子,小白兔?   我和夫人都不是这种人啊!   【作为人,甚至他可以说是好人,他甚至能保护政敌,虽然那个政敌只是个孩子,那也是威胁他地位的政敌,说句不好听的,那个政敌背后的势力,不说治他于死地,那也大差不差了,但是他还能保护下去,就这心性,只能说,那是真不像是刘邦和吕雉的孩子。】   【兄友弟恭,仁厚待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或许就是因为父母都是强人,一个比一个强势,而且都是强到难以言喻之人,所以孩子就容易走到另一条路上。】   【不过也可能是被家人保护的很好。】   刘邦想了想,选择了后者。   他没多强势啊。   夫人也还行,也谈不上那么强势。   不过小白兔,到底还是刘邦难以想象的。   但是换句话说——   说不定也很好玩呢?   【不过如今的话,可能不至于那么倒霉,至少不会出现逃命的时候,刘邦踹俩孩子下马车又被人给捡回来的事了。】   ……   ……   在那一瞬间,刘邦面色一滞,阿这……   嗯……   这种孩子还没出来就被自己给踹了的感觉。   哦,准确说是踹了,但是没完全踹。   我有这么缺德吗?   不过换句话说……   幸亏夫人没听见啊。   刘邦不由得想着。   不过转念一想,两个孩子中,就听这话来看,老二就明摆着是个男孩。   但是换句话来说,孩子的名字有了。   【哦,鲁元是谥号,不是名字,但这玩意真的是总是习惯性的就以为鲁元叫刘鲁元。】   啊……   这种感觉更加复杂了。   孩子还没出生呢,还在肚子里面呢,当爹的连孩子谥号都知道了。   而林朝那边眼瞧着刘邦没有再说话,也应下了刘邦的事情,“等我找时间,帮你孩子祈天。”   “好。”刘邦道。   此情此景,经过了之前的事,刘邦声音之中也多了几分感慨,“说起来,你说我的子孙后代会是什么样呢?”   “这个谁有说得准呢?”   【不过据我所知,什么样都有。】   【甚至包括了大汉魔导师,和魅力属性为一百的大汉魅魔。】   “?”   什么玩意。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大汉魔导师,我就想起来了魔法少女,一想起魔法少女,脑子里面就变成了他是魔法少女,我这脑子算是废了,不能要了。】   刘邦更蒙了,魔是什么,因为林朝的缘故倒是能够明白一二,但是眼下这东西放在他后代身上……   他本来是想问问肚子里的那个,没成想,后代一个个的都这么厉害的吗?   修道有所成?   本以为萧何的后人就比较强悍了,还出个皇帝,虽然那个皇帝最后走上了赵武灵王的路,但是那也是八十多岁的皇帝。   他的后人这是更强悍啊。   直接不当人了,修道修出成果来了?   刘邦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后,顿时感觉他这子孙后代真有意思哈。   事情当前,刘邦打听完了,又说了两句话,临走之前,刘邦都走出去两步了,又回来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等到了时间,我再找你算。”   来都来了,知道都知道了,别的不说,试试也行啊!   听着多有意思!   不用下,那都白费林朝就在这边了。   说完刘邦转头就走!   “……”林朝。   【都说了我没有这个能耐了!】   【哎?不对,等会儿?第一个孩子?】   那边快步离开的刘邦听见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刘邦的第一个孩子,是庶长子刘肥啊?是外妇曹氏之子,我这蝴蝶之力这么厉害的吗?蝴蝶没刘邦一儿子?不能吧?】   哎?!   在那一瞬间,刘邦思绪都停滞了一下。   他还有个儿子吗?   好家伙,来一趟不仅仅打听完了夫人之子,我还多出来一个儿子是吗?   哦不对,没多出来一个儿子,而是可能多出来一个儿子。   他和曹青可是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准确说自打他和夫人成亲之后,就差不多断了。   上次回去的时候,听说曹青都已经不当寡妇,直接改嫁了。   据说曹青的日子过得还挺好的。   如果真的有孩子……   嗯……   他是查还是不查呢?   刘邦陷入了沉思。   要不还是查查吧?   真说是有个孩子,月份瞒得住别人家,那是绝对瞒不住自家的。   万一没有这件事呢?   总归都听见了,总不能当没听见吧? 第129章   在朝会之上, 太尉冯劫,再一次把前少府的事情提起来。   亦是有人列了历年有关于匈奴的损失清单,一说就是一大串, 几乎没有什么停顿, 通顺至极。   摸鱼之余, 林朝定睛一看, 来源自那个姓姜的博士官, 不得不说, 对于这位,林朝那是真·印象深刻。   不是一般的深刻。   不为了别的, 就为了那个瓜也深刻。   【从国馆考试考出来巅峰王者之一脑子就是好使哈。】   正在说话的姜扬,被这句话打岔了一瞬,一边说着, 一边在脑海之中不断盘旋着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当然, 不仅仅是姜扬。   甚至陛下都开始琢磨了。   可以说,就在大家以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藏着的时候, 就听见林朝道——   【背得真顺呐。】   【都说了好半天了, 都没卡壳。】   “……”   “……”   “……”   你不关注具体, 你关注背数背得好不好?   是不是重点落的也太离谱了?   不过别管林朝的关注点多离谱, 事情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兵力、粮草、时机都是问题。   之前的确在私底下谈过这件事, 但是真说把这件事搬到朝堂上, 那要探讨的那就是多之又多。   不过好消息是对于这个大家也还算是熟练。   事按部就班的谈着, 谁领兵,要多少人等等。   林朝那边也按部就班地摸着鱼。   [巴地朱砂, 为您报时!]   在画面上,正播放着一道神奇的音调,蓝色球为底, 几道颜色从边上而来,最终化作四个金字,和下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符号。   [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大秦新闻联播,今天正是公元前二二一年,秋分降至,天高云淡风轻,各地因地制宜,高效有序推进,书同文,车同轨,人同伦等各项工作,为中华大地的整合打下基础。]   [在天南,在海北,各级各层,将投入更多,保障书同文、车同轨的有序进行。]   就林朝那抽象事,很多。   现在这个,对比之下,倒是也谈不上什么特别离谱的。   王翦年纪大了,终归不好上战场,不过不代表,始皇帝不会参考王翦意见,此情此景,始皇帝直接道,“武成侯,意下如何?”   王翦此刻正在进行补充完善,顺便当做谏言,进行兵力粮草之事。   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现在插播一条,大秦最高领导人秦始皇嬴政沉痛的宣布,卓越的军事家,优秀的政治家,彻侯武成侯,曾任职上将军,太子太傅,领导了平定三晋及带六十万大军灭楚,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封建主义战士,秦国中央军事领导人王翦因病医治无效,于二二一年九月二十六号于家中逝世,在公布之后,秦国的稽首们悲痛万分,咸阳数万的民众一同走上街头,沉痛的悼念王翦。]   王翦:???   我还活着呢,你直接就把我送走了吗?!   还是这是在提前预告我的死期?   不过公元前二二一年是什么时候?   九月二十六号?   还有那个咸阳数万民众,一同走上街头?悼念我?这东西能是真的吗?!   我怎么感觉有点猫腻呢?   至于太子太傅,反而算不得什么,虽然他并没有当上,但是日后也不是没可能。   那画面之上带着沉痛的哀乐,王翦那是眉头紧皱,而那边王贲和王离心情也实在不太好。   此情此景,那边的冯劫直接就着王翦的话,接过了话茬,“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今打匈奴,却不同于攻城略地……”   而那边的动静还在继续。   [王翦的逝世,对大秦朝廷是巨大的损失!]   [他这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秦朝的建立,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道理我都懂,但是,这个是秦代的词吗?】   王翦不知道是不是秦代的词,但是他现在人还活着就被林朝提前预告了一下死亡这件事。   下一秒就听见那继续道。   [享年,六十九岁。]   六十九……   那岂不是就是……   今年?!   王翦在那一瞬间愣了一会儿,心下倒是更多谈不上怕意,更多的怅然。   他已经快到了七十了,已然是要随心所欲的年纪了。   对于寿命这件事,王翦其实也送走了许多人。   对生死看开,那是有些太夸张了。   怅然的同时,王翦也有些遗憾。   家中安好,子孙有成,王贲就不说了,就说长孙王离,托林朝之故,他也知道王离日后是个一个合格的将军。   大秦天下越发安稳,又有林朝这位仙神为辅。   只是,他如今这刚刚收了韩信为弟子,对于兵法之事,他一点就通,但是对于政治眼光和人际交往,还是有很多不足的……   虽然有王贲他们,但是总归靠人不如靠己。   王翦想着,目光也多了几分悠扬。   此时此刻,最为距离最近的王贲此刻甚至就差一只手拉住王翦的胳膊了。   “父亲。”   “儿日后再也不会忤逆你了。”   “嗯。”王翦道,“你那个东西彻底戒了,免得你以后找我太快。”   “儿知道。”王贲说着不由得不咬紧了牙关,目光看着王翦眼底尽是郑重。   甚至在场的作为和王翦有些半师之谊,或者有些交情的,眼下那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悲戚。   即便是没什么交情的,王翦那也是武成侯,虽然如今已经不掌兵,但是在陛下那边的位置,那也不是常人能够比得了的。   嬴政那边亦是准备在今日之后,派太医前去查身体,并且为了避免王翦身体恶化得太快,早些让王翦好生休息,朝会也莫要再来了。   天下大势都可改之一二,眼下一样未必不能改些什么。   总归注意些,万一有改善呢?   改善一点是一点。   除此之外,看起来他明明身体还不错,怎么会突然就病逝?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意外?   这个念头不仅仅是陛下有,在场其他人也有。   甚至尤其是王贲,都已经想让人时时刻刻守着王翦了,而且必须是心腹,必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心腹。   此刻也有些动摇,或许他可以守着人,而不是去攻打匈奴。   林朝看着这个东西,也意识到了个问题——   【说起来,公元前二二一年……】   是的,就是今年。   有人心下道。   【这是去年吧?】   嬴政:?   王翦:?   在场文武百官:?   去年?   啊?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被林朝这句话弄得那心下什么感觉那都是如同凝滞。   【假的吧?】   ……   ……   不是,林朝,你?   你这样合适吗?!   我们都知道你这东西不靠谱,但是就这个,听起来仿佛真的有一点靠谱,而且还说的言辞凿凿!   结果?   是好消息不假,但是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的来着!   合着还是捏造啊!   哦不对,从这个画面中出来的东西,我们就不该信。   这玩意那是真刺激。   王翦嘴角差点都没抽了一下,林朝,谢谢你,让我捡回来了一条命。   虽然这条命压根就没丢过。   至于王贲和王离,此刻倒是更多的是庆幸。   王贲看着王翦,眼底尽是激动,“父亲,太好”   不等王贲说完,王翦直接打断,直奔主题,“之前说的还作数吗?”   王贲当场哑然。   【在史书上王翦压根就没有生卒年,坟头也被盗过,后来也没剩下什么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胡大师登基后,王绾和王贲都已经没了,合着花活到最后,还是胡扯是吗?!】   在那一瞬间,别人不说,章邯心态顿时平和了,坟墓受害者增加了。   虽然他可能压根就没有坟墓,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章邯还是心态好了点。   王翦心态却是不平和了!   比刚刚说他要死那心态都炸裂!   好消息人没死,坏消息人没死,但是人死了之后,坟出事了。   虽然林朝说过秦汉墓都容易被盗,甚至还有先君被盗了无数次,但是提到自己身上,和没提到自己身上,那是两码事!   好歹是他的身后事,你来这一套?!   王翦镇定一下,却是完全镇定不下来!   那边蒙恬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那就是——   大秦运气八斗,陛下独占一石……   蒙恬陷入了沉默。   不会是……   他们都……   嗯……   “以后一起问问陛下吧。”蒙毅对李信低声道,“开疆拓土之功,武成侯大概是不会跟你我抢了,周遭的疆土,大抵就是机会了。”   李信陷入了沉默,因为他觉得,蒙恬说的是真的。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李信感觉,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坟了。   就看谁倒霉的那种。   事情当前,李信甚至有心安慰蒙恬,“或许你不至于那么倒霉。”   “你是自杀的。”李信道。   而且在那个畜生手底下,被抓回来后,蒙毅也出了事,大概应该没有什么坟。   “……”蒙恬。   谢谢,但是我倒不是说那种境地下,我是说如今之下,也容易保不住。   不过……罢了,没什么不过的了。   不管怎么说,冯劫那边也大致补充完了。   就在冯劫考虑要不要拖延一下时间的时候,那边始皇帝道,“即使如此,那择日发兵。”   “朕欲平定北胡,发兵大军二十万往北地,王贲为上将军、蒙恬为副将,刘邦为迁将军,独领五千兵马,随军出行。”始皇帝最终拍板道。   此话一出,如同一锤定音。   “臣领命!”三人齐声道。   其中刘邦的声音是最大的那个。   刘邦之前是求了,但是终归是求了个随军的机会,不曾想直接就是五千兵马,而且更重要的是,独领。   与此同时林朝听着这个,倒是也不由得道——   【用刘邦、大秦、将军,五千人造句。】   【说实话,我是在此之前,是很难想到这玩意竟然能够造句造成,刘邦在大秦当将军这玩意的。】   【就眼下这一幕,就已经够意想不到的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够更加挑战不可能。】   当然,别管林朝怎么造句,事还是那个事。   半个月后,大军即将出征,临走之前,刘邦收到了老家那边的消息,孩子大概就是他的,就是……   那夫妻俩好像知道,而且曹青那丈夫身体有点毛病,而且因为他查的事情,夫妻俩据说战战兢兢的,实在瞒不过人。   刘邦沉默了一下,最终临走之前,跟吕雉交代了一声后,然后给曹青写了封信,孩子,他不管,但是如果以后需要的时候,可以来认爹,他现在就当没这个儿子。   对于这个,吕雉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刘邦以前和曹氏有一段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二的,眼下这个如果不是林朝开口,刘邦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孩子。   若是在沛县的话,吕雉或许面上不说,心下终归会有些点念头,但是伴随着来了咸阳,更是在咸阳为官,事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变的。   尤其是,她已经从刘邦那里听说了,她这一胎是女儿。   那个孩子没有她重要。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孩子可能都不会来咸阳,至少现在是如此。   正是即将入秋,天高云阔,一众武将敲定的日子。   匈奴到了秋季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即将南下的时候。   大军开拔。   章邯,也过去了。   明明都是九卿了,但是此刻章邯还是一起去了。   此刻,陛下送行,林朝也是送行之一,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这种场合他为什么要过来,可能是跟着陛下壮壮声势吧?   【换个角度想想……】   【这种类似的事我好像已经很常干了呢?】   林朝想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而与此同时,就是在送走的大军之后,有三群人到达了咸阳。 第130章   张良到了咸阳近郊这件事算不得什么声势浩大。   但是吧——   出于一种护卫的不懈努力之下, 张良想要多低调那也谈不上。   “先生值得!”   “先生你行的!”   “先生我乃是一介武夫,但是亦是知君子之行,君子之义, 先生才思敏捷, 超凡脱俗, 白珪之粹, 但是像是先生这般之人, 吾之前未尝得见!”   “先生, 俺也一样!”那边刚刚解决完了一个小偷小摸的护卫亦是如此。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 虽然脑子逐渐被抛弃了,但是在身手上那是加强了,注意到问题的速度也快了。   大军开拔, 实在声势壮阔, 张良等人也自然遇见了。   看着大秦的铁骑兵将,张良其实并不意外韩国能够被灭, 相比较秦国, 韩国实在太弱了。   但是不意外是一回事, 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相信秦始皇还有下一次的出巡, 如果按照原本的设想, 他可以继续查探, 他应该去寻大力士, 去继续刺杀秦始皇。   但是经历了如今这局面,张良开始怀疑这件事能不能成了。   要不……   再换个思路?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张良看见了远处有人前来。   那前后的几个人,张良不认识,但是就那行为习惯, 还有那刀剑他可是很熟悉。   那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人,少年人桀骜不驯,双眸如点星,站在那里就属于中心之地。   至于那中年人,那脸色……   那不是一般的复杂。   带着怀疑,怀疑中带着不情愿,不情愿中带着想跑,跑还跑不掉的感觉。   看了那么一眼,张良就感觉,这个人,可能的经历,和他差不太多。   嗯……他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这么熟悉?   张良想到此处,面上更加像是加了一层霜。   为首的那位注意到了这边之人,本想开口,最终只是拱手示意了一下。   “你们怎么在这?”张良那边为首的护卫魏令走过去道。   “奉命寻人,未曾想正好碰上了。”那边护卫道。   闻言,魏令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那边道——   “说来,你们是又要出咸阳吗?”   “?”魏令。“我们刚刚回来。”   此话一出,对面的丹凤眼护卫,实在不信,“这都多久了,你们刚刚回来?我们找人的都回来了,怎么可能!”   “我听说陛下都回去很久了!”丹凤眼护卫不由得道。   此话一出,魏令不由得挺起了腰板,脸上都带上了几分骄傲,“这个就要多亏先生了。”   那边走近那中年人,刚准备开口的张良:“……”   你倒也不必把这件事炫耀出来。   而对面的丹凤眼护卫这个样子,随即道,“哦?你们游山玩水去了?”   “不能吧?”   “想什么呢?”   “这件事那可是说来话长啊。”   “不过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先生,带着我们几个,去整顿吏治,澄清玉宇了!”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边的中年人,“能够在这里遇上,也是一场缘分,在下王良。”   “项梁,这是我侄儿项籍。”别管项梁心下如何,但是当前对着人,项梁也算是礼节周全。   虽然此刻项梁对着这位王良,就跟对秦国官员一样。   毕竟,就那边的话,不仅仅对面这位能听见,他也能听见。   “项氏,乃是旧楚之地的大姓,世代皆出名将,楚将项燕便是佼佼者。”   “那正是家父。”项籍道。   对于这个,他们可以说是查了个干干净净,最后找到他家来,人是咸阳来的,还是县尉带来的,就那么多人下来,项籍差点怀疑这是来抓人的,而且是那种抄家灭族的那种。   要不然用得了这么大阵仗。   直到那为首之人,又再一次确认了他的名字,最终目光落在了项籍身上。   十二,项梁之侄,他们已经查了,在这个范围之内,只有这么一个人。   而且还是那种很是勇武的样子。   至于那个羽,压根就没这么个人。   他们甚至从项燕当年所在之地开始查起的,别说活着的了,死了的都查了一遍。   换句话说,项燕就三个儿子,项英、项梁和项伯,项伯还活着,项英早亡,还就一个儿子,被项梁所抚养。   最终如果这个项羽存在,那必定是他了。   项籍眼瞧着当前局面,那也是眉头紧皱,那眼神之中极为狠戾,就如同一头狼崽子一样。   而也就是在此刻,他走上前来,“我们乃是从咸阳而来,听说你们叔侄二人有大才,故而请你们前来。”   “我叔侄二人之名,大抵还未至如此地步。”项梁上前一步,免得项籍被骗。   护卫或者更加准确来说是亲卫郎将,“项燕乃是名将,即便是当年作为敌人,但是我们依然可以肯定项燕贤德,罪责在楚王,强行逼迫项燕出兵,以至项燕身死,天纵英才的项英郁郁而终,楚王无道,楚地如今亦是秦地,楚史,亦是秦之旧史,天下亦是如此,仁人志士,当护,只是如今为国为民为兵为将,不可多言,但是此事陛下心中总归是有数的,亦是恩于怀王之孙,亦是恩于项燕子孙。”   “?”项梁。   不是,你们现在脸皮都这么厚的吗?!   你们哄小孩呢?!   强迫出兵?   敢情六十万大军不是放在你们边境了啊?   你们秦国能够撑得住这么多的大军,在这里耗时间,耗粮草,耗后勤,你们耗得起,我们楚国耗得起吗?!   但凡耗得起,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吗?!   说不得就是楚国一统天下了!   而且我兄长是纯粹病死的,你们还添点东西是吧!   这边项梁被这群人的厚脸皮震惊,那边项籍一如之前,仿佛什么都没变,但是项梁可以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想事了!   只不过此刻不想有退缩之意罢了。   再仔细想想这话,项梁在那一瞬间眼皮一跳,不是,你们真的是来骗小孩的?!   项梁有一种,自家孩子要被抢的感觉,但是就眼下这局面,项梁只能试图退一步求成,再看日后。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只不过项梁没发现更不好的还在后头。   他们不仅仅骗小孩,还开始逐渐哄骗小孩,你们一顿忽悠,忽悠就奔着我父长孙去是吧?!   你们这是人能够干出来的事吗!   项梁私底下想要把自家孩子带过去好好解释解释,奈何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为首的那个丹凤眼护卫,没有一点说他坏话,全是赞美,听得项梁那叫一个牙疼。   但是对于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那是真的极为受用。   有些东西,项梁不会细致地去讲,但是他们不一样,对于楚国的事,对于当年的秦楚之战,他们可是做足了功课的,即便是项梁都没法说是假的。   但是这个味就不一样。   项梁看得后槽牙都咬碎了。   项梁只能迂回反驳,力度谈不上重,但是也试图还原真相,就比如说那出兵之事。   “项先生懂得好多啊,幸亏还有项先生补充,不过这件事的话,终归还是楚王之过,若非楚王之过,楚国为何不兴呢?为何大秦可以,而旧楚不可?”丹凤眼护卫看向项梁,面色说不出的郑重,仿佛真的像是什么不解的样子,甚至因为他更多的是郑重,再加上那张看起来很是坚毅的脸,以至于完全没有造作的样子。   项梁不知道茶不茶的,但是就这话弄得项梁拳头硬了。   项籍目光也看向他,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睛里面,也是写满了,是啊,为什么呢?   事情当前,项籍也只能道,“大秦的确更胜一筹。”   “秦国变法图强,远胜于各国。”   至于坏处?   当着来人,项梁没法说,因为秦法这东西,对于普通稽首而言,别说谈对了,就算是谈是错的,这个也是一种罪。   秦法那就不能谈。   虽然私下里,这个几乎管不住,但是谁让这压根就不是私下里呢?!   而且就冲着这个局面,他能怎么说?   这简直就是阳谋了。   但是真说是他的态度吧,还是那句话,极好。   甚至还有事经常请教。   弄得项梁这一路上,面上差点都绷不住了。   项籍也感觉到了叔父的不对劲,故而——   他竟然劝?!   他竟然还劝!   看得项梁更气了!   天杀的!!!你们还忽悠我家孩子!!!   一个接着一个是吧!   以至于等到见张良的时候,项梁的面部管理已经被磨得彻底没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虽然项梁没有多说,但是张良已经明白了,之前已经有一个熊心了,如今再有个项家人,那也是情理之中。   眼下,张良终归也还是道,“我其实也并非官员。”   “他们是公子派来的护卫,保护我的安全的。”   四目相对,项梁好像找到了同盟,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年级,虽然眼前这位王良明显比他小很多,但是这也是同盟啊!   大家都不容易!   而与此同时,那边也有人过来。   不久之前,伴随着送走大军之后,一切即将结束,林朝本想着等一会儿结束后,趁这个时期直接彻底想干什么干什么去,毕竟都有这么大的事在前了,奉常府和御书院哪也不用去了,四舍五入那也是提前下班,未曾想这个念头戛然而止。   “你的那位好友归来,随朕一起去看看。”始皇帝道。   闻言,林朝反应过来——   【王良回来了?】   【好家伙,终于回来了是吧。】   【我还以为要明年呢,可喜可贺。】   不久之后,嬴政换了一身常服,带着林朝,护卫在后,微服而去。   到了附近之后,嬴政也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一个中年一个少年,年纪大的那个,嬴政怎么看怎么碍眼。   项梁感觉到了那边的恶意,但是此刻那亲卫郎将,实在不敢开口称陛下为公子,眼下做了个简单的礼,就赶紧带着人走了。   张良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嬴政拱手道,“先生,好久不见,一路辛苦了。”   【是挺辛苦的。】   “公子,好久不见。”张良也道,至于那话,张良不想接,不过就眼下来看,别管是眼前的公子还是林朝都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   【陛下你不考虑给个补助吗?】   “先生乃是大才,如今这等行侠仗义,实在有些屈才了。”嬴政继续道。   【这是要发橄榄枝了吗?】   张良心下微动,要不他试试打入敌人内部?   但是眼下还没彻底就是如此,若是真的……   且不说没有退路,成败与否,公子、林朝、孙老,还有那群家伙,怕是都要受连累。   思及至此,张良终归在心下叹了口气,放弃了机会,“我不过做了些小事罢了,还是公子在背后支持,若非如此,那些事情又怎能彻底解决?”   【哎?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陛下又加班了啊?】   “若是没有先生,又怎得有后续之事?”   【陛下不愧是九九六零零七狂魔,不过给王良补助吗?好歹东跑西跑这么久,甚至在咸阳的居所都是租】   林朝话音未落,始皇帝直接道,“先生若是仍不愿为官,那我这里代人,送先生一份大礼!”   “东西已经准备好,只待先生回去便能看见!”   也就是在这一天,张良迎来了‘公子高’那边所送来的一笔庞大的银钱与房契。   又过几天,王贲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人找到了,已经到咸阳了。   王贲看着那纸张,眼睛顿时瞪圆了。   这……   怎么这么快?!   那岂不是说???   又要落到父亲手里了?   不能吧!!!   而另一边,项籍和韩信,大眼瞪小眼。 第131章   韩信大不了项籍几岁, 但是对于他们这个年纪,大了几岁,那差别从个头到心性, 那都肉眼可见的不一样。   韩信看项籍那就由衷地感觉是在看小孩的感觉。   项籍亦是如此, 而且脑袋顶上多出来个疑似师兄……   项籍也是真的不适。   俩人在一块怎么待着怎么别扭。   项籍和韩信那疑似师兄弟的身份, 并没有坚持到了第八天, 王贲的信就回来了。   王翦非常感动, 然后表示, 等你一回来,就把你徒弟还给你, 为父保证不抢。   那边王贲接到信都有了一种飘忽感,甚至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鬼,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事!   甚至王贲都放心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他在外面征战, 父亲在家中惦记他, 为了给他安心所致!   毕竟,父亲都已经放话出来了,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随军出行的王离听到这件事都恭喜了一下, “恭喜父亲喜得贵徒。”   王贲听着王离这个词用得怎么听怎么怪, 但是总归没有多说什么。   而在另一边王翦实际上和王贲的念头那是一点也不沾边。   伴随着从陛下那边得知项籍之事后, 王翦顿时就明白了, 王贲之前那个状态到底是因为什么。   对于这种情况, 王翦那是自然不会放过。   然后王翦就明白了一件事——   天才和天才之间, 是有区别的。   尤其是新来的天才,还只有十二, 极小,还不好教。   王翦甚至有了一种阔别多年再一次获得了养孩子的感觉,当然, 是那种管起来,费劲至极的那种。   他喜欢稳,但是项籍显然不是这样的,学兵书还问题极多,好消息是,这位天才同样能够举一反三,一点就透,但是太猛了点。   相似之处也有,那就是人际关系上,极差,非常差,差到离谱。   王翦见的人很多,但像是他们俩这样的一山更比一山高,王翦见得实在不多。   小徒弟的情商,他很清楚。   而新来这位项籍,他的情商,那就是属于,看得出来,能够笼络部分人,说不得对部分人还能够极好的那种,但是他能得罪死绝大部分人。   比韩信还极端。   好消息,他才十二。   坏消息,他只有十二。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韩信从师兄变成小师叔后,韩信和项籍之间的氛围稍微好了一点。   但是在御书院之中,氛围好不了一点。   太史看着李斯,那眼刀子俨然就是一下下往李斯身上刮。   理论上来说这种局面是不应该出现的。   秦楚之好,秦国与吴、越二国之旧盟,秦赵之义,各种他国王室绿油油文学,楚国正统在周王畿,周王畿正统在秦国,秦国天下中心,项燕传,末代楚王的二三事这些,太史已经感觉自己身份史官的素养在今天,被李斯给啃了个四分五裂,本以为已经很是绝活了,但是翻到明显是文姜和齐襄公的事情挪移到他国身上后,太史脸色彻底绷住了。   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别说太史了,就算是任何一个史官站在这里,这都难以过得去。   美化是一方面,但是不能够否认,他们一样是在秉笔直书!   史家风骨先贤可以,他也一样可以!   他更不想输了那后世那厮!   “李斯你也太过分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也能够凑在一块?!”   对此李斯的面色别看面上没什么实际上只能默默吞下苦果,其实他也觉得有点过分了,毕竟太史也是个史官,而他写的那玩意,距离胡编乱造,那只剩下了个骨架。   他的肩膀上本不应该肩负这么多东西,但是吧……   谁让林朝之前打开的新世界大门了呢?   陛下也有这个心思,作为一个揣摩陛下之意超强的李斯,眼下怎么能不更进一步呢?   尤其是如今有了项羽之事,这件事更要搬到台面上去。   当然,全盘照抄林朝所说的显然不行,还是需要加点自己的东西的。   然后就有了今天这个东西。   面对着太史的怒火,李斯退一步道,“野史,未尝不可。”   “你既是写野史,为何非要放在我这边?!”太史咬牙道。   “最好野的别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李斯道,“而且最好通俗易懂。”   “你看看,有没有人选?”   李斯说着,甚至已经开始提出需求了,“过程最好还要有韵律,比较容易让人读下去。”   “深入人心最好。”   “最好再润色一下,半真半假的,比较容易蛊惑人心。”李斯继续道。   太史听着李斯这话,恨不得气背过去,“李斯,不要太过分了!”   “这个东西我是弄不了,你”   “你难道不想写一本由自己单独撰写的史书吗?”李斯道。   “那也不是这种!”太史厉声道。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而且眼下已经在著史,我又怎么会霸占他们成果?!”   李斯见状道,“周史、六国史有,商、夏、古来圣君,可还未记,太史难道不想成为古史第一人?”   “这些东西,大多不会整理,太史若是有需要,我日后也可以帮忙,功成之日,我更是愿意助太史把此物交朝廷,入国馆。”李斯顿了顿道,“我知道,这件事太史也可以做,但是分四地存之的时候,太史这个大抵是难以独自完成。”   ……   ……   “但是我有操守!我不胡编乱造!”太史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坚持。   “这个东西,不是正史,这是为了大秦。”李斯道,“姑且算是打消影响力的东西。”   太史正在考虑的时候,就听见李斯继续道——   “若是实在不行,你可以当做这个东西是个故事,英雄传说。”   “至于剩下的事,我会解决。”   闻言,太史沉默了。   太史看着李斯,一脸阴沉的,抽走了李斯所写之物。   在那一瞬间,李斯感觉到了解脱,编这玩意,那也是很耗费心力的,如果可以他也想,要脸。   这玩意传出去,最好别说是他写的。   他写的时候,甚至都把名字空出来,写完所有之后填进去的。   太史也对于这玩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一时间,两人鬼鬼祟祟。   正巧往这边过来当做打卡上班的林朝,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哎?李斯贿赂史官,都已经贿赂到御书院来了吗?!】   【看这个样子,不是什么小事哎,说不得要删改什么?】   【好家伙,我是不是应该离这边远点?】   林朝不由得心下道。   【只能说,不是所有人都是董狐笔,像是魏开那种收受贿赂的,也一样有。】   林朝说着,就要转身就走。   在那一瞬间,李斯和太史三步并两步,直接朝着林朝过去,这要是让他走了,那明天他们俩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即便是李斯本来名声就不好,但是还有身后名呢!   太史更不用说了!   林朝那可不是什么会保密的主!   他知道了,说不准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比这玩意是他们写的还可怕!   “林朝!”   “你来都来了,去哪啊?”   俩人一左一右,直接立在林朝两边。   就这样子,弄得林朝都是一愣,“我见你们说话,也不好打扰。”   “有什么不好打扰的,我们在谈论公事,你要不也一起?”   “什么公事啊?”   “我这里有个册子,你要不要看看?”太史一咬牙一跺脚直接道。   在那一天,林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就是国家斗争吗?】   【我为什么感觉有一种对面都死了,你们俩还试图去用热水浇人家发财树的操作呢?】   李斯不理解发财树,但是他理解前面那句话,事情当前,李斯直接道,“不若,你也来润色一笔?”   这其实是你弄出来的事。   要不……   林朝非常感动,然后拒绝了李斯的提议。   【不加班,绝不加班。】   “……”李斯。   可为什么你说完之后,是我在干这种事?!   而也就是在此刻,有人来寻林朝。   就这事,别说林朝意外了,就算是李斯和太史都感觉,还有人寻你吗?   林朝可是出了名的不管事,摸鱼人。   能不动的就不动的那种。   不过别管好奇什么,两人都知趣的放了林朝离开,“有事你先过去吧。”   不久之后,林朝听着来人吐露了声音,那双眼睛亮得就要发光——   “你是说,去西域的使者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是他们回来了,我奉吴历之邀,约您过去。”来人道。   闻言,林朝顿时明白。   不久之后,林朝看着东西,心满意足。   香料、两盆棉花、几对核桃和一些种子。   虽然少了点,但是他也可以试着自己再种种啊!   林朝准备结了剩下的钱,吴历却是连忙摆手,“我蒙大人之故,寻到此等奇花,更有陛下赏赐,已经是大人有恩于我,我又怎能再收大人的银钱?”   有道是一码归一码的,陛下是陛下,他是他,林朝还是把钱给结了。   带着东西回家后,林朝阔别多时,再一次经历到了香料的味道。   除此之外,育苗也很重要,毕竟在此之前,林朝就已经有刷到过类似的东西了,虽然知识留存率不算太高,但是总归还是有的,在加强了一下知识后,林朝就开始了育苗。   但是坏消息,育苗不成。   林朝又刷了刷视频,试图找到诱因。   而也就是在林朝懊恼的时候,一道声音落到了耳旁——   【拒绝我寻思,我感觉和我以为。】   【哎?统子,你回来了?】   【嗯。】   好一会儿后,系统出了声。   【林朝,能问一下吗,你这是咸阳城,还是反秦大本营啊?】   【七龙珠这都要集齐了。】   林朝:?   而也就是在此刻,陛下传召,不过却不是传他入宫。 第132章   有道是走了许多地方, 且不说曾经六国之地,就说陇西、汉中、巴蜀之地,里面的事情就着实不少。   思及至此, 故而嬴政也有了些在咸阳附近走走之心。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林朝看见了始皇帝。   面对突如其来的加班, 林朝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不想加班, 不想加班, 不想加班。】   【救命——】   【我在家里面为什么还要把我薅走啊, 今天是休沐啊!】   【陛下你从来不这样的啊?】   【今天怎么变了?】   “朕听说,那个棉花能够带回来, 与你有关?”   “臣在书上看见,不知是否为真,故而就托人看看。”林朝道, “未曾想竟是真的有。”   而也就是在林朝在心下准备怎么编, 怎么推到那卜文的时候,始皇帝那边直接道, “既是能够寻到此物, 你也是有功。”   【哎?!】   “赏金百两。”   【好家伙, 还有这意外之喜的吗?】   “除此之外, 那些西域香料, 你既是喜欢, 你可再去少府凭朕手令任意取用。”始皇帝继续道。   在那一瞬间, 林朝顿时没有半点不情愿了。   【赞美陛下!】   系统:【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态度吗?】   【不记得了。】林朝当即道,【这个东西可是用钱都买不来的, 千里迢迢带回来的。】   【地方是我给你的。】系统提示道。   林朝闻声,一点也不吝啬彩虹屁,【当然, 系统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系统,没有之一。】   