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别想我吃苦》作者:采撷相思 简介: 文案一: 落依山一朝穿越到诡物环伺的诡域,不得不进入唯一生存基地审判塔寻求庇佑,凭借异域外貌和特殊体质一举获得审判塔大佬青睐。 但他可是从出生起就是金凤凰,怎么可以委身一个恶人呢。 一番傲骨在等级和制度森严的审判塔里吃尽苦头后,落依山表示向权力屈服:适者生存,该低头就低头。 岑朝来俯视着跪在脚边的外来异域美人,“我要你的忠诚和纯洁。” 落依山:在权力威压下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于是落依山成为了审判塔东区区长恃宠而骄的情人,无人敢招惹。 牢室外落依山背靠大树狐假虎威,风光无限。 牢室内多叽叽喳喳一句,就要被收拾。 落依山狐假虎威的生活还没有享受够,突然发现枕边人在谋逆审判塔准备越狱。 落依山瑟瑟发抖:要举报吗? 不举报跟着大佬越狱:审判塔外诡物环伺,自己就是送上门的外卖。 举报了不和大佬越狱:他在审判塔狐假虎威树敌太多,大佬把他的路都走绝了。 落依山谄媚的看着男人,“哥,一夜夫妻百日恩,带我一起逃呗。” 好事是大佬愿意带他逃。 坏事是大佬要称霸诡域,他也得跟着奔波受苦,还时不时在当寡妇边缘徘徊。 落依山视角: 我就是个无权无势备受欺凌的小可怜,不过是东区长移动的暖床工具和行走的药囊。还要主动满足对方的恶癖,定期给对方纾解,还天天被凶,不是在吃苦就是在受累。 其他人视角: “阿朝,他们欺负我。” “阿朝,抱抱我,我怕。” 救命啊,那个嗲精一句“阿朝”的杀伤力碾压他们所有人的异能和权阶。 文案二: 审判塔:审判世人之罪,亦庇佑众生。它关押着穷凶极恶之徒,也让人人得以有安身之所。 审判长身为审判塔的化身,是众人心中的神和信仰。当神双眼被蒙蔽,苦难与罪恶开始滋生。权利是高位者手中的权杖,是刺向弱者的剑,而神依旧高高在上。 信徒们在痛苦中觉醒了,开始了封神之战。 你要权利至上,我要海晏河清。 你要神台高筑,我要平等国邦。 你用生命坚守信仰,我用鲜血自证我心。 我们每一个生命都不渺小,为你为我为众生而战! 被神审判为穷凶恶极之徒的岑朝来在蒙昧腐朽的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审视着至高无上的神明。 心思诡谲的一心搞事业攻×又怂又软嗲精受 受在第三章出现,前面是攻的单人秀 我的微博JJ-采撷相思 注意阅读事项: 一:攻控制欲超强,不是看脸的肤浅人 二:全文完结存稿 三:岑朝来(zhao,第一声) 四:甜文 内容标签: 异世大陆 异能 爽文 复仇虐渣 成长 权谋 主角视角:岑朝来 落依山 其它:岑朝来、落依山 一句话简介:嗲精在塔里讨好恶人的辛酸泪史 立意:恋爱中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失去自我 第1章   白色浓稠的雾弥漫着整个郁郁葱葱的森林,树木直插天穹,遮天蔽日,处处天昏地暗。一条条黑色的沾满血液的铁轨在森林和旷野中交错着延伸,宛如一条条巨蟒朝着森林深处蜿蜒游移。   目光尽头处一座黑色的石塔好似被云雾拦腰截断,突兀的悬浮在半空中。一辆绿皮火车缓缓驶离黑塔。   坐在列车中的衣衫褴褛面容枯黄的的乘客们习以为常,眼神麻木。   黑色制服的列车员戴着黑色铁面罩,手持枪具在车厢中巡回,所经之处,交头接耳的乘客们立马缄口静默,神色恐慌垂下头。   诡域绿波石开采场近来频繁被诡物袭击,臼人死伤众多,采挖绿波石进程严重滞后。审判长派遣西骑士长和东巫主共同前往平乱。   东巫主喜静,西骑士长喜怒无常,列车员们比之前更加的行事谨慎。   “东区长,请允许红心27进来为您服务。”   红心27静候片刻,听到里面允许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东区长靠坐在窗户边沙发上,神色慵懒的看着车厢外,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手腕上的金属镣铐搭在书面上。   红心27将红茶和茶点放下,候立在一米远,等候吩咐。   甲一对红心27示意道:“不需要,去外面吧。”   红心27后退着朝着外面走去,轻轻的合上门,前往西骑士长的车厢。眼角余光瞥见西区长的卧寝门开了一条缝隙。   骑士长全身上下披着金色的铠甲,像一头雄狮。盔甲密不透风,唯有腿间微微掀开衣物,身材曼妙的女人俯首服侍着,那只按着女人头部的手腕上戴着束缚的镣铐。   红心27心跳微微加速,身体被刺激地微微发热,恍惚中猝不及防对上金色头盔中的视线,打了一个冷颤,立马收回视线哆嗦着往前走。   审判塔的区长们各个心狠手辣,没有一个善人,在他们面前稍有不慎就会丢失了性命。   走了不到几步,红心27就听见女人的求饶惨叫声。   “不要!求求您!饶了我,啊——饶了我——”不知女人怎么得罪了骑士长,哀鸣声夹杂着惨叫绵延不绝。   男人不为所动,头盔中的黑洞面朝着女人的方向。衣衫不整的女人头皮发麻,完全失去了语言和身体反应,呆滞的看着黑洞。   一声漫不经心的从头盔中传出来,骑士长随手将女人投喂给列车外虎视眈眈的诡物。他饶有趣味的看着窗外的诡物将女人啃噬殆尽,余兴未尽的看着溅到车玻璃上的血液,惋惜的长叹一声。   “继续送一个女人来侍寝。”   列车在森林中蜿蜒前行,发出强烈的破风声和轰鸣声。外面白雾越来越薄,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巨兽在森林中潜伏窥视着,伺机掀翻列车掏出铁皮里面的肉。   “呜——”汽笛声长启。列车在矿石开采场外的站台处停下来。   列车里,广播声甜美的女声响起:各位乘客们,下午五点绿波石站准时发车,请提前五分钟检票上车,祝您安全归来。   车站不远处,一座绿色玻璃似的矿山屹立着。没有任何的树木,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   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红心徽章的列车员整齐的下车,站在车门口。   臼人们排成一列,经过列车员时,手铐被取下。继而三五成群神色凄惶拿起开采工具,无路可退的朝着矿洞走去。如果绿波石采集的数量不够,他们挣不到钱币无法交换食物,最后也会被饿死。   西区骑士长和东区巫主同时下车,甲一候立在东巫主的身侧。   列车员跪在地上,平眉低眼,恭敬的替他们取下手铐。   两个人对视一眼,颔首以示。   西区骑士长环视一周,烟嗓从头盔里传出来,“我负责诛杀矿场周边的诡物。”   岑朝来将书递给身后的甲一,“那我就负责矿洞内了。”若不是他一身肃杀气,当真是文质彬彬。   两个人达成一致,朝着两个方向离去。   矿场上机器轰鸣声、山石粉碎声、金属敲击声萦绕着整个开采场。   岑朝来在负责人的引路下朝着矿洞走去,所经之处臼人们纷纷恭敬的下跪,待人走远才站起来继续挖矿石。   甲一观察着东巫主的神色,“巫主,是否让他们先停下?”这里太过嘈杂混乱,不利于探查。   负责人伸长了脖子等候着,只等他一声令下,立马唤停。   “不用。”   矿洞入口处穿着制服的管理人员打开电梯闸门,岑朝来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而下,随着深入地下,电梯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地下传来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   下行至二十米时,眼前骤亮。矿坑中,整个矿山山腹被掏空,几百个机械车辆不停歇的挖掘着,臼人们浑身都是黑色的污痕,眼神疲惫麻木,如同老鼠般穿梭其中,搬运开采。因为空气不流通,这里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烂味道。   “东巫主,矿洞底部到了。”工作人员打开电梯闸门,岑朝来朝着矿洞走去。   岑朝来在机械中穿梭,臼人们纷纷给他让道通行。岑朝来侧首对甲一说了什么。甲一立马走开,去找矿洞的监守员。   岑朝来观察着矿洞,这里尘土飞扬,沙砾满地,上空和山壁上时不时有山石滚落,闪躲不及就会被砸成肉泥。   岑朝来并没有在矿洞中感受到诡物的混气。   监守员跟在甲一过来,诚惶诚恐的道:“东巫主安好,我是矿洞的监守员。”   甲一先是朝岑朝来禀报:“他是三天前唯一活下来的。”又吩咐监守员:“仔细说说三天前发生了什么。”   监守员哈腰点头,唯唯诺诺道:“我们这里都是下午四点集合前往绿波石站台。但三天前,到了集合时间矿洞里的臼人们还没有上来。起初我们以为是电梯出现故障,就过去查看,发现电梯是好的。   之后派人去地下的矿洞查看情况,谁知下去的人再也没有上来,倒是听到了惨叫声,下面应该出事了,接着血气又引来了一群诡兽,最后整个矿场只有我侥幸的活了下来。”他说完,仍是颤抖不已,仿佛噩梦就在眼前。   甲一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   监守员颤颤的说:“巫主,洞里一定有古怪,那么多人,一眨眼就没了啊!”   岑朝来道:“你留下来,带我看看周围。”   监守员有些抗拒又不敢拒绝,硬着头皮走在前面。   监守员提着油灯走在前面引路,岑朝来看着他伛偻的背影,昏暗的光线下好似披着衣服的猴子。   监守员谨慎的提醒道:“再往前面很黑,少有人去,巫主小心脚下。”如监守员所言,越到前面越黑,地下也是坑坑洼洼。   甲一护在岑朝来两侧,防止诡物暗中攻击。   监守员常年在矿洞中工作,昏暗的视线里也是如履平地。   岑朝来走了一段路之后驻足,平静的声音穿透整个空间,“你带我来你老巢做什么?”   空间静谧了几秒。监守员回过头,脸上有些惊恐,身形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扭曲模糊,“巫主真是说笑了。”   甲一疑惑的看着岑朝来,警戒的站在他的身侧。   “你伪装的功力太差了。”岑朝来不慌不忙的,脚轻轻的碾动底下,坚硬的触感慢慢破去假相,地面变得湿滑柔软,好似踩在湿润的泥泞中。   监守员以备识破,不再伪装。指尖飞快朝灯芯弹射了一下,油灯中火光大盛,化作巨大的火蛇四面八方的扑过来。   甲一大吃一惊,借着火蛇身上的火光才看清楚四周。监守员不知不觉间把他们引导到了险境。狭小的山洞中四周尖锐的骨刺横生,稍一错步,立马万箭穿心。脚底下坑坑洼洼的也不是石山,而是被啃咬的坑坑洼洼的尸体堆砌的尸路。   甲一定神,忙动用异能运水阻挡。火蛇却丝毫不畏水,以千军万马之势扑面而来,水屏碎裂,甲一的手瞬间被火蛇大口吞噬。   岑朝来直视着扑绞的火蛇,俊美的面庞没有丝毫惊慌。一把短匕从掌间飞出去,瞬间斩断了两条火蛇。短匕从墙上弹射回来,岑朝来握住短匕,跃身踩在甲一肩膀上,将剩余的一条火蛇的七寸钉在墙上。   火蛇嘶嘶吐着蛇信子,最后火光逐渐熄灭,岑朝来拔下短匕。   甲一抱着伤残的手站起来,“多谢巫主相救。”   监守员惊愕微微后退了几步,但后面是山壁无处可退,他狰狞着提着油灯冲过来。   甲一拿出枪,对着他额心开枪。监守员的脑袋炸开血花倒在地上。   “诡物已经处理完了,巫主,我通知上面。”   岑朝来看着监守员的尸体,淡淡道:“谁说处理完了,这只是刚开始。”   甲一也觉得这诡物不至于让整个矿场的异人无一生还,任务未免也太顺利了。 第2章   监守员的尸体倒在骨刺上,眼睛凶狠的瞪着屋顶,尸体被戳得千疮万孔,血汩汩的从尸躯上的洞口中流出来。无法疏通的空气更加腥热。   甲一从监守员的尸身边经过,跟着巫主身后朝外走去。他走到外面,瞬间就怔住了。   空寂的山腹矿洞,刚才在矿洞中工作的臼人消失不见,只有轰隆作响的机器还在重复着相同的操作,里面却无人操作。地上堆满了灰尘上只有他们三个人走来的足迹。   甲一看着岑朝来,惊讶道:“巫主,这?”   岑朝来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走吧,这里没有活人了。”   甲一色变,“刚刚那些臼人?”   岑朝来看着空荡荡的滴着黑血的电梯,“谁说我们下来时,他们还活着?”   甲一想起之前所见,百思不得其解,抬头看到巫主盯着电梯。他顺着视线抬头往上一看,顿时瘆人得头皮发麻,只见山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臼人的尸体,所有人眼睛全部惊恐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这?”甲一看着山壁,认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带他们乘坐电梯的工作人员,甲一对这诡谲的状况生出惊惶,呼吸停滞了几秒。   甲一看着不断渗血的电梯门,他走上前,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掰开电梯门,只见里面尸体堆成一堆,全部血肉模糊。   岑朝来盯着堆积的尸体挑眉,“看来我说错了,还有一个活人。”   岑朝来瞥了一眼对方的长相,若有所思道:“带上去吧。”   甲一把混在碎尸里昏迷的人拖到角落,又将电梯里的尸体都丢出去。   电梯缓缓上行。   岑朝来洁白的衣袂没有沾染丝毫灰尘和血迹,和腥臭污秽的环境格格不入。甲一看了一眼角落里躺着的活人,身上的衣服奇奇怪怪,被血染得通红,恶臭难闻,面部被长发覆盖,看不清楚。   电梯平稳的上行到地面,打开门。   岑朝来从电梯中走出去,甲一把人拖出来,丢到一边。如果在列车出发前,人没醒,最后的结局就是被诡物吃掉。   等候在此地的监守员毕恭毕敬的迎上来,被甲一怒目警戒的拦住。   监守员不解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东巫主,神色惊慌。“巫主,我......”   甲一无法判断眼前的监守员是否也是伪装后的诡人,但看着不像。他又往外看了看,矿洞外臼人们都在运作,全部都是鲜活的。   甲一没有说下面的情况,只是问道:“我们去下面的时候,外面有没有什么异样?”   监守员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疑惑的摇摇头道:“没有。”   甲一的目光巡视着在远处工作的臼人们良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走回岑朝来身边,愧疚道:“属下无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岑朝来看着四周,目光闪动。“没发现正常。”   监守员愈发的疑惑,莫非是下面的诡物巫主也无法制服?他心生惊惧,兢兢业业的站在一边。   这马上快到站台集合上车检票时间了。监守员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的问:“巫主,矿洞底下?”   “人在我下去之前都已经死了。”   监守员大惊失色,不敢设想什么诡物能躲过东巫主的视线。   “你们先去集合上车回审判塔吧,我今晚留在这里。”   甲一和监守员都惊讶的看着岑朝来。诡域危险重重,夜晚更是险象横生,在诡域过夜,无异于找死。到了夜晚,所有的臼人就会回归到审判塔,用自由换取它的庇佑,这才得以在诡域安全的生存。   岑朝来神色平静,丝毫不担忧诡域危险丛生的夜晚。   甲一忧心忡忡的劝着:“巫主,晚上诡域......”他看到巫主抬起手,示意不用多说,甲一不敢再多言。   天色逐渐暗沉,诡物嘶吼的声音从漆黑的密林中传来,诡域中,一场猎杀即将开始。   臼人们在嘶吼声中逐渐不安忐忑起来。监守员收工的哨子一吹响,臼人们立马放下工具,紧急慢赶的朝着火车站台赶去,他们拿出审判塔给的身份牌排成一列检票。列车员检查核对无误之后,给他们戴上镣铐,臼人们按照身份牌坐在对应的位置上。   排队的队伍少了一大半,骑士长才从密林中不急不缓的走出来,手中的长剑滴着血,身上金色铠甲也是血迹斑斑。跟随着骑士长的近卫死在了诡域。   骑士长纵然浑身浴血,依旧风度翩翩。他将剑插入腰侧的剑鞘,朝东巫主颔首,然后朝着火车走去。快登车时,他突然回头看着东巫主道:“列车即将要出发了,东巫主不上车吗?”   岑朝来丝毫不觉慢他一步完成任务而尴尬,声线平缓,“诡人尚未抓住。”   谁也无法窥见头盔中骑士长的真容和眼神,头盔两处漆黑的洞面朝着巫主的方向,“预祝东巫主早点抓住诡人,今夜平安。”   “多谢。”   甲一毕恭毕敬的站在岑朝来身后,忽然见巫主雷厉风行的抬起手,左手掌心展开,密密麻麻的如蚕丝般的丝线从他的手心钻出来朝着正在检票的臼人射去,如同天网般四面八方斩断惊慌逃窜的臼人退路。   千丝万缕。   审判塔四大区长,每一位区长都有自己独特的异能,这才稳居上位。东巫主的千丝万缕让人闻之色变,只要被千丝万缕缠住,都会成为他的提线傀儡。   正在给臼人检票的列车员先是一惊,立马反应神速往后一闪,躲过扑来的臼人。眼前的臼人哪里还有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他双眼通红,邪恶的眼神看着逃脱的列车员。   诡人随手抓住一个逃脱不及的臼人挡在身前,千丝万缕缠住了臼人。岑朝来没抓住目标也无妨,游刃有余的操控着傀儡攻击诡人。   诡人也不闪躲,和傀儡紧身相贴,互相搏击。诡人力气很大,抓住傀儡之后,轻而易举的撕下他的胳膊。鲜血喷洒而出,诡人兴奋至极,双眼猩红的看着岑朝来,露出挑衅的笑容。   岑朝来站在柱子边,一动不动。纵使诡人面色狰狞,将傀儡逼得步步后退。他依旧风雨不惊,指间拨弄着丝线,操纵着傀儡与诡人缠斗,让对方在他掌控的领域内无处退避。   “救命!诡物混进来了!”   “让我进去!”   被诡人吓得惊慌失措的臼人们胡乱逃窜,现场一片混乱,哭声和叫喊声交杂在一起。但是混乱很快被列车员持枪控制住,列车员们用枪支驱赶臼人们进入列车中。   “所有臼人都不准动,排队检票后有序前往自己的座位。如若不遵守规则,立即枪毙。”   站台中的广播冰冷的声音重复了三次,慌乱的臼人们立即不敢乱跑,惊慌的排队。   一队列车员持枪排成一列,转过身用枪口对准诡人,慢慢朝中间靠拢,缩小包围圈。诡人与岑朝来对抗良久,虽然他将傀儡撕得破破烂烂,但是始终都找不到逃脱的机会。   列车员们见一个没有异能的傀儡就将如此厉害的诡人逼得无处可退,玩弄于掌心之中,心里对东巫主更加的惊惧。   诡人虽然狼狈,但一直顽抗着,在他的手终于抓住傀儡的魂体时,还来不及开怀大笑,就发现那千丝万缕控制的根本就不是臼人的肢体,丝线的末端缠住的分明是人的灵魂。   诡人吃惊,心生怯意,怔愣之间反应慢了半拍就被岑朝来操纵的傀儡击中胸口飞了出去。傀儡明明没有任何异能,那一掌却蕴含排山倒海之势般,将诡人的灵魂从附体的臼人身上拍出来。   诡人也并不惊恐,臼人肉眼是看不见魂体的,他从附体的臼人中出来,反而有助于他逃跑。   诡人放松了些许,但是回首对上了岑朝来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遍体生寒,他很确定,岑朝来看得见他,且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红林在诡域中能力算得上数一数二。他的形态太过于特殊了,虽然没有厉害的异能,但是他是魂体,可以附身操控本体意识,而且可以瞬间抽取诡人或臼人的灵魂,让他们的肉身供自己附身驱使操纵。从某种程度而言,他的能力和东巫主的千丝万缕功能有些相似。   红林本来准备抽取这位东巫主的灵魂,炼化吸收,但是交手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东巫主的对手,又准备附体臼人登上列车,大吃特吃一顿,谁知东巫主好似早已知晓他的计划,在这里守株待兔。   红林遍体生寒,他不断的后退。他从穿着审判塔制服的列车员中穿过,列车员们却没有任何察觉,只是警戒的看着被围住的臼人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列车员上前蹲下来检查,发现被附身的臼人身体里的骨头都被千丝万缕控制的傀儡拍碎了,肌肉软塌塌的如同橡皮泥。   岑朝来收回千丝万缕,傀儡如同破布娃娃瘫倒在地。   岑朝来看着诡人逃走,并没有去追赶。   红心27上前朝着东巫主恭敬道:“已经到了发车时间,东巫主请上车。”   岑朝来摇头,“他逃走了。”   红心27吩咐其余列车员登车,知晓东巫主准备留在诡域抓住那只诡物,恭谨的道:“绿波石站每隔三天才有一趟列车,从审判塔发来的列车三天后早上八点抵达绿波石站。”   岑朝来点头。   红心27上车,火车鸣笛之后朝着审判塔而去。 第3章   甲一站在巫主的身后看着火车最后的一节车厢消失在密林中。   天色暗沉,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了整个森林,远处传来野兽的嗥叫声,一道道狩猎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   岑朝来抬脚朝着黑暗阴森的森林走去。   除了审判塔中的最高执权者审判长以及四位区长,至今没有人敢在深夜前往这个九死一生的厄乌森林。   甲一跟在东巫主身后,耳边传来野兽爬行的声音,树枝狂风乱舞。黑暗中,密密麻麻的绿色兽瞳伺机一旁。   月光落在岑朝来白净的面庞上,他丝毫不在意的继续往前走,目标明确不急不慢的朝着猎物而去。   红林狼狈的往诡物中心逃窜。   厄乌森林临近诡物中心,越是靠近诡物中心越是危险。红林回头看了一眼,岑朝来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闲庭散步般和他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红林纵横诡域数十载,唯独这一次被逼的头皮发麻,在劫难逃。   红林看着前面安静的森林,没有风,也没有诡物,只有一根根古木在阴冷的月光下张牙舞爪。   甲一已经斩杀了不少扑过来诡物,身上血腥味十足。   “巫主,前面快要踏入诡域中心的范畴了。”他看不见仓皇逃窜的红林,也就不明白东巫主为什么执着的往前,中蛊了一般。   岑朝来看着停下来不敢往前的红林。   明明对方的目光很平淡,红林却觉得东巫主无端的瘆人。   岑朝来对红林存在了很多的疑惑,不介意自己主动往前逼近猎物。“你的异能是魂术?”   在诡域生存不仅仅异能要厉害,还要有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力。红林感觉到了危险,他不再顽抗臣服道:“是的。”   甲一看着岑朝来对着空气对话,知道那里大概有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冷静了许多。   岑朝来问道:“矿洞里面是你所为?”   红林道:“我只抽走了臼人的魂体提升异能。电梯里的臼人是诡兽所杀。”   “你能够一瞬间抽走所有人的魂体?”   红林点头,“是的。”   岑朝来目光骤然犀利,匕首已经脱手而出,贴着红林的脖子飞出去,匕首在月光下反射出阴冷的光芒。   红林翻身一跃,堪堪躲过死劫,脖子却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魂体的力量从脖子上的伤口中不断的逸散。   “你还不足以一瞬间抽走所有臼人的魂体。”岑朝来目光寒凉的看着红林。   红林捂着伤口后退,惊恐自己的魂体慢慢变得虚弱,防备的看着岑朝来手中的匕首,“这个匕首能伤魂体。”他感觉到魂体一点点溃散。   红林立马往岑朝来身边的甲一身上一扑。甲一看不见红林,却敏锐的感知到了危险,他往旁边一闪,警戒的看着四周。   “巫主。”他唤了一声。他顺着东巫主的视线看去,眼神定焦在树下的空白处,那里有一个他看不见的诡人,而那个诡人的目标是他。   岑朝来对红林垂死挣扎有些不耐烦了,手中的匕首翻转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红林捂住伤口心中盘算,深知若是自己再不老实就没有活路了。他跪地俯首,“我确实能力不足,但我得了一个宝物,在它的帮助下,我才能瞬间抽取所有人的魂体。那些刚下矿洞的臼人魂体就是被我借助那个宝物抽走的。至于您下了矿洞之后看到的景象是其余诡兽所为,它能够场景重现。我愿将宝物献于您,请您饶我一命。”   红林也尝试过用那本诡异的书抽取岑朝来的魂体,但是岑朝来擅长控魂,对此很敏锐,红林在矿洞中抽取岑朝来的魂体时引起了岑朝来的警惕。   岑朝来对宝物很感兴趣。   红林自知留不住宝物,干脆将宝物献上留得一命。   岑朝来接过来翻开书册,书册里面一片空白。   红林急忙解释:“我只能任意附体他人身上,能够抽取魂体确实是得益于它。我也不知道这本书怎么操作,绝无戏耍您之意。”   岑朝来伸手抚摸着书页,触感和普通的纸皮书一般无二,他往书中注入魂力,这本诡异的书也没有任何反应。   岑朝来审视着红林。红林没有实体,却感觉浑身都在冒冷汗一般,将头深深的贴在地面上,“红林绝没有说谎糊弄你。”然而他刚不久前欺瞒撒谎,不知道东巫主还信任自己与否。   岑朝来看着书皮封面,线条纵横勾勒,类似文字。他很确定这是一种自己没有见过的文字。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红林摇头,“我也不认识。”   “怎么使用?”   红林:“我得到它的时候,它就是这样,我曾尝试在上面写字,可是怎么也写不出来。我本来准备将它扔了,但在矿洞地下抽取臼人魂体时,我感觉到它在和我抢那些臼人的魂体。”   红林蹙眉,“它协助我抽取了矿洞里几百臼人的魂体,我淬炼那些臼人的魂体之时,却发现我吸收不过十分之一,大部分都被它吸走了。”说完,他有些愤懑和无语,感觉自己被一本书戏弄利用了一般。   红林原以为自己得了宝贝异能大增,谁知被一本书利用坑害了,给这个诡异的书做了嫁妆还落入审判塔区长手中。   岑朝来对这本书的兴趣更加的浓厚。他打量着这本书,思索着:吸收魂体......他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红林见他盯着自己,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红林感觉性命难保当即求饶:“巫主饶我一命!”   岑朝来翻着空白的书页,“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也不能判定你说的是真是假,这里你的魂力最充沛。”   红林色变,他立马转身就朝着诡域中心跑去,没跑出两米就被千丝万缕缠住,如傀儡木偶般走到岑朝来面前,神情挣扎绝望。   岑朝来只是操纵了红林的身躯,没有剥夺红林的意识。   红林哭着求饶。   岑朝来不为所动,像冰冷的刽子手,“我保证你死得很痛快。”红林先前脖子上的伤口被岑朝来治愈,现在岑朝来又在相同的位置划上一道,红林的魂力源源不断的泄出。   红林看不见,岑朝来却看到那逸散的魂力如同虚烟般被书吸收。   几秒后,书仿若吃饱了一般,金光一闪。   下一秒,红林就不见了。   岑朝来挑眉,他看着手里黑中带金的封面,饶有趣味的翻开,第一页赫然就是面容惊恐的红林。   岑朝来嘴唇勾起,更感兴趣。岑朝来有些不解书是怎么封印红林,红林还能够从书中出来吗?结果下一秒红林惊恐又恍惚出现在面前,难以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岑朝来低头看着书面,第一页上又恢复了空白。岑朝来觉得这本书确实是很神奇,他兴趣盎然,好奇心勃发。   红林还没有反应过来,岑朝来又进行默想实验,红林骤然消失在眼前。页面上出现红林莫名其妙又绝望的面孔。   岑朝来很快领悟红林能否从书中出来,全部在自己意念之间。   岑朝来召唤出红林,红林还是一脸莫名其妙,他警戒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捏着书脊饶有兴趣的朝红林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红林看着男人兴致勃发,笑意中饱含杀机,知道一旦自己说一个谎字,立马会被粉身碎骨,老老实实的没准还有一线生机。“在书里的时候感觉像是在睡觉,出来了感觉大脑中有一道指令:绝对忠心真诚的为您服务。”他在心里骂骂咧咧:什么破书!   岑朝来也感觉到自己对他一道隐形的牵制力。“你往前走。”   红林看了一眼诡域中心寂静的边界线,颤巍巍道:“巫主,我不敢。”   岑朝来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往另外一个方向。   红林莫名其妙,但也松了一口气。他执行了岑朝来的指令,并且连走带跑,越跑越快。   红林看着前方,一刻也不回头的越跑越快,几乎喜极而泣!   岑朝来意念一动,红林瞬间被书页封印,页面上红林满脸的希望与错愕。   岑朝来差不多摸清楚了这本书,一旦被这本书封印,就基本为自己所用。   岑朝来并没有回去矿场的打算,而是在森林中对诡物展开了猎杀,他雪白的衣衫上没有丝毫血迹,唯有俊美的脸上有一道溅到的血痕,血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的坠落,手中的匕首不断的淌着血。   诡物体内的赤珠可以帮助他们修炼,提升异能。但是赤珠中夹杂着混气,混气摄入过多,就会让人失去神智变成野兽。   天快亮时,两个人回到了绿波石站台。   甲一在矿场找了一处干净的房间让岑朝来休息,又去为他准备食物。   岑朝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坐下来继续琢磨这本书。他把红林放出来,红林自知逃脱不了,放弃了反抗,阴郁沮丧的站在角落里。他也不敢吭声,深怕引起了岑朝来的注意力。   甲一将食物端上来,跪在地上服侍巫主用餐。   这时,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   红林和甲一同时往外看去,岑朝来不为所动,继续优雅的用餐。   窗户被推开,一个瘦削的男孩站在窗台前,神色羞耻腼腆的盯着岑朝来面前的餐盘请求道:“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我好饿。”他碧绿色的猫眼直直的盯着男人面前餐盘中的食物,头发脏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散发着恶臭。   落依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很不体面,有些拘束尴尬。但落依山真的很饿,澄澈的眼神充满了哀求,让人忍不住同情怜悯。   岑朝来不为所动,甚至没有抬头。唯一的反应就是放下刀叉,刀叉在餐盘上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餐盘中的食物还剩三分之二。   落依山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双手扒着窗台还在不停地朝男人哀求,“我有钱,可以给你很多钱,分我一点食物吧,求求你。”   甲一和红林看着窗外的脏兮兮散发着扑鼻臭味的男孩,纷纷疑惑:矿场已经没有活人,这人哪里出现的?   甲一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他之前在电梯里随手救的男孩。一夜过去,居然没有死在诡物口中,又讶异他瞳孔的颜色,他从未在诡域中见过这种瞳色。   甲一见巫主放下刀叉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职,男孩的出现打扰了巫主进餐的兴致,正准备上前驱赶。   角落里的红林却突然道:“这个人很奇怪,那本书之前都抽不走他的魂体。”当时他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电梯里的人很奇怪,书无法抽出他的魂体,他正准备一口吞掉这个男孩,但岑朝来已经坐电梯下来了。 第4章   落依山睁开眼看到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山石时愣了一下。   他坐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他身处山腹之中,面前是巍峨的山体,通体是透明的绿色,山壁陡峭,石壁上一圈圈绿色的波纹,不远处堆砌着切割成一块块的巨石,他躺在满地的碎石上,怪不得醒来全身酸痛不已。身上也满是灰褐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味道差点把自己熏吐了。   落依山脸都绿了,心慌意乱的环顾四周,除了碎石和机械什么都没有。   落依山看着这陌生的荒凉地,脑子里都是杀人抛尸。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荒凉的地方,山的结构也是十分的诡异,透明的玻璃山......他又看向远处的一望无际的森林,就那么看着远处幽暗的森林,落依山的心里就好似有一根根麻线从心里延伸爬满了整个身躯。   他昨晚不是呆在自己房间睡觉吗?他看着这不毛之地,心里发慌。他家里是从政的,叔伯兄长都是位高权重,落依山被家里保护的极好,从未吃过苦,去哪里都是金凤凰的待遇。   落依山在采矿场走了一圈,脚都被硌疼了,依旧没有看到人。他肚子饿得不行,眼冒金光。落依山走到一处楼角时,看到两个男人朝前面的小楼房走去。   落依山立马躲起来暗中观察。他看着为首那个男人,身姿挺拔如竹子一般,身高起码有一米九多,白色的长袍垂直小腿处,下面同色长裤,看不清楚长相。   落依山从小就见多了位高权重的人物,立马感觉到那个男人气场丝毫不输给他那些叔叔伯伯,而且比他们更加的危险。他往角落里缩了缩身体,偷偷摸摸的观察。后面一个长相普普通通,无甚亮点。但脚步沉稳,身体壮硕,也决不容小觑。   落依山心中打鼓。等两个人进了小楼,落依山依旧不敢现身,准备悄悄离开。但是看了一眼周遭,矿山,深林,哪一个都不是最佳的选择。他又找不到吃的,落依山权衡了一下,决定用金钱买点吃的。他鼓起勇气握紧拳头朝着小楼走去,在心里做了很长时间的建设才鼓起勇气推开窗户。   落依山说完之后,屋里两个人没有说话,倒是眼神里颇为嫌弃,还有一丝戒备。落依山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邋遢。若是自己,怕是这样邋遢的人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就要保镖把人轰走了。   岑朝来听红林说这个男孩奇怪,制止了红林驱赶的行为。“让他进来。”   “是。”   落依山跟着甲一进去,他警戒的坐在男人的对面,男人的气场非常的强大,眼神深远悠长,落依山看着他的眼睛就有些坐立不安,他让自己尽量的保持镇定,但是小腿肚还是不住的哆嗦。   落依山往后挪了挪,后背贴在沙发靠背上才有些安全感,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落依山的行为一一落在岑朝来的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心情全部都写在脸上,畏惧、后悔、彷徨,岑朝来细细的看着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丰富的表情。   落依山头皮更紧了,幽怨的瞅了对面一眼,往侧面挪了挪,不想坐在他的正对面,对面的男人眼神攻击性太强了。   红林围绕着落依山走了一圈,“真奇怪,有魂体却无半分魂力。”诡域中不论是臼人还是诡物都有魂体,魂体中的魂力强弱不等。   岑朝来打量着这个男孩,金棕色的长卷发,头发辫成麻花垂在一侧,脸脏兮兮的,但是眼睛极亮,看得出来很漂亮也很爱俏。他极饿但是仍保持着风度端坐着。身上平和典雅的气质也与血腥暴戾的诡域格格不入,有一种割裂感。   岑朝来没看到他的不安似的,一改之前的冷漠,让甲一给对面的人准备餐筷。   落依山不想和这种危险的人有牵扯,小声道:“我会给你钱的。”   岑朝来微笑着,“不需要钱,吃吧。”   落依山反而更加不安了。对面的男人笑容太浅,声线温和,但这都是敷衍的伪装,男人的笑意根本不达眼底。落依山根本不敢吃,能用钱解决的最好,不用钱的谁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那个男人也许看出自己的犹豫挣扎,懒得伪装了,表情越来越浅。   岑朝来对面前的食物没有丝毫的兴趣,他看着落依山,声音清冷,“食物我给你了,现在我要来索取报酬了。”   落依山听闻这强买强卖,脸色微变,张皇的站起来,像只受惊的猫喵喵的叫着:“我没吃!”   岑朝来摇摇头:“不重要。”他的手上拿着匕首,轻快的在落依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一抹。落依山雪白的胳膊上出现一道血痕,接着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落依山面色发白,惊慌逃离时撞倒椅子跌倒在地,他手足无措的爬起来慌乱的大叫,“救命!杀人了!”他捂着伤口,神色惊恐的朝着门口跑去。   岑朝来没有感觉到这个男孩的魂力,也没有感觉到那本书有什么动静。他丝毫不在意落依山的逃跑,只是觉得他的叫声尖利刺耳,他观察着书的反应,头也不抬的吩咐甲一:“把人带过来。”   甲一一把抓住落依山,抓小鸡崽子似的拎到岑朝来面前。   落依山无助的站在男人的面前,张皇的后退,但又被甲一超前推搡,落依山踉跄了一下往前扑倒,单膝跪地。他眼睛洇红盛满了惊恐的泪水,“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你们,也不会告诉别人我见过你们,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很多钱,我还可以让我哥哥和爸爸给你们很多很多钱。”   红林对男孩的哭饶听而未闻,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魂力上。他没有感觉到落依山伤口处有魂力的泄露,他被东巫主那把匕首伤着时,伤口无法愈合,魂力也在不断地泄露。他盯着落依山的伤口喃喃道:“真奇怪。”   岑朝来看书没有反应,他本来也没摸透这本书的奥妙,所以他也不着急。他盯着落依山,直至对面的男孩吓得不敢在哭出声,他重新摆出温和的面容,“你叫什么?”   落依山瑟瑟发抖,一边抽噎一边不停的往后退,但是被甲一挡住了退路。   岑朝来又耐下心问了一遍,但是笑容已经没有了温度。   落依山的眼泪哗啦啦的,从小到大除了磕碰就没受过什么伤。他不断的请求:“别伤害我,我家里有钱有权,给你钱,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呜呜,别杀我。”   岑朝来朝甲一抬了抬下巴。甲一抓住落依山的后脑,把他脸朝下掼进岑朝来洗手的水盆中。   落依山不防,他呛了一口水后剧烈的挣扎,指甲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水花溅洒在桌面上。他的挣扎在甲一的力道下如同以卵击石毫无作用。   甲一在他停止挣扎时,抓着他的头发把人提起来跪在岑朝来面前。   岑朝来轻声问道:“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落依山不断的咳嗽,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上,狼狈极了。他缓过神来后不断的哭泣,抱着刺痛的头皮,惊恐之余又恼怒万分的恐吓:“放开我!我家里人不会饶过你的!”   岑朝来面色未变,他看着落依山,落依山的脑袋又被提起来,接着继续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按住水盆里。   落依山不断的挣扎着,指甲在甲一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是甲一手上的劲丝毫没有松懈。   岑朝来从容的翻看着书。   许久甲一松开手,落依山立即四肢垂软在地,身体软绵绵的跪在地上。   甲一把人提起来,在他后背一拍,落依山呛出一口水,面色潮红急促的呼吸着。他眼白布满了血丝,躺在地上不断的咳嗽,这次学乖了,有问必答的哭着道:“我咳咳——叫——落依山,呜呜,来——咳咳——自京都,呜呜呜。”   岑朝来听到京都,微微抬头掀起眼皮看着落依山扭曲的脸,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他看着落依山异域的容貌,金发碧眼,皮肤白皙,也是诡域不曾有的长相。落依山的血流了很多,岑朝来翻着书页,书依旧没有反应。   岑朝来站起来,他蹲在落依山面前俯视着他惊慌的眼睛,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落在膝盖上,声音温和中夹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危险,“安静,不要哭好吗?”   落依山对眼前的男人感到万分的惊恐,虽然这个人看着文质彬彬,但落依山觉得他拿着书的手下一秒就会掐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双手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声,眼泪却不能控制的落下来,瞧着可怜万分。   一番折腾,落依山脏兮兮的脸被水和眼泪洗得干净,露出洁净的小脸。   红林见他长得这么出色,又哭得梨花带雨惊惶不安,心里对他的姿色有几分意动。他看着房间里地位最高的东巫主,观察着他的反应,但东巫主很平静,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红林一边佩服一边又觉得他可怕。一个男人对一个长相极为出众的美人不感兴趣,意志力强的可怕。   岑朝来白皙的手抓住落依山的手腕。   落依山如同受惊的猫咪,恐惧的尖叫一声,企图剥开岑朝来的手指抽出手腕,吓得脸色发白哭着求饶:“不要砍我手!呜呜,救命——”   岑朝来握住他的手腕猛地用力,落依山感觉腕骨要被捏碎了,他声音依旧平和的说道:“安静,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落依山被吓得止住哭泣,脸憋得通红,张大了嘴巴不敢大声喘气,他不断的点头。落依山看着抓住自己的手,虬劲结实,手背上满是青筋。眼泪甩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又顺着男人冷白的皮肤滑落。   落依山吓死,微微缩起脖子不敢让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岑朝来拉过他的手,将他手上的血滴在书页上,血却渗透不了纸张继而滑落地面。   岑朝来微微眯起眼睛敛起疑惑,看来落依山真的不能被这本书封印。他看着落依山没有魂力的魂体有些奇怪,但是又没有什么特殊,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落依山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黑皮书,封皮上三个甲骨文时下意识的就念出来:千相册。   岑朝来顿时转过身来眼神犀利的看着落依山,红林也感兴趣的看过来,“巫主,他知道这本书!”   岑朝来把书递给他,“你知道这本书?”   落依山怕他,不敢不回答的缩成一团。“我不知道,只是认识上面的甲骨文。”   岑朝来思考了几秒,把书递给他。   落依山莫名其妙的伸出双手接住,在男人眼神的示意下翻开书。挂在睫毛上的眼泪低落在页面上,吓得落依山脸色苍白颤颤发抖的看着男人,见他并不在意,继续往下翻看书页,后面都是空白的,他根本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最后颤巍巍茫然的问道:“都是空白的,你要我做什么?”   岑朝来一无所获便收回了书,犹豫一番觉得人也不是自己想到那般无用,先留着。   甲一看出巫主欲留人,便把人带下去。   红林待人一走,立马道:“巫主,你也感觉不到他的灵魂有什么奇异之处吗?”   岑朝来嗯了一声。   红林又说:“这个人好奇怪,京都又是哪里?从未在诡域听说过这个地方。”东巫主没有回答,红林也不在乎。   岑朝来也在闭目思索。落依山举止仪态养尊处优,也没有安危意识,蜜罐里长大一般。京都到底是何地,和危机四伏的诡域有什么不同?   落依山清洗完换了一身洗的发黄的旧麻衣。若是以前,他绝对一巴掌呼死给自己穿这种别人穿过的破衣服,但现在受制于人,只能低头做人。   他眼睛红肿的跟着甲一又来到男人所在的房间,走路都轻轻的落地,深怕发出了声响。   红林看他姿态滑稽,发出嘲笑声。   岑朝来轻描淡写的瞟了他一眼,红林立马闭紧嘴,老实的找了个角落郁闷。   落依山见男人不搭理自己,也找了一个离男人最远的地方坐着。他离窗户很近,最快看到远处森林里的雾突然弥漫开,然后越来越浓,先是五米之外,最后一米之外都看不清楚了。落依山只在恐怖片里看过这么诡异的浓雾,胆小的后退了几步,换个地方缩成一团。   房间里众人神色都很淡定,习以为常一般。   岑朝来在等雾气散去,然后出去猎杀。一来锻炼提升修为,二来看看千相册具体作用。   所有人都在屏息,房间的氛围很安静,岑朝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待着浓雾散去,甲一站立在一边,随时等待吩咐。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阵咀嚼声。岑朝来睁开眼睛,看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的落依山抱着餐盘小口的吃着。   落依山对上他的眼睛,又吓得流眼泪但是不敢哭出声,护住餐盘小声说:“你说给我吃的。”饿死了要骨气也没有用,反抗不了不如躺平。反正也挨打流血了,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落依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不屈的吃着东西默默地抽噎着。   岑朝来挑挑眉,没有骨头但是识相。   红林连声啧啧,觉得这人真有趣,“他刚刚不是怕得要死,死活不吃吗?现在怎么又吃了?” 第5章   临近中午,太阳从厚重的云后出来驱散了浓雾。但近处的矿场和远处的深林依旧阴沉逼仄。每当凝望着那太阳照射不进去的密林时,所有人的大脑总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走进去长眠的想法,好似有人透过透亮的薄纱在耳边呢喃蛊惑。   “别叽哩哇啦了,我才不去!”落依山捂住耳朵驱赶着耳边的声音。   岑朝来闻声看向落依山,见他双眼迷糊显然还困在幻境中,但是五官皱在一起十分抵触,神色惊惧。   落依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密林边缘深情的呼唤他。森林那么阴森原始,不知道有多少猛兽,一个穿着白衣长发飘飘的柔弱女人站在那里太诡异。   落依山一点也不心动,他胆子向来不大,只觉得惊悚,活生生就这么把自己从幻境中吓醒了。醒来之后落依山再看那个方向,哪里有什么美人,那处站着的分明是一只怪物,上半身是妍媚的美人,长裙下是一条粗长的蛇尾。   落依山吓傻了,这是什么玄幻的世界?   岑朝来目睹了他表情丰富的变换,不得不承认:如果怕死怕得幻境都欺骗不过,也是一种自保手段。   甲一和红林皆是神色幸福的朝着窗户外面走去。   岑朝来伸出手,千丝万缕如烟雾一般朝着女人的方向而去。   女人口中停止呢喃。   甲一和红林同时清醒过来。两个人此刻站在窗台上,一脚已经踏出去,清醒过来后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缠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花蛇,两个人顿时头皮发麻。   美人蛇吐出猩红的蛇信子,尖利的毒牙对着千丝万缕喷射毒液,白色的丝线很快被腐蚀变黑化作烟灰,毒素顺着丝线寻根溯源紧逼岑朝来。但是岑朝来丝毫不慌,没有斩断千丝万缕。   甲一已经飞跃出去,挥起长剑,窗外顿时下起了蛇雨。   红林没有实体,无能为力的站在一边。   毒素逼至半途戛然而止,双方分庭抗礼,千丝万缕半黑半白泾渭分明。不过几息功夫,岑朝来这边的白色犹如千军万马之势扫清黑色,直逼美人蛇。美人蛇被千丝万缕缠绕着,不断的扭着身躯,巨大的蛇尾拦腰折断一人粗的树木。   岑朝来手心翻转将那蛇尾五六米长的美人蛇拖拽过来。美人蛇剧烈的挣扎,蛇身翻涌,岑朝来手指拽住丝线,那美人蛇竟然挣脱不得。   落依山从惊恐中苏醒,看到美人蛇被男人掌控得不得逃脱。他看着男人手心发散出密密麻麻无限延伸的丝线,又看到他的随从手中凭空出现的水剑,再看看不是人工合成的美人蛇,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被绑架到荒无人烟之地,恐怕是穿越到什么诡异的世界了。   岑朝来右手往后一拽,美人蛇再无抵抗之力,被控制着来到几人面前。落依山吓得后退躲到门边。   美人蛇吐着蛇信子,不甘心的看着几人,但是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和身体。   红林道:“美人蛇善于下毒,她把毒素溶于雾气中,很容易就不知不觉的被她的毒素麻痹了神经,被她蛊惑后吞噬掉。”   岑朝来不置可否。他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美人蛇没有什么值得被千相册的价值,他掌心合拢,千丝万缕缩回来的一瞬间,美人蛇也被千丝万缕切割成密密麻麻的沙砾。一颗较红的赤珠滚落到落依山脚前。   落依山好奇的盯着,然后捡起来放在眼光底下打量,像一颗通透的红色玻璃珠。他回过身注意到大家都看着他,立马紧张的把东西递给男人,“我只是好奇。”   男人接住,随手抛向红林,“你太弱了。”   红林捧着赤珠喜出望外,“多谢巫主赏赐!”然后立马走到一边打坐吸收赤珠的能量。   落依山已经接受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他好奇的看着赤珠消失在空气中,又见甲一习以为常,神色逐渐纠结,然后离得远远的。   待红林吸收完赤珠,岑朝来道:“去厄乌森林。”甲一和红林皆是神色兴奋的跟上去,落依山犹豫了几秒,就落后了众人十来米。   落依山心想:我呆在这里,万一来个怪物,那就必死无疑。但跟着他们,遇到危险,也不至于见死不救。于是他立马小跑跟了上来。   岑朝来没有回头看一眼,好像意料到他会跟上来。   一行人刚走到厄乌森林的边缘,就遇到了几头似狼似狗身体却大如老虎的诡兽,诡兽站在远处凝望着,判断对方比自己强大后放弃的离去。   越往森林中心走,诡兽就愈加的长得随心所欲。   一头长着蝙蝠翅膀的鲨鱼从森林中掀起飓风席卷而来,一口锯齿般的牙齿差点将甲一咬个对穿。落依山尖叫连连,被岑朝来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立马止住了叫声,但为时已晚,鲨鱼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朝他扑来。   落依山立马往岑朝来身后跑去。甲一手持长剑,踩在树干上借力一跃跳上鲨鱼背部,用剑将鲨鱼捅个对穿。他用长剑剖开鲨鱼的脑袋,挑出一颗赤珠,用水冲洗干净献给巫主。   “这里所得皆归你所有。”   甲一喜出望外,但还是想把赤珠奉献给巫主。红林眼巴巴的看着赤珠。他只能附身诡人或者臼人,拿诡兽丝毫没办法,当然诡兽对他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一路岑朝来并不如所愿,遇到的皆是诡兽,他想用诡人实验一下千相册的愿望落空。倒是红林和甲一两个人收获颇丰,得到了不少赤珠。   晚上,一行人回到先前住的小楼。甲一服侍岑朝来洗漱完毕后恭敬的退出来。落依山紧密的粘着他。他不敢一个人呆着,又不敢和那个危险的东巫主呆在一起,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找到甲一。   东巫主对落依山的态度尚未明确。甲一就对落依山的态度很微妙,算不上恭敬,但也不算怠慢。   甲一将他安排在自己隔壁的房间,落依山死活不肯。   落依山抓着他的手腕恳切地说:“万一我晚上被怪物吓得尖叫,打扰到巫主休息怎么办?”   甲一闻言皱眉,这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你和我一个房间吧。”   甲一的房间是一个双人间,浴室卫生间俱全。两个人躺在一米宽的床上。落依山连惊带吓,又长途奔波,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但是身上瘙痒疼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落依山哭丧着脸,道:“房间里有虫子咬人。”   甲一听到他在身上抓挠,以为是红火蚁,这种诡兽虽小,但是咬人极疼,而且形成一定规模之后,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他警戒的开灯,搜寻一番,没有看到红火蚁,正准备去巫主门外看看,眼角瞥见落依山难受的受不住脱下麻衣。   甲一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又见他细皮嫩肉,很快反应过来哪里有什么红火蚁,只是这少爷身娇肉贵,受不住着粗制麻衣。   甲一灯一关,拿出赤珠开始修炼。   落依山看见自己过敏了,抓挠了半天,还是又疼又痒,他泄愤的把衣服丢在地上,钻进被窝偷偷哭起来。   甲一充耳不闻,盘腿集中注意力,赤珠一颗颗悬浮在他丹田处,一缕缕黑红色的烟雾从赤珠中钻进他的身体。   落依山打开被窝的一条缝隙,偷偷的看着,被神奇的一幕惊得都忘记哭了。他发现珠子颜色越红,夹杂着的黑色就越多,反之就越少。赤珠被甲一吸收完之后,就碎成了粉末。   甲一睁开眼睛,眼神兀然朝落依山的眼睛疾射过来,落依山眼疾手快的堵住被子口,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刚刚甲一看向自己时,那眼神和野兽一般。   第二天,落依山醒来时,甲一已经不见了。他出门看到穿戴整齐的甲一站在巫主身边伺候着,眼神清明,哪有昨夜的阴森。   落依山昨夜又是躲在被窝偷偷哭,又是受到惊吓睁眼直到凌晨,早上起来,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岑朝来都多看了他一眼,眼睛又落在他披着床单的的身上。   落依山忍了一晚上,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不敢再找甲一,只能朝岑朝来委屈的说:“你可以给我一件衣服吗?那些麻衣太粗糙了,我真的穿不住。”他观察了一下,只有这位巫主的衣服质感最好。   岑朝来有些讶异,连甲一和红林也对这个无礼的要求也感到吃惊。但一般人只要不给他添麻烦,岑朝来对于原则之外的事情向来不怎么在意。示意甲一给他拿衣服。   落依山穿上岑朝来的衣服,布料果然柔软了很多,但是比起他私人定做的衣服,质感还是差上许多,他勉强穿着。   岑朝来丝毫没错过他眼里的嫌弃和妥协。想着落依山之前生活品质应该极高。京都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呢?他有些好奇了。   岑朝来道:“今日我去厄乌森林,你们留下来。”   落依山乐得同意,甲一却担忧重重。   红林吸收了岑朝来赐予的赤珠,感觉自己的异能充沛了许多。他看着甲一,心想:东巫主要去厄乌森林深处找诡人,你去也是拖东巫主后腿。   红林谄媚道:“巫主,请让我和您一起去,我可以附身在诡人身上,而且对厄乌森林的环境极为熟悉。”红林原本以为自己落在东巫主手上要遭受折磨,谁知东巫主手脚大方,赏赐他一堆赤珠助他修炼,自然对他更加的忠心耿耿。 第6章   甲一站在门边,一直注视着东巫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进了屋。   落依山正在吃早餐,看到甲一落寞的样子悄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舍不得和情郎分别呢。甲一自知自己能力太弱所以才被巫主留下来,他落寞的回到房间修炼。   落依山对昨夜记忆犹新,不敢和甲一共处一室,他当即跑了出来。他到处找书籍和电子产品,看了几个钟头才了解了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这里和他原本所在的世界截然相反,只有审判塔里面是安全的。   审判塔庇佑诡域中每一个臼人,保护他们不被诡物吃掉,也不被混气影响沦为失去理智的诡兽。   审判塔是平衡诡物和臼人和平的存在。臼人可以进入审判塔得到庇佑,但同时,如果臼人无缘无故猎杀诡物,也会被审判塔定罪关进牢房。   落依山不想被诡物吃掉,也不想沦为诡兽,决定离开这里之后前往审判塔需求庇佑。他正思索着就听到外面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落依山,你在这里吗?”远处传来甲一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   落依山放下书,准备开门,就又听到甲一有些亢奋道:“落依山,你在这里吗?”落依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油然升起一股危机。落依山反锁门,刚刚推过桌子挡住门,就听到隔壁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   落依山刚刚爬上窗台准备往下跳,就听到门外甲一轻轻道:“落依山,我闻到你味道了。”声音刚落,门把往下转了转。落依山立马果断的往下跳,然后朝着前面跑去。   傍晚,岑朝来和红林从厄乌森林走出来。   岑朝来抓住了几个诡人,用千相册试验了一下。一旦诡人被千相册封印住就会成为为他所用的傀儡,只是这些被封印的傀儡都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对他言听计从保持绝对的忠诚。他只要动用意念就可以召唤或封印被千相册上封印的傀儡。而千相册极为耗损自身的魂力,一旦他的魂力支撑不起千相册的所需,千相册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   岑朝来要想使用千相册,必须时时刻刻保证魂力充足。   红林的魂体透明了许多,哪怕看不出他的气色,但依旧能够感觉到他的虚弱。他们在厄乌森林深处遇到了三个诡人,封印一个,斩杀两个。红林差点无法走出森林。他在这里盘踞多年,从不敢去森林深处。   不知何时开始,各自盘踞一方的诡物们互相厮杀,留下来的厉害角色圈地称王,败者要么死要么俯首称臣。   岑朝来也受了不轻的伤。   两个人走到矿场,一个身影立马朝着岑朝来扑来。岑朝来下意识拿着匕首劈过去,若不是他看清楚是落依山,及时收回了匕首,下一秒落依山就会被一切两半。   落依山拽住岑朝来的手带着他跑,一边大口喘气道:“别回去,快跑!甲一他疯了!”   岑朝来站着一动不动,他们在诡域待了三天,一直呼吸着混气,意志受到混气的影响本就变得薄弱。甲一修炼激进,将赤珠里的缠绕的混气也吸收了,人被混气迷失了心智,沦为了诡兽。   岑朝来这几日也吸收了不少混气,勉强保持了神智清醒。他的目光落在慌张的落依山身上,对方没有任何修为但是意志却很清醒,他陷入了思考。   落依山见他发呆快要急死,晃了晃他的胳膊拽着他后退,“快跑呀!再不跑就被杀了!”   岑朝来转头看着朝着小楼的方向看去。   落依山也跟着看过去。甲一已经寻了过来,四肢在地上极速爬行,血红的眼睛贪婪的看着他们,嘴角不断的流出涎液。   甲一像个野兽一般扑过来,岑朝来用短匕挡在身前逼退甲一,甲一胳膊上多出一道血痕。它用水异能化作铠甲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兴奋的舔了舔自己胳膊上的伤口,野兽般嚎叫着朝他们扑过来。   岑朝来受了重伤,不欲多战,用意念召唤出火树人。   火树人像一棵燃烧的大树,他发动异能,火光大盛,甲一身上的水铠甲立马被蒸发干。   火树人用树枝状的手抓住甲一,甲一丝毫没有反抗能力,肢体被树枝钉穿,接着火势立马烧到甲一身上,不到片刻甲一就被烧成一具漆黑的干尸。火树人吞下甲一的赤珠,然后被岑朝来封印进千相册。   红林羡慕又嫉妒,但是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强大的魂力去支撑千相册,只能暗暗叹息。   落依山眼睁睁的看着甲一痛苦的嚎叫着被烧成干尸,有些回不了神、   岑朝来毫不留情的从干尸身边经过,落依山还傻傻的看着干尸,许久才惊恐的叫出声,失力跌坐在地上。   岑朝来回到小屋,重新找了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休息。他坐在椅子上,朝远处惴惴不安看着自己的落依山招手。   落依山觉得他好似在唤狗,但是想起了干尸,不敢反抗的走过去。“巫主。”   岑朝来抬头看着落依山,他向来俯视众生,一时有些不适应自己抬头看人。“靠近点跪下来。”   落依山闻言脑子血一冲,少爷骨气发作,立马叉腰道:“你居然让我跪你?你疯了吧?!”   岑朝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想让我敲碎你的膝盖吗?”   落依山脸色一白,立马识相的跪在岑朝来面前。   岑朝来脸色很难看,警告道:“听从我的命令,我以后都不想重复了。”   岑朝来先前就对他有疑惑,这时抬起没有血色的手,冰冷的掌心贴在落依山的额头上,落依山的魂体没有被混气污染。他思索的把手落在落依山的下丹田处。   一双温热的手立马抱住他的手,落依山窘迫紧张道:“你要做什么?”这个位置实在是太暧昧,由不得落依山紧张。   岑朝来看穿他眼中的警戒,没做理会,继续摸到中丹田,上丹田。   落依山脸越来越红,神色羞愤,“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做这种事。”   岑朝来闻言,眼神从落依山身上轻飘飘的扫过,不带任何一丝暧昧,好似就在看一个物体,暗忖: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竟不被混气污染。   落依山被他那么一看,也知道自己想太多了,难免羞耻。   岑朝来眼睛看着自己,眼神却又没落在自己身上,落依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跪了一会儿,落依山就感觉膝盖刺痛。从小到大,只有人跪他,哪有他给别人下跪,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落依山趁着岑朝来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重心在两个膝盖之间转移。   岑朝来对他的小动作忽视不见,他伸出手,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刚刚脑海中钻出了一个想法,岑朝来很快就把这个想法付之行动。千丝万缕从他掌心伸出来,盘旋向前,在落依山惊恐的目光下缠绕住他的魂体。   岑朝来将体内的混气全部逼至千丝万缕,混气钻入落依山的魂体。   落依山感觉脑袋好似被敲钉子,身上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他痛得不断的嚎哭嘶鸣,满地打滚,却怎么也躲不开,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要被一股冷气挤爆了一般。   岑朝来感觉到落依山身体到了极限,停止转移混气,极为肃正专注的观察着落依山的魂体。   红林也一直关注着这边,落依山的魂体被岑朝来度过来的混气染得漆黑,继而被稀释了一般逐渐恢复透明。红林极为惊愕。   岑朝来感觉到体内混气被转移后感觉舒畅了不少,神智也清楚了很多。他也极为欣喜但是不显于色,落依山能够承载接纳他渡过来的混气,他就不再受制于人。   岑朝来的眼神明灭几经翻转,最后幽深的看着落依山。他弯下腰躬身检查落依山的身体,发现人只是疼晕了过去而已,皱眉叹道:“弱了点。”他才转移不到十分之一的混气,人就已经到了承受最高阈值了,看来自己暂时还是要受制于审判塔。   岑朝来的目光在昏迷的落依山身上流连,几经思索后决定将人带回去好好提升他的承受阈值。   红林从惊愕中回神。他知道审判塔的四大区长因为修炼过快,混气很重,需要审判长的圣水剔除混气,保持人性。落依山的特殊对于东巫主而言简直就是随时供应的解药。“恭喜东巫主得到宝物。”   “看来这就是他的魂体的特殊之处了。”岑朝来虽然嫌弃落依山弱小,但是很满意他有这种能力。他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亲自将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红林见他盯着落依山蠢蠢欲动,小心翼翼的劝阻道:“巫主,我看他魂体太弱了,万一这次没承受住,魂体爆了,您得不偿失。”   岑朝来眼里还有几分跃跃欲试,但是最终停了下来。自己走到一边处理伤口。   落依山昏迷中都在呜咽,想来是极痛的。半夜,他冻醒过来。他看着床上睡着的男人,又看看窗外,他狠下心往外门边走了一步,他要逃。   落依山听到诡兽咆哮声又顿住,重新回到沙发上躺下来,缩成一团,双手捂住嘴巴小声的抽泣,不敢发出声音。   红林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他对落依山也十分的感兴趣,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瞧。他不信东巫主没有听到落依山的动静,也不相信东巫主会放人逃走。   红林正兴趣盎然的看着落依山下定决心逃离魔鬼,谁知又被诡兽吓了回来。在红林以为他会自怨自艾时,他看落依山身体停止抽动,他走过去一瞧,人睡着了。   红林不得不感叹:胆子真小,心也是真大。 第7章   第三日。这天难得的没有浓雾,但阳光依旧很难照亮潮湿阴暗的厄乌森林。   落依山在睡梦中听到一阵轰鸣的声音。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到岑朝来面朝着窗户端着白色瓷杯。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半边阴暗半边无暇,高挺的鼻梁如同山脊,嘴唇微微抿着。他兀然转头和落依山对视,落依山吓了一跳,慢半拍的缩回沙发躲开他的注视。   岑朝来知道昨日吓到了他。   红林从外面进来,他将一个牌子丢在沙发上。   落依山被牌子砸得吓一下,捂住嘴没敢叫出声,他知道有一个他看不见的存在。   “跟上来。”岑朝来将瓷杯放在窗台上,热气缓缓而上。他朝着门外走去。   落依山看到窗户外的绿皮火车,立即知道可以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了,他拿起牌子跟了上去。   落依山跟着岑朝来来到站台,他好奇的东张西望,一个很普通的绿皮车,唯一不普通就是列车员,个个神色淡漠,杀伐之气很重。   落依山看着远处的神色麻木的人排成一列下车,猜想这些人应该是矿工了。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麻木又悲观。   红心27恭敬的站在岑朝来面前,“巫主早安。”   落依山看岑朝来根本不屑回应。   “请巫主戴上镣铐。”他从托盘中拿出手铐,然后跪在岑朝来脚边。岑朝来很配合的伸出双手,红心27恭敬的给他拷上。岑朝来走进车厢,落依山立马跟上去。红心27伸手拦住落依山,神色比刚才淡漠了很多,“请出示身份牌。”   落依山愣愣的看着红心27,又慌张的看着车里消失的人,走进去的男人根本就没在意。落依山兀然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牌子,他把牌子拿出来,红心27检查之后把牌子还给他然后放行。   落依山抓住牌子急匆匆的上车。他没急着去岑朝来所在的车厢,站在车厢接轨处愣了许久,然后在空荡荡的车厢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他发懵的看着窗外,那群人已经开始上工。大家顶着烈日开采石头,用锤子将巨石砸成小块,然后放进筐篓,脊梁被压得抬不起身,缓缓的朝着前面的巨型机器挪去。   落依山收回视线。   一个列车员走过来,举着枪对着落依山,“回到自己的车位上,下次再违规,直接击毙。”   落依山被黑洞洞的枪口吓了一跳,慌张的站起来跑了。他看了看自己的牌子,15-036,15节36座,落依山对着这个推测结果找去,果然找到了对应的位置。这次没有人来驱赶他。   岑朝来洗漱完毕,又吩咐门外的红心27,“准备早餐。”   红心27:“是!”他低头对着对话机吩咐了几句。   红林跟随朝着上车就开始迫不及待的修炼。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进入审判塔,简直不可思议。   一份丰富的早餐放在岑朝来面前的餐桌上,他黑色的短发还在往下滴水。“他呢?”   红林早就知道岑朝来不会真的像表面那般放任落依山自由。岑朝来是一个控制感极强的人。   “他去了其他的车厢。”想了想,红林又把落依山可怜巴巴的状态说给他听。“他要了一份早餐,但是没有绿波石,被列车员怒斥一通。”他猜测东巫主应该有些生气落依山躲避的行为,应该很乐意这个教训。   岑朝来微微抬眸,瞥了红林一眼。红林感觉头皮一凉,意识到自己不该揣测上位者的心。   岑朝来吩咐红心27,“给他准备食物。”   红心27闻言后点头。   红林琢磨他这个行为的用意,给一棍子再给一颗糖,先前把落依山吓得够呛,落依山对巫主是避之不及,现在巫主对他施恩,困境中帮一手,落依山性格蠢笨天真,没准真的会觉得东巫主也不是那么可怖,是这个陌生地方唯一对自己有善意的人。怪不得上车了巫主就不管落依山任他乱窜,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会如此。   那边落依山得到了红心27特意强调东巫主吩咐准备的食物,心里百感交集。他没有因为这份丰富的早餐就对那个男人生出好感。他实在是吓怕了,疼怕了。但落依山从来不会和享受生活过不去,心安理得的接受并且享用食物。   吃完饭,列车员就过来收走餐盘,落依山蜷缩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列车穿过厄乌森林,落依山看到了那座屹立在天地之间的黑色石塔,庇佑众生的存在,远远看去就非常的庄严神圣,落依山心里愈发的放松。   列车抵达审判塔第六层,岑朝来从火车上下来,早已在此等候的三位咫者跪在一侧等候着巫主下车。   红心27跪在地上为他取下手上的镣铐。   岑朝来看着下车之后茫然看着四周的落依山。   红林疑惑道:“不管他吗?看他娇生惯养,万一他在审判塔死了怎么办?”   岑朝来用意念和他沟通,“我没让他死,他就不会死。”   落依山看了岑朝来一眼,两人对视,落依山很快就闪躲开眼睛。在列车员的催促下立马走进电梯。   岑朝来吩咐丁四,“跟着那个人,保证他死不了就行了。”   丁四立马起身,跟在落依山身后。   乙二和丙三跟在岑朝来身后,坐电梯抵达审判塔的第二层。   审判塔犹如一个金字塔,最高层是审判长所在的权力巅峰。审判长是审判塔众人心目中的神,神圣不容侵犯,威严不可抗拒。   第二层关押着四位极为危险的区长。   再往下的3到5层是咫者,这些咫者从底下刀山血海的爬上来,只为被区长抽调到身边得到重用。   再往下第6层是列车停靠站。   下面的第7到第10层是审判塔的娱乐场所,被称为天堂。   接下来的第11层到第15层是臼人的居所,臼人自愿参与审判塔发布的工作,参与工作可以获得钱币,钱币可以在天堂消费。最下面的第16层到18层,被称为地狱,是关押罪人的地方。   岑朝来的电梯往上,来到权力的高层。他的牢房在审判塔东边,东边也基本是他的权力所在。   甲一死后被下面的咫者取代身份地位和代号。   岑朝来回到房间时,新的甲一已经用研磨好了咖啡,恭敬的递给岑朝来。岑朝来没有接过来,“下去吧。”   “是,巫主。”   甲一退到门外侍立着。   岑朝来这几日都待在诡域,虽然混气被他克制住了,但是身体也多多少少受到混气影响,虽说不至于失去理智,但是头痛欲裂。他坐在沙发上,千相册被放在桌子上。   岑朝来昨夜渡了一些混气给落依山,但在外过了一夜,体内的混气依旧十分的盈沛。   电梯门开启走出两个人,为首一人穿着白色制服,蓝色短发如同刺猬一般立在头顶。后面一人黑色制服戴着黑桃徽章,手上的托盘上放着葫芦状的瓶子。   甲一恭敬的迎上前,“审判者午安。”   蓝山站在甲一面前,神色倨傲,“东巫主可好?”   甲一道:“巫主一直等着您。”他侧身敲门,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推开门,“审判者请进。”   蓝山走进去看到坐在窗户边脸色苍白的岑朝来,笑着道:“东巫主久等了,底下的人不敢叨扰巫主清静,只能我来给你检测体内混气含量顺道给你送圣水。”他眼神示意,黑桃狱警用一个仪器对准岑朝来,仪器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蓝山听到爆鸣声,脸上的喜悦几乎难以掩藏,就像鬣狗一般双眼精光闪烁的看着岑朝来。   黑桃接着弯腰将端着的托盘上的瓶子递给东巫主。   岑朝来拿起瓶子放在手上轻摇慢晃,垂眸看着那透明的液体,并不急着喝下安抚身体的疼痛。   蓝山不客气的找了个位置坐在他对面。“巫主杀了那么多诡物,混气检测仪都爆表了,你不难受吗?”   岑朝来抬眸看他,饮下圣水。过了几秒体内的混气就消失了,效果比落依山要强上几百倍。   蓝山轻轻的笑着,轻佻道:“啊,看来还是难受的。”   岑朝来依旧坐着不动,“审判者亲临,应该不是为了亲自给我送圣水吧?”   蓝山笑眯眯道:“是呀,我掌管审判塔刑法,自然是来关注东巫主在外面有没有遵纪守法,违反了审判长定下的规定,这检测仪都爆表了,巫主请跟我走一遭刑房吧。”   蓝山继续道:“想到是刑罚巫主,我心里惊惧。”但他的语气和眼神都极为的兴奋,显然喜闻乐见。他和岑朝来之前就有一些嫌隙,一直憋在心中等着抓岑朝来的把柄。   岑朝来丝毫不慌,神色也无畏惧,闲庭散步般走进刑房。刑房阴暗,地面上大片的血迹干涸,墙壁上都是溅上的斑驳血迹,正中间的十字架上垂下两条成年男性胳膊粗的铁链。   蓝山坐在桌子后,和岑朝来面对面。蓝山看着岑朝来,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畏惧惊慌,甚至是求饶,一个位高权重的心狠手辣之徒朝自己求饶是多么的刺激啊。   “巫主滥杀诡物,违反审判塔制度,判鞭刑十下。”蓝山坐在案桌后下审判词。   鞭刑是审判塔最令人恐惧的刑法之一,打人的鞭子是特制的,打鞭人也是经过训练,每一鞭落在受刑人身上,保证皮开肉绽,伤筋动骨,伤口难以愈合。   六鞭已经是人体极限,岑朝来却要承受十鞭。 第8章   岑朝来神色从容的走上刑罚台。   蓝山很失望没在他脸上看到惊慌,也没有听到他求饶。   狱警用铁链绑住将岑朝来的身体和四肢绑在十字架上,防止他挣扎。   第六鞭抽完,岑朝来已经是面色如金,身上的衣服都被血和汗浸透了。岑朝来抬头看着蓝山,露出平和的微笑,他知道蓝山所想,偏偏不如他所愿。   蓝山也没指望六鞭能抽死一个区长。他撑着下巴耐心的看着下面。   第七鞭,岑朝来的血液飞溅在墙壁上,鞭子上粘着碎肉和皮。第八鞭,岑朝来后背露出白色带血的骨头。执鞭人的手微微颤抖,惊畏的看着一声不吭的岑朝来。第九鞭,岑朝来吐血,他抬头笑看着蓝山,眼神阴冷。   蓝山被他挑衅,从高台上走下来,夺走执鞭人手中的长鞭,“东巫主好像不服这个审判结果,第十鞭我来吧。”他笑眯眯的看着岑朝来,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   第十鞭落下,岑朝来体内白珠不稳,修为直接掉了一个层次。   蓝山把鞭子丢在一边,小人得意的道:“来人啊,送东巫主回去。”   狱警解开铁链,岑朝来的身体踉跄了几下,差点跌倒在地,但很快站稳,他靠着十字架,眼神清明的看着蓝山。狱警不敢冒然的贴近他。   刑房门打开,守在外面的咫者神色担忧的看着岑朝来,又恶狠狠的瞪着蓝山。   蓝山傲慢的看着三人,“你们是在蔑视我这个执法者吗?”   甲一低头道:“不敢。”   岑朝来的声音微弱,“回东区。”   乙二和丙三立马搀扶住岑朝来,岑朝来挥开两个人的手。   蓝山道:“巫主慢走,下次再见。”   岑朝来站定,慢慢回头,笑着道:“下次再见。”   蓝山瞬间怒火暴涨,神色愤怒的看着岑朝来,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岑朝来走了十来米,留下一排血色脚印,他身形踉跄晃动,乙二及时的扶住他。“快去喊李医生!”   岑朝来气若游丝的看向乙二,他站得笔直,轻声道:“慌什么。”   乙二立马压下脸上的惊慌,岑朝来扶着他的胳膊,一步一个血印回到牢室。   李医生赶来时,岑朝来已经趴在床上陷入昏迷。李医生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不忍直视。他颤巍巍的拿出药箱,给他打了止痛药,又给伤口涂上促进愈合的药水,就不管了。   丙三抓住李医生的衣领,怒道:“你都不缝合吗?”   李医生担忧的叹口气:“缝合也没有用啊,这又不是普通的鞭刑,刑房的鞭刑你们又不是没听过,现在只能让伤口自行愈合,我给巫主缝合,伤口也会撕裂开,到时候巫主更受罪。”   甲一拉开丙三,斥道:“别吵了,扰了巫主安宁。”   李医生抻平领口的褶皱,“前三天都很凶险,我守在这里。”   岑朝来伤口还在一直渗血,李医生不断地用药物给他止血,但是没有多大的效果。甲一将染红的床单换了又换。夜里岑朝来又发起高烧。房间里人进进出出,大家都守在门外一夜未休。   好在岑朝来修为强悍,人虽然陷入昏迷,但体内白珠开始自行运转,保护身体。大家见此,都松了一口气。   李医生松了一口气,“东巫主性命无忧了。”   甲一担忧的问:“那巫主身上的伤口什么时候恢复?”   李医生摇摇头,“少说三个月,伤口才会愈合。就算愈合了,疤痕也不会消退。”他叹口气,“巫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杀这么多诡物,混气检测仪都爆表了,他不担心受罚吗?”   大家都是忧虑的模样,不知道东巫主为何以身试险。   第五天,岑朝来恢复意识醒过来,他坐起来,甲一拿出衣服服侍他穿上,后背狰狞的伤口染红了纱布。岑朝来仅穿着一条灰色的长裤,露出白皙精壮的上身。   李医生为他换纱布,叮嘱道:“巫主,这伤口这几个月内会反反复复的撕裂,会疼得特别厉害,但止疼药不能使用过度,所以需要您忍耐。”   岑朝来:“不用打止疼药。”他醒来就发现自己的修为降了一个等级,也并没有多么的愤怒。他看看窗外,阳光明媚,“现在是放风时间吧,出去走一走。躺久了浑身发软。”   甲一本想劝说,乙二拦住了他,“属下去准备一个轮椅。”   岑朝来挑眉,“我还没有弱到这个程度。”他撑着床单站起来,甲一为他披上一件宽松的透气灰色的唐衣。   岑朝来来到空旷的草地,守在那里的戴着黑桃徽章的狱警恭敬道:“东区长好。”   岑朝来找了一处树荫下的长椅坐下吹着风。不远处的异人本来在打闹,看见东巫主都纷纷的远离了一些。岑朝来看着书,晒着太阳,伸了一个懒腰,伤口又撕裂开,阵阵的刺痛。他叹口气,面色不改的翻开书。   程音正看手下角斗,王心在他耳边道:“家主,东巫主也来了。”   程音是南区区长,也是程家家主。他朝着王心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岑朝来坐在长椅上惬意的看书。   王心不可思议的道:“他不是被审判者蓝山抽了十鞭吗,看着还好啊。”一般人受了一鞭就扛不住了,如果被判刑两鞭都早早自我了断了。   东区长因为滥杀诡物被罚的消息早已经在审判塔传开,受了十鞭自己走出刑房更是令人咋舌敬佩。   程音笑着道:“既然你好奇,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王心看着自己家主,苦着脸道:“家主,你就别坑我了。”   程音却已经兴趣盎然的动身朝着岑朝来的方向走去,王心当然不放心自己家主一个人去,只能咬牙跟过去。   程音绕岑朝来走一圈。岑朝来放下书任由他打量着。甲一和乙二一脸愤懑,欲上前阻拦,王心拦在两人前面尬笑客套,暗骂自己家主真是不让人省心。   程音看到他唐衣背后染着斑驳的血,笑道:“看来东巫主也不似表面上那般毫发无损嘛。”   岑朝来将书翻了一页,淡然道:“看够了?”   程音坐在他身侧,“东巫主为何冒死也要杀这么多的诡物?”   岑朝来看着他,“审判长下令,岂敢不从?”   程音:“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汇报上来的诡物可只有数只。”   岑朝来:“我不知道。”   程音抱头看着天空,唉声叹气,“都在传说东巫主是一怒为红颜,没想到是真的。”   岑朝来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   程音继续道:“东巫主在绿波石矿场捡了个美人,美人被诡物围攻,为了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东巫主一怒冲冠,不顾审判塔法则,大开杀戒。”   甲一和乙二愣住,想起乙四被巫主派去保护那个男孩,长得确实是漂亮。不由得也开始顺着猜想。   岑朝来抬头看向程音,“南家主都知道了还来问什么。”   程音吟声,“东巫主既然都一怒冲冠为红颜,又为何把人丢在贫苦的地方不管不顾?”   岑朝来:“情趣。”   程音不信,继续试探:“定是那美人没有服侍好,不如我送东巫主几个,个顶个的美人。”   岑朝来看着程音,“南家主是来拉皮条的?”   程音摇头,故作疑惑,“怎么西骑士长和东巫主都变得这么奇怪,对美人都避之不及。”   甲一看着程音道,“谁知道南家主送来的是不是间谍。”   程音:“好心当作驴肝肺。真没意思,走了走了。”王心求之不得,立马跟在身后。   岑朝来吩咐道:“把乙四喊来。”   落依山戴着镣铐进了电梯,狱警持枪站在他的身后。电梯下行到15层,落依山缓缓的走出去,被狱警嫌慢用枪托推了一下肩膀,落依山踉跄得差点摔倒。他回头瞪着狱警,被枪口对准眉心后才想起来他现在不是落家娇贵的小少爷,是这个恐怖世界的15-036。   落依山进入审判塔后从环境中隐约感觉审判塔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   审判塔的环形走廊上的灯光十分的幽暗,每隔五米就有一个狱警持枪站岗。落依山偷默默的打量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牢房,那些人从狭小的玻璃窗窥视着。落依山被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汗毛都起来了。   来到15号牢房门前,狱警取下落依山手上的镣铐,打开门把落依山推进去,“进去。”   落依山还没有反应过来,牢门已经关上了。里面黑漆漆的,呼噜声震天,各种臭味交杂,落依山被熏得不断的干呕。   落依山呕得胃都要吐出来了。他蹲在地上,四肢无力。他在墙上摸了许久,也没有摸到开关,叹了一口气后顺着墙体滑坐在地上。他想起自己在京都奢靡安稳的生活,心中更是悲切,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哭你大爷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再哭老子揍死你!”吼骂声响起,落依山人生地不熟,怕挨揍的把头埋进膝盖,后半夜他抵抗不住疲累睡了过去。   “叮叮当当——”   落依山沉睡中骤然被轰鸣的警鸣声吵醒,心脏被吓得漏跳了一拍。他恍惚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瞪大了眼睛。   偌大的牢房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二十五个上下铺的床位,大家麻木的起床穿着同色灰绿色的短袖长裤。牢房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悬在屋顶。落依山只觉得眼前都是人,墙面都是影子。他瞠目结舌,这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上许多倍。   “这双鞋子是我的!”   “这明明是我的!”   靠中床位的两个男人为了床底下那双布鞋打起来,直到瘦弱一点的男人被一拳打倒在地,这场争鞋之战才结束。壮硕一点的男人穿上新鞋子拿着脸盆和漱口工具扬长而去,而其他人没看见一般也拿着洗漱工具离开。   等屋子里的人离去,那个瘦弱的男人慢慢的爬起来,捂着腹部叹口气,穿上剩余的破洞布鞋。他看到还在门边呆坐的落依山,“你还不去洗漱?小心被罚。” 第9章   落依山找到15-036的洗漱工具,把牙刷和漱口杯都扔了,只拿了盆子跟在035的身后。   035看着落依山,上下打量,“你新来的臼人?”   落依山点头,眼神四处打量着这狭小逼仄的空间。035也不问之前的036,反正不是死了就是变野兽了。035看着036眼神清澈茫然,主动道:“你什么都不懂,小心违规被罚,你跟我来吧。”   落依山跟着035来到盥洗室,更是惊呆了,百来人肉贴肉挤在五十平的房间里,来晚了就得排队等着。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前面还有十来个人在排队。035的脸上有些着急。   落依山看到有空位了,准备拉着035上前去洗漱,却被035拉走了。落依山不解道:“你做什么!那里有位置了。”他在那个臭气烘烘的牢房待了一晚上,觉得自己都被熏透了。落依山都不敢想象自己有多脏多臭。   035却急道:“快跑!”   落依山被他拉着不断的跑,他不舍的回头,看到跑得慢的臼人被狱警拿着警棍打得满地打滚。   狱警一边抽打一边道:“规定时间没有回到牢房,棍刑十下。”一个狱警看着他们二人,大声呵斥道:“停下受罚,否则棍刑加倍!”   035身体颤抖了一下停了下来,落依山也满脸惶恐的驻足。   狱警拿着警棍走过来,落依山听到身后皮鞋啪嗒啪嗒的响声,感觉死神在逼近。风落在落依山裸露的皮肤上,接着重重的警棍落在身上,落依山痛呼大叫,不断地躲闪,但被狱警一脚踹翻在地。   落依山狼狈得满地打滚,哭着求饶:“不要打了!”   狱警不为所动,好似在发泄工作中的不悦,一棍比一棍重。   落依山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哭得绝望。受完刑,狱警又踢了他一脚。等狱警走后,035爬起来拉着落依山站起来,“还能走吗?”   落依山身上疼得受不住,看到035耳朵流血,他擦掉眼泪虚弱的问道:“你没事吧?”   035看出落依山之前生活应该非常的好,十分的娇贵,自嘲道:“贱命一条,没事。”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到牢房,035指着落依山身后墙壁张贴的作息规则,“我们必须按照这个作息规则来,否则违规了就会受罚。”   落依山看着规则上的要求,七点半起床,八点到八点半为洗漱时间,九点吃早餐......   这时门边的喇叭响起:今日任务:古同山开采绿波石。九点半六层审判塔站集合。   落依山的床位恰巧挨着035的床,他坐在床上朝035问道:“什么意思?我们都得去吗?”   035把洗漱用品随手扔在乱糟糟的架子上,也不在乎上面是否有臭袜子,脏的发黑的毛巾,随意道:“想去就去,去了可以有工资,十个钱币,钱币可以去7到10层的天堂消费。”   有人看了看落依山,意味深长的打趣035,“035,你今日怎么这么好心了?”   035翻了个白眼,“一边玩你的去。”   那人低声嘀嘀咕咕,“呵,垃圾玩意儿。”。   落依山看到过臼人开采矿石,他是绝对吃不了这个苦的。他看着035,“你去吗?”他希望035也不去,他对这里不熟悉,如果035能留下来陪他就挺好。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求人,拿钱就能把人砸死,但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   035摸着腹部,疼得龇牙咧嘴,“我今日先不去,休息。”   落依山便松了一口气,怔怔的看着前面。   九点,警鸣声又响起。牢门被打开,狱警推着餐车走进来。一个铝制大铁桶,一个个叠放的铁碗。   大家都自主的排队,狱警用大勺舀了一坨黄兮兮的东西放进铁碗,那人捧着铁碗回到床位上吃起来。   落依山坐在床上,看着碗中不知道是什么物体的食物,有些嫌弃。035道:“你不吃给我吃吧,我没有吃饱。”   落依山立马把食物给他。   接着又是半个小时,狱警过来开门,想去做工的臼人走出去。屋里只剩下035还有几个人。落依山注意到他们都是老弱病残。   035道:“你把你食物分享给我了,我就带你去地狱天堂逛一逛,我看你对这里挺好奇的。”   落依山点头,他正想法子准备让035带自己去逛一逛的。   落依山随着035去十楼,这里果然比下面所在的牢房环境要好了许多,和他所在的世界一样,各种商店都有。   035:“上面不是我们能够消费得起的,就在这里逛吧。”   落依山想起了被尊称为东巫主的那个男人,心中百感交集,又想起灵魂撕裂般的疼,打了个哆嗦。   两个人来到超市,落依山想起牙刷漱口杯以及毛巾,不知道之前的036是不是使用过,就想买新的。可是看到标价,一个牙刷要2个钱币。落依山拿起来又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钱,就放了下去。   落依山想找035借点钱,却看到035站在远处和一个男人在说话,那个男人还时不时的看自己一眼。   035走过来。落依山看着035支支吾吾,“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035看他手里拿着牙刷,点头,“可以,你把你的饭给我吃了,我帮你有什么不行的。”   落依山朝他道谢。   其余的生活物品价格更高,落依山也不好意思再往他借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挣到钱还得上。   一连两天,吃的都是玉米糊。落依山再嫌恶也扛不住饥饿,吃了一口,发现异常的好吃,可是顿顿吃,落依山就受不住了。   035去做工去了。苦是落依山不可能吃的,躺在床上落泪,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不如死了算了。但是他又没有勇气结束自己。   警鸣声响起,狱警过来开门,落依山和屋子里的老弱病残爬起来去做工。不去外面做工,但是得在塔里做工,不然哪里来的一如三餐。   落依山神色麻木的用抹布擦洗地面。可是刚刚擦洗干净的地面就被狱警和异人踩脏。落依山气愤地想要骂人,可是挨了那顿打,落依山也不敢再像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   第七天,落依山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他从未想过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地狱一般的生活,睁开眼睛就是人挤人的抢资源,吃着永远是相同的食物,吃完饭就得一刻不停的做事情,环境是那么的恶劣,五十来人挤在狭小的房间,没有窗户,每天都臭的让人作呕,慢一步晚一点就无法刷牙洗漱。   傍晚,落依山筋疲力竭的躺在床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么的麻木。   第六天,035没有去做工,看着落依山越来越差的状态,他露出满意的笑容,“36,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这里的臼人没有名字,都是用数字称呼彼此。   落依山一愣,羞窘万分。   035道:“你又不肯去上工,哪来的钱呢?”   落依山讪讪的,“我、我明天就.....”   035摆摆手,“你这么娇气,身上起疹子都要哭,受不住外面的工作的。”   落依山无奈的看着他,“我会想办法还你钱的。”   035站在灯光下,犹如魔鬼似的看着落依山,“我有两条路给你选,你既可以还上钱也可以过上好的生活。”   落依山天真的问道:“什么方法?”   “一,你和我睡一觉,那2个硬币我就不让你还了。二,你去天堂卖,你长得好看,可以去七楼,那里是贵人来......”   035的话没有说完,落依山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了。035回过神,和落依山两个人打起来。   落依山身娇肉嫩又瘦弱,哪里是做苦工的035的对手,被035骑在地上狠狠的揍了几拳,又被他扒衣服。   牢房里其他人都伸长脖子看着。   落依山打不过,扯着衣服大叫:“救命!”他刚叫了一身,就被035捂住嘴巴。   “狱警不会管这种事情的,但是他们要是发现我们两个人打架,我们都得受罚。”035笑嘻嘻的看着四周,“各位,他欠我钱,等我玩完了就给你们玩。”   牢房中顿时想起欢呼声,一道道充满恶意的视线落在落依山的身上。   落依山毛骨悚然,他剧烈的挣扎,一口咬住035的手,035疼得大叫。   落依山趁机爬起来,拍打牢门,“救命,救命,打架啦!”一双双手抓住落依山的后背把他拉回来拖到阴暗处。   狱警听见了落依山的求救很快的进来。   落依山还没有因为得救而松口气,他就被狱警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着警棍抽得倒在地上。其他人也被狱警一顿乱打,且下手一下比一下狠。   落依山疼得哀嚎求饶,述说自己的无辜和不公遭遇,但是狱警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用警棍抽打他。   “不准打架,下次不准再犯。”狱警警告完就嫌恶的离开了。   落依山麻木的倒在地上,泪水顺着泪痕淌到地面。   035缓缓地爬起来,狠狠的在落依山身上踢了一脚。落依山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疼得爬不起来。   035骂道:“贱人!挨顿打满意了吧?挨操还能爽又可以还钱,有什么不行的,你非要找抽!”   落依山瞪着他,“滚!”   035笑起来,伤口又疼得他龇牙咧嘴。“我看你什么时候低头。”   落依山闭上眼睛,“我死也不会。”   035气竭,看着牢房的其他人道:“大家捂住他的嘴,我把他送给你们玩!”035话音刚落,刚刚挨打后熄火的众人又升起了心思,朝着落依山走去,离落依山最近的人已经眼疾手快的擒住落依山,捂住他的嘴。   落依山感觉一阵阵发寒,任由他怎么挣扎,都躲不开。他看着昏暗的灯光,咬住了舌头。   丁四推门进来,看到被人重重围住企图猥亵的落依山。   落依山看着门口眼神呆滞,他对这吃人地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其余人神色恓惶,惴惴不安如同惊弓之鸟般散开。   丁四看来狱警一眼,狱警立马把落依山搀扶到床位上。   丁四站在落依山面前,瞥了035一眼,035感觉身体发凉,就像是被诡兽盯上了一般。   “落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落依山记得眼前这个人,从火车上下来时,他看到这个人跪在那个男人脚下。他复杂的看着丁四,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叫丁四,巫主请您去二楼逛一逛。”   落依山有些意外,他拢了拢被撕破衣服,戒备惊惧的看着笑得十分温和的丁四,又看看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以及吓得瑟瑟发抖的035和其他的人。一个狱警都得恭敬十分的人,他一个小小的普通人又哪来的能力反抗呢。进退不得那大不了就是死。   落依山拖着疲惫疼痛的身躯跟着丁四上了电梯,看着他按下2。035说过,他们底层的人能按下的最高层也就是10,再往上不是他们能到达的地方。曾经得落依山也是生活在高层的贵人,他看着2的按键,心中苦涩。   丁四和甲一打了一声招呼,带着落依山进去。   甲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传说中让巫主一怒冲冠,违反规则的美人。长相妍媚,身上虽然狼狈,但是气质卓然。   “巫主,他来了。” 第10章   落依山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岑朝来。   岑朝来光.裸着的上半身缠着层层叠叠的纱布,他双臂舒展的放在身侧,下面穿着一条灰白色的长裤,挡住人鱼线下的无限风光,他光着脚踩在灰色的地毯上,脚背上青筋凸起,脚很大,落依山的脚是他的三分之二。   落依山和他对视,对他的恐惧刻进了灵魂,他害怕得忘记呼吸。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对自己深深的畏惧,对方的眼神飞快的闪躲,想来那夜混气的过渡确实让这个娇生惯养的人记忆深刻。   他站起来,伤口又撕裂开,岑朝来能够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洇湿纱布,他已经逐渐习惯这种疼痛。   “好久不见。”岑朝来温和的打了一声招呼,却让落依山更加的惶恐不安。   落依山嘴唇紧紧的抿起,水润的眼睛垂着,眉毛紧皱,嘴巴动了动也不知是否在回应。   岑朝来将他的神态和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丁四将咖啡递给他。   岑朝来一边翻看着厚厚的报告,一边道:“看来你不是很想看到我。”   明明这里不像牢房,更像是一个豪华舒适的卧寝,岑朝来只是坐在书桌后喝着咖啡,低头看文件,但落依山觉得很压抑。而压抑的源头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落依山深吸一口气,抬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心中恓惶,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眼神没了先前的鲜活。   岑朝来放下咖啡,抬头道:“你们都出去吧。”岑朝来吩咐一声,大家都陆续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岑朝来和落依山两个人。   岑朝来道:“我们做个交易。”   落依山嘴唇嗫嚅,这种感觉就像魔鬼在和你做交易,落依山不知道魔鬼要提什么要求,但总归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岑朝来的话充满了诱.惑,“我可以给你奢靡安稳的生活,让你在审判塔过得很滋润。”   落依山额头上冒出冷汗,身体绷紧了,“我要付出什么?”   岑朝来轻快的笑起来,从书桌后走到落依山的面前,手指落在他的额心。“我会将一部分混气过渡到你的魂体中,每周仅一次。”   他看到落依山松了一口气,接着道:“这对你的魂体并没有什么影响。这么样?这个交易。”   落依山觉得他像披着俊美人皮的恶魔,有着蛊惑人心的声线,用内心的渴望引诱人堕落。   落依山的手指绞在一起。岑朝来点在他额头上的手指好似在点化他脱离苦难一般。岑朝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成为了救世的神。   “我保证除了有些疼,你是安全的。”岑朝来收回手指,漫不经心道:“看来你有些犹豫,我给你时间。丁四,送他回去。”   如果落依山勇敢的抬头注视他,就会看见岑朝来眼中的势在必得。   落依山听到要回到15层,想起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和那些凝视,立马就慌了。“我可以!”   岑朝来满意的笑起来,这才是他给的一棍子后递出的糖。“作为合作的礼物,我可以让人除掉欺负你的人甚至是狱警。”   落依山摇摇头。   这次轮到岑朝来有些讶异了。落依山情绪不太高的道:“我已经站得这么高了,就不想花精力去看那些蝼蚁了。”   岑朝来莞尔的凝视着他。   岑朝来让丁四带落依山去洗漱。落依山看到自己脏兮兮,身上散发着臭味,脸上羞赧又尴尬,实在是失礼,立马跟着丁四走了。   甲一看巫主非常重视岑朝来,道:“属下把他安排在你旁边的牢室。”   岑朝来低头看报告,满不在乎道:“我都为他冲冠一怒了,把他安排在我房间里。”   甲一瞳孔震惊,“是。”   落依山洗漱完,又重新来到岑朝来的牢室,再次来到这个低调却奢华的牢室,落依山都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真的是在坐监吗?他叹口气,自己不是从小就知道权力决定一切,有什么好感慨的。   落依山走进这个房间,岑朝来没有多给他一丝注意力,活生生就像得到了就不在乎的渣男。   他心中愤懑,想起接下来自己要吃的苦,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吃糖”来安慰自己。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小心翼翼的提要求:“这个布料太差了,磨得我皮肤疼。”   甲一忍不住看他,落依山身上的布料十分的柔软光滑,透气又贴肤,怎么都不算是劣质布料。   岑朝来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办公。“给他换。”   落依山又道:“我还没有吃饭。”   岑朝来翻了一页报告,闻言也只是挥挥手让近卫准备。   甲一让人给落依山准备食物。落依山看着眼前丰富诱人的食物,喝了一口红酒,享用肥美的三文鱼。他进餐的仪态举止非常的优雅,如果不是一边吃一边哭就更得体了。   吃完了,落依山又要休息。“我的房间在哪里?”他来到审判塔后一直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只觉得疲惫极了。   “你的房间就在这里。”岑朝来从文件中抬头,朝着茫然的落依山说道。   落依山愣了一下,环顾房间后有些想逃,这里只有一张床。   岑朝来后背上的纱布已经全部被血染红了。   甲一取来新的纱布和药,“巫主,需要换药了。”岑朝来站起来,坐到椅子上。甲一用剪刀剪开纱布,清理完他后背的血迹,又重新抹药。   落依山看着他背上狰狞的伤疤,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身体都伤成这样了,这个人还一脸没事的样子在处理事物。   伤口如同火烧一般,岑朝来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接着胸膛,手臂,腰腹都沁出汗珠 ,有一种战损的英气。   甲一道:“巫主,让李医生过来打止疼针吧。”   岑朝来摇摇头,深深的呼口气,虚弱道:“下去吧。五点的时候让乙二来一趟。”   甲一不放心的将吸满血的棉花带出去。   落依山走过来看着他的伤口,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岑朝来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合上。“我觉得我得在原定的条件上多加一条。”疼痛让他的心情有些烦躁,对噪音的容忍度更低。   落依山愣愣的,“什么?”   岑朝来眉毛蹙起,冷淡道:“保持安静。”他有些怀疑自己将落依山留在自己牢室的决定了。他何必管人是否心甘情愿的交换,直接把人囚在隔壁,让人看着,总不至于死。现在人在身边闹得没完,他怕自己心情不顺给人掐死。   岑朝来需要安静的空间思考。   落依山委屈又愤懑的看着他,“你让我住在这里,又不告诉我在哪里休息。而且人怎么可能不说话,我又不是哑巴。”   岑朝来睁开眼睛坐起来,苍白的脚踩着柔软的地毯,神色不耐,阴冷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有些后悔刚才的快言快语,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岑朝来原本计划着把人留在眼皮底下,即可当作遮掩的幌子又可以随时渡混气,就当养了个宠物,谁知这宠物嘴巴叨叨个没完。岑朝来疲惫的闭上眼睛。   落依山不敢再多问一句,刚才岑朝来眼中的杀意他看得一清二楚。   落依山心中惶恐找了个沙发躺在上面,闷闷的落眼泪。全身都疼得受不住时,他才翻身,对上床的方向。   两米宽的大床看着就知道躺在上面很舒服。床上的男人趴着,刚换的纱布又一点点的被洇红,即使睡着了,也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落依山在心中吐槽: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伤得这么重,但是打得好!   岑朝来个子很高,脚伸到床尾了,他虽然肌肉结实,肩宽胸厚,占据了床不小的位置,但是床上还剩余很大的空间,再躺一两个人也不成问题。落依山垂涎的看着舒适的床,又不敢去惹他。   落依山睡得不舒服,干脆起来活动。   房间里有人,岑朝来并没有睡着,他失血过多导致头晕目眩,伤口又疼痛难熬,干脆闭目养神。耳边不断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一会儿是窗帘被拉开,落依山看到窗外的轨道和澎拜的河水,小声惊呼,一会儿是摆件被拿起,放下时的磕碰声,一会儿是叹气。终于,落依山觉得无聊了,躺在沙发上。不到一会儿,翻身时滚落在地上,摔疼了发出细细的哭声。   岑朝来只觉得耳朵没有一刻安宁。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湿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恶意,岑朝来也懒得睁开眼睛看这恼人的东西。一点睡意被搅合得全无。   四点半,岑朝来阴气沉沉的坐起来。   落依山委屈的瑟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和暴怒的狮子对上眼后,立马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人,好似这样看不见就能躲开危险似的。   甲一进来伺候人,见岑朝来一脸疲态,提议道:“巫主,您在休息一会儿,让乙二晚点来吧。”   岑朝来揉着抽疼的太阳穴,吩咐道:“去泡一杯咖啡。”   落依山像是一只乌龟,从龟壳里伸出脖子,朝着甲一道:“我也要。”   甲一没想到这人敢使唤自己,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巫主。   落依山没觉得哪里不对,他从小到大都是站在高处,习惯使唤人。咖啡的香味儿在室内弥漫开来,甲一又去打开窗户通风。   落依山闻到咖啡的苦涩浓香,说道:“我要加三勺糖。”   甲一对落依山的要求全然不顾,将咖啡放在巫主习惯的位置,然后出去传乙二。   落依山看着自己那杯咖啡被放在咖啡机旁,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本想让岑朝来给自己做主,毕竟承诺了自己锦衣玉食,但是想到人家事务繁忙估计不会管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   他气呼呼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苦得吐舌头。“为什么不放糖!”落依山气愤地叫道。   原本在议事的三人闻声看过来,岑朝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落依山立马不敢吱声了,垂头拿着咖啡坐到沙发后,随后拿了一本书翻看。 第11章   甲一站在岑朝来身边,乙二跪在岑朝来面前,房间的氛围一时很紧张。   岑朝来摊开双腿,翻看了几页报表,问道:“枪械的销售量怎么下降了这么多?”   乙二低头道:“南区程家研发了一批新的枪械,爆发性更大后坐力更小,臼人就纷纷转入去他们那里购买了。”他又道:“我已经在让人加快研发新的枪械了。”   岑朝来啜了一口咖啡,“下面的帮会怎么样?”   乙二:“一切平常,就是您受伤的那几日,南家主养的宠物跑了出来闯入了翼云帮内部。调查之后确认那只宠物是无意闯入,无人能挡,最后是帮主和副帮主联手才抓住。”   甲一惊讶,“早就听闻南家主养了一只奇丑无比的宠物,没想到这么厉害凶残。”   乙二继续说后续,“南家主让其副手亲自来送礼道歉。那只宠物后面就不知道了,估计惹了事被打死了吧。”   岑朝来手指敲着桌子,嘲道:“一只宠物要帮主和副帮主联手才能挡住,说出去也是让人贻笑大方。”   甲一和乙二俱是羞愧的抬不起头。   岑朝来:“加快招揽咫者和异人,能力卓越者优待。”   乙二:“是。”   “下去吧。”人退下去后,岑朝来吐出一口气。   “我想要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小心翼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岑朝来抬头看过去,落依山从沙发背后探出脑袋干巴巴的看着他。   岑朝来从桌子上抽出一个本子又拿出笔,落依山拿走了。岑朝来看他跪着趴在茶几上在本子上面认真的写东西。   落依山写完之后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每次停下来时,都会看岑朝来一眼。   岑朝来心中嗤笑,一眼就看穿的心思不需要自己去猜测。他低头喝咖啡,抬头时,落依山手中的本子已经果然消失不见了。   落依山将日记本藏好,心情好了很多。岑朝来又没有限制他的自由,落依山就想出门去走走,看看这权力巅峰是什么样的。他刚打开门,就被甲一拦住了。落依山和他直视,“我要出去。”   甲一不为所动。   落依山争辩道:“巫主又没禁止我出去!”   甲一依旧拦着不让人出去。   落依山气愤的推他,但根本推不动。他跺了几下脚,跑到岑朝来面前,“我要出门,我要憋疯了。”   岑朝来漆黑的眸子看着落依山,落依山畏惧的后退一步。   “去吧。”   落依山不知道他怎么就同意了,兴颠颠的跑去开门,对上甲一时还用力的哼了一声。甲一丝毫不生气。   “丁四跟上。”   “是。”黑暗处传来声音。   落依山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此时游览的心情和15层截然相反。现在是舒适放松,只要他想了解,就没有人会阻拦他。在15层时是警戒彷徨,做什么都畏手畏脚深怕违规被责罚。   落依山看着所有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朝乙四问道:“他们是去做什么?”   丁四:“晚餐时间到了,大家都去食堂吃饭。”   大家随意闲散的步伐和15层的气氛截然不同,落依山想看看有食堂和十五层哪些区别,于是道:“我能去吗?”   丁四:“当然可以,不要提及和巫主相关的事情就行。”   落依山立马就走了进去。起初,大家并没有注意到落依山,但是看到巫主身边的近卫跟在一个男孩身后答疑解惑,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落在落依山身上,企图收集更多的消息,好禀告上级。   落依山晚上没有吃饭,而且想到晚上如果和岑朝来一起吃饭,就感觉食不下咽,于是也从狱警那里取了一个餐盘去排队。   前后的人纷纷张望打量落依山,被丁四看了一眼就低下头,默默窥视着。   落依山看到玻璃窗后的菜非常的丰盛,连甜点也提供。不由得感叹这里和底下的生活真的截然不同。   橱窗后的食物都要收钱,轮到落依山点餐,厨师给他的餐盘塞得满满的,然而落依山却尴尬的掏不出钱。   厨师也不催促,极力讨好的为他推荐甜点。“刚出炉的甜点,甜蜜可口。”   落依山讪讪道:“我没钱。”   厨师依旧笑咪咪的,态度非常的友善。   跟在落依山身后的丁四掏出身份牌刷了一下。厨师讨好的朝落依山和丁四笑笑。落依山摸了摸自己的身份牌,和丁四的一比,除了提示身份,啥也不是。   落依山找了一个无人的位置走下来,丁四端着餐盘坐在他面前。其他人自觉地远离这张桌子。   “我已经给你的身份牌充值了钱币。”   “谢谢。”   落依山正感叹审判塔上层和下层简直就是天堂地狱两种生活,就看到一个男人尴尬的站在橱窗前,机器显示他的身份牌余额不足。   厨师的态度和面对丁四时截然相反,他怒目瞪着男人,不耐烦道:“快点付钱!别耽误我干活!”   男人尴尬至极,面红耳赤。   后面排队的人不断的催促,嘲讽道:“吃不起就别啦来!”   “不要耽误老子吃饭!”   “滚一边去!”   狱警注意到队伍停滞不前,提着警棍走过来把那人抽倒在地。那人手中的餐盘饭菜洒了一地,男人倒在地上疼得哀嚎。   落依山朝丁四道:“我可以帮他支付吗?”   丁四不问原因直接站起来,替那个男人刷了身份牌。厨师立马喜笑颜开,态度和蔼的给那个男人重新打了一份菜。狱警也不再惩罚男人。   “你不问我原因吗?”落依山看着丁四。   丁四:“我的任务就是跟着你。”其实他心里很不屑,也很不服气巫主把自己派来照顾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但是巫主之令,他也不敢反抗。   落依山正准备说话,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蓝色头发的男人走进来,路过之处大家纷纷站起来行礼。   “审判者好!”   审判者朝着食堂的包间走去,进去时看到了丁四的方向,眼神落在落依山身上,他又转了一个弯走到两个人面前。   丁四站起来,弯腰道:“审判者好。”   落依山也跟着站起来,跟着丁四干巴巴的问候。他打量着眼前桀骜不驯的蓝毛,蓝毛也是毫不掩饰的蔑视着落依山。他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握着鞭子挑起落依山的下巴。   落依山感受到冒昧,愤懑的偏开脸却怎么也挣不脱。   蓝山轻佻道:“果然是让东巫主乱了心神的美人,就算是生气也别有风情。”他用鞭子摩挲落依山的脸,“巫主这段时间受伤了恐怕没法满足你,你也可以来找我,我的床随时欢迎你。”说完他就离开了。   落依山气得直发抖,对着他的背影骂道:“你脑子有病吧!”什么破地方,就是一群脑子都是精.虫的强.奸犯聚集地。   丁四来不及捂着他的嘴。蓝山猛地回头,阴森的朝他笑了笑。落依山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丁四语气嫌恶冷冷看着落依山道:“那是蓝山审判者,巫主见了也要客气几分的人。落先生最好谨言慎行,不要给巫主惹麻烦。”   落依山生来就高高在上,从未有人敢这般轻辱他。来了这个世界之后接连遭受奇耻大辱,心中落差极大,好心情一扫而空,连带着看丁四也不舒服,摔了盘子就走了。   岑朝来正在吃晚餐,落依山就气咻咻的冲到他面前,也不说话,眼珠子愤怒的转来转去   岑朝来没看见一般,埋头吃饭。   落依山瘪着嘴告状:“我不要丁四跟着我了!”   岑朝来没听到一般,伸手去夹鱼肉,落依山把清蒸鱼拿走了。   岑朝来抬头看落依山,把筷子放下来,又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丁四。   “你说只要我让你渡混气,你就什么都满足我的!”落依山大声道。   岑朝来才慢悠悠的问道:“为什么不让丁四跟着你?”   落依山想了想,“别人说我是你的情人,还说你不行,让我跟他,我骂了他一句,丁四就教训我。”   甲一倒酒的手微微晃动,神色有几分尴尬,他低头手忙脚乱的收拾桌面上的酒水。   岑朝来却不是落依山几句话就能挑动情绪的。落依山估计是觉得受到了欺辱,丁四对他的态度又很轻蔑还教训他,落依山心里憋火,回来就几句话就把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想要借自己的手教训丁四。   丁四在门外听得简直就是头大,恨不得不等巫主传唤就冲进去解释。虽然经过是这样,但是却不是这个意思。明明是这个以色侍人的男宠招摇过目,被人嘲讽几句就开口得罪人。   “进来吧,你来说说。”   丁四立马进来,跪在岑朝来面前,说了经过,又解释道:“属下只是担心落先生冲动开口得罪了蓝山审判者,所以出言制止他。”   岑朝来看着丁四,丁四慢慢的低下头。岑朝来没有追究经过,只是道:“既然你不想跟着他,那就换个人吧。”他没有说丁四之后的安排。   丁四慢慢的冷静下来,身体发凉。“巫主,属下知错了。”   岑朝来道:“让你跟着落依山,确实是大材小用了。你回去吧。”   丁四爬起来,不敢置信。   甲一叱道:“还不出去!”   丁四颓丧的爬起来,不甘心的离开。   落依山小人得志的朝丁四一笑。丁四愤恨的瞪他。落依山注意到岑朝来看着自己,立马收起脸上张狂的表情。   岑朝来慢悠悠道:“外面挺危险,一时半会没人保护你,你就暂时不要出去了。”   落依山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也遭受了惩罚被禁足了。 第12章   落依山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岑朝来为什么会惩罚自己。浴室里传来水声,落依山无聊的看着甲一铺床。   甲一回头,看到人坐在地毯上,想了想提醒道:“不要在巫主面前耍心眼。”   落依山这才明了那个男人不是三言两语好糊弄的。“谢谢。”   甲一铺好床,又拿出精油放在落依山面前。“待会儿巫主沐浴完出来,你就用蓝色的精油给他按摩头部,紫色精油按摩身体。”   落依山莫名其妙,正准备说话,岑朝来就带着满身水汽走出来,身上仅仅裹着一条浴巾。落依山一回头,发现甲一不见了。   岑朝来精神不振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精油微微蹙眉。   落依山看着他性感结实的高昂身躯上滑下水珠,一瞬间莫名就理解了甲一这么做的缘由。甲一觉得自己是岑朝来的情人,所以把精油按摩这种事情交给自己了。   落依山看岑朝来等着人来伺候的模样,尴尬道:“他们是不是都误会我的身份了,我不是你的情人。”   岑朝来鼻音很重,不甚在意的说道:“嗯。过来按摩。”   落依山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熟练的把精油倒在手上,给他按摩太阳穴和头部。按了不到一会儿,岑朝来闭着眼睛语气嫌弃道:“用点力气。”   落依山又加大了力气,岑朝来不舒服的睁开眼睛,不悦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累得手腕都酸了,此时也来了脾气,“我都是被人伺候的,我哪里知道怎么伺候人!”   岑朝来心中怒火烧起来,“滚下去。”说完,就躺下来闭上眼睛。   落依山气呼呼的下床,拿了睡衣进去洗漱。洗完澡看着沙发更加的心酸,嘀嘀咕咕道:“凭什么对我发脾气,凭什么要我伺候你,我又不是你情人!我和你只是交易关系。”   岑朝来觉得嘀嘀咕咕吵得他头疼欲裂。他翻身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就像缩头乌龟,顿时就把脑袋瞬间缩进龟壳。   岑朝来才重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嘀咕声:“别人误会就算了,你心里不清楚嘛。还使唤得那么理所应当。”若是一般人,确实听不见,但岑朝来是异人,修为不低。他站起来灯也不开,直接走到沙发前。   落依山不敢叫嚣,只敢缩在沙发上小声嘀咕,突然感觉头顶罩着一片阴影,还来不及惊呼,嘴巴就被捏住,岑朝来拿起一块布将他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落依山立马不敢挣扎了,双手合十哀求岑朝来。   岑朝来觉得他这样顺眼多了,耳朵也清净了。   第二日,甲一估摸着东巫主差不多醒了,推门进来,差点被脚下的障碍物绊倒。低头一看,落依山四仰八叉的睡在地方,嘴里还塞着一块布料。   东巫主坐在床上,露出肌肉贲张的上半身,眼神晦暗的看着地上那坨黑影。“去准备一个口.球和铁链。”   甲一神色变换,表情十分的丰富,“是。”   “以后按摩工作你来。”   甲一愣住了,刚刚还搞情趣,怎么现在又让他来按摩了。他想了想,许是巫主适应了他的按摩力度。他换好药又伺候巫主穿衣服,然后拉开窗帘。温和的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室内的昏暗。甲一接着去研磨咖啡,忙活的时候还要避开地上的障碍物。   落依山被阳光晃了眼睛,翻个身继续睡,直到喷香的食物唤醒了落依山饥饿的胃,他慢吞吞的坐起来,神志不清的揉了揉酸痛的腮帮子,扯出堵住嘴的布丢进垃圾桶。   岑朝来坐在窗户前端着咖啡,沐浴着晨光优雅的吃着早餐,整个画面非常的赏心悦目,岁月静好。   岑朝来垂眸看着楼下的绿皮火车从审判塔出发,桥梁下的假如河河水澎拜,诡物看到列车从水底一跃而起,但很快被火炮轰到水底,然后被其他诡物扑上来分食殆尽。   落依山腮帮子还有些疼,昨夜的教训还记忆犹新,他揉着脸不敢发出声响。他走到岑朝来面前,可怜巴巴的看着岑朝来,又用眼睛看桌上的食物。   岑朝来看他识相,甚是满意,“吃吧。”   落依山马上跑去洗漱,等他出来吃早餐的时候,岑朝来已经吃完离开了。落依山对甲一道:“我每天早上都要一杯温牛奶。”   甲一吸取丁四的教训,只要落依山要求不过分,他基本就是有求必应。“好的,马上为您准备。”   落依山觉得丁四受到处分后,甲一对他的态度恭谨了很多,觉得被禁足也值得。   岑朝来吃完早餐,闲来无事,趁着放风时间出去散散心。   落依山才知道原来区长也要遵守监狱的作息时间守则,但是如果不想遵守,那些狱警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在这个监狱,权力至上。   岑朝来准备去图书馆逛一逛,落依山也立马跟上来,一脚踏出门外的时候,见岑朝来没来阻拦自己,立马就双脚蹦起来踏出门,经过昨天的插曲他也知道这里有些人不能得罪,于是紧跟在岑朝来身后。   岑朝来身体没有恢复,走得很慢。最近这段时间他的魂力也不足支撑他打开千相册,而如何提升落依山魂体承载阈值也毫无头绪,闷在牢室里实在是无聊,干脆出来看书。   岑朝来对打招呼的人视若无睹,那些人也不敢有怨言,点头哈腰的朝着岑朝来讨好的笑着。   今天不是图书阅览日,但是狱警依旧给他开了门。   图书馆只有岑朝来一个人,还有一个打扫卫生的异人。   异人看见东巫主,立马拿着打扫工具换了个角落打扫,走之前感激澪涕的看了落依山一眼。   岑朝来回头问道:“你认识?”   落依山懵逼的摇头。   甲一在岑朝来耳边耳语几句。   岑朝来看书的时候,看到精彩的地方会折叠起来做上记号,然后用电脑查询相关资料。   落依山经过时瞄了一眼,接着拿了一本关于诡域介绍的书走远了一点。   岑朝来又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很正经的书看起来。   甲一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走进来弯腰在岑朝来身边低语。“巫主,审判长召集四位区长下午两点共议事。”   岑朝来从书中抬起头,若有所思道:“审判塔成立日又快到了。”   甲一点头,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道:“据说审判长今年想将活动弄得热闹些,所以召集几位区长集思广益,让今年的活动和往年不一样。”   岑朝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每年都一样,确实是无聊。走吧,回去。”   岑朝来站起来,甲一将他未看完的书带走,狱警看见了没有说什么。   落依山正看小黄书看得正精彩,也不知道这本书是怎么混进来的。落依山见甲一把书拿走也有样学样。狱警拦住落依山:“没有借阅卡,不能将图书馆的书私自带走。”   落依山深知什么是权力。他把书放在甲一拿着的那堆书的上面,然后空手踏出图书馆。   甲一看着书,狱警看着甲一,双方都沉默了。   甲一看了看落依山,落依山立马不停的说谢谢,甲一于是默认了,然后东巫主的阅览记录种就多了一本小黄书。   岑朝来路过食堂,道:“就在食堂吃吧,不用送到牢室了。”   三个人进了食堂,原本就很安静的食堂更是落针可闻,岑朝来朝着包间走去,拿起菜单点了几道菜。   隔壁的包间传来野兽低吼的声音,“你敢朝我龇牙?还想挨打?”继而野兽嚎叫声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乖,这才听话,来,我喂你。”   狱警把菜送进来,“东巫主请慢用。”   隔壁传来笑声,“我还以为隔壁是哪位区长,原来是东巫主。”   岑朝来回道:“没影响你调教宠物吧。”   “这可是我的弟弟和得力助手。”隔壁的人不甚满意的强调。   落依山才不管隔壁是谁,等岑朝来动了筷子,他也立马跟着大快朵颐。   今天食堂的包厢好像额外的热闹,聚集了好几位区长。另外一个方向传来声音,“我一直对南家主的宠物很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得到这样凶悍的猛兽。”   “北兽王想要什么样的猛兽得不到?天下猛兽皆视你为王。”   “东巫主可见过?听闻南家主的野兽前段时间闯了你的帮派,两个帮主才拦住,如此猛兽,我实在是好奇。”北兽王的声音额外的雄厚,好似虎啸一般。   甲一听出对方的羞辱,神色愤懑。   岑朝来平静道:“没见过,确实凶猛。南家主不是在这里吗?你可以进去看看。”   北兽王大笑,“南家主宝贝得很,一般人见不到。”   南家主的声音参杂着凉意,“我这宝贝,确实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食堂硝烟四起,落依山毫无所感,一心一意的吃饭。   岑朝来看着空落落的盘子,不知不觉受落依山影响,多吃了几口。和喜欢享受美食的人一起吃饭确实是有食欲。他站起来离开,不理睬扫兴的声音。 第13章   审判塔顶层会议室,一张十二米长的长桌摆在宽阔的议事厅中央,主位是空着,审判长还未到。   西骑士长往日都是最后一位抵达,今日却来得最早。他笔挺的坐在位置上,静默得好似只有一副盔甲立在这处。   南家主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抱头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扥说道:“呦,骑士长今日怎么来得那么早?”   骑士长犀利的目光从头盔的孔洞中看向程音。   程音无聊的叹口气,余光看到北兽王和东巫主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随之蓝山和相留两位审判者也进来,在主座下方的位置坐下来。   北兽王手指敲击着会议桌,“往年都是两位审判者制定策划成立日的活动,今年怎么让我们几个参加了?”他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削高大,长相极为英武,气质亲和的男人走进来,他对着北兽王解惑道:“今年厄乌森林频繁受到诡物侵扰,臼人们都烦不胜烦,整日里担心受怕,生机黯然,今年准备将活动办得热闹些,让大家都参与,放松一些。”   大家都纷纷站起来,“审判长安好。”   审判长抬手,在主座上坐下来。“都坐下来说话,不用讲究那么多礼仪。”   大家纷纷落坐。   骑士长道:“把奖励弄得丰富些,大家自然都愿意参与。”   审判长笑道:“奖励必然要丰富,只是活动该怎么办得新颖些呢?”   蓝山:“我觉得往年那些活动都很不错。”   审判长:“的确很不多,但每年都这样,大家也会很疲惫。今年塔里的自.杀.率比往年高出许多。”   蓝山不屑道:“那些臼人不惜福,让他们去诡域呆一天,没有您的保护,他们一天也活不下去。”   相留扶了一下金丝眼镜,道:“我有一个主意。今年各位区长抓捕了不少诡物,我都研究完了,一直关在牢房里也不是事儿。我把它们投放出来,那些异人在规定的时间谁杀的多谁就获胜。”   “投放到哪里呢?”   相留:“3到5层。”   程音摊开手,“万一那些诡物失控了怎么办?”   相留笑眯眯的看着大家,“这不是还有四位区长吗?”   北兽王笑着道:“这个听起来很不错。我都想参加了。”   审判长笑道:“各位区长想要参加也不是不可,只是不参与计数。”   蓝山起先觉得麻烦,给他工作增加任务量,听完之后觉得很不错。“那11到15层的臼人的活动怎么办?总不能也把诡兽投放下去,虽然他们之中也有异人,但是那些异人的异能都太弱了。”   南家主笑眯眯道:“我倒是想起以前玩过的一个游戏,叫做诡抓人。”   大家都看着他,程音也不卖关子。“画三个圆圈当作是保护圈,每个保护圈由长廊相连。呆在保护圈诡就不能抓你,但是人如果在保护圈连续待十秒钟就会判定出局,所以臼人必须在长廊上不断的来回移动。当他们处在长廊时,诡把人拖出来,人就出局。人把诡拽进保护圈或者长廊,诡就出局。以牢室为单位,一个呆在保护圈里当人,一个在保护圈外充当诡。谁赢到最后,谁就获得奖励。”   审判长拊掌:“好主意,大家聚在一起果然集思广益。”他看了看一直沉默的东巫主,“东巫主有没有什么想法?”   岑朝来摇头。   审判长道:“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我提议各位区长也可以参与3-5层的诡物捕猎,两位审判者也参与。”   审判长虽是提议,但是大家都没有拒绝。   审判长站起来道:“相留准备奖励品,蓝山带着四属狱警负责审判塔的安危,确保不能出现意外。大家散了吧。”   岑朝来从会议室回到牢房后看到落依山趴在沙发上看书,两条小腿勾起,甩得很愉快。自己进来了都没有人知道。   岑朝来朝甲一吩咐道:“把乙二和丙三喊来。”   落依山咋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立马爬起来将桌子上的本子拿走放到屁股边。   “你回来啦?”   岑朝来径直走到办公桌后,朝落依山问道:“最近感觉这么样?”   落依山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但是吃人家喝人家得,肯定要把人哄开心一点。“还不错,如果再有一点人权就好了。”   岑朝来今天心情不错,戏谑的看着他慢悠悠道:“比如?”   落依山看他心情如此之好,立马放松了警惕,兴致勃勃的说道:“比如让人给我安排一个单独的牢室。”   落依山瞅了岑朝来一眼,见他还是笑着,立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看,我在这里吵得你神魂不宁。而且,你还有生理需求是吧,这里也没有单独的空间,你没有隐私,召唤女郎或者情人侍寝都不方便。”   好几次落依山早上起来都看到岑朝来的被子被高高的顶起。但是岑朝来一点也没有宣泄的意思,甲一也面不改色的伺候人穿衣服。   落依山有时候都很佩服他们的心理素质。   岑朝来莞尔,调侃道:“你不就是我的情人吗?”他那双凤眼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被他看着,那双眼睛虽然不是深情款款,但落依山和他对视时,心跳还是慢了一拍,被好看的人盯着总是让人不由多情。   落依山讪讪的笑着,“巫主真会开玩笑,别人不知情,你我还不清楚吗?”虽然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岑朝来从来不解释,任由下属和别人误会。   岑朝来看着他不自在的笑容,侧放的麻花辫有几根金棕毛炸出来,长长的辫子像一根鱼骨刺。等到人脸上的假笑越来越僵硬,他才慢慢的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让甲一安排吧。”   落依山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好说话,顿时心里还有一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梦幻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有点脚不着地的漂浮感。   “巫主,他们来了。”甲一在门外道。   “进来吧。”   落依山见他忙,也没有催促,满心愉悦的看着书,只是将刚刚的本子转移到肚皮下压得紧紧的。   甲一,乙二,丙三站在书桌前,岑朝来将会议上的活动简单的说了一遍。   甲一皱眉道:“万一诡兽失控了怎么办?”   岑朝来:“这就是我召集你们来的原因,让下面的咫者这段时间提高警备,以防万一。”他又道:“这次除了审判长,两位审判者包括区长全部参与,但是我们的战利品不计数,我希望你们能够一举夺魁。”   甲一道:“属下想留在巫主身边。巫主您的伤势还未痊愈,万一诡兽失控,或者暗地里有人对您下黑手,您会处于不利状态。”   乙二:“属下也想留在您身边保护。”   丙三慢了一步,但也是一副诚恳担忧的模样。   岑朝来:“区区诡兽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能抓它们一次,就能杀它们第二次,黑手?”他看着几人,“你们来了也挡不住。下去吧。”   几个人都忧心忡忡的的离开,岑朝来想起了刚刚答应落依山的事情,道:“给他安排一件牢室。”   甲一看看落依山,“是。”   等人都走出去,落依山立马伸长脖子看着岑朝来,兴趣盎然的跑到他面前,岑朝来拿起水杯,落依山一把夺过,岑朝来不悦的看着他。   落依山立马补救道:“这水放了一会儿落灰了,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岑朝来看着他殷勤的模样,一般落依山有所求时才会这么殷切,他散漫的坐着手指敲着桌面,眼睛漆黑,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落依山把水端到他面前,不温不凉,刚好入口。   岑朝来喝了一口,抬头道:“烫了。”   落依山伸手摸了摸,温度适宜,疑惑的重新换了一杯凉水。   “凉了。”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气呼呼的又去加了一点热水,谄媚的双手捧着递给岑朝来,“巫主,请喝茶。”   “茶叶呢?”岑朝来看着清白的杯底。   落依山把茶杯放在桌面上,噘着嘴,“巫主别逗我玩了。”   岑朝来本来就无事,人凑到眼前,他便起了逗宠物的心思。“说吧。”   落依山立刻装模作样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谈话的,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   岑朝来好以整暇的等待着落依山下文。   落依山兴奋的说:“我听到你们说三天后有一个全员活动。”   岑朝来看他双手扒着桌沿,下巴放在桌子上,湿润的眼睛,有几分似小狗,岑朝来朝他勾勾手指,落依山不明所以,觉得岑朝来的手势好像自家大哥让小狗过来的动作,但是也有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落依山凑过去,岑朝来抓住他垂到胸口的小辫子,指尖打转着发尾,说出的话直接打破落依山的小心思,“呆着牢室里,哪里也不要去。”   落依山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绷不住了,他抽回自己的头发,背着他胡乱找茬撒气道:“你又不会编头发,干嘛把我的头发弄乱了,知道打理起来多么麻烦嘛!”   岑朝来要去抓他的头发看,落依山不给,瘪着嘴跑远了。   岑朝来手有些痒,拿起笔放在指尖翻转,没有落依山的头发有趣,他又把笔放回到笔筒,看着落依山在那里编辫子。 第14章   岑朝来从书桌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漆黑的盒子放到桌面上。   修为降了一个层次之后,岑朝来因为体虚也无法修炼,只能静养。背后的肉已经长出来了,但是伤口时不时撕裂,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衫。岑朝来最初在夜里时不时被疼醒,现在对疼痛已经麻木了。   岑朝来把落依山当空气,从一盒赤珠中挑选了一个黑红的珠子,直接修炼了起来。   落依山看到他闭着眼睛打坐修炼,黑红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化为齑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的甲一吸收完这样的珠子之后兽化的行为。   落依山有些恐惧,想要逃离岑朝来。万一岑朝来也变成了野兽,和他同处一室的自己岂不是第一个被噶?落依山腿脚发软的跑到门边,用力的拉开门,但是怎么也打不开。   “甲一,开门!”落依山小声的叫唤着,时不时回头警戒的看向岑朝来,他怕惊扰了岑朝来,岑朝来万一直接发疯,他死得更快。   外面没有一丝反应。落依山喊了半天,喉咙都嘶哑了,他逐渐有些绝望。在这个塔里,自己只是个底层小人物,谁会在意自己的想法呢?落依山心中酸涩,怨恨的垂下眼。   岑朝来睁开眼睛,犀利的眼神朝着落依山看过来。一瞬间落依山觉得他会生吞活剥了自己,但是岑朝来收回了视线,站起来走到桌边拿了一杯水,有些狂躁的喝了几口。   岑朝来坐在沙发上极力的克制着体内的暴动,虽然修为还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但是体内白珠里的力量充盈了许多。不过赤珠中的混气也被吸收了不少,岑朝来感觉大脑被针扎了似的一阵阵的疼,心绪不宁有些暴动。   “过来。”岑朝来微微抬头看向落依山,他整张脸处在阴影中,面容看着有些阴鸷嗜血。   落依山惶惶不安的看着岑朝来,双腿发软不敢动。   岑朝来感觉体内混气如同野兽在笼子里横冲乱撞,他全身剧痛无比,失去了耐心,丹凤眼冷冷的觑着落依山,低喝道:“过来。”   落依山害怕的发抖,咬着嘴唇小碎步的挪过去。   岑朝来已经不想等了,千丝万缕从掌心弹射到落依山身上,将他拖拽到自己的面前。落依山脑袋撞到桌脚,抱着脑袋当即嚎啕大哭了起来。   岑朝来没见过男人哭得这么凶,愣了一下。但是他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人,“闭嘴。”   落依山依旧哭得厉害,眼泪都出来了。   岑朝来想要过渡混气,此刻对落依山的包容性比平时高了些许。黑色的雾气从掌心顺着千丝万缕如同毒蛇一般钻进落依山的灵魂。岑朝来感觉身体一阵阵的轻松畅快。   落依山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放进冰棺,然后被急冻。他在千丝万缕的包裹中痛叫哀嚎,好似有一道道刀刃般的丝线,将他的灵魂切碎了。   岑朝来保持着一丝理智,克制住体内的烦躁停止了过渡混气。他凉薄的看着地上湿漉漉的瘫软的身体,伸手在落依山的头上摸了一下,昏死过去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岑朝来让甲一把人送回到牢房,确认人无事。这次,岑朝来尝试着多过渡一点混气,试图提升落依山灵魂的承受阈值。显然他的试验很成功,但是落依山的灵魂被更多的混气充盈,落依山也比之前更疼。   甲一进来把泥泞不堪的人抱起来来到落依山的牢室。落依山的牢室和岑朝来的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虽说也是单人间,可是就只有一张简陋的单人床,桌子也没有。一个隔开的卫生间,连盥洗盆和淋浴器都没有。   岑朝来双腿微分懒洋洋的撑着地面,白色的裤子被汗湿,布料黏湿的贴着皮肉。因为亢奋导致血脉贲张,下面高高的竖起。上身因为伤口依旧光裸着,白皙的肌肉微微泛红。汗珠顺着硕满的胸膛滑下来,堆积到腰腹。   岑朝来惬意的喟叹一声,修为虽然没有回到原来的层次,但隐隐约约也要冲顶了。只是体内还有不少混气无法排出体外,岑朝来只能停止修炼。   他站起来,背后的伤口因为肌肉兴奋撕裂开,鲜血缓缓的渗出,染红了他的背脊。岑朝来走进浴室,过了一会儿水声响起。刺骨的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身体的燥热慢慢平息。他光着走出来,水滴滴落了一地,湿脚印一路蔓延到床边。   甲一敲门进来,目不斜视。他走到咖啡机前研磨一杯咖啡递给岑朝来,然后跪在地上用毛巾将水迹全部擦干,最后又将染血的沙发换下来。   甲一将准备的衣服放在桌子上。   岑朝来低声道:“下去吧。”   甲一:“是。”然后躬身退出去,将门掩上。   岑朝来推开窗户,傍晚柔和的风吹在脸上。时冷时热的身体被风吹着,像是丝绸从皮肤滑落。   岑朝来压制着体内依旧横冲直撞的混气。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提升落依山灵魂承受阈值速度还是太慢了,得找个方法将落依山的灵魂阈值提升到最大。   岑朝来放下咖啡,一只眼睛赤红的鸟儿在附近徘徊,错将岑朝来猎物,立马俯身冲了进来。还没有靠近,就被审判塔外的一层光膜电得焦黑,坠落进假如河。   魂力增强了一些后,岑朝来已经能够翻开千相册,册子还跟之前一样。他不确定审判塔里的诡物勘察系统会不会检测到,以防万一,岑朝来谨慎的没有将里面的诡人召唤出来。   千相册放在窗台上,被风翻了好多页,风似乎见总是空白,觉得无聊极了干脆停下来。岑朝来将千相册丢到桌子上,趴在床上休息。没有噪音的夜晚,十分的安宁且惬意。   落依山醒来时看到光秃秃的墙壁和简陋的设施,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岑朝来给自己安排的单独牢室。   落依山先是嘀咕落差太大了,后来也想明白这里就是监狱,岑朝来是特殊对待,自己又没有什么特权。房间虽然简陋了些,但是私密性强,还不用睡在狭小的沙发上,总担心半夜掉落在地上。   身体已经没有那种分割的疼痛感,落依山坐在床上发呆。   甲一敲门进来,看到落依山醒了,叮嘱道:“以后这就是你的牢室了,活动按照墙上贴着的规章制度来,我将不负责你的生活了。”   落依山呆呆的,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规章制度,“好的。”   甲一说完就离开了。落依山走到门边看规章制度,没有了岑朝来的庇佑和给予的特权,他的生活恢复得和塔里其他的人一样,活动要按时参加,饮食和休息都必须按照规定时间。   落依山心里有些纠结,衡量之后,还是觉得自己更能够忍受这种生活,呆在岑朝来身边太危险,时刻得看人脸色,小心翼翼举步维艰,随时担心小命不保。   傍晚5点半,落依山按照时间去食堂吃饭。他不敢多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牌里有没有钱币。结果刷身份卡时,看见余额上好多的零,于是手脚放开了很多。还额外点了一份甜点。   食堂依旧十分的安静,狱警持枪站在四周警戒,眼睛巡视着周围。落依山出现在食堂依旧引起了很多的注意。大家交头接耳时被狱警呵斥,于是食堂又恢复了安静。   落依山毫无察觉,找了一个角落吃饭。一个餐盘放在自己的对面,落依山看过去,瘦弱的男人坐下来,朝落依山和煦的笑了笑。落依山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熟稔,好似认识自己一般,可是落依山不认识他,于是低头吃饭也不理会对方。   男人见状,失落的低头吃饭。   吃完饭落依山回到牢室,拿起洗漱用品去盥洗房洗澡。他想起15层人挤人、肉贴肉抓紧时间冲洗的经历,落依山心里十分的排斥。他来到盥洗房,发现这里十分的宽敞,还有小单间,心里不由得十分的开心。   盥洗房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布着。落依山没看出来这是大家在抱团排挤,互相警戒的行为。他看到有一个小单间门是开着的,里面无人。他左右看了看,大家都站在水龙头前闲聊,没有想去里面冲洗的意思,于是落依山欣然的走进了最后一个单间。   外面站着的一群人全部愣住了,神色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眼神玩味,皆是一副看戏的姿态。盥洗室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这么不懂规矩的人了。   “玫瑰骑士,这人居然敢抢你的淋浴室,我帮你进去教训他。”一个壮汉抓住几乎想对楼然献殷勤。   楼然拦住他,“不用,让他用吧。”楼然是西骑士长最近的组织的圆桌骑士之一,代号玫瑰。虽然也是咫者,但是是咫者冠首之一,被骑士长提拔上来,自然比底下其余的咫者地位更高,知道的也更多。比如,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孩是东巫主的小情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盥洗房来洗漱了。   楼然决定先等待观望一番。   壮汉不明白玫瑰骑士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审判塔虽然制定了这些单间是先到者先得的制度,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盥洗室里地位权利说话,每位区长的近侍咫者使用了小单间之后,就默认这是他们专属单间,之后其他人不能进去。如果你想进,也可以向那些近侍咫者发起挑战,但要是被打死了狱警也不会管。   玫瑰骑士的专属单间被一个瘦弱貌美男孩占用了的这件事在盥洗房传开,大家都很好奇那个男孩是谁。于是大家都知道那是东巫主的情人。   大家对落依山的态度更加微妙,觉得他真的很受东巫主的宠爱,如此挑衅玫瑰骑士,骑士都默认隐忍了。   一时之间,落依山在外备受尊敬,风光无限。落依山知道自己是借了岑朝来的面子,但是他很受用。 第15章   周年庆狂欢活动开始之前,落依山又被岑朝来传召了一次。落依山因为怕疼有些不情不愿,但是他没有反抗岑朝来的能力,落依山垮着脸在门口晃悠了几圈才敲门。   岑朝来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做贼似的打开一条缝隙然后钻进去。他坐在沙发上,朝落依山道:“坐。”   落依山紧张的走过去,但室内除了岑朝来坐着的那个沙发,并没有其他的位置。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可怕的男人坐在一块。   对方估计也没有想和他平等的坐在同一个沙发上。于是落依山跑到书桌后,把办公椅拖过来坐上去甩着双腿面朝着岑朝来。   抛开主观看法,从客观上来说,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是非常有魅力的,头发蓬松,露出半个明亮的额头,慵懒惬意的眼神,鬓角漆黑,五官俊美,半裸着上半身,人鱼线深入裤腰,翘着一条腿,笑得温和,简直是心理和□□的双重诱惑。但是落依山还是怕,岑朝来越是这般亲和,落依山越是怕。   岑朝来看着人要和自己拉开距离并不置喙。待落依山坐下来,他看着那晃动的脚,想着人待会儿或许就晃不起来了,对落依山的包容心就高了很多。   落依山乖巧的问:“巫主找我什么事?”   岑朝来觉得他的声音很乖,细看五官也很漂亮,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时,虽然在竭力的保持冷静,但是不断闪动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近来身体怎么样?”   那双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碧绿的眼睛比绿波石还要璀璨耀目几分。心里的不老实被眼睛这扇窗户出卖彻底。岑朝来决定等一等在过度混气,好饭不怕晚。   落依山想起上次自己说“很好”,就被岑朝来按着交易。这次还没有到一个星期呢,难道又要来一次,可是这不是违约了嘛?但是人家位高权重,违约自己又能那人怎么办,还不是任人宰割。落依山惴惴不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断的扣着手心。   “还是很痛。”说完眼里就泪光闪动,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滴滴的坠落。说哭就能哭的技术他很熟练,每次闯祸闹事,爸爸和哥哥要收拾他,他就看着人可怜巴巴的掉眼泪,爸爸和哥哥就熄火了。   岑朝来从未见过有人哭的如此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虽然他知道这是人装出来的,但是也不可否认美人垂泪是一道不错的风景。于是岑朝来暂不表态,他细细的欣赏着人一直哭。   落依山哭了很久,眼睛都快要肿了,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落依山简直就是备受打击,人也不哭了,就那么委屈的谴责的看着人。   岑朝来反思了一下他也没做什么,落依山要哭,他只是没哄着,怎么就谴责的看着自己。想来是以前惯用这招,百战百胜,如今在自己这里吃了鳖不服气了。   “疼成这样了?”   落依山都快要放弃了,见人上钩立马打起精神,轻轻的抽泣时不时委屈的哀怨的看人一眼。他低着头轻轻的点了几下。“疼死了。”   