【哼。】系统冷哼一声,不过很是受用。   而始皇帝听到那金石相击语调的时候,也是知道林朝神器归来了。   此情此景,始皇帝自然也不浪费,当即带着林朝就在咸阳四处走。   还别说,真的有部分灯下黑。   但是真说是多大的事,谈不上,但是若说没事,也是不对的。   比如在秦法里面那模棱两可地带罚金里面掺杂一点,神不知鬼不觉,若非精通各种事宜,否则绝对看不出来。   林朝不是精通各种事宜,但是系统能够算得出来。   事情当前,林朝到底还是小声禀告了出来,“陛下这罚金,数额好像不太对,前两天正巧在御书院整理这个,臣听了一下。”   林朝也不由得心下感慨,【有这个钻空子的能耐,干点什么不好?】   【钻研秦法到这种地步了,结果在这种事上钻空子?】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始皇帝亦是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当这么一查,就发现这位小吏,别看一次贪得少,但是次数多。   而且这种事情不大,直接交由府库,下面也不会特地去查,上面也不会细对账目,结果就出了这个漏洞。   除此之外在他家中发现了一个被翻来覆去的秦律,上面还画着特殊的符号,不过仔细看看,就发现那个所谓的特殊符号其实是秦篆的变体,还能够找到韵律。   但是相比较这一手,显然就看起来是那么的生疏。   像是有高人指点一般。   而也就是在这个上面发现了有些人吞铁没这个胆子,但是试图吞点农具再卖出去的心思还是有的。   始皇帝面无表情,直接让人去通知廷尉冯去疾。   他只是出来看看有没有灯下黑,结果——   你们还真的弄是吧?   【明代著名物理学家杨金水先生曾经说过,有些事,不上称没有二两重,上了称上千斤打不住。】   林朝不由得道。   把事情转到廷尉后,甚至往别的地方走了走。   而这么一走,就到了兰池。   一听说这个名字,林朝顿时心下道——   【兰池,这个地方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兰池还好,和秦始皇微服出巡放在一起,的确不太好。】系统道。   嬴政:?   【我记得刺杀不是现在的事吧?】   嬴政:……   这就是你们说得不太好是吧?   系统:【不是,过几年的事,而且就现在来看,这件事未必会出现。】   事情当前,林朝也不由得很是感慨,【陛下这辈子也是刺激,一般大一统皇帝很少能够体会到陛下的经历,硬生生被刺杀四五次,两次贴脸,一次开大,还有一次就在咸阳城里面,但是不论哪次都没有真正被伤到过,对比一下,什么叫天命之子啊。】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眼皮一跳,朕倒也不想要这个对比之下的运气。   与此同时,张良也已经朝着这边而来。   就之前的事情,张良虽然没有靠近,但是也听说了一二,看起来好像高官偶然得知,但是在伴随着一句话能够把廷尉都叫了过来,张良心下微动,在那一瞬间他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是秦始皇微服出巡。   只身入局不行,会把很多人拖下水,但是眼下匆忙谋划也是有些太晚,但是真说是就这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直接错过,张良也是同样不想。   本着探查之心,见周围人手,以备下次出手。   当然,如果有特别好的机会,不会有其他事宜的话,他也可以直接出手。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张良远远看见了那一群人。   平心而论,那算不得声势浩大,只不过当看见那群人的脸时候,张良在一瞬间就注意到了林朝和‘公子高’。   即便是太子怕是都难以随意使唤九卿,一个区区没有权利的公子,可以吗?   或许不是使唤,只是禀告。   但是在那身后的人,也有他熟悉的护卫,还有一个他曾经见过一面的人。   什么时候见过的呢?   在他回咸阳时候,他就是护送项梁之一。   如果说前者可以解释。   后者也可以吗?   在那一瞬间,甚至脑海之中多出来了更多的疑点。   就比如说之前他们私下所谈的事。   假借家事之名,那真的是他所想的是同政敌之事吗?   他本想着是因为扶苏为人仁善所至,现在来看,截然相反。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林朝,【收回什么?】   【你看那边,东南方向。】系统道。   树影参差,人却是谈不上太多,甚至可以算得上稀薄,偶尔有部分人走过,更多的是多了几分幽静。   而那边站着一个人,他仿佛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下一秒朝着这边走来。   始皇帝心下一顿,因为他也意识到了问题,他这次带出来的亲信,其中有人在王良那边来看,本不应该是他的人。   翻车来得猝不及防。   哦不对,不一定翻车,或许并非如此?   “王良?”   【什么王良。】   【他是张良。】   【???】林朝,【我真以为他不是张良的,他跟我说这个不是假名的,大秦人不骗大秦人的!】   【他是大秦人吗?】系统道。   【……】   【而且一般说这种话的,骗得最狠,你不知道吗?】系统继续道。   【……】   【而且你做到了吗?】系统三连击。   【……】林朝道,【我其实也不算一个完整的大秦人吧。】   【你看,我就说。】系统道。   在那一瞬间,始皇帝怔了一瞬,原来,不仅仅是朕吗?   先生你竟然也是假名吗?   这么算来,能不能算扯平了?   除此之外,这个谋圣……在先生身上,理所应当。   不过换句话说……   这事看起来好像更大了些。   此情此景,始皇帝甚至想起了那个神器刚刚所说的事,祂收回的是,那句话?   在那一刻,嬴政心下一沉。   “公子,林朝,好久不见。”张良试图面不改色道。   他是假名,为什么对面之人就不是假名呢?   但是理智能接受,不代表心下也能够接受得了。   而在后面曾经跟过张良的护卫,此刻脸上都笑出来花来了,跟个傻子似的,完全没注意到问题,甚至用眼神示意自己周遭之人。   先生,看先生,这就是我们的先生!   人好,长得好,才智过人!没人能比!   “……”张良看着那家伙,那是真感觉头疼。   甚至此刻,张良不想再站在这里,甚至也不想演下去了,甚至有些演不下去了。   此情此景,张良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不知道多少种可能。   每一种可能都会产生极大的动荡。   但是张良看着眼前人,还有那身后之人!甚至还有林朝!   甚至张良明白了,为什么有一段时间林朝压根就不往国馆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开来。   伴随着一点开,而万事解。   就像是他一样,除了身份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   【你知道张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张良看见了有一行人直接把廷尉叫来了,故而来这边的,然后就看见了你们两个在这里。】   【???!!!】   如果说之前只是意外,那现在林朝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朝,那个可是张良,因五世相韩之故,为韩报仇,早年为游侠,倾尽家财,试图反秦,后来更是两度复国,最终实在成不了方才放弃,但是即便如此一辈子不食汉禄,他明明可以高官厚禄,但是到死都在苦修的张良啊,他身上也有刀。】   【你可要快点想好,实在不行你想想如果出事了,你怎么跑。】   【或者你现在赶紧做准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别伤到你,你再死了,你死了咱们俩可就都完了。】   林朝面色一凌,而也就是在林朝上前一步,手都已经落在藏着的匕首之上,准备开口把人叫走之际。   张良告辞离开。   而也就是在此刻,看着张良离开的背影,嬴政出了声,“先生,其实我不是你所想的那人。”   “我之前一直没有找到一个适当的时机说出口。”   “不知,先生可否原谅?” 第133章   张良停下了脚步, 他就站在那里。   那几乎浮在表面的泡沫被彻底戳破,而且是他亲口承认,亲口所说。   即便是张良此刻想要无视, 都一起化为泡影。   张良终归还是转过身来, 他就站在那里。   【好家伙, 陛下这样的吗?!】林朝不由得心下道。   【自己扯马甲, 顺势而为, 借力打力是吧?】林朝道, 【但是眼下这一幕,真算得不错了。】   林朝心想着, 一边放下手。   【你还是小心点吧。】系统道。   【好。】林朝往前走了一步。   【让你小心点,你往前走一步几个意思?】系统当即道。   【靠近张良越近,张良就距离陛下中间障碍物增加了, 他动手的概率就降低了, 所以距离张良越近,等于距离张良越远。】   始皇帝心下一顿。   【什么歪理邪说?】系统完全不会被忽悠。   【统子放心, 就眼下这局面。我感觉张良不会出手了。】   系统看着眼前这一幕, 系统沉默了, 系统不说话了, 系统直接沉寂了下去。   不管林朝和那神器所言如何, 此情此景, 始皇帝继续道, “先生,不论是什么人, 先生皆是先生。”   “我愿与先生坦诚相待,日后不再隐瞒。”   树影之下,他一半身子在影中, 一半身子在光中,他比张良想象中要年轻的很多,他听说过这位的名声,虚心纳谏,虎狼心,对待有能之大臣,会有很多的优待。   有君王之威,亦是有君王的容人之量,甚至对于臣子而言,用者不疑。   作为敌人,张良自然研究过不知道多少回。   但是张良别管是千算万算,他都不曾算到今日之局面。   他成为了那个被优待之一。   【不得不说,陛下在待人接物这个事上,那陛下是真的会,特别会。】   【不过说起来,陛下这算不算是半挑明了啊?】   【就冲着这话,感觉陛下就算是不知道,他应该也猜到了一二,要不然不能够说出来这种话。】   张良亦是明白,他或许可以假装同意,他甚至可以在此刻做得更多。   张良的目光复杂极了。   而在林朝和始皇帝之后,那位曾经跟过张良的护卫,面对这种情况,他是最高兴的。   张良和陛下说开之后,他们可以后再也不用还要遮掩一二了!   光明正大!   除此之外,既是已经说开了,赐官也是很正常的吧?   先生接受也是很合理的吧?   先生大秦需要你!   先生这么大的本事,怎么能够宝珠蒙尘?   先生又不必他人差什么,自然可以!   但是也就是在他高兴的时候,就听见那边道,“公子,今日之事过多,可容我回去想想?”   “?”护卫。   嬴政自然不会不给张良这个机会。   离开了这边之后。   当天下午,林朝想了想索性去找了张良。   林朝去的时候,张良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甚至人甚至已经准备离开了,动作可谓是极快。   甚至林朝来得及上前说上一句话,远处就传来车驾之声。   【张良大概是走不成了。】   “先生为何不辞而别?”一道声音直接传了过来,说话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陛下。   在陛下身后,天子车驾,此刻尽显无疑。   随行之人中更是有人面色焦急。   【啊……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难道与君喝口饯行酒也不成?】   张良脚步到底一顿,眼瞧着人已经到场,张良终归还是道,“公子周遭人才济济,大抵不缺我一个。”   【本想同君辞行,恐盛情难却,故不辞而别。】   始皇帝无视了林朝的声音,目光看向张良,只道,“天下之大,却是只有一个先生。”   【我大秦不能留才啊。】   张良看着眼前的君王,终归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不过区区无名之人,公子待我如此,实属不该。”   【君上此,哦不对,公子此言让我更加惶恐,自入咸阳以来,承蒙公子厚待,良亦是明晰。】   “今时不同往日,秦一统六国,已不似当年了。”张良道。   【离秦只是力竭,况且大秦已经一统,公子不差贤才。】   “我不舍先生离开。”   【先生统,嗯,出谋划策,韩信在外,萧何辅政,三杰辅国,我大秦方可无惧于天下啊。】   【要是再补一下,刘邦、项羽、韩信在外,萧何曹参辅政,张良出谋划策,嗯……系统说得对,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的确像是大秦反贼聚集地。】   【不过换句话说,大秦无惧天下,也是真的啊。】   【这阵容太刺激了。】   始皇帝听着眼皮一跳,就算是试图无视林朝之心声,此刻也知道有鬼了,林朝你又套什么呢?!   至于张良倒是听不见林朝之声,此刻面对当前人之语,终归也沉默了一瞬,但是终归还是道,“公子,或许什么时候,我们还会再见。”   【你这个再见……是什么情况下的再见?】   【哎。】林朝不由得感叹,【因为情谊不忍心出手,所以换个角度,脱离人情羁绊吗?】   【张良不愧是你。】   “国馆之内人才济济,我所见的就有许多,日后还会有更多的。”   “国馆之名,如今已经传遍天下,纸张之好,更是享誉天下。”张良说着,却也并没有真的弄什么虚言,每一句都是人尽皆知之事,亦是带着几分真情实意,“荀子、鬼谷子,亦是当世大家,听说如今还有蜀郡那位治水高人,参与国馆,虽人未至,但是也要留有传承,大抵亦是会引来更多有志之士。”   “先生,真的不愿留下吗?”   【哎?竟然还问的吗?这是有选择机会的吗?】   【陛下,你这样,尉缭知道吗?】   【尉缭可是被强行带回来的啊。】   林朝听着这话心下不由得意外。   而也就是在此刻,始皇帝继续道,“先生可知道,如今正在打匈奴?”   “公子请说。”   “我知先生家中五世相韩,对韩国有心,但是那旧韩之地已成秦郡,不可割舍。”嬴政道。   也就是在那一刻,别管张良还是看热闹的林朝都是一愣。   【我说怎么能问,竟是如此的吗?!】   然后就听见嬴政继续道:“但是先生若是愿意,可引荐旧韩王室从军,若能可立下卓越战功,亦是可封侯,享食邑。”   【享食邑,但不是真正的封地?关内侯?伦侯?还需有功之臣?】   【陛下你这是要韩国王室版本的韩信也来打工是吧?能够带兵打仗,也有些能耐的也就是他了,要是别人,怕是有点悬,尤其是张良看重的那个,更悬,不过好消息,因为项羽是己方的了,大概韩王成是不会死了。】   【而且一个有功会被封侯,那匈奴之地,西域之地,好家伙,这怕是不止一个侯吧?】   【北上大军中将领亦是不少,这是要本着平定匈奴去啊。】林朝不由得道。   “北地虽是贫瘠,但可择地,以有功之臣,再立韩侯,成韩国之列,于骊山之北设宗庙,祭历代宗室。”始皇帝道。   林朝反应过来,【修史、凭本事祭祀社稷,安抚六国中层,还不在本土,在骊山,进一步分化,这味怎么那么像是可祭分支先祖的味?这就是先人的智慧吗?】   【而且还是凭本事的山阳公?安乐公是吧?没本事别来。】   【把顶层和中层分割开来,留点空子,以示恩德?】   【熊心、韩侯……陛下你这,不会早就想好了吧?!】   “当然,即便是先生不愿意留下,朕亦是会如此做。”他道。   张良也看着始皇帝,他沉默着。   “若是先生仍旧执意要走,朕派人护送先生,以免先生出事。”   【阿这……陛下你故意的吧?】   【你是故意的吧?】   始皇帝镇定至极。   甚至别说林朝这么想的,张良也有了这种感觉:“……”   其实就这种迂回的法子,实际上是让人觉得极为难以接受的,至少对于他这个复国的人来说。   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竟然是一个真的可行的东西。   回归诸侯。   除此之外,他的身份已经泄露至此,这一切亦是像是留下他的台阶,张良的心态如果说之前就很复杂了,如今那就更复杂了。   【张良沉默了这么久,是要选择后者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沉默了半天的系统在此刻出声道:【什么问题?】   甚至始皇帝都心念一动。   【大汉丞相诸葛亮工资最低的时候还要一天十五呢,怎么到谋圣这边,给陛下工作,福利有之,但是基础工资是一点没有啊?】   【之前算旅游加出差,但是在此之前,在咸阳的时候,陛下也是找王良的,哦不对,张良,所以这也算是之前就上岗了吧。】   【磨合期,已经过去了。】   【要是张良真的走了,接下来工作量可是真的,要干多少有保证。】   系统:【???】   【是重点吗?】   【不对,这个是能够联系到一块的吗?!】   【诸葛亮什么时候一天十五了?】   【你不要瞎胡扯!】   【哦,是奇妙字母异世界的诸葛亮,一天十五。】   【你又看什么了这是?】系统直接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陛下没给编外人员基础工资。】   “……”嬴政。   是朕不给吗?   【反正陛下现在没说。】   林朝你闭嘴吧。   事情当前,嬴政终归道,“先生若是眼下实在不愿留于咸阳,北方南下,诸地不安至今,历年胡人南下死伤不知凡几,先生可愿效仿先贤,以安华夏之民?” 第134章   事已至此, 张良最终还是留下了。   伴随着陛下已经离开,林朝并肩站在张良旁边,远处已经没了陛下的身影, 林朝抬起手来, 把手中的酒葫芦递给张良, “你第一次跟我说的时候, 我也没想过你跟我说的是陛下。”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林朝道。   “我知道。”张良道。   “我本姓张。”   “好巧, 我姓林。”林朝顺口道, 完全听不出来他面上那好像很郑重之意。   “……”张良回过头看向林朝,那视线充满了复杂之情。   林朝笑了笑, “要不?”   张良见状,当即抬起手来拿过了林朝手中的酒葫芦。   手上一动,酒葫芦的盖子就被拿了下来。   当天, 张良倒是喝了不少。   林朝陪了点, 不过不是那酒葫芦中的烈酒,而是米酒。   他不喜欢太烈的。   张良倒是多喝了些, 一切好像一如既往, 就像是往常。   谈不上嗜酒, 只是寻常。   但是到底寻常与否, 两人都知道。   林朝没有问之前的事情, 至少, 有些事情, 还是别说出口了——   但是林朝心下也不由得道,【说起来, 我之前在咸阳之外遇见张良的时候,张良不会就是去刺秦的吧?】   【就以你的经历来说,他大概只是有了个计划, 这计划,这甚至谈不上实施,他就是观摩一下,就被你给堵了。】   【嗯……】林朝陷入了沉默,【那说起来之前张良他……】   【也挺不容易的。】系统道。   林朝闻言,同情的又敬了张良一杯酒。   【是挺不容易的。】   张良看着林朝那怪异的眼神,也感觉了不太好的感觉,不过此刻张良也实在不想去猜林朝在想什么。   直到后半夜,林朝没走了,倒不是张良酒品不好,而是那个米酒就算是再像是饮品,那也酒类。   谈不上喝得太多,也谈不上多上头,但是真感觉有点想睡觉是真的。   张良思绪繁重,林朝也不好走,索性一手支撑着下颌,一边吃着下酒菜。   嗯,说实话,还不错。   但是吃时间长了,都已经这样了,那闭目养神也是很合理的吧?   “林朝,你要不回去休息吧。”   “不用。”林朝摆手。   不久之后,张良再开口,就发现——   林朝那边完全没反应了。   ……   ……   张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叹了口气。   次日林朝醒来的时候,是在客房之中。   林朝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自己家,想了想倒是想起来了。   昨天他好像睡着了,嗯……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而有些东西,对于张良来说,他既是已经决定,一切当前,他就真的准备去做。   回韩地,寻王室公子,再前往北地。   只不过相比较上一次,这一次并没有太匆忙。   就是张良走的时候,看着这群旧识,嘴角差点没忍住一抽,脸色那是真绷不住了。   “先生,陛下让我们保护你。”   “不仅仅是前往颍川,更是前去北地。”   “先生,你放心,你若是有事,我们一定舍命相护!”   “总归任先生驱使!”   “任先生驱使!”   “对,驱使!”   对于这等如同誓师一般的场面,张良心下半点没有高亢激动,不,准确说不是没有激动,只是这个激动是感觉被坑了的激动。   在那一瞬间,前些天,始皇帝所说的那些郑之重之的话,都显多了几分怪异。   张良相信始皇帝是出自本心,否则他绝不会做到这般地步。   但是眼下这局面——   他也非常明白,这更是出自本!心!   不知道为什么,张良感觉后槽牙都有点痒痒。   “除此之外,陛下封您为军中参事兼御史。”说着石七拿出来了始皇帝旨意,“以及,陛下那边有事,故而让秘祝大人送您出城。”   如果说前面那句话,尤其是那个御史两个字,让张良心态更不好了,那后面那句话就是让张良心下一顿,多出来了些疑问。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多想始皇帝来送他,甚至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看法。   但是,为何非要点了林朝?   是因为林朝与他为友吗?   又或者替代?后者真的需要吗?   张良心下怀疑,直到不久之后,张良看见了林朝。   林朝眼下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陛下真的很重视你。”   “嗯。”   “不过我有一种公费送友的感觉。”林朝道,“我本以为之前那就算是饯行酒了。”   “我都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出现在这里。”林朝不由得道。   “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张良虽然也感觉有些不懂始皇帝之意,但是终归还是道。   “我听说陛下封你做御史了?”   “……”张良。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哦,虽然这种东西,可能在其他人身上,不见得是恶事。   但是想想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折腾一圈我现在甚至要真的领一个御史的职,这事就很让人糟心。   但是换句话说,这个职位在身上,或许真的会省很多事。   这么想想这事就感觉更加让人烦躁了。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只道,“等我回来,我到时候也给你带”   不等张良说完,林朝当即打断,“打住!”   “这话还是别说了,容易出事。”   “?”张良。   “提前说出来不好,不说可能没事,说了就可能有事了。”   “至于吗?”张良不由得道。   “咱们还别挑战这种东西了,这是玄学你知道吧,尤其是你还是要去战场上,这事就更玄学了,就算是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也尽量别说这等话。”林朝对此非常认定,“除此之外,我建议你,如果有人跟你说这话,你也别让他说出来,这是神奇的战场玄学。”   “……”张良。   我倒也做不到像你说得这么离谱的地步。   不过眼瞧着林朝如此说,张良到底还是不说了。   这东西张良是不信,不过,林朝既然信这个,张良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好,这事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一路顺风。”林朝拱手道。   告别之后,张良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后,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说起来,张良不刺秦了,他还能去下邳,能遇见黄石老人吗?】   “???”在那一瞬间,张良即便是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怔了一瞬。   那声音就这么出现在耳旁,不是东南西北,没有方位,就像是单纯的出现在了耳中。   而周遭,只有风吹树叶之音,身后马匹之声,根本无人开口,但是周遭仿佛无人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去颍川,再去上谷那边,怎么看也不途经东海吧?】   【不过也说不定,就这个御史之职,说不得遇见什么大案,之前张良没有这个职位那都能够成为不是御史的御史,如今成了御史,那也真说不准。】   “……”张良。   为什么这个声音也在说这个。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也未必,毕竟张良这次还是有事在身的,真说是牵扯太大,说不得就转交了,陛下那边就处理了。】   听着这话,此人还很了解我?   【换句话说,陛下这事干得怎么有点缺德啊。】   陛下?!   在那一瞬间,张良脑海之中甚至在那一瞬间想起了那旨意,林朝……   可能吗?   此事何其诡异?!   这怎么会是被预料到的?!   张良步伐越发缓慢。   【要不我提醒一下张良?让他去一趟下邳,免得错过?】   张良:?!   还真是你!   【张良号称太公传人的称呼可就从这来的。】   太公,传人?   我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   林朝说的是日后之事?可能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腹语?是故弄玄虚?   但是林朝为什么要对他故弄玄虚?还是在如今这个时候?而且为什么之前他不曾听见?   更不要说甚至这声音甚至有点像是心声?   而且如果真的是什么太公传人,那所谓黄石老人岂不就是如今的太公传人?   也就是在此刻,一道金石之声响起,【你别提醒了,时间不对,说不得都是几年后的事了,毕竟那是第一次刺杀秦始皇之后的事,就算是他现在去了,也不见得能够在这个时间点遇见黄石老人,建议你还是随缘一点。】   【统子,你一个系统说随缘,这合理吗?】   【不合理,但是往死里想不到,趁我不在的时候,胡亥赵高能死了,刘邦项羽这群人能够仕秦,这是统能想到的吗?!】   【这合理吗?林朝你告诉我这合理吗?我现在都偶尔给自己算命了,你知道吗?】   【阿这……统子,咱们不至于,不至于。】林朝顿时劝道。   【没事,不用劝我,我已经看开了。】系统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就在原本的局面之下,就黄石老人的性子,张良都差点想要打黄石老人,也就是看他年纪大没打,把火忍了下去,但凡是个年轻人,绝对免不了一顿打。】系统道。   张良:?   这对吗?   【你不能不说,张良就是很尊老爱幼的。】林朝道,【太史公写这段那叫一个生动,闲从容步游下邳桥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桥下,告诉张良,孺子,下取履!看得张良欲殴之,但是见人年纪大,故而忍了下来,真的去取了,取完了,还让张良亲自穿,穿完了,大笑而去,看得张良一脸懵。】   张良:……   其实我现在也是有点懵。   【人都走了一里地了,最后那边看张良没跟来,又折回来,告诉张良五天后再来,五天后张良准时到,那边觉得张良太准时了,怎么不早点,第二次张良提前了,但是没提前过黄石老人,结果又是五天之后,张良提前到半夜过去,方才传道。】   【因为太史公把这段写得过于生动,甚至有人怀疑这是张良编的,黄石老人就是张良自己,太公兵法是挂名太公。】   【张良实际上是太公枪手。】   张良:……啊这。   就这走向,我实在想不到。   此情此景,张良甚至感觉自己信了一二,就那个金石之声,实在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声音停顿了下来,张良也上了马。   随即那边继续道,【不过说起来,就眼前的局面下去,算不算真能复国?虽然复得残缺断臂。】   【但是想想这种结局,怎么也比什么都不剩下强,楚汉那是真吃鸡场,韩国足足复国了两次,然后两次玩完,两次张良全经历过……什么叫昨夜小楼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啊。】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第二次的时候,张良和韩王信理论上来说没太大关系,他是中央嫡系,韩王信是诸侯。】   【韩王信叛变的时候,为了避免张良有可能会在中间搞事,压根没带他打韩国。】 第135章   【运筹帷幄之中, 决胜千里之外啊。】   【这句话说的就是张良。】   【但是大势之下,从郡县退回分封后,等着的不是太平, 而是另一场大战的开始, 历史是螺旋向上的, 即便是他要往下走, 开倒车, 但是总归是要再开回去的, 就是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反反复复,时间不定。】   【即便是张良, 放在楚汉吃鸡场里面也是独木难支,更别提韩国是七国之中最弱的那个了。】   【韩国不弱,只是在战国七雄里面最弱。】系统提醒道。   【的确, 但是后期就那么几个国家了, 韩国可不就是最弱的那个了。】林朝道。   而张良脑海之中充斥着林朝之言——   楚汉,韩国, 复国, 两次, 他全部经历过。   很多东西, 他不知道, 但是话已经落在面前, 因言思意, 就很显而易见了。   这些甚至他都谈不上陌生,因为张良想起了曾经林朝对他所说的话, 他对他说过一位两度复国,既是谋圣,又有传闻是仙人, 那个时候,林朝说是从卜文龟甲看见的……   现在来看,什么卜文龟甲?!   【说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个事。】林朝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我好像曾经和张良说过他的事迹……】   【我当时我说是从卜文龟甲看见的先人。】   【恭喜你,用张良的事迹劝张良,你可真是个天才。】系统顿时道。   【不,主要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是张良。】林朝说着,转念一想,【没事,反正天下日后注定要变动,张良是不会知道这个的。】   谢谢,我已经知道了。   张良看着远处的林朝,四目相对,林朝还甚至朝着张良笑了笑。   一切当前,张良感觉后槽牙有点痒痒。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在了他身上是吧?   如果说当初是看局外人,那如今这件事是真的落在身上,那就是另外一个感觉了。   不过换句话说,如果当前的一切乃是始皇帝所料……   张良心下一顿。   此处隐约可见后面的咸阳城,咸阳城就怎么矗立在那里。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勒马而走。   与此同时系统道:【你知道他去战场,要跟着谁吗?】   【听你这么说,不是寻常人啊?总不能是刘邦吧?】   【巧了,就是刘邦。】   【嚯——】   ……   而远在另一边,刘邦独领一行人马,配合王贲的同时,他作为始皇帝钦点之人,也可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刘邦有一种被隔开的感觉,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一件好事。   相比较在国馆的时候,在军队随随便便打成一片显然不太容易,但是在刘邦不懈的努力之下,也不得不说,影响力也一点点升高。   不过刘邦也并不想止步于如此,学的兵法是一回事,真说是实战也是另外一回事,摸清下面实力之后,刘邦也准备给自己找点外援。   而也就是在这等情况下,刘邦见到了陈平。   理论上来说,陈平应该前去国馆,甚至陈平最开始真的是这么想的,甚至陈平人都已经踏上前去国馆之路,却是听见国馆之人不同于最开始过了国馆之试直接征辟,如今还需要在国馆之内二次考校方才封官,不知道是降了一档,还是不同于之前那般一步登天,稳定是个好事,但是对陈平来说就不一定了。   一切当前,陈平想了想,决定四处走走,增加名声,而也就是这一走走,陈平不说直面大军,那也大差不差。   而刘邦那边,亦是求贤若渴。   伴随着陈平得知此事后,又打听了这位将军的身份后,提前做了几分功课,随即想办法找人引荐。   不得不说,有功勋在身,这怕是比国馆之内,更能够为人看中,而且能够爬得更高!   不久之后,两人一拍即合。   而也就是在大军即将到长城的时候未曾想,匈奴带兵来袭,剑指河西!   只不过气势汹汹的匈奴,也就是在那一天,主动出击的小股先锋直接撞在了那庞大秦军的铜墙铁壁之上。   随后直接落入包围圈。   匈奴在上谷佯攻之兵,更是在这一天成了主攻。   而刘邦当时的位置,直面冒顿之兵。   也就是在今日,刘邦和冒顿虽然人未见其面,却是打了第一次交锋。   匈奴犯边,并不是一件多出奇的事,尤其是到秋冬时节,小股胡人入境烧杀抢掠,谈不上说常见,那也谈不上多意外。   但如今意外的不是别的,而是他们并不是小股,而是有大组织,有大范围,训练有素一同行动。   上谷、代郡三地皆有战事,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军帐之内,蒙恬琢磨着那行兵布阵的之法,“若是我等不到,怕是匈奴劫掠,那死伤损失之簿,怕是又要添不知多少笔。”   “冒顿,的确是我方大敌。”   “可惜了,之前没有趁机按死他。”王贲直起身子。   “说来,他不是向北吗?而且如今应该是他父头曼为单于吗?”王离不由得道。   “我们这边可以变,他们那边有所改动亦是常事,更何况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尤其是我们对着的是匈奴,他们并非中原之人。”王贲道,“他们全民皆兵,而且尽是骑兵。”   “眼下既是匈奴不曾一统,也可以派人前去联合其他胡人,就算不联合,至少也应该给冒顿准备点什么。”蒙恬道,“逐个击破,也未尝不可。”   “草原之大,这个怕是有些难。”王贲道,“刘将军,你以为呢?”   “试试呗。”刘邦道,“总归没有坏处。”   “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刘邦摸了摸下巴道,“我还真想直面那位老对手。”   “……”王贲,我倒是也不是要说这个。   而在另一边,吃了大亏的冒顿此刻脸都绿了。   上谷,本来就是在不久之前被肃清过一次的,有些兵可以接受,但是不代表冒顿能够接受转头城池之中藏了几千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代郡那边剑指就是撞上了铜墙铁壁,当场撞得头破血流。   而且仔细去开就发现,这群人压根就不是本地兵马,更不要说那人马极多。   眼下冒顿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面吞。   南下遇坎,往北而去,整合匈奴。   但是南下……   那么一块肥肉放在那里,谁能够视若无睹?!   只是这肉边上群狼环伺,但若是没有这群狼呢?   他秦可是天下初定,一切还未太平,这个时候,里面未必不曾酝酿更多的东西,冒顿咬牙。   当然别管冒顿什么心态,远在咸阳的林朝,心态很好。   在不断地育苗之下,终于算是有了点希望,别管大小,总归是有点芽了,也算是可喜可贺。   系统临走之前问了林朝一个重要问题,【等天冷下来后,家里没人的时候,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东西?】   林朝对此直接道,【送出去呗。】   【赵佗现在不是改种大米了吗,相信这玩意他们也养,实在不行,我再送黑大爷一盆,他那里永远暖和,等天气暖和我再接回来,我相信黑大爷会照顾好它们的。】   【楚墨矩子知道你这么想吗?】   【黑大爷快知道了。】   系统陷入了沉默,随后系统选择了走统。   次日,黑大爷真的知道了这件事,本来还是很气的,不过在看见那个东西后,黑大爷顿时什么气都没了。   “等明年的时候,我给你送回来。”黑大爷直接道。   “要是真能成,明年分我几个苗就成。”林朝道,“我到时候种上。”   “当然,如果能直接给我成品,那就更好了。”   “哦对了,黑大爷我有个事好奇。”   “你说。”黑大爷非常好脾气,甚至看着林朝的目光都谈得上和蔼可亲。   嗯……   有点怪。   不过氛围好是氛围好,事情当前,林朝还是道,“黑大爷,楚墨现在,是不是打进咸阳了啊?”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干脆利落。   就算是给两个帮手看着,那也不像是黑大爷干出来的事。   ……   ……   “这个事,你别管。”   “哦,懂了,打进来了。”林朝道。   黑大爷轻咳一声,“我现在不是在偷秦墨的技术,你懂吗?”   “我懂。”   “是他们偷我的了。”有些东西,一次两次感觉不出来,但是次数多了,黑大爷也知道身边那两个有问题了,不过黑大爷倒是也不瞒着,事态变了,局面改了,丢脸的不是他!   至于他在这里……   就凭着那些好东西,传出去都是不计名声!忍辱负重!   “当然,也多亏了你。”黑大爷道。   闻言,林朝笑了笑,“我也不过拾人牙慧,黑大爷,我也没有你那个动手能力。”   黑大爷终归再一次郑重其事唤了一声,“林朝。”   “嗯,在。”   “今天我既然拿了这等珍贵之种子,你还有别的想问的吗?你若是问,我必定答之。”   “什么问题都行吗?”   黑大爷郑重其事地点头。   “墨家内部的事,也行吗?”   黑大爷犹豫了一下,“你对天地鬼神发誓,你不会告诉旁人的话,可以。”   “黑大爷,你放心,只要大家都不知道,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不知道为什么,黑大爷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眼下既是已经说了出去,大丈夫一言九鼎,黑大爷到底还是道,“你说吧。”   见状,林朝当即道,“如果楚墨和秦墨一样彻底打入了咸阳内部,主场也换成了咸阳,楚墨会改名叫秦墨吗?”   四目相对,黑大爷面无表情的抱着林朝的花盆走了。   不仅仅花盆带走了,他甚至还把土顺带扛走了,连带着林朝那几块包着种子的布,一点没剩下。   看得林朝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   不是说好的问什么都答吗?   我是真好奇!   真的啊!   救命!   “楚墨不过地域之分,既是没有地域之分,那就应该叫做墨家!”   “那秦墨呢?”   黑大爷这次一句话没回,慈爱可亲的黑大爷没有了,剩下的是无情无义想要一脚把林朝踹飞的黑大爷。   不过看着手中这东西,黑大爷忍了。   这玩意可是千金难求,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都不说在整个铁官坊了,甚至在主管这个的地方,那都是珍惜至极!   事实上秦墨在知道了这件事,后槽牙都咬碎了。   对于部分缺德人的好消息,那就是不久之后,在朝堂上兵家很多人的牙也差点咬碎了。   [武庙十哲之中谁是最不应该进去的?]   [我觉得是姜子牙。]   【嚯,姜子牙的庙,姜子牙是最不该进去的?!】 第136章   【而且退一万步说, 他也姜子牙也不是十哲啊?他是主位。】   [相比较其他人,姜子牙实际上没有什么能耐。]   去你的没什么能耐!   太公没能耐?!   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我兵家之祖!   牧野之战知道吗?!   牧野之战知道吗!   八十太公打得跟玩似的!   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兼利天下者乃我太公也!   在场的兵家此时此刻, 后槽牙都咬碎了。   此情此景也有人在唾弃之余礼节性的同情了一下, 顺便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诸子百家因为兵家祖宗跨度最大, 外加几乎不掺合百家论道, 所以就你们兵家没体会过林朝的迫害,比如说掉水里文学!   