岑朝来身体微微前倾嘴唇凑在落依山耳边,眼睛盯着那小巧白皙的耳垂,发现上面有一个小红点,嘴里谆谆善诱着:“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一瓶药,喝了会有些效果。”他这几日一直在钻研思索如何让落依山灵魂承受阈值提升,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只是效果还不知如何。   一股股热气打在耳朵上,落依山本来耳朵和脖子就极为的敏感,微微不自在的闪躲了几下。清凉喑哑的声音像是海妖在耳边喘息着,落依山觉得脊椎一阵阵的发麻。   落依山忍不住侧头去看离得那么近的男人,脸颊却感触到一片微凉的温软。落依山愣了许久,脸上慢慢染上绯红,回神却见岑朝来若无其事一般坐直了身体,平静的神色对于刚刚那个意外的吻没有任何触动。   落依山心里有点不舒服。岑朝来位高权重,不知睡了多少人,怎么会对一个意外的吻有感觉。但是落依山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有些憋屈,他可是落氏嫡亲的金疙瘩,被父兄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岑朝来确实是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脸是真的软。看见人把那一块皮肤搓得通红,想着也未免太在意了。不过小孩年龄小,对爱情和纯洁都有所憧憬,还有着对未来情人守贞的思想。他心里觉得好笑,但也不免偏爱干净的。   “好了,快喝吧。”   落依山对人不设防拿起来就往嘴里倒,喝完了也没有什么感觉。他看着岑朝来说道:“我可以走了吧。”   岑朝来含笑注视着他。“等一等。”   落依山闻言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当即身体一抖,缩紧四肢警戒了起来。   岑朝来慢慢说道:“我需要释放一些混气。”这次周年庆,不免会有人在暗地里算计。他身体受了伤,其他三位区长并两位审判者怕是会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对他群起攻之。“关于违约,我会给予补偿。”   落依山转过身不肯听,他已经开始在哭了,“我不舒服。”   岑朝来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温柔但作风霸道。“喝了药,不会疼了。”其实他也不确定,但是先要把人哄骗过来。反正人傻好哄,又是自己违约,岑朝来决定花点心思哄骗一下。   落依山开始嚎啕大哭,在千丝万缕缠住他时委屈和惊恐到了极限,竟开始慌不择言,“你就是欺负我弱小无助,等我找到我爸爸和哥哥,我让他们打死你!”   岑朝来听着这小孩言论,觉得好笑并不在意。送出混气之后感觉身体舒畅不已,多了一丝耐心哄人,“行,打吧,我不反抗。”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药的原因,落依山没有那么疼了,甚至还能保持清醒。于是被岑朝来敷衍的话语气得半死。   落依山被千丝万缕绑成木乃伊,承受着灵魂刺骨的冰冷。岑朝来却爽得不行,豆大的汗水渗出紧实的肌肉,密密麻麻,他闭着眼睛,双腿大马金刀的敞开,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呼吸微微急促,白皙的皮肤泛红。   落依山一抬头看到岑朝来这幅兴奋的模样受到了一点点的冲击,傻眼了。岑朝来这个样子怎么那么像他偶然撞见他哥事后的模样呢。眼角余光瞥见岑朝来充血贲张那处,羞赧又屈辱的大骂:“你个混蛋!不要脸!”   岑朝来眼皮微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落依山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睛,有些怕,但是又觉得岑朝来这幅模样简直就是在是折辱自己,他可是身份高贵的大少爷!不免窘迫又怒火中烧的大叫:“我冤枉你了吗?!你看看你自己!你就是不要脸。”   岑朝来冷冷的看着落依山,他现在浑身舒爽,只想安静的感受,于是拉开桌子底下的抽屉,一条铁链和被放在盒子里的口.球。岑朝来拿出口.球,塞进落依山的嘴巴中。   这是给那些床上人用的情.趣用品,怎么可以用在他堂堂的落氏嫡亲少爷身上。落依山愤懑的瞪着岑朝来,嘴里呜呜的叫唤着无果,悲愤又无助的哭起来。接着身体那种熟悉的疼痛感又出现了,落依山脸色灰白,这次哭都哭不出声了,口水不断的滴落。   岑朝来看人老实了,见他疼得气也喘不上才收回手,落依山又疼晕过去了。药确实是有一些效果,落依山的承受阈值提高了一些,但远远不够。   岑朝来放置着昏迷的落依山不顾,又吸收了几颗赤珠将修为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他让甲一把人送回去,不免想起之前随口承诺的补偿,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赏赐什么,干脆之后让落依山自己提吧。   落依山这次醒来比之前都要早,他无力的趴在床上。他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出门去吃饭,甲一还不放心的来看了一眼,见人备受打击的模样,他提醒道:“明天就是审判塔50年周年庆了,3-5层会被投放诡兽,为了确保自身安全,你还是呆在牢房里哪里也不要去。我会叮嘱狱警给你送来餐食的。”   落依山理都不想理他,哪怕甲一只是被殃及的池鱼,但他依旧觉得甲一和他的主人一样面目可憎。落依山哼了一声,翻个面继续哭得伤心不已。   甲一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巫主让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甲一听见落依山面对着墙嘀嘀咕咕,他没有听不清楚,侧耳过去仔细的听,才听见落依山在小声的说狠话:“我想要打死你!”   甲一看了看他瘦小的身板,真情实意且诚恳的劝诫:“这是不切实际的。”   落依山像个喷火龙,唰的坐起来怒气冲冲道:“你走!”   甲一从善如流道:“好的。”   落依山感觉心口堵塞快要气死了,感觉胸口好似一□□火山刚一喷发了,突然火山口被盖了一个罩子,岩浆翻滚却喷发不出来。   甲一回去,一字不落的转告了落依山的请求。   岑朝来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过了一会儿吩咐道:“这几日,多派一些人守在他那里,确保他平安无事。”   甲一:“是。” 第16章   审判塔最尖端,王座悬浮在恢弘的穹顶下方。   审判长身为审判塔的化身和被推崇的神明,坐在王座上俯首凝视着下面,两大审判者位居审判长左右,四大区长镇守东南西北,黑桃、红心、梅花、方块四大属密密麻麻的镇守在每一层牢狱。权阶分明,不得僭越。   黑洞洞的塔身幽深不见底,从上往下,逐渐从光明到幽黑,无数眼睛或惊惧或敬佩或嫉妒的隐在审判塔每一层的走廊或牢室的黑暗中,跪在地上,凝视着最高端的神。所有的臼人都不敢大声呼吸,内心虔诚的仰望自己的神灵。   往上是权力巅峰的天堂,往下是苟延残喘的地狱。但是今日,众生平等。   相留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空灵,却能够抵达每一层。他的目光睥睨过下层的每一个地方,“审判塔到今天成立了将近五十多年,审判长庇佑我们在诡域得到安宁,抵御诡物侵袭,审判长圣安,审判塔万岁!”   “审判长圣安!审判塔万岁!”   “审判长圣安!审判塔万岁!”   “审判长圣安!审判塔万岁!”   数十万人高声齐呼呐喊,振聋发聩,浑厚声音在审判塔不断的回荡。   相留宣布了周年庆活动内容,道:“3-5层冠首得十枚一品无杂质赤珠,一瓶圣水,亚军五枚一品无杂质赤珠,一瓶圣水,季军一瓶圣水。活动死伤自负,请各位保重。”   相留宣布完,人群立马雀跃的欢声高呼,兴奋的爆鸣。这是死寂的严苛的塔里为数不多的大型活动,所有人都对即将到来的活动充满了期待。   丙三讶异,忍不住对身边的人开心道:“今年奖励比往年都丰盛好多。”   乙二也振奋不已,“所以我们一定要拿到冠首。不说奖品,至少要替区长们争光。”   “花落谁家不一定呢,我觉得一定是我们。”七大骑士穿着铠甲,手持长剑,铠甲身上各烙印着不同的花纹,玫瑰、百合、紫罗兰、向日葵、波斯菊、风信子、茉莉,圆桌骑士们站在三楼的栏杆边缘,额外的醒目,令人向往成为英雄之一。   兽化形态的咫者身形彪壮,野性十足,浑厚嘶哑的声音嚣张又无礼,“一群娘们唧唧的,冠首肯定是我们北区的。”   骑士们纷纷拔出长剑,对准北区。   黑桃狱警立马走过来警告。   双方对视,压下心中的怒火,战场上对决一见高下。   南区统着绣着家徽三叉戟的校服,含笑的看着眼前两家的争闹,但对夺冠也是势在必得。   东区也很好辨认,他们没有任何标志,东巫主随性自然,对下属没有什么要求。   甲一等人和相邻的四区咫者相视,彼此都看得到眼中的志在必得。   “那我们就看看谁是孬种吧。”   “咚——”撞击木敲在巨大的铜中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相留浑厚的声音穿透整个塔,道:“比赛开始,三秒后投放诡物。”相留说完,两位审判者,四位区长皆是凌空一跃,从宝座起身跃至3-5层。   所有人渴望的羡慕的看着他们,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是尊崇无比的地位。   外面的钟磬声、欢呼声、首领讲话声一一传入落依山的耳中。审判塔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厉害,但是声音依旧穿破屏障。   落依山被调动了积极性,忍不住雀跃的扒在方块大的玻璃窗处看,但是外面的过道上空荡荡的,只能看见前方乌黑的牢室铁门。所有人都去参加活动了,外面巡视的狱警都没有了。但落依山发现守在自己牢室外的咫者多了许多。   其实落依山知道自己想出去,这里的人也不会阻拦自己,但是落依山想到活动中那些危险的诡物,就放弃去围观活动了。他一个脆皮,去围观咫者和诡物争锋,一个不小心就是相当于给诡物送外卖。落依山很惜命,纵使再好奇,也不去围观。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落先生,东巫主吩咐我来送东西,说是给您的补偿。”   落依山好奇的看过去,门被推开,那人走进来,递给落依山一个类似平板的东西,然后走出去。   落依山好奇的看着这个电子产品,没看出什么不一样。这个世界真是古怪又混乱,贫穷落后,却又有科技。   落依山打开,发现显示屏上播放着争锋赛,这是一个投影仪!   落依山顿时兴高采烈,对岑朝来没有那么讨厌憎恨了。趴在床上看得怡然自得,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因为播放内容十分血腥,畸形嗜血的诡物,手段残忍的咫者,画面中满是残肢碎肉,到处都是血淋淋的。   这个活动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甲一捂着受伤的胳膊,率领东区从楼梯上下到四楼,恰好遇见了从四楼下来的南区附属咫者。也不顾上双方是竞争对手,甲一道:“楼上全部都是诡物!”   南区附属咫者也被诡物追赶得十分的狼狈,王心靠着栏杆扶手气喘吁吁道:“下面也是!”   “操,我说今年的奖励怎么那么丰厚,原来是奔着我们的命来的!”   话音刚落,诡兽阵阵咆哮声逼近。一个半透明的诡人骑在一只虎首麒麟鳞甲上,虎首麒麟从楼道上一跃而下,将甲一等人堵在走廊上。虎首麒麟身形庞大,将楼道占据得满满,但是更让人忌惮的是它身上骑着的诡人,那诡人皮肤透明,内脏全部看的一清二楚,眼睛闭着。   “别看他的眼睛!”   但为时已晚,已经有不少不知情的咫者和诡人对视,立马被那红色妩媚的眼睛蛊惑,转而和队友厮杀。   甲一喝道:“杀了他们!”东区已经吃过亏,早已在那诡人出现之时闭上了双眼。南区猝不及防,又不忍心杀掉队友。   甲一警告 :“不杀,你们就等死吧!”   “万一他们还能恢复清醒呢?”   乙二嗤笑:“那你就等着他们恢复清醒吧。”   现在最为紧急的就是破除威胁,眼看着队友不忍伤害被蛊惑的同伴而纷纷被砍下头颅,王心立马当机立断,“杀!”   乙二一手握住栏杆,从楼梯纵身一跃,身先士卒将爬上来的诡物斩杀。   楼上的诡物明显更加的凶险,南区立马和东区联手,斩杀那密密麻麻爬上来的红火蚁。   红火蚁慢慢集结成群,所过之处,尸骨无存,若是被它的毒液喷射到身上,立马被硫酸腐蚀掉一般。   甲一将身上的布料撕扯下来绑住眼睛,诡人无可奈何,甲一手握双刀,凭借耳力和虎首麒麟搏斗,虎首麒麟身形虽然庞大无比,但是十分灵活。   甲一在楼梯纵跃,横劈下砍,双刀翻转,但是都被虎首麒麟轻巧的躲过。那诡人没抓住虎首麒麟,跌落下来,王心和甲一同时出手,甲一一刀砍下诡人脑袋,对王心冷笑道:“我的就是我的。”   王心没抢到也没翻脸,只是笑道:“我只是看你分.身乏力,想助你一臂之力。”说完踩着甲一肩膀一跃,拿出弓箭对准虎首麒麟眼睛。虎首麒麟翻滚一圈,叼住弓箭,吞吃入腹。   甲一在墙上一跃,弹起落在虎首麒麟身上,双刀狠狠的插入虎首麒麟脑袋。但是它脑袋里面还有一层鳞甲,甲一被痛得燥怒的虎首麒麟翻身甩在地上,虎首麒麟踩在他身上,甲一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出来了,肩膀被血盆大口咬住,狠狠的撕下一块肉。   王心见虎首麒麟无心顾及自己这处,“走!”他率领众人往上,楼道上的诡兽密密麻麻。王心杀红了眼,弓箭在他手心变形化为枪支,子弹像烟花般四射,所向披靡。   岑朝来从楼梯上下来,躲开一枚子弹,手指一弹,子弹落入虎首麒麟脑袋中炸开,虎首麒麟庞大的身躯缓缓倒地,整个楼道都在震动。   王心忌惮的看着岑朝来,南区的咫者面对着东区区长神色难掩惊惧,王心见他并没有杀意,贴墙带着人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呼吸的从他身边经过,王心往上一看,楼道上的诡物被清扫干净,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尸体。   甲一脸色苍白的站起来行礼,“巫主。”   岑朝来丢给他一颗药丸,甲一立马吞下,肩膀处的伤口顿时奇痒无比,他忍住抠挖的冲动,看着那里的血肉恢复如初。“多谢巫主救命。”   乙二已经将楼下清出一条道路。   “丙三呢?”   “被诡兽冲散了。”   岑朝来走下来。乙二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他躬身行礼。岑朝来道:“不必了,往下吧。”   乙二看了一眼楼上,然后道:“这些诡物的能力比被捕到审判塔之前更加的强。”   甲一也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面不改色,缓缓说出审判塔举行这次活动的主要目的道:“相留将这些诡物进行了改造,加强了它们的力量,又借着这次活动,想要削弱我们四区的力量。”   甲一脸色都变了,这次活动是审判长支持的。“那我们还要夺冠吗?”巫主已经遭受忌惮,若是夺冠,以后估计要成为第一个拔出的眼中钉。   岑朝来也知道,可是他对那没有任何杂质的赤珠非常的感兴趣。如果能够掌握剔除赤珠中的混气,以后修炼必然扶摇直上。落依山灵魂承受阈值过低,他若是去诡域修炼,混气过载也是一个问题,所以赤珠和圣水他志在必得。   “必须。”岑朝来道。   程音从4-2牢室里走出来,牢室里面充斥着毒气。程音捂住鼻子走出来,和站在门外的西骑士长摇摇头,“里面的人全部中毒死了,不知道是什么诡兽。里面全部都是西区的咫者。”他刚刚检查了一下,那些人身上装扮全部都是骑士装。   程音一米九,西骑士长戴上头盔比他还高几分。程音企图从他身上看到愤怒,可是那铜皮铁身,两个黑黢黢的洞啥也看不来。他放弃了,抬头仰望着审判塔的穹顶,听不出是暗讽还是调侃道:“高还是审判长高,这一举砍掉我们四大区一半力量。”   骑士长的烟嗓透着一如既往的镇定,转过头看他,“先保全自身吧,我们也已经入局,谁说我们不是目标呢。”   “也是,也是。”他哈哈大笑,“我看东巫主首当其冲,他受了伤,怕是第一个被干掉了。”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骑士长,这是一个除掉劲敌的大好机会。联手的话除去东巫主绝对没问题。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程音和骑士长回头,和楼梯上走下来的岑朝来面面相觑。岑朝来衣服上虽然有不少秽物,但是从容淡定,看不出他受了鞭刑重伤未愈,修为下降。   甲一和乙二恶狠狠的瞪了程音一眼。   程音合上扇子,“哎呀呀,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第17章   岑朝来看了一眼骑士长和程音,两个人身上都有些负伤。骑士长身上的铠甲臂缚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程音的脸上被划出一道伤口,儒雅的笑容增添了一分野性。   骑士长将长剑支在地面上,“这次审判长显然是想要削弱我们几位的力量,或者借机除掉我们,我建议大家联手。”   程音有些讶异,扇子挡住脸上的讥诮,“骑士长自诩高人一等,建立圆桌骑士,贯彻骑士精神,怎么会主动要求与我们这些不择手段的人联盟了?”这个人就是这样变化无常,上一秒暗示联手除去劲敌,下一秒讥讽刚刚要拉拢联合的对象,浑然不要脸。   骑士长侧过头看着程音,即使隔着盔甲,也能感觉到他眼神的阴冷。“特殊时刻特殊对待,不意味着,我要和你们同流合污。”   程音轻慢道:“爱情真是让人伟大,又是一位沉沦到爱河中,自愿溺死的人呢。”   岑朝来也有所耳闻。西骑士长下巡西区领域时,遇到了一位美丽的臼人秋小姐,秋小姐人美心善,骑士长对她一见钟情,不仅将其他美人拒之千里,而且还要为秋小姐守身如玉,并且还成立了圆桌骑士,要求手下的骑士贯彻骑士精神,做一位绅士。   骑士长这一系列的改变简直就是惊掉人大牙。骑士长暴戾好色,手段残忍,竟然要为了一个普通的臼人做绅士。这位秋小姐比东巫主的情人更让人好奇。   东巫主的情人只是美得让人眼前一亮,但这秋小姐可是把骑士长迷得改头换面。   各大区收集送回来的消息表明,秋小姐至少看着很普通,长得不算非常漂亮,性格也不淑女,但是独树一帜,是审判塔难得保持良善之心且独立的女人。她成立帮扶会,专门帮助老弱病残。她的所作所为在审判塔众人看来,简直就是骇人听闻。或许也是她别具一格,所以让女人丛中的骑士长被她的与众不同吸引,于是展开疯狂的追求。   骑士长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调侃,大方道:“爱情确实是伟大。”   程音收起扇子,调侃的看向岑朝来,“东巫主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岑朝来莞尔一笑,温文尔雅的模样看不出厮杀的血腥气,“双方情投意合之间皆是情趣。”   程音微微皱眉,眼睛里闪动着好奇,似乎憧憬道:“这么美好,我也想去试一试了呢。”   骑士长抱着胳膊提着剑,“别了。”   “为何?”   骑士长冷嘲:“你太油腻了,女人们看不上,你还是和你的宠物恩恩爱爱吧。”   程音挑眉,眉眼间隐隐不悦,“那不是我的宠物。”   岑朝来看着从展翅飞下来的三头鹰,双翅长达数十米,展开之间,遮天蔽日,整个审判塔的光线顿时暗沉了许多。   骑士长冷哼一声,“三头鹰是我所捕获,这次依旧交给我了!”   三头鹰已经看到了他们,它还记得与骑士长的仇恨,于是朝他俯身冲刺下来,眨眼之间,移至眼前,口吐烈焰。骑士长行走之间,冰封千里,冰墙将三头鹰阻挡在外。三头鹰翅膀剧烈的煽动着,掀起飓风。   审判塔墙皮和其余等设施设备被掀飞,如同雪花般摇摇欲坠。楼梯顷刻间摇摇晃晃断裂开。只有电梯在封印加持下,安稳如山。   霎时所有人都摇摇晃晃,抓住身边的物体固定身形。   岑朝来倚墙站立,飓风掀起他的衣摆和头发,面容被流动的空气挤压得几乎扭曲了,但是依旧无法撼动他分毫。   程音双手合十,手心结印,一个巨大的罩子笼罩在众人头顶。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头上愈来愈多的诡兽密密麻麻的飞下来,诡人手持棒骨,敲击着人皮鼓,咚咚咚的指挥着诡兽朝着战场前仆后继。   岑朝来左手千丝万缕闪现,屡屡丝线展开,与诡□□斗,诡兽无法冲破他的防御。敲鼓声越来越密集,不少诡兽都杀红了眼,甲一率领众人厮杀,王心也不堪落后。   骑士们被三楼和五楼的诡物追杀,和北区迎面碰上,幸好大家都被诡物追杀得狼狈,于是共同协作,退到四楼。   结果比四楼还有五楼更加的凶险,但幸好三位区长都在。   天空下起了腥风血雨,肉块和鲜血纷纷扬扬,狂风将整个审判塔搅得摇摇晃晃,冰雪冰冻千里。大家小心翼翼的绕开冰雪领地,又要避免被千丝万缕缠住被切割成碎片。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蝉鸣的尖锐叫声,那些紧闭的牢室突然同一时间被从里面撞开。无数潜藏的诡兽将他们四面八方的围住。   落依山观看视频都忍不住替那些人担心,出了一把冷汗。这真的是周年庆活动吗?这是周年清除裁员活动吧。他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冒然的跑出去观看。   诡兽在诡人的敲鼓声中目标十分的明确,以他们三位区长为追杀目标。   落依山心惊胆颤的看着岑朝来他们的战圈被诡物们压缩得越来越小,岑朝来千丝万缕虽然以一敌百,但是难敌对方数量众多,一时之间被不少诡兽逃脱了千丝万缕的绞杀,朝着咫者们扑来。   腥臭的味道涌至面前,岑朝来嫌恶的皱眉,右手从腰间拔出短匕,一刀将面前的诡兽一分为二。与此同时,他嫌弃千丝万缕清理战场的速度太慢了,用千丝万缕操纵傀儡,让它们互相残杀。众人被他残忍的手段震惊,又艳羡崇拜他的异能。   一时之间,整个都被鲜血浸泡成了汪洋,肢体血块跟下雨似的。   骑士们镇守东南角,各种魔法、剑术齐上。西北角甲一等人刀剑密密麻麻不让诡兽们前进一步。南边王心率领的咫者枪法绝伦,火炮四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尸体堵住了过道,哪怕诡人的鼓声多密集,诡兽们也无法前进半步。   双方分庭抗礼。   悬浮的诡人们停止了击鼓,纷纷看向坐在雪花状吊灯上的冰雪诡人等待指挥,他的眼睛上突兀的长了一只鸣蝉。冰雪诡人看到下面的尸山血海十分愉悦,双腿轻轻的摇晃着,他发出笑声,笑声从鸣蝉口中发出,那些诡人们竟十分惧怕的缩了缩,身体发抖。   “吱吱吱——”冰雪诡人突然站立,面容扭曲的看着咫者,尖叫声越来越刺耳,竟穿破了骑士长的冰封千里,骑士长将长剑横在胸前,才勉强抵住侵害。   程音步步后退,身上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眨眼之间,变成了半人半机械体,关闭五感,身后如蜘蛛腿般从体内长出炮口,对准冰雪诡人开炮。   岑朝来迎难直上,踩着千丝万缕,杀机澎拜的闪现在冰雪诡人面前,短匕切向蝉鸣,冰雪诡人召来诡兽挡在炮火,一边去岑朝来缠斗。他利爪所到之处,皆是被切割的一分为二。   落依山眼看着冰雪诡人的利爪从岑朝来脖子上划过去,那一瞬间,落依山的内心十分的复杂,既庆幸能够脱离岑朝来的掌控,又担忧岑朝来死了自己无人庇佑。   岑朝来千丝万缕丝滑的收回,缠在自己的脖子上挡住袭击的利爪,利爪切断了几根丝缕,对岑朝来没有造成一丝伤害。   岑朝来与诡人站在吊灯上贴身搏斗,千丝万缕缠绕在身上形成坚韧的铠甲。   蝉鸣阵阵,岑朝来耳朵流出血液,但是他眼神坚毅,丝毫没有后退一步,短匕快狠准的扎进冰雪诡人的心脏,在利爪抓过来的瞬间,松手一跳,一缕丝线缠住吊灯,将岑朝来重新送回吊灯上的瞬间拔出短匕,一根丝线瞬间变得坚硬,狠狠的扎进诡人的右眼。   冰雪诡人发出尖利的惨叫,鲜血溢满了整张脸。   岑朝来看着这只能够统领诡物的诡人,心里有几分遗憾。若是能收为己用那是再好不过,现在死了倒是可惜了。   丝线在他手中,时而细软如棉线,时而坚硬如利刃。在诡人再一次发出蝉鸣攻击时,他已经来到诡人眼前,用短匕将他右眼的蝉鸣连带着眼球都挑了出来。蝉鸣攻击消退了,那些诡物立马不受控制,刚刚合作成一群,现在四分五裂。   咫者们看着几位区长的战斗,心里都忍不住感慨,区长之位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坐的。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咫者们拼尽全力厮杀,将诡物们虐的体无完肤。   三位区长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参与,任由属下去收割诡物。   这时,北兽王从电梯里走出来,他身后的咫者们有的带着动物特征,有的又是人貌。他们纷纷加入其中,进入屠宰场,兽人们杀了诡兽之后立马将诡兽身上的部位吞入腹中,身体出现诡兽外貌的特征的同时,也用它们的异能开始大杀四方。   骑士长不悦的看向北兽王,“坐享其成不太好吧?”   北兽王桀骜的看着骑士长,“没有规定那些诡物只属于谁吧?不是能者得之吗?”   程音面上也十分的难看,瞧不上他的作风。他看向岑朝来,岑朝来抱着胳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音还是维持着半人半机械体,眯着眼睛笑嘻嘻道:“是呀,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人要知耻。”   北兽王充耳未闻,“我只知道我见即我所得。”   很快,被清剿完,地面上淌的血聚集得膝盖高,从栏杆缝隙往下淌,形成了血色瀑布。 第18章   众人下至五楼,楼梯皆已在刚才的打斗中坍塌,但是这并没有难倒众人。大家各显神通,纷纷抵达五楼。   五楼静悄悄的,一切都是秩序安好的模样。   程音用扇子轻轻的扇着,头发飞舞,“各位,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带领着一堆改造机械人朝着南边走去。   骑士长也率领七骑士和咫者们拉开距离。   刚刚的合作现在分崩离析。   北兽王还是半兽化的模样,身后的骨翼聚拢贴合在后背,他转过身针对的看着岑朝来道:“东巫主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他的话说完,身后的半兽人形成半包围之势,将东区咫者包围起来。   岑朝来把玩着匕首,刀背折射出北兽王阴鸷的面容。   “北兽王也未免太快就沉不住气了吧?”   甲一和乙二一左一右站在岑朝来两侧,警戒的盯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半兽人。   北兽王:“你的帮会截断搅乱我的生意场,也是该算一算了。”   甲一怒喝:“北兽王未免有点恃强凌弱,有本事在我巫主修为恢复之后再挑战。”   北兽王低吼一声,声波将甲一震飞几米,倒在地上吐血不止。鄙夷道:“我和你们区长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咫者插嘴了。”   岑朝来丝线缠住短匕,凌空甩飞出去,半兽人们来不及弯腰闪躲的,皆被拦腰斩断。“既然如此,来吧,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说废话。”   北兽王身上的肌肉暴涨,将衣服撑裂,皮肤上长出密密麻麻的紫色渐变鳞片。   岑朝来看出他身上兽化特征,“你杀了流渊里的蛟龙王。”   北兽王依旧是人面,但是眼睛已经变成了兽瞳。“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话音刚落,龙吟阵阵,声波一浪高过一浪。   岑朝来的千丝万缕无法穿透这声浪,他将半兽人们拽至身前抵挡声波攻击,那些半兽人转眼间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东区咫者躲在岑朝来身后,无法前进半步,岑朝来道:“四散开来,不用管我。”   乙二搀扶着甲一率领众人散开。   岑朝来没有后顾之忧,千丝万缕化为盾牌,抵挡在身前。声波撞击在盾牌上,发出金属特有的磬鸣声。   北兽王不断的进攻,岑朝来被逼得只能防守后退。凤眼深沉的看着北兽王,寻找着突破口。   落依山躺在床上捧着平板看着直播,不敢相信这里的活动这么血腥残忍,而且还发生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坐直了身体,被血腥画面恶心得直呕吐。他放下平板,耳边依旧回荡着打斗惨叫声,看到那血色瀑布,生出一种权力之下皆是地狱的感觉。   落依山吐得脸色发白,他把平板放在床上,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和岑朝来做交易,那自己的结局是什么?被饿死打死,还是诡物利爪下的肉?怕是连句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吧?这不是努力就能够安享晚年的地方,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审判塔里外,皆是厮杀,若是没有本事竟无处容身。   落依山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直到肚子发出饥饿的号角,落依山拿过平板看时间,竟发现早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但是没有人来送餐。   落依山皱眉,站在门口透过玻璃朝外张望,猝不及防和一双猩红的兽瞳对上。落依山吓得惊叫连连。很快,门外就传来打斗声,厚重的铁门被砸的凹陷,落依山睁大了眼睛,左顾右盼找地儿躲起来。   门被打开,进来的咫者浑身浴血,手持双枪,“落先生跟我走!”   落依山皱眉收缩的看着他,咫者道:“外面乱起来了,防守失控了!现在有不少诡物跑到二楼来了!我们护送你去巫主身边。”   落依山这才喘着气跟着他走出去,看到被安排保护自己的人倒了一地,一只蜂人诡兽倒在地上。七八个东区咫者将落依山护在中间往前走。途中又遇见了不少诡兽,几个人在二楼躲来躲去。等他们来到图书馆,身边保护落依山的只剩下一个咫者。   落依山看到图书馆,“去那里!”在外面太明显了,晃悠的诡物很容易就发现他们的踪迹。   两个人进了图书馆,咫者将门反锁住,两个人坐在地上不断的喘息。落依山打开灯,发现他的腰腹有一个血洞,伤口不断的流血。落依山立马把衣服脱下来绑在他的伤口上止血,“没事的,没事的。”他慌乱的安抚着,看到咫者眼中的恐惧,落依山告诉自己不能慌,要冷静,“你不会有事的。”   咫者笑了笑,“奉巫主之命行事,死得光荣。”   落依山按住他的伤口,眼睛泛红,“活着不是更光荣?”   那人愣了愣。   落依山看到外面有不少诡物闻着血腥味儿过来,“我们还得往里面走。它们迟早会发现我们的踪迹,你能起来吗?”   咫者点头。   落依山搀扶着他起来,两个人跌跌撞撞的朝着楼上走去。   “谁!”   落依山吓了一跳,差点从楼梯上跌下去,幸好咫者扶住栏杆稳了下来。   “谁人在那里,滚出来!”咫者朝着楼上吼了一声,将落依山挡在自己的胳膊后面。   段应从楼梯上出现,看到下面血淋淋的咫者先是皱眉愣了一下,看到他身后护着的落依山,瞬间欣喜。   段应从楼梯上下来,走到落依山面前,“你还记得我吗?”他看见落依山眼中的疑惑,兴冲冲的解释:“我......”   “举起双手后退,不然我杀了你。”枪口抵住段应的胸膛,咫者戒备的看着他。   段应立马举起双手后退几步,“我没有要伤害你们。”   咫者观察着他,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区的标志,微微皱眉。   段应道:“落先生曾经帮助过我,我只是想对落先生表达感谢之情。”   落依山警惕道:“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   段应笑道:“你的名字,审判塔每一个人都知道。你在食堂救了我。”   落依山立马想起那个没钱吃饭,被羞辱殴打的瘦弱男人,他仔细看了看,两个人影渐渐重合在一起。   咫者并未放松警惕。“你在这里做什么?所有的咫者都去参赛了。”   段应脸上尴尬,“我没有钱币,在这里打扫卫生赚钱。”他对着落依山道:“上次在图书馆遇见你,就想表达感激之情,但是东巫主也在,也没有机会开口。”   落依山见他不是敌人,放松了些,“随手的事,不用记挂。”   段应笑了笑。他也发现了外面的动静,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落依山道:“防守失控了,不少诡物涌到了二层。”   段应脸上的笑容消退,忧心忡忡的往外看了一眼。“我们几个人不是那些诡物的对手,你们跟我来,我知道有一处安全的地方。”说完,他就往上跑了几步,见身后没有动静,回头虔诚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看着咫者脸色灰败,和段应两个人扶着咫者往上走,来到三楼,这里是一个阅览休息区,段应将所有的窗口和通风口关闭。三个人坐在角落里休息。   落依山不抱希望的问段应,“你有药吗?能救救他吗?”他已经目睹了很多人死在他眼前,不想这个保护他的人死去。   段应为难的摇摇头。   咫者惨白的笑笑,靠着墙壁不断的喘息。   这时,落依山突然发现空中飞行着一只蜂人,他忍住惊慌,用气音道:“我们得藏起来,不然会被蜂人发现。”现在去拉窗帘反而更加引起诡物的注意力。   大家都看过去,几只蜂人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飞行着。大家缓慢的朝着桌子底下挪去。   咫者最后,抬头时和一只蜂人对视,他道:“快跑!被发现了。”下一秒,窗户被诡兽撞得啪啪作响,声音又引来一波诡兽。   落依山和段应立马爬出来,带着咫者跑。玻璃受不住撞击,很快就碎了。诡物纷纷进来。   咫者挥开落依山和段应,“往外跑!”   落依山知道自己留下来除了送命也无济于事,反而让人分心瞻前顾后,于是转身离去。   身后枪声不断,几声之后就没有了。   段应回头看了一眼落依山,见他眼眶通红,安抚道:“不要怕,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落依山道了一声谢。他生活在和平的国度,从未想到自己会和死亡以及暴乱这么近。   一个蜂人截断了他们的路,段应身上伸出藤蔓,将蜂人缠住甩飞出去。落依山看了一眼他的异能,羡慕不已。   两个人朝着楼下跑去,身后的诡物紧追不舍,眼看着一只诡兽的前肢差点刺穿段应的心脏,落依山停下用尽全力猛地将书架推到,将那只诡兽压在书架下。书架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竟将诡物进攻之势逼退了几分。   两个人跑到楼下,发现楼下也积满了诡物。段应的藤蔓缠住桌子,抱着落依山从窗户纵身一跃。   两个人踉跄几步,落依山先站稳,拉着段应朝着有遮挡物的地方飞快的跑。他看到图书馆的电梯,立马想到了岑朝来,他叨叨道:“我们得下去!”   段应抓住他的手,“下面都是诡物!”   落依山甩开他的手,“岑朝来在下面!在上面我们必死无疑,找到岑朝来,他不会让我死的!”说完,他进了电梯,他记得岑朝来在五楼。   段应看着他,目光复杂。   落依山催促道:“快点进来啊,不想进来就让开!”   段应闪身进去。 第19章   落依山深沉的看着电梯上的红色数字,段应看到他脸上的焦虑,道:“你别害怕,我会把你送到五楼再离开的。”   落依山感激的对他道谢。   段应摇摇头,“不用,当初你也救了我的。”   电梯下行十分的缓慢,落依山很担心门口会不会有诡物在那里守株待兔。幸运的是,门开了,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诡物。   地面上流淌着黑色的雾,好似深渊湖泊。   两个人踯躅片刻,都无法判定黑雾是什么。黑雾沾染到两个人的衣服,但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落依山便勇敢的往前跨了一步,站在黑雾中。段应也随之跟上。   段应弯下腰伸手去摸,落依山提醒道:“好奇心害死猫,别关心这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落依山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想到要带平板电脑,现在也无法判定岑朝来在什么地方,只能茫然四顾的寻找着。但是这里看着很平静,落依山隐隐不安,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探着。   岑朝来先前与北兽王一战,不敌受了很重的伤,逃走之后,被北兽王紧追不舍。岑朝来藏身在一处牢室,准备等北兽王离开了之后再出来。但是慢慢的,岑朝来注意到地面流淌着一丝黑雾,刚开始还能看见地板,现在则是半腰高,黑不见底。   岑朝来从未见过这是什么异能,因此并没有放松警惕。他隐身藏在木架之后,透过缝隙看到北兽王手下的猎犬半兽人循着气味找来。岑朝来全身警戒,手上握着的短匕,目光深沉难辨的盯着为首的北兽王。   如果双方只是生意上的摩擦,北兽王不至于对自己追杀不舍。但是众所周知,东巫主受了伤,修为掉了一个层次,现在就是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为自己所掌控的区域牟利的好机会。一旦岑朝来修为恢复,想要除去一个区长就没有那么容易。   西骑士长和程音都动过这个念头,但是他们沉得住气。后来北兽王出现,两个人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两个人先离开这里,只等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事实也如他们所料,北兽王自恃自身修为最近上升了一个层次,也没有把受伤的东巫主放在眼中,迫不及待的就想杀了他。   岑朝来在周年庆活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受伤会被群起而攻之,瓜分他的势力,所以强行修炼也要把修为提升到之前的水平,但是体内积累的混气让他非常的暴躁嗜血,岑朝来压制这份混气也花了不少精力。   他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北兽王想杀他还是有点难度的,但是自己想要全身而退也很难。   猎犬半兽人很快就发现了岑朝来的踪迹,北兽王阴鸷的眼神犀利的看向岑朝来藏身的木架。   岑朝来踢开木架,风轻云淡的站了起来。   两位王者对峙,风云暗涌。   “你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束手就擒,我保证你死得很痛快。”北兽王笑得阴森。他的兽瞳竖成一条直线,他虽然鲁莽,但是也不会过于轻敌,要拿下东巫主并不容易。他身后的半兽人就像鬣狗,兴奋的看着岑朝来这头雄狮。   岑朝来靠着墙,睥睨眼前,笑得深长。“你杀不了我。”   北兽王桀桀的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完,他瞬间来到岑朝来面前,利爪抓过岑朝来的胸膛。   岑朝来用短匕架住他的利爪,手腕翻转。北兽王右臂被拧了一圈,他顺着力道翻转。短匕脱手,岑朝来左手抓住短匕。横劈,巧刺,怒斩密集袭来,让人眼花缭乱。北兽王无法前进半步。   半兽人一拥而上,岑朝来千丝万缕席卷而来,丝线控制住半兽人,心念神转,半兽人之间互相残杀。   北兽王看到手下一个个倒下,骂了一声:“废物!”将一个甩飞在他身上的半兽人举起来,撕成两半。大家惊惧的看了他一眼,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傀儡厮杀。   北兽王张开嘴,身上的紫色渐变鳞片颜色越来越深,紫得发黑。声波如同巨浪,排山倒海般朝着岑朝来铺天盖地而来。   千丝万缕一瞬间化为盾牌,抵挡在岑朝来面前。那些傀儡如同抽出了筋骨软绵绵得倒在地上,北兽王一边不断的发出声波,一边利爪直逼岑朝来面门,岑朝来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两个人敌进我退。盾牌时而旋飞,边缘长出锋利的齿轮,收割一波半兽人。   左肩被利爪钩住,连皮带肉撕扯下来。岑朝来闷哼一声,千丝万缕再化为盾牌就晚了一步,声波撞上来,岑朝来五脏六腑移位,吐出带肉块的血。   岑朝来踉跄的站起来。半兽人兴奋的看着他,只等北兽王一声令下,就将他撕成肉块。   岑朝来和北兽王是同时感觉到雾气流动的,随着流速越来越快,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撕扯着两个人。不远处的黑雾形成了一个个漩涡,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过来。   岑朝来和北兽王俱是警戒疑惑的看着漩涡。下一秒,岑朝来感觉到一股风袭来。他躲闪不及,胸口被利爪撕开,岑朝来往前一步,将匕首深深的扎进北兽王的胸膛。   北兽王看着闷疼的胸口,匕首只在坚硬的鳞片上留下一道划痕,但是他也被岑朝来全力一击打出内伤,吐出一口血。   “啊!救命!”   北兽王看过去,岑朝来一脚全力踢过去,北兽王不妨,被他踢入漩涡,消失不见。那群半兽人也被强大的力量吸入漩涡,很快就消失在黑雾中。   岑朝来喘了一口气,背靠墙借力强硬的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漩涡相反的方向离去。但是根本无法前进一步,他也被向心力紧紧的吸附住。   岑朝来丝毫不犹豫的用千丝万缕缠住一根柱子,借力一步步的走过去。他感觉腿部的肌肉被绞肉机搅动一般,痛得无法言喻,他脱力跪在地上,前胸后背的血涓涓不断的流入黑雾中。   他仰天笑了一声,胸膛漏气的喘息着。死在这里,真是不甘心。   “岑朝来?你在哪里?”轻柔的声音戴着惊慌的颤抖,像一个迷路的小孩。   落依山和段应两个人走了一段路,转个身的功夫,段应就不见了。落依山没找到人,以为他离开了。黑雾越来越厚,慢慢的到了他的腰腹,落依山走动都觉得吃力。   岑朝来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岑朝来?”那声音带着颤音,恐惧又委屈。   岑朝来深深的呼吸着,虽然逃离了漩涡的范围,但是已经筋疲力竭,站起来都很吃力。他已经无力站起来,坐在台阶上,黑雾已经到了他的脖子。   岑朝来看到了落依山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往前试探的迈步挪动着,碧绿色眼睛像一只惊慌的小兽彷徨的四处张望,漂亮的脸上沾着血,侧麻花辫已经炸开,微卷的头发一缕缕的贴着头皮。   岑朝来想:有点丑。   “岑朝来?你快来救救我。”不安的声音由远到近。   岑朝来闭上的眼睛睁开,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全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岑朝来:“这里。”他心想:落依山要是现在杀了自己逃跑,现在是个好机会。但是落依山敢动手,他也能轻而易举让落依山溺死在黑雾中,不知道弱小的兔子敢不敢趁机反抗。   落依山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声音,他闻声看过去,看到一颗脑袋露在黑色的浓雾外面,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庆幸的笑出来。   岑朝来眯起眼睛。   落依山欣喜的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但是依旧很忌惮黑雾,像是踩着石头过河,不确定哪一块石头是活动的,慢慢的试探着前行。等他挪到岑朝来的面前,黑雾已经淹到岑朝来的下巴了。   岑朝来和他说话不得不昂起下巴,“小心点,底下是台阶。”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双眼好似星光闪烁。岑朝来心想:眼睛是真的很漂亮,等落依山准备杀自己时,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做收藏吧。   岑朝来:“你怎么在这里?”   落依山想去拉他的衣服,又不知在哪下手。“你起来呀。二楼防守失控了,诡物跑上去了。你留在那里保护我的人都死了。”意思是:我没乱跑,我只是为了保命才从牢室里跑出来了的。   岑朝来点头。   落依山见他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我受伤了,动不了。”   落依山啊了一声,眼神上下打量着岑朝来,见他面色灰败,失血过多的模样,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岑朝来面上笑着,黑雾中的手短匕已经接近挨着落依山的大腿动脉了。   落依山苦丧着脸,“你都受伤了,谁来保护我。”他看着黑色的浓雾,“这里这么诡异,我们两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岑朝来眯起眼睛。   落依山走过去,把他搀扶起来,“你还能走吗?你要站起来,我看到一个人跌倒在黑雾中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岑朝来靠在他的身上站起来。   落依山被他高大沉重的身体压得龇牙咧嘴,一个趔趄,两个人差点一起摔进黑雾中。   岑朝来伸手拉住落依山,落依山赶紧抱住他下跌的身体,哭丧着脸:“你快站起来,我快抱不住了!”   岑朝来竭力的站直,只将身体一部分的重量靠在落依山身上借力。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自己一米七多,只到他肩膀,岑朝来最少一米九起步。人虽然清瘦,但是落依山看过他没穿衣服的时候,身上都是紧实的肌肉,肩膀宽阔,把自己掩得严严实实。   他心里嘀咕:吃什么长的。 第20章   岑朝来看到落依山瘦小的身躯被自己压得直不起腰,细胳膊不到自己的三分之二粗。让人搀扶着自己,确实是有点为难落依山了。   落依山四处寻找着高处,岑朝来看穿他的目的,沉静道:“没有高处,注意漩涡,看见了就往反方向走。”   落依山却洋洋得意道:“谁说没有高处的,你住豪华间当然不知道了。”他搀扶着岑朝来朝着牢室走去。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想不出哪里有高地。   两个人艰难的往前走了七八米,岑朝来看见了一个漩涡,“换个方向。”   落依山不知道岑朝来为什么忌惮那小小的漩涡,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又弱小,还是听岑朝来的话。他毫不犹豫的搀扶着岑朝来往反方向走去。   落依山看着他深可见骨的胸膛,鲜血流淌浸染了前面的衣襟,听着他嗬嗬的喘息着,心情微妙又复杂,“你不会要死了吧?”   岑朝来道:“可能。”   落依山思考了良久,岑朝来活着自己才能利益最大化,“你还是坚持着活下去吧。”   岑朝来疑惑道:“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吗?”   落依山怎么可能承认,他用力的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害怕啦。”落依山看着他,极为真诚道:“你要好好活着,没有你,我就死了。实在不行,你也坚持到我找到下一个保护伞再死吧。”   岑朝来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是真话让他放松。“行。”   落依山侧目看了看他,有些讶异他居然这么洒脱。“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   “我利用你啊?”落依山看着岑朝来,不解的说。   若是其他人,岑朝来或许会不悦的,但是面对落依山愚蠢又毫无心机的模样,他觉得生气都是自己没胸襟。   “我会好好活着,不给你机会的。”   落依山听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救了一个折磨自己的人,不救吧他奢侈的生活没了,保护伞也没了,真是怎么选都是错的。   岑朝来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觉得好笑。   落依山推开门,等岑朝来确认里面没事,两个人才走进去。打开灯,岑朝来看着四人间上下铺,明白了落依山说的高地。   落依山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为难的说:“你自己爬上去吧,我可真的举不起你。”   岑朝来看了看他瘦小的身板,自己吃力的爬上上铺。   落依山也爬了上来。两个人脱离了黑雾松了一口气。   岑朝来低头看自己的伤口,然后靠在墙上。“下去找一找有没有药。”   落依山听话的下去,打开柜子四处翻找,还真的找到了药,他兴奋的朝岑朝来摇摇手中的药。   岑朝来看着他的笑脸,撑起精神点点头,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落依山兴奋过度,忘了小心。脚踢到了障碍物,猛地往前一扑。眼看着就要摔进黑雾中,一根丝线缠住落依山,将他扶起来。   落依山后怕不已,靠着床柱吓得腿软。   岑朝来感觉垂垂危矣的生命值已经跌到了极限。“先上来。”   落依山有些惭愧,“药不见了,我再去找找。”   “你上来,先别找了。”   落依山看他态度十分强硬 ,于是爬上去,看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对不起。”   岑朝来手心射出千丝万缕,丝线在黑雾中摸索,摸到一个物体抓起来,是一句泡发的尸体。   落依山吓得脸色发白,叫了一声被岑朝来瞪了一眼。他委屈的转个身对着墙,岑朝来看他的背和撅起的屁股,继续捞,终于翻找到了药。   落依山帮他上好了药,看着他的手心,道:“你知道吗?你好像一个超级英雄。”   “嗯?”岑朝来觉得自己怎么着都不应该是落依山心目中的超级英雄,应该是魔鬼,他听到落依山睡着的时候说梦话,朝父兄告状说自己被魔鬼抓住做交易。   “就是蜘蛛侠,他手中也像你一样弹射出蛛丝,只是你比他还厉害。”   岑朝来听他讲蜘蛛侠,前面听得津津有味,后面失去了兴趣,便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落依山也觉得累了,慢慢睡着了。   岑朝来感觉腿部被砸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眼中杀机四起,低头看到落依山头枕着自己的大腿睡着了。   岑朝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愈弱,他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快要落山了。这场周年庆活动要等到太阳落山后才结束。   岑朝来感觉自己呼气的时候,胸腔都在漏气,那些药的作用微乎其微,靠体内的白珠吊着一口气。他动了一下,落依山惊醒了,没看到有诡物后放松下来,揉着眼睛看向岑朝来。岑朝来脸色白得吓人,落依山都看得出来他快要死了。   落依山张皇的看着他,眼睛红了,“你是不是要死了?”   岑朝来合着眼睛,随性道:“大概吧。”   落依山睁着绿眼睛奇怪的看着他,“你都不挣扎一下吗?”   岑朝来心想:我挣扎了,但好像只能生死由天了。   落依山一边说话一边往下爬,“电视里的狠角色死之前都会不认命然后被救,你的求生欲.望再强烈一点还可以坚持一下。我下去再给你找药。”此时,黑雾已经弥漫到落依山的胸口了。落依山很怕,不知道黑雾中隐匿着什么,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又做不到。   落依山将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看到逐渐上涨的黑雾,悲情道:“周年庆是想把所有人都淹死在这里吗?”   岑朝来看着他沮丧的脸,“你去三楼或四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落依山道:“那你呢?”   “我动不了。”岑朝来眼睛平静无波,好似黑暗中舔舐伤口孤独等待死亡的孤勇者。   落依山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他靠在岑朝来的肩膀,身体依偎着他汲取温暖和胆量。他摇摇头,“我不去了,上面有好多诡物,我很怕,而且我怕疼。死在这里还有人陪着,至少不孤单。”说完,他小声的啜泣着,他不想死,他想爸爸和哥哥了。   岑朝来也不忍心嫌弃他哭得烦人了。   他合上眼睛,默然道:“太阳落山了,比赛就结束了,你坚持一下,应该可以活下去。”   落依山朝屋顶下方狭小的窗户往外看去,山峰顶着太阳,还要再坚持半个小时左右,太阳就完全落山了。他欣喜万分,笑着推搡岑朝来,“你看,太阳快落山了!”岑朝来的身体朝旁边歪倒,落依山摇晃着他的身体,岑朝来一动不动,落依山又用手指去试他的呼吸,岑朝来的呼吸非常的微弱。   岑朝来还有一点点残存的意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身体逐渐变凉,意识也愈发的昏迷。他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落依山不停的喊他的名字。   岑朝来闭上眼睛,偏过头咬着舌尖,让自己竭力的清醒。   落依山比他还着急,推他,“醒醒,你别睡啊!”   岑朝来抓住他的手,放到一边。   落依山急哭了,“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落山了,室内一片漆黑。落依山摸着岑朝来冰凉的身体,觉得自己忍受苦难的投资全部失败了。   “啪——”   室内骤然恢复明亮,明晃晃的灯光刺痛了落依山的眼睛。   “巫主在这里!李医生!”   岑朝来的生命力很强悍,先前濒死但得到急救之后,不到两天就恢复了清醒。他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环境。   “巫主,您醒了?”李医生欢呼一声,甲一和乙二都挤了进来,喜极而泣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缓缓的坐起来,看到自己胸膛和肩膀上的绷带。甲一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水,岑朝来接过水杯,手却使不上劲儿,水杯跌落在床上,溅湿了被子和绷带。   乙二赶紧进行更换,强行镇定之余看了一眼惊慌的甲一。   甲一自责的跪下来,“属下失职!”   岑朝来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上,“起来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医生焦急道:“巫主,您现在急需要休养。公务先放到一边吧。如果不是白珠吊着你的一口气,现在您早就没了!”   岑朝来也感受到白珠魂力微弱,他拿过千相册,又打不开了。他随手放在一旁。“我知道。”然后眼神看向三大附属咫者。   李医生气得把治疗器材狠狠的往箱子里一放,突然的声响把在沙发上睡觉的落依山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跌落下来,稀里糊涂地坐起来,还没睡醒的蠢兮兮的看着四周。   甲一不敢不从,道:“四大区损失都很惨重。丙三战亡,我们的追随咫者死伤数百,伤者不计其数。五楼的黑雾对南区的半机械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南家主修为降了一个层次,一把手王心解体,听说正在急救修理。西区折损了四名骑士,骑士长重伤。北区北兽王无碍,但手下的半兽人损失了三分之二。”   岑朝来不言语,心想:审判长这一举,真的将四大区的力量狠狠削弱,一时半会儿都成不了气候,审判塔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些诡物怎么回事?”   乙二道:“那些诡物被我们抓捕回来之后,由相留审判者负责。但据我所查,相留审判者私底下对这些诡物进行了改造,所以那些诡物的能力都比之前强悍。”一个诡物都不容易对付,成群结队又集体加持了异能,可想而知。“蓝山审判者也在活动中受了伤,陷入昏迷,所以防守失控。波及整个审判塔,但幸好没有造成大碍。”   岑朝来盯着落依山,笑得意味深长。审判长这是坐不住了,不像他的风格啊,这个人不都是耐心十足,逐一攻下他们的弱点吗。 第21章   落依山知道岑朝来虽然看着自己的方向,但是并没有看着自己,他心里依旧有些紧张。   之前岑朝来快要死了,落依山觉得这个人无法杀他或者压迫他,就对他没那么畏惧,说话也随性了些。这就就像毒蛇被关在玻璃箱中,大家就敢近距离观看,但若是毒蛇在外面,大家会感觉生命受到威胁,恨不得脚底抹油。现在岑朝来虽然依旧十分脆弱,但是生命力一点点的恢复,落依山对他的害怕和警戒又恢复了。   他转个身,背对着岑朝来。   岑朝来道:“我昏迷了多久?”   甲一道:“一天。明天就是11层到15层的活动了。”   身体重伤,不到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身体的疲乏,“下去吧,不用防守了。”   乙二道:“万一......”他很担心审判长借此机会一举端下四大区。   岑朝来漫不经心的说:“他不会。”审判长还需要四大区协助他来和外面的诡物抗衡。这次活动不过是因为四大区势力嚣张,撼动了审判长的权威,审判长借机敲打一番,削弱打压他们的力量。   两个人再看过去,岑朝来已经闭上眼睛,睡容很安详。两个人退出去时,看到了沙发上又睡过去的落依山,犹豫了一下,没有请人出去。   甲一和乙二发现濒死的东巫主身边的落依山时 ,俩个人都震惊了一下,不知道被重重保护的落依山为何出现在极度危险的五楼,而且除了有些狼狈竟然安然无恙。   后面听到落依山的叙述,两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巫主的情人没保住,巫主差点也没了。还好李医生说幸亏落依山最后不断的呼唤岑朝来,让他保持着意识,否则巫主受了这么重的伤,人肯定没了。   两个人对落依山的态度大为改观,恭敬了许多。   岑朝来因为病重,睡得很熟,所以当落依山靠近他并没有意识到。他被落依山一直盯着,身体的警戒自动发起才醒过来。   落依山偷摸看他,被人抓了现行有些尴尬。“我只是看你伤得怎么样。”   岑朝来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对他的戒备不像之前那么深。   落依山看他疲惫的模样,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回到自己的牢室。此时已经是半夜,落依山感觉腹中空空。他从小就没吃过苦,此时也不会委屈自己。打开门对着狱警报了一堆菜名。   狱警点头,在对讲机里吩咐厨房准备食物。   落依山吃饱喝足,喝了一点红酒,睡得香喷喷的。   第二天,落依山洗漱完回来,一个咫者立马道:“巫主问您是否想看诡抓人的活动,还说这个活动比较温和,问您是否去观看。”落依山在岑朝来办公时见过这个咫者,放下戒备。   不吓人就好,落依山在这里规矩森严又无聊的地方憋得慌,立马放下洗漱用品跟着咫者走。   两个人坐着电梯往下,到了十一层,咫者引领着他往前走,两个人来到体育场,岑朝来坐在前排观众椅上。其余三位区长坐在不远处。相留坐在审判长身后,蓝山昏迷未能出席。   落依山被引进来,他的出现并没有吸引几位区长和其他人的注意,大家对一个床上的玩意不会倾注过多的关注。   岑朝来看着人朝自己走来,伸出手,落依山愣了一下,把手递给他。岑朝来牵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落依山其实有点害怕岑朝来对自己突然的温柔,在他眼中,岑朝来不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而且自己也没有掩饰过救他的目的。落依山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看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知道他状态不好,估计也是强撑着来参席。   落依山借着岑朝来身形的遮挡窥视着其余几位,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如之前,但面色都很平和淡定。   落依山看到场上的比赛时,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   抽签抽到2号牢室和9号牢室对抗。2号牢室做人,9号牢室做诡。将近六十人塞进三个圆圈中来回奔跑,外面的诡不放过一丝机会,抓到人就立马把人扯出来,最后圆圈里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人估计是一个异人,外面扮作诡的臼人力量不敌异人,拿异人无可奈何。   最后换了扮诡的异人上来。走廊通道的异人很快就被几个扮诡的异人抓住,几方力量的撕扯对决,走廊上的异人很快发出痛呼。扮诡的异人们谁也不肯轻易松手,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走廊上的异人居然被扯得五马分尸,血溅当场。   落依山吓得叫了一声,又立马捂住嘴,将自己埋进岑朝来的胸膛。岑朝来也万分温柔的搂紧了他,轻轻的哄着:“别怕。”   落依山轻轻的颤抖。   场上无人喊停,比赛依旧继续。只是大家的情绪化为两个极端,要么兴奋至极,要么惊恐沮丧。   审判长微微皱眉,吩咐了身边的狱警几句,狱警立马下场警告大家不能恶意伤人。   游戏进行到后面,大家发现圈子里的人越多,越容易被挤出圈外,于是里面的人疯狂的往外推人,外面的人疯狂的往里挤。到了后面,诡和人竟然合作,人把同伴推向诡。   落依山听到15号牢室对抗60号牢室,15号牢室做人,60号牢室扮诡。   落依山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看,突然他听到035悲切的叫声,“别把我推出去,我们一起合作把诡拉进来!”   落依山才抬头看过去,看到035因为身形瘦弱,第一批被推出去。而他倒在地上,立马被拥挤的诡踩住,他根本站不起来,没有人在意他的求助。他被活活不停的呕血。   审判长看到场上的踩踏脸色微变,相留看到他愠怒的眼神,立即站起来朝着场上厉声呵斥道:“所有人都不准动!”然后吩咐医生下场查看被踩踏的伤者。但是035一动不动,已经失去了呼吸。   活动在审判长的授意下中断。   落依山看到035的惨状,胃部翻涌的恶心和不适,忍不住呕了一声。   岑朝来心疼的看着落依山,摸着他苍白的脸,碧绿色的眼睛因为刚刚的呕吐泛红,一滴水珠挂在睫毛上,“不舒服我就让人送你回去吧。”   其余人都看过来,岑朝来将落依山揽入怀中,下巴摩挲着他的头发,感受到他颤抖的身躯,心想:人真的被吓到了。岑朝来戏也演足了,可以放人回去了。“今晚我陪你。”   落依山立马跟着人双腿发抖慌乱的离开,根本没有听到岑朝来最后说的那句话。   其他人不着痕迹,依旧专注的看着前面。   诡抓人的活动游戏规则更改,不允许恶意伤人死人事件发生,否则取消比赛机会。   活动结束后,相留当场宣布:“3到5层争魁赛,魁首丁四,斩杀诡物109只。亚军玫瑰骑士,斩杀诡物108只。季军王心,斩杀诡物105只。   诡抓人比赛中,冠军15层14号牢室,亚军11层24号牢室和78号牢室,季军12层105哈号牢室.稍后奖励品会送至各位手中。再次宣布,周年庆活动结束,祝大家愉快。”   相留看着岑朝来,笑着说:“恭喜东巫主。”   岑朝来淡然的笑着。   审判长也走过来,头发遮住了眼睛,他戴着金丝眼镜好似儒雅的文人。他温和的笑着,“巫主情场职场双得意。”   岑朝来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北兽王,笑道:“都亏各位让了我一手。”   其余几个人皮笑肉不笑,纷纷道喜。   审判长又道:“我听闻你差点死了,其余几位区长损伤也极为惨重。当初相留提议时,我也没预料到会演变成这样,偏偏蓝山又陷入昏迷,防守失控。为了给各位区长和底下的咫者一个说法。”他严厉的看向相留,“你私自改造诡物,致使各位区长损失重大,现罚你等蓝山醒来之后,亲自去刑罚室领八鞭。”   相留跪下来,脸贴地,“属下狂妄自大,导致各位区长受伤,甘愿领罚。”   审判长没有说话,从他身边经过。   审判长要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大家也不能追着自己的损伤不放,其余四位区长只能咬牙吞血,都慢慢的跟上来。   程音走在最前面,估计是修为掉了一个层次,心腹又差点死了,他难得的没有笑嘻嘻的,脸色阴沉。岑朝来走在他身后,注意到身后如刺般的眼神,他回过头微笑的看着北兽王,轻声道:“下次再分个高下。”他的眼神瞟到落在最后的骑士长,骑士长每走一步,就停顿几步。   落依山回到了牢室,受到惊吓后,神情非常的恍惚,回到牢室坐在床上,魂被吓丢了似的,人跟个木偶般呆呆的。   岑朝来舒了一口气,人一放松,身体沉重脱力的跌坐在沙发上。   甲一跪在他面前,备好饭菜,又道:“要不要现在就把落先生请过来?”   岑朝来估摸着人应该这会儿躲在床上哭,吓得发抖,不想被扰了清净,“等到了晚上在叫过来。”   他吃了几口,就没有食欲了。力气被耗完,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待睁开眼,外面已经天黑了。晚风柔柔的从窗户吹进来。他站起来去洗漱,甲一听闻动静走进来,待岑朝来洗漱完之后服侍他穿衣用餐。然后退出去来到落依山的牢室,敲敲门道:“落先生,该过去侍寝了。”   落依山听得莫名其妙,打开门道:“巫主找我什么事?”   甲一道:“虽然巫主因为你受惊想安抚你,但是巫主近来身体不好,不适合同房,你切莫勾引。”   落依山听得十分的滑稽,他气笑了,强调道:“我不是他情人!”   甲一想起巫主今日对他百般呵护,之前又是同进同出,又让人一切用最好的给落依山,并不信落依山。“落先生,虽然你救了巫主,但是还是别在巫主面前使性子。”   “神经病!别说了,我去见他行了吧!” 第22章   岑朝来听到敲门声时还是昏昏欲睡,他坐起来,靠着枕头闭目养神,交领睡袍松散,露出里面被绷带绑住的胸膛,灰白色的被子搭在他的腰腹上。“进来。”   丁四手紧紧的握着,忐忑的推开门。   岑朝来看到丁四,并不意外。   丁四低着头,走到床前跪下来,双手捧着盒子举过头顶。他正准备说话,门猛地又被推开,落依山气哄哄的走进来,“你可不可以跟他们说清楚,我不是你的情人!”   丁四恼恨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举着东西献给岑朝来的模样。   岑朝来没有理会丁四,丁四就一直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姿势。   岑朝来有些不悦落依山擅闯,但是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很宠溺的说道:“何必为流言蜚语困扰?”   落依山看了看丁四,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想起甲一的暗示,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太荒唐了,居然说让我来侍寝,还让我晚上别缠着你胡闹!”他可是落氏嫡亲少爷,怎么可能去给人当个上不了台面的情人,他极为严肃的强调:“总之,你跟他们说清楚。”   丁四愤怒的瞪着落依山,“巫主怎么可以主动去给人解释!荒谬至极。”   岑朝来淡淡的扫了丁四一眼。丁四立马张皇的低下头。   落依山气得不行,盘腿坐在沙发上,哀怨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看了一眼落依山,“好的,明天我就宣告众人。”他看着落依山脸上满意的神色,深长的笑起来。   “所为何事?”他俯视着丁四。   丁四愧疚的道:“这是周年庆的奖励,特来递送巫主。”   岑朝来:“放着吧。”   丁四恭谨的将盒子放在柜上上,面露出一丝放松的喜悦,“恳请巫主将丁四重新调遣到身边。”   岑朝来支起一条腿,平整的床面隆起,胳膊搭在膝盖上,少了几丝威严多了几分放浪形骸,他慵懒的看着丁四,“我身边不需要擅作主张的人。”   丁四立马焦急道:“属下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请巫主宽宏大量。”   落依山看得乏味,站起身想离开。   岑朝来撇来一眼,落依山只得耐着性子坐下来。岑朝来朝丁四道:“下不为例。退下吧。”   丁四感激澪涕的离开,经过落依山之时,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落依山朝他扮鬼脸,吐舌头。回过头,发现岑朝来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的放下手。   岑朝来朝他招手,“过来。”   落依山不明所以的跑过来,蹲在床前,下巴支在手背上,歪着脑袋看着岑朝来。他的脸颊触碰到柔软的被面,纵使从小娇生惯养,也不由得感叹岑朝来真会享受。   岑朝来看着他盯着自己的被面,眼珠滴溜溜的打转,猜到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他的头发被拆开,灰棕色的长卷毛蓬松的炸开,将他本来就小的脸衬托得更小了,这种算计的模样本来让人不喜,但是落依山的碧绿色的眼睛极为有灵气,显得他动歪主意的时候极为娇俏憨态可掬,也更像炸毛的潦草小狗。是以,岑朝来也不反感他这般模样,反而心情好时,愿意逗弄一下,增加娱乐。   落依山做出隐忍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委屈的看着岑朝来。“我最近皮肤总是起疹子。”说完,他拉下衣服,露出肩膀,皙白的皮肤光滑,圆润的线条极为挑逗人的视线,上面的确起了几个红色的斑点,像是人吮吸的。落依山并未想到“性”,是以一点也没考虑自己的美,大大方方的展示着皮肤上的不适。   岑朝来的视线在上面掠过,愿意顺着落依山的话说下去,他笑得玩味,“哦,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落依山见他上钩,喜不胜开,但依旧一副苦情的模样,“还不是床具用品太粗糙了,躺在上面跟磨砂似的。”其实之前,落依山就吐槽四件套太硬太粗糙,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让这种低劣的布料贴合自己的皮肤。之后,甲一就给他换了最好的布料。落依山觉得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在这种生产力落后的地方,只能忍一忍了,现在知道岑朝来用的比他还好,他就不愿意委屈将就了,他在这里过的日子简直就是以前从来不敢想的。   “你这个摸着好舒服呀。”落依山暗示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所用的布料,俱是一种诡兽所产,产量稀少。岑朝来对生活品质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看着落依山的眼睛,像猫一样灵动。“你喜欢就让甲一给你换上吧。”   落依山兴奋过了头,竟一把抓住岑朝来的手,“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岑朝来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他重新靠在枕头上,落依山极为殷勤的帮他调整枕头的高度。   “这个高度怎么样?舒服吗?”   岑朝来点点头。   落依山半蹲着,“你找我什么事啊?”他眼中忐忑,深怕岑朝来找他又是渡混气。   岑朝来看他脸色变幻万千,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胳膊,骨骼咯吱作响。“没什么事。”   落依山放松下来,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挡不住。“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岑朝来看了一下时间,足够让人联想,挥挥手放人离开。   落依山像一只蝴蝶般从他身边飞走,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间囚笼。回到牢室,他立马让狱警给他换上东巫主专用的布料。   狱警听都没有听过,但是这是东巫主的情人,也不能敷衍,于是朝同事打听,一圈下来才知晓那是什么布料,顿时咋舌,表示无能为力,最后还是甲一送来布料。   整个审判塔的狱警现在都知道了东巫主对情人的盛宠,也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到最后,审判塔几乎无人不知。闲暇无事,众人就对东巫主盛宠情人津津乐道。   另外一件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风流滥情的骑士长为了博秋小姐一笑,居然到帮扶会亲自巡视,也不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或许是借公事扮私事,这样才更刺激吧。众人心照不宣的笑,又忍不住打赌这两个区长谁对情人更大方更宠爱。   落依山发现自己想要澄清的事情愈发的澄清不了了。东巫主的随从们看着落依山的眼神也是极为钦佩,觉得他虽然愚蠢,但着实漂亮,巫主被他美□□惑了。   岑朝来身体稍微恢复一点,下地行走也十分的稳健。“去7层。”   甲一正在给他整理衣服。岑朝来穿着里面穿着束身的衬衣黑裤,外面罩着绣着金丝暗纹的中长款黑外套,他坐在沙发上,甲一跪下来给他穿上袜子,又换上鞋。他递过来拐杖时,岑朝来摆摆手,“不需要,走吧。”   他们乘电梯下去。3到5层在审判长的异能下早已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曾经被血洗破坏的模样。   