如今可终于轮到兵家了。   嗯……   这么想, 好像对不起太公。   有人私下里偷偷唾弃自己,那可是太公,不能因为看兵家热闹就顺带看太公热闹。   兵家有太公, 不代表太公就是兵家的。   太公其实也是我家的, 太公那是百家之宗。   不过转念一想,道家是老子、儒家是孔子、墨家是墨子, 皆追太公, 而兵家直接封太公为首, 兵家这是占其他家的便宜啊!   想到此处, 这个心态顿时就不好了。   [他的能耐主要是就是找人来解决问题。]   【啊?】   【你这个姜子牙, 是人版姜子牙吗?】   【我怎么感觉和历史上的姜太公不是一个人呢?】   谢谢, 我们也觉得这不是一个人。   我们都没听说过, 太公的能耐是找人解决问题!   太公之能天下皆知!   这边正想着,那边异镜之上, 就已经继续道——   [有事就找神仙来解决问题,打仗不是靠师父,就是师兄弟, 再不济靠一众师侄们,实在打不过,就高挂免战牌,等人来救场。]   [如果不是他师父元始天尊帮忙,他绝对打不过商汤。]   【嚯,你这给我干哪来了?】   【太公在此,诸神回避,姜子牙封神是吧,神话是神话,你拿明代的事,去改周朝的官,这合理吗?】   在这一天,众人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   被神化那也不见得是个好事。   至少对太公来说。   而祖上曾经为齐国宗室的姜扬自打上一次参与了关于匈奴死伤损失之事,如今参与更深,甚至调入萧何麾下,眼下一同参与粮饷赋税之事,如今在朝堂上亦是在提及管路之事,如今也差点破功。   [当然,我也不否认姜子牙的确有本事,但是姜子牙的本事,显然不能够力压群雄。]   [综上所述他是武庙十哲里面最不该进去的那个。]   【还是那句话,武庙十哲里面,真的没有他。】   【不管是哪个版本。】   【真就是搁着做什么选择题呢?武庙是谁的庙,A黄飞虎,B姜子牙,C孔子,D公庙。】   【要不这样吧,别选最后一个选项,直接在做题卡后面,手动加个E多好呢?E写成v我50,你看这是一个完美的选项。】   “……”嬴政。   这似曾相识的话。   [其次就是姜子牙徒弟,张良,因为张良带兵打仗的时间极少,张良更不是武将。]   [要显赫战功没有显赫战功,要单独领兵自带一路,能力堪忧。]   【很好,继庙主被踢出去了,庙主传承人也被踢出去了。】   【而且有没有一种可能,武庙不是单纯比谁在战场上更能打的地方,关于政策方面就不说了,毕竟那算是政治范畴,但就说战场上真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是假的?】   【战略家被开除军事队伍了?】   【号称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当然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张良能够有本事和太公放在一起并且,那就是张良的本事。】   对于张良这个名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不过对于部分人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听说过,比如说御史大夫冯劫和丞相隗状、李斯,更有甚者如荀子、鬼谷子孙老等人。   准确说都是因为封官一事,知道了王良的身份,哦,准确说是张良。   孙老的消息倒是稍微滞后了一点,不过荀子的消息谈不上滞后,总的来说也相差无几。   当孙老知道假名一事,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不过或多或少有些感慨。   当然,在知道这东西之后,孙老更加感慨了。   不过除此之外……   他怎么没他说过,自己是太公传人来着?   如果真的是,自己之前有一段时间,算不算撬太公墙角?   嗯,好像也不算,因为他实际上并未实施,理念不同,方向不一,故而只当了个小辈来看。   至于扶苏,扶苏的心态非常平静。   扶苏听到张良的事后,他低着头,权当自己不存在。   就这个事情吧,他还是别出头的好。   [甚至一个不知名秦将都能打败张良,可见张良军事不行。]   【这不就跟陛下对天文地理有所了解,所以让陛下干我卜天的活,陛下干不来,所以陛下能力不行,这不扯淡吗?】   正在听着姜扬之语结果被突然点名的始皇帝眼皮一跳,林朝你有话说话,你能不能不带着朕。   朕知道自己能力很强,但是你不用提朕。   【况且归根结底,别说张良有这个本事,就算是不提能力,这也是个奇奇怪怪的局面,一群人谈房子谁配住,结果房主和房主儿子不配,这就很刺激了。】   【把姜子牙、张良这俩人踢出去了,这是还是武庙吗?这至少不是武成王庙了。】   【真说是没这俩人,那大概是关帝庙,不过二爷要是知道自己陪祭是这么一帮神仙,二爷自己能不能坐得住就是另外一说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说破天关帝庙的户主,是二爷自己。】   画面上的化作战场,兵马冲锋,跌宕起伏,曲调宏大,振奋人心。   林朝不由得在心下道,【所以说为什么不提文庙不把孔子扔出去呢?】   【就因为他是房主文轩王吗?就因为文庙也称之为孔庙吗?】   【理论上来说武庙是对标文庙的,二圣十哲七十二贤,武庙也是二圣十哲七十四将,武圣姜尚,亚圣张良,十哲田穰苴、孙武、吴起、乐毅、白起、韩信、诸葛亮、李靖、李勣,张良位置比较奇怪,又当亚圣又当十哲,不过后来也很快把位置让出来了,自己独一档了,不为了别的,张良是户主传承人,得太公兵法,学之,况且张良自己那也是有本事。】   有些名字很熟悉,如孙武、乐毅、白起,至于韩信那大家也都知道,那是日后的兵仙,如今成了王翦徒弟,而有些名字,那能说没听说过,那也是一点没见过。   不过换句话说这些名字落于一庙之中,从某种角度来说,立史立传,留于今人,也的确很是重要。   当然除却这种感慨的,此刻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问题,文武庙,文武王——   折腾一圈,儒家你们又来了是吧!   无时无刻不插一刀。   此情此景,很多人真的想要撬头衔。   孔庙那肯定是孔子庙,但是文庙……   谁说文庙的户主就必须是孔子呢?   他们还需要多加努力!   除此之外,要不我们也立庙试试?   不过如今孔庙算是家庙,他们这个怎么算?   嗯……有点难办。   不过找陛下单独批复一下,说不得是可以的。   也不对,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国馆中可以试试呢?   先立个碑什么的?   国馆加深影响力,拉拢学子,外加立庙两不误,可以,这思路很不错,可以这么办,顺便多搞点什么石经,这东西千年不坏,万年不腐,永世留存。   而也就是在此刻,那画面继续道——   [相比较之下,唐太宗反而其实是最应该进去的!]   [最终没进去,实在可惜!]   [他可是当代初年到了封无可封的人物,天策上将、太尉、尚书令、陕东道行台、雍州牧、左武候大将军、使持节、凉州总管、上柱国的秦王!]   [论才论能,实在可悲可叹!]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唐太宗最应该进去,可惜没进去,唐太宗他自己知道吗?】   【武庙能进去的那是人臣,唐太宗是君王位置,若是真的进武庙,死得可就是唐太宗了,更没有什么玄武门继承法,哦不对,准确说是至少这是个失败的玄武门,更别提立武庙的是唐玄宗,那是唐太宗重孙子,给自己太爷爷去帝号,搁着动摇国本这种事,感觉还是太超前了些。】   秦王,玄武门继承法?   始皇帝下意识地感觉有些莫名,秦王,三秦,我秦国之地成地名了。   不过转念一想,别说日后了,就说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比如说旧燕地、旧齐地,始皇帝陷入了沉默。   而林朝在那边也不由得感慨,【兜兜转转,把姜子牙和张良弄出来,搞得合着是天策上将唐太宗可怜啊,他能进什么武庙呢?无外乎就是进个帝王庙、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类的,你看咱们这桌,什么孙武、吴起、白起、韩信、诸葛亮,选的都是历朝历代加起来的兵家大家。】   【还有范蠡、孙膑、廉颇、王翦、管仲、田单、李牧、赵奢、周勃、霍去病等等一群人,而这只是部分,便全是名将,缺谁都不行呀,这,才叫武庙啊,天下就像是火,带兵打仗呀,就像是这锅里的热油,唐太宗在这种情况下,就得借着这火,借着这个油,打出来战功卓著的战绩来,若是能入了武庙,那才是能耐。】   【啊,这味太冲了。】   别说林朝觉得冲了,满朝文武就没有感觉不冲的。 第137章   林朝正想着呢, 那边画面之上已经出现了黄豆。   [众所周知,豆子是我国古代著名食材。]   [比如说,豆腐就是从中衍生出来的。]   [而你知道豆腐是怎么来的吗?]   [正是从我国古代神奇炼丹师而来。]   伴随着炼丹师这话一出, 不少人那恨不得都是虎躯一震, 生理性反胃, 不说是退避三舍了, 那也是被遛多了, 整个人听着这几个字都显得是那么难以接受。   [石膏点豆浆, 就形成了豆腐。]   [水多了是豆腐脑,水少了压实了是豆腐, 加大力度压实就是豆干,把上面结皮的是干豆腐皮,也就是千张, 把豆腐冻上, 就成了冻豆腐,还有臭豆腐、毛豆腐等等豆制品, 而被淘汰的豆渣亦是可以废物利用, 或是和其他东西一起做成饼, 或者作为饲料喂给牛羊。]   [总之从豆子开始, 豆制品, 没有一处是会被浪费的。]   [而且还能够补充很多蛋白质, 可谓是天选之豆。]   那声音说着, 那画面上各式各样的东西也轮流变换。   除此之外,更是还有具体的操作手法。   不得不说, 相比较其他东西,这个豆腐的制作方法,显然很是简单。   甚至很多人看一眼就会了。   至于那生石膏, 现在还真的有。   但是,炼丹师。   嗯……   当然,也有老饕眼前一亮。   林朝你终于刷到了!   终于!   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   尝试了多少次吗!   我们都快成炼丹人了!   现在我们之中不少人,就差能够给你熟练的练出来一个小还丹毒硕鼠去了。   结果兜兜转转竟然这么简单?   在那一瞬间,有些老饕恨不得留一下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喜悦的泪水,这个心态,那是真的说不出的复杂。   不过好消息是终于可以不用再练这个破丹了!   【没刷到具体到豆腐的教程,但是顺手刷到了批量打包教程?】   【也还可以。】   【豆子很好弄,生石膏也好弄,磨盘家里也有稍微用东西改改就行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画面是真应景啊。】   【决定了,回去弄好就吃蒋侍郎豆腐,鸡丝炒豆芽,鱼丸子汤,飘荷叶的那种,东西不贵,但做法讲究,看着朴素,但是吃起来可自带一股子清鲜之气,花,嗯,花多少买不来来着?】   一众老饕:?   不是,做法讲究你倒是说啊!   你这半说不说算怎么回事?!   过分了啊!   【哦对,十两,四舍五入,我赚了。】   【不过,我刀工不怎么样,还是找黑大爷来解决问题吧。】   此话一出,那边茅焦心念一动,我刀工可以!   让我来!   等等找林朝吃饭去,他一定给林朝露一手!   他刀工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那是出了名的!   可惜之前没给林朝露一手,要不然,说不定能够蹭到更多呢。   思及至此,茅焦顿时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心态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好了,是非常之好。   与此同时,墨家的也感觉这东西也很容易发扬光大,不为了别的,主要是简单,常见,换句话说,廉价。   一切都不难,甚至做错了都没事,只要不坏都能吃。   王孙贵胄可以,平民百姓亦是可以。   而也伴随着那豆腐消失,那画面再一次出现了医学之术。   在朝堂上几乎等同于没有的医家之人,在这一瞬间眼前一亮。   万万没想到,除了能够在打击术士方士这件事上收益,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可喜可贺!   当然,不仅仅医家可喜可贺,其他人虽然看不懂,但是这个可是对大家都是好事。   别人不说,作为同僚的太医夏无且,看林朝那是怎么看怎么好。   伴随着画面结束后,甚至众人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雕像,那雕像是用石雕成的,那样子像是书,而其上中央,有五个大字,那字他们也认识,那是李斯主导的小篆——   神农百草经。   有一人出现在其中,没有什么恢弘壮阔的声音,只有细细的风声,但是在那巨大雕像之下,那人身衣鹤氅,素履皂绦,手提着一支毛笔,就那细细的风声,好像都带着庄重。   医家为首的夏无且,心下更是庄重,神农百草经,这个东西,甚至他们医家私下就在整合,而且已经整合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时至今日因为尝试之故,还未结束,此刻直接看见此物,那心中的思绪,那实在不是常人能够体会的。   当然,与此同时,伴随着那人走进石像后,就发现那石像上有些小字,有些他们知道,有些他们并不知道,眼下几乎等同于抄作业,事情当前,直接都试图把这东西记下来。   画面就这么停在了那石像上。   很多人甚至也想要他在动动,不要这么庄重,一片是不够的!   就在众人想着的时候,就看见画面中,一只手出现了,那只手中指和拇指碰在一块,随后轻轻弹了一下石像,随后仿佛气音之声落在耳畔——   [神农本草经。]短短五个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气音顿挫,声声入耳。   ?   这对吗?   【好家伙,现在这么玩的吗?】   异镜中的人继续动了动,就像是许多医家之人所想的那样,他动了动,距离仍旧很近,石经上的字也是那么的清晰,坏消息,画中人拿着毛笔的手轻轻刮字又滑动,随后又轻轻弹了一下,继续重复了一遍。   一切都显得越发抽象,而那几个字,还在一直重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他们快不认识这‘神农本草经’这五个字了。   画中人一直在碰,甚至可以说不仅仅一个人,是好几个,有男有女,即便是那衣服看起来相似,但是仔细去开实际上也不太相同,不过此刻没多少人注意这个。   就当前这一幕,已经让看得人目瞪口呆。   不说别人,就连李斯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医家:倒,倒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换句话说——   虽然有种脚趾扣地的感觉,但是他们能看见啊!   这就是好事!   当然,相比较医家痛并快乐着。   不知道多少人直接试图无视那画面了。   就是那声声神农萦绕在耳旁。   他们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长过。   在这一天,医家的人看完了全部本草经。   至于林朝的笑声已经纵横在整个朝堂上了——   【好家伙,你们这么玩,神农知道吗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好想知道第三人视角是什么样的。】   【这什么抽象战场啊?!】   林朝是笑得极为大声,但,有道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即便是后面两只吊晴白额虎,对着嘶吼,那个动静在很多人脑海里面都挥之不去。   就像是水一样,无孔不入。   甚至有人入夜睡觉的时候,都没忘了。   当然,这里面没有一个医家的人。   因为脚趾扣地是真的,但是与此同时——   那也是多了几分炫耀。   虽然感觉有点奇奇怪怪,但是我们可是看见了完整版本!   尤其是夏无且感觉那画中的几个人也是他们医家的人,不冲着别的,就冲着这个神农百草经,凭什么不能炫耀炫耀!   医家子弟,就是不一样!   比其他家的都要强大!   你看整的花活都比其他家厉害。   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这么想想,身板那都硬极了,当然,除此之外,如今更重要的是把东西赶紧抄下来!   咸阳城中医家,忙碌至极。   甚至因为过于亢奋,熬夜都熬得精神极了。   被查漏补缺,发现新草药的感觉,可太好了!   至于茅焦也高兴,因为他真的在不久之后于林朝那边得到了菜谱。   林朝也高兴,毕竟茅焦挺专业的,刀工的确也不错。   不过林朝还是找来了黑大爷。   黑大爷研究了一下他这个磨盘,随后让人给林朝搬来了一个新的,以及顺便解决了一下工具问题。   又是一年冬,咸阳初雪。   北地的局面还算是不错,甚至算是扩大了一点地盘,但是大规模的作战,几乎没有了,只剩下小股规模的匈奴骑兵骚扰,试图找点好处。   而张良也在临入冬前,到达了北地。   当然,在此之前,在因缘际会之下,他还是到了下邳。   究其原因,他身边那几个,绝对跑不了,不过最后到此地,还是张良做得决定。   或许是不死心,或许是只是想去一趟,也或许是尝试,别管是出于什么心态,他还是到了。   张良站在石桥之上许久,看着本不应该出现的黄石老人,陷入了沉默。   “孺子,下取履!”黄石老人道。   张良看着黄石公,最终前去取鞋。   一切就像是林朝所说的那样,只不过张良在第一次传书的时候,张良就已经提前时间到半夜就等着,天还未亮的时候,黄石老人看着张良,随即大笑。   笑完之后,方道,“你有疑事否?”   “望师长助我。”张良躬身道。   “尽力而行,便不负于人。”黄石公言罢,传授张良一书,随后扬长而去。   后,张良学太公兵法,于韩地,寻韩室公子,韩信不愿如此下去隐姓埋名,最终起身随张良前往北地。   至于刘邦当然是很高兴的,陛下给他派人过来,而且还是王良,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张良了,顺带还送了一个韩信,嗯,林朝口中的另一个韩信。   和兵仙同年同日死的那个韩信。   嗯,看得出来,比兵仙大很多。   与此同时,咸阳城中,兵仙韩信对此并不知情,反正师父说了,等明年,他就要去战场历练了!   项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坏消息是,明年他也才十三,王翦直接拒绝了项籍的请求,“下次一定。” 第138章   至于林朝, 在休沐日,听闻了兵仙猫猫要走的消息,那是真舍不得啊。   “师父说实战的确是最好的演练, 不能当纸上谈兵的赵括。”韩信道, “建功立业, 流传千古。”   “太公就是这么做的。”   “他年少时, 就历练了许多回, 或是屠牛朝歌, 卖食棘津,甚至曾为商汤之官, 但是见商汤无道,朝堂繁杂,他一览乾坤, 见微小之事, 得见天下之局,观人心, 澈通明, 处理政务军事无数, 奈何不与众人同, 太公知其理, 知其所以然, 却不该本心, 最终在逼迫之下,直接辞官不理世事, 年七十,于渭水见文王,有圣人适周, 周以兴。”   林朝听着这些,只能说,大致骨架子没错,但是吧,其他地方就奇奇怪怪的,这里面怎么那么充满了他作为秘祝,作为御书院官员都不知道的事。   都不说那后头姜子牙是如何逼迫的了,就说前面那句话,姜子牙就没当过官。   至少传世记载上没当过官过。   不过就眼下知道是知道,但是林朝也没反驳,毕竟,这是个好事。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万一是王翦来自家学呢?   虽然林朝感觉王翦就是在忽悠兵仙猫猫,但是只能说,拿太公当例子,就是好用。   不过林朝还是感觉舍不得,历史上的兵仙那是强无敌,但是身边的兵仙猫猫,因为接触到底心态不那么一样,在林朝眼中,他还是个少年,就算是他比项羽大,但是他也才十六七。   而当着眼下俨然不说是炫耀那也是和他分享快乐的兵仙猫猫,林朝也是真说不出来什么扫兴的话。   也不想说什么扫兴的话,而且谁说这对他来说没有益处?   他可是兵仙,天赋卓绝的兵仙,古今少有的兵仙!   只是归根结底,理智是理智,情绪是情绪,两者掺杂,这感觉就更加复杂,话到嘴边,林朝最终还是道,“你一定会成为周太公那样的人。”   少年在那一瞬间,脸上一红,俨然就是被戳破了心事。   “我相信你可以。”林朝道。   “嗯。”他板着脸,仿佛试图看起来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喜怒如常,就是那个脸色,完全没有喜怒无常的意味。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注意安全。”林朝道。   “我知道。”他道。   随后,韩信继续道,“你刚刚吃饱了吗?”   他带过来的成品谈不上太多,更多的是食材本身,但是看林朝,感觉像是刚刚起来的样子,少一遍朝食的样子。   事已至此,林朝最终对着兵仙猫猫道,“我感觉我,还能吃。”   不久之后,韩信看着自己带来的食材,再看看林朝那边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相比较其他的地方,由于林朝这里姑且算是最初发源地而且还发扬人们互通有无,故而林朝这边,得一豆腐,还能收获到其他人的附带品。   从某种角度来说,那是真领先版本。   直接风靡大街小巷,从最开始的贵物,甚至都没要多少俩月,卷得平民百姓全都能吃上了。   卖豆腐,也变成了零星部分人。   不过虽说热度来得快,去得快,因为豆腐的确价格低廉,吃法百变,可谓极值,终归留了下来。   也有人把这配方带出咸阳,只要出去的快,就能先捞一笔!   山东六国,哦不对,山东之地还没吃上呢!   当然,这都是外面的事了。   而眼下,韩信沉默片刻,最终继续了下去。   不过到晚上的时候,林朝倒是没让兵仙猫猫来解决,而是自己的出手,总归这些日子托的福,他还真拿到了几个菜谱,以前没见过。   正好今天兵仙猫猫还在,那就多试试。   顺便看着比最开始脸上肉都多了些的兵仙猫猫,林朝甚至已经开始想过些日子走的时候应该带点什么了。   不过想到这里,就更加舍不得了,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战场无眼!   随后林朝开始试图刷刷有没有什么类似的东西。   还别说,在朝堂上,还林朝还真的刷到了历代盔甲演变。   [你知道历朝历代的兵将都穿什么盔甲吗?]   说着,那画面之上,就出现了铠甲。   在那一瞬间,别说满朝文武了,就算是始皇帝那也不由得心念大动,可算是轮到他们兵家抄作业的时候了!   [先秦的时候,比如说商周,大概已经经过了皮革甲到青铜的演变,因为有了青铜,所以武器装备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秦代铠甲。]   就是轮到秦代盔甲的时候,不仅仅出现了铠甲,还那画面之上出现的是一堆堆泥人。   那泥人长成什么样的都有,但是无一例外,都可以看得出来,对秦军的了解是非常深厚的。   唯一就是泥人,有点似曾相识。   “……”作为泥人的主人,始皇帝眼皮一跳。   [秦代的铠甲基于秦始皇陵兵马俑的缘故,最为全面,让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古代秦军铠甲的样子。]   [当然了,泥人的铠甲是石头制作的,本质并不是真的铠甲,但是已经让我们窥到了全貌。]   朕在朕的朝堂上,看朕千百年以后被挖出来的陪葬品,还是细致研究的那种。   甚至朕刚刚还研究了一下。   不过好在那画面也走得快,铠甲从古老东西到现在再到看起来相似,已经到了截然不同的样子。   [到了汉代因为大规模和匈奴作战,铠甲更加得到了完善,甚至已经有了为马附铠的趋势。]   画面说着,马匹之上也有铠甲。   不得不说,这一幕倒是让不少人感觉有了新思路。   [到了隋唐时代,铠甲也出现了新的变化,比如说明光铠,外为铁,内为皮革。]   [铠甲甚至已经不仅仅是身前下口,甚至肩膀两侧也有了铠甲,腿部分两片,手臂也有铠甲,除此之外,还有头盔,而且最重要的不仅仅是人身上的铠甲,还有马身上的铠甲,获得了更高的演变,甚至开始趋于成熟。]   如果说之前是有了新思路,那到了这里,那就是让不少人眼前一亮了。   那画面中铠甲从上而下。   从人到马,那都亮堂堂的,看着让人动心至极!   在那一瞬间不由得让人心动至极,如果说之前看见那些钢铁之物从最开始的暴殄天物到现在的逐渐适应,那现在看到这个就连不上战场的王翦都心动至极。   好东西啊!   想要!   我们也想要!   墨家那边不是已经弄出来炼铁新法子了吗?!   能不能?!能不能?!   能的吧?能的吧!   一定可以的!   实在不行,退一步也可以!   大致也可以!   甚至那画面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到后来的山文甲、锁子甲等。]   就在众人越发期待这还有什么变化的时候,就看见各种奇奇怪怪的衣服。   可能是特殊材料?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就听见那声音继续道,[不过到清代的时候,铠甲最开始的还是很有用处的,甚至放火药溅射,弹片之类,但是到后来的时候,就逐渐演变成了缎面甲、绵甲,甚至不穿铠甲。]   满朝文武:?   越活越回去了?   不穿铠甲???   [归根结底是因为火药的运用,铠甲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在那一瞬间,众人觉得合理了,毕竟那个火药可是林朝都说极为厉害的武器。   杀伤力极大。   不过转念一想,这火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能够做到这等地步!   与此同时弹片、溅射嗯……   谁说不是思路呢!   众人想着,林朝也不由得感慨,【明光铠是真漂亮啊!】   谁说不是呢?   王翦也在心下不由得道。   老夫也喜欢哪个明光铠。   【锁子甲那玩意弄出来可能来不及,明光铠好像差不多。】   嗯,明光铠相比较那个锁子甲之类的看起来可能要来得更快些,而且距离现在的铠甲技艺,没有那么远,改的话,大概也稍微简单些。   而锁子甲的话,那几乎就是全改了。   【所以王翦怎么就同意了,兵仙猫猫才多大啊。】   王翦:?   【万恶的王翦!】   【虽然兵仙猫猫出去历练是对的,兵仙猫猫大才,不该埋没,让兵仙猫猫建功立业,甚至可能会有更好的局面,但是抛开事实不谈,就不能再等等吗?】   【抛开对错不谈,王翦就没有一点错吗?】   王翦:???   都抛开事实不谈了,对错也不谈了,结果你这???   你就这么给老夫泼脏水的吗?!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自己都知道是对的!   你还在心下泼脏水!   你这样应该吗!   【兵仙猫猫要走了,一去战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行,还有没有别的,继续刷!】   【使劲刷!】   【啊啊啊啊!有点刷不下去了!】   【我要创人!无差别的创人!】林朝心下试图转移视线——   【奸臣已经跳出来了,说话的是一个,要说话的就是下一个!】   刚说完今年赋税民情的李斯:???!!!   林朝你至于吗!   有事你找王翦啊!   韩信不是我派出去的!   你创王翦去啊!   王翦:?   创我就合理吗!   隗状原本要接话,此刻都是停顿了下来。   但是隗状停顿,林朝那边完全没有放过的意思:【下一个竟然不说话!敢做不敢认吗!】   隗状:……   李斯忍住了,没去看隗状。   事情当前,眼瞧着隗状不开口,王绾最终还是站了出来,试图接过话茬,免得李斯已经说完了,还在那里硬挺被人看出来破绽,况且他也真的有事,只不过还没开口,就听见林朝继续道——   【大秦一京三十六郡是在王绾的肩上担着,大秦赋税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王绾:我,林朝,你,你,你!   【你们也敢侈谈秦法赋税!】   【大前年赋税还是隗状禀告的!你们几时想过大前年隗状还是右丞相!】   【大秦左丞相王绾,不当丞相这才几年哪!忘啦!你们都忘啦!王绾如今就在朝堂上呢!】   王绾:林朝,你说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是我死了一样?!   【衮衮诸公!你们几时想过吕不韦!几时想过商君!】   【他们还在附近天天的盯着你们呢!】   【嚼吧嚼吧,你们就嚼吧,嚼得我袖子里面的糕点没了滋味,嚼得东西都碎了,嚼得右丞相李斯傍低走!】   李斯:……林朝,我惹你了?   我惹你了吗!   什么叫我傍低走?!   那事过不去了是吧!   【嚼得左丞相隗状找不到名!】   隗状:?   什么玩意!   【我无非跟你们一起嚼就是!】   【也就是地里面挖出来了秦代的古董,上面刻了隗状本名,否则隗状一个大一统王朝丞相,就留下了个姓,名都是写错的!】 第139章   【是吧!隗林!】   隗状此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只知道丞相之中你李斯比较出名,但是这个?!   我好歹也是大秦的丞相!   名字都写错了?!   那些事李斯参与了,但是我也没跑了!   更何况作为左丞相, 那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结果我名字还需要古董佐证吗?!   太过分了!!!   【还有你们!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从!】   【看看这五个人吧!】   【哪个不是正当壮年, 哪个不是朝廷的栋梁!哪个不是陛下所看重的大臣!】   【他们什么都不剩下, 就剩个名了!】   赢成、赵婴:???   在那一瞬间, 甚至有当事人要爆粗口了!   【也就是陛下王兼有天下带着这群人在琅琊准备刻石, 要不然连个姓名都没留下来!】   此刻, 尤其是赢成,作为为数不多的赢室宗室军功封侯的, 此刻心态更加炸裂。   唯一性子爆但是没声音是赵亥,因为赵亥压根就不在朝堂上,他北上和王贲一起去打匈奴了。   年纪是这群人中最大的五大夫赵婴, 此刻更是有些站不住, 甚至要让人扶了。   上卿王戊那脸色好像是最平静的,实际上嘴里现在全是苦水。   【哦, 伦侯武信侯冯毋择, 唯一的事迹就是他儿子, 在汉朝当官, 匈奴入雁门, 太守冯敬与战死, 写他儿子事迹的时候, 顺带写了一笔冯毋择之子。】   冯毋择那脸色更崩,老子费尽力气, 立下赫赫军功!结果还要沾儿子的光?!   【隗状好歹也就是名写错了。】   坏事,从某种角度来说,的确是对比出来的。   但是……   这玩意还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隗状咬牙切齿。   【哦, 相比较之下,商山四皓还是挺有名的,甚至后世以商山四皓来代指隐士,可见其名望。】   商山四皓?   这谁?   你现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和甪里先生周术,真是四个钓鱼仙人,那是真能钓鱼,之前去钓鱼的时候,亲眼看见那是鱼一钓能钓一筐,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商山四皓能够混到一起去了,不仅仅学识都很好,钓鱼技术还极为高超。】   话音落下,唐秉等人,一时间心念大动。   对比之下……   这是夸赞啊!   【但是即便是隐士,征召也不入朝,但是由于从秦到大汉初期,天下可是被犁了足足三遍,几乎每三个人里面就要死一个,他们也害怕,因为废立太子再起战乱,七八十岁那也得被迫参合朝政去。】   【七八十岁了还得被拉去上班,还是因故被迫必须自愿的那种!】   【痛!太痛了!】   【就因为废立太子!瞧瞧把人吓得!】   始皇帝心下一点波动都没有。   林朝,朕就知道。   但是对比之前的事情,眼下这种事情,也的确算不得什么事了。   一切已经改了,扶苏不会走上老路。   始皇帝想着,余光看向了那边的扶苏,与此同时,扶苏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边。   眼底尽是坚定。   与此同时,许多不曾被提到的人,此刻心下都不由得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想,那就是他们都是如此,那自己呢?   虽然这个猜想从来不曾浮于表面,但是换言之只要不说,日后局面谁知道呢?   但是眼下……   就在众人想着的时候,就听见林朝道——   【而这是留了名字被记载下来的!满朝朱紫,哦不对,满朝墨黑,就没多少能够留下来名字的!】   【别说千年后了,一百多年,也就这样了。】   【要不然不会隗状名字都写错了。】   【事迹全靠子孙后代提一下,要是子孙后代不行嘛……】   【只能说,鄢懋卿!冒青烟!】   【朕的名!】   【朕的名!】   【什么叫随缘随古董!】   【但是古董这东西,除非不腐秦简,要不然那可是吉光片羽,寸土寸金!】   啊啊啊!!!   心态炸裂的已经不是林朝了!   虽然不立官史是一回事,但是要不是他把大秦以极短的时间给败没了,至于我们这一群人连个姓名都不曾留下来?!   眼下满朝文武心下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   能不能把胡亥再掏出来,再砸死一遍啊!!!   尤其是没出手的,那简直就是血亏!   你们还剩下骨头了吗!   给我们砸砸泄泄愤!   重金求骨头!   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满朝文武心态都炸了!   反倒是林朝在一顿乱创之后,心态平和了。   【啊,爽了。】   林朝舒服了。   好消息,林朝是不创了。   坏消息,在场诸位,十个里面九个已经被林朝创完了。   【继续刷视频,往好处想想,兵仙猫猫还要明年再走呢,说起来应该找黑大爷再打一把匕首看看,或者长枪,嗯,两个一起准备也行,时间来得及。】   反倒是王翦心态平和了许多。   对比之下,他好像还行?   果然这种事情是对比出来的。   王翦想着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说起来,古董留名这种事情,也是挺玄学的,比如说云梦睡虎地挖出来的秦简,举世闻名,这些秦简的主人,其实是一个叫喜字的秦吏,死的时候没有在坟墓里面放金银器物,而是放着一千多枚历年所写的工作记录,换句话说,全都是书,在上千年后,所有的东西一经问世,就掀起来轩然大波,让不知多少人奔走相告。】   【让人一窥秦朝之貌。】   【珍贵至极。】   对于这个绝大多数人并不在意,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意识到了竹简的优越性。   当然,这部分绝大多数是本来就不喜欢纸张,坚定的竹简支持者。   即便是如今纸张铺开,也一样更喜欢竹简,唯一不好的就是,现在别管愿意与否,上书都需要纸张为书。   与此同时也有人想起来了后世那给书籍之中填字之流。   作为最大的例子道德经,字将近多出来一半。   那可不可以说……   嗯……   这么想是不是不太好?   人还活着呢,已经开始想死后千年万年的事了。   甚至已经有人更进一步,竹简好像很厉害,但若是石头呢?   嗯……   这个不是现在应该想的事情。   尤其是墨家的人。   众所周知……   墨家没了。   非儒都剩下半篇了。   虽然感觉日后肯定不会重蹈覆辙,但是人既然已经看到了一条路,那一定要多做准备!   尤其是墨家之人喜欢简葬。   林朝重新刷起来了短视频,李斯那鉴于别人一直不接只能没话找话继续说下去的局面,终于结束了。   甚至画面上都出现了小动物。   比如说白狐,比如说黄犬。   也有部分人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林朝不会再往他们身上创了。   也不得不说,那异镜上的白狐漂亮极了,对比之下,甚至更加让人喜爱,下一秒画面中俊美的白狐狐就开始学狗叫,撕心裂肺,彻心彻骨。   ……   ……   放松放早了。   不久之后,王绾最终还是站出来开口道,“陛下,今年乃至重年,应祭先王陵。”   【算算轮次,今年好像还有秦武王?】   “今年应为武王、昭襄王陵。”王绾道,“当遣官祭之,始而不断。”   王绾那边说着,林朝这边也不由得在心下道,【说起来,别人日后如何祭祀不一定,但是秦武王那是在后世被祭祀无数次了,两千多年的时间里面,除却部分那一两百年里面,绝大多数时候,香火不断。】   【而且是盛大至极,可谓是秦朝之最,陛下可能都比不过。】   【甚至不仅如此,秦武王在历代帝王陵中都属于名列前茅的那种。】   【历朝历代下来,祭祀碑文那也是特别多。】   【越到后头,那越是每逢大节,或者大事,就来祭祀一下。】   【可谓是从东汉到民国,延绵不断。】   历代帝王陵中名列前茅?   且不说日后,就说如今,武王也属于那种,祭祀,不是最顶端,也不是最末端的那种,总归是历代先王之一,时至今如今,谈不上最近的如庄襄王,更不是众人所熟知的昭襄王。   倒不是他们不尊重先王,而是论祖,如非子,论诸侯如襄公,论改制如孝公,为何是武王?   难不成是武王麾下,在日后出了圣人?   或者武王有什么政令,千古流传?   但是现在想想,不是不觉得武王有什么重大决策,但是类似的事上也能够在其他先王上找到。   真说是武王有什么子嗣为圣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武王压根就没有子嗣,若非如此,也就不是昭襄王为王了。   难不成他们当局者迷?   后世旁观者清?   总不能是武王聚鼎,为后世人称道吧?!   这事能称道?!   但是这个已经是武王身上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一切当前,别说朝臣了,就算是始皇帝都不由得多琢磨,扶苏亦是敬重先祖,但是也是真奇怪。   思索再三,甚至感觉自己想得有些冒犯。   若真的是聚鼎……   那后世人……   一个个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以至于崇拜此事?   总不能是人太多了,想少点人吧?   【不过这倒不是后世对于秦武王有多尊崇,有多怀念秦武王,主要是哭错坟了。】   ……   ……   什么?   你说什么?   哭,哭错坟了?!   【对着秦武王哭周文王,如果没记错的话,他陵墓前甚至刻了周文王墓的碑,而且就按照历史进程来说,可能不仅仅刻了一块。】   【历朝历代都有人怀疑这不是周文王的坟,但是历朝历代都不改,该怎么祭,怎么祭。】   【我太好奇了,如果秦武王地下有灵,年复一年看着这帮哭错坟的,是个什么局面。】 第140章   就这事放在众人眼前, 没有人能够想得到。   就这东西,想破头他也想不到啊!   说是碑铭那都是位居历代前列,我们都在想后世之人到底多爱好举鼎这种事了, 结果你说哭错坟了?!   啊?   啊???   这是人能想到的吗?!   这是吗?!   武王当成周文王, 这都不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这分明这竿子都得一伸几百年, 那才能碰着。   甚至都奔着上古去了!   周文王、周武王这两位圣王, 的确因为过于久远, 并不会因为周被灭后,就变了地位。   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就是周王!   就算是关中之地是大秦的龙兴之地, 亦是曾经周王室的根基之本,但是不可以否认的是周是大秦的灭的啊!   之前的周天子那就跟个摆设一样,甚至伴随着列国伐交频频, 可能连个摆设都称不上, 要不是顶个周天子的名头,早就死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但是那也是周天子。   不过对比之下, 他们就有一个名字, 或者名字写错了, 甚至压根没名字的一群人虽然感觉实在一个比一个炸裂, 但是这还有一个活着有名, 但是死了之后痛失名字的先王在。   