岑朝来是微服私访,并没有通知翼云帮会。他坐在茶楼临近窗户边,看着对面的翼云帮会。   翼云帮会看门的两个小弟坐在门口,看着角落隐秘处的风尘暗娼坐在门口抛眉弄眼,时不时交流一下,嘿嘿一笑。   甲一皱眉,“属下将蚕语和季风召来。”蚕语是帮主,季风是副帮主。   岑朝来摆摆手,看着对面,一语不发,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甲一看着巫主这般平静,知晓翼云帮估计要被血洗,他眼神轻蔑的看着对面,心里暗自唾骂翼云帮的管理。   岑朝来看了许久,看到了几个隐在暗处打探窥视的影子,但是那两个看门的一无所觉。甲一挥挥手,让人将暗探悄声无息的一网打尽。   岑朝来站起来,“走吧,下去看看。”   甲一:“不让蚕语和季风出来迎接吗?”   岑朝来很有闲心的玩猫抓老鼠的游戏,“猝不及防才能一窥真容。”   甲一知道东巫主心里不悦,只是压着怒火不发。他也不知道蚕语和季风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派遣这么两个玩忽职守的东西,估计这两位帮主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谁?”   岑朝来和甲一走到了帮会门口,看门人才发现,伸手将他们挡住,蛮横轻蔑的看着他们一群人。   甲一冷冷道:“让开。”   “这是东区的地盘,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我让开。”   甲一一巴掌扇过去,那人跌倒在地,吐出血和着牙齿。另外一人惊惧的看着他们,要跑进去通风报信。甲一身后的护卫立马擒住两人。   “你们是谁?这里是翼云帮,识相就松开我们!”   岑朝来瞥了一眼两人。两人感觉被那死寂的眼神盯着从头凉到脚,立马噤声,畏惧的看着他们。   外面的动静不小,翼云帮里面居然没有什么反应。   甲一打开门,岑朝来走进去。一楼里大厅中大家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谈天说笑,甚至有的趴在岗位上睡觉。   一行人站在门口,甲一皱眉,“蚕语和季风是怎么回事,纪律怎么差成这样。”   岑朝来按下不发,他的出现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几个人后知后觉发现有人擅闯,围上来,“你们是谁?敢擅闯翼云帮,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岑朝来一脚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踹出去十来米,那人当场断气。整个一楼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警戒的围了上来。甲一让护卫将所有人都拿下,岑朝来凛冽的看着一楼,然后步履□□的上了楼梯。   岑朝来站在楼梯上,回首看着被擒住的帮众,“所有人都处死,砍下头悬挂于梁。”   甲一从未见过东巫主发这么大的火,但是这里是机密重地,人员闲散成这般,确实该教训一下。 第23章   季风在小弟的拥护下急色匆匆的来到翼云帮。他此前正骑在女人身上,酣畅淋漓之时,门突然被推开,助手连滚带爬,神色惊慌的大叫:“帮主,有人闯进帮会大开杀戒!”   季风惊骇,帮会悬挂着东区所属的旗帜,一般没有人敢擅闯。谁敢公然挑衅东巫主?他立马肃然起身,拿起桌上的配枪,怒色冲冲,“跟我走!”   季风站在帮会门口,里面鸦雀无声,门缝隙渗出的血顺着台阶淌了一地。季风妍媚的脸白了白。   助手吓得直哆嗦,提议道:“帮主要不派遣下属进去探探风,以免里面有暗算。”   季风心里却隐隐不安,大脑刺痛,隐隐约约感受到晚了,什么都晚了。   甲一从里面拉开门,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暗沉的落在季风身上,“副帮主,二楼请吧。”   季风脸色霎时灰白,瞳孔颤动的看着甲一。他看到甲一身后六十多颗头颅悬挂在屋脊,像风铃一般摇晃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得老大。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头尸体,鲜血从碗口大的伤口处汩汩流出。   甲一是巫主身边近卫,季风颤巍巍道:“巫主也来了?”   甲一冷哼嗤笑一声。   季风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甲一轻蔑的看着他。“还不快点?”   季风立即整理好仪态,虽然一脸肃正但还是忍不住手脚发软,心中百转千回。   二楼最高的半悬空的办公室。岑朝来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电脑播放着各个研究室里的监控,专心研发的有,浑水摸鱼的也不少。护卫们一一暗自记下来,之后一一论罪问责。   甲一推开门,季风目光放空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张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后的助理和随从不安的张望着,看到季风在门口惊恐的跪下来,大家也张皇的跪了下来。整个通道都跪满了人。   岑朝来一直看着监控,许久,才得闲一般赏赐给季风一个眼神。   季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巫、巫主。”   岑朝来笑得玩味,“上次南家主的宠物闯入帮会,你和蚕语将其拦下来。其他区嘲笑我东区无人。我特来看看,人确实是没有几个,也不怪其他区嘲笑。”   季风浑身发抖,汗大如豆,“巫主亲自莅临,我恭迎不及,还请巫主赐罪。”   岑朝来脸上瞬间阴鸷,凛冽的看着季风。   季风被他压迫得抬不起头,秀丽的脸庞看起来令人有几分不忍。   甲一在岑朝来耳边道:“巫主,各部门负责人全部到了。”   岑朝来点头,护卫们押解着各部门负责人跪在地上,屋外面跪了一地。负责人们还不知所以,激烈的挣扎着,叫嚣着让人松开,大家看着季风跪在地上,不知屋里内情,纷纷追问。   “放开,你们是什么东西!”   “帮主,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外面挂了那么多人头?”   “这里是东区的领域,岂容你们放肆!”   岑朝来听着外面的声音,面色沉静,垂眸看着监控,情绪和心思 更加的令人难以捉摸。   季风回头暴喝,面容狰狞扭曲,“闭嘴,给我安静!”   外面闹哄哄如市场叫卖般的声音霎时安静下来。   岑朝来凤眼一挑,调侃道:“帮主威严显赫。”   季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属下不敢在巫主面前卖弄。”   岑朝来低沉道:“你确实不敢,翼云帮漏成了筛子。”   季风心虚的躲开眼。   甲一目光炯亮的站在门口,看着地面黑压压的人头,威赫怒容的传旨:“安保工作谁负责?”   一个一身浮肿白肉,肥头大耳的男人抬起头,颤抖疑惑的说:“是、是我。”甲一抬起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中年男人。男人剧烈的挣扎,尿湿了裤子。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他被护卫压得死死的,挣脱不得,扭曲的怒喝:“你凭什么杀我!你是什么东西!来人、来人!”   甲一冷笑,“把暗探奸细带上来。”护卫押解着几个人上来,暗娼囚女、门口商店店员、戴眼镜的斯文帮众......一系列奸细被按在地上。   护卫们抬起枪,对准奸细,同时开枪。安保部长张大了嘴巴,还来不及说话,脑袋被子弹打得稀碎,只剩下半个脑子挂在脖子上。   岑朝来丝毫不在乎外面情况,他在电脑上输入几个密码,监控画面一转,里面的每个人都是面色肃正专心的做着手头上的工作。大家在火车车厢外安装火炮,增强防御。   甲一:“人事负责人?”   所有人噤声,颤抖的挤在一起取暖,甲一冷笑,随机点杀几个人,立马就有人站起来指认。   “器械部门负责人?”   “药物部门负责人?”   ......   岑朝来如同魔鬼,他在白纸上圈出一个红圈,甲一就问责带枪执行。   季风心死如灰。   白纸上密密麻麻的红圈,名单上数十名字竟只五六个安然无恙。岑朝来将笔放下,才重新看着季风,“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蚕语呢?”   “属下不知,属下也有三天没有见到帮主了。”   岑朝来站起来,他瘦了很多,气势也不明显,但谁也不敢直视他。   “对你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吗?”岑朝来好似极为体恤下属的领导。   季风俯首磕地,“属下不敢!”   岑朝来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在膝盖上,温柔的抚摸着。明明岑朝来没有使什么力气,但是季风却感觉如同千钧,他全身发抖不敢动弹。“可是我觉得我将你下放到帮会,你心里不满,要不然怎么会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不堪一击呢?”   “可有他人知道里界?”   季风浑身一紧,立马斩钉截铁道:“除了我和蚕语,绝无他人知晓。”   岑朝来抓住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还不算太蠢。”   刀刃贴着季风的脖子擦过去,季风睁大了眼睛,劲动脉上滋出鲜血。临死前走马观花一般看到了很久从前,他本是巫主近卫,被派遣到帮会任职,但事事被一个从底下牢狱里爬出来的异人压了一头,最后对方做了帮主,他做了副帮主。   失去了巫主的倚重后季风放任自我又不甘心,后来有人出主意可以帮他干掉蚕语......蚕语死了吗?他骤然从醉生梦死中清醒,是谁在挑拨离间,他怎么记不住那人的模样了?   季风的眼睛蒙了一层灰,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想告诉有人挑拨离间,可是他的喉管不断的漏气,鲜血倒入气管,根本无法说话。   岑朝来将他推开,季风冰冷的尸体跌落在地。   岑朝来身上不沾一丝血,拿过布巾擦拭掉短匕上的血液。“让乙二从周年庆中表现卓越的咫者中挑选人下来任职。让蚕语立马来见我。”   “是!”   岑朝来看着地面上跪着的零星几人,“从此以后,我只希望看到这里固若金汤。”   几个负责人被满地尸体吓得魂不守舍,颤巍巍连声道:“是!是!”   岑朝来来到蚕语办公室,在办公桌右上方的座机上按了一个号码,嘟嘟六声后挂断。霎时,屋里摆设骤变,沙发办公桌全部不见,室内空荡荡的,西墙上出现一扇门。岑朝来输入密码。门被打开。眼前赫然是一个空间异能开辟出的空隙。   研究所负责人斯克立马迎上来,闻到了岑朝来身上的血腥味儿,笑眯眯道:“巫主在外界大开杀戒了?外界确实是不像样,防守漏的像筛子。我真有这里被审判长或者其他几位虎视眈眈测区长们发现。”他说话吊儿郎当,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多担心。   岑朝来问道:“蚕语多久没有出现了?”   斯克略一回想,“大概有两三天没有出现了。”   “近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斯克摇头,“一切正常。”   岑朝来:“带我去看看火车制作到哪一步来了。”   斯克点头,在前面引路。两个人来到一处极为宏大的空间处,一列半成品火车陈列在中间。斯克调出数据,朝岑朝来介绍:“车厢已经全部做好,但是防御和火炮需要赤珠和绿波石,这两个资源太少了。我们最近提出了一个新的防御系统,可以抵抗混气侵扰,但还在研发中。”   岑朝来问道:“如果绿波石和赤珠供应正常,需要多久完工?”   斯克皱眉,“我可以将时间压缩到半年。”他看着岑朝来:“半年后,我们就有足够的能力抵抗审判塔,去往诡域。”   岑朝来点头,丢给斯克一个无杂质的赤珠,“研究一下,混气是怎么被抽取出来的。”   斯克知道东区获得了魁首,准备向东巫主提议赐给他一颗赤珠研究。他欣喜若狂,也不管面前站着的巫主,兴奋的跑开,“我去研究去了,巫主请自便。”   岑朝来并未计较,他在走廊上走了几圈,参观了一下,大家都在各司其职。   “巫主,734研究员吩咐我将这个给您,他说效果比之前的改善提升了很多,可以缓解疼痛,提升灵魂承受阈值。”   岑朝来接过药,看了看瓶中灰褐色的液体。   回到审判塔的走廊上,岑朝来站在栏杆处,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牢狱,抬头看是琳琅的琼楼玉宇。 第24章   甲一走过来道:“今日南区拍卖场正在进行拍卖, 巫主想去看看吗?”   落依山昨日就盘算着,等到今日放风时间,就到七到十楼的天堂逛一逛,他现在只有钱了, 就想到处花一花买买开心。落依山知道有人暗中保护自己, 是以也不惧怕。   他走在七楼, 发现没几个人,不像在十层,那里有很多臼人。看到这里的建筑和标价, 再一次直白的感受到了阶层的差距。   落依山逛着有些口渴,左右张望着哪里有人卖水。一个坚毅爽朗的男人靠着铺门朝他招手,“5个钱币,陪您一晚。”   落依山知道他是个暗娼。审判塔中女性稀缺, 不少长得好看的阴柔的男性都做了暗娼讨生活, 但落依山没见过这么魁梧的。他没理会人转身就走, 那人又走到他面前, “看你长得好看,免费陪你一晚。十五公分、三厘米、半小时,不赖吧?”   落依山瞪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一笑, “不玩就不玩,急眼做什么。你是不是口渴了?”   落依山惊疑的看着他,男人笑道:“我看你不停的吞口水,嘴唇都干了。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递给落依山。   落依山不接, 要走。心想:我可是从小就接受陌生人的东西不能接!   男人道:“你自己拧开看看,没有拆开过。”他把水强硬塞到落依山手中。   这时,男人突然被推搡到地上。隐在暗处的护卫看到, 静待片刻,观看形势,没有立刻冲出去。   “段应?”   段应怒不可遏的看着男人,抢过落依山手里的水,拧开倒出来。   男人脸色变了,从地上爬起来和段应纽缠厮打。段应很快就把男人打倒在地,对着落依山道:“这水里掺了白药。”   落依山:哦豁,果然如我所料,只是更阴险,他还以为是迷药呢。   男人怒道:“瓶子我都没有拧开!”   段应狠狠的踢了他腹部一脚,“用注射器注射不是你们常用的手段吗?”   男人捧着腹部痛得痉挛。   落依山道:“这里没有狱警吗?”   段应厌恶的说:“这里是四区的领域,属于哪个区的职责根本无法划分,狱警看到了也不会管。”   落依山心想:我知道这里暗无天日,但是没想到比想象的更加的混乱。“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一个人闲逛有些无聊,看到熟人兴趣才拔高一些。   段应道:“过来买点生活用品。”   落依山便道:“我和你一起吧,我没你熟悉这里。”   段应欣然同意。   落依山捧着一堆吃的,喝的,玩的,段应在一边两手空空。落依山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不买东西?”   段应几分尴尬,“我向来喜欢在熟悉的地方买东西。”   落依山同意的点点头,“体验过的地方品质有保障,走,我们去看看!”他朝暗处招招手,段应奇怪的看着他,看到暗处走出来两个人,落依山立马把东西递给他们,“你们帮我拿着,我手都拽疼了。”   “属下失职!”   落依山摆摆手,“去吧去吧。”   “是!”   落依山看到段应看着周一周二,解释道:“他们是保护我的暗卫。”   段应的神色变得复杂。   段应长期购买的文房四宝店一处非常隐蔽的角落,店面陈旧,门可罗雀,门口堆积着一堆杂物。   段应走进去。老板认出他立马颇为嫌弃道:“一个钱币的笔卖完了,只有十个钱币的!”   段应憋气的看着老板,指着角落的笔道:“不是在那里吗?”   落依山看着十个钱币的笔,高贵的落少爷不敢想象那是什么品质,不会写着写着就没墨了吧。要知道这里随随便便一样东西就是百个钱币起步。他把愠怒的段应拉出店铺,小声问道:“一个钱币的东西能用吗?”   段应看出他没吃过苦,与他解释也是有口难言。   段应窘迫无奈的看着他,落依山想了许久,道:“你是不是囊中羞涩?我送给你。”   段应立即阻拦,“不用。”   落依山很想有人陪着自己到处走动,于是道:“才几百个钱币,不算什么的。”   段应脸微红,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我想起来我的笔还有几只,到时候再来买吧,我有点急事,先走了。”说完,他狼狈的钻入巷子中。   落依山叹口气,孤独的走进店铺。段应三番两次的帮了他,落依山买了一盒笔准备作为答谢,有机会遇见他的话送给他。落依山花了上千钱币,老板谄媚的把他送出去,“有空常来。”   岑朝来在拍卖场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出来闲逛走走,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狭小的地方能够遇见落依山,又见闻了两人这番有趣的事。他从暗处走出来,看见落依山落寞孤独的站在树底下。   落依山看到岑朝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他还在,他惊讶的跑过去,像小狗一样环绕着岑朝来跑了几圈。   “你怎么在这里!”这话实属大逆不道,但是岑朝来不在意。   岑朝来把问题抛给他,“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了。”   落依山好奇的说:“我跟着朋友来的,你也是吗?”   岑朝来玩味看着落依山,“那你朋友呢?”   落依山落寞的叹了一口气,“他有事先走了。”   岑朝来深长的哦了一声,凤眼含带笑意的看着落依山,“小狗被抛下了。”   落依山只听到被抛下了,没听清楚他前面说了什么。他依恋的渴盼的看着岑朝来,“你去哪里,可不可以带着我?”在牢室里无聊出来走一走,结果一个人自娱自乐现在更加的孤独寂寞。   岑朝来本来准备打道回府,遇上落依山实属巧合。他道:“可以。但是你得答帮我一个忙。”   落依山瞬间警戒,“什么忙?”   岑朝来笑而不语,看到落依山更加的不安,才道:“下个星期渡两次混气。”   落依山立马摇摇头,“太疼了,我不要。”   岑朝来转身就走,落依山追上来,张开双臂挡住岑朝来,甲一立马上前,岑朝来朝他抬手,甲一退到后面。   落依山红着眼睛,“你陪我一下吧。”他见岑朝来不为所动,上前抱住岑朝来的腰,碧绿色眼睛湿润的仰视着岑朝来,“你陪我一下吧,我在这里太孤独了。”他在这里没有任何安全感,每晚都会做噩梦,梦里他孤独凄惨的死去,亦或者被限制自由,在这牢狱中孤独老死。   落依山很孤独很惊惶,更无处诉说。他所能够想得到的人只有岑朝来了。于是他用对父兄撒娇的方式对岑朝来撒娇。   被美人如此撒娇,岑朝来心里也不免有几分意动,但也仅有几分而已,撼动不了他理智,“你不是怕我吗,为何找我?”   落依山把脸贴着他的胸膛,抽噎道:“我只认识你。我待会儿再怕你 ,你先陪我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落依山眼睛希翼的看着他。   岑朝来眼神波动,手落在他的腰上,“只认识我呀,那确实有几分可怜。”   落依山拼命的点头,“是啊是啊,你就可怜可怜我,陪我走走吧。”   岑朝来为难的摇摇头,颇为苦恼道:“我也想,但我身体不适。体内混气冲撞,神智难宁。”   落依山咬着嘴唇看他,泫然欲泣的落寞眼神,十分纠结的模样。   岑朝来耐心的等待着,时不时轻柔的捏一下他自己贴过来的肩膀和纤腰。   落依山咬牙道:“下周我可以让你多渡一次!但是,只要我想出来玩,你只要无事,就得陪我一起玩。”   岑朝来挺喜欢逗他,这个交易不过分,于是欣然应允。   落依山还是有几分郁卒,但是又对玩充满了兴趣。“我们去哪里玩?”   岑朝来看向甲一,甲一立马道:“射击场、夺球赛、戏剧院......”   岑朝来看向落依山,落依山想了想,“去射击场吧。”他会打枪,之前家里训练过。   两个人朝着射击场走去,落依山紧紧的挨着岑朝来,心情好了很多。岑朝来许是心情也不错,看着没有那么骇人了,气场也收敛了不少,看着就好似一个普通人。   落依山好奇的看着他,明明就是长得一个样,怎么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   到了射击场,落依山才发现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要宏大,种类丰富。它都是专业射击,毕竟这里都是舔着刀口过活,能力太弱了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它除了打枪,还有射箭,以及各种冷兵器,还有各种异能对抗室。   甲一在房门口刷了身份牌,支付完钱之后显示密码,输入密码后,岑朝来和落依山一前一后的走进射击场。落依山看到墙壁上悬挂着各种枪之后愣住了,有重型枪,也有小的如口红版的枪,各种各样,奇形怪状。   落依山摸了一把重型枪,他拿起来对准枪靶,岑朝来看他姿势熟练的架好枪,不是不懂的样子,才道:“这个不适合你,后坐力太大,子弹容易跑偏。”   他从墙上取下一把手掌大小的枪支,“这个适合你。”   落依山看了看,遗憾道:“弹匣容量太小了。”   岑朝来却摇摇头,“如果你有异能,可以将异能幻化为无限子弹。” 第25章   落依山看着手中小小枪支, 他取出弹匣,里面只能容下12发子弹。落依山咋舌:“你说的是真的吗?”   岑朝来没有说话,接过落依山手中的枪支。本来在落依山手中大小刚好的枪支,到了岑朝来手里就显得额外的小巧玲珑。落依山明明看到弹匣没有填装子弹, 但是每当岑朝来扣下枪, 一颗颗透明的子弹射向移动的靶子, 几秒之间,枪靶被打得稀碎,掉落下来。一个新的枪靶重新竖起。   落依山瞠目结舌, 从心里油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我也要修炼,我要变得厉害,不再任人摆布,回到从前那个高不可攀的落氏少爷, 不再仰人鼻息。他的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兴奋得满脸通红。   岑朝来把枪丢给他, 走到一旁拿出了一颗没有任何杂质的赤珠, 仔细的把玩,又似乎在思考。   落依山打了几发子弹,技术娴熟。但和岑朝来刚刚用异能的威力对比起来,就格外的索然无味, 毫无威胁。   岑朝来听到枪声慢下来,嘴角慢慢的勾起,眼神玩味的看着赤珠。鲜红的赤珠在他手指间翻转,好似一颗红色玛瑙钻戒, 显得他的手指额外的纤长高贵。他食指将珠子高高弹起,然后落入掌心。   落依山看着上下起伏的赤珠,已经彻底没有了玩的心思。他的眼睛随着赤珠上下移动着, 但是又有点迟疑,他记得之前在绿波石矿场的甲一就是用赤珠修炼,然后变异成为了野兽,后来才懂那赤珠里面混有混气,吸入体内会导致人失去神智,变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落依山滚烫炙热的心又冷却下来。   岑朝来收起珠子,有些失望。他很想试验一下,如果落依山开始修炼,那么他有了魂力之后,灵魂阈值是否会上升。岑朝来也不着急,钓鱼着急是没有用的。   一直到回到牢室,落依山都有点心神不宁,魂不守舍。   他恍恍惚惚了几天,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一周下来,人也瘦了好几圈,憔悴不少。   岑朝来也刻意不见他,哪怕是一周一次的渡混气,也推迟了。   落依山心里还嘀咕,岑朝来竟然将放在嘴里的肉不吃。但是不用去受罪,也不用面对岑朝来,落依山觉得万分舒坦。他拿着洗漱用品,哼唱着小调去盥洗室。   狱警警告他:“如果今天再超时,你就要接受惩罚了!”   落依山皱眉看着他,他以前也经常超时或者违规,狱警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自从岑朝来上次应允他,向大家解释落依山不是他的情人之后,狱警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口吻也越来越凶。   “好的好的。”   没有人在自己身边护卫,落依山不敢和一个武力值比自己高的人叫嚣。前几天,甲一将护着自己的暗卫全部调走,落依山现在每天只能自己去食堂吃饭,食堂那边不再给自己送餐了。   落依山抗议了好几次,但是都没有用。   他来到三楼盥洗室。盥洗室的人很多,一眼看去都是白花花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大家要么站在淋浴器下冲澡,要么在水龙头前刷牙洗衣服。   落依山心里还是不太适应这样赤身洗澡,感觉就好像在露天下洗澡,谁来都可以看见,他觉得很尴尬。他低着头免得看见别人的身体,没有注意到大家暗暗看着他玩味的眼神。   落依山像往常一样,快乐简单推开一间空的小单间的门,还没有进去,就被人拽着胳膊甩出来,落依山摔在地上,洗漱用品滚落了一地,胳膊肘刺痛,他抬起看了看,都擦破皮出血了。   “你做什么!”落依山朝着那个胳膊纹着蛇男人怒吼,“有病啊!”   大家都看过来,戏谑的起哄:“揍他!揍他!”   落依山心里打鼓,对面的男的比他健壮,打起来肯定是自己吃亏。他站起来,抬起下巴傲慢的道:“你跟我道歉,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心想:等我告诉岑朝来,让他打死你,敢推我,让你知道什么是代价。   “呦,还挺有脾气,我喜欢。”花臂男上前捏住落依山的下巴,转头朝起哄的男人们问道:“你们喜欢不?”   落依山挣扎了半天还是被死死的扣着下巴。   “喜欢!长得好,身材辣,睡得带劲!”   “巫主玩过的男人,想一想操起来就带劲!”   “没听巫主说了嘛,这个不是他的情人。”   “操,你这么短,排队等着去吧!”   “你他妈的说谁短!老子□□你!”   “反正不是东巫主的情人,随便玩呗!这里都是男人,憋得慌!”   落依山听着污言秽语,再看见那些淫言秽语,气得发抖,不敢置信自己被一群男人意淫。他大骂:“你们这群恶心的垃圾!再看再说,我就把你们的眼珠子舌头都割下来!”   大家哄然大笑,“你当你自己是什么玩意?今天你给老子们跪下来排队舔。”   “来来来,想操他的排队,我第一个!”   “等着。”花臂斜了一眼那个男人,他眯着眼睛看着落依山,指着那些单间,“知道那里只有谁能用不?那些单间都是区长身边一把手二把手的专用,以前大家以为你是东巫主床上得宠的,大家就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你算个屁。”说完,他拍打着落依山的头和脸,将他拖拽到角落,途径之处,一双双手在他身上占便宜。   落依山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叫着,“放开我!”他又踢又踹,但是花臂拎他跟拎小鸡仔似的。落依山大叫:“狱警!狱警!救命!”花臂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老实一点,还能有个痛快!”   站在门口的狱警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漠然的回过头。落依山一瞬间绝望至极。“岑朝来!岑朝来!”在上衣被扒下来的瞬间,落依山崩溃,歇斯底里的哭叫着岑朝来的名字。   花臂没想到有人敢直呼东巫主的名字,扒他裤子的手顿住,犹疑不定。   落依山惊慌的推开他,往外跑去。大家都被岑朝来的名字震住了,竟没有人敢阻拦。   落依山冲出门的一瞬间,头发就被一个人牢牢抓住。落依山紧紧的抓住门框不松手,那只手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往后拽,落依山感觉头皮都要被撕下来,他一手抱着头,痛得哀嚎。   “放开我!”落依山看着自己抓不住门框的手指一根根脱力松开,悲切恐慌的看着敞开的门,然后被拖入单间。那群人自觉让路,然后站在单间门口看着。   抓着他头发的男人将他抱住圈在怀里,一边慢慢的脱他的裤子,非常惬意的朝大家演示这具美丽的身体和即将发生的暴行。   “滚开!”落依山全身都在挣扎,眼睛爆出红丝,“岑朝来!救我!”   “砰——”枪鸣声响起。   甲一举着枪,不悦的看着圈着落依山的玫瑰骑士。他朝着落依山走去,人群自动让路。   落依山眼神混沌,趁着对自己施暴行的男人怔忪间,挣脱开身后男人的束缚,撞开甲一,朝着外面跑去。   甲一收起枪,轻蔑的看着玫瑰骑士,道:“看来骑士长成立圆桌骑士,宣扬骑士精神进行得并不顺利。”他环视一周,警告道:“我东区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玩了。”说完,他跑出去,追上落依山。   落依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当他游荡到岑朝来的门前时,他突然就安心了。他迫切的捶着岑朝来的门,又哭又闹的大叫:“开门,岑朝来,你开开门!”   岑朝来在睡梦中听到密集的敲门声,不悦的睁开眼,下床开门。   落依山冲进他怀里,浑身发抖。   岑朝来推开他,触摸到一手湿腻的温软,他打开灯,看清狼狈的惊慌的落依山。   落依山蹲下来,抱着身体,浑身忍不住的颤抖抽泣。   岑朝来看着他,蓬松滑亮的头发黏湿躁乱的贴着皮肤,右脸肿胀,眼睛充血,两条胳膊青紫,渗血,身上只着一件贴身的短裤,身上布满指印。白皙的脊背反射着光线,白得刺眼,两只脚并得紧紧的,脚趾互相踩在一起不安的蜷缩着。   岑朝来转身,落依山一只手颤巍巍的抓住他睡袍衣摆,“别走。”他死死的抓着,深怕自己一松手,岑朝来就不管自己了。   岑朝来站定,脱下自己的睡袍抛在落依山头顶,将他整个人都罩在宽大黑色的睡袍中。   落依山坐在地上,在黑暗中抱住自己轻声的呜咽。   岑朝来穿着四角短裤坐在床尾,神色不明的看着远处黑漆漆抽搐的小山包。   岑朝来听着他始终小声抽泣,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以前落依山受了委屈,都是大吵大闹的发泄一通。   岑朝来想:这回是真的伤心受到教训了。他有些想念那只活泼的小狗了,虽然嘈杂了些,但是懂得看脸色,这只灰扑扑畏缩的小狗不太讨喜。   “还记得是哪些人吗?”   罩着黑色睡袍的头颅缓缓的摇了摇。他站起来,睡袍遮不住他的腿,落依山伸出手摸索着朝岑朝来走去。   岑朝来没有伸手去引领他,只是看着落依山盲人般摸索着走到自己面前,抱住自己的脖子,嚎啕大哭。   落依山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到岑朝来的脖子上,再顺着岑朝来的胸膛往下,蔓延了一路,岑朝来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些微痒。他不太喜欢被人搂着,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也不喜欢耳边刺耳的哭声,让他不得安宁。但是落依山的嚎啕大哭和拥抱全是对自己的依赖,他喜欢这种掌控,全身心的依赖会让落依山更加的听话乖巧,岑朝来觉得自己可以忍一忍。 第26章   岑朝来脱下黑色的睡袍披在落依山的身上, 然后给他系上腰带。   睡袍很长,到岑朝来小腿的睡袍穿在落依山身上,直接逶迤到地面堆砌着衣摆。   落依山半边脸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样貌,眼眶太浅包不住眼泪了, 脸全部打湿。   “想不起来了?”岑朝来将他粘在脸上的头发撩开放到耳后。   落依山摇摇头, 哭得不能自己。“我、我不、不认识他们。”他抽泣着, 说不出完整的话。   岑朝来叹口气,有些遗憾道:“这可怎么办?”   落依山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岑朝来, “我要把他们全部阉割了!”   岑朝来挑眉,没想到落依山生气的时候手段也能够这么狠。“可是你都不记得谁欺负你了。”   落依山突然伸出双手揽住岑朝来的脖子。他错把岑朝来那句“还记得哪些人”当成了如父兄般的保护,心理防线失守,把他当作无条件庇佑自己疼爱自己的家人。   落依山一边哽咽一边吐字不清的哭道:“你去、查、查, 我记得一个、花、花臂, 纹着着、蛇。其余的的、不、不认识、识。还有那个狱警、他看见、见大家霸凌我、我, 但、但视而不见。”   岑朝来心里衡量着, 不大的事但可以彻底的收拢落依山的心。“可以,好了别哭了。”   落依山抱着岑朝来的脖子哭得停不下来,睡袍在瘦弱的肩膀上挂不住,滑了下来, 全靠腰带绑住才不至于裸着,落依山像穿着一条黑色的半身裙。   他哭得停不下来,身体因为哭得太厉害不时的抽搐,“有人拽我头发、发, 我的头好痛。”他不敢摸自己的头,怕碰到被撕扯的头皮伤口更痛了,只敢摸摸自己的头发。“扇我的脸。”他羞耻又恼恨, “脱我衣服要、要轮......”他说不出口,把苦痛说出口,本快停下来的哭声瞬间像泄洪一般。   岑朝来摸摸他肿胀的脸,用伪装的温柔怜悯道:“真可怜。”   落依山哭得更凶了,紧紧的抱着他,哭得声嘶力竭。“我想回家,我想回去!我不要在这个破地方,这就是个破地方!”   岑朝来半环着他的腰,没有应允。   落依山伏在岑朝来的腿上哭了很久很久,眼睛肿的像核桃完全睁不开了。他跪在地上,枕着岑朝来的膝盖,疲惫的闭着眼睛。   岑朝来手指摩挲着他的头发,用千丝万缕取来一把梳子,替他整理头发,编辫子。岑朝来的手指非常的灵巧,一个侧麻花辫很快就编完了,但是他觉得落依山的头发没有之前的光泽。他失去兴趣的放下梳子。   手指和梳子轻柔的在头皮上划过,落依山紧绷的精神慢慢的放松,眼睛慢慢的合上。他想抓住岑朝来,可是他的睡袍给自己穿了,滑溜溜的什么也抓不住。落依山固执的抱住他的腿,请求道:“我想留在这里,我不、不敢一个人。”   岑朝来把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睡吧。”   落依山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忍着刺痛看着岑朝来离去的背影,看着他掀开被子平整的躺下来,竟有些贪恋他的体温。落依山蜷缩在给了自己极大安全感的睡袍中看着岑朝来。   清晨,岑朝来醒来看到床尾处蜷缩着一个黑团,落依山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床上。   落依山许是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可以为自己撑腰,所以想要依赖他汲取安全感。但也知道岑朝来哪怕温柔的安抚自己,也改变不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人。所以他只敢蜷缩在角落获取一点点安全感。   甲一像往日一般推门进来,看到床尾蜷缩的人愣了一下。他将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巫主,事办完了。”   岑朝来起床洗漱穿衣,吃完早餐之后坐在窗户边沐浴着晨光,看着书。   落依山睁开眼睛,看到岑朝来在窗户边低头看书,一半湮灭在黑暗中,阴暗诡谲,一半圣光笼罩,清逸脱俗。他直直的看着,岑朝来矛盾的模样就如同他此时对岑朝来矛盾的看法,两者又能融洽的共存着。他害怕岑朝来,又想依赖他。   岑朝来好像才发现他醒了似的,懒散的抬起头,“看看茶几上的东西,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落依山不明所以,顶着一张肿胀青紫的脸,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顿时冲进浴室恶心的吐得稀里哗啦。眼泪都吐出来了。他滑坐在地上,镜子里的自己恶意满满的笑得开怀恣意。   一袋子都是他昨晚对岑朝来诉求的报复。   落依山抓住盥洗台,借力高兴的站起来想去朝岑朝来道谢,打开门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有损美感。他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像猪头,眼睛肿胀充血,身上青紫。但是身上罩着睡袍,头发整齐的辫成辫子放在一侧,发尾俏皮的戳弄着粉色的突起。   落依山看着的自己被梳理好的头发毫无预兆的流下了眼泪,然后擦干。他将睡袍穿好,整齐的走出去。   落依山蹲坐在岑朝来面前的地毯上凝视着岑朝来。   岑朝来将书放在窗台上,微风翻着书页,笑道:“怎么又哭了?不满意?”   落依山摇摇头,他看着岑朝来,眼神里是发自内心的亲昵,落依山笑道:“你不懂,这是喜极而泣。”他慢慢的靠近,把脸埋进岑朝来的膝盖,甜腻的声音有几分嫌弃道:“你快让人拿出去喂狗,好恶心。算了,别喂狗,狗又做错了什么呢。”   岑朝来为他的话笑起来。   落依山透过他双腿的缝隙,看到了他赤着的脚。岑朝来的脚很大,也很长,白得没有血色,显得瘦削,一根根青筋缠绕。   落依山知道他的伤口总是撕裂,恢复得很慢,身体流失了很多的血。   落依山醒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在这里呆了片刻就想方设法的要回自己的牢室,他坐在地上,屁股像是黏在地板上似的。   岑朝来也并没有驱赶他的想法,只是偶尔办公大脑缺氧,想去窗户边吹风或者看书时,才发现位置被占据了。他无奈的坐在办公椅上,把玩着赤珠,有一次赤珠突然在他手心炸开,吓了落依山一跳,差点从窗户上跌落到塔外。   落依山到了夜里还是回到了自己的牢室,他并没有找到留在这里的理由,也端着面子无法放下尊严。他和岑朝来的交易是一周一次的混气过渡,岑朝来许他荣华富贵。他不是岑朝来的情人,也不能在这里留宿。   落依山现在不愿回到了自己的牢室,有些后悔之前找岑朝来大吵大闹要他向外人解释。以前他觉得有自己的个人空间是自由,现在却觉得这里太冷了,空荡荡的房间充满了看不见的影子,门上的小玻璃窗,落依山感觉时时刻刻都有人从那里偷窥自己。   “咚咚咚——”   落依山吓了一跳,手上的杯子跌落在床上,打湿了床单。   “落先生,您的晚餐来了。”是那个狱警的声音。落依山有气无力的打开门,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狱警。   狱警也有些惊疑谨慎的看着他。整个审判塔都知道了东巫主将盥洗室中猥亵自己属下的咫者们阉割了。玫瑰骑士的下面是骑士长亲自动手,派人送过来了,言明:违反了骑士精神,剔除圆桌骑士称号,由候补者继任玫瑰骑士这一职位。   落依山冷笑着看着他,他可没忘记这个狱警在自己和岑朝来关系澄清后给自己甩脸子。   狱警眼神畏缩的回避。   夜里,落依山在噩梦中又哭又叫,一遍遍喊着岑朝来的名字朝他求救。狱警闻声从小小的玻璃窗中看他。   落依山从噩梦中警醒,对上玻璃上的眼睛,顿时爆发刺破耳膜的尖叫。他打开门,和受到惊吓的狱警对上视线,落依山不断的喘息着,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狱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着。   落依山抬起头,气势惊人的狰狞道:“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子!”说完,他光着脚跑了。   狱警被他的矜贵和威严镇住,忘记了追赶。   岑朝来又是在睡梦中被吵醒。他的睡眠很浅,醒了就很难入睡了,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并没有起床去开门。   门外的人也非常的坚持,一直敲门,伴随着不安的小声的呼喊,“岑朝来,岑朝来。”   岑朝来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有些陌生。好似从进了审判塔,就再也没有人敢直呼自己的名字。听闻落依山在盥洗室呼唤自己的名字求救,现在又被人这般亲昵的呼喊,感觉很不一样。但是他并没有起床,岑朝来身上的伤口又撕裂了,疼痛从背后蔓延到全身,他疲乏的闭上眼睛。耳边的呼喊声渐渐弱小去,随之而来的是小猫挠门般的声音,伴随着小声的抽泣。   岑朝来心想:真可怜,哭都不敢大声哭。   第二天一早,甲一过来轮班,看到落依山靠坐着门,睡得很熟。值班的近卫告诉他,落依山在门外徘徊了半夜。   甲一点点头。   落依山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他站起来让开门。甲一开门的一瞬间,他飞快的钻了进去,如一只猫一般灵活。   甲一看到巫主脸上的憔悴疲惫,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局促的落依山。   岑朝来脸色极为难看的掀起被子下床,脱下浴袍进了卫生间。   甲一在这个时间研磨咖啡,准备好岑朝来今天要穿的衣服和工作内容。   岑朝来洗漱完走出来,浑身无力四肢乏软的坐在沙发上,长腿大开大合的耷拉在地面,手放在膝盖上。他靠坐着沙发闭目养神。落依山不知何时站在角落像个犯错的小孩。   甲一道:“巫主,您的伤口又裂开了,属下为您更换纱布。”他从药箱里取出棉花和药,镊子夹着棉花拭去岑朝来背后的血,吸满血的棉花堆积成小山。   换好药,甲一退下去,岑朝来若无其事一般坐在窗户边吃早餐。 第27章   落依山在门口碎步徘徊着, 时不时看岑朝来一眼。   岑朝来用餐巾擦拭嘴巴,端起咖啡啜饮了一口,然后放下来,才注意到他似的朝落依山招招手。   落依山跑过去, 澄澈的双眼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问道:“昨晚又是为什么?又有人欺负你了?”   落依山有些不好意思, 摇摇头, “我做噩梦了,醒来看到有人在玻璃窗看着我,我很害怕。”   岑朝来捏住他的下巴, 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我这般你就不怕吗?”   落依山摇摇头,羞赧的垂下眸子,他被岑朝来这样看着会觉得很安心。   岑朝来放开他, 起身去办公。   落依山追到他身边, 盯着他的后背问道:“你的伤口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吗?”   岑朝来从报告书中抬眸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被他阴冷的眼神盯着, 吓得噤声, 走到沙发背后安静的缩起来。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中午,食堂送来岑朝来的午餐。   缩起来的落依山肚子咕噜噜的叫着,整个牢室都听得到, 但是岑朝来恍若未闻,吃了没几口,将让人将丰盛的午餐撤下,好似只是拿进来让人闻个味儿。   岑朝来睡了一会儿午觉, 很满意缩起来的小狗没有发出动静。   他醒来,从抽屉里拿出两个黑木盒,从里面拿出一颗赤珠, 又从另外一个盒子中取出红得发黑的赤珠。两个都是一等品质,只是红得透亮的赤珠里面的混气被剔除干净了。   岑朝来看着赤珠暗忖审判长给的圣水可以抽取他们身体里的混气,也有办法抽取赤珠里的混气,他究竟用的什么方法?岑朝来闭上眼睛,尝试着用上次想出来的方法,千丝万缕裹住赤珠,混气被抽取出来,白丝被混气染黑,但是抽出来的混气很快又回到了赤珠中。岑朝来重复试验了五六次,最后赤珠直接炸开了,他才无奈的放下赤珠。他抬起头和藏在沙发背后偷瞄的落依山对视上。落依山嗖的一下缩回脖子。   甲一推门进来,递上冷感十足的机械风帖子。“南家主送来帖子,邀请您明日在七层戏剧院一聚。”   岑朝来接过帖子放在一旁,“好的。”   下午闲来无事,到了放风时间。岑朝来兴趣高涨,出去散步,落依山跟在他身后,有意落后三米。落依山不知道岑朝来怎么了,怎么昨天那么温柔,今天就这么冷漠无情,他有些委屈的垂着头,慢慢红了眼睛。   岑朝来停下,他也停,岑朝来走,他也走,像岑朝来的影子一样。   篮球场上半兽人和改造机械人在玩上次诡抓人的游戏,输的牢室给赢的牢室打扫卫生一星期,双方都不服输,竞争得非常的激烈。   岑朝来坐在椅子上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输的半兽人抹不开面子,叫嚣着对面有人作弊,双反一战即发,一群戴着黑桃徽章的狱警挥舞着注能的警棍将人分开。   “放风时间打架斗殴,所有人都被关禁闭一天一夜!”   那些咫者被狱警羁押走,岑朝来就索然无味的站起来回了牢室。   傍晚,岑朝来坐在灯光下吃着晚餐。落依山还是坐在沙发后,他被早上岑朝来那个眼神吓怕了。只不过一天都没有吃饭了,闻到香味儿忍不住伸出头去看那精致的晚餐。   岑朝来一个人享用完晚餐,用餐巾擦嘴。他才想起落依山一般,好奇的问:“你不饿吗?”   落依山两个碧绿的圆眼睛瞬间委屈得红了,双手扒着沙发靠背,“饿。”   岑朝来很惊讶的问:“那你为什么不去食堂吃饭呢?”   落依山更委屈了,他抬手擦眼睛,“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岑朝来没有询问原因,只是表示非常的理解。“那我让食堂送一份过来给你吧。”   落依山朝他感激的笑了笑,从沙发后走出来。   不到十来分钟,狱警就推着晚餐走了进来。晚餐和岑朝来的一样,岑朝来非常绅士的说:“不好意思,没有询问你的口味,擅自做主了。”   落依山不停的摇头,朝他感激的笑笑,碧绿色的眼睛发光,好似绿宝石一般。   落依山没有意识到他一步步的走进这个猎人的陷阱,对岑朝来产生依赖,被他一步步的驯服,任由自己被他逐步的掌控。   落依山虽然吃的很急,但是仍非常的有礼仪。吃完饭,落依山依旧在牢室徘徊,他以为岑朝来会向昨天一样的收留他。但是岑朝来洗完澡,看到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落依山,挑眉下逐客令,“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吗?我得休息了。”   落依山浑身僵住,讶然又无助的看着岑朝来。他站起来走向床上准备休息的男人,用想了一天的方法和他做交易。在这个地方,他没有任何的资本,他不再是尊贵的落少爷,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臼人,连温饱都无法自足。   岑朝来坐在床边,翘起一条腿,好以整暇的看着落依山张皇不安的朝自己走来。落依山脸上神色飞速的变换,最后下定决心。   鱼上钩了。   落依山绞着手指道:“我要和你做交易。”   岑朝来不甚感兴趣,无聊的看着他,“哦,什么交易?”   落依山看他这幅模样有些焦急,在心里反复打腹稿,希望引起他的兴趣,确保万无一失,“我可以随时随地让你渡混气,但是一:你得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二:我所用的东西皆按照你的标准来,三:你得保护我不受任何人欺负,四:近期收留我和你住在一起,我可以只睡在床尾,保证不影响你睡觉,五:我也要修炼,你让人教我。”   岑朝来有些意料之外但好像都在预料之中。“可以,但是没有人可以睡在我的床上,而且,我也有三个条件。”   落依山不擅长谈判中极限拉扯,他心里惴惴不安,面上故作强硬,“你说说,我考虑一下。”   岑朝来看着他飘忽的眼睛,心想:藏不住一点心思。一切水到渠成,岑朝来慢条斯理的说着自己的条件,“一:我不喜欢噪音,所以你要留下来得保持安静,二:你的灵魂容量阈值太低,我会不断的做实验,提升你的容量。三:一旦你的修炼影响到灵魂容量阈值,就必须无条件的停止修炼。”   落依山犹豫了很久,问道:“做实验的时候会很疼吗?”   岑朝来:“我不确定。”他一副决定权在你,悉听尊便。但是眼神深处都是全盘在手,志在必得的气势。   落依山惨淡的笑笑,他又没有有所依仗,哪里有本钱去拒绝呢。   落依山以为从底层爬上来生活可以有所改变,但是现实又给他一巴掌,无权无势,什么都不是,他还是只能任人揉捏。落依山想到盥洗室里发生的事情,狱警视若无睹和不作为,身体忍不住发寒。他无奈的点下头,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那什么程度被归结为噪音呢?”他可怜巴巴的问。   岑朝来看着他笑而不语。   落依山惶惶不安,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可以被人随时窥视的牢室。“那如果我弄出噪音,会有什么惩罚吗?”   许是岑朝来的眼神太温柔,落依山竟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清醒时发现自己跪在岑朝来面前。他挣扎着起来。   岑朝来微微用力的按住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膝盖,轻柔道:“我喜欢乖巧的小狗,所以当你不乖的时候,吃了教训就会乖的。”他说小狗的时候,声音很模糊,落依山没听清楚。   落依山又问:“什么教训?”   岑朝来看着他,摸摸他的脸,“乖。”   落依山便不再追问了。岑朝来很满意他此时的乖巧。   岑朝来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中拿出一瓶灰褐色的瓶子,“喝了它。”   “这是什么?”   岑朝来刚刚钓上鱼,心情很好,“提升你灵魂承受阈值的药水。”   落依山犹豫的接过它,知道饮下后,接下来就是痛不欲生的过渡混气环节了。但是他已经向现实妥协,把自己出卖给了岑朝来。落依山一鼓作气,毅然决然的喝下,眼角的泪同时认命的滑下来。   岑朝来摸着他的头顶,夸奖道:“真是个乖孩子。”千丝万缕在落依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深深的扎入他的灵魂,黑色的混气顺着丝线进入受体。   落依山刚开始是麻木,后面痛得又哭又叫,挣扎间,指甲在岑朝来大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岑朝来低头瞄了一眼,一缕丝线从掌心分离开来,绑住了落依山的手腕。   落依山以为自己回活活痛晕过去,但是他一直很清醒,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痛,但还是感觉痛不欲生。   岑朝来很满意他的灵魂容量又上升了一点,在他灵魂撑裂之前收手。他将浑身都是冷汗的湿漉漉的落依山推开。“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落依山浑身无力的躺在地毯上,无处发泄的痛苦让他怨愤的看着岑朝来,痛得呻.吟。看见岑朝来一身清爽舒畅,那里高高支起,骂出的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拔掉无情的渣男!”说完就立马意识到自己骂错话了,把自己羞得面红耳赤。   岑朝来舒展的肩膀僵持在半空中,显然也是被这口出惊人的话惊住了。他笑得开怀,“确实有几分。”他意味深长的盯着落依山。   落依山从小哪被人用这种赏玩的眼神看过,压根就没想里面的深意,委屈的哭着,吃力的翻个身背对着他。背部的视线有些灼热,落依山开始反刍岑朝来刚才的眼神。   岑朝来玩味的看着他纤细得能一只胳膊环绕的腰肢,露出来的腰线勾人夺魄,臀部饱满浑圆,长得也十分出色,尤其一头灰棕色的头发和碧绿的眼睛。   “那你要做我的情人吗?”   落依转过头骂道:“做梦,让你白睡还赔上自己的灵魂吗?”   岑朝来也不生气,去卫生间消火。出来后看到落依山在地面上朝着沙发的反向蠕动。他坐在床上掀开被子,直至落依山爬上了沙发,才意兴阑珊的躺下。   落依山没有力气去洗漱,自己都颇为嫌弃自己。心情沮丧郁闷的对着沙发,突然想起了岑朝来明天要去戏剧院,他扭过脖子要求:“你明天去戏剧院带上我。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岑朝来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清晨,岑朝来起床后准备去洗漱,被抢先一步的落依山先钻入了浴室,不得不感受一会排队。他心情好,也不计较落依山的挑衅和冒犯。 第28章   落依山湿漉漉的从浴室走出来, 看到岑朝来气压偏低,大刀阔斧的坐在床沿,顿时有几分心虚和后怕,自己刚刚不该斗气和冲动的。   “我昨晚出了一身汗, 身上太脏了。”落依山小声的哼哼, 不敢大声说话。   岑朝来瞥了他一眼, 站起来去洗漱。浴室里很潮湿,岑朝来看着水汽模糊的镜面,有些不习惯。有一种私人领域跑来了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的感觉, 岑朝来很想一个手指摁死他。   他洗漱完出来,看到落依山背对着他坐在窗台上。白色的睡袍微透,松松垮垮,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半个光泽莹润的后背, 落依山嘴里哼唱着小调, 双腿微微的晃动着, 微微歪头迎着晨光编辫子, 他今天心情很好,发尾处还挂了两颗红色的小珠子。柔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层细小的绒毛朦朦胧胧。   岑朝来只能让位坐在沙发上,改掉自己起床后喜欢在窗户边吹风望远的习惯, 因为今日窗户上风景实在美丽,散发着纯净的神性,岑朝来觉得换个风景也不错。   落依山编完了小辫子,从窗户上跳下来, 欢快的跑进浴室照镜子,觉得自己的辫子编的十分的好看,小珠子给他苍白的颜色增添了几分俏皮和活泼, 就是有一点遗憾。   落依山像一只欢快翩跹的蝴蝶,落在岑朝来面前。他殷切的看着岑朝来,“你可以在房间里放一面全身镜吗?”   “做什么?”   落依山莫名其妙,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说做什么?”   他语气听着有些冲,岑朝来冷冷的看着他,落依山有求于人,立马恢复乖巧可爱的姿态,“整理衣冠啊,穿了漂亮的衣服当然要好好欣赏一下自己呀。好不好嘛,就一面镜子,不会占什么空间的。”   岑朝来挥挥手不想理会这些小事,“以后这些琐事直接找甲一。”   落依山喜出望外的抱住他的腰,“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岑朝来反讽:“我不是拔掉无情的渣男吗?”   落依山脸有点烫,讪讪的说:“口误,你不要跟我一般计较嘛。”他决定依仗岑朝来之后,对他的心理防备也宽松了许多,说话不自觉的带上在家里时朝家人动不动撒娇的习惯。   岑朝来是个男人,还是位高权重的男人,也十分的享用。只是他觉得愉悦,却不会被美人迷惑心智,但如果他心情好,松口满足落依山也不是问题。   落依山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很正式,因为今天要和岑朝来一起去戏剧院。他很好奇这个世界的戏剧院是什么样的。他像一只花蝴蝶,徘徊在岑朝来的视野中。   落依山解开睡袍时有些羞窘,当着人面脱光光有点羞耻,他又不是岑朝来。但是房间一体式,根本没有隐秘的角落。落依山背对着岑朝来,回头见他在吃早餐,于是麻利的换上正装。   换好衣服后他坐在岑朝来的对面吃早餐,猜想着岑朝来有没有看自己换衣服。就这般想着,心脏因为羞耻和紧张快速的跳着,面如桃花,神情和姿势都有些别扭不自然。   下午,他们乘电梯去七楼,戏剧院比落依山想得要小很多,像一个贵宾电影院。能够来戏剧院享受品味生活的人就那么几个,空间不用太大,但一定要极为奢华,匹配得上贵客。第一排是一张环形沙发,前面是置物的小桌子。   岑朝来进来时,剧场还没有开始。灯光照亮了整个观众台。   程音站起来,朝岑朝来打招呼。“东巫主请坐。”他看了一眼落依山,没有给予任何额外的关注。   落依山也不在意,他很清楚什么是权力场,只有站得高才能赢得尊重。   两个人走近了,他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不是程音的护卫,而是一个硕大的“动物”。对方十分难以形容,说它是宠物,它长着人的模样,四肢修长,说它是人,它全身上下长满了灰色鳞片,然后鳞片缝隙处又三五成群的坑坑洼洼的长着一撮撮稀落的毛发。它坐在程音的身边,硕大的体型将他们三个人都衬得有些小巧。   落依山移不开眼睛,它丑不忍睹,但是眼神又极为澄澈,透漏出人性,看着极为温和。   落依山和它对视,被它丑得愣是移不开眼睛。   程音握着那只虎背熊腰的东西的手,笑眯眯的朝他们介绍,“这是我弟弟晚识君。”   落依山才恍然,这就是程音的宠物啊,人与人的审美真是偏差得厉害。   岑朝来并未有任何反应,他当然可以不回应。但是程音态度太认真,落依山不好置之不理,于是小声对着那个庞然大物说:“识君你好。”   晚识君非常的兴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声。程音看了落依山一眼,开心的拍拍晚识君的手,对岑朝来和落依山道:“他跟你们打招呼,说你好。”   落依山心想:我信你胡说八道,它又不是人,怎么会说话。   岑朝来和程音两个区长并坐着,岑朝来翘着腿,黑发全部梳到后面,五官凌厉,气场全开,高领黑长褂,领口别着一枚胸针,黑色的皮鞋噌亮。程音姿态慵懒,两条胳膊肘向后挂在沙发背上,白色衬衣加长裤,依稀可以看见袖中的衬衣夹,非常的骚包。   程音挥挥手,一旁的护卫立马通知后台开始表演。   落依山许久没有出来活动,十分的期待和雀跃的看着舞台。   首先出来的是一位剑眉星目,身材健美的男演员,他扮演一位非常厉害的咫者,他和青梅婚约在即,但不得不离别,因为他要护卫区长前往九死一生的诡域。青梅依依不舍,深恐再见就是天人永别,于是留宿竹马,两个人颠鸾倒凤。   清晨两个人拥抱着不肯松手,垂泪挥别。幸运的是,他活着回来了,区长却重伤,濒死之际提拔他做了区长。咫者做了区长之后,励精图治,将区域治理的蒸蒸日上,也如约和青梅举行了婚姻。但是青梅很快就发现了丈夫心不在自己的身上。她跟踪自己的丈夫,发现他月下约会另外一位美丽的女子。   妻子伤心欲绝,丈夫看着妻子身体每日愈下,担忧万分。妻子看着担忧自己的丈夫,心中不忍,责问他为何负心。丈夫愧疚的解释,原来他之所以能安全从诡域回来,就是被那女咫者相救。女咫者唯一的要求就是男人娶自己。   妻子感激不已,于是欣然让丈夫娶了女咫者。   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   落依山看得无语至极,怎么每个世界都是这么狗血无语。他忍不住去看两位区长,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但是岑朝来面无表情,不知道看没看进去,程音眼神深沉难辨,也不知道什么想法,倒是识君看得津津有味。   落依山都出来玩了也不想憋气,忍不住吐槽:“什么垃圾剧情,渣男出轨辜负了妻子,最后两个女人还深情款款的嫁给了他,要不要这么没三观。”   岑朝来看了落依山一眼。   程音兴趣勃勃的看了看落依山,“我也这么觉得,如果你是他的妻子,你会怎么做呢?”   落依山抬起下巴,傲慢道:“与君相决绝,爱娶谁就娶谁,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子到处沾花惹草去。”   程音噗呲一声笑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岑朝来。他掰开识君不太灵活的手指,让他握住茶点吃,“如果是我,我就把剧本改成妻子和女咫者共同斩了渣男,自己做区长去。”说完,他觉得这样比较有趣,立马吩咐护卫让舞台按他的剧本来演。   落依山也觉得不错,新戏剧看得津津有味。   晚识君拿不住茶点,手指太僵硬,将茶点捏的稀碎。程音非常有耐心的教导晚识君,一盘茶点都被晚识君浪费了,晚识君有些沮丧,眼神也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   程音让人重新拿了一盘茶点,显然是和晚识君较真上了,非要把它调.教好。晚识君发出不耐烦的兽吼。程音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冷,阴鸷的看着晚识君。晚识君呜咽着撒娇,终于拿起一块茶点时,程音比它还高兴,把它夸得像个天才。晚识君也极为开心。   落依山看了全过程,觉得这简直就是像训练动物表演。同时也觉得程音真的很有耐心,岑朝来要是对他有程音三分之一的耐心就好了。他看到晚识君从沮丧到暴躁再到撒娇,看着怪物开心的望着程音。他觉得晚识君是看到程音开心所以才这么开心,并不是因为自己成功的拿起了茶点。就像小狗看到主人会开心的甩尾巴。   戏演完,演员谢幕,红色的帷幕放下来,偌大的戏院安静了下来。   程音脸上戏谑的笑容变得严肃,他看着岑朝来,道:“此次邀请东巫主,是为了做交易。”   “什么交易?”   “给我两颗无杂质的赤珠,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说说。”   程音皮笑肉不笑,“消息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岑朝来:“有没有意义我说了算。”   两个人看着彼此,极力的拉扯。   程音败战,无奈道:“你的人在找翼云帮帮主蚕语是吧?他被北兽王抓住了。”   岑朝来审视着程音,程音笑道:“我有我的渠道。消息我已经说了,赤珠什么时候给我。”   岑朝来道:“不值得两颗赤珠,我还要你们南区研发的武器炮弹。”   程音面色肃然,意味深长的看着岑朝来,“东巫主,你不怕我朝审判长告密吗?”   岑朝来面不改色,看着程音道:“你问我要无杂质的赤珠,就是和我有一样的心思了。”   程音哈哈大笑,面容阴鸷,他看着屋顶,“是啊,我也不太喜欢被镇压着。这次我损失了一半的得力下属呢。”他看着岑朝来,“成交。”   甲一走上前,将两颗赤珠放在程音面前。   程音拿起一颗对着灯光看,里面剔透莹润,看不出任何一丝黑色的混气。“看来东巫主早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他收起赤珠,“不知东巫主研究出什么?”   “无可奉告。”   他站起来,道:“就此作别。” 第29章   岑朝来之前吩咐丙三去查失踪的蚕语, 但是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岑朝来道:“顺着南家主的消息查一查。”   丙三:“是!”   这段时间,审判塔非常的热闹,审判长要加强审判塔的防御。绿波石是防御系统必不可少的运转能源,外出的火车班次是往前的三倍, 臼人们乘坐列车不断往返开采绿波石。不管白日黑夜, 都能够听见塔底下传来铁器砸石块的声音。   落依山趴在窗户往地面看, 底下如黑渊,深不见底,只能听见不断的回响。   次日, 岑朝来又被火车轰鸣的声音吵醒。他坐起来,看了一眼窗户,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烈风凛凛, 将窗帘吹得乱舞, 呼啦作响。他走到窗户边, 看着远去的列车消失在白雪皑皑的无垠森林中, 再远处,就是一片瑟瑟的旷野。进入了冬季,审判塔底下的假如河冰封千里,偶尔能看见冰层下游动的巨物。   落依山蜷缩在沙发上, 打了一个喷嚏。坐起来看到岑朝来仅穿着一条长裤站在窗户边,寒风吹得他直哆嗦,岑朝来一点感觉也没有似的。   落依山撅着嘴抱怨,“你不怕冷也要想想其他人嘛。”   岑朝来一动不动, 落依山走到他身后,抱着衣服直哆嗦,说话吐出一口雾, 他抓住窗户的一角,哀求着:“关了嘛,我真的好冷。”   岑朝来看了看他,转身离去。   落依山立马把窗户掩上。两个人相安无事共处了半个月,最初落依山小心翼翼,后来习惯了就放松了很多,说话行事也没那么顾忌了。   岑朝来也被迫习惯了他的存在,只要人不是特别闹腾,或者在他办公时跑来跑去,他也不会说什么。   落依山挨着他坐着,紧紧的贴着他取暖,猫眼带着哀求,撒娇道:“你把床分为一点点好不好?沙发真的太小了,一夜摔醒五六次。”   岑朝来不为所动。   落依山把冰冷的手贴在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你看,我的手都冻僵了。天越来越冷了,我晚上真的好冷。你让我睡床上好不好,我保证不影响你休息。”和人共处久了,他也知道岑朝来神经衰弱,睡眠浅,且没睡好有起床气。   岑朝来看着他,“只有侍寝的人才能躺我床上。”   落依山脸颊鼓起,相处了四五个月,他就没见过岑朝来找人侍寝。起初他还会想如果岑朝来找人睡觉,他在那个房间里岂不尴尬死,可是大晚上的他不敢一个人回到自己的牢室。但是,他想多了,每天看着岑朝来裤子被高高顶起的进浴室,硬是没看到他找人宣泄。   落依山撅着嘴,“你不要拿我开这样的玩笑。”   岑朝来嗤笑。   落依山不开心的瞅了他一眼。他看到窗外一片冰封千里,心念一动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坐在壁炉前烤火,膝盖上放着一本书。   “我们出去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好?”   岑朝来翻了一页,“不好。”   落依山熄火,坐了一会儿闲不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出过门了,他看着门,眼神极为挣扎。   岑朝来已经烦了,人晃得他头晕。   “让暗卫跟着你,别在我眼前晃。”   落依山依旧不死心想拉着岑朝来一起,下巴支在他的膝盖上,“你也去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活动一下筋骨,你看你跟个老年人似的。”   岑朝来抬起头,“我看你骨头痒了。”   落依山立马跑了,打开门站在朝他哼了一声。出发之前,还让人陪自己回了一趟自己以前的小牢室,取了笔,准备这次送给段应作为答谢。   雪花从穹顶飘落,纷纷扬扬的将操场铺的雪白。只有几个没有归属四区的咫者在狱警的监督下在跑操,也有的贿赂了狱警,坐在操场上睡觉。   落依山没看到段应,就让周一把笔送给段应。他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堆雪人,堆了两个气喘吁吁。他哀伤的轮流抱了抱雪人,喃喃道:“爸爸,哥哥。”   眼前雪白的地面被黑影盖住,落依山抬头,看见了削瘦许多的蓝山,以及他身后的相留。   落依山现在知晓两个人的身份,岑朝来不在他身边,他识相的打招呼,“审判者好。”   蓝山走到雪人面前,看着两颗雪球一小一大上下叠放,上面的雪球塞了四颗石子,看起来像人的五官,相连处缠着围巾,两根粗壮的树枝插在两侧像胳膊。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雪人啊。”说完,他抬头往上看,不知道岑朝来站在窗口看不看得见。   蓝山却误会了,笑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落依山哦了一声,跪在地上继续堆雪球,他的手冻得通红,看起来玩得不亦乐乎,彻底无视了两位审判者。   蓝山掏出一颗品质非常好的赤珠,里面只有几缕黑丝,“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个是报酬。”   落依山莫名其妙的看着蓝山。   蓝山见他脸上没有一丝心动。面上笑嘻嘻,心里暗骂:不识相的蠢货。   “你和东巫主每天呆在一起,你告诉我他每天做了什么事,我把这颗赤珠送给你。”   落依山好似上钩了爽快的点头,伸出手,“你先给我,不然我说了你又不给怎么办。”   蓝山看不上他那点上不了台面的模样,把珠子丢给他,“我堂堂审判者怎么会出尔反尔。”   落依山把赤珠装进兜,道:“他晨起时很喜怒无常,没睡好会有起床气,吃完早餐就看书,吃完午饭就办公,天黑了睡觉。”   蓝山脸黑了,怒视着落依山,“你耍我?”   落依山后退几步,无辜道:“他每天就是这样啊,我让他出来他都不愿意,跟个老年人似的。”   蓝山上前欲动手,被相留拦住。   相留笑道:“别害怕,我们不会随意动手的。”   落依山依旧警戒的看着他们。   相留:“那你可以告诉我,东巫主和南家主上次约在剧院做什么吗?”   落依山道:“这是另外的问题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附送你们一个赠品好了。南家主约我们看戏,觉得戏不好看,就要改戏,还把他弟弟晚识君介绍给我们认识。”   相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原本的风度。   落依山回答完就跑了。   蓝山阴鸷的看着他的背影,“敬酒不吃吃罚酒。”   相留微微一笑。“这次各位区长的势力都被大大削弱,最近也翻不出什么雪花。”他转头看向蓝山,“你和北兽王走得那么近,难道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蓝山看着灰沉的天空,“没有谁喜欢被人控制,尤其是狼子野心之人。”他看着相留笑得十分嗜血,“你是狼子吗?”   相留依旧笑如春风,“你是我就是,你不是我也不是。”   两个人眼神极限拉扯,都想窥探一丝半缕。相留:“周年庆防守失控你是故意的还是审判长授意的?”   蓝山离开,声音远远传来,“自然是我想借此机会给岑朝来一个教训咯,没想到一个男宠居然跑了,你那些诡物真是个废物。”   相留笑脸僵硬,但很快恢复了如沐春风。   落依山觉得扫兴,但是得了一颗赤珠又有些嘚瑟。他兴颠颠地冲进屋,抖了抖身上的雪,依偎在岑朝来腿边烤火。没有注意到岑朝来看着他的眼神极为深沉。   “你把手拿出来,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岑朝来不为所动。   落依山胆大的去拉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直。   岑朝来看着他凉冰冰的冻得通红的手。   落依山从身后掏出一个夹子对准岑朝来的手心,然后打开。一只可爱的雪鸭子坐在岑朝来的手心。雪夹子是落依山前几日看下雪,让甲一找人给他做的。   岑朝来看了看左手坐着的玲珑雪鸭子,右手被落依山故作不知的趁机抱着取暖。   “怎么样?可不可爱?”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落依山摇摇他的手,“快说话呀。”   雪并不厚实,慢慢的被火烤融化。雪水堆在岑朝来的掌心,露出里面隐隐约约的红色。   落依山看着雪水上的赤珠,道:“我刚刚在下面堆雪人,你看到了吗?”   岑朝来还是没有说话,目光在看到赤珠的时候不断的变化。   落依山无聊到自问自答,“结果两位审判者就来了,蓝山给了我一颗赤珠,让我说你平时在干嘛,还问你和南家主去剧院做了什么交易。”   岑朝来用干燥的手心摸摸落依山的头,在看到雪鸭子中裹藏的赤珠之后,他才耐心的听落依山解释。落依山看看岑朝来,借机吐槽:“我说你每天起床发脾气,吃饭睡觉看书,都不出门。”   岑朝来听出他怨气很重,借机吐槽抱怨。   “结果蓝山听完,就说你是个老年人。所以啊,你要多出去走走,转一转。”   岑朝来满意他的忠诚,闭上眼睛,耳边聒噪声絮絮叨叨,但决定充耳不闻。   “南家主审美真是奇特,他弟弟一点也不好看嘛,他都能闭着眼睛吹,我觉得他可以去做编剧,他会抓观众心理,他写的戏肯定大卖。”   落依山身体回暖,抓着岑朝来的袖子,“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带我修炼呢?”   岑朝来睁开眼睛,站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颗赤红的珠子。 第30章   落依山双眼放光的看着岑朝来手中的珠子。   岑朝来道:“闭上眼睛, 放下杂念。全身心的感受这颗赤珠,当你看到自己高高悬坐,就把这颗赤珠幻想成流烟吸附腹中。”   落依山拿过赤珠,郑重的在地毯上盘坐着。入定了许久, 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吸入流烟。他额头渐渐渗出汗珠, 他睁开眼, 脸色雪白。   岑朝来也是紧紧的皱着眉。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赤珠修炼提升魂力,魂力越强大,越能激发异能。有的臼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激发出异能, 但是绝对不会吸收不了赤珠。   落依山不甘心,“我换个地方试试,这个地方的风水克我。”说完,他爬起来, 找了个通风口处坐了下来。身体被寒风吹僵了, 也没能吸收赤珠。   “我明明在识海看到流烟了, 却怎么也无法将流烟吸入腹中。”他焦急的看着岑朝来, 希望他能给出有效的解决方法。   岑朝来蹙眉,“闻所未闻。”   落依山沮丧着脸,不放弃的说:“可能我比较笨,多试几次就行了。”   岑朝来基本能判定落依山无法修炼, 但是看他执着,也没有否定。   落依山又换了几个位置和姿势,调整心态。但是几天下来,赤珠完好。落依山不得不承认心里不想相信的事实,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法修炼。   他把赤珠还给岑朝来,哭得不行。   岑朝来难得真情实意的拍拍他的头。   往年寒冬, 诡域和审判塔会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天冷,诡物隐秘不出。但今年,在塔里经常能够听到诡物的咆哮声。岑朝来在窗户凝视的频率越来越多。   落依山不知道这些,没有丝毫危机意识,坦然接受自己不能修炼之后,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唯一的烦恼就是岑朝来什么时候出门。他想出门去玩,他要憋疯了!室内不能到处蹦跶扰神,又没人可以聊天倾述,甲一他们不敢也不会搭理自己。   窗台上堆了厚厚的雪,岑朝来低头看着一排排小鸭子齐整的坐在窗台上。他伸指将一只雪鸭子弹下窗台,假如河厚厚的冰层下立即出现诡兽上浮的黑影。   甲一眉间深深的担忧,“今年诡域十分的反常。”   岑朝来看着远方静谧的雪林。   夜里,落依山被冻醒了。他搓了搓凉飕飕的手脚,看着床的方向蠢蠢欲动。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见岑朝来睡得安稳。暗搓搓的想:只要明天早上在岑朝来醒来之前起床就行了。这样一想,他胆子就大了许多,他慢慢的爬上床,掀开被子窝了进去。被子里暖烘烘的,一股股热气从岑朝来那边涌过来,烘得他昏昏欲睡。   “滚下去。”   