【什么叫活着举周王室的鼎, 死了吃周王室的香火,看他们哭错坟。】   【一吃就是两千年。】   【而且不说历朝历代帝王将相了, 就说早期的时候看姬姓后人来祭秦国的坟,当自己祖宗。】   【嚯,这什么地狱笑话!】   【甚至不仅仅是他的坟, 连带着夫人的坟当周武王一起祭了。】   因为之前的事,过于离谱,对比之下,甚至武王王后被当成周武王都显得能够让人接受。   至于周武王能不能接受,周武王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就算是有朝臣在意这个圣王,也不会跑到周武王的王陵前做点什么的。   不过换句话说,就算是去周武王陵前做点什么,圣王也不会知道的,还是那句话周武王已经死了七八百年了。   【而且被辟谣了后,鉴于那块不确定到底是武王的坟还是惠文王的坟,说不定还能蹭蹭来祭祀老父亲的香火。】   【虽然祭祀事是一落千丈了,但是至少不会张冠李戴的,最差也就是被当成自己亲爹来看了,什么叫共轭父子啊。】   【要不是我现在是秘祝,人在大秦,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其实是秦武王的坟。】   说到这里,倒是有人好奇了,武王的坟如此,那文王、武王的坟被谁领去了?   【早期的西周王陵那都是不树不封的,后人在不大兴土木,搞工程建设的情况下,找到难度也就比元朝皇陵高,毕竟后者的皇陵是在大草原上的,埋完之后万马踏平,来年风吹草长,寻路的母骆驼一死,谁都找不到王陵藏哪了。】   嗯?!   等等!   西周王陵不树不封……   那他们知道的那个周文王陵是……?   ……   ……   一切当前,众人陷入了沉默。   在场的诸位,年轻些的不知道,但是有年纪大的,那是真有人祭祀过文武陵,或者见过的。   所以说……   他们所见所祭的是谁?   安静,特别的安静。   王绾说话的声音在此刻特别的清晰,“昔我武王、昭襄王、安蜀地、开疆拓土、一窥周氏,再灭周国,显我大秦国威,昭襄王,今当祭之。”   “可。”始皇帝道。   “我二王功勋卓著,亦当刻碑立石,以昭其辉。”始皇帝道。   先王痛失名字,被哭错坟,当周文王墓这种事情,还是别来了。   甚至此刻,不仅仅是武王、昭襄王陵如此,其他陵墓也应该如此。   实在不行把碑推在地上,再刻一个。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这是不是有点过于醒目了些?   想到这里,始皇帝就不由得想起来了他那位倒霉的祖宗,二百多个盗洞……   一切当前,始皇帝决定暂时先不想这个了。   至少现在不想了。   总归少府那边已经在重修景公之墓了。   当然,始皇帝想着,眼下亦是有人揣摩上心,开口谏言。   异镜上出现了一个黑色为底,蓝色的球,对于这一幕大家其实并不陌生,甚至绝大多数人都谈不上有什么兴趣。   只不过相比较之前,这东西并没有一闪而过,伴随着那球体好像变大,那球体上面的东西也好像出现,纯白之色或是囊括很多地方,或是只剩下一抹白,好像刚刚碰上那蓝色的球上,凹凸不平。   [你知道古代对宇宙天地的认知吗?]   [现在我们都知道,地球是一个庞大的球体,但是对于古代来说,并不是这样。]   球?   又是假的吧?   绝大多数人并不放在心上,只有小部分对此有些兴趣。   天文地理,别管是真假,看看亦是无妨,对于天地,许多人还是有不少好奇的。   而且,谁说不能是球的?   只要天够大,地够广,亦是可球。   换句话说,天可以是圆的,地也未必不可以是圆的。   尤其是不少人在看着那球体上。   尤其是道家和阴阳家,尤其是阴阳家,他们对于这个那是真的很感兴趣。   风水四方阴阳五行,那是具体,天地那就是更加广义上的阴阳!   当然,更多的人是抱着另一个念头来的,简而言之——   我倒是看看你怎么编!   天圆地方才是正理!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这便是宇宙两个字的含义,实际上在这个时候道家诞生之日,就已经揭开了万物的本来面目,星辰的运行轨迹,换句话说,宇宙的真谛已经放在眼前的。]   阴阳家:……?   道家:?   我们怎么不知道?   麾下兼职管天文星象的太史:巧了,不仅仅你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让我看看这东西还要怎么编。   【啊,不是,前面还挺正常的呢,怎么到这里突然拐到道家去了?】   此话一出,原本天圆地方说,直接迎来了致命一击。   尤其是阴阳家中部分持有这种理论之人,本来刚刚就有点堵得慌,眼下直接被动摇世界观。   什么叫前面都挺正常的?!   包括球吗?!   包括吗?!   不过别管心下如何,但是实际上已经有了定数。   [四扇大门已经向我们敞开。]   [分别为太极、阴阳、五行、八卦,实际上深奥至极!]   [只不过如今我们都把他当作了道家的元素,以至于天地至理,也被人忽略。]   阴阳家:你们胡编乱造都要抬一下道家是吧!   就不能说是阴阳家吗?!   就因为阴阳家被道家给吞并了吗?   想到此处,不由得让人咬牙切齿。   [而老子有个著名的言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想必大家都知道。]   [但是这道一二三是什么,大家想必都不清楚。]   【兜兜转转合着是小编也想知道?】   [什么是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这就是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呢?说的就是,本来没有天地,天地都是从一个奇点爆炸而来,变化成为宇宙,并且化作万万千千,星辰间隔极远,寂寥极了,但是也在孕育一切,并且循环往复,这就是道,而且就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得出来,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就已经知道了,能量是守恒的。]   【嚯,我以为小编也很想知道,已经很绝活了,没想到这玩意更绝活啊,老子写的时候,他知道他已经发觉了宇宙大爆炸假说,而且这句话到底从哪里看得出来,能量守恒定律的,因为周行而不殆?】   【搁着射箭先画靶呢?】   【我第一次听说,原来这句话还能这么解释。】   【要是这么能解释,我也可以解释,已知在道教的范畴中,老子是太上老君的化身,而太上老君在西游记里面也是开天辟地之祖,所以说这里老子说的是我先天地而生,只有自己过于寂寥极了,他拿着开天斧,开天辟地,后来孙悟空闹天宫,但是并不会真正的动摇天庭,就像是人间,王莽篡汉,周礼再行,但是终归力竭不怠,换句话说……算了,编不出来了,反正朝会什么结束,这个点该下班了,陛下。】   始皇帝面无表情,事还没结束,结束了再说。   除此之外,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画面中曾经说过太上老君是丹祖,丹祖留药起死回生,丹祖留下了周易参同契,定为万古丹经王,而且听林朝说,好像是真的。   但是就听着如今说的这个什么在道教的范畴中……   老子是太上老君化身……   而道德经是道教的圭臬,换句话说,那所谓的丹祖,可信吗???   现在来看,这事怎么就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或许,这个万古丹经王可以不必见了。   始皇帝可以接受,但是被打击不知道多少次的部分大臣接受不了,这简直就比之前没留名字还要炸裂人心,这是见林朝以来最后且唯一的出路了啊!!!   我们不信!   我们不相信!!!   这一定是真的!   林朝没说是假的!   他没说是假的!   谁说在道教范畴里面,就不是丹祖了!   是丹祖!   还是丹祖!   而画面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解释明白道,至于剩下的就很好理解了,一就是阴阳,二就是五行,三就是八卦,八卦生万物。]   [所有的道理,实际上就在老子所写的易经中,就已经全部凸显出来。]   谁,你说谁写的???   老子,所写,易经???   [那里面细致的描写了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八卦为最末,亦是最开放之处。]   [你研究明白了八卦,你就研究明白了万物。]   [我这里有一个八卦盘,乃是天底下最为周全刻度作为精确,可助大家一解万物风云!]说着画中人掏出来了罗盘,那罗盘,通体黝黑,白字为刻,方位卦象刻度罗列,繁杂而不繁琐,精确而又明了,不过一掌大,最重要的是还能动!还能动!   但是有阴阳家的人一眼就相中了。   之前说什么忘了,现在说什么不记得了,他们现在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梦中情罗盘!   能不能给复刻一个!   能不能?!   一定能的吧! 第141章   接下来的日子, 林朝也在刷刷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视频。   也正赶上年末,国馆卷子重查,还有不少官员一起过来考察。   倒是让御书院热闹极了   就是武将们这些日子, 也没事也试图往御书院里面蹲。   因为林朝这两天那异镜上的画面经常出现兵刃之流, 实在吸引人。   除却兵将外, 还有铁官丞铁管长这批人, 尤其是铁官丞也趁着机会来御书院。   铁管长公输问还算是稍微好一点, 毕竟真说是第一手资料亲自看很好, 真说是不亲自看,那也是有法子的, 毕竟那个楚墨就在官坊之中,如今没事往这边跑更多的是为了争一口气。   至于铁官丞他们,作为深耕秦国的墨家工匠, 可以说占据了大部分位置, 如今楚墨入侵,而且逐渐越发明目张胆, 甚至那家伙已经不遮掩了!   而他们还得抄。   这已经不是偷家了, 这分明就要奔着抢家去了。   这能忍?   这能忍?!   奇耻大辱啊!   当然, 斗楚墨是一回事, 来林朝这边蹲一手资料也是一回事。   还别说, 在不懈的努力之下, 还真蹲到了不少。   比如说兵刃改良。   坏消息, 那个楚墨那边就算是什么都不蹲,但是就能够得到法子, 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还不能动!   这就很气!   而对于阴阳家来说,林朝所说的地为圆, 天广阔之说,对于别人或许只是开拓了一下世界观,但是对于阴阳家来说,广大之基一改,很多东西,都会出现变动。   别管有些人是不想承认这个事,仍旧在旧路上策马狂奔,发挥一切办法试图圆回来。   但是事就在这里,这件事还是一件非常值得研究的事。   而国馆鉴于文书是天下之最,故而不少人都汇聚在此地。   除此之外大家也私底下各自偷偷的在那里找人做罗盘,分享罗盘经验,当分享起来这个,那就跟秘密接头似的。   一伸手,铁的、铜的、墨玉的,手搓的、找工匠来的、偷偷在私底下找墨家、公输家的,在那异镜基础上变化多端。   虽然兜兜转转大家都还特别喜欢那个铁的,因为那个铁的转起来,特别漂亮!   就是颜色不比墨玉的好看。   大家一交流起来,那可谓是口若悬河。   直到他们这秘密接头人数多了起来,大家看着手中的罗盘,结果有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道家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中间出了个叛徒!   哦不对,这本来就不是他们阴阳家的!   呸!   在那一天热衷于风水的道家学派官员,被赶出了分享大家庭,临走之前,还恋恋不舍。   “我也喜欢啊,一起交流一下啊!”   “我也可以谈阴阳家,我也可以成阴阳家的!”他拿着罗盘试图挣扎一下,奈何没有任何用处。   被赶出去的道家学派官员,痛定思痛后,立定心态,以之前从林朝那里得来的风水书为基础,寻找同样的道家爱好者!   不过这个就是后话了。   韩信离开之前,东西都已经做好了。   林朝把东西一鼓作气,全部打包给了韩信,“铠甲可以试试,要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抓紧时间改改,时间大概也够。”   铠甲同现有的列国铠甲都不一样,别管是制式还是大小,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极为结实,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吹毛短发。   眼下,韩信看着明光铠,又抬头看向林朝,最终道了一声,“多谢。”   “又什么好谢的,多点东西,多点安全。”林朝当即道,“不说这些了,你先试试。”   不久之后,韩信一身明光铠在身,双眸如点星,长身玉立,一眼看过去,好一个少年将军!   明光铠好看!   穿在兵仙猫猫身上更好看!   而韩信也很满意这身铠甲。   林朝站起身来,围着韩信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好看,顺便也道了一声,“这个位置能够调大小,等你再长高,这里也能调,实在不行的话,这里还能再加,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拆下来重新补一下,补完之后,不会被人看出来的。”   此话一出,韩信的嘴角一滞。   不过也就是林朝送走韩信的时候,满朝文武都不由得心下一顿,之前的局面过于惨烈。   多少人都没被放过。   如今韩信真的走了,万一林朝又开始创人呢?   谁知道林朝会不会创人?   甚至别说其他人了,始皇帝都想了一下这件事。   结果一切反倒很是平静。   这竟然是一个平常的朝会,除了一上来林朝就开始放什么数学图案之流。   正常的离谱。   甚至连个心声都不曾有什么。   一切仿佛都很平静。   许多如临大敌的人都感觉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真的什么事没有?   怎么不信呢?   这么安全,让我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甚至有人都已经看向了王翦。   武成侯,您做什么了吗?   王翦:……   不是,这和我有关系吗?   我上次也没做什么!   你们一个个的盼着点好吧。   没事还不好?   不过说起来林朝这个状态是感觉有点不对?   甚至始皇帝那边都多看了两眼,林朝就站在那里,垂着眼眸,看向地上,明明很是年轻,长得也还算是不错,但是就是带着几分昏暮之气,放在他身边那年纪大的里面也毫不出挑,和林朝相比,比他年纪还稍稍大一些的太祝一眼看过去仿佛才是那个最醒目的。   当然,这个并不算什么,毕竟林朝在朝堂上几乎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这个状态。   主要是心声都没什么,那就是个问题了。   到现在为止,都安静极了。   难不成是真的心情过于低落,以至如此?   实在不行,今日之后,赏林朝些什么?又或者让他多歇息几日,好好调理心情?   当然相比较绝大多数人,也有少部分人听得如痴如醉。   直到画面轮转到一个个小猫在阳光下伸爪子,仍旧感觉不够。   李信倒是感觉挺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爪子虽好,不如直接看全貌。   正想着,那边就已经继续了下去。   大大的脑袋不是仿佛,那是已经贴了上来。   就是再一转眼那爪子逐渐变大,越来越发黄,巨大的爪垫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那分明是一头山虎。   但是别说,好像看起来是比前者好像更加好摸。   如果能摸的话。   就那么一大团蹲在那里,圆润的脑袋,小小的耳朵,大大的爪子,甚至那动静都……   嗯,听完了那气势磅礴的虎啸,心态瞬间摆正了许多。   林朝听见这个动静也精神了。   【要睡着了,我什么时候能够养成一个睁着眼睛睡觉的能力呢?】   ……   ……   也就是在林朝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还没到来的假期,在一声虎啸下,被啸没了。   而远在另一边,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冒顿那是一不小心一场大战刚开始小股先锋撞上了铁板,他带着的人佯攻主攻易型,算是开局不利。   大军既是已经在此那必定不会只是想小打小闹,纯粹的屯兵耗费粮食,冒顿没有再试图南下,而是选择北上。   与此同时,派人向北。   魏地、韩地,两国乃是被打下来的,唯独齐地,几乎算是兵不血刃而下,换句话说,齐地如今也是本土势力最为雄厚的,未必不能有拉拢之人。   还有那个楚地,或许也能够生出些乱子。   除此之外,还有东面之地,若是能够引兵而下,秦国大乱,大业可成,到时候匈奴入主入住中原,什么六国七国,一概尊匈奴为尊。   有道是计划是极好的,但是计划的实施是需要时间的,而他这边的局面却是出了问题。   刻意没打下来的,留下当做屏障的敌人,被秦军一击即溃。   而他在前面开疆拓土,没过多久之后,秦军竟然出现了。   地方还没收拢下来,秦军多久要吞下地方,甚至在当地设了郡,留有文书,   此一战,冒顿那因为胜于其他部落的军心,当场直接送走一大半。   而且最为可怕的是他们所有的兵马用具远远胜于他们。   甚至有传闻说,本来不曾出击的时候,他们还能够在阴山下放牛牧马,但是伴随着出击,河东之地,如今还是他们的地方吗?   在那一天冒顿直接宰了源头那几人,血洗长刀。   后冒顿收拢兵马,再一次迁徙,向北,向东,过阴山,收拢兵马,沿途灭草原其他部落,或者联合,越发兵强马壮。   与此同时,也为了再不与秦军接触,王庭迁徙向北,这种感觉实在更加窝火。   但是那庞大的秦军仍旧驻扎在那里,并无撤退之嫌,仿佛要把整个河东彻底收入囊中。   冒顿作为单于,尤其是一个喜欢扩大土地的单于,那心态可想而知。   唯一的好消息那就是,派出去的人终于传回来点消息。   坏消息,冒顿没多久,那脸色比刚刚更青了三分,甚至差点抽刀杀祉昌国来使。   “竟是想让我匈奴给你们出牛羊车马?!”   “你们倒是真敢想!”   ……   咸阳城内,正值晌午,在秘坊有一个丹炉炸了,不过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眼下典属之地,正在谈着祉昌国,对于这个祉昌国,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情,但是姚贾作为典客主管他国外交之事,祉昌国作为西域之国,之前但是很配合,现在明显想要一捞再捞,而且听说君主身体不好,甚至之所以之前如同两个样子也是主政之人不同,甚至如今都没定下来,接下来的事,那就更玄了。   如果想要西域安定,还是要早做准备。   而也就是在大家谈着的时候,也有人快马加鞭传来消息,祉昌国截断道路,扣押马匹与绵种。   姚贾:好啊!   我们还没找你呢,你反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正愁如今我们纵横家没晋升之功呢! 第142章   自打西域之路显现的时候, 姚贾等人就知道,游说列国,为国取利, 这就是他们再兴其势之路。   眼下北方正值动兵, 南方那边也欲要平定百越, 现在不远千里派兵西域, 取地取之, 必然不可能, 换句话说,这就是他们合纵连横之机。   而秦国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熟悉纵横一道以言取利之人。   当然, 以利动之,不足以改天换地,平定西域也一样势在必行, 即便不在今朝, 也一样要早做准备。   咸阳宫中,始皇帝召集心腹重臣、姚贾、甘罗、官坊之人等, 太子扶苏亦是在其列。   当然, 林朝也在其中。   时至今日, 林朝已经觉得自己大概可能说不准已经在心腹之列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他也可以不在。   【我只是个秘祝来着。】   【真说是来个当场卜天, 要是卜天结果不好, 我难不成还要学姜子牙, 一脚踹翻,说这是无用功吗?这不是砸我自己饭碗吗?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 胡编乱造之?若是如此,还要我走这个流程干什么。】   【但是仔细想想,感觉我还是想得太多了, 毕竟我在这里就是起到一个我在这里的作用。】   林朝想着,随后开始了摸鱼。   众人围绕着祉昌国探讨一声接着一声,姚贾等人已经对出使人选已经定了下来。   甘罗自请前往西域诸国。   还是那句话,使者搅动风云是已谁会,事日后还是要解决的。   相比较中原列国,西域城池自有别样之象,攻城器械自然也要随之改良。   而这些在出手之前,也应提前准备好。   不过在方向问题上,铁官长和铁官丞倒是起了分歧。   异镜之上,一个看起来小小的不知是纸质还是木质的圆筒,嗖——的一声一飞冲天,若是放在或许还会让人官坊的人多看两眼。   但是眼下?   既不是什么武器,又不是什么防具之流,完全没办法吸引人的注意力。   铁官丞公输问厉声道,“云梯为利,为妥,辅以巨木而开,当为正道!改减合分,利军利人!”   “云梯虽好,但不如更多的石车!改旧不如出新,新者为上,止步不前,又何谈云梯之物?”铁官长道。   两人据理力争,俨然就是争出来个日后,甚至如今这一幕,都等同于日后到底是谁在官坊当家做主!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二人,还是他们身后一大群人。   秦墨这边,自打入秦,时至今日,改非攻而义攻,同秦定天下,可谓之极,如今秦国朝堂上就有墨家,而官坊之地,更是以墨家为主。   至于公输问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说以往,公输家一直以来就被墨家压了一头,别管祖师爷后来和墨子关系如何,墨子助宋这件事那简直就是天下闻之。   说如今的话,更是在咸阳分庭抗礼,虽然陛下也看重他们,但是不可否认,墨家在咸阳、在秦地那是家大业大,根深蒂固,公输家入秦都快几十年了,时至今日终于他到了铁官丞的位置,谁不想再更进一步呢?!   朝堂上的墨家弟子跟他们无关,但是官坊那是根深立命的地方。   而林朝那边的小纸筒还是木桶的东西,噼里啪啦飞得更快了,甚至都快打上点了。   与此同时,那天际化作黑暗,那小东西甚至在天上炸裂开来,化作星星点点,色泽多彩,如花如树,看起来漂亮极了。   铁官丞公输问和铁官长看了一眼那画面,不由得感觉可能和火药有关系,若是他们多努努力用这个东西,说不得可以用作通风报信之用,或者拿去点火之类的。   当然分神只是一瞬间,事也必须扯明白,看着铁官长,公输问当即道,“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无使便无用!”   此话一出,铁官长脸色一变,你拿墨子的话打我们是吧?!   异镜上的声音越发激烈,仿佛像是让人吵得更加激烈。   “有使才有用,若是做事先假定无人使之,便袖手旁观,何至于有今时今日?!”   这边正在争论不休,也就是在此刻,异镜之上,直接传来一声轰鸣——   不是所谓的绚丽多彩的星星点点,而是剧烈的轰鸣!   炸裂之声,骤然在耳。   轰鸣之音,荡气回肠。   在钢铁所制的巨兽旁边,有成年男子站在其后,论高度看起来,足足有成年男子的两人高,庞大的钢铁之物,一字排开,或是乌黑或是深绿,一点红光先出,随后气出如龙。   而这只是开始,到了后头,人远远的站着,身后庞大的云雾腾飞。   甚至已经不仅仅是红光先出了,甚至已经开始道道光辉直冲云霄。   又或者黑烟弥漫,从天际而下,一切仿佛都为蝼蚁,但是那些东西确实清楚至极,仿佛要把一切都夷为平地。   人在里面都显得渺小至极。   甚至还能够更加渺小!   从天俯瞰,白色巨浪滚动,烟尘四散,而最为骇人的是落在地上之后,如同陨石天降炸裂开来,天火流星,摧枯拉朽,土崩瓦解,也不过如此。   烟火洗地,夷为平地。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   始皇帝看向画面直冲九天那他们曾经看见以为不过只是细微再细微的机关小鸟,早已经在画面之中逐渐也一样如同蝼蚁。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蝼蚁,对比于人,那是难以言喻的庞然大物。   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无尽的晴空之下,霎时一白,再无其他,在那一瞬间安静至极,本以为是纯粹的白,但是思及那之前一道道冲向天际的光辉,再看看当前之物,一切仿佛戛然而止。   那白色的光慢慢褪去,异镜之中尽是滚滚黑烟中包围着火光,汇聚成一团蘑菇云,那声音再没有那么庞大,更没有那么恢弘壮阔,但是确实更加骇人听闻,仿佛天地裂风在运转,再张开手臂,肆无忌惮的挥霍一切。   山川仿佛都微小至极。   林朝没有说话,但是所有人都在心下明白了这东西的名字——   火药。   【哎?怎么没动静了?】   【你们怎么不说了?】   话音落下,众人回过神来了,甚至有人目光看向林朝。   林朝,你猜我们怎么不说了?   至于原本争得几乎面红耳赤,剑拔弩张的铁官丞和铁官长在此刻都不由得沉浸在那画面之中,那心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的惊涛骇浪,眼下回过神来,也都是有些吵不下去了。   甚至看完了那个,再看看眼前这个,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些抽离的感觉。   事还是那么个事,但是这心态却已经不是刚刚的心态了。   铁官丞重新提起了话头,“一切虽未有定论,但是繁杂必须更多人前去练之用之,甚至专人专物,你之所言,实乃无端攀扯。”   话和语气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实际上的局面,两人争吵都有一些漫不经心,好一会儿才强行专注当前事宜。   就是那眼神也时不时的看向那画面上。   心情实在难以平复。   甚至感觉研究这个不如研究火药去,虽然这个念头别管是铁官丞还是铁官长都知道有些不契合实际。   当然,被震惊的何止只有铁官丞和铁官长?   在场的人就没有半点看到这个东西之后,心态还屹然不动的。   镇定下来之后,甚至开始怀疑这真的是人能够弄出来的武器吗?   竟是能够到达这种地步?   若真能如此?   不是虚假的吗?   若是能够到达这般地步,人与仙神何异?   或许是假的,或许,有很多或许,但是一切当前,从细微的冲天夜放花千树,到后来的火光,到最后越来越庞大,甚至不知应该叫做武器,还是应该叫做什么东西之物,好似有迹可循,好似逐步向前,也好像天翻地覆,截然不同。   但是别管如何,一切都在这里。   如同一根线,串联起来了所有。   甚至有人想到了那所谓地圆之说,再看看这冲向云霄之物,谁说不能一鼓作气直冲而上呢?   或许真的是如此呢?   林朝的画面还在继续,画面中不再轰鸣,一个个看不出大小白色如箭一般的东西向天而去。   在天空之中,最终都化成了一道道白烟,同那云彩交相辉映,仿佛那白烟也是浩渺白云的一部分。   【暴力美学。】   【什么叫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啊。】   【哪来形容烟花可以,形容火力,倒也不是不行。】   【军演一顿炮轰,黑夜放如白昼。】   【治好了我火力不足恐惧症。】   就是这边正说着,下一个画面就变成了,鞭炮挂在点完半天不响,林朝都感觉要被溜了的时候炸了一下,充满了象征性的意味,炸的如同沧海一粟,泄气至极,好一会儿那又炸了一下,给一种炸完了这一鞭炮,感觉都要炸到猴年马月去。   不过正好无聊,林朝听了听当前两人那争执,【说起来,两边听着这个感觉怎么那么像是墨子对鲁班呢?】   【当年鲁班也是带着云梯来着吧。】   【甚至还弄了一场沙盘推演?】   【不过现在的沙盘,好像和日后的沙盘不太一样,听兵仙猫猫说,现在的沙盘,其实是地图横铺版本,墨子的时候好像也如此。】   【而不是那种堆山成谷的那种,用来解释战略,看图天赋是一回事,沙盘推演那更简单直接,兵线猫猫或许……算了,他不需要这个,他是向北往草原那边的。】   李信:?!   北面不需要,但是南边是需要的啊!   而也伴随着林朝这句话,绑上了墨子和鲁班,此刻当事人,深吸了一口气,重整旗鼓,继续了下去,虽然仍旧心下有一块保留地留给了火药。   至于始皇帝,目光也不由得落在了林朝身上,心下亦是如此。   声音仿佛声声在耳,难以平复。   火药一物,得之势在必行!   朕需要更多的术士!   更多! 第143章   林朝倒是没怎么注意那边陛下扫过来的目光, 此刻林朝正在专注听铁管长和铁官丞的争论。   此刻林朝也不由得道,【鲁班是木匠家的祖师爷,而墨子, 这都不是好像比鲁班厉害了, 那是真在鲁班的领域压鲁班一头。】   【班门弄斧这四个字明明指的是, 在行家面前卖弄本领, 可笑至极, 但是这玩意若是放在墨子身上, 这事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铁官丞公输问眼皮一跳。   【不怪人家公输家和墨家对着干啊,祖师爷上面还有个比祖师爷还厉害的主, 还不是师承关系,还是同时代,对打还打输了, 虽说后面俩人明摆着像是相交为友了, 要不然鲁班绝对不可能拿着木鸟找墨子去,这要是墨家没了这事也就算了, 毕竟这是友好交流, 甚至纳谏如流, 知错就改, 不计前嫌为友为善交流技艺, 甚至在后世这段关系可能都还不错, 两位圣贤, 优秀极了。】   【但关键是墨家到现在还在压一头,搁谁能绷得住啊, 关键是这玩意后来还被弟子整理进墨子里面去了,跟着墨子一起流传千古。】   铁管长:?   什么墨家没了,这事也就算了?!   就算是日后墨家真的没了, 眼下铁管长听着这话那也是起了无名火。   至于铁官丞公输问那亦是脸色一黑。   如果说之前只是把古来之事叫上,那如今就是直晃晃地指出来了。   而且还流传千古?!   别管墨家之后死不死,现在反正没死!   而且谁知道墨家日后还死不死了?!   万一不死了呢?!   那我祖师爷是个什么形象?!   【搁我,我也忍不了!】   【太过分了!】   【这要是不一雪前耻,都对不起祖师爷啊!】   “古往今来,事事在心,事事在行,却是凭借以自己之势,欺凌于人,不过只是一个法子,就想要千古传诵,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铁官丞公输问直接冷声道。   他的目光只看向铁官长。   这边还没说话呢,就听见林朝许久道——   【明明墨子更胜一筹,但是木匠祖师爷却是鲁班,就因为墨子可真是六边形战士吗?什么都行吗?!】   【还是因为鲁班所造的东西,更实用?更有民心?难不成墨子所创造的都是非巧乃拙?】   【墨家不证明下自己,不趁着自己活着把称呼抢回来?!墨家可是当世显学啊,和儒家并列的那种,相比较之下,公输家能比吗?不能比啊!】   【这要是都打不过,秦墨一门怎么争啊?工匠一门可是秦墨在秦国的保留地啊!】   在场很多人对于这一幕,很熟悉。   甚至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作为当年被林朝这一套下来,弄得被儒家法家一起夹击的李斯,可太熟悉了。   林朝,你又来?!   扶苏更是眼皮一跳。   在拱火一门上,林朝那是真的熟练工。   耐不住这事正中人心。   新仇旧怨、利益相关放在一块,本来就压着火呢,眼下被林朝一挑,再加上日后的一切摆在这里,火气蹭蹭直冒。   是了,墨子更胜一筹,凭什么鲁班是工匠祖师爷?   因为我们墨子更厉害,所以就应该被抢吗!   还在这里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吗!   俨然就是一句话,不仅仅被公输问说,还被林朝二度肘击。   而也就是在两边人即将要从攻城用具转至其他方向的时候,始皇帝当场出声拍板,“两个计划一同并行,不过半年之后,再行对联,成者为主,败者为辅。”   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一切凭本事说话。   如果刚刚只是像的话,那如今真的是攻伐推演了。   唯有林朝对这戛然而止,  在看了眼那视频中那好一会儿炸一个的鞭炮,在那一瞬间,现实仿佛和画面重合了。   【我为什么有一种突然被换台了的感觉?】   【不过换句话说,好像也的确没毛病?】   【啊……我都是如此,他们两边会是个什么状态呢?】   【我悟了,夹着出气筒的口?化气愤为动力是吧?】林朝顿时道,【问就是实践出真知,以本事说话,若是再有个史官掺和其中,说不准就是个流传千古第二局,陛下不愧是你。】   对此,嬴政面色仍旧如初。   这样不好吗?   这样本就很好。   不过,朕之前没打算找史官,毕竟那样有点太缺德了。   至于现在,嗯……   看情况再说。   不过就这个事情的确如此,嘴上说破天,不如凭借真本事!   眼下既然有这个机会绝不放过!   别管是为了一雪前耻、争名而来还是那日后谁当家做主都落在这一句上。   ……   秘坊之中,术士也越发努力。   自打炸炉一次后,终归是找到新思路。   就是这个量,掌握得实在不太好。   一次是偶然,但是显然想要次次都能够到偶然的地步,显然不可能。   除此之外,丹炉这种东西也并不能真的抬上战场,他们也不能跑到战场上炼丹去,更不要说把丹炉扔出去了。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如今迎来了更多的人手。   术士之一的王治,看着他们如今的局面,一时间泪流满面。   遥想前两年的时候,他们炼丹的那是最底层,换句话说但凡有一点本事也不至于一点本事没有在这里炼丹,而不是骗钱远走他方,花完了再回来继续骗,或者骗一手就走。   再看看现在?!   再看看现在!   陛下赏赐不说,他们吃上了铁饭碗,地位同样崇高,俸禄在手,货真价实的官职。   凭本事混在官坊之中,虽然如今麾下也有不少人,可谓是一飞冲天,翻身做主。   再看看原来的那些人,那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原本的私活都没了。   不仅如此,那看见他们就跟看见仇人似的了。   幸亏在官坊啊,不然怕不是要被人打死,尤其是当他们知道那玩意一个比一个毒大,他们还都知道了。   就是他们如今这个定位……   和最开始的目标好像,有了亿点点距离。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事!   与此同时公输家和墨家也在暗自朝着这个方向发力。   火药一物,实在是过于荡澈人心了。   就是由于过于关注,没过多久,暗自发力,就变成明晃晃的了。   再往后,因为火药乃是秘坊重中之重,成果两家皆知,硬生生从最初的坚定不移,到最后因为火药为桥,偷看对方所设计之物。   同为官坊之地,一个是铁官长,一个是铁官丞,都是铁官坊数一数二的人物,很多东西,很多东西那可谓是极为简单。   本来就已经在暗地里勾心斗角了,眼下那真的是搬在了明面上。   阔别多变,攻城器械,也在两边的争斗之下,突飞猛涨,不过这个就是后话了。   甘罗亦是已经前往了西域诸国,启程之日,也很是平静。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甘罗就准备离开了。   不是因为没有排场,而是甘罗不准备那么弄得兴师动众。   与其离开的时候轰轰烈烈,不如归来的时候,一切尽在掌握中。   如今就是用到他的时候。   送甘罗离开的时候,谈不上人多,但是却也绝对算是郑重了。   别的不说,陛下到场,就已经足以说明重视了。   临走之前,始皇帝也让人端上来了送别酒,不同于六国,西域诸国,终归是远之又远,“此为饯行酒,愿你早日功成归来。”   “谢陛下恩典!”   “臣定当不负使命!”   【今日之行,于他事不同,山遥路远,日久年深,饮下这杯酒,宁爱本乡一捻土,莫恋他国万两金。】   声音在耳,虽然感觉压根不需要那么长时间,日久年深实在夸张,但是不管怎么说,由于林朝之声过于正常,甚至让甘罗有点不适应。   【这个时候,应该往酒里面放点土,感觉更应景。】   始皇帝:难不成还有人会往酒里放土不成?   【这要是换成了西游记里面的唐王唐太宗,现在甘罗的杯子里面就要装土了。】   始皇帝:……   倒也不必。   至于甘罗反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即便是喝土也无妨,更别提不喝土了。   目送甘罗离开,林朝也不由得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都有一种看甘罗实在像是看要走的唐僧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很怪,但是就联想到了,现在感觉都好像啊。】   【大概是因为唐僧是金蝉子转世,甘罗也是小神仙的缘故吧,俩人还都往西走?】   嬴政不知道金蝉子转世如何,但是就甘罗那个小神仙,他还是清楚的。   不得不说,甘罗走得还是很快的,至少没听见。   也伴随着甘罗启程没过多久后,身后有人匆忙骑马而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才知道消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同僚。   不过更准确的说是曾经的同僚,摸了一把,真的有了孩子的那位。   甘罗在那一瞬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过就眼下的局面,甘罗终究还是忍住了不管他继续走的念头。   虽然他脑子可能不太好,但是这人其实还算是不错,即便是这件事甘罗也不是多想承认。   “西域之地,终归不同于以往之地,山高路远,玄之又玄,还是带上这个吧。”他终归上前一步,拿出来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两幅画像,一大一小,“知道你大概不信,但是这东西,那是真有用啊。”   “这个东西,那是经过了不少人认证的。”他道,“肯定保佑你一路平安。”   ……   ……   甘罗:我躲得了林朝,我没躲得了你是吧?!   咸阳中正在处理粮草事务的萧何也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谁在想他?   嗯,定是刘季! 第144章   远在北地的刘邦真的在往咸阳写信, 不过眼下这信却是写给林朝的。   究其原因是夫人即将临盆。   刘邦倒是没忘了让林朝算算,虽然他人不在,但是吧, 信还是可以送回去的。   北地风气, 比之沛县冷冽了不知多少。   而相比较去年, 他今年也算是不错。   陛下送来的两个人, 那简直就是让他如龙在侧, 如虎添翼。   唯一不太好的是当着当地其他部落派来的使者时, 他这边刚刚说错一句话,陈平和张良一起踩他脚, 一边一个,脚那叫一个疼。   尤其是张良,当过游侠的就是不一样, 不仅仅脑子更好, 那力气都比陈平更大。   脚差点没被这俩人踩肿了。   除此之外,韩信那小子的性格虽然不怎么样, 但是才学也是真的不小。   当然, 相比较张良, 另一位韩信, 韩信不是跟着他的, 而是跟着王贲的。   只不过后来韩信不仅仅是在一处, 也会来他这边看看, 但是不得不说,韩信的能耐实在不小, 但凡不是王贲是他头顶上司,他都把韩信抢过来了。   可惜,太可惜了。   刘邦看韩信, 那简直就像是看别人地里面的庄稼,一半在别人的地里,一小半还在他这边。   望眼欲穿啊。   不过写完了信后,刘邦就赶紧让人收拾了东西,他们要换地方了。   匈奴大军缥缈至极,或是寻找,或者冲到冒顿之前,包围冒顿。   他可是等着见冒顿很久了。   不过刘邦不成想,在信件发出去之后,竟是引来了探子,而这个探子,很巧,让他找到了冒顿大军。   在交锋数次之后,刘邦终于见到了冒顿。   在和转投秦军的匈奴人确认再三远处那个看起来比旁人要壮上一点的正是冒顿之后。   在那一天,刘邦看着远处的冒顿,当场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   张良:?   “我想起来了一件高兴的事。”刘邦笑声肆无忌惮。   张良:???   在那一瞬间,张良心念一动,随即道,“莫不是你从他那边知道了什么?”   此话一出,刘邦笑得更大声了。   伴随着两军交战的时候,这亦是个中心开花的局。   今时今日,不同于林朝所说那以往。   