岑朝来冰凉的声音响起。   落依山身子一僵,转过身看着岑朝来,“太冷了。”   “下去。”   落依山抱着被子,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岑朝来。“我会生病的。”   岑朝来翻身压在落依山上方,一只手撑在他脸边,眼睛晦暗不明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被他火热的身子压着,浑身着火一般骤然发烫,从头燃烧到脚。落依山双腿颤抖着并拢驱赶着灼热,但适得其反而将对方夹紧了。落依山含泪的眼睛戒备求饶的看着岑朝来,窘迫慌乱伸手推他的肩膀,“你起来,我下去。”   岑朝来看了他几秒,翻身躺平。岑朝来抽身的刹那,落依山感觉大腿内侧被戳了一下,那感觉让他身体激灵的弹动了一下。落依山连滚带爬的下了床,缩在沙发上,双腿微微颤抖,那灼热的感觉挥之不去,好似还在强势的顶着自己的大腿。   落依山撅着嘴伸手悄摸摸的去搓那块皮肤,低声暗骂:“臭流.氓。”   岑朝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落依山以为他听见自己骂他,要过来收拾自己,立马大声道:“我没有骂你!”   岑朝来下床径直来到窗户边,他打开窗户。寒风袭击进来,将窗帘和床上的帷幕吹得东张西扯。冰层破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地面也开始震动。   落依山听见动静慌张的大叫:“地震了?!”他跑到岑朝来身边,慌张的抱住他的腰。   岑朝来镇定的看着远处雪地上如同黑色地毯般流动的黑色,那集结的物体朝着审判塔的方向而来,假如河下诡兽疯狂的撞击冰层,眉眼越来越严肃。   与此同时,审判塔瞬间光芒四起,亮如白昼,防御屏障张开,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声音愈发的尖锐。   落依山看着一条数百米长的蛟龙张开翅膀从假如河一跃而起,盘旋住审判塔塔身上,似乎想要将塔身绞碎一般。蛟龙腹部节状条纹将窗户严严实实的挡住。   室内顿时昏暗了下来,落依山瞠目结舌,往后退了一步,吓呆了。   甲一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巫主,诡物们成群结队的进攻审判塔!”   岑朝来关上窗户,对落依山道:“回到床上哪里也不许去。”   落依山立马听话的钻到床上,拉过被子露出鼻子,猫眼紧张的看着岑朝来匆匆走出去,脑子里一片混乱。   鸣笛声愈发的急促。   审判塔晃得更加的厉害。窗外响起了振聋发聩的爆炸声,以及野兽嘶吼声。   被子里的温度一点点流失,落依山抱住岑朝来的枕头汲取他的气息,死死的盯住窗户的方向,窗户外好似五颜六色的荧光灯闪烁,一伙儿橙红,一会儿蓝紫,一会儿黑不溜秋。   外面的声音愈来愈大,窗户被寒风吹得呼啦啦作响。每次落依山觉得它会被风吹下来,然后钻进一只诡兽进来,但是它就是钉在那里,好似结了一层封印,怎么也打不开。   落依山抱着岑朝来的枕头站在窗户边,在火光四起中,他一眼就在万千人群中就看到了岑朝来。他站在蛟首上,抓着龙角,在战场上横扫千军。   落依山看不清楚他的脸,心却漏跳了一拍。他小时候也幻想过自己是这样的英雄。   审判塔所有的异人全部出战,四区各防守一个方向。岑朝来用千丝万缕缠绕住蛟首龙角,控制着它撞飞进攻的诡兽。蛟龙想钻进河中,岑朝来手腕翻转,千丝万缕缠紧,双方角力,龙首被他拽得朝上飞起。   他半蹲在蛟身上,一手握着短匕,一手用千丝万缕控制着蛟龙绕着审判塔旋飞,所经之处,在塔身上攀爬的诡物全部被他的匕首斩下去,如下饺子般跌落假如河。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驾驭着蛟龙从窗前飞来,他手中反握匕首,眼神锐利如刀剑。   两个人猝不及防的对视,岑朝来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意,落依山双腿有些发软,怀里抱着的枕头跌落在地上。   匕首朝着落依山的面门刺去,落依山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他惊惧到失去反应,呆呆的看着岑朝来,匕首离他越来越近,岑朝来握住匕首将攀爬上来试图从窗户钻进去的诡物钉住。   落依山张大了嘴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心跳因为异样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加速,以及对岑朝来吓唬自己的埋怨,还有一种突然升起的快乐的隐晦的情愫。   岑朝来敲敲窗户,落依山慢吞吞的看过来,呆兮兮的。难以克制的想要伸手去握他的手,他也这么做了,但是隔着玻璃。落依山还来不及失落,就看到岑朝来皱着眉头,食指指指床,意思是回去老实呆着,别给我惹事。然后千丝万缕缠缚着挣脱不得的蛟龙,俯冲下去。   落依山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深深的喘息着,在看到岑朝来敲窗时,他就忘了呼吸,这会儿他才记起来。他懊恼又焦躁,在床边来回不断的走动。   “他是个大魔鬼啊!怎么有人可以帅成这样。”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又趴在床上窃笑,把头埋进枕头中,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岑朝来染血的面容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以及朝自己心脏刺来的一刀。   西边雪封千里,冰层下长处密密麻麻的藤蔓和花瓣,如触手一般缠绕住诡物,骑士们在后防守,铁骑长剑踏平斩断钻进来的诡物。   南边炮火轰鸣,枪声不断,气波冲荡,将不远处的森林轰成平地。   北边半兽人冲杀进兽群,贴肉搏杀。   审判长悬浮在审判塔之上,以身为屏障,手执雷霆之鞭,截断诡兽退路,让其有来无回。   蓝山、相留率领四属,守住六层的火车站。   整整厮杀了一夜,外面才恢复平静。太阳缓缓的升起,落依山站在窗户边往下看,底下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残肢碎肉,有异人也有诡物。还有一些诡兽在啃咬尸体碎肉,被黑桃,红心两属狱警一枪干掉。远处的雪被染成斑斑点点的红色,又被纷纷扬扬的大雪盖住。   岑朝来推门进来,眼里的凶性还未退散,但落依山却没有之前那么畏惧。   他站在窗户边没有什么说服力,弱弱的解释:“我昨晚乖乖的躺在床上哪里也没有去。”   岑朝来视若无睹朝浴室走去,落依山看着他流血的衣袍,追上去,“你受伤了吗?”他睁大了眼睛看岑朝来,手去拉他的衣服,想看看他哪里受伤了。   岑朝来任由他扯下自己的衣服。   落依山看着他白皙光滑的皮肤,讪讪的收回手,“没受伤啊,那你洗澡吧。”他红着脸跑出去。   岑朝来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关上门。   落依山坐在床沿呆呆的听着水流声,过了一会儿,进来一名护卫打扫房间的血迹。   岑朝来洗完澡走出来,仅穿着四角裤,用浴巾擦着滴水的黑发。   落依山不敢直视他的身体,抓住浴巾,“我给你擦头发吧。”   岑朝来把浴巾丢给落依山,落依山被罩了个满头,鼻尖嗅闻到淡淡的草木气息。他抓住浴巾扯下来,跪在岑朝来背后,擦拭着头发。   落依山的手指在黑发中穿梭,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岑朝来的头发应该和他的性格一样梆硬,但是摸起来软软的。   岑朝来有些累了,落依山还没有擦干,他就拿过浴巾丢在一边。“让开,我要睡觉。”   “你头发还没有擦干呢。”落依山跪坐在他侧面,猫眼圆溜溜的看着岑朝来的脸。   岑朝来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但落依山知道他很难入睡,现在只是不想说话。“头发没干睡觉会头痛的。”   岑朝来睁开眼睛,一夜未睡有些烦躁,“安静。”   落依山撇撇嘴,闭上嘴巴,趴在床上蜷缩起来也睡起了回笼觉。   岑朝来抬起脚把他踹下去。   落依山气哄哄的爬起来,狠狠的在床上捶了两下,“明天头痛死你!混蛋!” 第31章   第二天, 落依山早早的就醒了,坐在沙发上盯着床上隆起的身体。看着看着,眼睛就不受控制的瞄向建起尖塔的方向。落依山脸上升起红晕,他双手捧着脸, 忍不住的揉搓, 羞赧的低下头, 又好色又好气的偷偷瞄几眼。   整个早晨,落依山的大脑和心情反复的被刺激被折磨。   岑朝来醒来的时候是下午。落依山正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写日记,嘴里轻轻的哼唱着小调, 好像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   岑朝来看了看落依山,抻抻筋骨,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落依山看到他醒了,立马跑过去, 叽叽咕咕兴奋至极, “你头痛不痛?让你不听我的话吧, 湿发睡觉容易偏头痛的, 等你老了就知道了,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保养......唔嗯......呜呜——”   岑朝来被叨叨得睡意全无,他捏住人的后脖把对方的脑袋塞进枕头底下物理消音。   落依山撑着床使劲的挣脱脖子上的钳制,但是毫无效果。   岑朝来不费力气的按住他, 然后重新闭上眼睛,待身体机能全部苏醒,岑朝来才松开落依山,撑着床坐起来。   落依山从枕头下抬起头, 眼睛憋得通红,恶狠狠又委屈的看着岑朝来,“我在关心你!你居然下手这么狠, 我脖子好痛。”   岑朝来不应腔,只是看过去,后脖上出现了红色的指痕。   “什么时候了。”他捏捏眉心。   “下午四点了,你再睡一会儿就赶上吃晚饭了。”落依山坐在他身后给他按摩太阳穴。   岑朝来放下手,任人给自己按摩头部,也没心思去推断落依山怎么这么殷勤,反正他的心思写在脸上。感觉到头部肌肉不再紧绷发胀,岑朝来下床去洗漱。   落依山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浴室门口。   落依山抱着腿,坐在他睡过的地方,待水声停下来时立马下床,装模作样的整理床单。   岑朝来扭扭脖子,筋骨咯吱咯吱作响。   门外恃立的护卫听到动静,推着餐车走进来。说道:“巫主,审判长传召您并其他三位区长六点在会议室议事。”   岑朝来嗯了一声,坐在餐桌前吃饭。   岑朝来吃完饭,就去了议事厅。   落依山一个人站在窗户边,外面的雪堆积得厚厚的,将血腥全部都遮掩住了。昨夜的诡物群起攻之带给了落依山不小的冲击,也让他看到了审判长以及审判塔不容小觑的战斗力。   会议室,四位区长并两位审判者列坐在长桌两旁,审判长坐在首位,眉心皱着,似在发愁。   审判长道:“往年到了寒冬,诡域和审判塔都默认进入休战。但是昨夜那群诡物群起进攻,实属反常。”   蓝山手下的四属损失最多,脸看起来臭臭的。“那些诡物向来都是你争我斗,昨夜居然一起进攻,我有个不好的猜测。”他嗜血的看着四位区长,笑得极为邪恶。   北兽王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将厚实的梨木桌拍出一道裂纹。   相留叹口气,他掌管审判塔财政,看着报废的梨木桌道:“昨日突袭,导致审判塔损失惨重,置办梨木桌也要花费不少金额。”   北兽王哼了一声,“记我名下即可。”   相留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向来沉默的骑士长居然主动开口,“观昨夜情形,我推测那群诡物背后有一个主谋者,他在背后指挥诡物发起进攻。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程音脸上也是难得的严肃,“如果诡物不再单打独斗,而是联合听从指挥,那我们以后的压力就变大了。”   审判长看向岑朝来,“东巫主,你有什么看法和见解呢?”   岑朝来撑着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水陆空的诡物都听从背后主谋者指挥,而我们还不确定指挥者是谁,又为何听从他指挥。审判塔是众矢之的,只能处于被动容易挨打。”他垂下眸子,回忆起之前在诡域时,红林说的话。   审判长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   蓝山挑拨道:“这次突袭,也不能排除里应外合,东巫主,你说是吗?”   岑朝来道:“是啊,蓝山审判者,审判塔防御系统由你负责,你最有可能是被拉拢的对象呢。”   骑士长看着审判长,“我觉得东巫主说的有道理,建议清查蓝山审判者。”   蓝山脸变得十分的难看,“昨夜我的四属损失最惨重,防御也在突袭之前就打开了!”   岑朝来:“水自清又何必怕人查?”   蓝山冷静下来,不被岑朝来挑拨情绪,嗤笑道:“审判长,既然我有嫌疑,我观四位区长也都有嫌疑,不如一起查吧。”   审判长揉揉太阳穴,“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之间的私怨我不管。相留,你来说说你昨日审讯诡人的内容。”   蓝山是负责审讯,此事应该由他来汇报,但他张开嘴,就被审判长眼神警告,立马收起了脸上的桀骜,压抑的坐在座位上。   相留接过蓝山的工作,肃然道:“往日到了寒冬,诡物就不再那么好斗,一般都会蛰伏等到开春。但这次异常并不是意外,而是诡域内部进行厮杀,最后的胜者为王,统领诡物。   现在好消息是,他们自相残杀,已经筛选掉一部分诡物,且现在都是一个个分散的小领地。也就是说:敌人变少了且最终并没有统一战线,现在是小团体作战。坏消息是:它们不再单独作战,而是将力量聚集在一起,我们的敌人变聪明和强大了。”   审判长:“昨夜战争停止后,我离开审判塔前往诡域勘察,找寻不出它们突然互相残杀,自立为王的原因,这有悖于诡物的天性,事出反常必有妖。”   议事厅一片寂静。   审判长挥挥手,他身后的侍从走上前来,审判长将圣水放在各位区长面前。   “为了防止诡物的力量变强,我将派遣四位区长前往诡域,东巫主前往黑山,南家主前往无垠之野,西骑士长前往迷失沙漠,北兽王负责流渊。对各领域王者格杀勿论,但不准对其他诡物滥杀无辜。”   程音拖长了调子,“审判长,您这到底是不是要除去威胁,我们诛杀了王者,必然会有下一个,不如全部斩杀殆尽除去后顾之忧。”   蓝山和北兽王也纷纷支持程音。   审判长摇摇头,他脸上有悲天悯人的神性。“我建立审判塔,就是为了维持诡域和臼人的和平共处,不再厮杀。诡物杀人,是本能,臼人诛杀诡物,是为了生存。两者都自然之法,不是出于本心恶意,是以报以仁善看待。”   他看着四位区长,“希望大家前往目的地之后,抱着仁善之心,不要滥杀无辜。”他又吩咐蓝山和相留,“昨夜突袭,相留负责安抚人心,让塔里这几日的伙食改善、工务降低。蓝山负责加强防御,以防再次突袭。”   “是!”   大家散去。   王心自上次周年庆,□□已经完全被摧毁,只剩下脑子,其余的都被组装成机械体。他跟在程音身后,担忧道:“怎么样?”   程音冷笑,“打发我们去诡域除去隐患之忧。”   王心也忍不住骂道:“忌惮我们力量变大,用起来时又毫不心软。”   程音看着手里的圣水,冷笑不已。“曾经我们四大区长力量太弱,是以被他抓捕到审判塔,如今我们力量变大,一旦联手他就镇不住了,他离死期不远,审判塔也毁了,他日日夜夜提防着我们呢。他用圣水牵制着众人,大家不想受混气影响,只是受制于他。”   王心也知道暂时只能听令于人,像狗一样指哪咬哪。“只有一瓶圣水?这在诡域只能维持七天。七天后就得回审判塔。”   程音嗤笑,阴鸷的看着圣水,“审判长仁善,怕我们在外面滥杀无辜,用链子栓的紧紧的。”   “赤珠研究有进度吗?”   王心愁苦的摇摇头。又问道:“你准备和东巫主联手吗?”   程音:“我什么时候准备和他联手?”   王心:“您把我们最新研发出来的武器送给了东巫主,这不是联合的意图吗?”   程音狡黠的笑了一声,“我用武器换赤珠,待混气的问题解决,他反抗谋逆若是占上风,我就和他联手共同推翻审判塔,若是不敌,我也没有损失什么。”   王心听了,觉得二手打算也行。   程音叹口气,“先去吃饭吧,识君呢?”   王心指着餐厅,“吃饭呢。”   程音朝着餐厅走过去,看到厨师们躲在厨房里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餐厅。他看过去,一具残破的尸体腹部被撕开,地上匍匐着一个庞然大物正扯出内脏大快朵颐。   程音顿时脸变得青紫,取下墙上挂着的长鞭,对着晚识君抽过去。   晚识君痛得哀嚎打滚,匍匐在地上对着程音作揖求饶。“嗷嗷嗷嗷——”   程音看他脸上的毛发湿濡的粘结在一起,嘴角还有血肉残渣,胸口血淋淋的。他勃然大怒,一边毫不留情的抽打,一边狂怒大骂:“你是人!是人!再行畜生之事我抽死你。”一瞬间又是几十鞭抽下去。   晚识君痛得不断的在地上爬来爬去,找地方躲避,或者不断地求饶。它的脸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身体的鳞片抽落了一地。眼神惊惶的哀求的看着程音。   王心先是被晚识君吃人震惊,后面又于心不忍,拦住程音,“家主,他本来兽性未除,现在知道错了,别打了。”   程音挥开他的手,继续抽打,晚识君被打得半死不活,嘴里还在不断的求饶。   程音余怒未消,坐在椅子上不断的大口喘气。   厨师和仆人们战战兢兢的出来打扫。   程音冷冷的问道:“他以前吃饭是也是这样趴在地上吃人?”   照顾晚识君最久的仆人道:“它很久没有这样了,这次是这个厨师不小心将汤水泼到它身上,受了惊伤了厨师,又嗅闻到血腥味儿,忍不住本能......”   程音冷笑瞥着仆人和厨师。他看着血淋淋躺在地上的晚识君,晚识君奄奄一息的朝他伸出手。   程音置之不理,冷漠的看着他,“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怪物躺在血泊中,一行眼泪从它眼中滑落,手失力的跌落在地上。他哭起来时,让模糊不清的五官看着更像是融为一体了,多看一眼就震慑三观。   王心知道程音虽然将晚识打得血肉模糊,但是他心里比晚识君更疼更苦。这么多年来,程音对晚识君的怜爱整个南区有目共睹,要不是他们一起长大,大家都怀疑晚识君是他的亲弟弟。   “你们都觉得他是个野兽,我让他保持人的习惯有违他本性是嘛?”程音突然问道。   王心劝道:“识君确实是诡物,让他和我们一样,确实有违他本性。”   程音捂住眼睛苦笑。 第32章   岑朝来身上的伤口在休养了几个月终于逐渐痊愈, 背后的鞭伤不再动不动就撕裂开来。他夜里睡得安稳,人也没有那般憔悴了,整个人愈发的风神俊朗。   甲一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恢复,又换成他在门口值守。   “巫主, 黑山之前鲜有人去往, 那里十分诡异危险。”甲一无不担忧, 请求道:“还请巫主带上我们一同前往。”   岑朝来换好了衣服,“你和大家留下来,我离开之后, 你负责里界的一切事物。”他挥退了甲一,又召来其他人。   “蚕语有线索了吗?”   乙二摇摇头。   “继续找。”   丁四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巫主请您允许我跟随您。”   岑朝来把活动奖励剩余的赤珠和圣水还给他。   丁四脸色大变,悲伤欲绝的看着岑朝来, 一副被遗弃的模样。   “这是你赢来的, 你自己拿着。丙三和丁四负责区内安稳。”岑朝来一边把东西拿出来, 一边吩咐其他的下属。   丙三和丁四还想恳请, 但是岑朝来脸上隐隐有些厌倦,不愿再为这些事多费口舌,丙三和丁四只得退下。   落依山站在岑朝来身后,看着电梯逐层下降的红色数字。心里对黑山之行有些惴惴不安。抵达六层, 两个人站在站台前,红心列车员检查了落依山的身份牌之后给他戴上手铐。   红心27挥开下属,取过托盘上的金属手铐,半跪在地上, “巫主,请您戴上。”   岑朝来伸出手,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或者折辱的神情。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 虽然岑朝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非常的平静,但落依山感觉到他不喜欢这样被束缚着。   这次落依山跟着东巫主,并没有遭受到列车员的驱赶和恐吓。两个人待在车头的豪华包厢,从车窗看到了其他三位区长站在站台上齐装待发。北兽王和骑士长都是孤身一人,程音身后跟着一个毛发稀落的庞然大物。   落依山坐在岑朝来身边,猫眼黯淡,无精打采的问道:“黑山非常的危险吗?”   岑朝来放下书,“那里很诡异,很少有异人去过那里。”   落依山撅着嘴巴,他抓住岑朝来的手,捏着不放,“我不想死。”   岑朝来感受到他手心冒汗。刚开始他要求落依山跟着自己一起去黑山,落依山很兴奋,听闻黑山极度危险之后,人就寡言少语,魂不守舍。   岑朝来觉得他怕死挺好,这样不会鲁莽误事。岑朝来拿开落依山潮湿的手,看着他黯淡张皇的猫眼,“我会站在你前头。”   落依山开心又开心不起来。他把脸贴在岑朝来的腿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也要安安全全的回来。”   岑朝来的瞳孔中黑色的深渊泛起了几丝涟漪又恢复平静。   列车朝着雪原驶去,雪原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渺小的黑色的山,看似离得很近。   岑朝来靠坐在窗户边凝望着那座山,目光好似朝圣那般虔诚专注。   落依山是南方人,对这种雪原天生就很喜欢。“我虽然去过了很多地方,也看过很多雪,但是这里原生态的美太震撼,广阔无垠,真的很让我着迷。”   岑朝来放下千相册,“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落依山道:“人类聚集居住在一个个繁华的城市,科技发达,生活便利。动物的生存资源被人类占据了,数量每年都在减少。动物也不会像诡兽那么大,他们几乎没有机会伤害到人类......”   落依山回忆着地球的生活,好像那已经过去了很遥远,他看着岑朝来,对家人的思念正在一点点的稀释,转移到这个人的身上,时间真的很可怕。   岑朝来安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但可以肯定落依山描述的地方是那些臼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落依山说的口渴,喝了一口水,朝窗外看时,看到雪墙越来越高,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列车席卷而来。落依山脸瞬间就白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是什么?!”   岑朝来往窗外看了一眼,满不在意的道:“雪女造的雪崩。”   落依山看着他淡定从容,稳住几分,不让自己过于狼狈的跳起来,“我们会被埋在雪下面的。”   “不会。”他看着落依山惊慌的模样,决定负责任的安慰一下,毕竟人是自己带出来的。   落依山相信岑朝来说的话,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惊慌。   “我害怕。”他凑近岑朝来,猫眼的焦虑溢出来,身体微微发抖。   岑朝来看着他贴紧自己的身体,有些头疼又有些纵容的语气说道:“你胆子太小了。”   落依山抱住他的胳膊,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岑朝来难得的被他噎住。落依山看着雪墙逐步逼近越累越高,将近百米,上面站着一个渺小的黑影。飓风也越来越大,透过玻璃几乎看不清楚外面。列车也被吹得又一丝丝倾斜。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好似雪兽在对决,咆哮嘶吼。   他再三的求证,“我们会活着回到审判塔吧?”   “审判塔很好吗?”   岑朝来莫名其妙的反问让落依山摸不着头脑,他摇摇头,“有权有钱,那就是天堂,否则就是地狱。”   岑朝来暗忖:你看得挺透。不过对比诡域和审判塔,落依山喜欢在审判塔也不意外。他虽胆小弱懦,但是识相,懂得利用自身优势为自己牟利,拿得起放得下。   眼看着雪墙越来越近,落依山一脸惊恐的紧紧的捂住自己的眼睛。突然,风声中夹杂着爆炸声。   百米雪墙顷刻间崩塌,地面在颤抖。风雪小了很多,落依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裙子赤着脚,皮肤和毛发都是雪白的女人站在轨道不远处,怨恨的看着列车。   落依山不敢相信,这么恐怖的雪墙居然就这么被解决了。心里又对这次行程提升了一点点信心。他看着全程面不改色的岑朝来,由衷的苦恼:自己觉得那些东西很可怕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弱小,对于强大的人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落依山看着黑山离他们很近,但是火车行驶了三十二个小时,落依山腿都水肿了,火车才到站。渺小的黑山化为绵延千里的直插天云的巨山。   下了车,落依山就被冻得哆嗦,裹紧了身上的一衣服,又将毛领大氅紧紧的裹起来,胖得像个球。反观岑朝来,只穿着一件长达小腿的单薄的御寒的黑色呢子,风度翩翩。   落依山得知还要徒步两天时,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看着火车站外的鹅毛大雪,寒风凛冽,当即表示吃不了这个苦,撒泼打滚求饶:“我不想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走两天,我会累死的,我不走。”   岑朝来的眼神比暴风雪还冷,“不去现在就杀了你。”落依山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抽噎着跟在他的身后。   火车站外,除了一处臼人开采矿石的矿洞,就是一望无垠的原始荒野。岑朝来将两个人的行礼背负在身上,走在前面。   落依山跟着走了两个小时,就被风吹得寸步难行,蹲在地上大哭大闹,“我不走!我走不动了,你杀了我吧。”   岑朝来站在五六米远的山坡上,闻言转过身看着落依山。见人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眼睛是被寒风吹的还是哭的,红彤彤的,脸也被吹得通红,委屈的看着巍峨的山脉和自己。   山坡虽然平缓,但是行走起来也比平地累,而且他们还是逆风前行,落依山感觉后面有人拽着自己不让往前,他本来体力就一般,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而且岑朝来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理他,简直就是又凄苦又无聊。   岑朝来审视了落依山片刻,认命的走回来。弯腰打横抱起落依山,脸色依旧冷冰冰的朝前走去。   落依山以为岑朝来会在原地休息一会儿,但是没想到他会抱着自己前行。落依山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躲在帽子里笑起来。   “我给你讲故事,光走路多无聊啊。”   岑朝来看着他,“不想听,说话你就下来自己走。”   落依山立马闭紧了嘴巴。他东张西望,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啥看头。落依山的眼睛看向岑朝来,发现他下颌下方长了一颗痣,如果不是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真的很难让人发现。落依山心想: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他这里长了痣的人。看着看着,落依山就在岑朝来的怀里睡着了。   落依山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睛,掀掉帽子上堵住自己呼吸的雪,茫然的看着岑朝来。这里不知道是那里,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只有他们一个黑点在不断的移动。雪越来越大,掩住了来时的脚步,风吹得人脸疼,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落依山把脸藏进岑朝来的怀中取暖,看了看时间,岑朝来抱着他走了整整四个小时。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冻红的脸和耳朵,拉拉他的衣领,“我下来,你休息一会儿吧。”   岑朝来看了他一眼,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坳,坐下来。   落依山摘下手套,立马从岑朝来的背包中翻出一个白色的小罐子,挖出一坨霜擦在脸上。   食物被冻得坚硬又冰凉,岑朝来吃得面不改色。红林被他召唤出来,从前方探路回来,红林看到落依山擦香香时难得愣了愣。   “他在您的背包中放了这些无用的东西大人您没有制止吗?”   岑朝来觑了落依山手中的面霜一眼,意念中回答,“制止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我背。”先前落依山偷偷摸摸在他包里放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被他扔了,落依山死缠乱打要留下面霜和冻伤膏,哭着说冻伤了就不活了。   岑朝来被他闹得头大,忍着放了进去。   落依山挤出冻伤膏涂抹在他的耳朵上,岑朝来不悦的看着他,落依山不高兴道:“你耳朵冻伤了,我给你擦药,你怎么这么凶。”   落依山委屈的给他擦药,擦完了也没听人吭一身,生气的转过身从背包里找吃的。   落依山咬了一口面包,差点把牙齿磕下来。嫌弃的叫嚷:“这是什么鬼玩意儿!”15层的玉米糊都比这个能下嘴。落依山吃不下,把面包又塞回背包中,他现在也不是特别饿。 第33章   休息了半个小时, 岑朝来站起来,按照原计划朝着雪山的方向继续前行。   落依山惊讶于他的体力,拦在他前面,苦着脸道:“你再继续休息一会儿吧。”   岑朝来眯着眼睛, “让开。”   “哼, 不识好人心, 我还不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吗?”他退开几步,撅着嘴跟在岑朝来身后。落依山休息好了,还有一点体力, 跟在岑朝来的身后走着。   “你自己走路不是给巫主更省体力吗?”红林叫着,可惜落依山听不见。他也知道巫主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拖油瓶,但是也忍不住嫌弃他太弱小拖人后腿。   落依山仰望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磅礴黑山,铺天盖地的雪花没能在山体上留下一丝白。山体光秃秃的都是嶙峋的石头, 有点像天地之初, 蛮荒之际的景象。落依山凝视时忍不住的升起敬畏之心。   两个人在雪地中慢慢的前行, 落依山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跟着前方的黑影。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落依山睁大眼睛看向四周,远方山脊上两只十来米高的白色巨型北极熊狂躁的从山上冲下来。   红林道:“这个时间是它们交.配的季节, 你们的出现影响了它们。所以它们现在很狂躁。”   落依山懵了,又很快反应过来,“快往山脊上跑!”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发雪崩的。   岑朝来站着没有动, 落依山去拽他也拽不动。   岑朝来召唤出火树人,火树人立马朝着巨型北极熊冲过去。火树人拦住巨型北极熊,他身上燃烧着火焰, 巨型北极熊有些忌惮,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和火树人缠在一起。火树人轻而易举的消灭了巨型北极熊。但是雪崩已经逼至眼前。千丝万缕展开形成一个球将两个人裹在其中。   接着,落依山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落依山颤抖的叫唤岑朝来的名字,摸到岑朝来温热的皮肤才松了一口气。“我们被雪埋在下面了。”虽然千丝万缕保护了他们,但是呆在下面没有氧气还是会窒息而死的。   岑朝来将茧打开一个洞,异能轰出去炸开雪层。上面的雪滑下来一块,岑朝来用匕首拨开。然后用匕首插在雪层借力爬上去,把落依山捞起来后才收起千丝万缕。   落依山死里逃生,只觉得惊险不已又隐约觉得有些刺激。   岑朝来没看见火树人和红林,估计被雪埋在下面了,他直接把两人召唤封印进千相册。   接下来的行程十分的顺利,估计诡物也不喜欢这么恶劣的天气,这边除了冰雪生物,基本没有什么诡物。   落依山这次自己撑着走了三个小时,跨越了一座山。天黑沉沉的,似乎计划着更大的风雪。他往前小跑了几步,追上岑朝来,抓住他的胳膊,气喘吁吁道:“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好不好?”   岑朝来没有说什么,把人打横抱起来。   走了半个时辰,天完全黑下来,火树人走在前面充当灯火,但是也引来不少诡物,基本由火树人和红林解决了。   岑朝来就像一个沉默的苦行僧,一声不吭背负着落依山走了一天。   终于,他在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山洞很小,只有五米左右深,高约两米,岑朝来站着头皮都贴着洞顶了,不得不微微弯腰。   火树人和红林守在洞口。外面吹着风,里面火烤着有几分暖和。   落依山打开衣服拉链,将温热的食物递给岑朝来,“我用体温热了一下午,应该没那么冰冻了,你快吃。”   岑朝来诧异的看了落依山一眼,“你自己吃。”他没有落依山那么娇生惯养,再难吃的东西他都吃得下。   落依山不肯接过来,“我特意给你暖和的,我自己也有。”他又拿出一份面包,是他中午咬不动的那块。   岑朝来吃着肉,温热的没有中午那般坚硬。   落依山把面包分给他一块,岑朝来不吃。落依山垂涎的看着他手中的肉,“给我一点点好不好?”   岑朝来觉得他莫名其妙,给他他不要,看着又馋,撕下来一块递给落依山。   两个人又喝下烧开的雪水,简单处理一下卫生就开始休息。   半夜,落依山被冻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火树人,他身上的火光不似最初那么旺盛。   岑朝来靠坐在山壁上休憩,落依山贴过去,抱住他的腰取暖。岑朝来睁开眼睛,落依山声音打着颤,“我好冷。”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用大氅紧紧的裹住自己,脑袋都缩进去了。   岑朝来伸出一只胳膊拦住落依山,起身换了位置坐在外面给他挡风。   火树人闻声,将身上的火燃烧的更旺盛一些。   第二天,落依山醒来时,身体都被冻僵了。他站起来活动一下没有知觉的手脚。火树人坐在他身边,身上只有一点点火苗,散发着一点点余温。   岑朝来看到落依山醒来,将火树人封印到千相册让他休养,冰天雪地压制了火树人的异能。   落依山担忧道:“他快熄灭了,会死吗?”   “不会。”   吃完早餐,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之时赶到了黑山。   岑朝来站在山脚下,昂首看着眼前的黑山,逶迤磅礴,绵延数千里,山上没有一草一木,只有嶙峋的黑石,压迫感十足。   落依山看着黑色的如玻璃般通透的石头,感叹造物奇秀,这就像是一座表面粗糙尖锐的巨大的黑色玻璃山。   岑朝来站在黑山前,他的面色极为凝重,比之前要谨慎了许多。   落依山忍不住抓着他的胳膊,“我们今晚要进山吗?”   岑朝来点点头,道:“时间紧急。”圣水只有一瓶,在落依山身上过渡混气是最后的不得已而为之。   落依山知道这是非进不可了。他看着面前三条路,“走哪一条?”   岑朝来凝望着前面,随意选了一条,“中间吧。”   走了一路,山路十分的通畅,没有任何障碍物,就是很陡。   落依山无意中抬头看向天空,居然发现有星光,还有极光,极光铺满了半边天空,落依山看呆了,“这里真美啊。”   岑朝来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木屋,带着落依山走过去。   落依山有些讶异,“之前我没有看到这里有一间小屋子啊。”   岑朝来看着眼前破旧的小屋,推开门。“一直都有,只是你没看见。”   红林靠在墙上,交叉着腿抱着胸。好奇的问:“这个小木屋明明是突然出现的,巫主你骗他做什么。”   “你觉得我说这木屋突然出现的,他敢进来吗?”   落依山看着屋子里,一张小木桌,桌上什么也没有,靠窗户的地方摆了一张床,床上铺着简陋的盖被。他伸手摸了摸桌子,如玻璃般光滑,“还挺干净的。”   红林环视一周,“这地方果然古怪至极。”   落依山来到床边,觉得夜晚有地方落脚很幸运,又有些嫌弃这是别人用过的东西。看到被子崭新,他才克服心理坐下来。他拍拍身边,“你快来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杀敌。”   红林:“他心怎么这么大,一点也不担心危险吗?一个几乎无人来过的地方出现了平坦的路,又出现人住的房子,他一点也不觉得诡异吗?真是愚蠢至极。”   岑朝来躺在床上,感受到落依山抱着自己胳膊的身体微微发抖,是冻的,也是害怕的。   “他知道。”   红林诧异:“他知道怎么还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红林愣住,确实,落依山感觉到了奇怪又怎么样呢,他过于弱小,不能修炼,只能依附巫主而活。   “他比你想象的聪明。”岑朝来闭着眼睛。   落依山拉开他的胳膊,枕在他的手臂上,紧紧的揽住岑朝来的腰,身体依偎着他,呼吸微弱。   红林蔑视着落依山这副弱小的模样,鄙夷至极。诡物慕强,弱者从出生就被淘汰掉了。   “一只能制造幻象的诡物,有什么好怕的。”红林嗤笑。   夜里,风越来越大,落依山睁开眼看见哥哥站在窗户外,朝自己笑着伸手,要带他回家。雪很大,哥哥却只穿着单薄的衣裳。   落依山揉着眼睛坐起来,问道:“你不冷吗?哥哥,你快——”他兀然睁大了眼睛,尖叫声在黑夜中响彻四野。   岑朝来和红林同时看过来。   落依山惊恐的看着窗户。   窗户被打开,岑朝来探出身去看了看,外面白蒙蒙的,什么也没有。岑朝来关上窗户,看向守夜的红林,红林严肃的摇摇头。   岑朝来又看着吓得面色发白的落依山,“你看到了什么?”   落依山往后缩,远离了窗户,躲在岑朝来背后。“我做梦梦见哥哥站在窗户外面要带我回家,我和他说话,他的脸就变了,变成一个带着惨白的笑脸面具。笑得很瘆人。我就吓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窗户被打开,那个笑脸面具人站在窗户外诡笑着看着我们。然后你们就醒了。”   岑朝来在外面什么也没有看到,也没有感受到诡物的混气。红林也没有看到异常,仿佛刚刚惊恐的画面只是落依山做的一场噩梦。   落依山抓着岑朝来的手,“我真的看见了。”那么的阵势,仿佛那笑脸面具人还站在窗户处看着自己。   岑朝来安抚道:“我相信你。你先休息。”   落依山躺下来看着岑朝来,“你可以抱着我睡吗?我害怕。”   岑朝来觉得麻烦,但是不抱人肯定要哭上半夜,吵得人不能安宁,于是和落依山换了位置,他躺在靠窗户的一侧,将落依山抱在怀里。 第34章   岑朝来不习惯被人这么抱着, 有一种束缚的感觉,且昏睡之时感受到身边有异物,他就会突然警醒,所以岑朝来基本上是睡得昏昏沉沉, 又突然警醒, 继而烦躁入眠再警醒。   “动来动去做什么!”岑朝来本来就睡得不是很好, 怀里的人还动来动去,拼命的往他身上挤。   落依山小声的道:“没做什么。”他就是害怕那个戴着笑脸面具的人。老是控制不住的想着面具人是不是还站在窗户外面看着他,落依山时不时会焦虑的抬头看看。   再一次被胸口蠕动弄醒之后, 岑朝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坐起来。   落依山觉得他脸上的微笑比那个戴面具的还要瘆人一点,头皮发麻。警戒心让他立马做出判断,当即抱住岑朝来的腰, 轻柔的哄着男人, “我们睡觉吧。”   岑朝来微笑的看着落依山, 眼底却是一片冰山, 他捏住吓傻的落依山的后脖,一只手放在窗户上。落依山知道他要做什么,当即求饶:“别打开,求你了, 快睡觉吧。呜呜——”眼泪滴在岑朝来的胳膊上,岑朝来丝毫不为所动,要去推窗户。   落依山心理阴影面积被再次扩大,按住岑朝来的胸口, 把他推倒在床上,自己压在他的身上,拉起被子盖住两人, 落依山胆小的把脑袋藏在被子下,“呜呜,快睡觉,快睡觉,我再也不动了。”   岑朝来这才舒了一口气。“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挂在屋檐下。”   落依山在黑暗中伸手捂住了岑朝来的嘴巴。   岑朝来愣了一下,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但还是放弃收拾人,安静就行,下次收拾一起收拾。   太阳几乎是刚出来,岑朝来就醒了。在诡域,一年中几乎很少能看见太阳。落依山还紧紧的缠着他,睡得憨熟。   他将人推到一边,落依山翻了个身,钻进被子里继续睡。岑朝来收回视线,“昨夜有什么异常?”   红林:“昨夜有两个异人在木屋附近,但很奇怪的是,他们好似看不见木屋似的。”他本来准备过去探查,但是他刚走过去,对方就不见了。   岑朝来不觉得奇怪,木屋本身就诡异,看不见木屋就不那么诡异了。   “面具人呢?”他推开窗户往外看,雪已经停了,地面上黑漆漆的,不见一丝雪痕。   “没有发现。”   落依山几乎是刚睁开眼睛,正在打哈欠,站在门口的岑朝来就催促道:“起来准备出发。”   落依山下意识的看向外面,太阳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他心里暗暗的骂了岑朝来几句。但因为有太阳,心情很好,这几个月几乎都是阴天,又天天呆在色调阴郁暗黑的审判塔,人都抑郁了。   到了外面,落依山才惊觉,有太阳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山石反射阳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落依山走了不到一会儿路,眼睛就胀痛得不停的流眼泪。   “我看不见了。”落依山抓住岑朝来的手腕,有些慌张。   岑朝来没有停留,只是牵住了落依山的手继续往前走。落依山咬着牙闭着眼睛,抓住他的手腕跟着他走,越走越热,他睁开眼睛去解大氅的绳子,看到眼前不到半米的身形极为瘦削,个子也没有岑朝来高,穿着单薄的夏装。   牵着自己往前走的不是岑朝来。   落依山浑身透凉,好似一头扎进了冰窟。他立即闭上眼睛,紧紧的握住手,不让自己叫出声。   “怎么不走了?”那声音阴森森的,好似故意说给落依山听,恶意的恐吓戏弄。   “我好累,坐一会儿休息,你往前走吧,我休息好了就来追赶你。”落依山的声音颤颤巍巍,声线都飘了。   “嘿嘿嘿。”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冰凉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   那个伪装岑朝来的诡人正贴得他很近。   “你发现了?快睁开眼睛啊。”   落依山紧紧的闭着眼睛,咬紧牙关。   一只手落在他的眼皮上,手指扣着他的眼皮。   落依山以为对方要挖他的眼睛,吓哭了,“我跟你说,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待会儿岑朝来那个大魔头来了,你就跑不掉了!你现在快跑,我放你一马。”   “嘿嘿嘿。”眼皮被冰凉的手指撑开,落依山和面具笑脸贴在一起,落依山吓得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下一秒,直挺挺的倒下。   “我们自己的食物都不够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为什么要把食物分给他!”不远处高壮的男人狠狠的瞪了落依山一眼。他的头发很短,像刺猬一样立在头顶,面容英俊坚毅,眼神桀骜不驯。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则比他矮了一个头,但是气质非常的温和,说话轻声细语,像江南的柔美的才子。   “他快饿死了。”身上挂着铭牌为3-6-01的男人看着那个瘦小的男孩,笑着劝同伴3-6-02,“给他一点吃的吧。人都捡回了,再看着他饿死,也太残忍了吧。”   02阴着脸从背包里拿出所剩不多的存粮,分了半个巴掌大的肉给落依山。   落依山接过来,没有在意02厌恶的态度,真诚的道了一声谢。半天前,他被路过的01和02捡到,就一直跟着他们。才知晓他们也是被一个怒脸面具人困在黑山离不开,身上带的粮食快吃完了,这样下去,他们都会饿死在黑山。   落依山小声道:“等找到岑朝来,他会答谢你们的。”这也是为什么02愿意救落依山的原因。   01坐在落依山身边,“02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我们被困了这么久,他有些焦虑。”   02拉着脸,看着01坚定的说道:“我死在这里没关系,你必须得出去。”   01闻言不高兴的看着02,“下次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   落依山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整个人恹恹的,好像吓得离体的魂魄还没归位似的。   “你们为什么来黑山?”落依山知道身份牌3-6-01是什么意思,代表他住在3层,是一位异能接近区长的咫者,6代表他在6号牢室,01 代表他在一号床位,且他在那个牢室异能排行第一。   01笑笑,“来修炼提升异能,你和东巫主为什么来黑山?”   落依山道:“他受命来诛杀这片领域之王。”   01皱眉,“诡物不都是单打独斗,互相残杀的吗?怎么还有王者?”   “我不知道。”落依山摇摇头。   01站起来,走到02身边,看了一眼远处不安的落依山,劝慰02:“我本来准备今日返程,但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若是和东巫主交好,和他结伴,总能拿到几颗赤珠。只要我们变得更加的厉害,以后就没有人敢欺压在我们头上了。”   02不赞同,“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回去再另寻他法。且东巫主心狠手辣,就靠着他?”02抬起下巴指了指落依山的方向,“我觉得东巫主不一定帮我们。”   01看着远方,眼神落寞,“我倒觉得这反而是一个契机。再这样下去,我们帮派被吞并是迟早的事。”   02也沉默了下来,许久,他看着01,道:“你要留下来,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离开。我会帮你成为最厉害的人,推翻北区长。”   01笑着拍拍02的肩膀,“好兄弟,到时候我和柔柔的婚礼,你必须得做我的伴郎。”   02看着01眼神的光芒黯淡下来,偏过头,僵硬的扯起嘴角,“先出去再说吧。”   然而,02询问落依山,他和东巫主是在哪里走散。落依山摇摇头,02脸都青了。   “眼睛根本睁不开,我都不知道前面换了人。”落依山迷茫的说道。   02气哼哼的瞪着落依山。01把02推开,“算了,别生气。对付那些面具人才最为要紧。”   站得高看得远,且黑山光秃秃的没有遮挡物,站在高处对下方一览无遗,于是01建议往高处跑。   02不赞同:“越往高处走,诡物就越厉害,我们不是对手。”   01笑道:“那不是正好,他们的赤珠品质也越高。走吧02,别想那么多。”   落依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跟着他们走。   落依山爬了半天的山,摔了五六跤,身上雪白的大氅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落依山就把衣服脱下来,休息的时候垫坐在屁股底下。   01看着他把珍贵的诡兽皮毛这般糟蹋,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猜测他和东巫主是什么关系。落依山就是一个普通的臼人,样貌妍媚,是审判塔中少见的长相,又见他身娇肉贵,身上的布料都是异常的珍稀。   02瞥了一眼,“还猜什么,八成是情人。”   01看他一脸淡然,道:“你不排斥吗?”   02:“不就是两个男人嘛,有什么排斥的,你恶心?”   01脸色有些不自在,“倒也没,就是不自在。”   02冷哼一身,“多的是了!”   01看着他一脸怒容,“这般生气做什么?好了别生气了,坐下来好好休息。” 第35章   落依山跟着01和02在黑山走了两天, 都没有遇见岑朝来,幸运的是也没有碰到面具人。但是越往上走,诡物也越来越多,也如02所说, 诡物也越来越厉害。   下午, 他们刚刚吃完了午饭, 落依山的胃已经快要扛不住这种冷硬肉块的折磨了,又腥又柴,喂狗狗都会嫌弃。   落依山手里拿着肉块, 难以下咽。如果是跟着岑朝来,落依山会闹一闹,只要不涉及原则不耽误事情,岑朝来总会满足他。但是在01和02面前, 落依山不敢表现出来。   02和01将食物省下来给他, 两个人饿着肚子, 两天只吃了两顿。02见他眼里的嫌弃, 惹不住火大,刚想骂上两句就被01拉开,“我们有求于人,就对人家尊重一点, 一看他就是锦衣玉食,没吃过苦,再说了人家嘴上也没有说什么。”   02看着01憔悴的面容,知道他的压力很大, 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   落依山不知道02为什么又这么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好似自己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他也不高兴的看着02,还哼了一声。   02一脚踹在石头上, 隐忍着。   然而,被02踢飞的石头突然动了起来,一个三十厘米高的石晶人站起来,愤怒的朝着02低吼。随着它一声怒吼,地面上黑色的石头都陆陆续续的动起来,密密麻麻的石晶人将他们围住。而那些石头消失的地方,则出现森森白骨。   落依山站起来,惊惶的看着石晶人,朝02吼道:“你做了什么?!”   02也是一脸懵。   01道:“别看了,快走!”   02立马拽着01往前跑,落依山本来累得要死,生死一线之际,两条腿飞快地抡起来,一边疯狂逃命,一边又想起了在岑朝来身边,岑朝来虽然老是冷着脸威胁自己,但是愿意抱着自己走。落依山怀念着岑朝来的好。   石晶人并没有什么异能,但是数量多,一旦被它们密密麻麻缠住,承受不住重量跌倒在地上,就会被它们填进石头下,充作温养它们的肥料。这座庞大的黑山底下,不知道被埋下了多少白骨。   落依山的大氅被几个石晶人牢牢抓住,他当机立断的丢下大氅,但是体力不济,很快就被石晶人追赶上。他的两条小腿攀爬了密密麻麻的石晶人,远看好像两条腿石化了一般。   02天生力大无穷,体术了得,身形灵活,他将一块跳到自己身上的石晶人用刀撇下来,01也消灭了几个紧抓着自己不放的石晶人,转身看到一个石晶人跳到02头上,也顾不得自身,大刀一把将02身上的石晶人斩成两段。但是自身被更多的石晶人缠住,不堪重负的跪在地上。   01见02想要来救自己,脸色微变:“快走!别管我。”   02不听,刀刀雷厉风行的劈在缠住01身上的石晶人,但是除去一个来了一堆。   01焦急道:“我们都死在这里,帮会怎么办?一辈子被人打压?”   02坚定的看着他,“我不在乎帮会能否崛起,我只有一个目的,把你带回去。”   01一愣,继而苦笑。“你疯了。”   02看着他身上越来越多的石晶人,怎么也除不去,他身上也爬满了石晶人,肢体越来越僵硬,他无力地红了眼睛,嘶吼的叫出来:“啊——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送你出去!”   落依山被石晶人压得倒在地上,感觉身上压着一座山,内脏都快要被挤压出来了,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他想过很多死法,但是都是死在岑朝来身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孤单的死去。   他努力的挣扎着,但是徒劳无用。   岑朝来正追杀着悲相面具人,突然听到一声孤注一掷的嘶吼声,他停下来,悲相面具人也停下来,他的身体没有动,只有一颗脑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看向岑朝来,面具神情悲伤欲绝,又十分的癫狂。   就在岑朝来凝思之时,听到落依山茫然的呼救声:“东巫主,你在哪里?”   悲相面具人似乎想笑,但是很难做出笑的表情,于是阴森森的朝着落依山的方向跑去。   岑朝来匕首朝着面具人飞过去,面具人往前一蹦,刚好错开匕首的距离。但岑朝来转身就朝着反方向而去。   先前落依山无缘无故的失踪,他发现了悲相面具人的踪迹于是追了上去。但刚刚听到落依山呼救,立马救反应过来面具人故意吸引自己离开。落依山私底下很是放肆,只会喊自己的名字,从来不用敬称。   落依山快被石晶人埋了,眼角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朝着自己这边跑来,他不假思索的大喊:“岑朝来,救命!”   岑朝来眼睛眯着循着前方探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被石头埋——呜呜——”落依山的头也彻底被石晶人压住。眼前黑漆漆的,口鼻都无法呼吸,落依山有一种被活埋的感觉。他剧烈的挣扎,但是无用,身体好似被尖锐的石头刺穿一般。   岑朝来耳朵灵敏的捕捉到了声音,看到有一块石头隆起又成为平地,立马提着匕首走过去,地面上的石头坚硬无比,没有一丝缝隙。   岑朝来眯着眼睛,搜寻一圈无果,走远了一些,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将身上的背包取下来放在脚边。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摩擦声,微不可闻,但岑朝来等的就是对方自露马脚,怎会错过那细微的动静。   千丝万缕比他更快的冲出去,地面上的石晶人被撞得东倒西歪,露出被压在底下的昏迷过去的三人。   石晶人故技重施,但岑朝来不像它们之前那些猎物。他就站在那里不慌不忙的睥睨着这些碎小,手里的千丝万缕翻转,控制着每一个掘地而起的石晶人,等了解了就将石晶人捏得粉碎。   岑朝来缓步走到落依山身边,将他从石坑里提出来。   落依山缓慢的睁开眼睛,脑子还因为缺氧有点转不过弯,看到眼前的岑朝来吓了一跳,立马往后退了几步,摔了个跟头才回忆起来这是真的来救自己的岑朝来,不是那个骗自己的面具人。   落依山从地面上爬起来,跑到岑朝来面前一把抱住他,气喘呼呼的哀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就被活埋死了。”   岑朝来语气很是没感情的安抚道:“放心,你还活着。”   什么意思嘛,落依山翻了个白眼。他看到倒在地上血迹斑斑的01和02,02将01紧紧的搂在怀里,好似要死同穴一般 。石晶人先前吸附在他们皮肉或者衣服上,两个人挣脱时,皮肉被撕扯了下来,胳膊和腿上外露的皮肤没一块完整的。落依山穿得厚又没力气挣扎,反而没受伤。   落依山跑过去,摇醒01和02。02先醒过来,担忧的看着怀中的01。确认人只是缺氧昏迷了才放下心。他看着满地的碎尸,站起来朝着岑朝来道:“多谢东巫主救命之恩。”说完,他用眼角看了看落依山,面露担忧。先前他对落依山态度不好,不知道落依山会不会帮他们在东巫主面前说好话。   这时01也缓缓醒过来,然后急忙对着东巫主打招呼。   落依山死而复生,粘岑朝来有点紧,抱着他的胳膊没松手。“我失踪的这几天,都是他们两个人照顾我的。”落依山又把自己迷失和遇到他们的过程说了一遍,然后道:“他们之所以救我,是因为他们想通过我和你搭上关系。”   01和02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直白,两个人都尴尬不已,面红耳赤。   落依山看着02 ,趾高气昂道:“我不欠你们的了。”   02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01担忧的看了看02,又紧张的看着东巫主,但从东巫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他硬着头皮道:“我们二人来黑山是为了修炼提升异能,希望有朝一日率领帮会一雪前耻,展露锋芒。”   岑朝来道:“你们来黑山多久了?”   01:“三天。”   “为何能在诡域呆怎么久?”   02不想说,但01思索了一下,如实道:“北区长赐予我们二人一瓶圣水。”如果不能做到以诚相待,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绝不会因为落依山几句话就相信他们。“我们别无目的,只希望能和东巫主同行。”修炼途中遇到危险,有东巫主在身边多了一个保障,这就是01为何对落依山客气有加的原因。   岑朝来转身离去,01和02互相看了一眼,落依山站在岑朝来身边,回头充当他的传声筒,说道:“跟上呀,追不上岑朝来是不会等你们的。”   01和02面露喜色,快步跟了上去,对落依山露出感激之情。   落依山很淡漠的转过头。   02也顾不上落依山如此不给面子。   四个人刚往前走了三米,一个笑脸面具人从山坡下突然踊跃到他们面前,手里握着两把血镰刀。他虽然笑着,落依山却感觉他十分的不开心。   落依山自觉退后一步,不给岑朝来拖后腿。   面具人的血镰刀刀刀刺向岑朝来面门,岑朝来短匕和血镰刀相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血镰刀刀剑距离岑朝来脖子只有0.1厘米的时候,岑朝来提膝朝着笑脸面具人腹部踢去,一脚将人踢出三四米。   01和02站在岑朝来身后,守在落依山身边。   笑脸面具人从地上像个傀儡木偶一般站起来,他笑得越来越开心,笑声越来越大。   “滚——回——去!” 第36章   伴随着笑脸面具人越来越癫狂的笑声, 他身上的披风颜色越来越艳。他展臂扬起披风朝着岑朝来的面门一甩。   岑朝来顿时眼前都是红色,披风罩住了岑朝来,形成一个无处可逃的空间。天空下一张巨大的嘴朝着岑朝来张开,千丝万缕缠住每一根尖利的牙齿, 他踩着石壁, 飞快的跳跃奔跑, 手腕和巨口角力。丝线紧紧的绕住岑朝来的手腕,下一秒能将他手腕截断似的。但岑朝来丝毫没有退怯。他手腕再一卷,将丝线拉的更紧, 四线的张力更加紧绷了。   巨口往上升,岑朝来被拽的往前趔趄一步,但很快稳住,又接连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手腕不断的翻转, 将丝线收得更紧。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被笑脸面具人罩在披风中出不来, 披风不断的鼓动, 但是就是紧紧的缠住岑朝来。落依山急忙上前去拉扯。   笑脸面具人的镰刀对着他的手批过来,若不是01的大刀挡住血镰刀,落依山的双手就没了。落依山后怕不已。趁着01和02和笑脸面具人缠斗,落依山赶紧去扯罩在岑朝来身上的披风。这披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撕也撕不下来。   笑脸面具人对着01和02,不断的发出僵硬的程序化的嘶吼,“滚——回——去——”   01和02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钳制着笑脸面具人,双刀对应血镰刀, 笑脸面具人居然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   披风突然飞起,岑朝来踊跃而上,匕首与披风缠斗, 那披风极为灵活,如同蛇一般。它斗不过岑朝来,就将目标转移到落依山身上,落依山看着它朝自己袭来,极为机灵的躲到岑朝来身后。   岑朝来眯起眼睛,千丝万缕化为利刃,瞬间将披风撕成碎片。   笑脸面具人突然失去了制动一般,突然他一笑,眼前场景一转。   笑脸面具人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被一群北极狼四面八方层层叠叠的围住。每只北极狼都庞大如小山。他们和北极狼体型比起来,就像猫和老虎。   一个悲相面具人坐在一只最大的北极狼的头顶,手里拿着一只面具,他每拍一下,北极狼就逼得越近。   狂风和冰雪从北极狼的口中呼啸而出,落依山被吹得东倒西歪,脑髓都被摇出来了一般。01被一只北极狼一爪子踩下来,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抵挡,又加上是练习体术的,幸而才没有被踩成肉泥。02身形更为灵活的,双刀使得虎虎生风,刀插在北极狼的舌头处。北极狼痛得不断的嘶吼,甩脑袋,02被甩飞出来,01立马飞身接住02。   岑朝来像一个朦胧的影子,在北极狼之间飞快地跳跃着,身形比狼还要灵活,他来到狼王面前。面具人俯首凝视着他。手上的面具拍的越来越近。狼王吐出冰炎,所到之处皆被冻成冰块。   落依山被红林和火树人护着,安然的站在圈外。红林没有实体,几次想附体01或者02,但不知何原因,都附不上身,还以为这两个和落依山体质一样,来不及欣喜,就被冰炎冻住。火树人异能被压制,只能带着落依山狼狈的躲避。   狼王被岑朝来砍下头颅,悲相面具人滚落在地,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张笑脸面具,他不恋战,捡起面具往前跑了几步就消失了。   狼群群龙无首,被三人斩杀殆尽,剖出赤珠。   狼群他们各屠杀一半,赤珠本该各占二分之一,但是岑朝来不要,只取了狼王的赤珠。01和02看着红透的赤珠,眼冒红光,对岑朝来感激不已。但看到岑朝来从狼王脑中剖出的赤珠,满眼复杂,那颗赤珠的能量是他们所有赤珠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红林站在旁边将两人眼中的复杂看得一清二楚,感叹道:“人心不足。”但转念一想,谁又能做到对改变命运的机会无动于衷呢。   红林道:“这黑山,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危险嘛。”他刚说完,地面就开始晃动,密密麻麻的石晶人掘地而起,惊慌失措的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的奔去,逃命似的。   岑朝来朝着石晶人的身后看去。   01超前走了一步,被02拽住。02有些不安,“这些赤珠已经够了,足以我们异能提升一个等级,打败其他帮派了。刚刚那个笑脸面具人太古怪了!”   01有些犹豫,还是不想放弃,“再多取一些赤珠,再收集三颗,我们就返程。”   02叹口气,“好,到时候你要听我的。”   01笑着道:“行。赤珠交给你保管,我大大咧咧的掉了也不知道。”   02接过赤珠。   一只体型庞大如一栋高楼一般的九尾狐朝着他们走来,九尾狐耳朵上戴着一个极为娇艳的花环,他没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下。   九尾狐媚眼如丝的看着他们,九条尾巴却如同巨锤朝他们同一时间的砸下来。   01和02皆是狼狈的往地上一滚,堪堪躲开。   火树人火焰大盛,毛茸茸的尾巴畏惧火,退了回去。九尾狐抱着被火燎的尾巴,心疼的舔了舔。   那九尾狐好似也知道岑朝来是这些人中最不好对付的,八条尾巴全部用来对付岑朝来。剩余三个人他看也不看。   红林仗着九尾狐看不见自己,又贪婪他的力量,他悄悄靠近九尾狐,想要占据他的身体,但是还未逼近,就被九尾狐一双媚眼盯上了,他感觉脑子一空,浑身无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段时间修炼的成果被九尾狐吸走。就在他即将消散之时,一把匕首朝着九尾狐的眼睛飞去,九尾狐抬头,尾巴轻轻一扫,将匕首弹飞。红林才得以逃脱。   九尾狐绕着岑朝来走来走去,“你身上白珠的味道很浓郁,我在黑山这么多年,见过很多异人,他的修为第一,你的修为排得上第二。”   他的九条尾巴和岑朝来的千丝万缕对上,千丝万缕绞不住尾巴,九尾也无法摆脱丝线。岑朝来拿着匕首和九尾狐抗衡,九尾狐一爪朝着岑朝来拍过来,岑朝来被掀飞出去,震落的巨石翻滚下来,差点压住岑朝来,火树人伸出藤蔓拽了一把岑朝来,岑朝来才救回一命,但是胳膊上的布料都被烧毁了。岑朝来靠在落依山腿上吐出一口血。   火树人冲上前,藤蔓形成巨大的草笼框住九尾狐。九尾狐在笼中走动几圈,撕咬抓挠,都拿藤蔓无用。   大家松了一口气。   九尾狐趴在草笼中,“你们困不住我。”说完,吐出粉红色的雾气,雾气很快就拢住了四人。火树人和红林瞬间被岑朝来封印到千相册中。   01看了看陌生的场所,眼前是密不透风的牢室,绕走了一圈摸索着,没有发现门,只有一扇巴掌大小的天窗。   01推了推躺在床上的02,“快醒醒。”摸到他身上滚烫,身上的皮肤红得不正常,02一动不动,始终躺在床上蜷缩着。“我没有晕过去,不要碰我。离我远点”   01看着不正常的02,“你怎么了?”   九尾狐的声音从天窗传来,“本来你们可以走的,但是你们太贪婪了,得到了那么多的赤珠还不肯离去。”   01抬头看去,只看到一部分猩红的眼珠。“要杀我们就直接动手,不要说废话。”但心里也有些后悔不停02的劝告牵累了他。   九尾狐舔了舔爪子,看着渺小得只有他半只爪子那么大的方盒,道:“我不喜欢杀人,我喜欢玩游戏。”他埋下头,透过天窗看躺在床上的02,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小方盒,“他中了我的媚毒,修为尽失,只要你为他解毒,他的修为就能回来,不过你的修为就没了。”   02翻身一起,手中的刀朝着天窗刺去,不过他现在与普通臼人无异,根本拿不起那把沉甸甸的刀。反倒狼狈的滚落在地上,又被药折磨,趴在地上起不来。   02道:“别看我。”   01转过身,听着身后的粗喘,脑子乱糟糟的。他想起他们为什么来黑山的原因,想起他们多年的互相扶持,想起02劝告他收手回去,想起未婚妻盼望他早日归来的叮嘱.......   “你再不帮他,他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02歇斯底里的大吼,“闭嘴!闭嘴!别听他的话!”   01跪下来,悲恸的哭出来。他看着02痛苦得满地打滚,血管暴涨,皮肤越来越红,做了某种决定,他站起来脱下衣服。   02不断的摇头,落寞又绝望的看着01的眼睛,“别听他的,你还要回去重振帮派,没了修为怎么办?你的未婚妻怎么办?”   01跨坐到02身上,用布缠住他的眼睛,“别看我。”   膻腥味在室内弥漫开来,日升月落,屋里的纠缠始终没有停下来,最后两个人都昏死过去。   02睁开眼睛,看到01穿着衣服坐在墙角,01嘴唇惨白,身上都是青紫和咬痕。01掩了掩衣服,避开02的视线。   02感受着修为突破,苦笑一声,喑哑着喉咙问道:“我们还是好兄弟吗?”   01惨淡的笑着道:“当然。以后帮派的振兴靠你了。”   02:“你永远是帮主,我会永远做你的左右手。”他站起来去搀扶01,01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突然躲开,厉声道:“别碰我!”   02睁大了眼睛看着01,又难堪的往后退了一步。   01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不自然道:“我不是.......我.......”   02牵强的笑着,“我能理解,别说了,这件事我不会和柔柔说的。”   01扯了扯嘴角,实在是挤不出笑容。   小方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扇门,01推开门走出去,看着天空,茫然无比。   落依山不明白刚才明明阴云密布的天气突然变得晴空万里。九尾狐、01和02都消失不见了。   落依山的眼睛被刺得快要睁不开了。但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落依山这次牢牢的握住了岑朝来的手。他看着岑朝来白得几乎透明的脸,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   岑朝来呕出一口血,双眼艰难的睁开。他强撑着坐起来,但伤得太重,胸腔凹陷,根本坐不住。   落依山看着他不断的呕血,急得掉眼泪。撑着他坐起来。“你别动了。”   “把狼王赤珠拿出来。”   落依山在他的口袋中摸索出来,放到他手心,“你还能修炼吗?”   岑朝来心知:若自己不吸收这颗赤珠的能量,怕是撑不住今晚。岑朝来吩咐落依山,“待我吸收了赤珠之后,立马给我喂下圣水。”他将小瓶子放在落依山手中。   他靠着落依山的身体坐住,赤珠在空中起起伏伏,最后被他吸食殆尽化为齑粉,岑朝来眼睛猩红,多日来吸入的混气加上赤珠中的混气,岑朝来瞬间失去了理智。   落依山早就在他修炼时做好了准备,紧张的看着岑朝来。落依山做好了万全之策,待赤珠化为灰尘的一瞬间就给他灌下去。但还是慢了一步,落依山被岑朝来一胳膊掀翻在地,幸而岑朝来伤势过重,落依山忍住恐惧,不去看他的眼睛,用身体把他压住,岑朝来一只手紧紧的掐住落依山的脖子。落依山看清楚他眼中的浓烈的杀意。   落依山将圣水强制的倒入他口中,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放松,他急切的喘起来。   岑朝来恢复了神智,立马运转白珠治疗身上的伤口。凹陷的胸腔肉眼可见的隆起,他的脸色也慢慢的恢复红润。他站起来,看着跪趴在地上喘息的落依山,朝他伸出手,安抚道:“你做的很好。”   落依山一只手抱住他的腿靠在他身上,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借力站起来,“你刚刚差点杀了我。”他心里觉得委屈,但岑朝来又夸他做得很好,他眯着眼睛看着岑朝来,神态骄傲粗哑着喉咙道:“谁说我是个废物的。”   岑朝来俯视着他,“谁敢说?”   落依山嘿嘿的笑起来。“你的伤口好了吗?”   岑朝来点点头,只是圣水的使用提前了,意味着他如果要在这里多呆,就会使用落依山。他看着落依山目光暗沉,阳光将岑朝来的脸分成阴阳两半,让岑朝来的神色和五官更增添了几分诡谲。   落依山看着他,有些忌惮又被他的俊美吸引视线。   “对了,那个圣水我闻到了和一种香料很相似的味道。”他知道岑朝来一直在找消除混气的方法。   岑朝来猛然朝着落依山看去。落依山被他盯着头皮发麻,仓皇的后退一步。岑朝来朝他一步步逼近,好像捕猎的猛兽,落依山战战兢兢道:“我以前喜欢调香,对香料的味道比较敏感。”   岑朝来:“什么香料?”   落依山摇摇头,“祢杨树。”是现代的树。 第37章   落依山环视一圈, 发现自己身处在半山腰,没有看到01和02。   “他们两个人呢?”   岑朝来看着四周,眼神深沉。   落依山眯着眼睛看向山顶,问道:“这里好眼熟, 我们不是在山顶吗?怎么来到了半山腰。”   岑朝来看向落依山, 摇摇头。“走。”说完, 他就朝着山顶走去。落依山丧着脸,“啊——又要爬山啊?”   岑朝来看着山顶,日照金山, 他觉得答案应该就在山顶。   落依山想要打道回府,“你身上的伤没有什么问题吗?那只九尾狐太危险了,黑山之王肯定比它还要恐怖,我们还是算了吧?”   岑朝来一言不发的朝山顶走去。   落依山看了看山脚, 又看向山顶, 苦着脸, 小声嘀咕:“干嘛要想不开去送死嘛。”   两个人爬了一段, 地面又开始震动,落依山没站稳差点滚落下去,幸而抓住了一块石头,被岑朝来拎上来, 落依山看到自己手上被划出一道血痕,当即脸垮下来,委屈得想要哭,但是强忍了下来。   岑朝来看着从背面奔驰过来的九尾狐, 九尾狐断了三尾,毛发也没有之前那么的光亮,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邪恶。他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 阴森森道:“我见过你们。”   岑朝来的眼皮微微掀起,盯着九尾狐思索着什么。   落依山躲在岑朝来身后发抖,“他是不是年龄大了老年痴呆了,不就是他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吗?”   岑朝来略一思索,平静的说:“我在刚才见到你有九尾。”   九尾狐舔尾巴的动作僵住,他看向岑朝来,愤恨的笑起来。“你很狡猾,但是不要想从我这里试探什么。”他嚎叫一声,尾巴朝着岑朝来砸过来。   岑朝来抱着落依山跳出去,将他丢到一块隐蔽的石头后面,自己吸引九尾狐的注意力。   九尾的尾巴扫过山体,巨大的石头滚落下来,岑朝来在石头上灵活的纵跃,千丝万缕绞缠着尾巴。九尾狐少了三尾,实力大减,居然被岑朝来压制住了。   山峰被九尾尾巴切断,巨大的黑影朝着两个人砸下来。   九尾猖狂诡谲的笑着,“很久之前,你们就应该留在这里做养料。”   千钧一发之际,岑朝来用丝线缠住落依山的腰,将他拽过来抱住放到一边,又用千丝万缕紧紧的缠住九尾狐,竟要和他同归于尽之态。   九尾狐挣脱不得又舍不得断尾求生,只能咬牙愤恨和岑朝来一起顶住山峰。他愤怒的大吼:“你这狡猾该死的人类!”   落依山只觉得耳朵都要震聋了,“现在都是你自己作死造的,骂我们干嘛?”他看着岑朝来额头上越来越密集的汗珠,牙关咬紧,颇为吃劲。   落依山踮起脚尖都够不到山顶,他凑到岑朝来耳边,“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我喊三二一,你松手我们跑。”   岑朝来看向落依山。   九尾狐眯着眼睛看着他们,阴冷的笑着:“敢松手就一起死!”   落依山:“三——跑——”   岑朝来听到三,立即松手,抱住落依山毫不犹豫往外冲。九尾狐没有料想到他们耍阴招,他被半截山峰压着动不了,吐出一口血,狂怒道:“给我死!”他吐出粉色的雾,岑朝来和落依山来不及捂住鼻子,就已经吸入了大量的粉色的雾。   落依山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眼前的装饰摆设都十分的温馨,所有的一起都那么的眼熟,这是他现代的房间。   