这里不是中原,更不是白登,这里是匈奴地界,而且以后会变成大秦之疆土。   与此同时,林朝笑不出来了。   在御书院,林朝看着来自刘邦的信,林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人都走了,你还记着这件事呢?】   【都说了我不会算什么生孩子时辰!我真不会!】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而已!】   【真说是信了这玩意,万一害人了呢!】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长公子这件事你到底都和谁说过?】   林朝一边想着一边目光不由得看向那边的扶苏。   “……”扶苏。   其实,我没怎么说过。   我有点冤。   “既是刘将军来信,想必是为了家中之事,要不我陪你一起走一遭?”扶苏直接试图撇清关系道,“虽然我同他交情并不深,但是他身在北地,吕博士官如今身怀六甲,临盆在即,我身为太子,也应去看看。”   我俩不熟。   【真的不熟?】   真的,扶苏在心下道。   林朝一边应了声,一边对此将信将疑,但是毕竟说话的是长公子,长公子说话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只不过这个说服力还没存在半天呢,转眼就直接化为乌有。   因为俩人一到地方后,林朝看见太子妃带着孩子也来了。   甚至驾轻熟路的。   尤其是小公子,直接抱住了吕雉的大腿,“咿咿——”   【长公子,你管这个叫不熟?】   “……”扶苏。   我真没注意夫人的私交!   至于始皇帝于吕雉之事,也是关注了三分。   虽然,有些事情已经暴露了本相,他们并非秦国之外戚。   但是之前在吕雉身上下的力气也是真的。   家世清白,其母能力卓绝,其父……   也比较卓绝。   说不得能够在战场上立下不小功劳。   身后还没有六国的影子。   两个孩子年龄还相当,如果可以这件事能成亦是不错。   尤其是伴随着吕雉最终生出来一女后,这件事就更多了几分尘埃落定的意味。   吕雉知道,扶苏知道,不过这件事终归大家都没说出口,一切且看日后。   而林朝还是没有送礼,甚至还得到了一份大礼。   究其原因是——   在他顺口关心了一句别惦记什么时候都可能后,吕雉就感觉到了胎动。   不久之后,林朝看着那封信,又看了看那边的长公子,又看了看那封信。   【我这是开了金口玉言了吗?】   【在这个事上这么灵?】   【兜兜转转,我真的要去算命了?】   【这概率学过于离谱了吧。】   对此,长公子抬手拍了拍林朝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鼓励。   反倒林朝感觉就有点复杂。   不过这种念头转头就没了,因为转眼已经到了墨家和公输家见真章的时候。   林朝恨不得搓手以待。   到达了巅峰。   然后林朝就发现,这就不是个回合制游戏。   两边造的都是攻城器械,不是守城的。   换句话说,两边比的是谁功成更强。   最终演变成了两边带着人看成果。   两边说的很复杂,包括齿轮等等,放在一起对谈。   从齿轮大小到用具方法。   林朝听了,但是仿佛就跟没听一样。   左耳听,右耳冒,甚至在脑子里面都留不住。   林朝沉默着,最终刷起来了视频。   相比较铁官丞和铁管长的争论,林朝感觉看跳水谁水花大更有意思。   看完了水花,林朝还刷到了保养宝剑的视频,暖光落于上,淡黄色的小花,嫩嫩的绿叶,放在清透至极的瓶子之中,水不过一半,那朱红色的刀架上放着一柄宝剑,剑鞘为木制镶金,上有纹云纹,看起来好看极了。   剑柄乌黑,倒是显得朴素了一点。   宝剑一抽,那剑鸣之声顿时落在耳旁,清晰至极。   好剑!   吹毛短发!   亮的就如同宝镜!   一只手出现在其中,刷子沾着油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随后刷子落在剑上,一下,一下。   在场的武将那看的一个比一个认真。   尤其是王翦。   甚至有点手痒。   如果是他有这么一柄宝剑的话,他也绝对会好好养此剑的。   姚贾看着这个就挺不理解的,但是姚贾不理解的有很多。   之前一群人看钉马蹄铁看的入迷,今天看这玩意看得入迷,就不是很懂你们武将。   就是当画面一转,画面中有人拿着一个一个带把手下圆盘之物去磨铁,没过一会儿那铁锈就没了,整个铁器之上焕然一新,甚至那圆盘立起来,直接把那铁器毫不费力地就切成了两半后,看方镜入迷的就不仅仅是武将们了,还有铁官丞和铁管长。   [你知道什么是古代版本千里眼吗?]   [其实古代版本的千里眼,就是望远镜,两片镜子组成,大的为凸透镜,小的为凹透镜,两个镜子合到一块,就组成了望远镜。]   [实际上在先秦时期,我们就已经用上了千里眼!]   [神话之中的千里眼,本质是有原型的,只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原型被人遗忘,只记得千里眼这位神仙。]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位原型是谁,墨子还是鲁班?】   在那一瞬间,别管是铁官丞还是铁管长,此刻都是心下一攥,虽然说这都是假的。   但是就这种神话对方的事,那绝对不由得多看几眼。   本来就剑拔弩张,眼下就更是多了几分直白。   而也就是在此刻,就听见那声音继续道——   [而这位原型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祖先!]   [制造千里眼,实际上是我祖宗宋国的手艺!]   宋国?   这谁?   没听说过啊。   编出来的吧?   [大家都知道先秦实际上还有两位极为出名的工匠,一位是鼎鼎大名的鲁班,一位是著名思想家墨子,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他们实际上都和我祖宗有一些关系,甚至他们都是从我祖宗这里得到的手法。]   [甚至他们自己都承认!]   正在当着史官的面,拼了命地试图一心二用的铁官长和铁管丞都心下一顿:?   什么玩意?   刚刚那个号称千里眼的望远镜感觉很好,但是这个?!   我们都不知道!   哪有这么个人!   这不纯纯个自己祖宗贴金呢吗?!   虽然这个东西很好,但是,也不必如此吧!   那里面的声音仍旧在继续,[甚至墨子为了报恩,曾经还救他一命,而鲁班被别人蛊惑,想要害他,最终被墨子拦下,这里面藏了不知道多少的事情,但是就结果来说,他终于活了下来,最后成为了集大成者,这件事大家可以去史书上找找,句句属实!]   【墨子报恩,鲁班蛊惑……】   【嚯!合着宋国是这个宋国是吧?!】   【艹,绝了。】   【我第一次听说墨子救宋中的宋国竟然能是个人。】   【具象化能具象化成这样,我是没见过。】   【真和祖宗的肉身查了一下,dna相似度为百分之零是吧?】   至于铁官长和铁官丞,此刻眼神也呆滞了那么一瞬间,原本那愤怒在一瞬间不说是荡然无存那也是戛然而止。   【这是从郑国那边取的灵感吧!】   【此国不是彼国,但是彼国可以是此国?】   【对比一下,陛下是秦王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非常附和史实,毕竟好歹秦国还不是个人呢。】   始皇帝:……   林朝,你这两天是不是在御书院太闲了。   朕要不给你安排点事,让你干干?   而与此同时,赵佗那边的稻谷,眼下真的种出来了点眉目。   别管怎么说,能用! 第145章   远在北地, 亦是有个好消息,刘邦牵制冒顿大军,王贲等人率军合围, 蒙恬分路向北阻敌。   而冒顿仿佛像是在等着什么。   一切都显得很是顺利。   甚至不少人都觉得冒顿还有援军, 但是最终以结果而言, 大捷。   定阴山地!   冒顿大军分而逃之。   分股分兵, 击各小部落,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 啃下冒顿曾经的地盘。   在这其中,韩信名则为谋士, 实际上已经为小将军,位于王贲之右。   所提之建议,说是许多都像是灵光一闪, 综合起来, 那就是神来之笔。   别人不说,王离那是真的服了。   他一直都知道韩信是兵仙, 其天赋也是卓绝, 但是鉴于韩信年龄小, 终归有些看小师弟的感觉。   嗯, 其实也可以说是小师叔。   因为是祖父的弟子, 但是王离比较坚定的决定还是当小师弟看吧。   也幸亏这个念头王贲不知道, 否则王离必定要挨一顿来自老父亲的爱护。   同样的, 王贲心态也多了几分骄傲,除此之外, 还带着几分怅然。   父亲曾说武安君,他不曾见,但是武安君到底是何等神人, 他自是有所耳闻。   武安君出,山东列国无不惊恐。   而韩信,那是同武安君一般的人物啊。   与此同时,冒顿出逃之际,刘邦率兵去追。   正巧韩信亦是在军中。   而这个方向越发往东。   北面大捷,稻谷得果,两个大事,实乃国之大喜。   回来论功行赏是一回事,当时的赏赐亦是直接送了过去。   连带着册封韩信为将的旨意。   班师回朝指日可待。   就是冒顿并未抓到,让他伪装逃了出去。   刘邦在打听清楚之后,刘邦当即追击冒顿。   彼之英雄,我之敌寇。   那是他的老对手,更是他的敌人!   更不要说,他还有私仇在身——   孙贼!让你欺负我家孤儿老小的!   鉴于深入王庭,粮食还够,刘邦在派人告知了王贲后追了过去。   就是这个方向,越发往祁连山那边去了……   两个月后,在咸阳,更有祉昌使者到达。   始皇帝直接连见也不见,而是直接指了扶苏过去,随后继续处理当前秦法事宜。   当扶苏见了人的时候,最开始倒是很温和,只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扶苏听得眼皮直跳,甚至此刻都想直接拔剑相向。   “古之周,今之秦,四海本为一家,在下曾细数,我国祖上曾经也为朝贡周臣之一,故而也愿意再为秦之属国,朝贡于秦。”   “那些东西,也可以放回秦地,我国既是已朝贡,两国就是友好邦交,秦地为主,我们亦是会接起朝贡之责,日后那些东西,也可以交由臣属,每年定当统一时间送于咸阳。”   扶苏听着这一切甚至都听笑了,祉昌使者见状俨然就更加直白的说着自己的目标。   甚至觉得这件事可以好好谈。   “当然,两国邦交至此,那位甘罗为我们好生解释清楚,也可以快些回咸阳,日后也不必再过去了。”   “如果可以,此人霍乱四国,心恶人歹毒,妄图毁我国与大秦邦交,若是原为信任之道,杀之以谢天下,那就更好了。”   甚至别说此刻扶苏听笑了,林朝都不由得道——   【好家伙,你搁这,你跪下,我求你个事?】   【是不是剧本没拿对啊?】   【要不看看这是哪?】   【你说今我祉昌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公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不失封侯之位,我都算你剧本拿正了。】   【真真玩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枉活四十有三,即将命丧九泉之下是吧!】   “借用中原人的一句话,主辱臣苦,上下相与同忧久矣啊!”   在那一瞬间,走到这边打算寻太史问韩史之事的韩非脸色当场绷不住了。   去你的借用中原人一句话!   【可以很强,但是你知道这后面可是还有个事呢,那是今王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过法诛之?】   【你也想诛之?】   祉昌使者自是听不见林朝之音,此刻还想要说下去,扶苏却是已经听不下去了,“既是无心来谈,那日后再说也是无妨。”   “不,太子殿下想错了,在下并非无心,乃是有心,大大的有心。”祉昌使者认真道,“甘罗霍乱四方,实乃罪大恶极!”   “我祉昌若为秦之属国,那秦与祉昌为一家,两家同心同德,那甘罗更是罪加一等!”   “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   【懂了,合着这是抛开是我们先扣押马匹棉花等物不谈,甘罗全身都是错啊!】   【你觉得我大秦大怨种不成?】   【东西要,以后还要独揽,甚至还想要转交给你们送达,搁着二八分账,你们才八成是吧?二成是大秦的,大秦看你眼色?】   【名头好听,但是利益全都要?】   “祉昌眼下为众矢之的,想这些,想这些怕是太远了。”扶苏亦是道,“若是为一郡的话,秦定是会护佑祉昌的,毕竟,祉昌之民,也为我秦地之民。”   “但若不是如此,那大抵也谈不上祉昌之民为秦之民。”   此话一出,祉昌使者脸色顿时一变,俨然就像是踩到尾巴似的,“太子怎能如此说?!”   “我乃是为两国之谊到此而来?!”   “我王慕之秦帝代周,我国也愿意回归故土,但是若是像是太子这般毫不尊重周遭,怎的承继万民!”他说着,甚至道,“我祉昌距离秦地山水重重,周遭同秦国有利,与我祉昌有怨,故而有今日一遭!”   扶苏看着祉昌使者“若是使者真的毫无所念,又何必出现在咸阳?”   祉昌使者脸色一红,“难不成太子还真以为秦国的大军能够不远万里出现在祉昌国城下!”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匆忙前来,“太子殿下,陛下传召,不必再谈了。”   “祉昌平定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祉昌使者愣在了当场,脸色又青又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秦军虽强,秦国虽大,但是距离祉昌那是万里之遥!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不信!   他不信!   林朝也愣了一下,随后他心下的笑声,笑的极大。   【恭喜,国境线,向你而来。】   而这一切归功于刘邦等人。   不过,更加准确说是因为冒顿到达了那边。   祉昌成了冒顿一方的祉昌。   援军同冒顿之军合流,最终让刘邦一锅端了。   而远在齐地,一直以来被冒顿寄予希望的地方,甚至曾经给冒顿写信的人家,今年迎来了丰收。   天下富户迁咸阳这件事,很巧这一次轮到了齐国田氏,有人刚刚偷偷布局,顺便提前把信寄出去,就以他们田氏在齐地的能耐,这件事决定可以!直接写信告诉冒顿告诉内外出击,人就被搬走了。   即便是手段温和,那也是手段。   只留下了一场还没开始的联络,就戛然而止。   而对于百姓来说,相比较旧齐之法,秦法严苛,但是这两年在逐渐削弱,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两年农具增加了不少。   铁制的就不说了,铁器这东西,销天下兵这件事,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在农具上得到了不少实惠。   除却这等农具,还有其他的新奇之物,从咸阳那边传过来。   官府那边还帮之改新。   伴随着齐国一亡,许多人更不是齐地诸侯麾下隐民,而是普通百姓。   一切当前,能吃饱饭,有盼头,今年还是丰年,又有多少人跟着反叛?   真说是死士这东西到底有多强,齐国到底有多厉害,当年就不会投降秦国了。   当然,因为头顶换人之后,不少人利益受损也是真的。   然后这小部分,还没起来,被当地官府直接给灭了。   连个水花都没冒出来。   而作为曾经被拉拢,也是最为愤慨的读书人倒是不少,本来对于关稷下学院这件事也是怨声载道,但是如今来看,哪里是关?   这是搬家。   祭酒是荀子,还有鬼谷子坐镇,是指如今还有蜀中的李二郎助阵,关键,最关键的是,集天下之书!   除此之外,还有纸这种东西!更有印刷之物!   能看,能不能拿走!   一切只能偷偷传播。   但是若是想要名正言顺,那必须为秦国官员!   阳谋!   赤裸裸的阳谋!   但是那是天下之书啊!   据说浩如烟海,滔滔不绝。   而且据说咸阳还在修周史、列国史,虽然藏着掖着不直说,但是就听说那国馆之中最明显的一个架子上,只有一本《春秋》,还说有更重要的书要放之其上,这就是明摆着的!   但是周史,周记,的确是重中之重。   那是他们以前做梦都看不到的东西……   但是,秦国有。   听说还有古时圣王更多的记录。   兜兜转转,还是有许多人前往咸阳,至于那些似是而非的拉拢?   谁管啊!   谁在乎啊!   更别提就在不久之前,张良路过齐地的时候,作为御史那可是真的杀一儆百,以一人之力,澄清玉宇自然不可能,但是在那背后的人实在不容小觑。   再加上从咸阳国馆之内走出来的学子三板斧下来,那是真的带上了几分焕然一新之意。   只有冒顿,拿着那封信,看着时机,出击。   前后夹击,仿佛要复刻秦国在楚地的大败。   结果……   冒顿被溜了。   也就是在城破之际,那一天,冒顿拿出来了之前从中原送来的那封信。   冒顿咬牙切齿的在被亲卫护持逃离此地之前,把信留在了祉昌。   而经此一战,刘邦亦是因功封侯。 第146章   北面如此, 南面亦是即将动兵马。   赵佗虽然不能再领兵,但是赵佗带回来的消息还是很重要。   尤其是如今这稻谷良种也是真的能够于咸阳再生,百越之地势在必行。   伴随着北地收拢, 那边由李信为主帅, 羌瘣、辛胜等人为将。   大秦曾经是一架停不下来的马车, 但是如今伴随着秦法改之, 一切已经有了变化, 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变化, 这或许不是最后一战,但是北地安定, 南方平定,休养生息三十年内天下再无战事,三十年后不起大风波。   同样的这要是军中最后一场巨大的洗牌。   日后再也不是那利出一孔的时代。   秦地的百姓可以好好的歇息了, 他国历年征战的百姓亦是如此。   李信走之前, 其实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林朝一起捆着,但是吧, 这件事他只能在心下想想, 否则陛下就得第一时间把他打包送走。   一切当前, 李信只得趁着最后的空隙, 在下朝的时候叫了林朝, “我听守山人说, 它现在正在山中,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林朝怎有不同意之理?   二话不说,直接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过些天就走了,今天下午如何?”   “今天就走?”   “今天就走。”李信肯定道。   随即,李信把林朝给带走去看大熊猫去了。   顺便临走之前, 林朝倒是也没忘了,不久之前和茅焦之约,“我今天还有事,大概不能去筷合宴了,以后有缘再去。”   一众老饕:?   不是!   这合理吗!   茅焦,好不容易把林朝劝动了啊!   好不容易啊!   李信你知道,茅焦劝动林朝参加我们这种场合到底有多难吗!   结果你这一句话直接把林朝给捞走了!   直接!   食铁兽有什么好的!   就因为他是食铁兽吗!   面对那恨不得都要吃人的目光,李信没有半点的感觉,完全无视了他们的目光。   他家食铁兽就是很了不起!   吃喝又算得了什么?   有道是说走就走,不久之后,林朝和李信就直接去了山中,相比较上次,这一次更加圆润了不知道多少。   看得出来在山中日子还算是不错。   不仅如此,它还带回来了一个,不过不同于它,那是棕白的。   不过那只没在这边徘徊多久就跑了。   也就是在这边待了好一会儿,天色就黑了,不得不说,时间过得太快了些,虽然主要原因也是来得有点晚,以至于没多少时间,李信还问了下,“天色已深,要不明天再回咸阳?”   林朝闻言,顿时同意。   也就是当天晚上,一墙之隔的李信蹭了许多小动物视频,用一个小小的木棍上面拴着柳条一动一动,那通体橘色的长毛猫就跟着一动一动的,傻乎乎的,很可爱。   甚至乐此不疲。   就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木棍变成了细细的长条之物,上面裹着颜色,那原本拴着柳条的地方,眼下也变成了多彩的羽毛,看起来更加好看了,甚至一动就开始发出清脆的铃声。   就是从橘猫玩,变成了逗人玩。   甚至看到了,[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繁殖的季节……]   嗯……   这个感觉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但是也挺好看的。   就是到了后来的时候,那异镜之上,出现了一咬声脆的美食,嘎嘣脆。   深更半夜。   鸡翅中间被切出一条一条容易入味的缝隙,以至于热煎之,煎至金黄,甚至有些地方,看着有些火大了,多了几分橘深,但确实给人一种更加焦香酥脆的感觉,再撒上一把清脆的小葱,看着就香了。   还有那可以炖的极为软烂,看那颜色就知道极为入味,箸一碰就脱骨的排骨。   红色的酱料混合着芝麻等物拌着面,看着鲜亮极了。   辣椒一物,即便是只见过,没碰过,都显得多了几分诱人。   在这一天,李信阔别许久,重新体会到了深夜放毒的感觉。   而林朝看着这个,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眼下我有芝麻,我能做芝麻酱了啊!】   【才想起来。】   【决定了,等回去之后就弄芝麻酱。】   【不过真是睡觉前刷到,实在让人难受,不过好在我随身带了点吃了。】   李信不仅仅感觉到了深夜放毒,李信还感觉到了那熟悉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了,上不去下不了,堵得李信后槽牙都有点疼,想磨牙来解决问题。   不过李信忍住了。   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是,不久之后画面上再一次见了一团有一团的黑白小犬,从远处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就像是堆挥动的团子,也不知道是胖的太过于圆润还是,毛厚的过于圆润,走台阶的时候,还会掉下来,变成滚下来,更有庞大的狗狗比被抱抱。   准确说后者他曾经看见过。   但是如今这个有了进阶版本,小中大,还有更大。   就是让人怀疑那么大的真的是狗吗?   一站起来比人都高。   日后的狗,实在让人觉得可能是好看一点的狼,或者其他巨兽。   但是别管怎么说,好看是真的好看。   甚至做梦还梦见了,就是梦里不仅仅有猫猫狗狗,还梦见了临睡觉前看见的吃的。   说是美梦没错,但是醒来的时候,李信完全感觉不到美梦,尤其是梦里有些东西,越想记住的记不住,越想忘记的忘不掉。   也不管天色还没亮,人就直接出去了。   等林朝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李信刚刚回来,身上甚至还有露水。   “?”林朝,“你这是?”   “要走了,舍不得,又去看了一眼。”他道。   声音非常镇定。   与此同时,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小菜,和咸阳城中的佳肴相比,显然比不了,但是也别有一番清香。   总得来说还算是不错。   至少对于林朝来说是如此。   而比那些老饕更焦躁的,还有项羽。   王翦已经放出来话了,只要明年,明年就能出去了,和韩信一样历练。   本来项羽能够接受,但是伴随着如今小师叔都已经封将了,这件事就有点不一样了。   真说是再等一年,匈奴可能都要被打没了。   他还有什么需要历练的?   眼下李信等人又要向北平定百越,项籍实在有些呆不住。   索性定下心思来从别的地方下手。   比如说,秦国的军制。   战乱自有战乱在,太平自有太平法。   一切当前,项羽牟足了劲,决定弄出来一个和平时期兵将晋升之法。   这个正是秦国缺的。   没有军功,没有人头,一成不变,一潭死水,亦是问题。   也就是在这等情况下,项羽在不懈的努力下,顺带加抄书,以及还去问了叔父有没有什么需要改正的。   项梁看着自家侄儿弄出来这东西,心态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问题直插问题中央,但是解法充满了稚嫩。   甚至有这个解法,就是稚嫩的一部分。   你猜为什么萧何改秦法,而不改军功上升之法?   只能潜移默化?   更不要说——   直接这问题还是秦的问题!   但是就有些东西,项梁没法解释,为什么楚国必须出兵,如果提及这个,那么话就会变成楚国无整全国之力,不同于秦国一般变法至此,为何楚王不倾尽所有,信之任之。   更有熊心于朝廷任职,还有对项燕如今的认可,必须选对战,没有中间位置。   王翦简直就是把这路给走绝了。   项梁糟心至极。   当然,项梁不说,项羽转头去找别人了,这个别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国馆认识的老头,范增。   范增也对于这东西其实感觉挺意外的。   除此之外,项籍这小子,他是真的很喜欢。   虽然这小子言语无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但是若是真的认可,那也很是尊崇。   虽然知道这玩意必然短期不可用之,但是日后,也未必。   就是范增润色到最后发现这个东西,相当于重写一遍。   不过项籍倒是挺喜欢的。   甚至还灵光一现,又加了不少东西进去。   甚至抄了一下国馆的入门经验,一起融进去。   当然,具体融进去的人员是范增。   范增被项籍提出来的一大堆需求融的有点烦了,索性又塞给了项籍,项籍看着那东西,改来改去,最终把这东西给了王翦,王翦看着这个东西,看了又看,最终决定送到了宫中。   东西被搁置,但是项籍到底得到了出去的机会。   当然,墨家和公输家的人因为刘邦那边打得过快缘故,那也把原本的计划表改之,甚至有人秉明陛下后,亲自前往祉昌观摩,哦,准确说如今那里已经不叫祉昌了,而叫武昌郡。   更重要的是明明是追击冒顿残兵,结果在一顿配合之下,乘胜追击,除却武西,连下十二城,后置列阳二郡。   顺带秉承着当年最后平六国之政,取其地,还要其民,王室之物尽数带走,于百姓,不虐五谷,不掘坟墓,打通了祁连山下之路。   而对于这件事,请示始皇帝,甚至有敌国开口挑唆,始皇帝只有一句话,“刘邦是我大秦的人,自是可以放手去做!”   “无需多言!”   得胜还朝之时,刘邦骑着高头大马,高兴至极。   而更高兴的还在后头。   朝堂之上,圣旨下达。   王离封侯,一门三侯,韩信年少为伦侯,蒙恬为彻侯,还有其他军侯若干。   其中刘邦因为功大更进一步,被封彻侯。   其中更是已经包括,赞拜不名,入朝不趋!   刘邦亦是大喜过望,整个大秦的彻侯那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老王家俩,剩下的那个就是蒙恬,最后就是他家!   与此同时,异镜之上一改之前的草药鉴定,转而道——   [你知道什么叫金刀之谶吗?] 第147章   [中国有四大谶语, 其中亡秦者胡、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刘秀当为天子与金刀之谶,其中前三项已经成了真, 而最后一个金刀之谶流传时间最久, 甚至足足上千年, 让历代皇帝都忌讳如深!]   就这四个谶言, 除却其中刘秀那个, 很多东西如果在最早之前, 甚至不曾见到林朝的时候听见,对于心怀六国之人, 是一个激励,那如今在林朝的不断打击之下,那甚至还没起来, 就落了不知道多——远的众人, 此刻已经除却最后一个分析的差不多了。   坏消息,因为分析的快了些的那群, 此刻心态更差了。   胡亥死了, 熊心正在为秦国之官, 刘秀是那个和王莽对着打的那个, 因为儒家周礼的缘故, 对这件事, 绝大多数人都是那么清楚, 也同样换句话说,还不如子虚乌有呢!   [甚至到达唐代末期, 将近千年的时间,让不知道多少人前赴后继,去试图应这个谶语!]   [可以说, 金刀之谶,别看作为四大之中时间最末,但是实际上是最为玄奥的谶语。]   [今天就让我们走进金刀之谶!]   说着画面之上直接化作恢弘壮阔的骏马奔腾,兵甲攻伐,甚至到后头还有刀枪剑戟,各不相同。   有人已经开始在心下各种猜测了。   与此同时,林朝那边也发出了声音,【我就实在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凑四大呢?而且这个四大之中,为什么没有著名秦汉狐狸叫,是欺负大楚兴,陈胜王这话几乎是被太史公石锤是人造的吗?】   扶苏:……合着林朝你说的狐狸叫是这么个狐狸叫吗?   就,阔别多时,被破案的感觉。   总结一下局面,还透着几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那斩白蛇,大抵也是同理吧。   【除此之外,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个也特别有名。】   【有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也挺有名的。】   【如果说这些都可能是射箭画靶,或者瞎猫碰上死耗子,那还有代汉者当涂高这句话,怎么没什么太大的名姓?】   【这个好歹是汉武帝喝完酒亲自盖的章,而且是真的谶纬之学,一个大一统实权皇帝,喝醉了搁那就开始当预言家实在不多。】   林朝说着,俨然就是在那里扯了一遍谶语大全。   始皇帝对于这些谶语,后头的不太清楚,但是那异镜中所说的,四个之中三个都清楚一二,一切当前他面无表情,这不过只是乱七八糟的背书,或者像是歪打正着罢了。   谶语之物,捕风捉影,完全没有信之的必要。   那个所谓的汉就是最好的例子,儒生和谶纬之学,直接把自己给忽悠瘸了。   至于刘邦高兴之余也有闲心听了一下这个。   对于这位汉武帝,刘邦知道的不像是别人那么多,但是就听着这件事,只能说……   这位那是真的看得很开。   【不过往好处想想,这个明摆着强行凑出来的谶语至少没有祖龙今年死这种东西。】   嬴政:……   朕总算是知道这个被众人所认,甚至是当代人的祖龙是哪里来的了。   合着是这个上面来的是吗?!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顿时老实不少,甚至许多人说话都谨慎了许多。   甚至包括刘邦,都往后走了一步。   也伴随着异镜之中,画面变动,最终落在一人身上,那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现在让我们在细致的说一下,金刀之谶,金刀之谶顾名思义,金刀指的就是劉,金刀之谶指的就是,刘姓者当得天下。]   [而这个刘,正是汉朝的刘。]   [因为汉朝四百年,后更是一片乱世,故而有了这种谶言。]   【说实话,这个大概也有刘姓推波助澜,尤其是金刀之谶。】   对此始皇帝很是认可。   若非如此,怎么会如此持续不断,将近千年?   [天底下姓刘的起兵造反的太多太多,应金刀之谶的太少太少,但是信的人络绎不绝。]   [甚至到了唐玄宗时期,杨贵妃的堂兄,杨钊因为钊字犯了卯金刀之意,显得不祥,还请唐玄宗改名,唐玄宗赐名国忠。]   [这些都是汉代历代君王留下来的政治遗产。]   【政治遗产不太对吧,应该说是后代太多,四散到了天下各地,推恩令这玩意那是个神中神的操作,推恩令一削再削,最后削成平民,汉室宗亲,但一个村都是汉室宗亲,不能说多值钱吧,只能说祖宗是皇帝,子孙后代甚至卖草鞋为生。】   【别的不说,几千年后,后代往多了算能算出来好几千万。】   【历朝历代就没有比汉朝更能生,而且更能活的了。】   【关键是宗室还会自己养自己!】   【多了就踢出去,甚至还有酌金夺爵这种偏门操作,以及更多因各种各样的事没了爵位的。】   刘邦听着这个,倒是也想起来他家和那个大汉皇室都姓刘,而自家作为外戚,也姓刘,这倒是撞到一起去了。   至于不是外戚……   他或许最开始有过这个念头,但是伴随着从林朝那边听说过,他女儿和匈奴的事,以及陛下那边可是在之前就让人培养夫人的,如今又是极为重视他长女,一切早就有了定数。   要知道,出了咸阳,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那异镜,凑这热闹了。   不过即便是凑热闹这几千万也是实在让人震惊。   大家都知道后世人很多,极多,特别多,甚至到达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是就这个几千万还是太让人震惊了。   整个大秦就这么多人啊!   始皇帝更想得之。   甚至别说刘邦了,在场的人就没有人不分神一瞬的。   几千万到底还是太超前了。   大家都知道推恩令之强大至极,但是没想到推恩令能到这种地步。   不过区区一姓就是如此,那后世天下得有多少人???   所有的想象都显得那么苍白。   但是此刻众人己经不再好奇后世吃什么了,唯一的感觉更多是那些土豆玉米之物,那是真的好。   始皇帝更想得之。   始皇帝也想了想这推恩令,最终还是皱了皱眉头。   天下既是已太平,再起风波?   那所谓的七国之乱,亦是封王所起。   再看看那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扶苏,始皇帝到底心下一顿。   【不过如今可能没有那么多人了。】   那倒是。   世事变迁,那个人如何还都说不准呢。   是死是活,也是另算。   刘邦想着。   【不过也说不准。】   ?   这玩意还能说不准吗?   随即大家想起来了田成子的七十个儿子。   嗯……   要不还是别想了。   [而这归根结底,都是承自汉高祖。]   [汉高祖手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自起兵之日起,七年平定天下。]   刘邦搓手手,他现在就好奇这人是谁了。   [更不要说其中最大的依据,那就是非刘不王。]   非刘不王,能管得住一时,但是若是真的权力四散,真的管不得住?   很多人不信。   真说是要能成也就没有今天的大秦了。   更没有六国。   几乎八百年周天子都是如此,一个汉又怎么会有极大的变动?   真的能做到,倒是也正证明了,大权虽然旁落,但是本质还在皇帝手中。   要不然,也就没有这个东西了。   更别提,他们已经明晃晃地知道,汉之后亦是有王朝,而且很多。   [而作为非刘不王的创始人汉高祖,很久之前,也曾偶然对着原处的秦始皇感慨大丈夫应如是。]   萧何:大丈夫,当如……   等会儿?!   你说谁呢?!   那边的萧何没时间瞪大了眼睛,甚至目光都不由得看向了刘邦。   是巧合吗?   是巧合吗!   刘季?   可能吗?   这可能吗!   刘邦听着也感觉有点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哪里耳熟,索性直接不想了。   甚至都没注意到萧何的目光。   一切当前,刘邦甚至看得更加认真了。   当然刘邦没注意到萧何的目光,不代表始皇帝没注意到。   此刻,始皇帝目光落在一切如常的刘邦身上,眼底之下那深渊之中,多了几分沉思。   而异镜之中的声音仍旧在继续,[那个时候的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很久以后能够成为大汉的皇帝,打败项羽,打败所有诸侯,成为天下共主,成为汉高祖。]   [他本是天上降下来的赤帝之子,托生人间,其母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人父视之,则见蛟龙於其上,遂产高祖,后高祖斩白蛇起义,知其身份,天下无双。]   【我知道太史公是在顺手神话一下,但是这个,嗯……绿得有点发慌,也就是父爱母爱之下家庭明摆着没问题,否则高低会被钻空子。】   看热闹的刘邦心下却是感觉还好,谶言搞异象嘛,这种东西那不是随便来的吗?   已经造势了,造势个大的也合情合理。   不过……这个其父视之,的确感觉好缺德。   [左股更有七十二黑子,与众不同。]   刘邦:啊……   丑,虽然看不见,也丑,想想都有点麻。   [有道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真正的汉高祖,和气生财,完美无瑕,豁达开朗,恭谦有度!]   [甚至所谓的无状,其实只是史家抹黑,实际上那只是对不识得他的伪装,真正的他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进退有度!]   刘邦看得越发认真,脑海里面甚至构建了一个形象。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的声音骤然入耳。   【嚯,别的我都能理解,人喜好各不相同,但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你这说的是刘邦吗?】   刘邦:哦,刘,嗯?!   ???!!! 第148章   [他站在大汉之上, 没有汉高祖就没有大汉。]   [也因为大汉的缘故,汉高祖被人无情抹黑!]   你说的这个是我吗?   这真的是我吗?   是我耳朵听劈叉了吧?   我?   我吗?   我不是外戚吗?   此刘邦是彼刘邦吗?   是不是还有其他刘邦???   但是很显然,林朝旁边就没有一个刘邦。   朝堂之上也只有一个刘邦。   甚至仔细想想, 好像这个问题, 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只不过……   他真的不是外戚吗?!   都已经认定了不知道多久了!   结果你说我其实是皇帝?   啊?   汉朝我家的?   啊?这种感觉怎么那么刺激呢?   再看看那边陛下投过来的目光, 这事, 刘邦顿时就感觉不刺激了。   整个人都立正了。   [可以说, 没有汉高祖, 就没有大汉!]   [汉高祖这种人实际上几千年都不曾出一个。]如果说之前的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只是开始, 此刻他的声音更加抑扬顿挫,甚至那人声之后的曲调都更为荡气回肠。   目之所及,目光隐晦投向刘邦的也更多。   [他是普天之下未有之全人, 浩渺江河之中的中流砥柱, 所谓的无礼之下,其实高祖的温和, 是高祖的柔肠, 更是刘邦的温柔与坚定, 包容起来了天下人。]   刘邦的温柔……   甚至别说萧何了, 始皇帝都眼皮一跳。   至于刘邦本人此刻更是恨不得直接扣出来了三室两厅。   也就是在这一天, 刘邦感受到了之前如萧何、甘罗一样的待遇。   如果他经历类似的事情, 他能够快乐的一起当个笑话看, 甚至他可以给自己画个画像,谁要要谁来取, 甚至他还可以直接跑祭台上看一群人给他一拜再拜的,但是这个???   这是人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这是吗?   异镜中的声音好像停不下来似的,还在继续:   [他的心胸, 留下了所有,江北的细花,江南的春风,北地的酷寒,关中的盛世。]   刘邦,你心胸挺大啊?   刘邦:……   [他就像是太阳一样,让人忍不住亲近,让人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向阳而生。]   向阳而生,向刘邦而……   行吧,也不是不行。   刘邦往哪扔,一扔风气乱一片。   而林朝的笑声,伴随着那声音一句接着一句,更加荡气回肠。   【我懂,那个时候,刘邦还很瘦。】   甚至此刻第一次听见这个动静的韩信,此刻意识到所有人都能看见,而且绝大多数人并不意外后,感觉到了此物的真实性,眼下,目光都看向了刘邦,这是你吗?   刘邦:……   这踏马就不是我!   [他行侠仗义,荡气回肠,只要你去仔细感觉,你就会感觉到汉高祖跃然纸上,仿佛就活在每个人心上。]   活在每个人心上的刘邦嘴角直抽,我其实还没死呢,用不着活在每个人心上。   是吧,陛下?   刘邦顿时看向始皇帝。   双眸之中带着充分的信任与肯定。   对此始皇帝的面色没有半点改变,目光就那么看着刘邦。   刘邦:……???   不是,什么情况?!   不至于吧!   陛下?   陛下!   好一会儿陛下收回了目光。   见状,刘邦松了口气。   [对待功臣们,除却个别人之外,实际上全部安然活到了死。]   【个别人,猜你在找,韩信。】   韩信:?   [对待妻子,并且封她成为了天底下第一位皇后,并且给予了大权,甚至能够私自处死公侯,事后什么事没有。]   【猜你还在找,韩信。】   韩信:???   你们夫妻俩这样是吧?!   刘邦轻咳一声,试图用视线传递,这个是不存在的,你别放在心上。   【算了,说兵仙猫猫这事有点太地狱了,要不说彭越吧,彭越那也是倒霉中的倒霉,惨烈中的惨烈。】   【嗯……感觉更地狱了。】   韩信:不是,兵仙猫猫是谁?听着这话感觉像是……我?!   想到此处,韩信顿时眉头紧蹙。   