落依山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他脸上得肌肉控制不住颤抖,咬肌不断得抽搐,然后开始大哭。他双腿颤巍巍的下床,兴奋过度,双腿竟无力站起来,扶着墙往前慢慢的移动。   “爸!”   “爸!”无人应,落依山又开始喊:“哥!哥!”还是无人应,但是他一点也不生气,按着墙上隐蔽的呼叫铃。   “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管家熟悉的声音从对讲机那头传来。   落依山控制不住的欢喜的哭起来,他跌坐在地上,“管家,我要我哥,我要我爸。”他撑着墙往外跑,三步一跌,但是落依山丝毫没有停下来,他像一个对什么都好奇时时刻刻都在越狱的小婴儿。   管家听到小少爷的声音不对劲,带着女仆一边匆匆往楼上走,一边对着耳机道:“先生和大少爷都不在家。”他从仆人专用电梯里走出来,看到落依山倒在地上,大惊失色,急忙过来把人搀扶起来,“小少爷,这是怎么了?我马上叫医生。”   落依山拦住他,“别!我只是太激动了。”他看着管家,握住他的手,喃喃道:“真的,你是真的。”他喜极而泣,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把我爸和我哥喊回来。”   “先生和大少爷在市政里开会呢。”   “那你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事情结束了一定第一时间回家。告诉他们如果不回来,就永远失去我了。”   管家有些为难,往日里小少爷虽然娇纵,但从不妄为。他看着落依山这般坚持,还是不放心的打了一个电话。先生秘书接的电话。   九尾的声音突然出现,“你的世界真有趣,我从未见过这般祥和的世界。”   落依山一惊,却见管家和女仆没有任何的反应。九尾狐看出他的疑惑,慢条斯理道:“只有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落依山浑身发冷,“你怎么在这里!”   九尾狐阴涔涔的笑道:“我送你回来的呀。”   落依山不认为他这么好心,“你要做什么?岑朝来呢?”   九尾狐道:“你们算计我,我当然要你们生不如死了。我给你一个选择,两个小时后,你和你的父兄,你二选一,选择送谁来到诡域,呵呵~”   落依山的心慢慢的冷下来,但强作镇定,“我们在不同的世界,你想把我父兄拽到诡域,你说能你就能吗?”   九尾狐慢悠悠道:“你猜?慢慢享受这俩个小时吧?我最喜欢人类痛苦拉扯的情绪了~”   说完,九尾狐就彻底消失了。   管家推了推怔忪的落依山,落依山恍然惊呼一声,面色惨白。   管家也把握不住人是不是生病了。小少爷是先生老来得子,出生时母亲难产,生下来就被父兄捧在手心里。要是病了没有得到照顾,他们一众人都得滚回老家。   一个小时后,落依山看到一身银色西装贵气十足的大哥走进来,他先是看着满桌的佳肴,又看看眼睛红肿,眼神执着的落依山,“怎么了?老子上班还要回来给你喂奶?”   落父从他身后走进来,瞪了一眼不耐烦的大儿子。落依山跑过去抱住身材高大的落父,抽泣道:“爸爸。”   落父拍拍小儿子的背,肃正的面容柔和了许多,“怎么哭了?”   落依山一如既往的爱告状,“大哥骂我,爸爸,你帮我教训他。”   落大哥笑着把落依山从父亲怀里拉过来,捏着他的脸,眯着眼睛威胁:“我怎么骂你了,告状精。”   落依山艰难的躲开他的手,“爸爸,他又骂我。”   落父笑了笑,看着两个儿子打闹,只是道:“手劲轻点,脸都捏红了。”   “我看看,没用力啊?” 落大哥皱眉,捧住落依山的脸,见他的脸确实被自己捏红了,有点心疼。   落父看着满桌菜肴,对着落依山温和的说道:“乖儿子,咱不能铺张浪费,够吃行了。”   落依山拉着两个人坐在自己两侧,乖巧道:“我只是很馋,很想吃,以后可能就吃不到了。”   落大哥皱眉,“说什么呢?咱家苦谁都不苦着你。”   落依山小声道:“你不懂。”他吃了几口,看着之前每晚做梦都想吃的菜肴,突然就没有了任何食欲。   “还剩下最后十分钟,你做好了选择吗?你们谁入地狱?”九尾狐的声音在落依山脑海中响起。   “爸爸你抱抱我。”   落父讶异,小儿子爱撒娇但没有这般粘人过。他晚了一步,落依山立马哭了起来,撅着嘴巴揽住落父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泛白的鬓角,“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最爱最爱你了,你要记得休息,以身体为重。”   落父脸上的笑容逐渐凝重,“宝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落依山摇摇头,“我只是想起来我还没有和爸爸说过我最喜欢爸爸。”   落父神色并未放松,落大哥也凝重的放下筷子,两个人都察觉到了落依山的不对劲。   “怎么没说过,小时候犯错了逃避惩罚就爱抱着爸爸撒娇,喊着爸爸我爱你,别凶最爱你的小宝宝。”落父回忆着过去,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落大哥揽过弟弟的肩膀,凝重的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怕,和大哥还有爸爸说,京都谁敢欺负到我家宝贝的身上?让我们看看?”   落依山摇摇头,抱住他的脖子,傲慢的说:“谁敢欺负我?我只是长大了,哥哥,我也最爱你了,对不起,我总是把你最喜欢的东西破坏掉。”   落大哥看着他猩红落泪的眼睛,不安越来越重,“我和爸爸最喜欢的是你,那些不重要,怎么了弟弟?”   落依山强撑着笑起来,“哥哥,你要少加班少熬夜,以后替我孝顺爸爸。”   落父和落大哥神色难看,但都强做温和的看着落依山。   落父牵强的笑着道:“宝贝要去做什么吗?爸爸能不能陪你?”   落依山摇摇头,哭着笑说:“我要去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在那里我会变得更加的勇敢,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好很好。”   落大哥不安的说道:“你不需要变得很勇敢,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行了。”   “时间到了。”九尾狐阴森森的笑声在落依山耳边响起。   落依山眼睛里含满了泪水,看着父兄朦胧的面孔,依稀可以辨认他们脸上的担忧和焦虑。   “我!我选择我自己去地狱!”   九尾狐将落依山从世界抽离,快意的笑起来,“你真是让我满意又失望。”他看着落依山,充满恶意的笑得十分猖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剩下六尾了,若是以前,我可以把你父兄拖到诡域,但现在若是你不愿意回来,我都没办法把你拽回来呢。”   落依山感觉七魂六魄都被这句话震散了,吐出一口心头血,许久之后,恍然惨淡一笑,“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心甘情愿。”他不是没有怀疑九尾狐,但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落依山都不会让父兄来到这个血腥暴戾的地狱。   九尾狐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后悔煎熬,愤怒的咆叫着,但是他被压在石头下动弹不得。   落依山怨憎愤恨的看着他,“我要杀了你。” 第38章   另一头, 岑朝来还被九尾狐困在幻境中。   九尾狐站在岑朝来的身后,他看着台阶上的象征着至高无上之权的王座。“只要你坐上去,你就是审判塔的王了。”九尾狐来到十字架后,蛊惑道:“你可以将你你最憎恶的审判长钉在十字架上, 用你的匕首插在他的心脏上, 你就得到了永恒的自由, 无上的权力。”   九尾狐趴在王座下,幻化出人形,一个妖娆美艳的男人光着脚从台阶上走下来, 步步生莲。他绕到岑朝来的身后,蛊惑道:“上去吧~只要你上去,你最想要的事情瞬间就可以成真,而你只需要付出你三分之一的修为即可。”这个世界上, 内心最渴望的事物可以唾手可得时, 没有人愿意放弃。   九尾狐在人性上从未失算过。只要岑朝来愿意交易, 这个男人一失去三分之一的修为, 他就能够立马杀了岑朝来,恢复自身修为。这就是岑朝来算计他的代价,从来只有他九尾算计人,轮不上他被人算计。   九尾狐从后面环抱住岑朝来, 手从他的胸膛慢慢往下滑,滑到男性的象征上。“我也会任你享用,我不比你身边那个男孩漂亮有韵味儿吗?”   岑朝来捏住九尾狐的手腕抛到一边,九尾狐化作虚烟飘远, 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嗔道:“真是不解风情呢。”   岑朝来转过身看着九尾,他嘴角含笑但细看目光却十分清醒, 我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修为,即使坐上了王座,也无法抵抗审判长和其他几位区长,不如你将他们一起杀了?”   九尾眯着眼睛,嗔道:“你贪心不足。”   岑朝来走到王座上坐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九尾,笑意不达眼底,道:“是你修为不足吧,断了三尾,修为降低了许多吧?”   九尾阴沉的看着岑朝来,身形逐渐消散,他阴鸷的看着岑朝来,道:“我今日虽然败于你,但是你走不出黑山的。”   九尾魂体归位吐出一口黑血,他的脸色青灰,已经是大势所趋之相了。九尾狐再也没有支撑山峰的力气,他坐下来,山峰将他大半身体都压住。九尾狐奄奄一息的怨恨的看着他们。   落依山看到岑朝来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擦掉眼泪站起来,语气异样的怪,“把你的匕首借我一用。”   岑朝来挑眉,大概也猜出九尾用什么和落依山做交换了,而且踩到了落依山的痛点。只是没想到一个没骨气的人居然也有这般血性。他把匕首递给落依山。落依山握住冷冰冰的匕首,朝着九尾狐走去。   岑朝来还特意将九尾狐的嘴巴绑住,以防止落依山被垂死挣扎的九尾一口吞了。   九尾盯着他们目光凶性毕露,但已回天无力。   落依山将匕首插进九尾脖子上的血动脉,拔出来又插进去,反反复复,他的脸和身体都被溅满了一身,但是眼睛眨也不眨。   岑朝来抱胸看着落依山,瓷白的脸上溅满了血,一滴滴的往下低落,精致的五官,嗜杀的眼睛,就像一个冷漠的机器杀.手,岑朝来心想:真美。   落依山不知道自己刺了多少刀,回神时看到九尾的脖子已经血肉泥泞,早已断气。落依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缓缓的走到岑朝来面前,把匕首还给他。   岑朝来接过刀,然后就被落依山抱住,落依山终于忍不住的落泪。“我只有你了。”   岑朝来怔住,思索了一会儿猜出九尾狐同落依山做了什么交易,他撩起落依山的一缕卷发,指间缠绕着,道:“也许你还有机会回去呢?”   落依山摇摇头,他有预感,他再也回不去那个和平的世界,看不到自己的父兄了。   落依山病了,从九尾的欲望天镜里出来之后,落依山就倒下了,病得很重。   岑朝来抱着脸色通红嘴唇干燥的落依山,不得不放弃追缉黑山之王,重返木屋。   岑朝来脱下落依山厚厚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用冰块给他降温,但是效果非常的差。落依山一直嚷嚷着冷,岑朝来招呼出火树人给他烤火。   落依山病得愈发的严重。   岑朝来的脸色有些难看,一个称心的工具这般损失了,岑朝来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且他确实很中意落依山,有意想让他做自己的情人或者配偶。   昏睡了两天后,落依山终于醒了过来。岑朝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给他喂加热的水和食物。落依山喝了一点水,但吃不下任何食物。   岑朝来看着他快要死去的模样,道:“你要是睡着了,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落依山立即睁开眼睛,流下眼泪,“别丢下我。”他的声音非常的虚弱,但是很害怕岑朝来遗弃自己,“我就只有你了。”他靠在岑朝来身上,努力的睁开眼睛。   岑朝来温柔了些许,道:“那就坚持一下,我带你回审判塔。”   落依山竭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点,问道:“你不追缉黑山之王了吗?”   “你看起来快要死了。”岑朝来垂眸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突然笑了笑,握住了岑朝来的手,他用一副哀求的语气保证。“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马上就醒了,你别丢下我。”   岑朝来嗯了一声。落依山才安心的闭上眼睛。但是他并没有睡着,只是闭上眼睛,他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红林附体在半路抓的诡人身上,看着恹恹的如同废物的落依山,道:“巫主,放弃了吧,从这里到车站,最少两天的行程,这恶劣环境他根本撑不住,天竞物择,适者生存。而且之前我看见的01和02,感觉和这个病鬼很像,我也附不上他们的身体。干脆把那两个人抓来算了。黑山主应该也马上就要现身了,现在离开前功尽弃。”   岑朝来对01和02自有打算,对他们的猜测也和红林不同。   “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做到,他能坚持到哪里我就带他到哪里。”他打横抱起被裹得严实的落依山,朝着山脚下走去。   落依山的眼睛慢慢的湿润,在岑朝来没看到的地方滑落一行眼泪。   到了第二天早上,落依山退烧,恢复了清醒,他睁开眼睛朝岑朝来露出恬静的坚强的笑,猫眼圆圆,唇角上扬。   “我好了。”虽然好了,但是落依山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这场病应该是大喜大悲大怒,然后就倒下了。“我没有力气,你可以抱着我下山吗?或者你继续追杀黑山主也可以,我没有问题的。”   岑朝来看着他,嗯了一声,但是依旧朝着山底下走去。   落依山头靠着岑朝来的肩膀,悄咪咪的朝四周看去,他要记下那个怂恿岑朝来抛下自己的人,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落依山有些失望。   这条路本该是直通到底,但是路上却出现了三个分岔口。岑朝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中间那条,远处迷雾散开,一个面具人站在前面看着他们,怒相面具正中,悲相和笑脸悬挂耳朵两侧。   一股股浓郁的黑气从黑山中钻出来,像触手般钻进面具人的身体,连落依山这个外行人都感觉得到黑山主突然变强了很多。   面具人朝着他们走来,手上拿着血镰刀。   “黑山主,这是你的主体了吧。”岑朝来放下落依山,让火树人和红林护住落依山,自己面对黑山主。   黑山主并没有说话,只是三个不同神情的面具飞快的在脸上换来换去,万分诡谲,又好似黑山主不平静的心情。   黑山主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背后触手般的黑雾将他们缠住,血镰刀勾向他的脖子。   岑朝来用匕首斩断,但这只是黑山主虚晃的一枪,黑雾缠住他们用力的往下一掼,拖入土中。落依山和岑朝来等人只觉得脑袋都被砸碎了,魂体被掼出体外,顿时陷入昏迷。   落依山醒来看到周围的环境时,还以为自己处在哪个非常庞大的原始部落。   郁郁葱葱的雨林,气根挂在树枝上像一条条盘绕的巨蟒。树底下,一个个用木头,泥土和树叶搭成的狭小的小屋紧密的挨在一起。一眼望去,竟不下于上千个这样的小屋,小屋环绕着巨大的广场上,一个个小摊上摆满了交易的商品,陶罐、肉、盐、赤珠等等。不少男女在广场上走来走去观看商品。男人们仅用兽皮缠在腰上,女人遮住了胸口和下面,牵着调皮的孩子,几乎没有看到老人。   落依山没有在陌生的环境中冒然现身,而是隐蔽在两米高的草丛中暗中观察,火树人站在他身后。他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岑朝来。“巫主呢?”   火树人:“没有看到。”他很少说话,发音很奇怪。   落依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被黑山主埋在黑山下,怎么又出现在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这是哪里?”   火树人在诡域生活了很久,知道了也很多,但是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很诡异。羞雨花部落几十年前都被大屠杀了,怎么又出现了。他神色疑惑的盯着前面的广场,解释道:“这很像数十年前的羞雨花部落。”他细细的解释:“将近百年前,审判塔还没有建立,这个时候混气很淡很淡,不会影响到生活。这个时期的臼人们都是生活在诡域的。他们组成部落共同对抗诡物。看这里的建筑,应该是最大的羞雨花部落了。”   落依山道:“这里真的好奇怪。”感觉好原始。落依山感觉自己在不同的位面穿越一般,时空断层了。   火树人看着落依山,“但这个部落几十年前就消失了。”   落依山张大了嘴巴,“啊?”这么惊悚灵异的吗?   火树人:“这个部落本来很繁华,但是之后出现了一个诡人部落里的人当作粮仓,接着部落里的异人反杀了诡人,最后屠了整个部落。”   落依山脑子嗡嗡的,原始社会行为真的很原始血腥,又忍不住好奇,为什么要屠自己的部落?   落依山暂时先把这里的奇怪放到一边,他和岑朝来分散了,找不到岑朝来了。   “我出去找一找岑朝来。”他看向火树人,犹豫道:“你能够跟着我吗?”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落依山心里慌慌的,又怕火树人突然出现在臼人面前,引起恐慌。   火树人淡淡的说道:“我会隐蔽的跟着你。”   落依山放心了,道了一声谢。 第39章   落依山拨开草丛钻出去, 他决定去这个部落里面找一找岑朝来,或许岑朝来就在这个部落附近。   落依山一出现,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他的气质外貌和这里格格不入。   落依山找了一个地方, 用身上的大氅和部落的人换了几身衣服。他不习惯袒胸露乳, 用兽皮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只露出一双眼睛,改头换面后就没有那么吸引人注意了。   一个个子高大,长相粗鲁的男性迎面朝着落依山走来。落依山几乎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红林也听闻过羞雨花部落的传说, 他没找到东巫主和落依山,然后附身在一个异人身上,操控着他的身体。红林站在落依山面前,道:“我是巫主的召唤诡人红林。我发现了一个和巫主很相似的人, 但不能确认, 你跟我来确认一下。”   岑朝来的千相册, 只有自己和他封印的诡人们知道。落依山信了红林, 跟着红林来到广场,红林指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少年扶起身边摔倒的小孩,然后绕开离去。   落依山看到那个神色阴郁,身形单薄的少年, 也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少年几乎和岑朝来长得一模一样,神态和外貌,就是青少年版的岑朝来。少年看着没那么威严, 也没现在的气场,幼态一些。落依山几乎百分之四十可以肯定那就是岑朝来了,相信红林和他的看法一致, 只需要一点证据证明了。   少年满是血污和伤痕的手从衣不蔽体的衣服中掏出五颗绿波石,踮着脚尖和柜台上的老板做交换。他因为年少看着单薄瘦弱,但是语气十分沉稳:“换一滴绿波石萃取液。”   胖乎乎的老板接过绿波石,都是上佳的品质,他知道这个少年是一个孤儿,眼珠子转了转,骤然变脸愤怒的叫道:“这么几个低品质的绿波石还想来换绿波石萃取液!做梦吧!”老板扔了五颗最为劣质的绿波石砸在少年脸上。   少年闻言,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绿波石,明显被偷换了,他面色阴郁的看着老板,冷然道:“我给了你五颗品质上佳的绿波石。”   老板轻蔑的看着少年,叫嚣道:“你说给了就给了,谁看见了?哪里来的骗子,哪里来那里去!”老板扭头询问周围的商贩有没有看见。   商贩们纷纷都戏笑着说没有看见。   少年看着这一圈做伪证的商贩,依旧淡然的看着老板,冷声道:“把我的绿波石还给我。”   老板不欲理他,挥手用力的把少年往外一推。   少年摔倒在地上,一个异人正好骑着一只狮虎诡兽经过,狮虎诡兽受了惊,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少年的胳膊撕扯了下来,鲜血洒了一地,狮虎兽被血腥儿刺激得有些躁动。   “啊——”少年痛呼出声,抱着伤口倒在地上不断的挣扎。   周围的人纷纷围拢了过来,看着地上受伤的少年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异人跳下来,一脚将少年踹飞五六米,少年撞在树干上,异人恶狠狠的对着少年骂道:“眼睛瞎呀!”   异人安抚住躁动的狮虎兽。   少年摇晃的站起来朝着异人走去,挡住他的去路,虚弱的说道:“把我的胳膊还给我。”   异人停止翻身爬到狮虎兽身上的动作,朝少年疾冲过来一脚将他踹开,任由狮虎兽将撕扯下来的断臂嚼碎吞咽下去。   落依山看着远处的少年下颌下的那颗痣,怔然道:“那是岑朝来。”那是年少时的岑朝来。   看见年少的岑朝来,落依山突然明白了。黑山主把他们送到了岑朝来的过去。   黑山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落依山眼角余光捕捉到朝着部落走来的面具人,落依山看着面具人到处搜寻的眼神,明白对方也跟了过来。   落依山大脑瞬间反应过来,黑山主斗不过全盛时期的岑朝来,将岑朝来送到最为弱小的时期,然后在这里除掉岑朝来。   落依山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痛苦的少年,又看着即将逼近的黑山主,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岑朝来在黑山没有丢下生病的自己,他也愿意冒生命危险用自己吸引黑山主的注意力。   落依山假装不经意的出现,等黑山主看到自己之后,然后装作不知道的朝人群中挤进去。   “火树人和红林你们掩护我,把他吸引过来,然后我们找地方脱身。”黑山主肯定会认为岑朝来和他一起,自己把注意力吸引过来,引开黑山主之后藏匿起来,然后再去找岑朝来。   “好的。”   黑山主果然跟了上来。黑山主好几次都快追到了落依山,但是被火树人和红林拦住。   黑山主追得很紧,落依山足足被追了半个月,总算彻底的甩脱了黑山主。   落依山在黑夜里孤独潜行,他看着规模宏大的部落,不知道岑朝来身在何方,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到岑朝来。   落依山站在黑暗中有一丝茫然。他好像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断了。落依山陷入了孤身一人的无助和惶恐。他好想念岑朝来。   或许落依山和岑朝来真的很有缘分。落依山长叹了一口气就看到小岑朝来从巷子里走出来,神色阴郁,仅剩的右臂拿着一把刀。冰冷的月光将少年瘦削的影子拖得很长,少年径直走到之前那家商户的门前,然后推开那个骗他绿波石的老板的家门走了进去。   落依山听到里面传来惨叫和求饶声,但很快,声音就消失了。   片刻后,浑身都沾满血的落岑朝来从里面走出来。月光照在他溅满血的脸上,少年看着地面上清冷的月光,轻笑出声,他饮下萃取液,他现在需要激发自己身体的异能。   落依山有些怕这个状态的岑朝来,但是看到少年离去,他立马追了上去。他气喘吁吁的拦住岑朝来,“你尽量隐蔽一点,有人在追杀你!”   岑朝来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他戒备的眯起眼睛,道:“老板的一家已经被我杀了。”   落依山急忙道:“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他来不及细说,因为他看到那个黑山主了。落依山只能赶快跑,黑山主又追了上来。   落依山整整被黑山主追逃了一年,幸而黑山主的异能对他们没作用,否则他们早就□□趴下了。落依山只敢在暗处偷看岑朝来,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匆匆离开之后,他回到家听取了落依山的劝告,在自己的脸上不知道涂抹了什么,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岑朝来喝下萃取液之后被激发出了异能。他的异能较为特殊,能够控制魂体,但是他现在还很弱,无法长时间控制普通人的魂体,更遑论异人。   同时,岑朝来加入了异人组织。组织里的异人受到部落的推崇和追捧,接受部落的供奉,同时也要担起对抗诡物保护部落的责任。但是岑朝来过得很不好,他异能太弱了,没有什么作用,被组织里的异人鄙夷欺负,部落也不愿意供养他,尽管岑朝来竭尽全力的诛杀诡兽,尽管每次战斗他最为勇猛。   但是当有一天,岑朝来从外面回来之后,他的异能增强了很多,甚至能够控制异人做傀儡,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金属质地的肋骨,他把肋骨磨成了匕首。   岑朝来的异能变得厉害之后,依旧向以前一样勇猛的杀敌,但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尊重和追捧,而是被组织里的异人忌惮,众人虽然不会主动招惹他,但是把他排斥在外,暗地里做一些事情恶心人。   落依山看见了会悄悄的帮他解决,有一次落依山正在收拾一个往岑朝来饭菜吐口水的异人,被岑朝来撞见了。   落依山在岑朝来面前出现的频率多了,岑朝来也就记住他了。但是依旧没有对这个少年放下戒备。   岑朝来看着眼前的情形很平静道:“是你。”   落依山扬起下巴嘚瑟道:“是啊,我看见他往你饭里吐口水。”   岑朝来说了一声谢。   落依山被黑山主追得紧,不敢在这里久留。他不知道如何摆脱黑山主的制造的困境,回到未来的时空,看着岑朝来忧愁道:“你快点变强大呀。”   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极为熟稔,好似和自己的关系极为亲密。但是岑朝来确认自己没有见过对方,岑朝来看了落依山一眼没说话。   落依山落寞的跟他摆摆手,就走了。   两个人再见又是过了很久,岑朝来个子长高了,骨架变宽变大,逐渐展现成年男人的体魄了。   突然出现的蜘蛛诡人打破了羞雨花部落的平静,也打乱了黑山主和落依山你追我躲的平衡。   异人组织降服不了这个诡人,诡人将部落里的臼人豢养起来,要求每天必须进贡一个异人,九个臼人。吃臼人是口腹之欲,异人则是取出白珠修炼。   羞雨花部落不敢不从。自从异人组织战败后,异人们就在部落中失去了信仰,成为贡品的首选。   不受待见和被排挤的岑朝来首当其冲,部落的人鄙夷憎恶他们,诡人垂涎他们。 第40章   羞雨花部落先将对部落无用的臼人全部关押起来, 然后逐个送给蜘蛛诡人食用。弱小的臼人被吃完了,就开始吃部落内围的臼人。而异人组织则是抽签,谁抽中了,谁就被送到蜘蛛诡人面前。   蜘蛛诡人也不是每天都要吃人的, 他也有时候胃口不好懒得进食, 有时候小憩后醒来加餐, 八只眼睛饶有趣味的盯着围栏中的部落居民,慵懒的摇一摇铃铛,部落的首领就会主动把那些献祭的人送到蜘蛛诡人面前。   黑山主一直都没有在落依山身边发现岑朝来的踪迹, 逐渐也察觉到了自己一直被落依山和那两个异人牵着鼻子到处溜达,追杀落依山的同时,又开始在部落中寻找岑朝来的身影。   落依山愈发的担忧岑朝来的处境,前有蜘蛛诡人虎视眈眈, 后有黑山主紧追不舍。   落依山这段时间东躲西藏, 还要避免被蜘蛛诡人发现, 过得很不好。他躲了一个月, 准备去瞧瞧去看一下岑朝来现如今怎么样,现在的岑朝来这么弱,不会被蜘蛛诡人吃了吧?   落依山蹲在岑朝来破落房子的窗口,伸头悄摸摸地往里看。   岑朝来过的一直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 警惕心非常的高,哪怕在自己的住所,亦是十分机警。哪怕是唯一对他施舍善意的落依山,他也从未放下过警戒之心。   岑朝来又看到了落依山, 对方自以为很隐蔽的把头探进自己家的窗户偷瞄,但光线细微的变化瞬间就让岑朝来注意到了异常。   岑朝来盯着墙面上明暗的光线,暗忖:这么久了, 对方好像依旧没有一点儿长进。   岑朝来悄无声息走过去,把匕首架在鬼鬼祟祟的少年的脖子上。   落依山吓了一跳,举起双手投降,求饶道:“我不是偷东西!”他委屈的看着岑朝来,他们都见了这么多次,而且他还帮过岑朝来这么多次,岑朝来居然拿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混蛋!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控诉和幽怨。   岑朝来看着少年委屈的眼神,问道:“你来做什么?”   落依山浑身除了被钳制的姿势很横,语气和眼神都很怂,他埋怨道:“我为了救你被人天天追杀,你回报我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吗?”   岑朝来并没有拿开刀,威胁道:“追杀我的人是谁?”他从未遇见过,落依山的话他只听信一半。   落依山听出他怀疑自己,生气了,不高兴的说道:“都说了就是一个头上有三个面具的人!”   岑朝来把匕首从他的脖子上拿开,进了屋,看着窗户边的人,警告道:“下次再这么鬼鬼祟祟,我杀了你。”   落依山哼了一声,眼睛都被气哄了,跺跺脚要走,眼角看到岑朝来用仅剩的胳膊在叠衣服,心里有些不忍。   最初岑朝来失去左臂的时候,做什么都很不方便,落依山几乎想象不出那么威仪赫赫的东巫主狼狈的模样,可是它就这么呈现在落依山眼前,岑朝来面对自己的残缺和不便,神色是那么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他失去胳膊时的痛苦。   可落依山见过风光无限的岑朝来,心中反而因为这落差难过不已。   落依山走进来,拿过岑朝来手中的衣服,“我帮你叠吧。”落依山以前什么家务都不会,现在也能熟练的叠衣服了。   岑朝来靠在墙上看着他熟练的叠衣服。回想起他刚断臂时,有时候回到家,偶尔会看到乱糟糟的衣服被叠放好,起初那些衣服叠得并不整齐,看得出悄悄做善事的人对这叠衣服相当不熟练。后来衣服被叠得越来越整齐,甚至会在叠好的衣服上放上一朵鲜艳的小花。   叠衣服的人是谁,岑朝来心知肚明,否则落依山的脑袋刚刚已经落地了。偶尔回想起见过寥寥几次的少年天真的模样,觉得他和花一样。   红林狼狈的出现在门口,朝落依山催促道:“快走!黑山主暗中跟踪我们,追了过来!火树人和黑山主打斗时被黑山主暗算,他被蜘蛛诡人发现打伤了,黑山主现在正往这边来!”   落依山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般遇到险情就惊慌失措了,但仍止不住的紧张,对着岑朝来急急的说道:“你快躲起来!”他一边说,一边自己往外面跑。   红林顾不得拜见岑朝来,匆匆转身去引开黑山主。   落依山急忙的往巷子里跑去,没有跑多远,就被人一棍子从后面敲晕了。   岑朝来没有躲起来,他觉得落依山可能应付不了,于是跟过来,但没有看到落依山。   落依山醒来时发晕的看着前面的两个男人。他的身体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嘴巴也被堵住,被两个男人拽着往前走。   落依山心慌无比,火树人和红林和黑山主缠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踪。落依山左右环顾想要求助,但是部落所有人都很麻木,对绑着他拖行的情形视若无睹,仿佛见识了很多次这样场景。   落依山不知道,部落内围的臼人为了保全自己不成为蜘蛛诡人的口粮,每个人都持起武器,趁着他人不备敲晕对方。等队长来每户要人时,就把人交上去。   首领自顾不暇,对部落里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落依山被他们拽到了广场上,昔日热闹的广场看不见人影,只有一个不大的牢笼,人在笼子里都站不直。笼子里被关了八个人,有男有女,大家神色都很惊慌,哭诉着求饶,但是把守笼子的人无动于衷,反而觉得被叨扰了安宁对着哭叫求饶的人一顿打骂。   矮个男人讨好的把落依山拽到守门人面前,“队长,这是我家今日上交的人粮。”   队长打开门把惊恐的落依山推了进去,转身对着矮个男人打发道:“这个月不会去你家征收人粮了。”   落依山这才得知自己被那两个男人暗算,被充当了人粮送给蜘蛛诡人饱腹。   落依山之前出了一身冷汗就把衣服打湿了,不到片刻,他又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断的挣扎,可是绳子被绑的很紧。   落依山不断地撞击笼子,队长怒气冲冲的上前甩了落依山一巴掌,拳打脚踢,警告道:“老实点!你逃不出去的!”   耳朵一阵嗡鸣,右脸滚烫灼烧着,眼前发黑。落依山不敢再闹出大动静,他看着笼子外恐慌不已,希望火树人他们或者岑朝来发现自己。   傍晚就要去送食粮了,但是还差一个异人。异人们东躲西藏,部落里的臼人想要抓住他们很难。   首领面色愁苦的看着笼子,还差一个异人,惹怒了蜘蛛诡人,搞不好自己就会被一怒之下的蜘蛛诡人给吃了。   队长看到首领苦恼,谄媚献计道:“首领,我有一个建议。”   短短一个月,首领因为担心受怕老了二十岁似的。昔日繁华昌盛的部落现如今被死亡笼罩着。“什么建议,你说。”   “谁抓住了异人,谁就可以不用参加每月轮流的交人粮。”   首领闻言喜上眉梢又觉得此计不可行,“臼人怎么制服抓得住异人?”   队长意味深长的笑着道:“我们部落的勇士捕猎时,一个人也抓不住一只虎兽,但是十个勇士一起,拿下虎兽也是很有可能的。”   首领心头笼罩的乌云散去,他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好主意,你解了我每次抓捕异人的烦忧,升你为祭祀!去,把消息颁布下去。”   落依山听得觉得荒唐又无可奈何。他看着天上的太阳,再过不久,太阳就要落山了。   岑朝来在家里打坐修炼时,就已经听到了门口突然繁杂的脚步声,他在昏暗的室内睁开眼睛,丑陋的脸被光线分割成两半,看着额外的阴鸷。   往日里,那些臼人忌惮异人的异能,不敢主动招惹异人。现在利益所趋,也敢冒死来缉拿岑朝来。只要抓住了这个异人,他们就可以安心的活一个月,所有的男人女人小孩都兴奋不已,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武器,眼睛充血的看着眼前破落小屋。   岑朝来睁开眼睛,他淡然的拉开门,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人。   邻居们都有些惊惧岑朝来的异能,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前。大家的眼神互相交流,谁都能看得清楚彼此眼里的惊恐。   岑朝来冷嗤一声,不屑的转过身。   一个男人举着刀嘶吼一声冲上来,其他人好像得到了冲锋的号角,纷纷冲过来。岑朝来一脚踹飞男人,哪怕他只剩下左臂,不用异能也很快将这些臼人都解决了。   他看着天上的太阳,对这种生活深深的感觉到厌恶。岑朝来走出门,朝着广场走去。   广场上围满了人,在日月交辉之际,他们恶意的看着笼子里的人粮。他们感谢上天赐予的幸运,愚昧又无知的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虔诚的向蜘蛛诡人进贡上人粮。   岑朝来在广场上看到了他要找的首领,也在笼子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又在预料之内的落依山。毕竟这般天真弱小,被人算计抓到也不奇怪。   落依山也看到了岑朝来,他呜呜的叫着朝岑朝来求救。岑朝来看了他一眼,但无动于衷。落依山不敢置信的看着岑朝来,又气又恨的瞪着岑朝来。   岑朝来一出现,广场上的欢歌载舞诡异的同一时间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发光的盯着岑朝来。   岑朝来拦住送食的首领,少年温和的看了笼子里的落依山一眼,冷冰冰的看着伟岸的首领,“终有一日,部落的人都会被吃完,等到那一日呢?”   首领无奈悲痛的指责道:“如果不是你们这群异人无能,我又何至于被逼到这一步,哪怕能够维持部落一天的安宁,我也愿意这么做。”   岑朝来没在意他的谴责,继续道:“集结部落所有人的力量,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是如果是怂恿默认部落里的人互相残杀,大家最后都会沦落为人粮。”   祭祀在一侧叫嚣道:“你说的简单,你们异人组织都不行,我们普通臼人又如何打得过,不过是提前送死。大家轮流抽签,若是幸运,还能多活些时日!你们这些异人也配合一些,不要惹得蜘蛛诡人大怒,到时候殃及整个部落连累了大家!”   岑朝来看着首领,等待着他的回答。   首领往后退缩了一步。   祭祀看着岑朝来不屑的笑着,朝广场上众人嚷嚷:“抓住这个异人,他要你们去送死!”   首领举起象征着权力的权杖指着岑朝来,“抓住他!”   落依山都觉得这个部落的人太愚昧懦弱了,比起一味等死还不如奋起反抗博得一线生机。这般天天惊心胆颤的活着等着被吃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 第41章   岑朝来只是一个独臂异人, 广场上的众人虽然知道他有异能很厉害,但是觉得也不是没有办法战胜他。   落依山在笼子里看着逐渐被包围的岑朝来,感觉荒唐,不敢一起去对付蜘蛛诡人, 但是可以聚集力量对付自己人。   “乌恩....嗯呜嗯!”你们真他妈的窝囊!落依山气愤的对着众人大骂着, 但是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 无人在乎他说什么!   广场上的人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扭曲的一步步的逼近岑朝来,缩小包围圈, 每一个人都渴望刺上着困兽一刀,展示自己的勇猛。   岑朝来看着这些人,火光照耀着他们狰狞的扭曲的面部,他拿起匕首迎战, 很快就让每一个小觑他的人都得到了生命的代价。   落依山目瞪口呆的看着笼子外岑朝来的全面碾压和单方面屠杀, 惊骇的同时又忍不住感慨:岑朝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他不是被众人霸凌的独臂少年吗?   岑朝来站在尸山上, 浑身浴血的睥睨着杀疯的部落居民,他们像野兽一般踩踏着同类的尸体,朝着岑朝来发出含糊的怒吼,拿着刀棍朝岑朝来挥舞。   落依山看着那些如同怪物一般杀疯了的部落居民, 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已经被踩得泥泞不堪,看不出原来的长相。落依山此刻居然有些庆幸自己呆在笼子里,和这些怪物隔离开。   落依山抬头看着站在尸山上的岑朝来, 看着他杀红了的眼眸,阴森冷漠的脸,那把不起眼的匕首顷刻间夺去那些人的生命。   岑朝来俯视着众人, 冷冷的问道:“你们要等死还是反抗?”   “杀了你!”   “抓住他!”   祭祀护着首领往后钻出愤怒的人群,挑拨道:“杀了他!他在逼你们死!”   岑朝来将脚边的一根断成两半的木棍踢出去,将祭祀的胸膛扎得对穿。祭祀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沉重的倒在地上。   首领吓得失禁,躲在护卫后。   无人再挑拨情绪。   岑朝来半径三米内,无人敢靠近。他笑得瘆人,嗜杀的眼神睨视众人,“再问你们一次,是等死还是反抗?”   “你为什么要逼我们去死?!”人群中一声声悲愤的怒吼质问,所有人红着眼睛仇恨的看着岑朝来。   “蠢货!”岑朝来冷笑一声,从尸山上走下来。他所经之处,人群自动分离开来。他朝着落依山走去,挑开笼子里的锁链。   “你不可以打开!那是蜘蛛诡人的晚饭,他吃不饱会在部落里大开杀戒!”   岑朝来对众人的指责和咒骂充耳未闻。落依山激动万分的看着岑朝来,他宣布岑朝来不是冷漠的魔鬼,是救他的天使!   那群人看着笼门被打开,但无人敢阻止岑朝来。笼子里的人粮立马趁机跑了出来。   “快抓住那些人粮!他们跑了,被吃的就是我们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岑朝来,全部去抓那些逃脱的人粮。   岑朝来用刀割开落依山身上的绳子,落依山扯下嘴里的布,看着岑朝来如宣誓一般大声道:“我愿意跟着你反抗!我不想被吃!”   岑朝来满意的嗯了一声,发出短促的笑声。没想到看着最弱小最怂的反而是最有血性的。   落依山钻出笼子躲在岑朝来身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喃喃道:“这些人疯了还是傻了,宁愿屈辱的做人粮也不愿意血性的反抗?”他最不能理解岑朝来带着他们反抗,这些部落的人不同意,竟然要将岑朝来抓起来送去给蜘蛛诡人食用。   落依山拉着岑朝来的手往暗处跑,“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商议反抗之计,这里的动静太大了,待会儿黑山主和那个蜘蛛诡人都发现这边的异常,注意到你就完蛋了。”   但是落依山还是晚了一步。落依山看着出现在十米开外怒相面具的黑山主,脸色发白,牙齿打颤。他被整整追杀了一年,好多次都是死里逃生。   岑朝来也看到了黑山主。   落依山拽紧了他的衣袖往后退,“你现在打不过他,我们快跑吧。”实际上他更担心岑朝来已经暴漏再黑山主面前,如果岑朝来被杀了,他们能够从回溯的时光中出去吗?未来的岑朝来会随之消失吗?   “跑不了了。”岑朝来说完,他抬头看向上空。蜘蛛诡人本来心情美好的等候着自己的晚饭,但是久等不至,又听见他豢养人粮的笼子里吵吵闹闹,于是暴躁的过来看看,结果看到他的食物们在广场上跑来跑去,不由得恼怒。   落依山也看到蜘蛛诡人,对方十来米高,八条蜘蛛腿站在部落外围,节肢黄黑色交间,上半身是人身,额头上长着八只兽瞳,两根黑色的螯牙露在外面,他不耐烦的看着部落的广场,不悦道:“我的晚餐呢?”   首领跪下来,指着岑朝来和落依山,“您的晚餐我们本来早就准备好了,但是那两个人放跑了您的食物,还请您杀死他们!”   蜘蛛诡人阴森森的看着岑朝来,八条腿快速的移动,一下子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怎么办?火树人和红林都不在这里!”落依山焦急的握住岑朝来的手腕,躲在他身后吓得要死。   落依山看到黑山主注意到蜘蛛诡人朝着岑朝来走来之后,黑山主就悄悄的隐蔽起来了,估计是想等蜘蛛诡人挫败岑朝来,他坐收渔翁之利。   “是你?”蜘蛛诡人俯视着岑朝来。他说话时,涎水滴落在地面上,地面顿时冒出一股灼烧后的黑气。   岑朝来和蜘蛛诡人对视,他淡淡道:“是我。”   蜘蛛诡人阴嗖嗖笑着道:“我很讨厌我的食物不听话,上一个部落的人粮也是不听话,我就把他们全部杀了,挂在树上风干,味道尝起来也别具风味。”   岑朝来没有听他絮絮叨叨的说废话,他出其不意的出招,匕首锋利的斩蜘蛛诡人的腿。   蜘蛛诡人不慌不忙,并不把岑朝来放在眼里,甚至还有闲工夫,一条腿上往广场上一扎,吃起了人粮串串。   广场上尖叫连连,大家慌乱的逃窜。落依山被人撞到还踩了几脚,爬起来躲在后面担忧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战斗得很吃力,大腿被蜘蛛诡人的螯牙划破,裤腿都被染红了。   幸而,红林急速的赶来,他也不敌蜘蛛诡人,眼看着要被尖爪刺个对穿,岑朝来撞开那条腿,将红林踢出去。   红林看了看慌乱逃窜的人群,放弃了这具傀儡,他不断的附身在他人身上,找机会偷袭蜘蛛诡人,岑朝来得到了喘息的空间。蜘蛛诡人开始认真的看待他们,但是他区分不清楚哪一个是被红林附身的,下一秒谁会偷袭他,他全神贯注的对付着岑朝来,然后吐丝将广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紧紧的缠住。   他八只眼睛愤怒的看着岑朝来和所有人,阴郁道:“你们都得死!”   落依山被缠得不能动弹,且蛛丝越缠越紧,他感觉胸腔快要被挤爆了。他阴冷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脸充血,肋骨被压断,吐出一口血。   岑朝来眼睛充血,视线模糊的看着蜘蛛诡人,匕首脱手,岑朝来用脚尖钩住,朝着蜘蛛诡人的眼睛扎去。   蜘蛛诡人偏开脸,轻而易举的躲过去。他兴奋的看着岑朝来,一只螯爪戳着岑朝来的腹部,轻轻的划开。   岑朝来神色痛苦,螯爪故意折磨的在岑朝来的伤口出切磨着,岑朝来晕了过去,落依山担忧焦急的看着岑朝来,觉得他们今天估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他兔死狐悲,不由得落泪。   一条火龙突然从天而降,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蛛丝全部烧得干干净净。   蜘蛛诡人惊惧的看向四周,火树人从树下走出来,他身上燃烧着熊熊大火,一步步的逼近蜘蛛诡人。蜘蛛诡人忌惮火,往后退了几步。他以为对方是过来和他争夺人粮的,对着火树人道:“我们打下去只会你死我伤,商量一下,我把这些人分你一半,你离开怎么样?”   火树人和黑山主打斗时受了伤,现在是虚张声势,他也不想拖得太久,以免被蜘蛛诡人看出来。“我要这些人。”   蜘蛛诡人看着岑朝来。道:“这个异人不可以,他让我很生气,我要亲自杀了他。”   火树人身上的火势骤然变大。“那就免谈。”   蜘蛛诡人不想受伤,受伤了就意味着在诡域的生存几率降低了。他犹豫了一下,把他指定的那群人包括岑朝来丢给他。   蜘蛛诡人并没有立即离开,他想看看火树人为何指定要岑朝来,他觉得很奇怪。   落依山看着不肯离去的蜘蛛诡人,焦急的看着火树人,火树人不会真的要当着蜘蛛诡人的面表演吃掉岑朝来吧。   火树人脚踩着一个臼人,坐在石磨上大快朵颐,任由站在不远处的蜘蛛诡人打量。   红林附身在那臼人身上,悄悄睁开眼睛给火树人一个眼神信号。火树人微微点头,拖过昏迷的岑朝来,低头咬下去。   落依山在火树人低头的一瞬间,假装要冲过去救岑朝来。火树人将他和岑朝来一手抱一个,同时对红林道:“杀!”   红林立马附身蜘蛛诡人身边的臼人身上,毫不犹豫的用冰刃扎向他的腹部。   蜘蛛诡人没有防备被扎了一刀,他的脸阴沉,看着暗算自己的红林和逃跑的火树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蜘蛛诡人欲上前去追,但是被红林缠住,红林看火树人跑得很远,也不和蜘蛛诡人缠斗,立马从傀儡身上跳出来跑远。   火树人带着落依山和岑朝来没有跑多远,就被黑山主截住了去路。黑山主依旧还是那副怒相面具。   火树人放下落依山和岑朝来,拦住黑山主。   落依山扶起受了重伤的岑朝来往外跑。落依山回头看了一眼,火树人抽取氧气对黑山主没有任何一丝震撼的作用,只是被他身上的火逼退了几步,但是很快血镰刀也砍断了火树人身上的枝干,火树人身上的火势越来越小。   落依山搀扶着岑朝来很吃力的往前跑,不敢停留。   岑朝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艰难的喘气,“把我放下来。”   落依山急得跳脚,“停下来就得死。”   岑朝来看着他,他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火树人不是黑山主的对手,你也跑不过黑山主,你自己跑吧。”   落依山看了看前方黑暗的路,这是岑朝来第二次生命垂危之际让自己跑了。   “我跑了一个人也活不下去,没准死得更惨。”   落依山倔强的拖着岑朝来往前跑,而且不搏一搏,就这么放弃岑朝来,自己一定会怪自己的。   没有跑出多远,落依山就看到一些臼人举着火把在找什么,看到他们时两眼发出兴奋的光芒,“在这里,他们在这里,快去通报首领和蜘蛛诡人!” 第42章   落依山和岑朝来被堵在巷子, 前有臼人,后有黑山主和蜘蛛诡人。   落依山紧紧的握住岑朝来的手,他喘着气,有些绝望的看着岑朝来, 流着泪不甘心说道:“我已经很努力的救你了。”整整一年, 他为了引开黑山主的注意力, 每天东躲西藏,死里逃生,和阴沟里的老鼠没有区别。落依山都快忘记自己以前骄奢淫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可是他这么努力, 还是没能够救岑朝来。   岑朝来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断的颤抖,以为他要放下自己一个人逃命,他松开落依山,靠在墙上, “你去吧。”他并不生气也不怨恨落依山, 他知道落依山已经尽力了。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一直在暗中帮助和保护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去责备对方为了保命弃他而去呢。   落依山疑惑的看着岑朝来, 躲在他身后紧紧的抱住他的腰,看着举着火把的臼人,声音颤抖,“我害怕。”   岑朝来看着那些蠢蠢欲动但不敢上前的臼人, 他不喜欢别人贴近自己,第一次被一个人抱着这么紧密,且对方这么懦弱的表现,岑朝来居然一点也不反感, 他语气平淡的安慰道:“我杀出一条路,你走。”   落依山仿若又看到了未来站在巅峰上的岑朝来,那般有担当的模样, 落依山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看着他,“那你呢?”   岑朝来捂着腹部,随意道:“之后再说,站在我身后跟紧我。”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异人也加入其中,他撕下一块布,裹在自己流血不止的腹部,提着匕首走出去,他进一步,人群就后退一步。   落依山听到岑朝来的话,刹那间,岑朝来成为了他的全世界,其他的人仿佛都消失了般。他看着岑朝来染血的侧脸,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他咬牙跟在岑朝来身后,眼神坚毅的看着前方。   一个异人骑着狮虎兽推开臼人走到前面,他看着岑朝来,贪婪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看着他,目光凛然,冷声道:“我记得你。”   异人早已忘记面前的少年,他愤怒道:“如果不是你,部落今晚就不会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岑朝来冷笑,看来这个异人并不记得他断了自己的胳膊。岑朝来握住匕首挥向异人面门,异人往后一躲,他身上覆盖住金属盔甲,狮虎兽朝着岑朝来咆哮一声,它记住了这个人血肉的味道。   岑朝来朝着人群冲去,狮虎兽也跟着冲进来。臼人来不及闪躲就被狮虎兽撞飞。岑朝来用匕首挑出他们的魂体,他之前受到了蛛丝的启发,这群人既然来送死,他就成全他们。被匕首钩住的魂体无法挣脱,岑朝来运转白珠,将它们炼化,随之掌心弹出一根根类似蛛丝的丝线,他控制着丝线钻进一个又一个的臼人魂体,控制着他们互相残杀,掌心的丝线不少反多。   岑朝来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月光下更是白得吓人,和尸体一般。他虚弱的跌坐在地上。他靠坐在树底下,但丝毫不显得走投无路的落魄,笑看着操纵着臼人们慢慢的围住骑着狮虎兽的异人。   落依山蹲在岑朝来的身边,担忧道:“你怎么样?你流了好多的血。”   岑朝来艰难的喘息着,吐出一口血,挑眉看向落依山,提醒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落依山摇摇头,拉着他的胳膊,“你跟我一起走。”   岑朝来以为他害怕落单被杀,于是也没有赶他。他兴致勃勃的用一根丝线控制住狮虎兽,然后让狮虎兽一口又一口的吃掉异人。   画面太血腥,落依山不忍直视,藏在岑朝来背后,把头埋下来。落依山捂住耳朵,不想听到血肉骨头的咀嚼声,但以为不看不听就好受一点,但是还是被血腥味冲的不断的干呕。   岑朝来回头看了一眼不断干呕的落依山,没有收手,直到异人的骨头也被狮虎兽嚼碎吞吃入腹。   岑朝来收回丝线,狮虎兽尸身立即倒在地上。他看着月光下的满地尸体,面无表情,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落依山吐得浑身无力,靠坐在他身边,依偎着他,他把脸埋在岑朝来的脖子上,不忍心去看满地的尸体。   脖子是岑朝来致命处,他讶异自己居然会容忍对方把脸埋在自己的脖子处,要知道牙齿要是用得好,也可以致命的。岑朝来探究的看着落依山,“你既然怕,为什么不离去?”   落依山的声音从他脖子处传来,闷闷的,“我这个人向来也是喜欢有仇就报的,人若犯我我必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意思就是这些人死有余辜,活该。   岑朝来没有说话。   落依山推推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他冰凉的脖子上,“我们快走吧,黑山主和蜘蛛诡人待会就追上来了。”   岑朝来很平静的说道:“我快要死了。”他感觉到白珠里的力量被透支,身体越来越虚弱。   落依山悲伤的看着他,“你不会死的,我带你走。”他咬牙扶着岑朝来站起来往前走。   岑朝来每走一步就是一个血脚印,他抬头看向月光,忽然听到身侧的抽泣声,他看向落依山,落依山的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脸上两道泪痕,嘴唇被咬得通红。   “你哭什么?”快死的人又不是他。   落依山碧绿的眼睛澄澈又悲伤,极为复杂的看着岑朝来,抽噎道:“你不要死,我不想你死。”   岑朝来轻笑,生死在落依山口中好似能被自己掌控似的。怎么有人会这么天真柔软?   “你走吧,我不行了。”   落依山抱住他,哭得更加的厉害,浑身都在抽搐。“你不会死的,你坚持一下,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岑朝来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呢,而且岑朝来要是死了,他和这个世界最紧密的联系也没了。   “你怎么知道?”   落依山眼神极为坚定的说道:“我看到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岑朝来低声道:“是吗?”   落依山没有听见。   这时,一簇簇火光朝着他们而来,将他们重重围住。   岑朝来竭力的睁开眼眸,看着人群,喷涌出一口血,阴涔涔道:“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他的掌心弹出丝线,杀死这些臼人,哪怕他快要死了那也是轻而易举。   死的人越多,岑朝来掌心的丝线就越粗越密集。   落依山带着岑朝来离开互相残杀的臼人,头顶忽然吹来一阵疾风,落依山被岑朝来推开,才看到蜘蛛诡人的螯足从他头顶削过去。   蜘蛛诡人八只眼睛直直的看着岑朝来,“终于让我抓到你了。”他看了看被丝线控制的傀儡臼人,有些诧异又有些兴奋,更加的想将他碎尸万断,他看着岑朝来吐丝的掌心,“你也会吐丝。”   岑朝来在地上坐直,一手撑着地看着蜘蛛诡人,毫不退缩的道:“来战。”   蜘蛛诡人大笑:“你都快要死了,站都站不起来,哪里来的底气能够杀了我?”说完,他的螯足像剑一般刺向岑朝来,岑朝来将丝线化盾。蜘蛛诡人见状,有些讶然的说:“这丝线比我的灵活。”他阴森森的笑看着岑朝来,朝一个火系异能的异人命令道:“给我烧死他!”   火系异人立马朝岑朝来喷火,虽然火不大,但是烧断丝线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丝线形成的盾丝毫没有受损,反而随着死的人越多越厚。   蜘蛛诡人没想到他的丝线不怕火,有些嫉恨和贪婪的看着岑朝来手中的丝线。他愤怒的朝着岑朝来吐丝,等他抓住这个异人,他一定要好好研究这个异人的异能。   落依山看出岑朝来体力不支,越来越处于下风,蜘蛛诡人的螯牙都快贴近岑朝来的面门了。   落依山只能急得手足无措,急中生智的对着蜘蛛诡人的背后大喊,“火树人快烧死他!”   蜘蛛诡人一惊,立马转身抵挡,身后什么也没有,但是他再也动弹不得了。一根丝线从背后扎进了他的灵魂。岑朝来抓住了他的魂体,将他变成了傀儡剖出自己的赤珠。   岑朝来看着血淋淋的赤珠,抽出丝线,蜘蛛诡人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震得地面晃动,掀起巨大的灰尘。   落依山跑到岑朝来面前,看着他灰白的脸,着急的催促道:“你快修炼,我替你把风!”   岑朝来看了他一眼,开始入定修炼。   落依山坐在岑朝来的身边警戒的东张西望,到后面就有点困倦了。   岑朝来吸收完赤珠睁开眼睛,看见落依山疲惫的打着哈欠,头趴在他腿上,想睡又不敢睡的模样,竭力的睁着眼睛警戒着四周,泪眼汪汪的,看着可怜死了。   岑朝来动了动腿,落依山立马就清醒过来,急忙道:“你现在怎么样?”   岑朝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落依山没见过人这么形容自己的,撇撇嘴,他松了一口气,问道:“现在我们去做什么?”   岑朝来看着他,“你想去做什么?”   落依山摇摇头,他本来就是为了救岑朝来。岑朝来活过来了,黑山主也不知道在哪里,落依山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岑朝来扶着墙踉跄的站起来,“我有事要做,你在这里等我,或者自行离开。”   落依山幽怨的看着他,“你好了就想抛下我!”他拽住岑朝来的胳膊,“我不走,我一个人害怕。”   “你去找你的同伴。”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个胆小的人估计能吓哭。   “我的同伴就是你!”落依山知道他指的是谁。火树人现在不知生死,红林下落不明,但是他们都活着的话,肯定会来寻找岑朝来的。“他们是你的下属,我只有你唯一一个同伴。”   岑朝来觉得这句话很奇怪,他和落依山萍水相逢,并不熟悉,这个人却一直救自己。岑朝来并不觉得感动,从他记事起,看见的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包括他的父母,对他也是无半分亲情,嫌弃他是个累赘负担,弃之不养。   他往前走,落依山要跟着,他悉听尊便。   落依山跑过来,牵住他的手腕,东张西望的警戒着。   岑朝来感知得到四周并没有潜伏,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像一个局外人,默默的观察着落依山的一举一动。这个人一直救自己,目的究竟是什么?   落依山终于知道岑朝来要去做什么了,他遇敌杀敌遇鬼杀鬼,他控制着傀儡将部落的人追逐到在广场上屠杀。   落依山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耳朵堵起来,蜷成一颗球,只要不听不看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广场上的臼人被岑朝来的傀儡围住,无处可逃,一个个被屠杀殆尽,惨叫着倒下,岑朝来掌心的丝线越来越厚,越来越多。   东巫主的千丝万缕,是白珠炼化而来的羞雨花部落成千上万臼人的魂体。   岑朝来屠尽了整个部落,一个活人也没有留下。他坐在祭祀台的台阶上,一只手撑着地不让自己倒下,虚弱的睁着眼睛,太阳的第一缕晨辉落在他的脸上。他抬头看着太阳,微微眯起漂亮的丹凤眼。一夜之间,他脱去少年的稚气,成为了一个男人。“你说得对,我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落依山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笑得很牵强。   岑朝来看着那双藏不住害怕的眼睛,以为他应该走了,但是落依山还是没有走,落依山伸手摸摸他的受伤的腹部,摸了满手血,“现在怎么办?你一直在流血。”   岑朝来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朝部落外围走。   落依山小跑的跟着他,不解的劝道:“你去哪里?你停下来养伤吧,你不饿吗?”   岑朝来停下来,落依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群被部落血腥味儿吸引过来的诡物。   岑朝来露出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笑。千丝万缕从他掌心弹射出去,他几乎不需要做什么,那些弱小的诡物就轻而易举的控制起来对付那些较为厉害的同类。   岑朝来整整和这些诡物厮杀了两个小时。在他倒下之前,最后一个诡人也倒了下来。岑朝来剖出诡物的赤珠。   落依山发现这些赤珠是玲珑剔透的红,没有参杂一丝黑色。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时代的诡域没有被混气影响。   岑朝来很快就将这些赤珠的能量吸收掉,身体恢复一些之后,他继续往森林里走,遇到了更多更厉害的诡物。   落依山几乎是狼狈的跟着他东闪西躲,幸运的是,岑朝来并没有忘记他,还记得保全他一命。直到岑朝来的修为突破,更上一个层次。落依山才看到他停下来。然后他看到岑朝来修为突破后重新长出了右臂。   落依山瞪大了眼睛,他伸手碰了碰那条崭新的胳膊,“这、这也太神奇了!”他衷心的为岑朝来感到高兴。   岑朝来还不适应这条新胳膊的触感,他觉得很奇怪,躲开落依山的触碰。   落依山有些生气,叉着腰叫道:“我救你的时候就差背着你了,现在碰都不让碰!过分!”   岑朝来看了他一眼,这熟悉的眼神让落依山以为是未来的岑朝来。   落依山紧紧的闭着嘴巴,哀怨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朝着部落走去,这一次,他的目标是那个面具人。他刚踏进部落,就遇到了黑山主。   黑山主看到他胳膊恢复之后,哪怕带着面具,落依山都能感受到他的惊讶。谁能够想象得到黑山主将东巫主回溯到他弱小的时光,但是这个人不但冲破险境,还一举突破自身,受到蜘蛛诡人的启发用魂体练就千丝万缕,还补全了残肢。   黑山主战意退缩,血镰刀挡了几下就撤销回溯之法回到未来,企图趁机逃走。   黑山主从回溯中出来,岑朝来和落依山也自然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落依山还有点懵,但岑朝来已经断去了黑山主的路,岑朝来看着黑山主,“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自愿投降,我就不杀你。”   黑山主匍匐的跪下来,沉默的以头抢地表示臣服。岑朝来甩出千相册将黑山主封印其中。 第43章   岑朝来将千相册收回来, 他翻开书页,黑山主戴着怒相面具定格在书页上。   岑朝来在心中默默的召唤火树人和红林,感受到他们回归之后,翻开书页确认一眼, 然后合上。将他们全部都放了出来, 戒备四周。   落依山看着光秃秃黑山, 油然的高兴,兴奋得手舞足蹈绕着岑朝来转圈圈。“我们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虽然这个世界不怎么样, 但是过去的诡域更恐怖。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的眼神非常的复杂,他没有想到胆小如鼠的落依山会冒着危险替他引开黑山主的注意,且能够坚持这么久。   落依山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一直都很乖没闹事的。”被岑朝来黑漆漆的眼睛这么盯着, 落依山忍不住心悸胆颤, 他可是目睹了岑朝来屠了一个部落。   “无事。”岑朝来没再看怂得后退得落依山, 看着人在自己附近开心的蹦跳, 他又看着黑山主,陈述道:“你的能力是回溯到过去。”   黑山主跪在地上,他不确定东巫主是不是真的不会杀自己,他低着头, “是的。”   岑朝来又问:“01和02是谁?”   落依山本来在悄悄的打量黑山主,黑山主被岑朝来收服之后,落依山就觉得他脸上的面具没有那么可怕了。   黑山主头埋得更低了,好似有千斤重, 声音凝滞艰涩,“01是我,02是康禹。”   落依山闻言, 脑子瞬间陷入了混乱。他看着其他人,火树人和红林也是一脸茫然,只有岑朝来依旧很平静。   落依山盯着岑朝来的脸忍不住感慨,也就少年时期,这个男人情绪才外露一点。   岑朝来抬头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落依山,确认对方没有什么事情和要求之后,凝视着黑山主,道:“从我们一踏入黑山,就进入了你的时光回溯中?”   如果黑山主的异能是回溯时光,那他们在黑山遇到的一些事情就都有了答案。道:“你和康禹来黑山寻找机遇,想突破修为重振帮派,后来遇到九尾,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不断的回溯过去想要改变什么?”   落依山听得晕晕乎乎,坐在岑朝来脚边,抱着腿看着黑山主,不敢置信这就是曾经的01,他试图看出01曾经的模样,但是找不出任何一丝当初那个江南才子般的柔美温和,只有诡异的面具和浑身阴森森的气质。   黑山主暗自心惊,没想到东巫主仅凭一点蛛丝马迹就推出了过往。他不敢隐瞒,娓娓叙来,“正如巫主所知,我们来到黑山之后,诛杀了很多诡物得到了很多赤珠,修为也提升了许多,康禹觉得越往黑山里走越危险,他劝我离去,但是我贪心不足酿成大祸,后来我们遇到了九尾狐。”   落依山听到康禹这个名字觉得耳熟,又听到九尾,九尾狐可不是什么善茬,岑朝来都在九尾狐身上吃了大亏,落依山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他们两个人接下来不是身死就是诛心之杀。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岑朝来神色很平静,落依山有些好奇九尾狐给岑朝来的考验是什么,岑朝来心中最渴望什么,他也是经历了诛心剔骨之痛才走出九尾狐制造的困境吗?   黑山主的声音苦涩,似是不愿面对过去。“九尾给康禹下了媚毒,且让他修为全失。在审判塔失去修为就几乎没有出人头地之日了,一辈子在地狱十八层庸庸碌碌。   九尾狐给了我一个选择,帮康禹解毒,康禹的修为就会恢复,而我的修为就从此全无。我心里愧疚,是我导致了康禹这般,如果我当初听康禹的,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帮康禹解了毒之后,我们就离开了黑山回到了审判塔。   在回去的途中,我们得到了机遇,只要得到兽类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我们就会得到它的力量。这也算是我们此行最大的安慰了。但是我修为尽失,所以我无法得到兽化的力量。”   岑朝来道:“你叫尧?”如果是,那么后来的事情他知晓了大概,但是不知为何尧成为了黑山主。   黑山主一愣,“巫主知道我?”他们在审判塔从未见过,他不过是三楼的不出名的咫者,而对方是身份尊贵的东区长。   岑朝来:“知道你很奇怪吗?”   黑山主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我们回到了审判塔之后,我和康禹的身份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以前我是帮派的核心和灵魂,康禹规划筹谋,现在全部反了过来。康禹为了我的执念力奋图强,他将所有竞争的咫者都除去了。这更让我愧疚,他对权力并不感兴趣,但因为我他开始勾心斗角。   他将兽化方法教给帮派的人,大家的力量都得到增强,我们的帮派名声也越来越大,而我越来越透明和权利边缘化。康禹在帮派中的威望逐渐盖过我,再也无人记得我为帮派所作的贡献。我们的帮派都很慕强,我一个废物占着帮主之位不让,而让帮派扬名立万,重振光辉的康禹只能做一个副帮主,大家心里都很愤怒,一直逼我传位给康禹,康禹很生气,杀了几个为帮派做了巨大贡献的带头人。但是这只是让大家更加的憎恶我。   我告诉自己大家不认同我也没关系,只要帮派越来越强就好,我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为帮派筹划未来就好。当时我和康禹的目标是杀了北区长,自己上位。这时候,康禹已经非常的强大了,他轻而易举的杀了北区长。   而康禹力排众议让我做区长彻底犯了众怒。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坐上区长之位,我用什么服众呢?帮派抗议声越来越大,我很尴尬,多次拒绝,但是康禹坚持,那段时间,帮派私底下都在骂我一个废物,无法替帮派做什么,却又自持帮主欺压副帮主。   我的未婚妻父母也私底下找我,希望解除我和柔柔的婚约,他们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婿是一个没有任何异能的废物。而与此同时,发生了一件我更无法接受的事情,柔柔知道了我和康禹在黑山发生了关系,她崩溃了。这件事只有我和康禹知道,康禹答应过我,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柔柔的。而且帮派也流传开了。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说我是男宠。”他之前陈述时,语气都很平和,好似接受了往事,但是说到后面,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难以启齿。   “我不懂,我放弃了做帮主做区长,我放弃了啊。康禹为何一面逼着我做,一面又要将那么不堪的事情说出来。   我去找他对峙,但是他根本不见我,我受不住被人指指点点,崩溃的离开了审判塔。我不知道去哪里,最后来到了黑山,这是我的噩梦之始,那么就选择在这里结束吧。但是我却被黑山意识寄生了,拥有了回溯时间的能力。   我回溯到自己的过去,希望过去的自己做出改变离开黑山,但你们同时来到了黑山,我太清楚我自己了,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借助你的力量在黑山继续闯下去,果然如此。   哪怕我竭力的引开你们,但是阴差阳错,你们还是和过去的我相遇了,过去的我看到巫主之后本有些摇摆的心反而坚定了,这样一来,后面的事情也就更无力改变了。   于是我对你们动了杀心,但是巫主太强了,我对你们使用了回溯时光,想要回到过去杀了你,把你们这个意外剔除,或许我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了。”说完,他立马表示衷心,“但属下现在对巫主忠心耿耿,绝无二意。”   岑朝来自然清楚,被封印在千相册,只能够任他调遣。   落依山听完唏嘘不已。地位一落千丈,人生天差地别,这种感觉落依山深有体悟,他同情的看着黑山主,也懒得和他计较他在回溯时光中追杀自己一年。虽然主要是他和火树人、红林打斗,自己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好,但是落依山还是觉得自己吃了很大的苦。   岑朝来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你说你被黑山意识寄生了?”他打量着黑山主,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感知他的魂体,他收回手。“你现在的身体和魂体都属于异人。”   黑山主:“是的,属下也不知为何。”   岑朝来对这种寄生感到兴趣,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急于找答案。倒是红林非常的感兴趣,他绕着黑山主走了几圈。   岑朝来看了看天色,还有半日太阳落山。   落依山感冒还没有好全,脑子还晕晕乎乎的。他看着岑朝来,脸颊鼓鼓的,一双眼睛希翼的看着他,半是撒娇半是埋怨,“我们什么时候回审判塔?这里太破了,没有吃的,床板也硬梆梆的,我浑身难受。”   红林看了落依山几眼,对着火树人道:“和我们在一起躲避追杀的时候也没这么娇气啊,怎么一到巫主面前就这么娇气?”   火树人看着他:“他娇气你会满足他的要求吗?”   红林当即摇头,烦躁道:“芝麻粒大的事情都有要求,老子快烦死了。我怕我失手打死他,一个男人娇滴滴的。”   “是啊,所以人家从不在你面前说,只对巫主撒娇。”火树人语气慢悠悠的。   红林暗恨的看着落依山抓着巫主的胳膊甩来甩去,声音有些嗲,眼睛可爱期盼的看着巫主,“一个男人天天对着另外一个男人撒娇,有没有骨气?”   “有用就行了。”   红林:“......”无语死了。“巫主英明神武,不会随随便便就被魅惑的。”   岑朝来拿开落依山抱住自己胳膊的手,“我还有点事要做,天黑之前回来,你呆在木屋里不要乱跑。”   落依山缠着他不让走,“你去做什么?我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岑朝来从回溯时光中出来后对落依山的态度有了一丝改变,道:“我很快就回来了。”他吩咐红林和火树人,“我有事需要离开,你们照顾好他。”   “是!”   落依山想到自己还要在这个破地方呆着,有些生气,转身进屋。   岑朝来从窗户看见落依山趴在床上偷偷的擦眼泪。   红林好像打了胜仗一般嘚瑟道:“你看,我说巫主英明神武吧。”   火树人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岑朝来道:“不要让他出任何事。”   红林和火树人都知道这是命令,不由得都提起了精神。但是心里都对这个安排有些不满。先前在回溯时光中,跟着落依山是因为落依山能够吸引黑山主的注意力,只要不让他死,黑山主就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两个人对他照顾其实并不用心。 第44章   岑朝来带着黑山主朝着黑山深处走去。   红林和火树人站在门口, 将门都打开方便及时发现里面的变化,外面又开始下雪刮风。红林一脸不爽的瞪着落依山。   落依山趴在床上伤心了一会儿,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红林凑过耳朵听了一嘴,什么没良心、渣男等, 都是一些骂人的话。   红林有些不满, “敢私下骂巫主, 找死。”   落依山本来就委屈,红林还给他甩脸子,他立马就不高兴的翻身坐起来, 叫嚣道:“骂了又怎样!你敢对我动手吗?”   红林抬起手,想起巫主的命令,手僵住半空中,脸气得发紫。   落依山哼了一声, 朝他吐舌头, 故意放大了嗓门, “岑朝来是个大猪蹄子, 渣男、翻脸不认人......”   红林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倒腾,在屋里来回踱步,指着落依山的手不断的颤抖。   落依山瞄了他一眼,故意越骂越难听, “王八蛋!混蛋!有什么了不起的!”   红林气得要吐血,他看着气定神闲的火树人,“他这么骂巫主,你不生气吗?”   “你越气他越开心, 骂得更欢。”   红林一想,果然真是。他真是被气昏了头,才被人耍着玩。于是隐忍不发, 果然落依山见他面无表情,两耳不闻,很快觉得没意思就不再骂了。   但是落依山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乐趣。他故意坐在床上呻.吟,装作不舒服的抱住腿,看着红林道:“我的腿好酸痛,你过来给我揉一揉。”让你背后嘀咕我,以为我不知道吗?哼!   红林冷笑一声,笑话,想都别想。   落依山苦着脸,“我的腿好痛,你听到没有,过来给我按摩腿!”他的腿确实是很酸胀发痛,这几日走了那么久,都肿了。   红林一动不动。   落依山叉着腰,瞪着红林,“巫主让你们照顾好我,你们这是好好照顾我了吗?”   红林气得头顶冒烟,把手里的刀狠狠的插在地面上,阴森森的走到落依山旁边坐下来。   落依山吓了一跳,往后一退,但是想到他不敢拿自己怎样,于是挺直腰板叫嚣道:“你坐在床上怎么给我按摩,我的腿踩在哪里?”   红林冷冷的看着落依山,杀意十足。   落依山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害怕,万一红林激情作案怎么办,岑朝来也赶不回来救自己。“你要干嘛?你对我动手巫主会教训你的。”   红林恶意的咧开嘴巴,“那个时候你也死了,巫主顶多教训我一顿,不会要了我的命。”   火树人警戒的看着红林,警告道:“红林。”   红林看把人吓得差不多,吐了一口气,冷哼一声蹲下来给他按摩腿。   落依山的脚踩在红林的膝盖上,刚才吓狠了,现在身体软绵绵的还没有恢复力气。看着红林的眼神有些怕,身体蜷缩着。   红林用力的按下去。落依山痛呼一声,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好痛!放手!”红林仍旧用力的按摩,“你刚才不是说腿痛让我按摩吗?按这么一下没效果,我多按一会儿。”   落依山痛得倒在床上,头上都是冷汗。“放手!呜呜~我要杀了你!”   红林继续加大力气威胁道:“你要杀了谁?”   火树人见落依山嘴唇都咬出血了,立即阻止道:“红林,松手!”   红林扔开落依山的小腿,冷哼一声站起来。他在门外吹了一会儿风,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行事了。巫主回来问责不好交代。   火树人也满脸沉重的看着他。   火树人烤了一块肉拿给落依山。   落依山直接把肉拍飞,眼睛通红,大叫道:“你们不想照顾我,觉得我是个废物,跟着我没前途就和岑朝来直说啊,对我甩脸子发脾气做什么!觉得我没种,你们就有种了吗?”   火树人没说话。   红林气得胸膛直起伏。   “滚!”落依山少爷脾气也上来了,将床上所有的物品都扫到地上,他顾不得生死,自求快意。   “你!”红林指着落依山的鼻子,眼睛充血。   火树人关上门窗,将风雪掩隔在外,然后拽着红林退守到外面。   红林看着紧闭的门,又看着淡定的火树人。气道:“为巫主我甘愿献出生命,但是要我当牛做马伺候这么一个角色,我真做不下来。”   火树人觉得事情闹过头了,道:“行了。人家也不愿意看到我们。”   红林:“那不是更好。”   火树人看着红林长叹一口气。   下午,落依山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闹什么幺蛾子。红林只觉得轻松,火树人不放心的探头瞄了几眼。   “又不会死,担忧什么。”   火树人再次劝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惹他,和他保持泾渭分明就行了。”   红林不高兴道:“是我主动惹他的吗?”   火树人没说话,内心只隐隐不安。   晚上,岑朝来如约回到了小木屋,他看着守在门外的两人,推开门走进去。一眼看到落依山躺在床上背对着人睡得一动不动。他回首问道:“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火树人点点头。   岑朝来没错过他眼中闪烁的不安。落依山从来不是坐的住的性子,也不会在屋里安分的在床上躺一下午。   岑朝来用完饭,又用异能清洁完身体之后躺在床上。落依山悄无声息的蠕动着身体挪过来,揽住他的腰。他一直低着头,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红林和火树人都紧张的悄悄的探头瞄了瞄,见落依山一声不吭的睡觉,放松了些。   岑朝来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眼泪濡湿,他等着落依山开口,若是人主动说,他就插手,不说他就当作无事发生。人要有脾气,别人才知道这个人不好招惹。   落依山默默的流泪,抱着岑朝来,越想越气愤,越气愤越委屈。   “我的腿好痛。”他小声道。   “怎么了?”岑朝来侧过头问道。他在微弱的光照中看清楚落依山的脸,哭得通红,发肿,像发酵的馒头。应该是哭了一下午,不然也不至于脸都肿了。   “疼,腿疼。”落依山不肯说,就小声的叫嚷着疼。   岑朝来坐起来,端看着蜷缩着的落依山。   落依山看着他,眼窝子太浅了,眼泪都装不住。落依山又想父兄了,他在现代不会被人欺负,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落依山哭得无声,但是哭得更伤心,浑身都在抖动。   岑朝来掀起落依山的裤腿,看到他腿上遍布青紫的淤痕和手指印,颇有些触目惊心。他面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心里想什么谁也看不出来。岑朝来不等落依山主动说了,这一次他先为落依山做一个示范。   “进来。”   岑朝来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火树人和红林都不安的打了一个哆嗦。   红林此时懊恼到了极致,后悔到了极点。   两个人硬着头皮推开门走进去,跪在窗前。红林心中更是对落依山不屑和鄙夷,告状算什么男人!   “什么情况?”   火树人看着红林。   红林顶着岑朝来的目光,道:“落先生说腿脚不舒服让我给他按摩,我没控制好力道。”   岑朝来没有说什么,但是目光好似有了重量,越来越沉,压得红林直不起腰。   岑朝来道:“阳奉阴违,你好大的胆子。”   红林惊出一身冷汗,“属下不敢!”   岑朝来冷笑,“你有何不敢?”他看向火树人,眼神深沉。   火树人被他看穿了心思,连忙惊惧的低下头。岑朝来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对我的命令不服是吗?”   “属下没有!”   红林急急道:“属下只是听见落先生辱骂您,所以一时冲动就......”   岑朝来:“是不服气还是生气?”他又讥讽的看着火树人,“正好你对我要你留下来的命令心中也不服?就视而不见对吗?”   红林和火树人都不敢狡辩,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岑朝来:“滚去外面跪着。”   “是,谢巫主宽宏大量。”   两个人退出去,跪在门口。黑山的山石坚硬无比,没有跪一会儿,就感觉到膝盖肿痛不已。外面又刮起了风雪,红林和火树人却不敢使用任何异能。   火树人忧心忡忡,若是因此在巫主面前失了宠,以后怕是再也得不到重用了。   黑山主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他们,“巫主让你们留下来照顾落先生也算是个考验,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通过。”巫主对落依山愿意花费精力去照顾,就说明落依山在巫主心中的地位绝对不是巫主面上看着的那么不在意。   红林和火树人齐齐看着黑山主,眼里透过不甘心。   黑山主看着红林道:“你性格冲动,轻轻一激就容易失去理智,容易坏事。”他又看向火树人,“你看似可靠,实则心眼最多,抛开巫主就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二。”他轻哂,“都不堪大用。”   红林和火树人被他羞辱,心中有气但事实也是如此,两个人隐忍不发,只是担忧的看着屋子里面,担心从此失去了宠信。   黑山主道:“幸而巫主这次只是小惩大戒。”   黑山主嗤笑:“怪不得巫主一直都是受制于人,放不开手脚,原来是无人可用。”   火树人脸色阴沉,愤怒的看着黑山主。   黑山主看着他,“你自诩足智多谋,可是你连巫主的命令都敢阳奉阴违,巫主凭什么相信你?”   火树人气馁的丧着脸。   红林和火树人都是一脸愧疚,黑山主道:“也无妨,知错就改就行了,若是一错再错,怕是真的要失宠了。”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悲伤的眼睛,“很痛吗?”   落依山点头。   岑朝来起床从背包里取来药膏递给落依山。   “我不敢擦,你帮我擦。它看着就很痛。”他看着自己的腿,说着就开始哭了。   岑朝来叹口气,被人哭得意乱神烦,任劳任怨的给人擦药。   落依山的腿时不时抽动一下,埋怨道:“你轻点,好痛。”他忍不住对着帮助自己的岑朝来撒娇,下巴支在膝盖上看着他。岑朝来微微低着头,从落依山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你的鼻梁好高好直,比我哥哥都要高。”   岑朝来专心涂药,满手温润。   从时光回溯中出来之后,落依山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变化,以前绝对不会搭理自己,现在却亲自给自己擦药。他心想:自己拼命救他,也不算是没有回报。   第二天,天一亮,落依山就精神饱满的起床。岑朝来还在睡,落依山小心翼翼的起床,不敢吵醒他。   他推开门,看到地面一如既往的黑和干燥,只有门口跪着两个雪人。落依山哼了一声,当作没看见。   黑山主提着一只诡兽回来,看了看屋里,“巫主还没醒?”   落依山看了看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醒。你别进去喊他,他有起床气。”   黑山主道:“多谢。”   落依山对他的感情是非常复杂,但是很多事情,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也有很多事情,当作不知道更让人体面。 第45章   岑朝来果然在半个小时候醒了过来。落依山盘着腿正坐在床上哼着歌。   落依山看到他睁开眼睛, 凑过去苦着脸道:“我还要擦药,我的腿好疼,看着更可怕了。”他拉起裤腿,整条腿都是淤紫, 左腿比右腿肉眼看着就要粗些。   岑朝来头还有些昏沉, 感觉不适, 躺着不想动,他懒散道:“自己擦一下。”   落依山爬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捏玩他的手指, “我看着害怕,不敢对自己下手。”   岑朝来垂眸打趣道:“你挑衅人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   落依山知道他说的是昨天的事,气愤道:“谁让他主动招惹我!”他弯下腰,求道:“你帮帮我吧。”他的辫子垂落下来, 发尾在岑朝来的胸口扫来扫去。   岑朝来抬手拂开胸口上那比落依山还闹人的发尾, 皱着眉坐起来。   落依山抿着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面上小心翼翼的把药膏塞到他手心, 心里乐开了花。   岑朝来冷冷的看着落依山,眼前发黑。昨夜和黑山主前往黑山深处,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落依山低着头呲牙不和他对视。岑朝来躺了一会儿,坐起来给他擦药, “下次自己擦。”   落依山很听话的点点头。   “我的腿是不是伤得越厉害了?”   岑朝来检查了一下,道:“淤血散开了就好了。”   落依山相信他的话,但是还是有些担心。   岑朝来起床吃早饭,落依山坐在门口迎着风, 用手指梳理自己的头发辫着辫子。早上柔和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熠熠发光,脸上的绒毛软软的。他嘴里哼着苍凉的民谣, 从背影看去,就像个备受青春期烦恼的男孩,但是年轻的生命又从满了无限的活力。   众人的眼神不经意的扫过落依山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停顿一秒。   今日返程,岑朝来抱着腿脚不便的落依山走在前面,黑山主随后,红林和火树人愧疚沮丧的走在最后面。巫主醒来后,就没有给他们任何关注。   落依山也算是因祸得福,两天的路,愣是一步也不用自己走。他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原,叹口气,“我的雪夹子没有带过来,好遗憾。”   黑山主闻言,面上依旧温和的笑着,落依山是真没有吃过苦的,别的臼人惊恐诡域和雪原,因为这里危险重重他们会活不下去,落依山却压根不知道这里危险,只想着雪夹子玩耍。他看着全程在巫主怀中脚没落地的落依山,又看着始终不言一语的巫主,心里忖度着落依山的地位。   天黑之前,他们终于抵达了车站,黑山主都被岑朝来封印进了千相册,红林和火树人被派去诡域执行任务。   这次服务岑朝来的依旧是红心27,红心27恭敬的给岑朝来戴上镣铐。   落依山趴在窗户上,看着茫茫雪原,这是一块让他有过片刻幸福又让他痛彻心扉的地方。他将心里对父兄的牵挂与不舍要逐渐放下了,他要一个人勇敢的面对诡域的生活。   岑朝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书,看向落依山,看到他的眼睛由灰暗到明亮,由悲痛到沉寂再到落寞的笑。   岑朝来看着黑山主,“你现在这个形态,能进入审判塔吗?”   黑山主思考了一下,“理论上来说可以,防御系统应该不会发现我已经异变了,就是如果面对审判长,我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发觉。”   岑朝来道:“既然如此,我手里缺谋士,你不用进千相册,日常在审判塔小心一点即可。”   黑山主听琴声知雅意,“不知巫主有何吩咐?”   岑朝来看着黑山主,“北区长和我素来不和,最后必然也不会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你负责除去他。”   黑山主语气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和停顿,“是。”成为了诡人之后,臼人的情感几乎淡漠全无,黑山主对过往没有太多的情深,想要改变过去是他死前的执念,所以成为黑山主后也很执着。被千相册封印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了执行命令。   “你的面具太招摇了,能取下吗?”   “取不下,那面具已经和我的皮肤融为一体了。我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不需要露面。”黑山主道,意思也有暗示自己不想出现在北区的人面前。   岑朝来很满意他的回复,“你比他们确实要聪明,更让我省心。”   黑山主也身处过高位,知道高位者需要的是能分忧且执行力强的人。   “我有一个属下被北区长关起来了,但是我都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你有办法吗?”   黑山主会意道:“我对北兽王和北区很了解,到了北区,属下愿意一试。”   岑朝来对他于是更满意,“起来吧,请坐。”   黑山主从地上站起来,坐在窗户边。   落依山看着他们两个人对话,有一种看到父兄和下属谈话的既视感。落依山不从政,但是来拜访落家的来客给落依山备的礼物一定是最用心的。只因落氏现任和下任家主都把他捧在手心上。以前落依山经过父兄的书房时,那些人谈话会停下来,还招呼落依山进来关怀几句。落依山得到肯定之后,就会像一只快乐的小狗般跑出去玩耍。   落依山悄悄的问:“黑山九尾狐的三条尾巴是你斩的吗?”   黑山主没料到他主动找自己说话,看了一眼东巫主,看不出什么情绪,于是道:“是的。”说完,也不再多说。   两天的路程巫主抱着落依山行走,没有让下属代劳,对自己所属物占有欲强烈。黑山主不再是当初那个年轻莽撞的尧,成熟了许多,他有意和落依山保持距离。   落依山也没有再问他,只是对着岑朝来长吁短叹,“我太弱小了,如果我可以变强大该有多好。巫主,只有靠赤珠修炼这一途径才能使人变强吗?”他听到黑山主之前说北区的兽化之法,心里很是意动。   岑朝来回答道:“所有的异能和功法,都是建立在赤珠修炼的基础上。”   落依山沮丧的低下头,求不得放不下实在煎熬,在心里默默的劝自己放下执念,安心当一个小废物算了,安逸舒适的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回到审判塔,黑山主就进入了千相册随着岑朝来一起进入牢室。之后岑朝来将他召唤出来,果然没有引起审判塔防御系统的警报。   黑山主道:“属下先去执行任务了。”   “去吧。”   甲一看着黑山主离去,并没有多问。他急忙禀告刚得知的消息,“巫主,这次清剿各领域的头领并不顺利。除了您是安然无恙的归来,北兽王和西骑士长皆受了重伤,南家主至今未从诡域归来,怕是凶多吉少。”   岑朝来皱眉,诡域的突变毫无头绪,看样子且比他想象的更要凶险。他担忧这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我知道了。”他眯起眼睛忖度了片刻,用了五成力气对准自己的胸腔一拍,霎时脸色苍白,吐出一口血。   落依山和甲一都吓了一跳。   岑朝来摆摆手,示意无碍。只是说:“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也受伤了。”   甲一担忧的退出去,只剩下落依山担忧的看着他。   落依山回到了审判塔,第一时间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舒适的衣服,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这会儿呆呆的看着岑朝来,游戏也不玩了。   落依山看着受伤的岑朝来,感慨高位者也不是那么容易呀,父兄都是华发早生,岑朝来更是时刻都在不断的受伤,甚至用自残也掩盖自己的实力。   岑朝来看着他,提点道:“若是有人问起?”   落依山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我知道怎么回答。”虽然他在现代不从政,每日都是吃喝玩乐,但是该懂的都懂,极为敏锐。   岑朝来靠在椅子上,摸着他的头顶,“乖。”   落依山注视着他的胸口,“你痛不痛?你不要老是让自己受伤。”   岑朝来闭着眼睛,任由落依山的脸枕着自己的大腿,“以后不会了。”   过了一会儿,甲一进来禀报,审判长和两位审判者前来探望。   岑朝来站起来走到门口迎接。   审判长关怀道:“快进屋休息。”   岑朝来虚弱的站着,强撑着道:“还行。”   蓝山一直打量着岑朝来,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伪装的蛛丝马迹。他从岑朝来身边经过时,假装不小心的撞了他胳膊一下。岑朝来往后踉跄了一步,吃力靠在墙上看着蓝山。   蓝山没试探出来,假模假样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进屋看到了落依山,调侃道:“东巫主还金屋藏娇,受伤了吃得消不?”   落依山看着审判长,他见过很多位高权重的人,看到神态温和亲近、气场强大的审判长也并不露怯,只是站在岑朝来身后搀扶着他,默默当个隐形人。   审判长笑道:“红颜知己,相伴在侧,心情欢畅身体也好得快。我听闻这次你带了036一同去的,你受了伤就好好休息。这次诡域形势紧张,我就问几句话,了解一下情况,036来回答即可。”15-036是落依山的身份牌。   落依山瞬间就敏锐的反应过来,他们想从自己口中找出破绽,最好自己紧张之下能暴露岑朝来的秘密。   相留也道:“小别胜新婚,东巫主好好休息早日养好身体,让036来回答吧。”   落依山搀扶着岑朝来坐在沙发上,岑朝来对落依山道:“审判长体恤我,回答问题时你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担心落依山会泄露什么隐秘,落依山的心理是非常强大的,不容易攻破。   落依山依偎着他,天真的点点头。他这般情态,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只是笑意带着促狭和轻视。   相留率先发起三连问:“你们在黑山发生了什么?巫主怎么受的伤?头领抓到了吗?”   落依山如实相告,只是隐去了关于黑山主的一切,将九尾定为黑山头领。他陈述道:“巫主虽然杀了九尾,但是也差点死在九尾手中,白珠差点被九尾剖出来了。幸好最后杀了九尾,剖开了九尾的赤珠,吸收了之后差点异变,幸而及时喝下了圣水才保全一命。”   审判长道:“此行不易,辛苦了,巫主受了伤,你又没有异能,幸好前往火车站的时候没有遇见诡物。”   落依山知道他们没有审问出什么,必然不甘心,会反复给自己挖坑,回答的更加的小心,但是他回答得流畅,没有任何一丝慌张心虚,只有神色担忧的看着岑朝来,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似的。   “本来他吸收了九尾赤珠的能量都快好了,但是回来的时候,我们遇到了石晶人还有北极狼,巫主伤上加伤,差点回不来了。”说完,落依山想起了自己差点被石晶人活埋,适时的留下了惊恐悲伤的泪水。   几个人没有问出什么,都有些不满,但还是满脸带笑。   审判长站起来,道:“黑山之患虽然解决了,但是我恐有生新的首领。巫主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岑朝来站起来送客。   待人走了,落依山抱着岑朝来的腿,兴奋得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怎么样?我说的天衣无缝吧。”   岑朝来看着他在审判长面前说话不慌不忙,有理有序才真正的感知到落依山是一个家族的贵公子的仪态,从容不迫。   “很好。”   落依山邀奖道:“那我要奖励。”   岑朝来对他从来不吝啬,道:“你要什么奖励?”   “我想去天堂地狱玩。”他真的是在外面呆怕了,环境恶劣,资源贫乏。他想去天堂地狱好好消费玩耍一般。   “去吧。”   落依山高兴的点头,他看着岑朝来遗憾道:“可惜你要养伤不能和我一起去。”一个人好无聊,他就不想去了。   岑朝来没说话。   落依山红着脸羞怯的说道:“这下大家就真的认为我是你的情人了。”   岑朝来看着他的眼睛,包容且温和的说道:“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落依山小声嘀咕:“你又不喜欢我。”   岑朝来没有听清楚,“什么。”   落依山叉着腰大声道:“我说:我才不要!”   岑朝来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落依山看着他苍白的脸,“你去床上休息吧。”   “我坐一会儿,你别吵,安静一会儿。”落依山于是坐在他身边,把音量调成静音,默默的玩游戏。 第46章   落依山冲完热水澡, 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他灰棕色的卷毛湿漉漉的贴着皮肤,像一只狼狈的落水小狗。   落依山看着坐在沙发上脸色灰白的岑朝来,撒欢的脚步停下来,“我扶你去浴室洗漱吧?”   岑朝来睁开半阖的眼睛, 撑着沙发站起来, 自己走进浴室。   落依山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 捂着嘴巴小声嘀咕:“逞强的意义何在呢?对自己又没有半分好处。”   岑朝来洗漱完走出来,迎面就是一阵又一阵寒凉的风。他朝着窗户看过去,落依山站在窗户前, 在窗台上堆雪人。岑朝来拉紧浴袍,头颇为痛,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来。   落依山听到他的脚步声,立马把窗户关上。他站在床前, 希翼的看着岑朝来, “我们在黑山睡在一起了, 现在还是睡在一起吧, 天寒地冻的可以互相取暖。”说着就试探的掀被子。   岑朝来就这么看着落依山,眼神的意义不言而喻。   落依山是真的不情愿给他做情人。来到诡域之后,落依山对这个残忍血腥的世界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导致他对岑朝来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也有绮丽的幻想和仰慕,但是他真的不想和岑朝来不明不白的开始。   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岑朝来太不对等,在岑朝来面前根本就没有话语权,也没有地位。岑朝来可以约束他, 他用什么来约束位高权重的岑朝来呢。说白了,岑朝来可以有他一个情人,也可以同时拥有无数个情人。落依山不想弄得自己那么不堪, 可以爱岑朝来,但是不可以毫无尊严。   落依山小声哼唧:“我们已经是交过命的情谊了,你怎么还这么冷血。”他赤着脚踩着柔软的地毯,抱着毯子躺在地毯上,睡在火炉前。   即使地毯很软很舒服,但是还是改变不了地面硬邦邦的事实,落依山很不舒适的在地上滚了大半夜,后半夜才唉声叹气的睡着。   岑朝来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听着床尾传来翻滚摩擦声,以及连绵不断的控诉埋怨和摩擦声。要求落依山做自己的情人,确实不是突发奇想。他自身也有生理需求,再加上混气他必须把落依山留在身边。他熟知落依山的一切,落依山虽然愚笨,但是识相,对自己也算是忠诚,并且长得确实漂亮,他也喜欢清静,把落依山留在身边是最省心省事。可惜落依山不松口,岑朝来也没有强取豪夺的爱好。   既然不愿意,岑朝来也不会将身侧的位置让给他,太过暧昧且他有一个身体正常男人的生理冲动。   第二天,落依山睡到中午才起来,他感觉到身边有人走来走去,感觉自己更像一条躺在地上的宠物了,自己一个人蜷缩着生起了闷气,心里又把岑朝来骂了千万遍,默默的红了眼睛。岑朝来这个混蛋,他也想答应啊可是他真的很害怕。   落依山等身边没有了脚步声,才起来去洗漱。岑朝来坐在沙发上把玩着赤珠,低着头,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朝来手里拿着赤珠,余光看着落依山气呼呼的从地上坐起来,对方以为自己看不到,翻了个白眼甩脸子去了浴室。   岑朝来反思自己对落依山是不是太放纵了,导致了他在自己面前愈发没有规矩。   落依山洗漱完,推开窗户,沐浴着温暖的太阳编辫子,他的头发长长了些,红色的发绳有些短了。   落依山梳完了辫子,又把昨夜窗台上堆积的雪堆成两个小雪人。他把雪人捧到岑朝来面前,“我出去玩了,这两个雪人代替我陪你。”岑朝来看着他把雪人利落的放在茶几上,然后洒脱的离去。   岑朝来挑眉看着雪人,招来周一至周末,“以后你们就专门暗中保护他。”   “是。”   岑朝来一直在思考混气和祢杨树的关系,他回来之前,就派红林和火树人去诡域寻找祢杨树的踪迹。等岑朝来从沉思中回过神,低头看到茶几上的雪人在火炉的烘烤下早已融化,只剩下看不出原样的底座,雪水流淌了一地,他放在桌面上的书也被雪水打湿了。   岑朝来想起落依山出门前狡黠和快意的眼神,原来是算计好的报复,微微眯起了眼睛。   落依山先去了七楼。今日审判塔的所有人都有一天的放风时间,所以七楼的人很多。   落依山看着大家在门店前走动,挑选物品,热闹极了,有一种这不是监.狱的错觉,但是看到大家都统一身着灰色的长裤长袖,又从错觉中清醒。这里再热闹也改变不了这里是监.狱的事实。   落依山看到角落里有三个人把一个清瘦的男人堵在角落中,巡视的狱警对明目张胆的欺凌视而不见。落依山走近了才发现是段应。   落依山走过去,气汹汹道:“放开他!”   那三个异人闻声转过身来,还以为是什么人,结果看到身材瘦弱的落依山,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你让谁让开呢?小鸡崽子。”   落依山懵了一下,随之气得脸都红了,讥讽回去,“你们三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段应被两个人钳制着双臂挣脱不得,伛偻着身躯,脸上被打得青青紫紫,嘴角淤血,担忧的看着落依山。   为首的一只耳阴沉着脸朝落依山走来。   落依山往后退了一步,又想起他有暗卫,叉着腰站在那里趾高气昂的用下巴对着一只耳,“现在给我跪下道歉求饶,我还能饶恕你们。”   “我看你是做白日梦,叫我们爷爷还差不多!”他举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落依山挥来。落依山惊呼一声,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随之听到骨头断裂的咔擦声。落依山睁开眼睛,看到暗卫一脚将一只耳踹飞出去。一只耳的另外两个同伴立马松开段应,朝着暗卫冲过来,三两下被暗卫打趴下。   落依山得瑟的看着他们,“你们对着段应大喊三声爷爷,对着我大声喊祖宗,我就放了你们。”   一只耳咬牙不肯吱声。   “呦,还挺有骨气。”落依山朝暗卫使眼神,三个暗卫走出来按着他们拔牙齿。   三个人厉声哀呼,狱警闻声走过来。周一站在巷子口,举起身份牌,狱警立马就走远了。   一只耳见狱警被暗卫赶走,立马识相的低头。“祖宗。”   落依山冷嗤道:“看到祖宗一点也不孝顺,跪下来大声喊。”   一只耳愤恨的看着落依山,暗卫眯起眼睛警告的看着他。一只耳阴狠的吐出一口血,屈辱的大声喊道:“祖宗!”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听到动静围了过来,好奇的张望。一只耳把头埋得更低。   落依山傲慢的催促道:“还有两声呢。”   一只耳:“祖宗!祖宗!”另外两个同伴见帮主都喊了,也跟着屈辱的喊了几声。   落依山指着段应,“别忘了和你们爷爷打招呼。”   段应很不适应,非常的局促尴尬。   三个人又是硬着头皮叫段应爷爷。   落依山放了一只耳他们离开,转身对段应道:“你没事吧?”   段应感激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顺手之劳。他们为什么揍你?”   “我没有归属依附四大区,属于中立的。那些异人自己建立小帮派就会朝我们这些中立的异人收取保护费。我拿不出钱。”   落依山真觉得审判塔不仅黑暗,还混乱。   “你为什么不加入四大区?”   段应欲言又止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疑惑的看着他。最后段应却是转移了话题,道:“你送给我的礼物我收到了,它太贵重了。我......”段应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回馈落依山什么,心里刺挠般沉重。   落依山笑笑道:“贵重吗?就一袋零食的价格而已。你别在意啦。”   段应被他澄澈的眼神看着,自卑尴尬的低下头,红着脸哦了一声,惨淡的笑了笑。   “你吃饭没?巫主今天不能陪我出来玩,你陪我一起吃法吧。”   段应有些不想去,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刚刚落依山救了自己,自己拒绝对方也太无情,于是点点头。   落依山叫了轿撵,抬着他们去往了看起来最豪华的酒楼。段应下轿撵时太过局促不适应轿撵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   落依山关怀道:“小心点。”然后好奇的朝着酒楼走去。他之前还从未来过审判塔的九楼,不由得好奇的东张西望。这里装修古灵精怪,大多都是审判塔外的物品,一只巨大的诡兽骨架悬在穹顶,上面挂满了红灯笼。藤蔓攀爬在墙壁上,紫色的巴掌大的花朵倒出琼浆,被服务员用酒杯接住,然后端送到客人面前。   落依山看着花朵,睁大了眼睛。   段应跟在他身后更是小心翼翼,深怕不小心碰坏了什么东西,他赔不起。   “呵!乡巴佬。”   落依山瞥了一眼那桌,嗤之以鼻的哼笑一声。那桌人拍着桌子气愤的站起来要和落依山争吵,落依山根本懒得和这种肤浅的玩意儿计较,拉低自身素质。他招来服务员,“我要一间包厢。”   服务员恭敬道:“我们的包厢都是身份制,只有三楼以上的才可以进包厢。”   落依山哦了一声,唤来暗卫。暗卫亮出身份牌,道:“巫主的包厢。”   服务员认出身份牌,腰弯的更低了,欢欣的在前面指引,“请随我来。”   落依山没想到岑朝来在这里还有一间专用包厢。   进了包厢,一排服务员穿着半透明的衣服,包裹着丰满的身材,婀娜的走进来,跪在他们脚边递上菜单。   落依山拿起菜单看到段应束手束脚,对着服务员道:“你们下去吧。”一排服务员袅袅的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落依山看到上面还有各种诡兽肉,点了几道菜,又让暗卫坐下来一起吃,暗卫们坚决的摇头。   段应放下菜单。   落依山疑惑的问:“没有你喜欢的吗?”   段应讪讪的笑笑,“够吃就可以了。”   落依山也没觉得什么,他从小被父兄教育不要浪费食物。   段应看着端上来的诡兽肉,等服务员走了,说道:“审判长不是禁止猎杀诡兽吗?怎么这里还把诡兽做成食物?”   落依山太懂这些了,道:“只要你有权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得不到的。猎奇尝新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是底层的人想都不敢想。   段应看着养尊处优的落依山,笑了笑。 第47章   落依山此前一直在三楼食堂吃, 那里的菜品也要供应审判长和区长等人,菜品都非常的奢侈精致,也十分的丰富,口感更是不必说。但是这家酒楼的味道也不遑多让。诡兽肉口感绵软有弹劲儿, 酱汁味道层层递进。   落依山每个都尝了几口, 吃到后面都吃撑了。   段应更是不必说, 先前放不开手脚,后面确实被美食的味道折服,落依山又是大大咧咧, 他也放开了。这绝对是他目前吃过最好吃的。   两个人都吃得肚子溜圆,落依山不想回去还想在外面玩一会儿,段应道:“你知道帮扶会吗?”   落依山听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   段应解释道:“那里是收留孤儿和老弱病残的组织,他们下午有募捐活动,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这个阴暗的地方居然有这样的组织?落依山也来了兴趣, 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走吧。”   帮扶会在十楼。门口破破烂烂, 牌匾上的字笔画掉落残缺。门口一个个子高大的女人一边搬东西,一边指挥老弱残疾背着筐篓往里面运东西,现场看不到一个健全的壮劳力。   段应看着落依山,见他脸上没有嫌弃, 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们现在有点忙,我对这里很熟悉,我带你进去逛逛吧。”   如段应所说,他对这里很熟。守门人看到他也没有阻拦, 他带着落依山径直走了进去,院子里非常的潦倒,但看得出来规划和设计的非常的用心, 左侧木制的儿童秋千、跷跷板、木马等,右侧是一些简陋的康复设施设备。   那些背着筐篓的人经过他们时,会笑得非常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一些小孩也会站在屋子窗户后好奇的看着他们。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她额头上的汗还没有擦干,衣服上都是灰沉,被汗水打湿了,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爽朗洒脱。   落依山的目光不由得被她吸引,对方像璀璨的太阳,照亮了四周的阴暗。   “你们好,我是帮扶会会长秋岚。”她说完,朝段应点点头。   屋里的小孩看到秋岚,立马跑出来,像一堆小蜜蜂围住了秋岚喊着妈妈。   秋岚笑眯眯的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落依山看着这群瘦不拉头大身小的小孩。   秋岚爽朗的问道:“你们是来募捐的吗?”   落依山点点头。   秋岚笑得很开心,这时,外面有一群骑士装扮的人出现,熟练帮助他们搬东西。   落依山终于想起来秋岚为何这么耳熟了,这不就是西骑士长的绯闻情人吗?他看着外面的骑士,觉得传闻也许是真的,花花公子为了一个女人真的收心了。   秋岚见他一直盯着骑士,道:“我们帮扶会一直是一个独立组织,不归属于任何势力帮派。我们的宗旨是帮助老弱病残,抚养孤儿。”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段应。   段应笑着道:“落依山无聊,我带他过来转一转。他对这里也不了解,正好边逛边了解。”   原来对方不是来募捐的,是自己冒进了,弄得对方下不了台所以才说来募捐的。秋岚先入为主,有些尴尬,但是态度依旧十分热情。“我带你们逛吧。”她走在落依山身边,落依山才惊觉她并没有自己视觉上那么高,身高和自己差不多。   “我们现在在幼儿区。审判塔每年有不少臼人死在外面,他们的孩子就成了孤儿。”落依山看着那些坐在小教室一起上课的小孩,有些听得很认真,有的注意力分散,被他们看到后又会心虚的转过头认真的听课。   绕过回廊,落依山看到一些年迈的老人在做饭,打扫卫生,而一些残疾人都在做手工。   “审判塔每年也会给我们拨款资金,但是杯水车薪,每年需要我们帮助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维持帮扶会运转下去。”   落依山看向秋岚,真诚的道:“我没想到审判塔会有这样的地方,像是深渊里洒进来一束阳光,你真的好厉害。”   秋岚听完后愣住,随即一行眼泪流下来。她笑着对落依山感激道:“谢谢你的评价。我听得最多的就是一个女人这么要强做什么,这些事有什么意义。但是我是个圣母,我见不得那些小孩活活饿死,老人只能绝望等死,残疾人被人随意欺凌,也不忍心一些女孩在黑暗中没有了希望,出卖身体来换取食物,我秋岚,要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每一个需要我的人。我不在乎我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我只在乎我可以做什么。”   落依山看着秋岚,觉得这个衣着朴素的大女孩真的光芒万丈,值得人钦佩,怪不得骑士长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面。这样的人,怎么不让人多看一眼呢。   秋岚看了看时间,笑着道:“募捐活动要开始了,我要先离开一下,让我的朋友段应带你先参观一下吧。”   落依山道:“你先去忙吧。”   段应带着他在院落里转悠,落依山发现这里每一个人眼睛里都有光芒。   “秋岚真的很特别。”   “你喜欢她?”落依山打趣段应,段应盯着秋岚的眼睛都带着光。暗恋是什么样的他太懂了。   段应红了脸,有几分不好意思。“别瞎说,我只是崇拜佩服她。她当初倾家荡产成立帮扶会,审判塔所有人都震惊了,但都是当作听到了今天笑话,但直到今天,再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笑话了。”   落依山也是极为震撼。在审判塔,女人数量比男性少一半,她们的地位比普通臼人还要低,简直就是没有人权,经常受到侵.犯和欺辱,甚至包括狱警,大多数的女人都选择了暗娼来谋生。   两个人走到了一处人较少的院落,段应泡了一壶茶。茶叶质量并不好,他有些担心落依山嫌弃。但是落依山很自然的拿起来喝了。   “这里让我感觉很舒服。”   段应也笑着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天堂。”   五六个骑士前后走进院落,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两个人。   落依山看到他们聚集在角落闲散的聊天,时不时探头看一下外面是否有人。这群骑士看样子是跑到这里逃避偷懒,像一群无赖和痞子般吊儿郎当,吐槽和辱骂秋岚。   “真不知道骑士长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还让我们来当苦力,我宁愿打打杀杀,也不愿意搬一些破烂玩意儿!”   “我听闻骑士长这次还要求圆桌骑士每一位都得捐赠。”   段应气得脸通红,发根都立起来了。他站起来要出去理论,但是被落依山拉住了。   “你现在出去,你是出气了,但是闹大了尴尬的就是秋岚了。”   段应坐下来,脸色铁青。   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募捐活动开始了。段应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落依山隐约觉得他好像在对自己生气,不懂他为何迁怒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阻拦他收拾那群骑士吗?   募捐活动在食堂进行,食堂里面的人寥寥无几,那些骑士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管台上表演多么精彩真诚,笑容多么热烈,都改变不了台下的冷清。   台下都是普通人,能够捐赠的最大金额也就几百个钱币。但不管是多是少,秋岚对每一个人都真诚的道谢和感激。   段应捐的很多,将近上千。   落依山捐了两万钱币。   秋岚惊呆了,一时口无遮拦,傻乎乎的对段应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金猪?”   段应闷闷的没说话,秋岚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的那句话不太礼貌,朝落依山讪讪的道歉。   落依山道:“没关系啦,希望帮扶会越来越好。”   秋岚眼眶霎那又红了。   募捐活动从开始到结束,那些骑士除了在门口做一些表面工程,从头到尾都在偷懒,没有出现。   秋岚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食堂里的人都走完了。   秋岚看到落依山编发的头绳短了,请求落依山再等一会儿。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默。秋岚是太开心导致说不出话,太阳一般的眼睛璀璨的看着落依山一直笑着,落依山是心里在想事情,段应是情绪苦闷。   最后还是段应先憋不住,他看着秋岚,讥讽道:“他对你的爱就是这么贫瘠吗?亲自来参加你精心设计的活动都很难?甚至他的手下根本就......”段应说不出那难听的字眼。   秋岚却丝毫不生气,她笑着摇摇食指,“一:他受伤了躺在床上下不来,我忙着我的事业照顾不了他,他也无力来探望我,这是我们私底下的事情,不要上升到爱不爱的问题。二:不要因为他的下属就否定骑士长,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好人,虽然以前真的是个垃圾。三:他自身也在竭力的扶持我的事业,支持我的想法,他可以命令他的骑士们来帮助我,但左右不了他们的想法。我只看他做了什么,不会去看他的下属做了什么。”   落依山惊讶的看着秋岚,他以为这个女人在心里会埋怨自己的情人,却没想到她这么洒脱理性。他以为秋岚是觉得自己和骑士长地位不平等,所以对那群骑士的行为选择隐忍,没想到人家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   落依山给她点了一个赞。   段应却很愤怒,“他的骑士的行为为什么不能代表他的态度?秋岚,你不要被他的伪装蒙蔽了。”他又看向落依山,将心里的不认可全部说了出来,道:“落依山,你是个好人,你不要和东巫主混在一起了。”   落依山看着段应,先前感觉段应对自己生气不是错觉,他是真的受到了牵连。只不过真相是段应不喜欢四区,落依山又是东区长的情人,落依山是受到了岑朝来的牵连。   秋岚诧异的看着落依山,有些吃惊他的身份,但是并无任何不喜,她看着段应:“你也管得太宽了点。别这么嫉恶如仇啦,快坐下来。”   段应却更加的愤怒,“他们四个区长,哪一个不是手里沾满了血腥。南区长为了重振家族,用臼人做实验,把人体改造成半人半机械。北区长对身边人喜怒无常,杀人取乐。”他看着秋岚,秋岚板着脸,很不高兴,“我建议你不要说了。”   段应激愤道:“我不说,西区长就没有做那些事情吗?西区区域内新人新婚夜,新娘的第一次必须由区长来占领享受,秋岚,他就是个渣男,垃圾,你别被他蒙蔽了!”   秋岚站起来,平静的看着他,“说完你开心了?你满意了?”   段应怔怔的看着秋岚。   秋岚转身离去。   落依山也站起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东巫主为了千丝万缕屠了千万人对吗?他太血腥残忍对吗?我不能随意去定义他有没有罪,但是如果我是他,甚至我还是之前15层的我,我也会为了强大不择手段。   我不想死,也不想狼狈的活着。我就是爱奢侈的生活,我就是爱金钱权力。我落依山吃不了一丝苦,我也不善良,我很清楚我可以为了这些做什么事情,我真心实意很钦佩你,清高有骨气,坚持自我。”   段应怔愣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摊开手,“让你失望了。”说完,他转身离去。   落依山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秋岚追了出来,秋岚递给他一个手工小盒子。“我看到你的发绳短了,这是我们一个很长寿的阿姨编的,谢谢你,祝你安康喜乐。”   落依山双手珍重的拿着盒子,“谢谢。”   秋岚笑道:“你救了我们上千人的命。”   落依山笑了笑,“不是我,我借他人慷慨而已。”   秋岚知道他的意思,垂下头,牵强的笑道:“段应他没恶意,只是太视恶如仇了。”   落依山:“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秋岚笑了笑。 第48章   落依山捧着手工小木盒往回走, 没有注意到后面尾随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暗卫们眼神相互传递着意思,几个人走出去解决那几只老鼠。   落依山发现迎面一群人朝自己走过来,眼神凶狠。落依山后退了几步,暗卫们迅速的从暗中出来站在落依山四周。   但是对方将近有百来人, 自己这边只有八个人, 悬殊的实力让落依山有些紧张。   一只耳站在最前面, 指着落依山,阴狠道:“抓住那个贱人,其余人打死!”   落依山梗着脖子不让自己露怯, 大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只耳冷笑:“在我的地盘,你是生是死就都听我的,我一只耳才是这里的神。”   周一笑道:“这里不是骑士长的地盘吗?什么时候变成你一只耳的了。”   一只耳警戒的看着他。落依山道:“我们是东巫主的人,你们现在离开还有一条活路。”   那些帮派喽啰们脸色都变了, 一只耳也没想到自己踢到了硬板。但是他先前被落依山羞辱, 导致他在众人前根本抬不起头来。现在自己退缩, 东巫主也不一定会放过自己。今天他就算是死也要先弄死这个贱人!一只耳强行镇定下来, 举臂道:“胡乱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份我就信了,我还说自己是圆桌骑士之一呢!兄弟们上,弄死他们!”   所有人都清楚无路可退,只有死路一条, 不如在这里把人灭了死无对证还有一线生机。   周一等几人虽然厉害,但是对面都是异人,各种异能不间断的丢过来,暗卫们一时半会也无法带着落依山从包围圈中走出去。   落依山只听到砰的一声, 然后感觉左胸膛一阵钻心的痛,他低下头看,胸口被一颗子弹贯穿, 不断的喷涌出血液。   周一大吼道:“警戒,有狙击手!”其余暗卫立马往后退,将落依山围在中间。   落依山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二楼医务室,几个医生忙着从伤者的胸膛中取出子弹。   岑朝来坐在医务室外的长椅上看着书,几个近侍站在身边。岑朝来看书非常的认真,有时看到有意思的片段还会停下来品味,时而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神色冰冷。   一个小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落依山被护士推到无菌病房。   李医生摘下口罩,看着岑朝来道:“很幸运,再偏移几厘米就打中心脏了,到时候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岑朝来合上书站起来,朝着无菌病房走去,他站在门口,他的个子很高,需要低下头才能透过玻璃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   所有人看着他低头的动作,不由得也颤抖的跟着低下头。   “多久才能醒?”   李医生:“大概明天。”   岑朝来嗯了一声,吩咐丙三:“多派几个人守在这里,除了李医生和护士,谁也不许进去。明天人醒了通知我一声。”   岑朝来吩咐完就离开了医务室。   岑朝来回到牢室,保护落依山的暗卫们在门口跪成一排。他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平淡道:“进来汇报情况。”黑山主站在岑朝来旁边。   暗卫们走进来,跪在岑朝来面前,周一将当时的情况全无遗漏的诉说。   乙二站在前面,忍不住抬头看向黑山主,这个人近来在巫主身边频繁的出现,且总是戴着面具。注意到黑山主和巫主的视线,乙二低下头道:“我们把同步帮全部审问了一遍,他们都不承认狙击手是他们安排的,我们正在全力调查狙击手,但是狱警说那里的监控损坏了,查不出来是谁。”同步帮每个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吊着一口气求饶。   乙二道:“属下认为落先生很有可能得罪了其他人,有人浑水摸鱼,想借同步帮除去落先生。”   岑朝来看着跪成一排的暗卫,“再有下次,你们就自行谢罪,不用回来了。”   “是!”   “都下去吧。”   等人都走完,黑山主开口说话,“世界上没有巧合,正巧落先生遇见熟人被欺负,出手教训一只耳,又恰巧和同步帮打斗时被子弹射中,只离心脏直偏移了几厘米,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只为得罪您,这也未免太不划算了。巧合多了就是有意了。巫主,有人看您不顺眼又动不了您,只能欺负您枕边人了。”   岑朝来心中知晓,已经在心里揣摩背后是谁了。   黑山主又接着道:“帮扶会这次募捐,西区的骑士们真有意思,看来圆桌骑士对骑士长真的很不满。不过说真的,骑士长力排众议坚持推行骑士精神这个真的让人怀疑啊,真让人想不透,说是为一个女人性情大变,我是不相信的。巫主有何高见?”   岑朝来:“为了西区的长久发展。不然一帮鼠群狗辈,西区迟早会被其他三区吞噬瓜分。为了爱情性情大变,可能性不大。他在整个西区推行骑士精神,提倡道德礼仪。”岑朝来半阖眼睛,“他目前没有反叛之心,和审判长是一条线的。”   黑山主叹口气,“又是一个对手。”   岑朝来:“他的做法已经引起了他属下的不满,只要派人在其中挑拨,他们就自顾不暇了。不必过度费心,我倒是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黑山主:“一个微小的变化有时关系着全局。”他耸肩,又道:“我已经找到蚕语的踪迹了,计划明晚将他救出来。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岑朝来来了兴趣,“什么秘密?”   黑山主:“蓝山审判者和北兽王暗中有联系,蚕语的失踪有蓝山审判者在后面扫尾,若不是我对北区熟悉,怕是也找不到蚕语。蓝山和北兽王勾结,莫非他也不想受审判长钳制?”   岑朝来:“没有证据,不要那么快下结论,警戒即可。”   第二天,甲一进来禀报落依山醒了。   岑朝来问道:“人怎么样?”   甲一:“很安静。”   岑朝来站起来,朝着医务室走去。   落依山安静的看着岑朝来,眼睛眨巴几下,才慢慢的变红,眼泪一颗颗的滴下来,突然嚎啕大哭。他朝着岑朝来伸出双臂,但是左胳膊一动就痛。“我差点死了。”   岑朝来握住他的右手,“我把同步帮的人都抓来了,等你好了你自行处置。好了别哭了。”   落依山抽噎着,“好痛。”   岑朝来掀开被子,落依山没有穿上衣,胸口被包扎得很紧实,没有渗血。“很快就好了。”   落依山想到之前自己差点死了,心有余悸,神色惊惶,紧紧的抓住岑朝来的手不放。   岑朝来看出他被吓坏了,温声安抚道:“你已经安全了。”   落依山又道:“我可以出院吗?”不在岑朝来身边他没有安全感。   岑朝来摇摇头,“还需要观察。”   落依山眼睛洇湿,渴盼的看着岑朝来。“那你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岑朝来安抚着他不安的情绪,指腹轻柔的擦拭去他眼睑处的泪水。“门外有很人守着,你不会有危险的。”   落依山抽泣一声,吸吸鼻子,半是请求半是撒娇,“可是那些人都不是你,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是安全的,因为你是最厉害的人。”   岑朝来挑眉,打量着落依山。   落依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摇着脖子用他手心擦拭眼泪,“我是真的这么想的,不是拍马屁。”   “其他人也很厉害,相信我,没有人可以进来伤害你。”   落依山有些失望。   岑朝来本来怕他一个人在病房里哭,决定过来探望一下就离开,看人这般模样,又陪他坐了一会儿。   落依山一直没说话,把被子拉过头顶不看人也不让人看,一个人生闷气。   岑朝来离开时,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对上落依山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他早在被子下面眼睛哭得红肿,可怜兮兮的看着岑朝来。两个人对视了片刻,落依山朝他伸出手,“就陪我一个晚上,我真的很怕。”   岑朝来退了回来,坐在病床边。   落依山朝他笑笑,脸上都是泪,又哭又笑,像个小孩。   岑朝来坐着半阖着眼睛晒太阳,落依山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干燥的掌心摩挲着。   岑朝来觉得很痒,但是没有抽开手,因为落依山哭起来会没完没了,脸都哭得湿红肿胀。   落依山又悄悄的把他的手拉到枕头上,用脸枕着。他看着岑朝来,“你身体还没有好,要不要上来躺着?”   岑朝来确实有些疲惫,派人营救蚕语,又要找背后黑手,又忧心东区内外事务,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没有休息好。   落依山见他站起来,忍痛的往旁边挪了挪,岑朝来躺在他身边合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落依山侧头看着他,悄咪咪的笑着,没受伤的手抱住岑朝来的胳膊。   李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检查落依山的病情,看到落依山在唇前竖起食指,李医生看过去,才注意到旁边躺着的东巫主。   李医生和护士的动作都不自觉的放轻,他给落依山检查了伤口,换了药,出门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人,又意味深长的看着落依山,关上门之后,吩咐护士照看落依山时要加倍小心,不要有任何怠慢。 第49章   落依山要在医务室呆整整四天, 第一天晚上是岑朝来陪着他度过的,落依山觉得特别的满足,以至于第二天从岑朝来离开开始,他就在期盼着晚上到来。   但到了第二天晚上, 落依山等到了傍晚, 岑朝来还没有出现, 落依山给他打电话。   “阿朝~”落依山小声的呼唤着,因为自己隐秘的小心思眼神不安又心虚的左右摇摆,他又担心岑朝来介意这个称呼, 心思沉沉浮浮,不到一会儿,就急出了一身汗。   岑朝来是听到落依山喊自己“阿朝”时,确实讶然。不过落依山性格跳脱, 岑朝来也并无责问之意。只是揣摩着落依山为何这般称呼自己。   落依山没有听到岑朝来那边的声音, 更加的紧张了。他紧紧的握着电话。   岑朝来久久没有等着, 也不见人说话, 他忙着手头事务,“没事我就挂了。”   落依山急忙道:“阿朝,你今晚还能来陪我吗?我一个人很害怕的。”   岑朝来坐直,靠在椅背上, 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今年的冬天雪从未停过,审判塔今年很难熬。“这个借口你昨晚已经用过了。”   “这不是借口, 我真的很害怕。”   岑朝来耐心的安抚道:“不会有人伤害你,听话。”   “阿朝~”岑朝来听见电话那头软绵的呼声有些失落,但是没有哭。岑朝来看着桌上的事务, “乖。”然后挂了电话。   落依山躺在病床上,举着电话的手放下来,他把电话还给暗卫,沮丧的看着窗外,窗外的雪很大,落依山真的很怕,不是怕死,而是孤独。他已经回不去之前的世界了,情感又无处寄存,在这个地狱世界孤零零的,他需要岑朝来,需要强大的岑朝来来做他的情感依托。   “我决定讨厌你了。”一行眼泪滑下来,让他虚弱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的脆弱。   李医生进来时,暗卫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眼睛,双指比划着往眼睛下方滑,意思是:里面哭了,仔细照顾。   李医生苦笑:巫主亲自陪睡照顾的人,我哪里敢冒犯。他推开门进去,看到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惆怅的看着窗外。他从未见过绿色的眼睛,充满了盎然的生机,但是现在这双眼睛却很忧伤。李医生沉浸在他的美貌中,在内心大不韪的责备巫主。   “我来给你换药。”这个简单的事情本该是护士来做,但是考虑到落依山的身份,李医生决定还是自己亲自来。   落依山见到李医生,不好意思的拉起被子挡住自己哭红的眼睛。   李医生知道他怕疼,干脆利落的给他换了纱布。   落依山问道:“我会留疤吗?”他不想皮肤上留疤,虽然男人觉得伤痕是男性英勇的标志,但是落依山不喜欢,可是他又很喜欢岑朝来身上的疤痕,他想,可能是因为岑朝来长得好看,身材好,疤痕更凸显他的雄性魅力吧。   “不会。我们会给你涂祛疤膏。”   “谢谢。”   第三天,岑朝来又接到了落依山的电话。他正在和众人开会商议如何应对今年寒冬,以及东区未来走向。落依山的电话来时,岑朝来正为繁忙的事务皱紧了眉头。所有人都抬头等待着他的指示。岑朝来久久的看着电话,最后还是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了电话。   “阿朝~”软糯的称呼从电话听筒中传出来,让大家极为震惊,心思各异,在审判塔,从未有人敢直呼东巫主的名字,也从未有人这般亲昵的呼唤他,人精们在心中估量着落依山的地位,调整自己以后对待落依山的态度。   岑朝来翻阅着汇报资料,“怎么了?”   “你今晚可以来看我吗?”听筒里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充满了期待。   当然可以,但是你会缠着不让我走,所以,岑朝来拒绝了,但是留有余地,“有事需要处理,明天出院对吗?明天我来接你。”   落依山的心情就像过山车,既失望又喜悦。“好吧,我想你了。”   岑朝来不知道为什么从黑山回来之后,落依山怎么变得那般黏人。他希望落依山乖巧,过于黏人会消耗他很大的精力去安抚,误了正事。岑朝来有时难免烦恼。   对面没有声音,落依山又伤心的不肯说话了,也不挂断。   岑朝来于是就这样继续会议。   大家的眼睛时不时的盯着维持通话状态的电话,再看向一脸平静的巫主。   岑朝来没有在意下属分散的注意力以及眼神。他调控信息,然后道:“今年雪灾很严重,各个生意的营业收入都会有所下降,可以将绿波石萃取液的价格下降2%,其余商品的价格下降10%到20%,你们下去后各组织自行商议再上报给甲一。所有部门都全力维持里界的运转,将赤珠和绿波石供应给里界。以及让各个组织成员都戒备起来,这几日可能会有兽潮夜袭。不必拼命抵抗,最大程度保留实力。”   大家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许多,都知道这次四位区长前去缉杀各地的首领并不顺利。审判塔一时间三位区长都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区长在诡域下落不明,但是在外面这么久,就算活着,被混气影响也会成为一只没有理智的怪物了。   “为什么那些诡物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丁四不解的皱起眉,看向窗外平静的荒野。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诡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这种变化对审判塔而言,是最为重大的一次打击,审判塔的警务人员比之前更加的警戒,装备全部升级,审判长和两者审判者也是极为紧张这种变化。   红林和火树人在诡域寻找祢杨树的踪迹,他们感觉到诡物的躁动,不管是独居还是群居的诡物都慢慢的集合。两个人当机立断把消息传给了东巫主。   岑朝来判断兽潮突袭应该又要来了。但是是什么让这群诡物违背天性集合在一块发动群体攻击呢?他站起来,看着窗外的茫茫荒野,满眼的白,平静得与往日无异。看不到一丝生机。   这一次兽潮,三位区长重伤难以上阵,南区区长生死未卜。南区现在分裂成两派,一派是以王心为首,坚持寻找家主,另一派则是认为家主哪怕活着也成为了怪物,拥立程音的叔父程思勤为新任家主。程思勤一直暗中窥视着程音手中的权力,但是程思勤为人好逸恶劳,贪生怕死,一直被程音压得死死的,现在他被人拥立扶持,背后恐怕有审判塔操纵,借此除去一位摇摆不定的区长,扶持一条听话的狗。   次日天微微亮,岑朝来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眼睛,便起了床。若是去晚了,怕是又是一顿哀怨的指控。   十点,岑朝来准时的出现在病房。   落依山早已换上自己的衣服坐在床上等着。他本来很平静的和护士在交流沟通,看到岑朝来之后立马气鼓鼓起来,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河豚。   “你来得好晚,我都等你两个小时了。”落依山极为哀怨的指责。   诡域八点天还未亮。   落依山的胡搅蛮缠让他微微不悦的眯起了眼睛。落依山缩了缩脖子,下床抱住他的腰,下巴支在他的胸口撒娇,“我想你了,我从昨晚睡觉就开始想你了。”   岑朝来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脸,看着李医生,“他恢复得怎么样?”   李医生:“只要注意动作不要太大导致伤口撕裂,一天换药两次,休养半个月就没事了。”   两个人离开医务室,落依山还一直牵着岑朝来的手。岑朝来低头审视落依山,落依山的脸慢慢变红,眼睛躲开和他对视,手指慌乱的搅动着。   岑朝来觉得手心被刮搔得痒痒得,抽出手,落依山有些难过,小跑了几步追上来倔强的拉住他的手。   岑朝来没有回首,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径直的走在前面。落依山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把手指塞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岑朝来的手很大,衬托得自己的手好小。   岑朝来觉得这感觉很奇怪,低头看了一眼十指相扣的手,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了看落依山。落依山和他对视的一瞬间,飞快的闪开了眼神。   岑朝来对落依山的异样若有所思。   回到了熟悉的牢室,落依山看到床的时候才想起一个有待商榷的问题,岑朝来不会还让他一个病号睡在地上或者沙发上吧,这也太泯灭人性了。   甲一把研磨好的咖啡放在岑朝来面前,又为落依山到了一杯温水。   落依山看着床,“我晚上睡哪里呀?”   岑朝来朝落依山勾勾手指。   落依山听话的走到他面前,眨巴着眼睛偏过头可爱的看着他。   岑朝来双腿.分.开,牵住落依山的右手朝自己一拽。落依山根本抵挡不住他的力量,往前一扑,右手撑在岑朝来的下腹上,差点压住岑朝来脆弱的部位,左手被他握紧动不了。   岑朝来松开手。   落依山就这样狼狈的跪在他的腿间,脸和他裤子鼓囊囊的地方相隔不过半个手掌的距离。   落依山往后退,奶白的脸绯红,眼珠子乱瞟,又克制不住的盯着他那里,吃了一惊又一惊。“做什么?”他羞耻的瞪着岑朝来,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气势,只有慌乱。   岑朝来一直平静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落依山的心脏怦怦的跳,慌张不已,他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脑子只有一个反应:岑朝来知道自己的心思了。他手足无措的想要站起来,可是紧张得没有一丝力气,无论怎么挣扎反抗都逃脱不了岑朝来的眼神和圈.禁。于是他红了眼睛瞪岑朝来,控诉岑朝来的冷漠。   岑朝来双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上,猜测得到了确定。他心里开始思考如何处理和对待落依山。如果对方不愿意做他的情人,那么落依山对他有亲昵的心思那也最好不必有,这个因素容易不安定,因爱生恨也不无可能,就是将人送走可能会有些麻烦。如果愿意那就最好,他对落依山也很满意。   岑朝来靠着沙发闭上眼睛。他的沉默对落依山而言,是一把无形的刀,将他切割得体无完肤。   落依山抱着腿,把脸埋进膝盖。 第50章   落依山把脸埋在膝盖中, 为岑朝来平静的沉默的态度伤心,转而又很愤怒。自己哪里不好,哪里差了?是长得丑还是身材不好?他愤怒的抬起头,双腿跨在岑朝来大腿两侧, 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右手扒开他合上的眼皮。   岑朝来被他强行开机, 心中些微诧异。   “我哪里不好了!”落依山气鼓鼓的问。   岑朝来沉默。   落依山气得要炸了,“我长得丑吗?”   岑朝来不用打量,直接给出答案, “很漂亮。”确实如此,奶白的脸,碧绿的猫眼,樱红的唇都显得他十分俏丽, 辫子也极为活泼。   落依山脸一红, 气漏了一半, 委屈的问:“那我身材不好吗?”   岑朝来上下看了看, 非常直白的说:“没摸过,不知道。”   落依山顿住了,看着岑朝来扭捏了片刻,像是在做什么决心, 最后他闭上眼睛,决定结束痛苦的暗恋,为爱抛去羞耻,勇敢的去争取, 如果自己在爱情中觉得不舒服了,那就再潇洒的离去吧,要做个敢爱敢恨的男人!   落依山抓过岑朝来的手放在自己后腰下方, 感觉到上面滚烫的热感,脸红得滴血。   “翘、翘吧?”落依山故作稳重,却紧张的结巴。   岑朝来手动了动,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落依山,看他转动不停的眼珠,感受他紧张的呼吸。   落依山像是在推销一般,“你捏捏。”他故作傲慢的昂起下巴,实则是害羞得根本不敢看岑朝来,也不敢让岑朝来看自己的眼睛,怕自己在他眼里一览无遗。   岑朝来的眼神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脖子外露出的皮肤,一片绯红,隐隐渗出细密的汗,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他莞尔,惬意的用手掐了掐。   落依山怔愣,让他捏,他怎么还掐?但是现在不要计较这个了。落依山十分自信的问道:“Q弹吗?”   岑朝来道:“Q弹是什么意思?”   落依山想他不懂,十分认真的解释:“就是捏起来放下去,肉浪滚动。”   岑朝来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的喉结比落依山清晰大了很多。落依山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喉结,被他性感的模样激得吞了吞口水,落依山承认自己喜欢上岑朝来还有那么一点点好色的原因。   岑朝来:“刚才没有注意到。”他知道落依山愿意跟他了,说话和动作便没有保持距离。   落依山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戏谑和玩味,他皱起眉,告诉自己追求人应该要耐心一点,于是极为大方,“那你再捏捏。”   岑朝来这次很认真,甚至拍得很用力,看到裤子包裹的臀部肉浪颤动。   落依山捂住屁股,羞耻的叫道:“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岑朝来坦荡的说:“我认为这样明显一点。”   落依山脑子闹哄哄的,于是也没计较,羞赧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岑朝来静默了许久,认真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伤心的看着岑朝来,他也是有骨气的。落依山擦了擦眼泪,起身坐在沙发上,阴郁的背对着岑朝来。“不喜欢我就拉倒,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脾气臭还一点也不温柔,生活风格像个老头子,一天天破规矩多还龟毛......”   岑朝来并没有生气以及任何的触动,他早就在落依山未藏好的日记本中看到过他对自己的多次吐槽。   “落依山,我对你的喜欢没有达到爱的程度,你愿意吗?你会对我永远忠诚且保持纯洁吗?”   落依山闻声,呆愣愣的转过身,对上岑朝来认真的眼睛。他干净的眼睛虔诚的看着岑朝来,反问:“那你会对我保持纯洁和忠诚,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吗?”   岑朝来毫不犹豫的允诺:“可以,我不会爱上其他人,如果你愿意跟我,以后我身边也只会有你一人。”   落依山高傲且真诚,“我对你的喜欢是圣神不容玷辱的。”他看着岑朝来,心想:不爱我没关系,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现在要把你紧紧抓在手中,不给别人觊觎你的机会,也不给你物选他人的机会。   落依山扒住他的肩膀,郑重的问:“那我们是不是恋爱关系了?”   岑朝来对恋爱这个词语还有些陌生,但是他不喜欢在不重要的事情上花费过多的心思,落依山填补了着位置,切让他放心。“是的。”   落依山得意洋洋的举起举起手,提一个要求放下一根手指。“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对我包容、疼惜、珍视......最最最最为主要的是温柔一点。”   岑朝来听到他那些要求,陷入了沉默。   落依山看到他脸色慢慢变化,立马安抚:“也不是要求你立马全部做到啦,一点点的改变嘛~”说完他自己也撅起了嘴巴,有时候想想岑朝来其实很差的,脾气太坏,情感淡漠。   落依山拉着他的手,告诉自己要抓住这个男人,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心太急。心里计划着一二三四五。   晚上,落依山洗漱完出来,紧张的看着岑朝来的方向,手里拿着纱布和膏药走到岑朝来面前。   岑朝来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面前的光就被挡住了。前面的人站着不动,岑朝来抬起头。落依山穿着岑朝来的衬衫,脚上穿着白袜,卷发扑散,眼神缱绻,他拿开岑朝来手里的书,跨坐在他的腿上,咬着嘴唇故作诱惑,“阿朝~你帮我换药吧。”   如果不是落依山的呼吸紊乱,脸颊晕红,眼神乱飞,岑朝来也会认为他是个调情的老手。他看着落依山手里的纱布和膏药,手从他的衣摆下钻入,手指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皮肤,仅此而已,落依山的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腰肢逃避的摇摆,以及大腿内侧肌肉无意识的夹紧他的腰。他看着落依山志在必胜的眼神蕴满了水汽,咬着嘴唇也难以维持风度。   岑朝来满意这份报酬,抽出手,接过纱布和膏药。   岑朝来看着他衬衣锁骨处的扣子,并不准备自己亲自动手。   落依山很多次看到过岑朝来鼓胀,知道他需求很高,但每次他面上都看着极为平静冷淡,落依山一直以为他是个禁欲系,勾的别人口水直流,但是他自己却不管不顾,还以为他是个性冷淡。