至于对画中另一外主角吕雉,听着这些东西着实有些漂浮,尤其是在说刘邦的身上,如今落在她身上同样如此,却又出自林朝之口。   就像是刘邦所想的那样,她亦是早就把位置落在了外戚身上,不要说林朝口中那个日后,就算是就如今的局面,长公子之子同她之女,日后若无什么意外,大抵也是会成婚的。   这件事虽然没有明旨,但是实际上已经显而易见了。   眼下更多的也不是在意这些,更多的是感觉所经历极多之后,刘邦还是那个刘邦。   吕雉想着不由得看了一眼刘邦。   [可谓是蒹葭情深,夫唱妇随。]   吕雉心下一动。   【夫唱妇随没毛病,但是蒹葭情深……】   【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点?】   在那一瞬间,刘邦脸色一滞,整个人比刚刚更紧绷。   林朝,别说鲁元!   别说鲁元!   别说鲁元!   【不能说这俩没感情,或者感情差,没感情不至于吕雉一哭,女儿就不去和亲了,也不至于吕雉一哭,把病床上的刘邦直接薅起来上战场去了,最后人还因为这件事死在战场了,但问题是你这玩意不能够纯粹看结果,你还得看过程啊!】   【后者还算是历练,但前者刘邦可是被人劝的打算把吕雉唯一的女儿,而且是已经出嫁的女儿转嫁给匈奴。】   完了。   刘邦浑身僵硬。   在那一瞬间,吕雉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了刘邦。   已经出嫁的女儿,转、嫁、给、匈、奴!   你竟然还敢想?   你竟然还敢想!   一想想家中的小女儿,吕雉那目光恨不得都要把刘邦穿透了。   【更别提晚期还想要顺带废太子,改立她在敌营被俘受苦,但是被刘邦带在身边的戚夫人之子,哦,还是不满十岁的那种,虽然这件事也没成就是了,看了一眼不太行后,刘邦就放弃了。】   【不过这里面也的确也有刘盈的问题,见刘盈有能耐,这事也就算了。】   【就是由于这件事干得有些太糙了,让人怀疑他也不是多想废太子,就是故意来这么一遭,试试太子羽翼。】   【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有刘邦自己知道了。】   吕雉对于那个压根不存在的儿子如今倒是没那么在意,但是此刻听着这东西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心情就更差了。   眼下心情更差的也不仅仅是吕雉,还有唐秉等人。   的确,林朝没说那所谓的‘太子’具体能耐如何,但是此刻朝臣之中,已经有人意识到了这个能耐到底是什么。   唐秉等人此刻脸都绿了,刘邦,就是你让我们七八十岁还得拉去上朝的是吧?!   你要是有心,我们算是糟心。   你要是无心,那我们算是白被你给溜了。   刘邦你是个人?!   你要是个人你干这种事?!   【不过我现在看着吕雉,我也很难想象,吕雉到底是怎么一点点走到那种能够把情敌削成人彘的地步,不仅如此还按着头让儿子看,最后差点把儿子搞成抑郁症的地步,后来儿子死的时候,把一切安排好之后才敢放松下来哭儿子,吕雉明明也是挺好一人。】   此话一出,吕雉愣了一瞬。   人,人彘?   你说,是我?   甚至别说吕雉愣了下,就连刘邦也愣了下。   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人彘是什么,但是听着这个名,那就绝对不是什么好的。   【刘盈那是真的是个好人,而且是常规意义上的仁善太子。】   【但是好人不长命。】   【世事无常啊,不过现在应该没有这个世事无常了。】   【哎?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大一统王朝的一代太子,好像绝大多数命运都不太好,各有各的问题。】   在那一瞬间,扶苏心念一动。   【是吧,长公子。】   扶苏:……我就知道。   【哦,唐太宗不算,他是凭本事当的太子,要不是他要走流程,他能直接开始逼宫。】   【长公子要是学会这一套……】   扶苏嘴角差点一抽:林朝,你赶紧打住!   至于始皇帝听着这东西也沉默了一下。   这东西,其实他并不喜欢。   准确说,没有人会喜欢儿子如此。   不过若是扶苏真的有那种本事……   始皇帝目光落在那边的扶苏身上,扶苏谈不上最听话的儿子,甚至是最气人的那个,但是他其实已经在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   罢了,不想了。   [高皇后在日后,更是被列入帝王本纪的皇后,其能,其力,同样极为强悍。]   【是这样的,能入帝王本纪是因为太史公列入了帝王本纪,不过黑太史公的时候使劲黑,说好处的时候,完全不带太史公,只说能力,有点过分了。】   [可以说,能臣将相、贤妻在侧,一切都围绕着他聚集。]   也就是在此刻,异镜中,惊叹木一拍,仿佛要把所有的视线一起落在异镜之中。   [这就是我们的汉高祖,刘邦。]   [而这就是金刀之谶出现的原因!]   【好兜兜转转,又转回来了是吧!】   【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为了一碟子醋,包的饺子是吧?】   【不过说起饺子,我想吃饺子了。】   林朝想着,顺便真的刷到了美食视频,而视频之中就有饺子。   虽然没有红油,但是看着也冒着白色水汽,热腾腾的,一看就很暖胃。   【也不知道兵仙猫猫吃不吃这个。】   【等得了空闲,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给他庆祝庆祝。】   韩信:庆祝……   林朝?!   韩信愣了,与此同时,旁边的王翦出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韩信沉默了一下,如果是林朝的话,这么喊他……也不是不行。   至于刘邦那边如何,自然和林朝没什么关系。   他已经被一道道目光给串了个遍,当然前者他倒是不怕什么,但问题是还有自家夫人的目光,就算是后面能够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鲁元的事,那是跑不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刘邦目光直接看向始皇帝,一时间望眼欲穿,陛下,陛下,要不咱们下朝后好好谈谈?!   陛下,救救!   救救!   对此始皇帝看都没看刘邦一眼。   伴随着今天朝会结束,直接就走,一点不给刘邦机会。 第149章   林朝回去之后就去弄了一盘饺子, 沾着酱油和醋,连带着喝饺子汤暖身。   不得不说,还挺好吃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韩信在韩信就和林朝打了一声招呼后, 就被王翦带回去又说了一会儿话。   比如说战场之上的事情。   还有关于匈奴小部落的事。   准确说王翦更在乎后者, “绝大部分做得不错, 关于人事如何分配, 如何管理,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 尽量上奏后再行事,敌人是敌人, 若是投降之后,终归算家国大事。”   韩信闻言却是道,“将在外, 当见机行事。”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不见李牧乎?”   “陛下并非是赵王迁。”韩信道,“若不见机行事, 更损国体。”   “若是你策与陛下相悖, 当如何?”   闻言, 韩信沉默了一下, “陛下可召我归之。”   “……”王翦。   为师只是一提, 结果你在这里真的学李牧呢?!   王贲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后赶紧打住。   毕竟韩信这事其实他也是知道的, 也没怎么说,就顺手就补了个程序。   毕竟陛下并不在意这个。   将若是在外, 陛下从来不插手他们怎么打的。   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你可暂管,暂看,重点就是在这个暂字之上, 剩下的自有说课谋士那群人,又或者暂字日后,陛下觉得可以,默许成真,那也是后事了。”   “陛下虽然不会如此,但是此事,你还是要多加留意的。”   “师父的意思是太子”   不等韩信说完,王翦当场打断,“为师没这个意思!”   在这种事上,你怎么就想的这么快呢?!   和林朝学的吗!   闻言,韩信点头,他也觉得太子不是这样的人。   “为师只是让你在意,万一你日后得罪什么人,这个就是一个把柄,不管怎么说,你日后多注意几分就是。”王翦道。   闻言,韩信点了点头,“徒儿明白了。”   “行了,知道就行了。”   “事情既是已经说完了,就走吧,看出来你有点着急了。”王翦道。   此话一出,韩信即便磨炼了一遭,但是此刻当着王翦的面,脸色是没红,但是改耳根子红了。   “师父,我并无此心。”   “行了,去吧。”王翦笑道。   见状,韩信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站起身来告退。   然后直接就朝着林朝那边而去。   随后王翦看向了旁边的王贲。   王贲:?   父亲,你看我作甚?   不知道为什么,王贲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久之后,林朝就看见了韩信。   相比较之前远远一看,或者只有三两句话,眼下私底下算是真真能够好生打量了一下了。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如今将近这么久不见,更是天差地别,林朝见过武定侯。”林朝玩笑道,甚至还对韩信行了个礼。   闻言,韩信见状,沉默了一下,随即摆起来了侯爷的谱,道,“本侯亦是祝秘祝大人日后早日高升。”   此话一出,林朝顿时绷不住了,“得得得,打住打住,这个可别说。”   “谁乐意高升谁高升,反正我是不想高升。”   见林朝对于这件事畏之如虎,韩信也不由得笑了。   少年就站在他面前,林朝看着他也不由得多打量了一下。   “又高了点,也晒得比以前更黑了点,还瘦了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没了……找时间看看能不能补回来,不过总的来说和去的时候,差距不大,挺好!”   “现在就很好,没有什么补不补的。”   “那吃了吗?我这边还有些饺子,要不尝尝?”   闻言,韩信点了点头。   随后林朝含泪又吃了一大碗。   与此同时,另一边王贲从王翦那边感觉莫名极了。   就,父亲过于温和,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倒不是父亲不能温和,但是父亲少有这么温和的时候。   让王贲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过别管怎么不太好,王贲现在还是心情很好的。   他即将要去见徒弟。   徒弟我来了!   徒弟你知道我想要来教你多久了吗!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兵仙一点就透,那他肯定完全不会有半点落后。   王贲暗自搓手,甚至想了想又换了身衣服,然后就朝着项籍那边而去,很多东西,他可是准备多时了。   而项籍对于这个几乎一面都不曾见过的师父,也挺重视的。   甚至得知了即将得胜还朝,趁着空隙,甚至回来了一趟。   因为快马加鞭,甚至提前三日回来了。   也就是不久之后,王贲陷入了沉默。   三个时辰后,王贲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谁能告诉他?   眼下,和,自己想象中的局面,怎么差别那么大???   为什么会这样?   天才不都是应该一点就透,举一反三,见兵书如吃饭喝水那样的吗?   为什么在项籍这边不一样?   为什么项籍有这么多问题?   为什么项籍的出发点都是那么奇奇怪怪?   说天才,是天才。   说武力,小小年纪武力绝伦,甚至军中都少有人能比之,   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怪不得父亲来信让我安心,合着是这个安心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王贲虽然感觉教兵法兵书这种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但是项籍终究是项籍,日后前途无量,只不过他的教学方法,不足以教导项籍罢了,但是总归还是有经验可教的。   然后第二天就有许久不曾见的下属找上了门。   王贲本来以为是叙旧,结果……   王贲看着那鼻青脸肿,就差要认不出模样的侄子。   “?”王贲,“这是……?”   “看看你侄儿吧,好歹也是你看大的,一天没见着,就被打成这样了,你可要帮你侄儿做主啊!”   “???”王贲。   是不是我今天没睡醒啊!   “师父,我没下重手。”项籍道。   那大侄子哭得荡气回肠,“是,他以前打得比这个重。”   ……   ……   在那一天,王贲得知了项籍的丰功伟绩。   好消息,他有一帮铁杆,能够自成一派,就算是项籍之前都已经出去到百越之地了,一样如此,坏消息,剩下的全被项籍得罪过啊!   王离小时候都没这样啊!   王离小时候对比之下,那都是听话至极了啊!   不过看着项籍那听到他回来后,千里迢迢回来的局面,王贲又不好说什么。   更别提项羽如今的能耐,也的确不弱。   别看年纪小,但是就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如果不是李信拦着,项羽那是直接就冲锋去了。   而且就算是李信拦着,项籍那也是提出来了一点见解。   有些东西很离谱,但是的确能成。   那封信就在这里,王贲看着更加沉默了。   再看看项羽在咸阳不过几天,王翦因为功劳过重,年纪还大不好找,但是你王贲可是正当壮年,而且同僚一场,虽然地位也高,但是拦不住一群人往这里找。   把王贲弄得那叫一个头大。   甚至到次日,王贲都出现在了项梁家中。   项梁看着这个昔日大敌,项梁眼皮直跳,滚啊!不要来我家!   你们这群人太过分了!!!   还挑衅!   就算是你们现在为父亲正名,写其功,你也不能这么干吧!   把我家孩子忽悠走你还来挑衅!   欺负人也不带欺负成这样的吧?!   项梁甚至拔剑相向的念头都有了。   直到王贲看着项梁,道了一声,“孩子,以前也这样吗?”   声音和眼底之下,疲惫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心累,心累中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再仔细看,那眼底甚至带着厚重的黑眼圈。   ……   ……   “是的。”项梁阔别多时,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待到项籍走的时候,王贲被一群人轮番上阵过来和他探讨徒弟的事,整个人都要被掏空。   与此同时另一边刘邦的状态那也是一言难尽。   这些天,自打一下朝,他就没过什么好日子。   就那眼刀子他不知道受了多少。   不说话出问题,说话了火上浇油。   刘邦恨死那个提金刀之谶的了。   怎么就把话题拐过去了?!   而且怎么就有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了?!   眼下,不是进不去家门,那就是见不到姑娘,也就是夫人不好打架,不然家里都得上演全武行。   而坏消息是夫人已经和姜扬去学武去了。   这日后什么样,这谁知道呢?   他打听了一下,据说是为了保护自己。   至于怎么保护……   刘邦甚至都想哭。   甚至出来之后,还那林朝口中的商山四皓唐秉等人围追堵截。   除此之外,韩信倒是没做什么,也不跟他说话了。   他其实真的挺喜欢韩信的啊!   这小子虽然性格同别人不一样,一身傲骨,但是他是真有本事啊!   就这些日子以来,刘邦甚至越来越喜欢了。   结果?   眼下就是家里外头两开花,两地全不安宁。   林朝那边他也蹭不上了,因为他现在是彻侯,身上的确有官职,但是他不是什么还能在御书院任职的官员了。   至于奉常府?   那更别提了。   把脑袋削尖了那也进不去啊。   一切当前,刘邦甚至只能跑去萧何家里面蹭住去了。   正巧有人前去试图带空画,求萧何签名。   “我现在宁可画的是我。”刘邦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了羡慕,“但凡能选,咱们俩换换,我也能够接受啊!”   萧何彻底绷不住了。   不久之后,萧何这边刘邦也暂时不能待了,刘邦一时间一把辛酸泪。   随后一出门去喝酒,竟是遇见了一人,可谓是志趣相投,而且骂人都能骂到一起去。   也就是在那一天,刘邦问了一句,来者姓名。   那人顿时笑道,“我叫彭越。”   ……   ……   艹!   又一冤家是吧!   对此,林朝并不知情,甚至非常快乐地把兵仙猫猫在这些日子里面体重加了一斤!   可喜可贺!   再努努力! 第150章   次年秋, 百越以下大半,谈不上多么顺风,但是总的来说进度倒也不错。   赵佗的消息, 到底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项藉在十四岁这年, 以偶然与投降之地部落反水, 再加上正好赶上了山洪, 以至于被困。   李信在那一天脸都绿了, 之前来这边就被上司背刺, 导致大败而归,他现在已经谨慎至极, 连带着管后勤的他现在都顺带防着一手了,对于这些投诚之人,他也防着了, 但是谁能想到这一大堆事情再加上多雨时节, 一大堆事情全赶在一块了,更让人心悸的是项藉还在那些人之中。   那是大秦下一代和韩信一样的领军人物, 千古无二的天才。   一个强悍至极的大将对于大军来说, 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比秦国之人更清楚。   哦不多, 如今天下已经尽归大秦, 但是这个事情还是这个事。   没有任何异议。   武成侯已经是很厉害了, 也是天下少有的名将, 但是前面还有个武安君啊。   那更是神中神。   顶级大将,神来之笔这些东西, 太让人难以忽视了。   陛下对他重之又重,如今又重领大军,甚至项籍也放在他手中历练……   项籍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事, 折在了这种地方……   此情此景,李信再镇定,再历经事情再多,再老臣,此刻心态都差点崩了,李信的手指甚至有些有些颤动。   他绝对不能愧对陛下,愧对大秦!   李信当机立断,直接领三万大军甚至还为了避免对面出问题,还调了一万二千人在后以防不测,一万人在山上围堵,五千人与侧,还有两万人去袭敌人老巢。   五路人马一同出击,俨然就是一点空隙都不会给对方留。   也就是在那一天,援军一来就看见了那本来应该被他们救援的数百人,以一当十,杀声震天,作为重中之重,被要救下来的项籍,如同杀神降临,那数千人如同土崩瓦解,被追着跑,如同丧家之犬。   嗯?   是不是有点什么不太对?   看看衣服,没问题。   看看人,更没问题啊!   如果没错的话,是几百人打三千人啊!   再看看人数,也没错!   这,需要我们来当援军吗?   我们是援军吗?   事实上本来那几百人已经有了拼了命保护项藉,以待援兵到来。   他们不是孤军,只要他们等等,他们一定能等来人,外面的人一定在努力救援而来,   项籍眼瞧着这一切眉头紧蹙,最后直接推开了保护他的人,项籍拎起长戟,踹开了还想拦着他的人,冲锋陷阵。   也就是在那一天,利刃出鞘。   见项籍滔天之能,随即再也没有人在一旁试图在一旁,把他当做不易碎但是当着大敌还是需要一遮再掩的宝珠。   他们还会再侧翼保护,那是真正的震撼。   项籍一显冲锋陷阵之能。   以一当百,强悍至极。   如同战神天降。   而被项籍所带着的人,军心振奋,再无什么他想,如同一把开了锋的利剑,肆无忌惮的穿插在任何的地方。   被围?   不不不,这是我们三百八十人包围了他们数千人!   援军直视这一幕,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项籍之名,但是今日之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愣着干什么!”有人反应过来,赶紧道,“下去帮忙!”   再晚点,他们就真成壁上观了!   话音落下,下场救人。   虽然其中人好像也不是很需要他们来救,更多人的是扫个尾,还有部分人连个扫尾都没扫上,真成观光团了。   不多时,战场平定。   李信眼瞧着这个局面,脑海之中甚至映起了无数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有关于项籍的,他那各种念头,那种见解,只不过是项籍的一部分。   最厉害的合着还在这?!   合着项羽是这么用的吗?!   不,不对!   这么用容易出事!   万一有个万一呢?!   大将不在后面坐镇,往前面跑算怎么回事?   万一来个箭矢,人就可能要没了。   一切当前,李信看着摆弄自己衣服的项羽,深吸了一口气,“我会为你表功的。”   “不过下次的话,尽量还是别把自己落在险地。”李信叮嘱道。   闻言,面前那少年笑了,“我尽量。”   少年笑得肆无忌惮,甚至带着隐隐的狂妄,而他,的确有狂妄的本事。   李信更加沉默了。   随后当天下午,李信直接给陛下去信,说明情况。   而最终得到的答案是——   随他去。   顺便,除此之外,还被派来了一个最为顶级的太医,与一身盔甲。   “陛下说这甲胄现在产量底下,更多的还在改良,日后普及。”   闻言,李信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就去找了项籍。   项籍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与此同时,因为熊心听说了北地有一韩王室之韩信,在北地率兵,立志封侯,再祭宗庙后。   熊心思索许久,最终也向陛下请命。   他,他也想。   能不能……他也去?   相比较旧韩之人,他作为旧楚之人,他知道这个举动,可能不会成真,甚至极为艰难,甚至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但是他终归想要试试。   不久之后,当那请命之书落在始皇帝的案首之时,始皇帝看着这东西,陷入了沉默。   随后叫来了熊心。“你有大才不当为此一条路。”   熊心垂下眼眸,心下谈不上失望,但是终归有些哀叹,而也就是在此刻,始皇帝继续道,“河西三郡,御史去那里的较少,待到日后,你可以去走一趟看看。”   “眼下河西安稳,日后不见得如此。”始皇帝道,“若是你真的能够有能力,日后可以留有谋略,御史参军,亦是有不少。”   此话一出,熊心抬起头目光看向始皇帝,眼底那亮的都要发光。   “当然,若是真的有一天,你有滔天之功,需仅祭怀王及怀王以先诸王。”   反之没有,那就不必提了。   “不过这些事情不能现在做,一切日后再说,又或者你可以举荐有能之士前往北地。”始皇帝道。   除此之外,“你若是能够同甘罗一般,也可以。”   熊心那眼神更亮了,仿佛都在发光,他听得明白陛下之意,但是他更明白这机会已经放在脸上了。   至于所谓的日后,若是别人说,或许这句话更多的是虚言,但是放在陛下身上,这不是!   绝对不是!   陛下从来不搞什么虚言!   江河涛涛,山水浩渺。   秦国改法之下,利出一孔的时代已经逐渐开始有了变化。   北地逐渐开始有了私家的商队,不远万里往西而去,试图拼出来一个荣华富贵。   同年百越平定,天下太平。   十年之内再无战事。   军队之中老一代已经回去,中生代中坚力量正当时,最小的新生代如韩信、项籍新一代天才中的天才,更是已经崭露头角,日后必定为中坚力量。   也就是在回来受封之后,项籍于国馆举鼎的那一天,王贲得知消息,差点没有吐血。   徒弟!   你一回来就给为师搞个大的是吧?!   知道武王是怎么没的吗?   举鼎?   还举鼎?!   放过鼎吧!   别人学,你别学啊!   万一举鼎举死了可咋办啊?!   一时没看住啊!   你就学人举鼎?   那是你应该干的吗?!   奈何王贲终归来晚一步,项籍已经举起来了。   王贲不敢说话,害怕自己一说话,那边项籍分心,反倒是把鼎砸下来。   虽然徒弟干事清奇,留下一堆烂摊子让自己收拾,但是好歹是自己徒弟,而且是盼了一年多的徒弟,王贲心就跟被揪起来似的。   也就是在此刻,一道高兴的声音直接传到耳朵里面,【好耶!赶上了!】   【听说项羽要举鼎,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就赶不上这个名场面了!】   王贲:???   你怎么兴奋干什么!   你合适吗!   再看看那边项籍听见这个动静,甚至还动了动,俨然就是在展示一下自己神力。   王贲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你别动!   别!   【哎,应该拉上黑大爷一起的,这可是古今名场面啊,顺便让黑大爷看看,这个鼎到底多少斤,我看的话,看不出来,我就能看出来很重。】   【可惜了,得到消息太晚了。】林朝在心下想着,不由得更加可惜了。   只不过可惜还没有一瞬,那边就直接想通了, 【也不对,虽然现在黑大爷不来,但是可以之后再找黑大爷啊,反正大鼎在这里呢,项羽跑了,鼎又不会跑。】   【到时候来量鼎就完了!】   你很好奇是吧!   很好奇是吧!   王贲咬牙切齿,随即王贲决定把这个鼎搬走。   谁跟你说鼎不会跑的?   鼎也会跑的!   林朝,想不到吧!   不久之后,林朝带着黑大爷过来,特地挑了一个晚上没什么人的时间过来,林朝看着这个鼎,不由得道,“我感觉,好像不是这个鼎吧?”   “是的,原来那个鼎,因为来观看的人太多,所以被通武侯带走了。”国馆中人道。   “不过这个鼎和原来那个是同一批出来的,只不过这个鼎放在了府库里面没拿出来,眼下那个鼎带走了,就把这个搬出来了。”   “秘祝大人若是想要去看那座大鼎,得去通武侯家中。”   闻言,林朝明白,“没事,都一样。”   说着,林朝看向了黑大爷。   “……”黑大爷。   算了,他说得对,一样。   不久之后,林朝得到了数据,鼎重换算了一下,大概四百斤。   “感觉比想象中的少啊。”   “???”黑大爷。   林朝,你没事吧?   这,有点少?   你想多大?!   也伴随着百越平定,项籍他真的感觉着手去试图把之前他所写的那个非战时军队晋升大计推上去。   虽然这个目标还是有点过于远大了,但是没关系,王离比较看好项羽。   “师弟放心,哥帮你!”王离拍着胸脯保证。   次日朝堂上,王离那边说着,异镜之上也传来声音:   [大家都知道,伴随着秦始皇身死,楚汉两代主角开始登场,但是大家都知道,在秦始皇活着的时候,两代主角是怎么看秦始皇的吗?]   秦始皇面无表情,朕知道。   大丈夫当如是,是吧,刘邦?   刘邦笑容僵硬。   项羽继续看热闹。 第151章   [在上一代天地主角秦始皇的麾下, 龙骧虎踞。]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日后是个什么局面。]   不,我知道了。   可以不用说了。   刘邦笑容越发僵硬。   [一个年纪很大, 准确说他是和上一代主角秦始皇同龄。]   [他曾仰慕信陵君, 前去投靠信陵君当门客, 不过信陵君已经死去多时, 有道是退而求其次, 当了张耳的门客, 尝数从张耳游,客数月, 后来张耳被秦国通缉,他也快马加鞭回了沛县,后来转过头来他当了当地的亭长。]   始皇帝扫了一眼刘邦, 哦, 张耳,门客。   刘邦你还有六国的经历?   在履历上, 可看不出来啊。   还真是每次都有新惊喜。   刘邦笑容更加僵硬了, 这个事, 为什么会被挖出来。   反倒是项籍看了眼刘邦, 看不出来啊, 他竟然以前还当过门客?   嗯, 转念一想, 好像也多了几分合理,毕竟他这个年纪了有点类似的履历好像也很正常。   虽然如果不说, 完全看不出来。   [后来到了咸阳,见始皇帝出行,他不由得感慨——]   [大丈夫, 当如是。]   [很久以后,他会驰骋纵横于天下,大败杨雄,攻破武关于咸阳受秦王子婴传国玉玺,后登基为帝,成为大汉开国之君。]   【是这样的,杨雄那是老冤种了,刘邦在大家心中不能打,所以杨雄也成为了大秦中的路人甲乙丙丁。】   【理论上来说,杨雄在很长一段时间,按能力,不说彻底和章邯并列一二,那也是几位本事的,很可惜,没轮流挨一群大佬的揍,所以没什么名字。】   杨雄:……   就,倒也不是很可惜。   这种好待遇还是让章邯自己留着吧。   远在北地刚刚要归来的章邯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不过说起来,秦汉那也是共轭王朝了,汉承秦制,完善定鼎,甚至西汉最后一个帝王也叫子婴,虽然正确断句是孺子、婴,但是怎么不是一个子婴呢?】   【刘婴被王莽扶持上去从小养大当傀儡,子婴也是被赵高拉过来当傀儡】   【相比较子婴还有些能力,刘婴也同样,据说已经被养傻了,不过具体傻不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刘婴一点水花没溅起来,从太子到孺子,甚至都谈不上皇帝,直接就成定安公了,然后被推翻王莽的人立为天子,但是这个天子没当两天,就直接被人杀了,最后刘婴也谈不上一句天子。】   【子婴也是,他也是秦朝历史上那个说存在也存在,说不存在,反正说二世而亡的时候没他事,挣扎了,有能耐,最终也是最后被砍。】   被砍。   刘邦。   子婴面无表情,甚至直接看向那边的刘邦。   刘邦更加僵硬了,这个,那个,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吧?   再看看陛下那边的目光,刘邦就僵的跟个木头棍子似的。   这个,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虚假的秦二世,胡乱改法、破坏秦制、火上浇油,虐待大秦宗室。】   【真正的秦二世,礼贤下士、秦制全盘接手,完善郡县制度,合理继承律例、加强中央集权、收拢咸阳全部资料,甚至包括优待大秦宗室。】   至于刘邦,心下一喜,原本在头顶上的乌云霎时间烟消云散,雨过天晴!   重点是优待大秦宗室!   死子婴一个,肯定是这里面有误会,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目光更是在那一瞬间看向始皇帝,眼底那都带着光,陛下!秦二世哎!   四目相对,始皇帝不由得眼皮一跳,看着刘邦,更冲着戏精而去。   打住!   朕没这么大的秦二世!   别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朝廷上也有人对刘邦并不待见,不由得目光看向扶苏,太子殿下,看看刘邦吧!   他肯定故意的!   你看看这个样子!   绝对不正常!   对此,扶苏一点没管这群人,半点视线都没回应。   本来就没多大声量的政敌:?   不是,太子殿下,您能不能别这么不在乎啊!   林朝说的是秦二世啊!   秦二世啊!   胡亥已经成了过去了,您是陛下所立的太子,朝野皆知的继承人,您以后才是真正的秦二世啊!   这是刘邦对您的挑衅!   挑衅!   对此,扶苏没感觉被挑衅到,刘邦更是没感觉到,甚至看向陛下的目光更加敬佩了,至于之前之类的话?   他不知道。   他不清楚!   其实吧,他也可以是继承大秦遗志来着!   你看天下那么多人,我其实也是被迫的啊!   世事无常啊!   四目相对,嬴政彻底看不下去刘邦这恨不得一击之下如同起滔天大戏了,直接挪开了视线。   刘邦:?   别啊!   陛下!看我!   这边刘邦正在化身戏精呢,下一秒也收获到了来自夫人的目光,刘邦顿时老实了。   刘邦正色,刚刚是我想的太多了。   至于子婴面无表情。   项籍顺带同情了一把子婴,感觉挺惨一人。   刘邦都把他杀了,子婴现在都没人在乎了。   项籍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那边还在帮他认真谈军功上升制度的王离。   少年当即笑了,多谢师兄!   随后继续专注看向异镜之中。   [而另一个年轻人,在秦始皇东巡的时候,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彼可取而代之!]   [他的叔父,告诉他,勿妄言,小心被灭族。]   项籍没什么感觉,看得依旧认真。   但是始皇帝、王贲等人目光已经看了眼项籍。   项籍感觉到师父的目光,当即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后继续看向异镜。   王贲欲言又止。   [在项梁身死,诸侯被章邯打的如同土崩瓦解一般的时候,他打下了著名的巨鹿之战。]   话音落下,王离声音差点没劈叉。   巨鹿……章邯?!   那岂不是说……   虽然他知道大秦实际上是亡在胡亥和赵高手里的,要不是他们俩,他绝对落不到那种险境。   但是,眼下这个?   王离不由得目光也看向项籍。   那目光和刚刚已经不太一样了,那实在不是一般的复杂。   项籍:?   今天怎么回事?   师父和师兄都这么看我?   王翦叹了口气,心态倒是比较和平。   [灭王离,拢章邯,而兵向咸阳。]   [毁怀王之约,夺刘邦关中王之位,大封诸侯,共分天下,定鸿门宴,本欲杀刘邦而后快,后被劝放弃,杀子婴,火烧咸阳,遣三十万人挖秦始皇陵,自封西楚霸王,杀楚怀王,为天下诸侯之首,只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最终韩信三十万大军,同彭越数万大军,刘贾数万大军,连同英布所率大军,与刘邦本部大军,合计六十万大军,包围项羽十万人,最终兵败,一人杀数百,最后乌江自刎身亡。]   [自此天下尽归大汉。]   话音落下,看项籍目光怪异的更多了。   项籍想忽视都难。   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项籍心下有了一个念头。   他们都看我……   这个人……   不会是我吧???   不能吧?!   肯定不能啊!   这边项籍想着,那边林朝简直就是在一锤定音:   【而且有点反了,是分封的时候就已经自封西楚霸王,为诸侯之首了。】   【不过,总的来说没毛病,不过项羽应该没挖秦始皇陵,他纯粹是烧了地面建筑。】   ……   ……   项籍脸色一滞。   虽然如今他还没有这个羽字,但是鉴于这些日子的经验,他可太清楚了这个项羽就是他了。   但是,但是,他真没对着陛下说彼可取而代之啊!   【坏消息,他的确有点操守,不干掘坟的事,但是更没操守的也都干了,烧毁的岂止是秦始皇陵的地面建筑。】   在场的其他人倒是知道,当年林朝所说的一场大火,到底指的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的事了。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应该都不会发生了。】林朝说着,甚至稍微动了动脖子,算是在空闲之余抻抻懒腰。   至于给项籍留下了多大的震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除此之外——   子婴的目光也看向了项籍。   [这个是在乌江边上的坟墓,因为河流偏移,以至于深埋地下,在几百年前,这座坟墓方才显现一二端倪。]   [也就是因为这墓地显露出来了端倪后,所有人才知道,这个是世界上最大的凶墓!]   【乌江,好应景的地方,你不会说是项羽墓吧?】   【项羽脑袋葬在了谷城,可不在乌江,乌江最多是第一案发地点。】   项籍回过神,什么叫脑袋?   [也就是在深夜之中,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伴随着众人前去,三人的尸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正是他们村的王二狗和他同为盗墓贼的兄弟,死相惨烈之际,顺着血迹而上,就发现一座墓口,他们已经死去多时,甚至穿着古代的衣服,但是伴随着一碰,只剩下了骨头,身下的全都灰飞烟灭,越往里走,越是森森白骨,周遭更是阴寒至极,而且散发着杀伐之气和王霸之气,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啊,杀伐之气是个什么东西?王霸之气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我猜还是项羽,项羽身上那么多一节一节的,抢他尸体都能抢的相杀者数十人,项羽死的时候,除了脑袋是送给王翳,应该是个完好的脑袋以外,剩下那是真是碎的,编出来一个在乌江,也不是不行哈?】   碎?   碎的???   身体是碎的???   少年项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场其他人听着项籍这个下场,原本的义愤填膺,现在不由得一顿。   [村民不敢往里面去,当即找到了当即有关部门,考古学家到达现场,却是发现了更多的骨头,那是这几百年之间的盗墓者留下的。]   [考古学家更是畏惧至极,但是他们当看到墓主人的时候,更是惊骇至极!]   【我赌一顿饭,一定是项羽!】   【是项羽的一部分!】   [那正是十四岁时候下葬的项羽!]   ……   ……   【艹!】 第152章   项羽也愣了, 十四岁……   啊???!!!   我今年就死了?!   但是为什么说是十四岁的项羽,我还有其他岁的尸体吗?   这应该吗?!   我就算是被撕成碎片,我也得在统一时间成碎, 也不可能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候一点点成碎啊!   更是其他人明白, 算破天这项籍也不可能是十四岁那年死的啊!   【是我输了, 对不起。】林朝道, 【我以为我已经预判到了, 实际上, 我还是有点年轻。】   【我还不够抽象,我还得学, 这种抽象水平,不是我能够猜到的。】   【项羽人活了三十多岁,但是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尸体。】   在那一瞬间项羽整个人彻底裂开了。   【项羽搁着一年逛两次坟冢之家, 每次都新尸体, 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这是人吗?这是蛇吧,搁着蜕皮呢?】   【项羽的尸体是可再生资源吗?】   【每年留下一具尸体?】   【然后下一岁的项羽, 再用着新尸体, 哦不对, 新身体再走出去?】   【项羽要是真的可以这么玩,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项羽是永生的项羽呢?】   就这东西, 别说这玩意对林朝太超前了, 这玩意对在场所有人都过于超前了。   甚至不少人那眼皮都直跳, 嘴角都差点一抽。   这是人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这是吗?!   项羽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都已经被人抢成碎了,眼下还要经过这种事是吗?!   【指着一个十四岁孩子, 搁着项羽,你为什么不指着自己是项羽呢?】   【人人皆可项羽是吧?】   【前面忘了,中间忘了, 后面忘了,反正v我五十,我去给你偷个项羽剪下来的指甲送给你,让刘邦封你做功侯。】   听着这些玩意都有点愣神的刘邦,伴随着被提及自己名字顿时回过神来:“?”   这个倒也不必哈。   我想要项籍指甲盖我以后可以自己偷,哦不对,我不需要项籍的指甲盖。   [而且据专家所看,墓地里面的陪葬品虽然是碎裂的,但是那些东西,根本不是盗墓贼所造成的!]   [乃是项羽的尸骨,化作神秘的物质,留在原地,不愿投胎,在历年的累积之中,其能力不断加强,杀伐之气与王霸之气,连同盗墓贼的血煞之气,共同组成了如今这个庞然大物。]   [伴随着最后一个盗墓贼踏入,一切纠葛在一块,墓室即将破裂,其中蕴含两千年的凶煞之物即将一飞冲天。]   [整个村子男女老少都要为之陪葬,项羽之息要是四散万方,天上九州云动,天下大劫将起!]   【神踏马大劫将起。】   【项羽知道自己有这本事吗?】   项籍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知道了。   [就在专家还在考察试图得到解决办法之计时,不到三天之内,村子之中就已经死了三人,这一发现,更是让专家们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并且朝着这个方向而去,而也就是正确的道路。]   [随后专家冒着生死之危,开始了抢救式的挖掘。]   【我第一次知道,抢救式挖掘,抢救的不是墓,抢救的是人,新的知识学到了。】   懂,类似章邯是吧?   有人心下道。   并不知情的章邯,持续性感觉鼻子有点痒,可能是偶感风寒了吧?   [后来专家们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找到了突破点!]   [那就是汉太祖刘邦留下来的宝物!]   刘邦:?   还有我事呢?   [在一片漆黑的深处,在棺椁之下,有把宝剑,长三尺三,以小篆刻名,曰赤霄,那正是汉太祖刘邦的伴生之宝,更是留下来镇压项籍之物。]   其他人倒是没感觉如何,反倒是刘邦沉默了那么一瞬。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他的剑,真的叫赤霄。   虽然那把剑和伴生之物没什么关系。   但是也的确三尺三,有云纹,用小篆刻了名字。   不过就以眼下这情况,琢磨一下前言后语,再加上这个状态。   这不是他梦寐以求能够上桌子被人拜又拜的局面?!   在那一瞬间,刘邦就差私底下搓手了。   我能保什么?!   辟邪?发财?保平安?成心愿?   实在不行!生孩子也行!   我不介意!   我没关系!   我可以!   不过就是眼下这黑漆漆的局面,好像和最后那个靠不太上。   [而那环绕即将凝形的铁水,实际上名霸王枪。]   [这就是破项羽冤魂的重中之重!]   站在那边被一系列东西弄得甚至有些站不住的项籍:我还活着!   活着!   没必要现在就把今天的我也送进坟里去蜕皮,成吗?!   我不太像看什么,现在葬的是今天的我这种东西。   [但是想要解决一切问题,重点就落在那壁画之上。]   [实际上谜题就在谜底上!]   [专家们在壁画上看到的始末,原来在汉代的时候,伴随着天下太平,汉太祖刘邦,睡梦之中,被拽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一个血人站在他面前,不断的飘荡,口中喊着还我命来——]   那声音说着,异镜之中,更是出现了一个以发覆面,浑身是血的人,口中说着“我乃项籍嘶嘶——我乃项籍——”的声音,就跟蛇叫似的,绕着一个老头绕了一圈又一圈。   项籍非但没感觉到什么有让人畏惧的意思,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是个什么玩意?!   “……”项籍。   在这一天,项籍感觉到了又尬又闹心的感觉。   至于刘邦看着那个小老头,也一时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对比一下项籍那都算是长得好的了。   这形象就不能给好一点吗?!   更不要说看萧何那画像画的一个比一个仙气盎然,飘飘然,如下一时既飞之像。   怎么到我这里,现在就这样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这个画像……   也不是不行。   也不是能凑合凑合用。   [最终刘邦从梦中惊醒,决定召集八大方士,与第一帝师张良,共设阵法,以赤霄宝剑封印项羽冤魂,并且诅咒项羽冤魂永世不得离开此地!]   [后解决了项羽梦中欲杀刘邦之事!]   [但是项羽也被永远的困在了原地。]   [可谓是无毒不丈夫!]   在那一瞬间,刘邦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梦想碎裂的声音。   无毒不丈夫?   说好的被挂墙上被人拜的呢?   转头我就成咒人的了?   不过这个故事……   好像有点意思啊!   [无独有偶,作为项籍的爱人,尾随至此的虞姬发现了这个问题,最终一身入局,附着在霸王枪上,成为了项羽的生机,也成为了项羽看不见的爱人。]   [项羽永远不知道,他的爱人就站在他的背后,就在他身边,就在他周围,时时刻刻看着他。]   [相见不相知,相知不相见!]   [只待到阴阳相冲之时,把铁水的禁锢彻底放开,一切自解!可谓是可歌可泣!]   项籍那脸色又青又红的,脚趾恨不得都抠出来了三室两厅。   什么虞姬?!   也是编造出来的吧!   【啊,已经死了的虞姬,到底是怎么以身入局的?】林朝不由得道,   项籍:???   还真有这么个人吗?!   【哦,我想起来了,那尸体是十四岁时的项羽,虞姬当然也可以是很久之后的虞姬,死了又活,活了又来,很好,很优秀。】   【不存在的逻辑转回来了,我的脑子终于长成了抽象的样子。】   甚至有好事的,看向了项籍。   嗯,果然啊,看别人倒霉是挺好的。   作为被林朝溜了一遍又一遍的长生丹药爱好者,眼下感觉到了几分欣慰。   林朝是平等的创所有人。   平等。   对比一下,他们,好像能够接……算了,接受不了。   那边王离心态好点了。   自己的糟心固然让人难受,但是,这个时候报应来的特别及时,迫害是这么直截了当,还是会让人放松许多的。   嗯,不应该这么说。   师弟已经不是那样的师弟的。   他不应该这么想。   但是……   感觉还是舒服了。   王离偷偷想着。   当然了,原本那都因为之前的话或多或少都有打算停下来不再提上升制度的王离心态和平了许多,顺便想了想,这一套东西,其实还是对大秦有利的。   秦军可以不打仗,但是不能年年如一日的不动。   爵位这种东西,不见得能够在非战时给出,但是指望还是要有的。   否则等到日后若是再起战事,很容易就出事了。   一切当前,王离定下心来继续同陛下与百官将此事,顺便拿出了那套类似于国馆考校之物。   虽然项籍没说,但是能够看得出来。   就是这个描述的是真不错,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是项籍身后的那个先生写的。   他回来的时候还见了一面,挺大岁数的,在国馆之中属于那种学识很是不错,关键是眼光更强。   [伴随着专家彻底解决完当前的困局,原本的一切即将落幕之际,伴随着一声轰鸣,大墓倒塌。]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   [凶墓再一次沉寂。]   刘邦看着,眼神甚至都有点看直了。   然后呢?   然后呢?   一切只是一场梦?   [天已经亮了,但是明明是太阳光直射,但是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要知道,这可是三伏天,这是每年最热的时候,潮湿与闷热混同,但是此刻不远处的村子里面,只剩下了阴寒彻骨。]   [全军覆没的消息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那里有异象发生。]   [有好奇人士,最终前往原本凶墓所在位置,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一个长条老物件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而那老物件上面留有二字——赤霄。]   刘邦:啊?   项籍:……我都这样了,在这里面还能被迫害一把?   [好奇人士隐约感觉到了远处有人过来,他拿起了那把剑,大声喊着,大风起兮,云飞扬——]   【大炮开兮轰他娘,哦不对,读错诗了。】 第153章   认赌服输, 林朝没吃饭,这顿改吃零食了。   虽然就这个十四岁时候蜕皮的项羽,在那视频口中, 也不是一点没沾项羽的边。   但是林朝指鹿为马的能耐还是没有做到那么高的地步。   就是……   韩信看着林朝那下朝之后, 在各地买到的一大堆小吃, 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有一说一, 就算是没有赌一顿饭, 就吃下去这么多东西, 这肚子也大概吃不下更多了。   甚至他的肚子现在都饱了。   林朝也知道韩信肚子饱了,所以也就没有再买什么, 只是就地买了两碗豆浆,“解解渴。”   韩信沉默了一下,最终接过了林朝递过来那碗。   嗯, 林朝说得对, 水的确不怎么占地方。   就是三天之后,韩信低头看着自己那原本没有任何赘肉, 但是此刻有点发软的肚子上, 陷入了沉默。   在林朝又计划的增肉之下, 不仅仅原本瘦下来的斤数上去了, 除此之外, 还多了。   次日一大早, 天刚蒙蒙亮, 韩信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练枪, 做完这件事后,再去师父那边,最后再去国馆中看看, 或者前去御书院观史。   有心听那些史官争论,无心就自己看看,除此之外再去找林朝。   项羽偶尔也会来找韩信,对于这个小师叔,他还是有很多想问的。   他去过百越,而百越已经平定,而河西之郡,周遭小国无数,那里往西域去的黄金要道,更何况除却河西,还有辽东以北,那里亦是有广袤的天地,项羽还是有很大兴趣的。   内部评定是一回事,但是北方之地也是另外一回事。   师父知道一些,师兄也知道一些,但是韩信更是有他知道的具体情况,北方可是有诸多小部落的,而师兄当时就打过这部分。   更何况他们还是同龄人,在一起学过。   至于那异镜上所说的东西……   隔阂存在,但是不多,转眼也就消了差不多,更不要说,韩信的下场,好像不怎么好。   嗯,不一定同仇敌忾,但是看多了迫害,心态也平衡了三分。   至于刘邦最终达成了自己的梦想。   故事写得跌宕起伏,起承转合,最终刘邦可能获得了永生,迎来了大胜利。   刘邦的长生不老小像,在被林朝一次又一次打击之下仍旧保持初心的部分长生爱好者中流通。   无需签名。   对此,刘邦并不知情。   当然,就算是那东西放在刘邦眼皮子底下,刘邦也认不出来。   且不说一人有一人的画法,就说一种人本来就不想被认出来后,又加了加减了亿点点细节后,那和本人就除了都是人之外,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反倒是林朝,不由得心下道——   【怎么喂不胖了?】   【感觉还是有点瘦啊。】   “……”韩信。   不,已经不瘦了,之前身上没显出来,但是肚子已经有了。   不过现在没了。   但是这个韩信显然不会告诉林朝,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除此之外,也就是在今天,阔别多时,韩信看着自己那把几乎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在林朝这边,不曾拿走的那把剑,眼下这把剑已经不需要包裹着,绝大多数时间可以现于众人之前。   遥想他拿起这把剑出来的时候,遇见了不知道多少的事。   时至今日,一切大改,他总归还是做到了自己所求的。   他就站在那边,双眸微垂,思绪繁多。   这边韩信想着,那边不断传来动静,“咔嚓、咔嚓、咔嚓——”   林朝拿着栗子在那边掰皮。   韩信原本的感慨,还没更加发散呢,就被思绪被这咔嚓声音弄得差点中道崩殂。   【说起来,核桃好像还得两三年才能够结果吧?】   【啊,要不去少府那边掏点核桃吃吧?虽然核桃不好开,但是砸起来比较解压,就跟砸石头似的,噼里啪啦的,闲得没事干,挖起来也解压。】   【真说是那种薄皮多肌的核桃,现在倒是还没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带回来看看。】   【不过说去来,我手里的核桃,有一对长得特别圆润,一看起来长得就很容易被盘的样子。】   【到现在我都没舍得给炒了。】   【不过说起来,炒的核桃好像也可以盘,不对,炒熟的核桃容易炒开口了,还是得生的。】   林朝一边想着,一边顺便又扒了几个栗子。   韩信对此倒是不太能理解,林朝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盘核桃?   怎么盘?   为什么要盘?   不理解。   至于刚刚那无尽的感慨,也被林朝弄得不说烟消云散,那也是所剩无几。   反倒是伴随着韩信停下念头之后,林朝反而多看了一眼那把剑。   “说起来,这把剑,应该已经很久没保养过了。”   “一直在剑鞘里面没拔出来,应该不会生锈吧?”   此话一出,剩下的那一点念头当场消失,韩信当场管自己的宝剑,“噌——”的一声,铁剑出鞘。   韩信的目光如同黏在了上面,一眼不眨,林朝也算是真真的看了看那把剑,那把剑算不得多么名贵,只不过剑身之上在某些地方有着一道道刻痕,算是稍微有些特殊之处,但是就冲着光亮的程度,看起来还是状态很不错的。   “还是挺光滑的,没事,没上锈。”   闻声韩信点了点头,但是目光仍旧在那上面,仔仔细细的看,生怕落下了什么地方不曾见,以至于酿成大错。   见状,“我这有保养刀剑的东西,你用吗?”   韩信当即点头,不久之后,就看见了林朝拿了一大堆的东西过来,布布不同,状态不一,不过一手大的小陶瓶,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小刷子,连带着还要剑架子,看起来实在不少。   韩信看着这个东西,愣神了一瞬。   这……   “林朝,你……我平常不曾见过你喜爱或者佩戴刀剑之物啊?”   “啊……我这大概叫做差生文具多。”   “?”韩信。   不久之后,韩信认认真真的保养好了那把剑,因为用得过于顺手,韩信甚至打算问问林朝这些东西从哪里弄的,到时候他自己也去弄一套。   只不过不等韩信开口,林朝就已经道,“你要是喜欢的话,这些就送你了。”   韩信虽然喜欢,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   “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我还有一瓶油和刷子,就够我用了。”林朝道。   “看着人家弄这东西比较有意思,所以也弄了一套保养我的护身匕首,在找动的时候,努力试图弄点不说是要最好,也是差一不二的那种,结果折腾了一圈,最终,一个大刷子刷油,直接一鼓作气从上到下刷完了,两下解决完,就剩下了这一套东西,除却那用过的我没给你拿过来,你现在用的这些全都是新的。”   【事实证明,并不是什么都解压的,如果不适合自己,解压不见得,增压可是很容易的。】   【我还好些,没怎么太增压,主要是到最后已经嫌折腾了,折腾一大圈感觉甚至不如直接外包给黑大爷解决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韩信感觉,他甚至都知道林朝看见了什么。   不过眼下,韩信也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   “你与我之间,何必客气?”林朝面上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实际上心下疯狂道——   【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还会回来投喂我的兵仙猫猫哪里找!】   【兵仙猫猫是最完美的兵仙猫猫!】   【没有之一!】   【赞美兵仙猫猫!】   【赞美!】   【使劲赞美!】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兵仙猫猫是最棒的!】   由于林朝的赞美过于直白,弄得韩信有点脸色差点都红了。   而眼见韩信没说话,林朝一边把东西塞进盒子里面,一边道了一声,“若是此剑日后你用之,以你之奇才,那亦是一件好事,何尝又不算这些东西举世瞩目了一下?”   话音落下,就听见那边好像用自言自语的声音道,“我倒也没有那么好。”   “?”林朝顿时道,“你要相信你自己!”   “你是最厉害的!”   【你可是兵仙,什么叫没那么好,就是那么好!天纵奇才!古今少有!】   【就是如果更胖点就更好了,现在感觉还是有点瘦。】   ?   这个倒也不必。   韩信原本的感动当场停滞了一瞬,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瘦了,只不过长高了一些罢了。   不过有道是借着剑,想起来了以前事,连带着就顺理成章想起来了鱼,林朝当即问了一声,“要不再来点鱼汤?”   “现在?!”韩信目光甚至看向了林朝的肚子。   林朝当即否认,“不,晚上那顿。”   【我就算是肚容量再大,眼下也吃不下了。】   林朝一边想着,一边“咔嚓咔嚓”扒栗子。   韩信看了眼林朝,感觉,也好像不见得不能吃下。   不过有道是既是有空,时间还充裕,阔别多时,林朝拿起来了鱼竿和鱼篓,同韩信前往了城外。   山青青,水悠悠。   一杆下,万物生。   直到了天都快黑了的时候,林朝看了看自己和兵仙猫猫的鱼篓,到底认清了空军这个事实,林朝也不纠结,空军就空军吧,“咱们买一条,不,两条,一条炖鱼,一条做煮汤。”   不久之后的王绾身体一僵,就在王绾心如擂鼓,整个人普通木桩子一样被钉在了原地,下一秒就看见了林朝买了两条鱼。   在那一天,王绾心态顿时好了,片鱼不沾身的失落感一扫而空。   呵,林朝,你果然也成为了同样的人! 第154章   三日后, 大雨下得哗啦啦的,“轰隆——”一声在前,随后一道连接天地的惊雷就劈开了天地, 原本阴暗的天际, 都亮了一瞬。   看着这般大雨, 林朝留在了奉常府没再往别的地方走。   林朝掐指一算, “太祝出去多久了, 应该要回来了吧?”   闻言, 旁边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起太祝的事,不过还是回答道, “回秘祝大人的话,人已经回来了。”   林朝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呢, 我说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刚刚走到这里, 准备和林朝打声招呼的太祝:……   我倒也没有这么神,走到哪雨下到哪里。   一切当前, 太祝到底还是没忍住道, “我前几次回来的时候没下雨, 只是偶然。”   “嗯, 我知道, 其实是不下雨的时候, 没注意, 下雨的时候才注意到。”林朝道。   这话没错,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但是……   你真的知道吗?   我为什么不信呢?   太祝看着林朝, 林朝看着太祝,四目相对,林朝闲得没事顺手打开了视频。   “……”太祝。   不过下一秒, 就看见那画面上开始了祈雨大法。   地上建坛,周遭聚人,天阴地暗,树摇风动,八卦在前,罗盘在下,手掐法诀,口念咒语:   [风来、雨来、东风来!]   [炮来、火来、云雨来!]   话音落下,画面一转,一个个用钢铁制成的巨兽伸出来了长长的管子,直向天际,那黑管子里面随后更是嘭嘭地直响,更是冒出黑烟,直冲天际。   不久之后,大雨倾盆。   【啊……】   【物理降雨啊?】   【火炮往上打云是吧?】   在听见林朝说话的那一瞬间,太祝再也不管刚刚心态如何了,当场恨不得都要把刚刚那手势在脑海之中转个一千八百回,试图复刻,要不是林朝在这里,他当场就可是一起掐诀,就是转念一想,不太对啊?   前面的他能复刻,后面的这个呢?   太祝陷入了沉默,后面那玩意还是有点太难以做到了,太祝一边想着,一边收回了目光。   别管太祝如何,反正这边一不说话,林朝继续摸鱼。   太祝也往后站了站,仿佛同林朝一起观雨一般。   没过一会儿,林朝已经开始看观星、观云测雨术了。   虽然没啥用,但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至于太祝那边就是另外一个感觉了。   一时间,太祝看着这个东西,感觉自己或许可能说不准可以研究研究试试。   说不准有用呢?   除此之外,那个火炮,和传闻中的火药有关系吗?   如果是的话,怪不得火药厉害呢,连天都能打。   就是太祝想着想着,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而且他也不是什么走到哪里都下雨来着,只不过就眼下这局面,怎么不是有缘呢?   若是他能够研究这些深入再深入,说不得也是大功一件。   不说是做到那钢铁巨兽,如果研究明白那预测之法,也是能够更上一层楼的。   好一会儿后,雨也小了,林朝也准备走了,就是一转头:   【哎?太祝怎么还在?】   太祝:?   你礼貌吗?   随后林朝面不改色,朝着太祝示意了一下,转头就走了。   不久之后,就看见王绾在那边,眼睛微微眯着,目光看向他。   一次是这样没问题,两次是这样,三次还是这样。   林朝看了眼自己,没问题。   再看看王绾,林朝得到了答案。   【王绾今天要不然就是有事,要不然就是眼睛有点毛病。】   话音落下,王绾忍不住了,林朝,你什么都钓不上来,被我撞破,你说我眼神有毛病?   不过转念一想,林朝之前好像没发现他。   嗯……   他没发现我,而我发现了他?   王绾站在那里,甚至想起来了之前自己那被林朝那六斤三的鱼刺痛的时候,王绾顿时唤来了刚要跑路距离王绾远点的林朝,“这些日子如何?”   “还好。”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   王绾那还没开始暗示呢,就听见林朝这话,怔了一瞬:你知道什么?   老夫还没说呢。   哦,想起来了,他说老夫有事。   想到此处,王绾露出了一个久经考验的钓鱼佬笑容,“好就行,若是真的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老夫说说。”   “没什么困难,谢王大人关心。”   【大雨天的,领导突然找我嘘寒问暖,还问我有什么困难……王绾是想要坑我,还是想要调我?】   【如果是坑我的话,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啊?】   【难不成……是陨石天降了?】   陨石?   什么陨石?   【王绾要找背锅的?】   【代理奉常,也是奉常。】   陨石出什么事了?   王绾凭借着自己多年的能力,笑容还是那个笑容,但是原本那放松的心情此刻都被林朝这两句话给提了起来。   【不对,陨石天降好像不是这两年的事。】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大事啊?】   【王绾这位置也挺稳的啊?】   【真说是搞亡秦者胡的谶语,这两年就走了个徐福,也没听说卢生走了啊?说破天那人都没走,有什么谶语回来?更别提北胡那已经快被打废了,至于胡亥的胡,那更是死的不能再死。】   【至于调我,走显然也不太行,理论上来说,我只对陛下负责,而陛下绝大多数时间也无需我干什么本职工作,至于其他的不归我管,真说是让我去,也就是需要陛下开口。】   【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在那一瞬间,王绾甚至心都有些快要提在嗓子眼里面。   然后就听见林朝在心下道,【是王绾感觉自己身体不太好了,所以试试拉拢和提拔我?】   【啊……】   【嗯……】   【不能吧?】   王绾的那几乎提在嗓子眼里面的心,此时此刻就像是被夹在了那里,那叫一个堵得慌。   老夫和你探讨一下渔事,结果你直接就说老夫身体不好了?!   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来老夫身体不好了?!   “老夫只是关心一下你,莫要想多。”王绾面色不改,实际上后槽牙恨不得都要咬碎了。   闻言,林朝看着王绾,面色谈不上理解,那也算得上郑重,“我明白。”   【真的吗?】   【我不信。】   王绾到底有点不甘心,还想继续重新提起那事,“老夫前些日子出去钓鱼时,曾见过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你。”   “我前些日子是去了一趟。”林朝说着,随即恍然大悟,如同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王大人是想问鱼竿吗?”   “……”   谁想问鱼竿了!   这边还没等开口,那边林朝的心声就传来了——   【原来是空军多日,现在准备尝试玄学了是吗?】   【能理解。】   【不过下次如果可以的话,别扯这么多了,直接说就行,省得让人猜来猜去的。】   王绾:???!!!   明明是我抓到你了,怎么你把我的事情给挑出来了?!   一条鱼掉不下来,兜兜转转竟然去买鱼,被发现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惭愧之心吗?   难不成……   是我看错了?   不能啊!   他们明明就看到了林朝,甚至还有韩信呢,那分明就是他!   【说起来,王大人那个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变成姜太公钓鱼的战绩,我至今记忆犹新。】   也就是在此刻,王绾见那边有人过来,王绾当即不在这个问题上再多纠结,不等林朝的心声继续下去,顿时咬牙承认,“是的,没错,我就是问你鱼竿的。”   “我上次还在大街上看见过那老人家卖鱼竿,身材高挑,没有当时那么瘦了,但是还挺黑的。”   “王大人如果是找不到,我可以顺带令人。”   “我自己来。”   【嗯,我也就是一说。】   “……”王绾。   虽然我知道你是非常嫌麻烦的人,但是你的心声没必要这么及时。   不过我就好奇了,为什么你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怎么就不嫌弃麻烦呢?   就因为和朝廷给你的活没什么关系吗?   王绾不理解。   不过转念一想,林朝并非常人,乃是神异之士,虽然这个神异之士,并不能长生不老,武力也不是很高,和他们常规所想的那种神仙不一样,但是他终归还是和常人极为不同的。   事情以至此,王绾其实应该不再开口,但是伴随着那边人一走,王绾觉得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停在这里,自己之前被林朝创的都全白创了。   怎么着,也得创林朝一下!   也不枉他被创了一次又一次。   当然,眼下王绾也不再拿着那套圆滑一点的状态了,直接切入主题,“说起来,你那个时候,也是去钓鱼的吧,怎么后来去见渔夫了?可是鱼钓得太多了?”   “哦,那没有。”   “哦?”王绾好像带上了几分好奇,一手背在身后。   你说,我听你编。   “我是去买鱼的。”林朝实话实说道。   “?”   不是,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都不遮掩的吗?!   你怎么都不在意的?!   难不成……   你根本没有多喜欢钓鱼??   根本没有钓鱼之好?   真的只是试试???!!!   “本来想着正好没事钓鱼也行,不过钓了很久,也没钓上来,就去买了。”林朝道。   【四舍五入,算是怀旧了。】   “但是不得不说,那人钓上来的鱼,也实在不错,又大又好又新鲜,价格也合适,吃着更是算是不错,下次还在那里买。”林朝说着,倒是也半点不吝啬夸赞。   王绾点头,事实上心下那不说是千疮百孔,那也是复杂到难以言喻了。   真诚的确是必杀技。   但问题是——   那我今天被你这么一顿刺,算什么?!   算我闲得没事干?   算我想得多?   王绾想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就是半个月后,今年落入寻常人家的两季稻开始了收割,收割出了更多的稻子。   棉花在本地出了一点成果,不得不说,好看极了。   始皇帝在批阅完奏章后,看着那呈上来那棉花,看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吩咐道,“给林朝送过去些。”   朕记得林朝那神器说过他挺喜欢这东西。 第155章   快乐是什么?   快乐是外面有些冷, 但是今天不上班,躺在暖和的被子里面不出来,一边刷着视频。   体会不需要大脑的快乐。   林朝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日上三竿, 躺着, 平躺, 使劲躺。   直到肚子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林朝方才爬起来。   正赶上黑大爷过来, 林朝中午饭顿时有着落了。   故而林朝看着黑大爷的目光, 那充满了望之如上古先贤,敬仰之心油然而生。   当着林朝的目光, 黑大爷沉默了一瞬,“没吃饭吧?”   “黑大爷,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矩子。”   “你还见过其他矩子?”   “没有。”林朝道, “但是不能否认, 楚墨是最厉害的。”   黑大爷微微挑眉。   “楚墨才是墨家正宗!”   黑大爷微微抬起来了下巴,甚至抱起来了双臂。   “楚墨迟早成为唯一的墨家, 把秦墨偷家指日可待!”   “行了, 想吃什么?”黑大爷直接道。   林朝闻言, 当场去列清单了。   “……”黑大爷。   你倒也不必这么利索。   不过事还是要干的, 顺便在黑大爷掌勺的时候, 也说明了来意, “林朝, 我听说国馆之中有一物,不传于世。”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就那个架子上, 疑似史书那东西,”黑大爷道。   “哦,你说那个啊, 怎么了?”   “如今写到什么地步了?”   “黑大爷,你问这个作甚?”   黑大爷看向林朝,“你们写史……日后会写百家吗?”   “哦,你原来想问这个啊,具体不清楚,但是这个或多或少绝对会提及些的。”   “你怎么会不清楚?”黑大爷不由得道。   “众所周知,我是不管事的。”林朝摊手,“既然不管事,我又何必指手画脚,上面有太子,还有太史,最多他们需要查查历代卜文的时候找找我,或者需要人镇场子的时候。”   “那你日后……”   “日后也不管。”   “……”黑大爷。   我就知道这件事指望你,就算是我白指望。   不久之后,林朝算是吃了个饱。   黑大爷的刀工,向来非常之好,火候把握得又好,用料之精准,那向来是数一数二的。   而也就是伴随着吃完饭后,黑大爷从怀里掏了掏,掏出来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林朝,那盒子算不得多精致,但是看得出来也有年头了。   林朝接过盒子,那里面装着乃是一块黑色的圆盘,说不上精致,倒也浑然天成,从边缘的位置还有一个纹路向北面正正好好拿在手上防掉,总的来说摸起来谈不上到什么滑不留手的地步,但是那手感也实在是不错。   他看着那东西,甚至越摸越觉得手感很是不错。   甚至林朝看着这个圆盘还想起来了之前刷到的那个罗盘。   黑大爷见林朝看得如此认真,大抵是已经猜出来了,他也很是满意,一手背在身后,一边等着林朝开口或是震惊或是感叹之际,就听见林朝道——   “什么材质的?”   在那一瞬间,黑大爷差点破功,你问我什么材质?!   普天之下,第一次有人拿到了墨家令牌,不说别的,搁着问材质!   合着你不是认识,你搁着看材质是吧?!   相中了东西是吧!   “这是我墨家的令牌!”黑大爷咬牙道,他说着,甚至能够听见那磨牙的声音。   “有什么用吗?”林朝见状顿时道,就是他说着,一边顺手继续盘。   话音落下,算是方才回到了原本应有的道路上,黑大爷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心情,“这东西是给我墨家皆所认之友的,你若是日后需要,凡我楚墨所在,不违其墨家之理下,持此令,必助之。”   “哦。”林朝点头,“那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从楚墨有这个东西以来,就没发出去几个过。”黑大爷咬牙切齿道。   这个东西,可不是一个人能够给的,那是要被一群人认可,有益墨利民之举,功劳极大。   事是事,但是功劳极大这个东西,对每个人那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感官。   功多大是大?   如何才叫大?   为何不算小?   这要是论起来,那可是根本说不清。   这里面那可不是一般的费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这些还重要的特点,那就是——   确认没办法拉进墨家的情况下。   当然这句话,黑大爷不会告诉林朝。   “那秦墨发出去过吗?”   “……”   “据我所知,秦献公应该有一块。”   “哦。”林朝点头,“这样。”   为了避免继续尬聊,林朝仿佛不经意间道,“东西真好,所以这东西材质是什么来着?”   ……   ……   “是、陨、石。”黑大爷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道。   林朝明白了,“黑大爷,这东西墨家多吗?”   黑大爷当场站起身来,“别想让我拿给你!”   “没有!”   “没有这个东西!”   林朝当即摊手,“用这个东西,让你帮我,可以吗?”   “这个一点也不违背墨家之理吧?”   在那一天,黑大爷是那么的后悔,主张给林朝这么个东西。   这分明是给自己挖坑!   现在就是后悔,特别的后悔。   甚至走出这里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后悔。   臭小子你是个人?   好气啊!   真的就是阔别多时,让我忘了你的本性了!   黑大爷咬牙切齿。   看着送他出来的林朝挥手示意。   黑大爷更气了。   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   黑大爷刚想转身要走,却是被林朝留住,“黑大爷,来都来了,要不先别走了。”   “你还想作甚?”   “吃完晚饭再走呗?”   “……”黑大爷,你说的是人话吗?   现在你刚刚吃完一顿,你还记得吗?   而当着黑大爷的视线,林朝也道,“说来,这个有没有什么使一次的限制?”   “用完了,用不用还你?”   “如果有的话,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黑大爷面无表情。   闻言,林朝笑了,“如果有的话,也没什么。”   墨家矩子看着林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是骂道,“臭小子心眼真坏!”   让人干活,还想让人心甘情愿!   说着,黑大爷离开了这边。   而林朝望着黑大爷的背影,终归叹了一声。   晚饭还是没留下来啊。   要不出去吃吧?   林朝一边想着,然后出去之后就碰见了一个人。   他青衣长袖,仍旧带着几分超凡脱俗意,只不过今天眼底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林朝倒是有些意外,“先生好久不见,没成想竟是在这里遇见先生。”   高渐离看着林朝,那眼底简直就是复杂至极。   自打碰见林朝之后,他就安安心心等着秦始皇二世而亡,结果?   赵高突然死了!   而他作为赵高所拉拢之人,自然也或多或少被排挤,如今秦始皇也几乎不曾召见他了。   大抵也是因为赵高。   对于那些排挤,高渐离实际上并不在意,毕竟他本来就不是真的多想在秦为官,对于那些人,高渐离更是不会放在心上。   甚至在此之前,高渐离亦是独来独往,个中区别,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至于后者,难见秦始皇,可惜也是可惜,不过鉴于当年他答应过林朝以好友之名起誓不动手,故而也算不得什么。   但问题是?   赵高死了,秦还能二世而亡了吗?   或许还可以。   毕竟赵高死了,不还有那个主谋吗?   至于胡亥,谁说那个主谋就是胡亥了?   只要林朝没说,这件事就有希望。   就是希望这还在两天,公子扶苏要被立为太子了!   这还能吗?   或许还能。   谁说太子就一定会继位的?   高渐离虽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但是高渐离知道,这事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   与此同时,秦亦是在改变,国馆、改秦律、种子甚至民间那一个又一个改良的农具,可谓是各种各样。   如今更是从百越弄回来的两季稻的种子都已经发往民间,今年更是迎来了丰收。   甚至他听说这个东西日后也是要送去山东六国之地。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棉花。   是从西域传来的。   他因为如今的局面所见极少,但是伴随着今年棉花有所成果,他也见识到了一二。   听说如今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更多。   不仅仅朝廷官员能够用得着,百姓亦是如此。   而这个百姓,不仅仅是关中之地,更是天下。   当然,这个虽好,但是没有前者铺开得更快,但是对于高渐离来说,却也认出来了这东西亦是救命稻草,不同于中原,燕地苦寒,那里要比中原冷得多,冬季更加难捱,若是这个东西铺开,若是燕地也能够用得上这东西,或许会造福很多很多人。   即便是高渐离不想承认,但是他也知道,秦不仅仅变得更好,还让治下的百姓也逐渐变得更好。   一切都好像天翻地覆。   林朝还是林朝,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   但是高渐离确实不由得去想,这一切和林朝又什么关系。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高渐离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林朝之声,真的就他一个人能够听见吗?   高渐离沉默着,高渐离不知所言,他甚至不曾再往下猜。   如果这一切都是林朝之手笔,或者这里面有林朝的缘故,那其实是天下之福。   但是国仇之恨、挚友之情,萦绕在心头,数夜难眠,而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见到了林朝,那个让他计划停滞下来的人,让他答应在秦始皇周遭不再出手的人。   在那一瞬间,高渐离不知道是糟心,还是别的什么。   “先生?”   “先生?”   “先生?”   【站着睡着了?不能吧?】   【如果真的有这个技能,我能学学吗?】   【先生教教!先生教教!】   【我也想站着睁眼睡觉,这要是放在朝堂上,这什么神技啊!】   【一想想都爽啊!】林朝越想看向高渐离的目光,那越是敬佩。   “……”高渐离被林朝盯的原本心思微微一滞。   在这一天,高渐离莫名想起来了被林朝创过的支配感。 第156章   “我不曾想过在这里还能见到你。”高渐离最终开口道。   话音落下, 算是打破了林朝的念头。   “可能是有缘吧。”林朝道。   【啊,不是啊,抛开情况不谈, 就不能来点这种可能性吗……】   高渐离眼皮一跳, 你到底在失望些什么?   人还站在这里, 不久之前刚走过来两步, 睁着眼睛就睡着了, 这也太离谱点了?   一切当前, 高渐离到底压下了心中念头,“说来你是打算前往何处?”   “城东的那家酒肆, 他家厨娘做得东西也算得不错。”   “不知先生是否同路?”   “同路”高渐离违心道。   在路上的时候高渐离没开口,甚至到了地方,高渐离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说请客, 一切都显得安安静静的。   林朝就算是再不往那边想,也知道了高渐离明摆着有事。   就高渐离的事情, 林朝甚至脑子里面都不用动都能猜到, 不是刺秦就是刺秦, 这都不会是什么十有八九, 那就是百分之百。   一切当前, 林朝最终还是主动道了一声, “先生当年之约, 可还作数?”   “自然。”   “那先生是来告知我的吗?”林朝继续道。   闻言,高渐离更加沉默了, “或许吧。”   【或许吧?哎?】   【这个吧字是什么意思?】   【准备中吗?】   【不会已经在往筑里面加铅了吧?】   高渐离:你想多了,我现在没想这么干。   【把人扣下来的同时,要不我先去把那筑给毁了吧, 或者偷出来?免得出事?后者好像太沉了,但是前者好像也不容易,嗯……那应该怎么弄呢?】   高渐离眼皮一跳,也就是筑不在身边,不然高渐离都想随时随地带着了。   我什么都没干呢,你就准备对我的筑下手?   【要不实在不行让太乐给他们定期换乐器吧?】   定期换乐器?   自己那备用或许可以,但是若是统一来算,那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极好之物。   就不说别人了,就说他那把筑,那也是随他多年,早就已经得心应手之物。   他那些同僚,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也有爱乐之人,手上的古琴更是少有之物,这要是换起来,那就跟割肉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林朝还在想着的时候,高渐离,当即打住,“我还没准备出手。”   【那就是即将出手了。】   “我现在没机会。”   【懂了,那就是等待机会中,要不还是】   “以后大抵也很难有这个机会了。”   你放过我的筑!   高渐离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也感觉这话说的也有些不对劲,转而改口道,“或许也是有的,只是……”   说到这里,高渐离的声音停下了,那个只是后面或许可以跟着赵高,也或许是跟着如今的天下,只是,“世道无常,谁又能知道明日?”   “天下之大,先生为何不去看看?”林朝道,“或许看过之后,会多几分感悟。”   “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高渐离叹了口气,只不过不等他开口就听见林朝道:   【到底人在咸阳中,已经入了陛下的眼,扣下还是有点费劲,要不把人送出咸阳吧,感觉应该就是顺手的事,我现在好歹是陛下近臣。】   【我觉得我可以。】   高渐离那感慨戛然而止。   “就像是先生所说,世道无常,一切尤为可知。”   【就像是原本天下被犁三遍,每三个人只能够活一个这种事,或许日后就不会发生了。】   【哦,准确说,那可能不仅仅三遍,只不过是刘邦就犁了三遍罢了。】   【若是放在几年之前,我都想不到局面会变成这种魔幻现场。】   【但是,这是好事吧?】   【四海升平,阔别了数百年后的休养生息。】   林朝想到这里,心下也多了几分感慨,至于高渐离,那亦是有着另一种心境。   林朝的话,并不能够多么动摇高渐离,很多东西就像是一颗根深蒂固的大树,扎根在那里,经年累月之下,已经化作巨石,山动不走,水吞不化。   但是,很多东西,亦是在他眼中。   “我可以去看看。”   “我会去看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行千山,踏万里路。   还是那句话,世道无常,一切,犹为可知。   他可以等。   等到了时候,他仍会回来。   “先生之乐,如同天籁,不知能否还有机会再听先生演奏?”   “若是有缘的话,会的。”高渐离道。   高渐离没有让林朝出手,而是自己离开了咸阳,而且走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独自一人离开了咸阳。   就像是他独身欲见秦始皇的时候。   他对林朝终归有许多疑问,但是高渐离并没有再问出口,甚至没有留下什么信件。   晓雾将歇,翠鸟偶鸣。   林朝还在睡梦之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算算时间也该去上朝了。   凭借着本能,林朝前往了咸阳宫。   就像是往常一样。   视频的声音跌宕起伏,始皇帝进来的时候,每一步后面都跟着鼓声。   一切都显得轰轰烈烈。   如果那后面不会逐渐疯癫的话就更好了。   对此,始皇帝脚步没有乱半点,就像是听不见那声音似的。   不得不说,可谓是久经考验了。   一众大臣那也是久经考验。   但是当一副陌生的地图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相比较以往,这幅地图更为细致,而且更加清楚。   [你知道各个版本的世界地图,有什么区别吗?]   [接下来的三分钟,你将看到,各个版本的世界地图。]   那声音说着,异镜之中,也在变化着。   一个、两个、三个,虽然中心各不相同,但是亦是让人记忆更加深刻。   而这里面最为关键的是,疑似有一条路,能够通往那海外仙岛。   或许那并不是路,图上一点,那或许也是万丈。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是一条路,一条相对很近的路。   以船航行出巡仙岛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有其他路子,那亦是可以试试。   毕竟,那是育有滔天仙种之地。   一切当前,没有谁能够忽略。   而且不说仙种,就这东西,对日后前往西域亦是一个好东西。   更不要说那画面之中从纯粹的平面,变化开来,甚至有个各种颜色,冷暖色调,还有好似山川起伏之样。   甚至那地图之中的海面上有些箭头,一切都好像是在象征着机会。   很多人恨不得把这一切都刻在脑子里面。   甚至包括纯粹的武将。   河流或许两千年后,有区别,但是山川不会。   这些东西,他们日后势必会用到的。   甚至那上面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是城市,也仿佛像是标注。   即便是始皇帝也看着那异镜上的地图,随后目光落在了扶苏身上。   而扶苏的眼底尽是坚定。   伴随着地图画面结束,许多人意犹未尽。   那个所谓的三分钟为什么这么短?   其实可以更多的!   反倒是林朝有些意外:   【噫?不是卖地图的吗?】   【真的不卖点什么吗?】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啊。】   林朝说着,继续刷了一下,看着新装修方式,随后安心了。   果然,还是熟悉的画面。   [千年精选茶叶、百年精致包装、带您走向康庄大道!]   [寻常品茗、过年送礼、亲朋好友联络感情,必不可少!]   [全国各处只要您打一个电话,都可以在十天之后收到,让您随时随地喝上好茶!]   那画面中说着,从最开始的小盒茶叶,到一个个铁盒子,最后甚至迎来了滔天大桥。   山峰好像只是小丘,连接两个小丘的桥梁,仿佛都那么渺小,但是他们周遭甚至有云雾缭绕着。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的视线是随着一个运送茶叶车马,哦,那应该不能叫做车马,用更准确的说法是钢铁巨兽而起,说是人造的桥梁,不如说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神鬼之做。   但是要是真的去看,却也能够看得出来,那简单的结构。   一切都像是鬼斧神工。   还有那所谓的十天,都显得那么引人注目。   这就是那所谓的后世。   而那条路还在继续,林海、雪山,甚至城镇,如果那叫做城镇的话。   一座座楼阁穿云而上,人群微小至极,甚至逐渐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还有人在继续在脑子里面不断的画地图,不被转移视线!绝不!   曲调再一次想起来,这一次却是多了几分孤寂。   [如果我们说月亮的起源到底是在哪里,那我们会有很多种可能性。]   [而其中就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大碰撞假说,四十五亿年前,有一个火星大小的天体撞上了地球,最终两个天体交融,产生了月球。]   【这也没到睡觉的时候啊,怎么刷到这个了?】   【知识试图以一个歹毒的方式,入侵我的大脑,不过没关系,我自可以适应,这是让我补觉呢。】   声音仍旧在继续。   画面之上球体碰撞,如同火海。   原本对于这些东西感兴趣之人,尤其是刚刚在爱好天文地理人士中,再一次刷新了世界观。   接受这些新玩意良好的,那更加顺利。   至于接受不良好,本来就被推翻世界观很闹心接受的,如今再一次推翻了世界观。   而万物皆可周礼的部分儒家弟子,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吸收,都能吸收。   使劲吸收。   周礼包容一切!   没有什么能够挑战周礼!   只要周礼完善的好,我们日后还能好儒家的圣王!   [你知道大秦之中其实也出了一位好儒家的君主吗?]   [他的名声,在同期之中,堪称无敌,但是他死得比谁都惨。]   “……”   骗谁呢?!   我们大秦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君王! 第157章   [唯一的好处那就是因为他的名声缘故, 他的后代却是被身为敌国的晋所庇护。]   和晋关系极差……   晋都死了多少年了?甚至晋还在的时候,秦君甚至还没称王呢。   哦,原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好像可以理解了。   所以是大秦的先君?和晋的关系极差, 但是后代又为晋所庇护, 好像也不是找不到?   不过那个时候, 秦国也没尊崇过儒家吧?   不过秦国早期, 的确是一个仁爱守信之国。   难不成是康公?   但是康公可没有到什么死得比谁都惨的地步。   总不能是仲祖?   那个死于西戎之手?   但是那个时候晋国也只是大一点的诸侯国来着。   但问题是, 那个时候还没有儒家呢!   哪来的好儒家?!   果然还是骗子吧!   [甚至达成了成就秦晋之好!]   毕竟广义上来说,秦晋还是通婚多次的, 就是这个秦晋之好嘛……   嗯……   你不能说这是一件坏事,至少那个时候的秦君还是很爱惜百姓的。   甚至包括不是自己家的百姓。   儒家弟子现在更多的是看热闹,你尽管编, 信了算我输。   [他年少成名, 素有贤名,博学多才, 任用贤才, 同他的肱股之臣可谓是君臣典范, 甚至立志合西戎为一家, 秦王一当就是很多年。]   【啊, 博学多才, 君臣典范, 同西戎合为一家,秦晋之好, 还有看重儒家?】   【这个……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你这个西戎,真的是西戎吗?】   耳熟?   真的有这么个人?   [对待敌人,包括造反的他都能够原谅。]   【我就知道!你这个秦王, 甚至百姓都自愿为之驱使是吧?】   【没毛病,没一点毛病。】   【那大秦地盘可大了,怎么不大呢?比某些后世的大一统都有点争议的王朝都大。】   【而且他出生在咸阳以外,谶语中他的国都在咸阳,而这个国号叫秦,后来是大秦的王,甚至他的坟都在咸阳地界。】   【怎么不是秦王呢?】   【怎么不是大秦呢?】   【甚至是史书认证的秦王。】   ?   真的是秦王?   哎不对!   秦好像在后面,都成地名了吧?   甚至也有人用。   但是既有晋,又有秦,国都还在咸阳?   能有这么巧的事吗?!   但是就听着林朝的话好像的确有这么个人?   【就是哪来的西戎啊,让人真以为是春秋战国了,那不是诸族吗?】   【晋和秦放在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春秋战国呢。】   【而且就这秦晋之好,就不能退一步说,是史上最强太子唐太宗天策上将秦王李世民和隋炀帝败家第一人更胜胡大师的晋王杨广两者进行的改朝换代之好吗?】   改朝换代之好……   就算是再有疑问此刻也没了。   这要是能算秦晋之好,那就怪了!   果然还是你后世是吧!   [他就是苻坚,可谓是当代少有的明君圣主。]   [只可惜就这样一位皇帝因为过于仁爱而亡。]   [文教尤盛,诸经皆置博士,内崇儒学,劝课农桑。]   [可惜最终被绞死新平,随后更是被鞭尸。]   [实在可悲可叹。]   【他对下同宗下杀手的时候,其实也不是那么仁爱就是了。】   【但是的确在类人群星闪耀时,他被衬托的跟圣人似的。】   【尤其是苻坚可是立志要流传千古的,甚至打淝水之战之前都是当代人把事做了,不给事留给后人,坏消息事就坏在这个上面了。】   别人不说,儒家弟子,此刻心下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因为现在很多儒家听见圣这个字,就不由得想起来了‘儒家圣王’   【感觉但凡他把那果决用在手底下那帮二五仔身上,可能就没那么多事了,飞龙骑脸输了,也不至于两年被绞死新平。】   【谁还记得,大败的时候,百姓知道他落难,杀猪宰羊,并且不要报酬,知道他被围困,带着粮食去找他被杀,他也告诉百姓,不用为他这样做,要为国自爱,今日之局非一人之力所能济也,若是能救,会有神灵庇佑他的。】   【什么叫虚假的儒家圣王王莽,真正的儒家圣王苻坚啊。】   【坏消息,当儒家圣王,不是什么好事,在儒家之后,能扯上儒家圣王一般成不了,真说是那几个圣王本王,那是儒家后来盖上的名头,没有儒家他们一样是圣王。】   【一个往死里折腾,儒家周礼那一套就差被王莽扫进去故纸堆了,一个秉承着责任心,在除了那几个二五仔同意,其他人几乎全不同意的情况下,拿着这那套草台班子破烂车对晋朝开战,结果折腾死了自己。】   如果说王莽还能够反驳一下,但是百姓能够做到这样,推崇至此,那必然和王莽不一样。   伴随着林朝话音落下,到底还是有部分儒家弟子脸色一变。   一时间,又是一部分人道心一颤。   就算是陨铁心也经不住这么锤啊!   不少人也饱经历练,深吸了一口气,周,周礼,我们周礼还可以改!   乱世用重典!   改革!   新生!   或许还有其他可能性!   【不过鉴于那是个冷门时代,知道他的不多。】   【如果淝水之战没输,或许他真的可以垂芳千古了,当然,现在也流传千古了,就是名声没有那么大。】   哦,那还好……   好个什么啊!   不能这么想!   周礼没问题!   我们儒家是没问题的!   【顺便他的野史也在助力他的名声,嗯,准确说,也不是野史,是正史。】   【玩双飞入紫宫,凤皇凤皇止阿房。】   【后来还被慕容冲领兵给打了。】   在那一瞬间,儒家弟子的思绪都被打乱了一瞬:?   啊?   【历朝历代,对野史,还是有很大兴趣的。】   【不过好消息,不用受勾子文学的困扰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勾子文学,嗯,对勾子文学,刘邦他家对这个应该有很大的经验。】   刘邦:?   这个说的应该是那个大汉江山都让给男宠的那个。   嗯,之前感觉是看热闹看别人家的事。   现在……   嗯……   回想一下这个事,就有点复杂。   复杂之余,感觉这乐子还是挺大的哈。   【哦,刘邦现在好像没有这个经验。】   【以后有没有不知道。】   吕雉:?   【我记得刘邦好像是男女通吃来着?】   【现在好像还没打开新大门呢。】   【虚假的勾子文学姜扬和她同僚,真正的勾子文学,刘邦他家和家一大堆。】   吕雉面无表情。   吕雉看向刘邦。   刘邦摸了摸鼻梁。   打开了,但是没完全打开。   而那画面还在继续——   [当然,在他之后,姚苌也并未有好果子吃,杀他的犯上臣子姚苌自立为帝后,面对苻坚之子的攻打,竟然还立苻坚的神像去拜,试图打败苻坚之子。]   啊?   什么东西?   杀了人,然后立神像?去拜?   然后祈求打败人家儿子?   每句话,他们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就让人感觉有些不认识了呢?   甚至就纯粹看热闹的始皇帝听着这个东西愣了一下。   不仅如此,后面还有更加离谱的——   [后来还梦见鬼魂索命,宫人迎苌刺鬼,误中苌阴,谓之正中死处。]   嗯?   死处?   啊???   这,是人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而且你们这是故意的吧?!   历史上的东西有很多,但是这个真没有,一时间那是真的让不少人开了眼。   【后面那玩意过于刺激,一堆神鬼之说,甚至被刺中的时候还在喊,臣苌,杀陛下者兄襄,非臣之罪,愿不枉臣,这还是正史。】   【尤其是这玩意还是来自会开传送门的晋书里。】   【但是一想想,姚苌那些神奇操作,就让人觉得这事竟然还有一点野中透着真,真中透着野。】   【真说是三家分晋的时候,头顶上君主,在大家高兴的时候,搁那闲得慌突然说问大家以前同殿为臣,你们都不羞耻吗?下面重臣搁那回天不耻以陛下为子,臣等何耻为臣,百分百是要拖出去的。】   【不过换句话说,三家君主也不会说这种话就是了。】   如果说之前对魔法晋书目录更多的是传闻,那么如今算是真真的直面了一瞬。   这……   应该是出现在史中的东西吗?   太史作为史家看着这个东西,只有一个感觉,虽然秦史不计日月,但是也没写神异故事吧?!   不过换句话说……   有纸就是好哈,乱七八糟的全都能记进去。   微言大义那是一点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那个史书,如今也修出来了一大堆字了。   而这只不过是一部分。   除此之外,周那也是真的久。   连带着周之前顺手写写,那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那个史记据说也写了三皇五帝之类的。   不过他的那个私家史可以简略了一下。   至少不能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实在不行,可以用竹简刻录,就是有些费事,但是也不是不行。   写三份,一份看看能不能塞进国馆,一份传出去,一份等他百年之后带入坟冢之中。   太史偷偷想着。   至于始皇帝最大的感觉,那就是,修史书那真的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顺便修史书要再谨慎再谨慎。   除此之外,御书院或许需要更多的人?   嗯,这个且再看看。   不过御书院的确可以当做一个踏板。   朕记得林朝曾经说过,翰林院?   不过日后和如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生搬硬套大抵也不够。   那六国不平之士,大抵可以入御书院,随后外放各地。   天下的官吏还是不够啊。   尤其是吏。   培养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过那纸质的书籍大抵会让一切更快些。   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滔滔江河,千古长存。   至于儒家弟子?   此刻或是在坚定不移,或是还在收拢道心。   异镜之中,变化无常,直到即将下朝的时候,出现了最平平无奇的一幕。   甚至没有什么可看的。   上黑下白,只是那竖着稍微白一些的白道,若是仔细去看只能看到那白道中有一个白色的小点,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更多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唯一能够注意的就是那曲调,有些空灵,有些孤寂。   【是你!旅行者照片!】 第158章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张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图, 这不过是一张没有任何出奇之图、一个小白点,直到那异镜之中的声音出现——   [这张照片在一九九零年,二月十四日, 旅行者一号, 在距离地球六十四亿公里外, 回望地球。]   [而我们, 就生活在这个蓝点之上。]   [你所认知的一切都在这里一粒悬浮在阳光中的微尘之上。]   [那是我们的家园, 我们的一切。]   你说, 那个小小的白点?   就是我们所认知的天地?   许多东西,在这画面之中, 他们都见过,但是真说是指着一个砂砾说这是天地,这是万物, 终归还是极为震撼人心。   甚至此刻朝堂上都安静了一瞬。   随后方才有人出声继续谈今年水利民生预计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他们亦是要脚踏实地。   那只是一个白点, 白点之余,他们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天下不会因为这个白点而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要喝水吃饭, 走兽也如此, 不吃就死了。   但是即便如此, 许多人仍旧心下留下了一个小小白点。   就像是那异镜中所说的那样, 这是天地, 这是所有。   作为为数不多的道家之人, 更是目光倾注其上。   甚至有人感觉身至其中。   [从最初的生命细胞,到人类, 从刀耕火种,到工业革命,再到旅行者离开地球。]   [带着名为地球之音的金唱片, 开始去探索无尽的深空,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旅行者,这只是旅行者的开始,这只是他作为游子的回头一望。]   [它会走向更远。]   如果说原本的曲调之中就带着些许寂寥,那如今映衬着画面,就更多了几分孤寂。   [或许很久之后,我们会再一次见到它,也或许它会成为孤寂宇宙中,人类的墓碑。]   【也或许,这是一个纯粹的漂流瓶。】   【电子漂流瓶会梦见电子地球吗?】   【他会想家吗?】   【他会想吃赛博粮食吗?】   【说起来如果吃赛博粮食,他能吃什么?换电池?这好像不是很赛博,多少有点现实了。】   林朝的话,大多数听不太明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了林朝的话,那原本孤寂都被冲散了些许。   不过也只是些许罢了。   [但是同样的,旅行者会走很远很远,带着人类的希望、美好、与勇气。]   [不管前路如何,旅行者都会走下去,走向未知,走向光明,走向属于它的远方。]   [那也是地球的远方。]   话音落下,那声音没有再响起。   那孤寂的音调还在继续。   林朝没有再打扰,眼下事也没有那么多,但是就莫名的给人一种压抑。   可能是有些不习惯吧。   不习惯林朝竟然没有搞抽象,一切显得都这么平静。   甚至林朝他听起来也多了几分感慨。   上一次听着这种天地浩渺万物变化,世界仿佛都要为之变动的时候,绝大多数没空管自己是不是蝼蚁,爱蝼蚁不蝼蚁,事情一定要扯明白。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宇宙之无穷。】   【看着还是感觉有些孤独啊,孤独的漂流瓶。】   【你想要长生不老了?】金石之音在此刻响起,打断了许多的人思绪。   【系统你回来了,我没什么,就感慨一下。】   【我一回来,就看见你搁着孤寂呢。】系统道。   【啊,还行。】   系统道,【你要不去干点事,你就不孤寂了。】   【那倒也不必。】林朝顿时精神了。   “……”   【你主职没什么事,你不还担着御书院的活吗?你要是想干,那有一大堆呢。】   【打扰了,我觉得我不孤寂了。】林朝当即道。   那点感慨来得极快,走的更是霎时间就没了。   此时此刻亦是有人想要定下心神,试图把所知的天文之说整合一处。   鬼谷子就对这玩意有点兴趣,顺便鬼谷子看向了荀子,这怎么不是什么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呢?   所以荀子你来不来?   荀子:……   首先我是国馆祭酒,我没时间,其次我没时间,最后我没时间。   你看我自打入国馆之后,我有时间著书立说吗?   你知道国馆有多少事吗?   你不知道,你不在乎,你一点也不想帮忙。   稷下是成熟的稷下,那是一百多年的稷下,但是国馆不是,即便是国馆这都存在好几年了,还有一大堆有奇思妙想的跑过来钻漏洞。   稷下早期是不是这样他不知道,但是国馆是这样。   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奇人异士。   如今还逐渐吸引来了一些隐士,不为官,不考试,就是纯看,偶尔指点那么两句。   类似的人稷下学院也有过,但是齐国和那些隐士可没有那么大的坎。   但是秦国有,但是秦国有。   年纪一大把,搁着一起加入搞事大军,这谁扛得住?   抓住了,也不好说。   还有和他有交情的那种。   最后没办法,我把我的入室弟子韩非叫来了你知道吗?   虽然嘴皮子不利索,但是笔杆子骂人可疼了,还是小辈,还是法家小辈,完全对儒家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这才算是压制住了。   这个到底还是需要经年累月的时间来消化。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对于国馆是有些糟心,但是对秦来说是件好事,毕竟从零到有,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更多,甚至因为这群隐士的缘故,实际上也更加壮大了国馆的声望与地位,慕名而来的亦是有之。   一切当前,更没时间了。   鬼谷子倒是明白,不过明白之余,“就是你们儒家,不就是总结言论吗?”   你不知道国馆之中有人总结你言论吗?   一样是著书立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荀子。   荀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没说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们的天地,或许,也是星辰……   荀子目光还是最终再一次落在那异镜之上,还是天地万物于一处,万物尘埃。   【系统,人类会重新再见到那金唱片吗?】   【理论上不可能。】   【那不在理论上呢?】   【那你要问神奇的玄学了。】系统道,【宇宙到底多空荡,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的。】   【或许会的吧,在很久以后的人类,如果幸运至极的话,到了古老的时代送出来的旅行者一号,那上面放着祖先曾经留下的痕迹,那是对未来和对孤独宇宙中另一群人的问好。】   【这种看星辰大海的感觉真棒!】   【所以今天吃什么呢?!】   满朝文武:?   这对吗?   【感觉还是有点饿了。】   【今天明明没什么事,怎么感觉又要说起来没头了呢?】   【来点碳基生物的美食抚慰我一下这个孤寂的胃吧!】   话音落下,没一会儿林朝就刷到了美食视频。   满朝文武:???!!!   不是,你真的就去看美食去了?!   虽然眼下众人没有被林朝一创再创,但是——   你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你之前也在感慨颇多你记得吗?   虽然知道你一直这样,但是你是怎么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拐到吃上面去了?   怎么就今天吃什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放在林朝身上合情合理。   比如说王绾,比如说李斯,比如说始皇帝、扶苏等人。   项籍看向王离,师兄,这对吗?   王离:……这很对。   说是说,感叹是感叹,这就是林朝,刚刚那个感慨颇多的,没当成创人的前置,已经很好很好了。   你忘记你十四岁时候下葬过的事了吗?   当然,最后一句话,项籍并没有很直观的从视线中感受到,但是看着王离那复杂又同情的目光,项籍诡异的感觉他可能知道了。   阔别多时,熟悉的小曲再一次响起——   画面之上,一个看起来并不精致,但是怎么看都很是轻薄的铜锅出现在众人眼中。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忙碌了两个小时,陈师傅选择开始做今天的火锅。]   【既是有缘,那今天还是吃火锅吧。】   【的确很久没吃了。】   【而且外面天都越来越冷了,这个时候吃火锅正好,尤其是羊肉驱寒,羊肉火锅更驱寒。】   【还可以在汤底还未浑浊的时候,提前盛出来一碗汤出来,放在一边稍稍晾凉一点喝一口,胃里都暖暖的,快乐加倍。】   【如今从西域那边带回来的香料也不少,家里还有麻酱,白糖好像没有多少了,可以去问问黑大爷有没有更多,顺便再榨点麻油之类的。】   林朝这边说着,那画面之上,伴随着那羊肉火锅落了幕,转眼之间,更多的美食一起被呈上了异镜,色彩鲜艳,美食各式各样,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昂贵至极的香料仍旧跟不要钱一样的撒上去,或是油花迸溅,或是轻轻一碰,就能够听见那被烤炙焦黄之处咔嚓的声音,外焦里嫩。   还有那蘑菇骨汤乳白点红杞,还冒着白色的水汽,让人眼花缭乱。   闻不到味道,但是就能够给人一种这鲜汤绝对让人欲罢不能。   原本还在开口禀告的精简语句直接说完了。   甚至王翦也看向了始皇帝。   陛下,让林朝多少留点德吧,别这么缺德了。   太子殿下还在长身体。   王绾年老体衰都不容易。   当然,这两句话,部分人只是在心下偷偷道。   被众人所瞩目的始皇帝:“……”   有没有一种可能,今天时间并没有多长?   而且本来也就要下朝了。   就早晚那么一会儿的事,一个个的至于吗?   感觉自打有林朝开始,朕的满朝文武,就一个个的都变得不一样了。   再看看那边的儿子。   然后就看见他也看了过来。   扶苏也,算了他还是那样,跟以前也没差什么。   不过扶苏好像真的比那个时候要高了一点。 第159章   林朝到底如愿以偿的回去该吃火锅吃火锅去了。   至于部分儒家弟子被林朝弄得再一次道心破碎, 回去收拢道心去了。   就是真陨铁道心的,如今也需要顺带修补修补。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错的不是仁君, 是操作不当。   君不见宋襄公, 修行仁义, 终不能成一方霸主, 但是这并不代表遵循周礼是错的。   还是那句话, 变通是很重要的。   除此之外……   儒家弟子要不还是少靠近林朝吧。   每次都要新刀子。   甚至恨不得十次有九次都在往儒家头上插。   唯一的好消息是其他家想插都没几刀。   坏消息,以后不见得是了。   坏消息中的坏消息, 白被这么插刀了。   有人迎着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留下了辛酸的泪水。   也有人起了逆反心态, 作为铁血真儒家弟子, 绝不动摇!   都已经这样了,更要知难而上。   不磨砺怎么能见新天?!   只要我足够儒学坚定, 没有人能够比我更儒家!   自适应强者!   至于荀子, 荀子心态很平静。   不平静也不行, 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往好想想, 说不定明年就好了……吧?   除此之外……   天文地理, 何尝不是一个方向呢?   记得好像有人对这个很感兴趣。   而有同样心态的也不少, 明年或许会好一些。   自打林朝出现, 终归是有盼头的。   而且是越来越有盼头。   虽然林朝随时都可能创飞所有人,但还是有盼头。   又是一年春, 花开遍地。   期盼是一回事,脚踏实地也是另外一回事。   事在人为。   就是,三月没事, 四月没事,五月没事,六七月仍旧没事,或许这是要出个大的。   到八月的时候,天降陨石。   让人感觉果然来了!   不过砸到了个空地,陨石坑挺大,又醒目,又声势浩大的。   当地官员当做祥瑞就要往上报,但是王绾和太史一想想有关于陨石的事。   太祝那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里面去了,王绾更是直接派人过去把地方围了。   后来发现,什么异事都没有。   陨石就在那里,什么谶语都没有。   不知道应该说是没人来刻,还是没找到时间来刻。   总归看起来很是太平。   但是让人更加提心吊胆了。   这都这个时候了,小事还是有的,乱七八糟的那是舍不掉的,也是必然的。   但问题是大事到现在都没有。   天下各地,风调雨顺,没干旱,没有洪涝,没地方兴起造反之事,也没有什么其他大事,河堤也没问题,水利工程持续不断地运转,该修的修,该建的建,该完善的完善,河西三郡那边也很是顺遂,周遭的小国那都很是配合,或许是因为祉昌国被拍死的太利索的缘故,辽东那边也老实极了。   南海那边,作为两季稻出产地,铺开更简单,而且粮食产出也更多。   关中之地培育是一方面,南海那边也顺带再试图再培育。   天下未必都一样,但是不管如何,一切都显得太平极了。   这可不是一国啊。   这是天下都是如此。   关中百姓也体会到了放松,今年总得来说没什么事啊。   秦法好像在一点点放开,宽松了不少。   家中粮食也在增多,还有出现的小玩意,听说还是从咸阳城中传出来的,那个豆腐是真的很便宜啊,甚至还有发出来的种子,听说不是从南边来的就是从很远很远的西边来的,具体多远也不知道,大概就像是天尽头那样?   谁知道呢?   反正日子以后会过得越来越好就是了。   没那么多人能知道天下事,但是他们知道日子可以放松些了。   天下已经没有其他六国了,秦人也可以歇息下来了,现在甚至如果没犯什么大事都不怎么夺爵了。   哦,准确说,天下都是秦人了。   农田里面谷物生长着,远处有孩童无拘无束,跑跳嬉戏。   甚至有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在地上翻滚,惹得一身泥。   仿佛如同泥孩子一样。   泥孩子玩闹了好久可能是累了,谈天说地,好一会儿,其中有一个孩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去水里面洗洗手,使劲抖了抖,硬生生甩干了之后,才从胸前掏了掏,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夹层里面掏出来了一张整洁到和他不相符的黄纸,“这是我的名字,我爹说,这两年收成好,明年攒好了粮食做束脩,送我去学字。”   “我爹说,我家不远处借住了一个先生,那个先生也能教教我,还有人借着这件事巴结我爹呢!”   众孩童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甚至逐渐吹嘘起来,从各个角度,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了口角再一次追逐打闹,打累了,也就不打闹了,再一次以天为盖地为席。   一切都显得多了些安宁。   树下,老人家也在探讨个中小事。   蝉鸣,树叶随风轻摇,树影参差。   始皇帝微服于咸阳,目之所及,百姓安居乐业,一切皆是欣欣向荣之举。   远处也有基层官员查看谷物,确认成色。   而也就是在远处,有一行人看向这边。   “乱世当用重典。”为首那人,身姿挺拔,如松似柏,一身玄色常服,眉眼之间尽是威仪,他道,“如今天下一统,治之大改,六国虽无,但是灭之不久,不可懈怠,下层官吏更是需日后许多年补齐。”   【简而言之,休养生息。】另一道声音响起,落在他们几人耳旁,都带着几分端着,就差学语调了。   始皇帝后槽牙有点痒痒。   “儿臣明白。”扶苏试图无视林朝声音。   【是的,我这还有一套郡国并行。】   “……”扶苏。   “旧事不可忘,事不应改,乱于后世,亦是遗祸子孙。”始皇帝逐渐面无表情,“虽然有他法,但是不可随意靠之行之。”   【郡县制领先版本一千年,哦不对,可能不仅仅一千年的。】   “儿臣明白。”   【先答应了再说,事以后再看,哦,长公子学聪明了啊。】   扶苏:???   我没这个意思啊!   什么叫我先答应了再说,事以后再看?   有没有可能,父皇没有说郡国并行这件事,而是如今局面呢?!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扶苏试图把事情掰回来,“儿臣定当在父皇麾下全力以赴,不至如此。”   “你主掌御书院,而御书院中各路人员复杂,所思所想万千,你可懂得?”   【我懂,有时候贤与不贤,由不得他们,贤就用,不贤就罢黜,能干事就是贤,不能干事的就是不贤,哦不对,拿错剧本了。】   被林朝心声快速抢答的扶苏沉默了一瞬,不过对于这件事扶苏总归道,“所思所想不表于行,但行之所以,可见于人,言行合一者少之又少,行如君子,既是为君子。”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万一会查出点什么来呢!】   【如果真的怀疑,那就应该发动廷尉府调查。】   【我这有款雍城调令和来自老秦人的保证可以二选一。】   扶苏嘴角差点一抽,理倒是没错,君子论迹不论心,但是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怪呢?   林朝你又在套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能别套了吗?   看在你我交情还行的份……算了,你压根就不知道心声外泄,可能就是因为交情还行,所以你心下舞的更厉害了。   想到此处,扶苏感觉头有点疼,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烦恼?   不过说来,父皇您不会多想的吧?   不会的吧?   扶苏看向始皇帝的目光,那不由得多了几分期盼。   “……”始皇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叹了口气,“总归莫要过于仁善。”   “儿臣明白。”扶苏定声道。   【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有事提头来见,长公子仁善的同时,血性那也是真血性。】   【我对长公子有信心。】   林朝,如果可以的话,后面那句话可以不用说。   这事不会了。   没有一点可能!   【我想,陛下也对长公子有信心。】   【其实陛下那是真的很看重长公子啊。】   话音落下,始皇帝当即道,“林朝!”   “陛下?”   【怎么突然叫我?】   【我不是自打跟陛下出来偶然碰见长公子后,就成镶边的了吗?】   “今年无事,风调雨顺,苍天庇佑,当祭祀天地社稷,以报之。”   “臣领旨。”   这边林朝刚应声,那边陛下的声音就又接踵而至,“由你准备。”   “?”   【不是,这不是我活啊!】   【这不是我的活啊!】   “臣对此终归非熟稔,眼下太祝还在咸阳,还是以太祝为主最为稳妥,臣辅之为全。”   【这是太祝的活啊,太祝的啊,与我无关啊!我只是替补啊,太祝就在京城,啥事没有,我干这个事干什么啊?!】   始皇帝笑了,勾了勾嘴角,如冰山化雨,“林朝,朕相信你可以。”   【我不可以,我不可以,我不可以。】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山川大事,皆出自你手,亦染了通天之能,祈天之熟稔,无人能比,眼下如此告慰烈祖,感念天地之恩的事,还是你来更为有意义。”始皇帝无情的拍灭了林朝的呼救。   不久之后,林朝苦哈哈地担任起了京中祭祀主职。   祭祀那天,咸阳城郊外。   正是天晴,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文武百官于下。   始皇帝在前、太子在后。   太祝背稿,林朝刻字。   最后由林朝交甲于始皇帝嬴政,众人同拜。   祭舞在前,礼乐声声不断。   流程持续不断。   过了好一会儿,林朝方才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今年好像真的是个好年啊。   “今年或许真的没事吧?”那边的隗状看向天际。   隗状感慨之际,冯去疾和冯劫如今心态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王绾亦是舒了一口气。   甚至李斯都不由得看向姚贾,“上一个没事的是哪一年?”   姚贾摊手,“谁知道呢?”   “或许,有几十几百年?谁又知道呢?”   “不管怎么说,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姚贾说着,那心态或多或少也带着几分放松,“也说不准某一年也是有的,只是你我都不清楚。”   是啊,大抵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天下无事之年了。   好像已经阔别了很久很久。   天下无战之年,倒是就近还能找到,但是各国民生恶事都没有,都极为和顺的时候,微乎其微。   诚之一字,亦是落在满朝文武之上,甚至是那终归放不下心怀故国的,但如今也忍不住去想着,好好把今年过完。   即便是秦地。   天下苦之久矣,该有歇息的时候了。   次月,无事。   十一月无事。   十二月无事。   让人所惦记的,不存在的坏事,终于没有到来。   薄薄的清雪落在地上。   今年,真的是一个无事之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