谁知岑朝来撩起来手段比他要高出很多。   落依山看着他的漆黑的眼睛,岑朝来还是那么平静,可是自己的体温却飙升道滚烫了。落依山手指颤抖的解开衣扣,又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岑朝来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了吗?他被烫着了吗?他会认为我在勾引他吗?会认为我很淫.荡吗?   落依山看着他,有些沮丧。他确实在勾引岑朝来,撩拨他,想看他为自己失去冷静。但好像失败了。   他颤巍巍的把扣子解开到腹腔,岑朝来没喊停,落依山就不想停。   岑朝来的视线落在他滑嫩的皮肉上,凝化出实质一般。他按住落依山的手,落依山深吸的一口气才敢吐出来,大汗淋漓的湿漉漉的看着岑朝来,眼神那么的脆弱。   岑朝来朝他轻笑。   落依山知道:这是一个极为满意的笑,是对自己的肯定和表扬。   岑朝来拉开他左肩上的衣领,极为熟练的给他擦药换纱布,手指灵巧。偶尔点了一下他的皮肤,落依山都会紧绷身体,微微颤抖。他的心脏要跳出胸腔了,岑朝来能听到吗?   岑朝来绑好了绷带,笑了一声。   落依山难堪又狼狈,抓着岑朝来的衣服不肯认输。“我只是怕你碰到我的伤口,太紧张了。”   岑朝来嗯了一声,眼神往下扫过,不经意的问:“湿了吗?”   落依山睁大了眼睛看着岑朝来,“没、没湿。”他又很快意识到这样回答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被他玩弄掌心一般,故作放松开放,绿眸眼波流转的挑衅:“湿没湿,你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岑朝来目光深沉的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给了落依山一个体面的身份之后,落依山在自己面前狂野了许多。   落依山被他看得紧张,担心他真的会把自己办了,立马嚷嚷道:“我们现在感情还不成熟,等三个月后才能发生关系!”   岑朝来这个男人也具备男人恶劣的根性,他吃不到肉就索然无味的站起来,躺到床上,不想再浪费精力与落依山调情。   落依山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爱跟性是分不开的,而且他先撩拨,又不给人弄,岑朝来扫兴是必然的。   落依山鼓着脸爬上床上,跪坐在他身侧,“你怎么这样嘛,我只是很没有安全感才不想发生关系的,又不是不让你睡。”   落依山想到他每日确实是憋得难受,确认关系了还让他憋着,岑朝来心里肯定不爽,后退一步,凑到岑朝来耳边,撒娇道:“你每天亲亲我,还要抱我,我用手给你弄好不好?”   岑朝来眼皮掀起,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落依山已经很羞耻了,他推了推岑朝来,“说话嘛~”   “说什么?”   落依山知道他不满足,再割地三尺,抿住他耳垂用门牙轻轻的咬了咬,小声道:“再加上嘴。”   岑朝来才起了兴趣,但是依旧没有点头。“嘴巴张开。”   落依山懵懵的,“做什么?”   “验货。”   落依山的脸就像爆炸的烟花,五彩缤纷。他竖起投降的旗帜,但停不停已经不是他说了算了,岑朝来控场了。落依山没反应后他又合上了眼睛。   落依山用手指撑开了他的眼皮,撑在他上方羞红了脸,让他看着自己,微微张开了嘴巴。   “张大一点。”   落依山把嘴巴张大了。   岑朝来凝视着他洁白的牙齿、玫红的舌头,嫩滑湿润的口腔,眼神一点点的变沉,“太小了。”   落依山已经很努力了,还被挑刺,不由得有些生气,他把嘴巴竭力的张大最大,这样其实不好看,但是他的目的让他的行为和五官都充满了淫.媚。   “哪里小了。”   岑朝来往上掀起眼皮,“你自己说呢?”   落依山生气的报复性的坐在他胸腔上,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我要压死你!”   岑朝来心情很好,也不计较他的行为。他单手把落依山掀下来放在床上。   落依山坐在一边,故意问:“我今晚睡在哪里呢?不会还是地上吧?”   “睡哪里不是你自己决定吗?”   落依山反应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睡床上就得帮他解决生理需求。   落依山真不明白自己看中他哪里了,可是回想起岑朝来办公桌后的运筹帷幄,盥洗室被欺负后他给自己披上的睡袍,驾驭着蛟龙从下而上对着窗户给自己心脏的一拳,放弃任务带着生病的自己下山,落依山想起来心脏还是加快。   他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混蛋呢? 第51章   落依山脸红的掀开被子, 凑到了岑朝来身边,提出之前做的交换,“那睡觉的时候你得抱着我。”   男人在床上都好说话,岑朝来也不例外, 伸手抱住他。   落依山不满意的把他的姿势进行调整, 一只胳膊放在自己的脖子下, 一只胳膊揽住自己的腰,把自己抱紧了落依山才有安全感。   岑朝来全部都任由他。   落依山又道:“还没有亲亲呢?”   岑朝来很没人性的丧着脸说:“你要亲我下面吗?”   落依山又气又难过的骂:“渣男。”   岑朝来坦坦荡荡的嗯了一声。   落依山气笑了,爬起来捧住他的脸, 在他的额头、左脸、右脸上都狠狠的亲了一口。岑朝来一动不动,只是在落依山的吻落在他嘴唇上时,微微偏头。   落依山睡得很踏实,非常满意。一条腿搭在岑朝来的腰腹上。   岑朝来睡得很浅, 也不习惯和人睡在一起, 几乎是半醒着的状态, 落依山发出一点动静都能惊扰到他。   夜里, 岑朝来听见审判塔外面传来的声音,极为细微,但是他还是醒了。   甲一推门进来,看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姿势, 又飞快的收回眼神,小声道:“如巫主所料,兽潮又来了,这次比上次还要汹涌。”   岑朝来躺在床上耷拉下沉重的眼皮, 道:“吩咐下面的各组织,保护好自身实力就行。”他受了伤,不用出面迎战。   “是。”   落依山从甲一进来到出去, 一直睡得人事不知。   半夜,所有人都睡得最熟的时候。制服上别着方块徽章的瞭望员发现了雪原上快速移动的阴影,他急忙拉响警报。   “兽潮来袭!”   “各部门准备战斗!”   落依山被突然响起的尖锐警报声吓醒,心脏惊悸的剧烈的跳动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寻找依赖,却摸到一片空。落依山有些慌张茫然的叫道:“阿朝?”   “兽潮来袭!”   “各部门准备战斗!”   落依山听到广播声才反应过来。他仓皇的坐起来,才发现岑朝来倚靠在打开的窗户边看着楼下。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面颊上,显得他的气质在这月明的夜晚更加的傲寒。   审判塔已经升起了荧蓝色的防御屏障。   落依山小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担忧的往外看,“怎么又来了?”呆在岑朝来身边,他一点也不害怕,但是看着楼下血淋淋的战斗,血肉模糊的尸体,落依山还是忍不住紧张。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害怕吗?”以后自己会离开这个禁锢自己的黑塔,重新回到诡域。如果落依山很害怕,不愿意离开,他就只能把人绑走了,在诡域多经历几次,落依山胆子应该就变大了。   岑朝来在心中慢慢的计划着。落依山被他幽深的目光看得后背发凉。   落依山点头,怯懦的走到岑朝来身后探头去看楼下。看了许久,他也看明白了这次审判塔抵抗得非常的艰难,缺席了四位区长强悍的战斗力,光靠四个区和审判塔的力量,四区都不服从指挥、不配合,审判塔已经处于下风了。   落依山担忧的问:“真的没事吗?”他看向岑朝来,他知道岑朝来是对审判塔厌恶,借病推辞出战,那么另外两位区长呢?是真的病得很重还是和岑朝来一样呢?报复上次周年庆被审判塔削减打压他们的势力,还是不满审判塔对自由的禁锢?   岑朝来:“拿不下审判塔的。”他看着落依山,“回去睡吧。”   下面诡物在攻塔,落依山哪里还睡得着。“我睡不着。”   岑朝来意有所指的问道:“真睡不着?”   落依山疑惑他为什么反复强调,但很快就明白了。岑朝来真的是一点也不肯吃亏。他的手被岑朝来抓过按在上面,不用托起都能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   岑朝来没等到他的反应,催促:“快点。”   落依山红着脸,手上下动着,嘀咕:“你怎么这么变态,看这个都能升旗。”   岑朝来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落依山讨好的踮起脚亲他的脖子,暗忖本来就很变态呀,塔外这么血腥残忍,他居然还兴奋。   岑朝来面部凌厉的棱角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他看着窗下的视线也转移到落依山的身上,他扬起脖子看着窗外的月亮,喉结鼓动,睡袍的系带被寒风吹散,在空中飞舞。   “很爽,继续。”   落依山的两只手都湿漉漉的。他擅自停下来却引起了岑朝来的不满。   落依山贴着他求饶,撒娇道:“我的手好酸。”别人的好歹可以两只手乱流上岗,岑朝来的却要同时。   岑朝来冷冷的看着落依山,眼神是真的想弄死落依山。岑朝来的手落在他的头顶上,微微施力往下压。   落依山跪在地上,不肯服从。“你晚上睡觉没有亲我。”意思就是等价交换,他也不愿意用嘴。   岑朝来却不是和他商量的态度,他的劲头上来了。他看着落依山的眼神带着狠劲儿,手往下握住他的脖子,慢慢的收力,“你听话还是我动手?”   他的声线还是非常的平稳,但是声音变了,喘气很粗,眼神的攻击性很强烈。   落依山看出来,他是真的很难耐了,连装都不想装了。   落依山委屈,“我只是想让你亲亲我。”   岑朝来额头上、脖子、腹部、手腕,以及被落依山握住的地方,筋都爆出来了,十分的狰狞。   岑朝来最后无奈的在落依山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落依山不敢再磨蹭,吓得裹住。果然如岑朝来嫌弃他嘴巴小的那样,三分之一外的部分,再也寸步难行。   岑朝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注定他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情人。他感觉到阻塞,但仗着硬度往里闯。   落依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后脑勺上按着的手寸步不让。   狂风吹动着岑朝来的衣摆,衣角从落依山的眼睛上划过去,落依山感觉到眼睛被刺激得有些酸痛,不由得闭起来挤出难以承受的泪水。他被粗暴的使用,落依山感觉自己在燃烧,他睁开眼睛,看到岑朝来身后爆炸纷飞的炮火、飓风席卷着大树,拳头大冰雹砸在墙面上咚咚作响,天火熊熊燃烧着降落,一切都在剧烈的动荡着,落依山的脑袋、眼睛里、嘴巴,只有岑朝来是静止的,他月光下洁白的皮肤,完美的身材,狰狞的面容,难耐的眼神,鼻腔中急促的呼吸,他看着战场涣散的眼神。   落依山看呆了,不由得想:他舒服了吗?他软化了身体,化被动为主动。   岑朝来结束后,落依山像一滩水一般躺在地毯上流开。落依山的眼睛、鼻子、嘴巴被糊住,朦胧的看着岑朝来因为快.感微微弯着腰,肌肉绷紧得像石头一般,一只手撑着窗台剧烈的呼吸。   落依山看到自己创作出来的满意作品,笑起来。他抓住岑朝来的衣摆,借力跪立起来,依偎的抱住他的腿,用他的肌肤,口舌,手延伸岑朝来的畅快。   岑朝来的呼吸慢慢的平复下来,他看着落依山,落依山的侧脸贴着他的大腿。岑朝来的手落在落依山的头顶,手指穿过他灰棕色的头发梳理,又顺势来到他的脸,落依山微微抬起头咬住他的指尖,用嘚瑟的眼神询问他的满意度。   岑朝来确实是酣畅淋漓。他看着落依山,温柔的手继而拎起落依山,将他往床上一丢,压了上去。   落依山连忙闪躲,“我不可以了!我好痛!”   外面的炮火未停,双方都在生死较量。飓风助长火势,将外面都染红了,炮弹碎裂的弹片到处飞。   岑朝来眼睛猩红,看着落依山脸上的脏污,红肿的唇和轻微撕裂的嘴角。他摸了摸,遗憾的平躺了下来,看着天花板剧烈的喘息着,慢慢平息自己的躁动。   落依山平躺了一会儿,笑着撑坐起来。他笑涔涔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掀起眼皮看他,眼神多了一丝纾解后的缱绻,不再那么冷冰冰的没有情感。   落依山甩甩脸,让他看自己的脸,控诉他,“你把我弄得好脏。”   岑朝来看着他娇俏的笑容,妖媚的模样。   落依山脱下他的睡袍,在他身上摸了又摸,然后自己起身去浴室洗漱去了。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推推慵懒的岑朝来,“你也去,你也好脏。”   岑朝来此时很好说话,站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落依山看着他的背影窃笑。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落依山打开门,甲一紧张的眼神越过他看向室内,“巫主呢?”   落依山侧身让他进来,“在洗澡。”   甲一愣了一下,凌晨两三点洗澡,怎么看都是那么不纯洁。   甲一焦急的在浴室门外走来走去。落依山看甲一实在是很着急,心里不由得疑惑。   水声中,岑朝来沉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   甲一道:“东区发生了内乱,诡物趁机突破了东区的防线闯进来审判塔,诡物在七楼以下大肆屠杀。审判长正亲自率领狱警绞杀诡物。骑士长和北兽王都不得不出来迎战,我们的产业也损失极大。”   岑朝来打开门走出来,带着湿热的水汽。他眼神晦暗,“竭力护住里界,不容有任何暴露。”   落依山没有想到情势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内急转势下。岑朝来换了一身衣服,“走吧,我也该登场了。”   落依山担忧的看着他,岑朝来道:“好好休息,别开窗,这里很安全。六楼以上核心区,蓝山不会让诡物突破六楼的防线的。”   落依山道:“你也要安全的回来。”   岑朝来嗯了一身。   岑朝来走了,落依山并没有回到床上躺下来,他在房间来回踱步,一会儿站在窗户边往外看,一会儿打开门,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超过了六楼,下面就几乎看不清楚了,那是光照不进去的黑暗。落依山只能听见下面传来哭叫声,炮火枪击声,野兽咆哮声,整个塔都在轻微的颤动。   暗卫一步不离的跟着落依山,安慰道:“巫主不会有事,诡物也上不来的。”   落依山回去了牢室,过了一会儿,落依山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岑朝来回来了,打开门看到黑山主搀扶着一个气息奄奄的高壮的男人。   黑山主走进来,关上门。   落依山看着那个男人,男人身上没一块完整的皮肉,他又看看黑山主,说道:“阿朝不在。”   “我知道,所有的区长都应战去了,否则我也带不出他来。”   落依山拿出药箱给黑山主,黑山主快速的给男人止血包扎。   “他看起来快要死了。”落依山盯着男人。   黑山主没有说话,但是紧皱着的眉头显示他也很担心人死了。   落依山拿起电话,“我帮你喊李医生过来救治一下。”   黑山主制止,“会暴露。”   “李医生是阿朝的人,信得过。”他拨通电话,大概描述了一下男人身上的伤。不到一会儿,李医生就挎着药箱急匆匆的来了。一边救治一边说楼下的情况,“真要命,六楼以下医生不够用了,送上来的都是缺胳膊断腿快要死的,怎么救哦。” 第52章   岑朝来大概是天将亮的时候才回来, 一身森森寒气,青灰色的外衣上沾着零星的血点。   岑朝来一进门,落依山就围了上去。落依山看到他衣服上沾的血点,“阿朝, 你没有受伤吧?”   岑朝来摇头, 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里走。   岑朝来进门看到沙发上躺着的蚕语,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人清瘦了许多,看得出来受了很大的折磨。   蚕语虚弱的呼吸着,脸色如金, 见到岑朝来站在他面前,要起来行礼,岑朝来道:“不用了,躺着吧。”   岑朝来一边更换衣服, 一边问李医生, “他伤势怎么样?”   李医生道:“身上的伤比较严重, 但他本身底子不错, 好好调养不成问题。我检查伤口的时候在他身上看到了鞭刑的痕迹。”   岑朝来换了一件黑衬衫,坐在书桌后上。   蚕语撑着沙发坐起来,身上的伤口撕裂,李医生不得不重新为他包扎。   黑山主道:“北兽王的牢室里有一个隐秘的空间, 我是在那里找到他的。”这个空间只有黑山主和北兽王知道,北兽王先前一直重伤不愈,在牢室里休息,黑山主一直找不到机会进去探查, 直到昨夜才找到机会。   落依山看着蚕语,蚕语也打量着落依山,欲言又止。落依山知道对方有要事要报告又不确定自己的身份, 他翻了个白眼,跑到床上趴着玩游戏。   蚕语瞳孔震动,很快就意识到那个少年和东巫主的关系非同寻常,于是也不再顾忌,道:“蓝山审判者和北兽王一起抓的我,之后就将我一直囚.禁在他牢室的空间里。他们审问我关于里界的事情,我说我不知道,然后他们对我威逼利诱,但是属下并未透漏任何关于里界的事情。”   岑朝来眯起眼睛打量着蚕语,蚕语惊惧的低下头,“属下绝无透漏里界的消息。”   “他们是怎么知道里界的?”   蚕语:“我听他们说,是他们派遣了一个人故意接近季风,季风醉酒时说漏了嘴,但季风之后对里界只字不提,他们打探不出来消息。所以对方只知道我和季风在翼云帮名义上是打理生意,实际上是看管里界,他们不知道里界入口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所以把我擒走了。”昨夜,北兽王和蓝山见他咬死不说,问不出什么,已经决定将他杀了,但是兽潮突袭,他们没有时间处理自己,他才得幸被黑山主救了出来。   岑朝来叹口气,“我知道了。李医生,把他带下去好好照顾。”蚕语已经被救了出来,北兽的行踪已经暴露,再来杀蚕语毁尸灭迹没有任何意义了。   乙二进来协助李医生将蚕语带去疗伤。甲一进来将室内的地毯和沙发全部换掉,又打开窗户透风,吹散血腥味儿。落依山只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喷嚏。   甲一看着他,又看看低头沉思的巫主,最后将窗户关起来,只留下一道缝通风。   岑朝来朝黑山主问道:“你对现在的北区了解多少?”   黑山主最近一直都在北区附近暗中观察,“北区几乎都是新面孔,当年我认识的很多人我都没见到。”   岑朝来道:“你把你对北区了解的事情都写下来,我之后另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黑山主没有问是什么事情,应了一声退下去。   下午,甲一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红林和火树人送来的。”甲一吩咐两人打开箱子,落依山也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竟是满满一箱赤珠,其中还混杂着几颗上等品质的赤珠。   当初岑朝来把他们留在诡域,不仅让给他们寻找祢杨树,也让他们收集赤珠。   “送到里界去。”   “是!”   落依山不知道里界是做什么的,他也没有问,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蚕语有自保能力都能够被悄无声息的劫走,更何况是自己。落依山怕疼怕死,如果被抓住,他肯定不打自招,最后的结局肯定就是一个死。   等所有人都走了。落依山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岑朝来身边,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岑朝来本来在凝思,闻声道:“无事。”过几日便就好了。   落依山哦了一声。“我想出去玩。”   “去吧。”   落依山挤在他身边,“你可以陪我吗?”   岑朝来头也不抬,“没时间。”   落依山知道他很忙,但是还是忍不住期盼,被拒绝了也没有多么失望,“那我也不出去了,就在这里养伤吧。”他的辫子上是一根黑金色的发绳,发绳上又两个雕刻着兽纹的束金。秋岚当时见他发绳短了,摩擦损旧起毛,就让人重新编了两根发绳给他。另一根是墨绿和暗红绞在一起,绳子上绑着两颗黄豆大小的黑铃铛,走起路来叮铃铃的响,但是丝毫也不刺耳,显得落依山额外的俏皮,岑朝来偶尔闻声会抬头凝视他几秒。   落依山很喜欢这两根发绳。他从自己的柜子里找出日记本,趴在沙发上开始记录。   今天是恋爱的第一天,落依山的心依旧是十分的激动,昨夜的荒靡.淫.乱让他大脑晕乎乎的,想起来就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坚信是岑朝来勾引并强迫了自己。   他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促进和加深自己和岑朝来的感情,让他对自己深爱不移。   落依山挥笔写下,一:互相喂对方吃饭。落依山觉得岑朝来会觉得不耐烦,估计把桌子给掀了,改成互相给对方夹菜。   二:早晚要亲亲,这个容易实现。   三:夸奖对方今天表现得好的地方,好男友都是表扬出来的,落依山忍不住想象以后岑朝来对他唯命是从的模样,已经开始忍不住的笑出声了。   岑朝来从报告中抬头看他一眼,见他趴在沙发上写东西,笑得开心,两条腿晃来晃去。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岑朝来想着等落依山以后把日记本遗漏在外,他再顺手翻开看吧。   四:睡觉的时候要搂着彼此(备注:阿朝搂着我也行。)。   五:经常出去约会(备注:改变阿朝老年人生活作息,增加年轻人话题和活动)。落依山看着年轻人活动,脑子不知道怎么又跑偏了,想起了昨夜,脸又红了。他搓搓脸,歪头把脑子里的废料做了一个倾倒的动作。   六:给对方吹头发(备注:阿朝给我编辫子也不错~)。   落依山很喜欢岑朝来的手指在他的头发间穿梭的感觉,很舒服。第七还没想出来,落依山便放下了笔。   他写完,坐在沙发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计划,抬头看见岑朝来正坐在办公桌后低着头思忖的模样。落依山走过去,撑着桌子跳起来坐在桌上,穿着白袜子的脚踩在岑朝来的西裤上。   岑朝来看着膝盖上冒犯自己威仪的脚,抬头看向落依山天真的脸,想起昨日已经将这人纳到自己床上,落依山不是下属,于是眯着眼睛决定宽容一点。   落依山凑过去亲亲岑朝来的脸。   岑朝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不知为何有些怕怕的,“阿朝,你笑一笑嘛。”   岑朝来冷笑。   落依山哽住,腹诽:还不如不笑,更吓人了。   落依山想起自己的计划,忍不住胆战心惊,又给自己打气,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不要害怕!“我刚才制定了我们谈恋爱必须得做的几件事情。”   岑朝来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看着落依山时,对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郑重,他没有听错,但是生出了荒唐的感觉。落依山似乎没有拎清楚自己的地位,情人不代表他能够管束自己,情人只是约束自己对他专一和责任而已。   落依山丝毫没有察觉到岑朝来的变化,把自己的几条建议说出来,然后胆战心惊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玩味的看着他,心里已经计划好怎么教训人,让他安分一点。“好。”   落依山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忍不住欣喜万分,从办公桌上跳下来,跨坐到岑朝来的腿上,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暗忖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岑朝来也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也挺温柔的。   岑朝来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落依山,任由他在自己腿上坐着。落依山看着瘦,但是体重和相同体型的人比起来偏重一点。岑朝来知道他只是看着瘦,实则身上肉乎乎的。   甲一敲门进来,落依山识趣的从岑朝来腿上起来,自己去玩游戏了。   甲一站在办公桌前朝着岑朝来禀告:“审判长觉得这几次兽潮绝非特例,准备亲自去诡域探查。将审判塔的事务交给两位审判者共同处理。十五层以下罪犯死伤严重。蓝山审判者建议直接放弃十五层以下,认为那些罪犯死不足惜,不用再浪费人力物力去拯救他们,直接封锁,给潜进十五层以下的诡物来个一网打尽。相留审判者认为有损审判长的威望,认为应该派狱警下去斩杀那些残留的诡物。”   蓝山的想法最为简单,也最为有效。今年冬天额外的寒冷,食物供应不足,又再三遭受到兽潮的攻击,寒冬还要持续几个月,反正十五层以下都是罪犯,不如干脆借此机会让诡物清理了,省了食物,又节省了他们自身的人力财力。   而相留却认为太过残忍,这次十六层到十八层失守,他们放弃了,那么以后兽潮又来了,其他地方失守也直接放弃吗?当初那些臼人是认为审判塔很安全,所以才来的,现在直接不管不顾,审判长失去了威信,审判塔在所有人眼中就不再是保护了,决不能让审判长在臼人心中失去“神”的地位。   两位审判者争执不下,最后蓝山退让了一步,率领黑桃狱警下去厮杀,但是因为诡物横冲直撞破坏了牢室,那些罪犯都跑了出来,蓝山不防,率领的黑桃狱警小队遭受了来自诡物和罪犯的双重攻击,损伤严重,一怒之下在十六层到十八层大开杀戒。   现在这件事情被两位审判者压下来,不让消息走漏。   岑朝来闻言也是皱皱眉,道:“让人在暗中把这件事情在审判塔宣扬出去,你带人去抓几个十六层以下的活口关押起来。”   审判长是审判塔中那些人的神,那么他就让大家看着他们的神是怎么抛弃他们,是怎么样的无能。他要让审判长的信徒亲自将他们的神拽下神坛。他要重新造一个神,取代旧神。 第53章   夜里, 黑山主将关于北兽王和北区的信息全部呈报了上来,岑朝来在灯下挑看了许久,然后合上。   岑朝来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吩咐你去做。以后你就负责诡域的总体事务。你现在出发去诡域,红林和火树人听你调遣。你在那里寻找一座适合建城的地方, 进可攻, 退可守, 地方要避开审判塔的耳目,名字叫做圣城。其次,探查诡域那些诡物的异动, 有消息随时传来。”   黑山主知道东巫主已经开始拓展事业版图,准备脱离审判塔的掌控,现在只需要解决混气的问题,以及削减审判塔的实力, 为东区以后在诡域留下喘息和成长的空间。   现在审判塔受到寒冬好诡物的影响, 身陷囹圄, 是他们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属下不解, 为何要在诡域建城?””黑山主不解的问道,直接夺下审判塔的控制权和管理权不就好了吗?诡域有混气,没有臼人和异人愿意来诡域的,建完了也只是空城一座。   岑朝来胸有城府道:“会有人来的, 而且是争着来,我心中自有定夺。”   黑山主虽然不解,但是没有多问,不知为何, 他就是相信这个男人能够做到。“属下定不辱使命。”   “去吧。”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审视着他奇特但是妍媚的长相,与众不同的的装扮, 矜贵典雅的气质,眼神高高在上却又温和包容,最主要的是澄澈纯净,这在审判塔独一无二的。   他要造神,不能选自身,四大区长的恶行人尽皆知,自然要选择一个与众不同的,让大家不由自主的侧目的人。落依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需要好好装扮一番,成为那些臼人心目中救苦救难的神。   哪怕大家已经知道落依山是他的情人也没有关系,上位者是不屑与底层人交流的,甚至不屑与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下层人信息壁垒无法打破,谁又知道他造的神是一个区长的情人呢?那些底层的人只要知道落依山是他们的圣子,是继审判长之后又出世的“神”。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落依山,过来。”   落依山努努嘴,走了过去。岑朝来拉开他的衣服看着他胸口处的伤。神的身上不能有任何的伤口,虽然遮掩起来看不见,但是没有最好。   “祛疤膏涂了吗?”   落依山点头。   岑朝来极为温柔,温柔的异常,“每天都要涂,如果没有效果,就让李医生换一种。”   落依山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身上有疤痕,嫌丑,心里不高兴,“我不是疤痕体质,不会留疤的。过一个月,这个疤就不见了。”   岑朝来满意的摸摸他的头,并没有把心中要将他塑造为圣子的计划告诉他。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将他捧为神,容易引起审判塔的注意,倒时候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得不偿失,但可以宣扬落依山的形象,潜移默化。   岑朝来道:“无聊的话和我说说,你的国家你的城市是怎么样的?”   落依山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温柔,但是他非常的开心,岑朝来看起来已经进入了恋爱的状态。   而且岑朝来对自己来的地方确实十分感兴趣,得空时经常会问一些问题,而且也会涉及到政.治,幸而落依山的父兄都是从政的,落依山也了解些许。   落依山道:“我的故土叫做种花家。大家每天从事各行各业的工作换取薪水,有些薪水之后可以用来换取衣食住行上的必需品,也可以花钱买享受,看你怎么支配啦,生病了去医院,道路四通八达,出门有车,去哪里都很方便,也可以去外面吃美食、旅游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钱换取。国家设立的法律保障每一个公民的社会安全,而且交满十五年的社保,等你满了55岁,就可以领退休金,不用为没钱养老发愁了.....”   岑朝来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提问,而且都记录了下来。   落依山说得口干舌燥,看着他在纸上把自己说的东西都记录了下来,“你记录这个做什么?”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眼神深邃,不可捉摸。“你想念你的故土吗?”   落依山使劲的点头,眼睛又有点红了。他枕着岑朝来的肩膀,“我再也回不去了,但是幸好有你在这里。”   岑朝来捏着他的腕骨,将他搂住,“我为你建一个这样的城怎么样?”   落依山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心脏噗噗的跳动着,这一刻,他不再是单纯的喜欢这个男人,而是景仰了。   落依山的声音几乎颤抖,“真的吗?可是你在审判塔,怎么建立?”   岑朝来笑而不语,轻飘飘的说着势在必得的话。“我说到做到。”   落依山几乎喜极而泣,他跳起来又叫又笑,“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厉害!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阿朝!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岑朝来笑得意味深长,耐心的待他平静下来,才缓缓道:“那你要不要听我的话?”   落依山疯狂的点头,扑到岑朝来身边抱住他的腰,“我听话,阿朝,我最乖。”   岑朝来表扬似的摸摸他的头,俯视着他澄澈的干净的眼神,“从今往后,你在外面每次都要主动介绍你来自圣城,叫做落依山,而不是15-036。你要向你身边所有接触到的人宣传圣城的生活。但是又不能很张扬。”   落依山不解,但是也并不是不行,他眨巴着眼睛问岑朝来,“是把圣城描述成京都的模样吗?”   岑朝来摇摇头,“圣城目前达不到你生活的京都,但是医院、娱乐场所、饭店、各种类型的商店等都会有。你只需要稍微简化描述,描述公民的生活方式,最主要的是描述法律保卫每个公民身份平等,社会会保障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让他每个人都过上衣食富足的生活。记住,你必须坚定自己来自圣城,叫做落依山。”   落依山不明白岑朝来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但是不是什么难事,照做就行了。“这个很简单,就这些吗?”   岑朝来道:“后面我还有安排,到时候再说。”   落依山点头。他本来就觉得无聊,现在有事可做反而觉得充实。落依山道:“可是我没有朋友,去哪里说呢?”   岑朝来道:“你不是很喜欢帮扶会吗?”   落依山问道:“你要建一个帮扶会,然后给我开‘宣传讲座’?”   岑朝来摇摇头,“太高调了,你现在需要低调,不用刻意的去宣传,做你自己就可以。”   “就这么简单?”   岑朝来点头,“不过你现在得改变一下你的形象。你要高高在上,要和大家拉开距离保持神秘,可以悲悯世人,但不能平易近人。”   落依山搞懵了,不太明白岑朝来为何这么塑造自己,目的又是为何,但是听他的准没错,反正他们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岑朝来摸着他的脸:“你喜欢漂亮,也喜欢奢华的东西对吗?”   落依山点头。   岑朝来缓缓的说道:“从今往后,你会一直高高在上,做一个美丽的神圣的人。”   落依山忍不住想象那样的生活,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岑朝来的指腹擦过他的眼皮,“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你左右的。”   落依山心里那点惶恐就没了。他枕着岑朝来的大腿看着他,揣测他建圣城真的是为了自己吗?   想太多也无用,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行了,落依山将心中的疑惑挥去。岑朝来答应自己建立那样一个和平的熟悉的城市,落依山十分的期待。至于岑朝来为何要把自己塑造成神圣的形象为圣城做宣传,大概是想让自己做形象代言人吧,吸引人口落户圣城?   落依山理解得差不多,但是没猜到岑朝来的目的更深,目标更大,这只是他宏图伟业的开端。   岑朝来接下来的话,打破了落依山心中的喜悦。“从今天开始,你要自己一个人一间牢室。”   落依山脸上的笑容裂开,顿时开始闹起来,“我不要一个人睡,我害怕!”   这在岑朝来的预料之内。“并不是要求你时时刻刻都住在另一间牢室中。你白天住在你的牢室,晚上可以来我这里。白天你会勇敢的对吗?”岑朝来托起落依山的后脖,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黑漆漆的瞳孔充满了蛊惑性。   落依山想说不要,但是被岑朝来这么看着,他失落的点头。   岑朝来又道:“从今往后在外面要注意礼仪形象,不能活泼跳脱,和每一个人要保持好恰当的距离。”   落依山失落的道:“那你呢?”   “私底下随性点无无防。”意思就是,在外面和岑朝来在一起,也要注意形象。   落依山明白了。   岑朝来又道:“最近一个月在这这里养伤,哪里都不要去了。”   落依山不满,岑朝来道:“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   落依山不同意也没办法,岑朝来已经决定好了,他定下的事情说一不二。   接下来的一个月,落依山过着养猪一样的生活,反观岑朝来,忙得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召来甲一,吩咐他按照自己的意思,规划圣城建筑,设计城市。又让乙二和丙三、丁四共同开始制定法律,最后都要交给他过目。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的眼神不单单是爱慕了,更是钦佩折服他的手段和谋略了。不光是落依山,几乎每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兴奋的虔诚的向他们的巫主投以敬佩崇拜的眼神。他们看岑朝来的眼神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神明。   而当得知他要将落依山塑造为新神时,大家的态度两极分化。一边震撼岑朝来的心思缜密,这确实是一个击败审判长在臼人心中信仰的好方法,一边又提出反对的意见。   一屋子的下属跪在地上,丁四率首道:“您才是我们真正的神明。”其他人纷纷跟随道:“巫主,只有您才称得上是我们的神明。”   落依山站在岑朝来身后,尴尬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   岑朝来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神不需要是高位者,他只要与其他人不同,能够解救众生就行了。他是一个代表,是一个形象,这个神他在众生中认可的是东区就行。落依山是我最初就设定好的人。”当初听闻落依山的来处,他就已经在心中构建好了规划,现在时机已经快成熟了,这个棋子可以落下了。   大家逐渐明白了巫主的意思,便不再反对,但是想到落依山只是一个情人,如今却要被他们捧为圣子,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第54章   落依山本来也很疑惑, 岑朝来为什么不神话自身而是钦定了自己,听完了岑朝来的话之后也明白了些。   岑朝来不可以做一个形象和吉祥物。神要圣洁,不可以沾染凡尘欲.望。岑朝来手握大权,每做一个决定都是掌控着东区的发展走向, 他要高高在上, 他要镇压众人, 而不能悲悯众生,形象不好维持。而一个稍微特殊点的普通人,再加点手段, 岑朝来在背后操控,就很容易维持神圣的圣子形象。这样一来,他实权也有了,万民志之所向也有了。   落依山背对着众人玩着游戏, 心里默默地吐槽岑朝来这个人心思真深, 而且缜密得可怕。   岑朝来接着道:“造神计划在审判塔要低调进行, 前期不需要把他捧得很高, 只要所有人对他保持尊重,知道他特殊、极为神圣即可。”   所有人心里也清楚,审判塔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审判长奉为他们的神明,是救世之神, 让他们结束被诡物豢养当作人食以及被混气干扰的命运。给他们安全的生活,给他们食物。   而现在一旦出现一个新神,他为众人构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那么信徒的流失必然引起审判长的关注。如果审判长发现了新神是落依山, 而落依山是岑朝来的人,这无疑是惹祸上身,所以前期需要低调行事。他们现在要等待, 等待旧神形象崩塌,信徒才会捧新神。   落依山身上的伤口已经养好了,身上看不出来任何的疤痕。岑朝来允许他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落依山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明天开始,他白天就要一个人在另外一个牢室呆着了。他去观看了一眼岑朝来特意为他安排的牢室,比他之前的个人牢室要豪华得多,甚至比岑朝来的牢室还要豪奢。地面和墙壁都是纯白色,所有的设施设备、生活用品都是金色的,比岑朝来的标准要高一个级别。它看起来非常的高贵。   他的牢室外守着岑朝来的人,没有岑朝来的许可,谁也不可以进去。   岑朝来的造神计划已经开始了。   落依山依恋的抱着岑朝来的腰,眼神惆怅。   岑朝来修改着计划,落依山瞅了一眼这最高保密级别的资料,闷闷不乐。岑朝来抬起头,没有将资料拿开。既然选定了落依山,他就要信任落依山,他也经常告诉落依山要信任自己,不要对自己保留秘密,以免造成误会引发不必要的事情,   “你不希望圣城早日建成吗?”   落依山闷闷不乐道:“你最近一个月都好忙,都没有陪我。”每天都在开会议事,修改报告,制定圣城的规划还有法律。   岑朝来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男朋友!   岑朝来反思了一下,的确是很忙,没有顾及得上落依山。   岑朝来淡然的哄道:“我让人给你设计了几套衣服和首饰,拿上来试一试吧。”   落依山喜欢漂亮的事务,也喜欢打扮自己,要不然也不会留着小辫子。他欣喜的点头。哼,勉强原谅岑朝来吧。   甲一推门进来,身后一串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分为左右两列。左边的捧着衣服,右边的捧着首饰。   落依山先是好奇的观看,拿起来,发现有的高调的缀满了铃铛,有的又极为低调朴素。   落依山拿起一套,洁白的典雅的长裙,直达脚踝,他懵了一下,又拿起另外白金色的一套,到达膝盖的无袖束腰裙,落依山没有再看了。   “为什么都是女人的衣服?”   岑朝来挥退侍从,只留下了设计师。   岑朝来站到落依山身边。“神不需要刻意去装点性别,你试一试,并不是穿裙子就显得你女性化。而且里面还有男性的衣服。只是裙装多一点。”   落依山疑惑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已经将那套白色长裙拿起来,递给他,“试一试。”   落依山抱着怀疑的态度换上了裙子。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色长裙垂至脚踝,非常的宽松,胸口平坦,一眼可以看出是男生。长裙上一颗金色的雕刻着太阳的纽扣扣在左肩上。   落依山张大了嘴巴,想了很久才用中性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知道他是男性,看起来却又感觉他没有性别。   设计师朝岑朝来请求道:“请允许我为圣子装扮。”   岑朝来点头。   设计师走到落依山身后,好似落依山真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子,他虔诚的拆开了落依山的头发,拿过一个皇冠形状的网状发冠别在他脑后,将他蓬松的头发压下来,又取过两个灰金色的三指宽雕刻着云纹的手镯分别扣在他两个的手腕上。   设计师为落依山装扮完就退到一边,由巫主和圣子点评。   落依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向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岑朝来,眼里都是不可思议,他都觉得自己非常的神圣高贵。   岑朝来从上到下打量着落依山。然后对着设计师道:“以后你就跟着他,照顾圣子的日常。”   格莱喜出望外的点头,这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份肥美的差事,等熟悉了落依山之后,每天都忧虑得掉头发。落依山整夜往男人房里跑,看见巫主就恨不得挂在对方身上,扯都扯不下来,把他设计的衣服当情.趣套装,每天被气死。   落依山差点被自己美翻,一点也不嫌弃这是裙子了。拿出另外几套试试,都很满意格莱高级的审美。   岑朝来又道:“从今天开始,你出去就得乘坐轿撵,不允许穿鞋也不要随意落地,时时刻刻保持纯洁的形象。”   落依山点头,“知道了。”   岑朝来吩咐完就做自己的事去了。现在他手头上的事情只需要时间和时机,慢慢等待即可。同时他要开始铲除北区了。   北区针对东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先前周年庆,岑朝来伤重之时被北兽王追杀,东区产业也被多次恶意破坏,甚至抓走蚕语拷问,现在岑朝来等来了反击机会。   岑朝来三年前派出去的人已经和北区十二生肖的牛团长关系已经非常的熟稔了,两个人不是无话不说,但是可以为彼此排忧解难。   长东已经包下了审判塔七楼最大酒楼的一间包厢,吩咐服务员上好菜之后就退下去,不用待在里面服务。   长东穿着一身黑马褂,眼神冒精光的从窗户看着楼下,看到牛团长的架撵之后露出笑容。他转身,再看时竟是满脸憨厚淳朴。   牛团长戴着帽子走进来,长东笑着迎上前,热情的抓住牛团长的胳膊,牛团长神色扭曲了一下,继而恢复镇定。他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长东极为高兴:“牛老弟,快坐,我邀请了你好多次,这次才你终于来了!”   牛团长看着长东,这个人是贩卖消息的掮客,大家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知道他的人极少,长东不属于任何组织,谁给的钱多他就把消息卖个谁。三年前,牛团长喝醉回家的途中遇到他被人追杀,出手救了他一把。长东对他感恩不尽,经常上门道谢,只要牛团长想知道的消息,他知道的都会言无不尽。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的深厚。   牛团长叹口气,面色沧桑,“最近事多。”   长东这个人很知趣,牛团长知道他不会追问,但是他心中苦闷,喝了几两小酒之后就想找人倾诉。   长东为他斟酒,故意道:“喝酒解愁,什么烦心事儿都随着一泡尿去了。”   牛团长闻言哈哈大笑,又道:“一个月前,兽王丢失了一个囚犯,每天派大家去找人,也不说什么人什么名字,就说用双刀,没找到就对我们破口大骂。”他性格又怯弱,主事犹豫不决,兽王更是厌恶他,骂起来都非常的难听,动手更是重。但是后面说出来没有面子,牛团长隐去不说。   长东闻言,皱眉,为难道:“让人找人,又不说姓甚名谁,也不说长相,这用双刀的人多得去了,岂不是为难你了。”   牛团长叹口气,“我找了五十多人,没一个是的。”   长东安慰道:“不急,这不是还有其他军团长,总能找到吧。”   牛团长粗鲁的呸了一声,有些生气道:“我们总共找了几百人,没一个人是的!”   长东愣住,“这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十二军团长翻天覆地都找不出来?”   牛团长又是苦闷的长叹一口气。找不出来没有什么,刚开始北兽王只是失望,到后面看到不是要找的人就非常的暴怒,不仅那些使用双刀的人被兽王用鞭子活活抽死,他们这些军团长也会被迁怒,少不了辱骂抽打,大家慑于兽王威压,只敢怒不敢言。   “要不要我帮你找找,多个人多份力量。”   牛团长此次赴宴正有此意,他消息通达,找人应该也不难。   “别烦忧,这事儿包我头上,来喝酒!今日我找你来啊就是为了畅饮。”   两个人推杯换盏,一个小时地上已经堆满了一堆酒瓶子。牛团长满脸通红,双眼涣散。长东也是浑身绯红,可是眼神十分的清明。他声音故作含糊,一掌没轻没重的拍在牛团长的胳膊上。   牛团长吃痛的收回手,长东立马抓住他的手掀起袖子要看,自责道:“这是怎么了?都怪我,我这手劲儿吃了酒就没轻没重。”   这是鞭痕和长东哪有什么关系。但看人一脸自责,又想起他为自己分忧解难,想起伤口的由来,借着酒劲儿指责道:“这是兽王抽的,和你无关。”   长东做出震惊,继而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之前就有消息说:北兽王自从好友离开审判塔之后就喜怒无常,精神也不对劲儿了,经常无缘无故的喜欢辱打手下人出气,原来是真的。”他说的情真意切,泪眼潸然,为牛团长的遭遇感到悲愤不已。   牛团长是后来继任者,性格怯弱不受兽王待见,对北区之前的事情不了解,但是也听闻了兽王确实是在那段时间之后性情大变的。   他眯起眼睛,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你说的当真?”   长东又哭又叫,被人怀疑就生气的站在椅子上,拿起酒瓶子怒气冲冲的要和牛团长决斗,“我长东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信你去问其他团长,看他们是不是因为北兽王精神不正常而经常挨打。”   牛团长看他疯疯癫癫,还要拿着酒瓶子和自己打斗,确认人确实喝醉了,不可能编个理由骗自己。于是信了六分。如果是因为北兽王精神不正常所以殴打自己,那这个挨打他就体面多了。明天再去问问其他团长,看是不是如此。   长东把话说完,就一头栽倒,还特意摔在酒瓶子上,眼睛差点被扎穿,幸好牛团长看见了,及时推了他一把才保全了他的眼睛。 第55章   次日, 牛团长醉酒后醒来,想起与长东醉后吐出的话,坐在床上想了许久。随后他起身洗漱,洗去一身酒味, 然后又奔赴虎团长的牢室。   虎团长在自己的牢室中没有刻意去遮掩身上的伤口, 是以牛团长看到他胳膊上、腿上、脸上的伤痕简直就是称得上触目惊心。   虎团长也是十分的尴尬。他一个堂堂十二生肖之一的虎团长, 被兽王打成这般,确实是十分没有颜面,下属来了他都称病不见。   牛团长试探道:“我听闻兽王以前性格是很爽朗和善的。”虎团长跟随兽王最久, 从小帮派到称王北区,他都追随着兽王。   虎团长脸色深沉,回忆起从前,道:“以前兽王确实如此, 性格爽快, 和大家肝胆相照。”   牛团长是虎团长向兽王推荐的, 他对虎团长一直感恩不尽。虎团长见他要说的话跟烫嘴似的, 百转千回,皱眉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牛团长一咬牙决绝问道:“大哥,我有今日全靠你引荐,今日小弟我就是冒大不韪也要把这话说出来求证一番。兽王是不是四年前性格大变之后才开始对兄弟们动不动就打杀辱骂?”   虎团长脸色也凝重了些许, 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回答。   牛团长直莽的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我听闻是因为兽王四年前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性格大变,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就对我们这些人还有近侍又打又骂。你跟在兽王身边最久, 这事你知道吗?”   虎团长愣了许久,垂眸凝思了许久,人都是要面子的, 为了挽尊,虎团长就含糊不清道:“你从哪里挺说的,为了维护兽王和北区的权威,这事大家都是闭口不谈。”   长东的话得到了印证,牛团长松了一口大气,男人的面子和尊严都回来了。“我就说嘛,原来是因为精神病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他长叹一口气。   虎团长笑了笑 ,依旧含糊托词道:“我有猜测,但不确认,之后我去问问其他几位团长。”   牛团长一离开,虎团长立马就致电其他几位军团长,起初大家都谨慎起见,为了挽尊大家都含糊称是,后来互相致电求证,每个人都这么说,大家那点心虚都没了,一口咬定兽王有精神病所以才辱打他们,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为了兽王权威和北区稳定,确实应该忍辱负重。   事成之后,长东将此事禀报东巫主。   岑朝来道:“之后任何事你都不用插手,暗中观察,有变动就直接朝我汇报。”   长东问道:“就这样置之不理?”他不明白巫主为什么让他下了这步棋之后就不管了。   岑朝来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兽王已经以身入局了。”   长东还是不解,但是巫主并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   落依山听见帷幕外面有人和岑朝来说话,在床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掀开床帐下床。   长东眼角瞥见一条细长的白腿,愣了一下,立马收回眼睛盯着地板。   落依山走到岑朝来面前抱住他,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然后去洗漱。   长东眼观鼻的说道:“那些军团长真的会认为兽王有精神病吗?”   甲一推着餐桌走进来,确认落依山起床之后他打开窗户,寒风将窗帘和床帐吹得飞舞,沁凉的雪擦过长东的鼻尖。   “不在于十二生肖军团长信不信,而是大家都会去坚定这个说法。”   长东仔细思索着岑朝来的话,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这一招的阴狠之处。受打杀辱骂的人信不信无所谓,他们只需要一个遮羞布。说的人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多了,最后兽王有没有精神病也不重要了。   长东看着坐在餐桌前的男人,不由得惊骇。仅仅靠玩弄人性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撼动一个北区,且令兽王身陷囹圄,而且一旦这个局开始,就无法喊停了。   落依山洗漱完,穿着睡袍走到岑朝来身边挨着他坐下。   长东看了一眼落依山,见他在巫主面前丝毫也不胆怯畏缩,行为大方,想起一直就有传言巫主有一情人,甚为宠爱。他看了落依山一眼,这传言是真的。   岑朝来对长东道:“留下来一起吃早餐吧。”   长东不敢不从。和区长一起共进早餐,长东吃得很克制,礼仪举止都十分的讲究。   反观落依山,吃得就随便多了,但不会失去涵养。“阿朝!”落依山摇摇岑朝来的胳膊提醒他,恋爱第一条,要给对方喂饭的。   岑朝来吃了一口早餐,放下咖啡,警告的看着落依山的嘴角。   落依山计划了谈恋爱必做的六件事情,先前岑朝来那一两个月都比较忙,落依山没缠着他必须完成。这几日岑朝来空闲了些许,落依山便拉着他实施。   岑朝来确实是实施了,但内容和过程十分粗暴,一点也不符合恋爱美学。他按着落依山的头一起在床上约会,让他用嘴亲,用舌头舔,吞吃。落依山喉咙被捅得想跑,被他一只胳膊揽住腰“抱”着无法逃脱,事后很温柔的夸赞他有进步。   岑朝来认为自己很完美的完成了落依山的恋爱必做六件事,但是落依山哭着控诉,坚决不认可。   岑朝来反思了片刻,躺在床上任风带走身上的燥热,“确实是我单方面强迫了,下次你主动点,别扫兴。”   落依山躺在床上,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看着岑朝来,大哭,“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做的也不是这六件事。”   岑朝来刚刚释放,心情很好,撑着胳膊靠在枕头上,健硕的上半身都是深深的抓痕,肩翼宽展,挡住了落依山身上的光线。他侧身看着泪眼潸然泥泞不堪的落依山。“抚摸你的头发、喂食、约会、夸赞、拥抱、亲吻都做了。”   他想了想,手指强硬的塞进落依山的口腔,把他的舌头夹出来,“除了这个舌头会亲会舔之外,你吃得并不好,咬了我几次,也一直在下面挣扎,我纯属昧着良心夸赞你了。”   落依山气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个混蛋!根本就不是这样!”他翻身趴在床上大哭。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的背影,目光顺着洁白的背脊停留在落依山曾向他推荐的Q弹的部位。   落依山哭得眼睛红肿,明白过来岑朝来觉得这些计划很无聊,又被他缠得无奈,所以中和了一下方法,让两个人都满意。   他盘腿坐起来,控诉的看着岑朝来,愤怒的扯过对方的睡袍擦拭身上的污浊,一直流眼泪,哭到半夜自己睡着了。   吃早餐的时候,落依山又想起了昨夜,气还未消,想要告诉岑朝来什么才是正确的喂对方吃东西。他有些害怕,但是觉得自己该勇敢,他拿起面包放在岑朝来嘴边,“阿朝。”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岑朝来。   长东全神贯注的吃着早餐,也不看少年湿红的眼睛,愤怒又委屈的模样,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巫主。他看见那个男人盯着少年,像是被对方的坚持弄得烦躁了,不喜欢这种无意义的对峙,妥协的咬了一口。   落依山笑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岑朝来没有给他喂食,但是他会自己找面子,他凑到岑朝来耳边小声道:“你昨晚给我喂了火腿,我就不让你喂我了。”   长东是异人,听得一清二楚。他擦擦不存在的汗,瞥了一眼巫主。对面的男人面对如此美人的撩拨依旧面不改色,云淡风轻。   长东挑眉。吃完饭,长东就告退了。   落依山换好了神圣纯洁的长裙,格莱为他戴好配饰。临出门前,岑朝来叮嘱他:“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落依山点头,但是赤着脚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格莱宽慰道:“适应就好了。”他看着圣子的脚,细瘦,不似一般男人脚那么大。白嫩,可以看见里面青色的血管,脚趾头粉圆,怕痒似的蜷卧着,看得让人很想在上面弄上白色的液体。   格莱忍不住道:“一定要保持脚是干净的,哪怕在地面上行走。”   落依山觉得这很矛盾,但是他也不喜欢脏。这次是有任务的出门,落依山一个人出去也不觉得无聊。   他穿戴好,跑过去抱住岑朝来的腰。岑朝来太高了,他踮起脚也亲不到他的下巴。只能退一步的亲在他的喉结上,嘛~响亮的一声,“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岑朝来希望他快点出门,让自己清静一会儿。但是还是吩咐格莱和七个暗卫,必须保证落依山的安全,如果再出了事,就不用回来见他了。   七个暗卫也被格莱改装,穿着浅白色的长袍和披风,戴着披风上的罩帽,将杀气盖住,多一分神秘。   落依山充满干劲的上了轿撵,四个暗卫抬驾,加上格莱,剩余四人分别站在落依山左右保护他安全。   轿撵非常的稳,几乎感觉不到波动。进了电梯,落依山也没有下来。今日他的目的地是十楼的帮扶会。   岑朝来告诉落依山上次兽潮之后,十六层到十八层直接被放弃了,下去就是空荡荡的,只剩下几百人还活着。他的目标要放在十一层到十五层的臼人身上。这些人在兽潮中受到惊吓,整日惶惶不安,落依山可以趁此机会在他们心中种下信念。   岑朝来叮嘱落依山不要太刻意的出现在人群,要默默无闻做事不要引人注目。帮扶会是他最好的切入点,之前他捐赠两万钱币,给众人留下了善良的印象,这次他选择这里作为切入点。   落依山低调的进了帮扶会。   秋岚亲自出来接待他,看到他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接受了,觉得这副装扮和他异样的容貌比较搭配,高贵而神圣,   落依山坐在轿撵上不下地,秋岚也不在意,更不觉得他做作浮夸,因为落依山做实事,和审判塔那些外表华丽内里虚伪的人完全相反。   落依山之前养伤的时候,已经规划过怎么开展自己的圣子事业,于是见到秋岚直接开口道:“我听闻上次兽潮很多人受难,之前我受了伤躺在床上起不来,现在伤好了就想来帮帮大家。”   秋岚闻言,十分高兴。这段时间她接收了众多的老弱病残和孤儿,实在是转不开了,落依山的到来正好帮助了她。 第56章   圣城的总体规划图纸很厚, 足足几百页,还有各种小字标注,岑朝来看得很仔细,时不时的拿朱笔在旁边标注。   “道路建设也得跟上, 道路堵塞, 所有的事情效率都会低下, 基础建设都不能忽略。还需要在城市标志性的地方建设一座神庙。”岑朝来说道。他将规划图纸放下,“还需要继续改进。”   法律法规,岑朝来粗略的看了一看, 觉得不错。   丙三问道:“巫主,圣城建立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得遵守这法律吗?”   “当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是落依山之前说的, 岑朝来当时觉得很震撼。高位者颁布法律是用来约束常人, 不是用来束缚自己。但是落依山说以身作则, 法律才更有权威。   后来落依山又说了一些事情之后, 岑朝来觉得也不过如此。有权者依旧可以为所欲为,法则法规都是约束普通人,不过是给他们信仰,让他们觉得生活可以安稳, 人人都是一样的公平正义。   “那何时建城?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和之前的部落完全不同,需要很多的人手,可是我们在诡域根本无法长时间的生存, 也没有这么多人。”   岑朝来道:“不需要审判塔的人手,我自有安排。”   岑朝来看着蚕语,“里界的事务进展到哪里了?”   蚕语身上的伤都恢复了, 只有鞭刑留下的鞭伤时不时的撕裂,虽可以忍耐,但是痛到无法言说之时,对北兽王和蓝山恨得咬牙切齿,杀之而后快。“列车已经完成,防御系统和武装系统已经全部都安装好了。只是财政已经出现赤字,若是之后我们要转移到诡域外的圣城,恐怕难以支撑经济上后续的支出。”   岑朝来手指敲着桌面,道:“圣城的经济问题先不着急,我自有计划。”   乙二觉得在圣城生活,混气的问题才是重中之重。“巫主,混气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圣城生活几天,然后又回到审判塔吗?可是那时候我们和审判塔早已决裂。混气的解决办法只有审判长知道,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抓住审判长,逼问解决混气的方法。”   甲一道:“审判长不会说出混气的解决方法,不用从他这里下手,以免打草惊蛇。”   岑朝来扶住额头,“目前无人能够对敌审判长,如何解决混气确实是重中之重。”   丁四皱眉,“审判塔出现之后没多久,这混气出现得突然,诡异至极,大家现在谈及诡域就闻之色变。”   乙二惆怅道:“是啊,出现的莫名其妙。我觉得和审判塔脱不开关系,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丁四道:“可是审判长的追随者们,审判者和黑桃、红心、方块、梅花四大属也都受混气影响。”   乙二叹口气,“这混气和这兽潮出现的一样,来的突然又莫名,毫无征兆。”   岑朝来若有所思。   落依山和暗卫一起随着秋岚来到十五层。这个地方落依山很熟,哪怕已经脱离了这里,但是再回到这里时依旧打了个寒颤。这里黑漆漆的,和之前一样,走廊上的壁灯依旧是十分的昏暗,离得远就几乎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   秋岚是官方认定的帮扶人员,下来帮助老弱病残是减轻审判塔的压力,狱警都很配合她的工作。   但是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秋岚能做的不多,只能把一些孤儿抱走。   床上的老人浑浊的双眼,四肢枯瘦,哀求她带自己离开。   “我不求帮扶会收留我,但是请给我一口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有饭吃了,我快要饿死了。”只剩下上半身的男人拉住秋岚的胳膊,哭得绝望。他的下半、身在兽潮中被闯入的诡兽咬去了,虽然坚强的活了下来,可是失去了自理能力,且监狱中大家冬天吃不饱,抢一些老弱残疾人的饭是常有的事情。   整间牢室都是大家哀嚎哭啼和求救声,“会长,您大人大善,好心救救我们吧,我们快活不下去了。”   狱警进来,用警棍敲敲铁门,警告众人不要胡言乱语。   秋岚被大家期盼渴望的眼神看着,满心苦涩。她承受不住大家眼神中饱含的重量,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我......”她几乎说不出口,好似她说出帮扶会承担不起这么多人,那么这些人就是她放弃他们的生命一般,她是侩子手。   落依山及时道:“我可以每日为老人、残疾人提供一顿午饭,但每日限一百人。只负责大家的温饱。”   落依山一身高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加上雌雄莫辨,看起来神圣极了,大家都不敢直视,怕得罪了上位者。再加上秋岚一直是救难的形象,大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现在落依山开口,大家都看向了他,把他当做和秋岚一样的善人,眼神中满是感激和崇敬。格莱的服装设计、落依山与众不同的异域长相,都显得额外的耀眼,此刻他的善行更是被大家在心中放大百倍,好似神降临人间救苦救难一般。   落依山限量是因为刚开始操作,不清楚流程和成本,先试水。再者人太多了,哪怕有帮扶会作掩饰,也容易引人注目。   秋岚感激不尽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有些为难,适时道:“就是我没有地方施粥......”   秋岚立马道:“帮扶会有,我给你单独开辟一个大厅。只要你愿意帮助大家。”   落依山立马怜悯的看着众人,“我当然愿意大家,不愿意众人受苦。”   岑朝来教他把控人心,操控人性,落依山还不熟练,眼神和行为都有些僵硬。   但被救的人不在乎,他们只看中帮助他们的事情,那些人感激澪涕的对着落依山道谢,秋岚也不胜感激的看着落依山。   秋岚在十五层接收了十三个孤儿之后,帮扶会施粥限额一百人,只允许老弱病残的事情也传开了。但是落依山只声张帮扶会行善,把自己的名字隐在后面不怎么提及。   到了帮扶会,秋岚把孩子给了保育员之后,特意去安排一间大厅给落依山。   落依山又吩咐周一去向岑朝来汇报,赶紧准备粮食。   中午十二点半,落依山在大厅施粥。粥很粘稠,不是清汤寡水,很多人过来排队,秋岚还派了人过来帮助落依山维持秩序。   落依山亲自施粥,大勺不重,但是重复百来次,落依山手腕酸痛的不行,但是还是咬牙撑着,面露微笑。   后面排队的人没有排上,不甘心的恳求着不肯离去。   落依山先前为了做足面子,在人前吃白粥。他道:“我和我的侍从把白粥让给你们吧。希望能减轻你们的痛苦。”落依山做表率,将白粥分给后面的人,格莱和七个暗卫也纷纷效仿。   分到的人感激澪涕的传颂落依山的恩德,没有分到的人继续徘徊不去,哀求着。“给点吃的吧,求求您们了。”   落依山道:“我们的食物已经分完了,明日大家早点来吧。”   剩余的人也看见他们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了大家,自己也没有吃的,只好灰头土脸一瘸一拐的离开。   落依山看着他们干枯得快要折断的背影,一瘸一拐的离开,心中百感交集。先前他是因为这是岑朝来交给自己的任务,想要努力把它完成好,但是当他在现场目睹了大家的惨状之后,眼神不由自主的露出悲悯,同情,他想起了父兄从政时坚守的原则,教育自己不要浪费粮食。他的内心开始涌现出一种渴望,好好做好这件事情,虽然他的初衷不是救助大家,但是本质上也是帮助了大家。   而岑朝来早已算准落依山和这里人不同,他还未被这里折磨得麻木不仁,心中还有善念。他的善良让他更显仁德,更有人性的光辉。这种光辉使落依山更加的与众不同,这种与众不同被稍微操作一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被神化。   格莱站在台下,不经易间看到了落依山,他悲悯着看向离去的众人时,头顶的光打在他身上,好似真的笼罩着神的光辉,格莱突然就明白巫主将落依山定为圣子的高妙了。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被捧为神了。   秋岚忙完了过来,听闻他没有吃饭,让食堂简易的做了一点。   落依山垂眸,“谢谢。”   秋岚道:“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落依山看着她,“我并非因为你才做这件事,而是我想做这件事。”   秋岚和他对视,“我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同,你眼里有光。”秋岚笑了笑,“这里每一个人都生活得很不容易,但是好像又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每个人都麻木的过一天是一天。你不同,你的眼睛没有,像个小孩,纯洁澄澈。”她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落依山,“真希望你能够永远保持着眼里的希望和纯洁。”   落依山摸摸自己的眼睛,很多人夸他眼睛漂亮。岑朝来也很喜欢凝视他的眼睛。   落依山道:“你看起来很自责难过,是因为没能够帮助到那些人吗?”   秋岚惆怅的苦笑,“我觉得自己好渺小,又好像一个刽子手。”   落依山道:“导致他们生活得这么痛苦的人不是你,你没有袖手旁观,更不是无能,确实是无能为力。”   秋岚低头道:“我知道是这样,可是总是忍不住埋怨自己。”   落依山知道是因为秋岚太善良的性格导致她的内耗,别人再怎么开解,她的性格一时半会也不会改变的。   落依山回到二楼东区,推开门就急匆匆的扑到岑朝来怀里,娇气的举起手。“我今天一直在给大家施粥,手腕酸痛死了。”   岑朝来握住他的手轻柔的按捏,作为给他的奖励。“你今天表现得非常得好。之后准备怎么规划呢?”   落依山撅着嘴巴悄悄翻了个白眼,有种谈恋爱谈的对象是上司。“之后还得维持一个月。然后在开展其他的帮助。”   岑朝来一步步的引导着落依山思考规划,“什么帮助?”   落依山想了想,“给他们送温暖,免费看病、送御寒的衣服、送吃的。”   岑朝来摇摇头。   落依山看着他,搂住他的腰,“那要怎么办?”   岑朝来放开他的手腕,“人性导致人是不会觉得满足的。满足了一个需求,他们就会生出新的需求。你仔细想想可以怎么做。”   落依山哼唧,“动脑子好烦啊。人性就是很丑陋的呀,要不然也不会有太阳和人心是不可直视的这句话嘛①。”   岑朝来品味了几秒,笑道:“这句话很有意思。”   岑朝来又说:“人性很丑陋,是因为你被人性愚弄,但当你站在高处玩弄人性,人性就很有趣了。”   落依山抬头看着岑朝来,小声道:“你好可怕。你不会算计我吧?”   岑朝来不屑道:“你有什么可以被我算计的?”   落依山不知道自己该放心还是伤心,恶狠狠的瞪着岑朝来表示愤怒。   “那你是希望我算计你还是不算计你?”   落依山被搞晕了,不知道话题就进行到这里了,抓住岑朝来的手腕转移话题,“你快点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岑朝来大概也不对他的脑子抱有什么期望,知道他是个空有其表的花瓶。   “当人的生理得到满足之后,就开始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岑朝来意味深长的说。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真心觉得他好可怕,谁被他盯上简直就是倒了大霉。 第57章   岑朝来没有直接给落依山答案, 给了他很大的空间让他发挥。为他所用的人不仅仅需要执行力度高,还需要个人能力。岑朝来不希望落依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木偶。   落依山回答道:“精神上的娱乐?吃美食、发大财、娶妻生子......”   岑朝来摇摇头,“这些都太肤浅了,投资成本也很大, 也容易被取代, 而且永无止境。”岑朝来的手指指了指落依山的大脑, 意味深长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刹那间浑身汗毛竖起。   岑朝来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他看着落依山, 像引诱人堕落的邪神。“只有精神需求得到满足,才能让他们彻底的臣服和主动追随。”   “比如说?”落依山感觉自己在说话,但是那好像是身体在动,他的灵魂已经被抽离了。他极为震撼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落依山还是没有给他满意的答案, 岑朝来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 落依山也不完全是他的下属, 他对情人要多一些包容吧。   “所有人都想快乐, 那我们就帮他们脱离痛苦。怎么脱离痛苦呢?苦痛除了来自身体的疼痛,其余的都是自身的性格和认知带来的。医生可以解决他们身体的疼痛,那么你需要做的就是抚平他们性格和认知带来的精神痛苦。”   落依山的呼吸加速,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岑朝来笑得利落, “别抵触,不是让你做什么毁灭人性的事情。你是神,神是救助人脱离苦海的。你需要给他们一个脱离苦海的信仰,让他们坚信只要这么做就可以脱离痛苦。”   落依山的牙齿上下打颤。   岑朝来看他这般, 不再往下细说,以免他精神受到的冲击太大,陷入混乱。“你回去吧。”   落依山下意思问:“去哪里?”   岑朝来挑眉, “你要做纯洁的神,自然不能和我这个沾满血腥的人待在一起。”   落依山以为他是对自己刚才的表现非常的失望,所以驱赶自己。当即非常的伤心。“我以为我只是去帮助大家,没想到还有精神上的抚慰和操纵,一时太过震撼,没有认为你很坏。”   岑朝来摇摇头,“我只是提醒你,你现在有了新的身份,要维持形象,不能和以前一样。所以你要习惯一个人独处冥想,高高在上。”   落依山依依不舍的看着岑朝来,“我害怕一个人。”   “神不可以黏人,也不能有惧怕。”岑朝来总是听到落依山说害怕,有些苦恼他过于脆弱,可是他有时候也挺享受落依山对他全身心的依赖。真是矛盾,岑朝来暗忖。   落依山抬起头,对着他大声道:“可是我是假的神,却是真的落依山,落依山就是很胆小害怕,需要阿朝陪着的。”   岑朝来并不为此有所触动,“你已经答应我的事,要做到。”他说到这里,已经非常的直白,就是不想再为此争论,希望落依山安分守己做好神的人设。   落依山有些失落,看着岑朝来低头处理公务时冷感的侧脸,知道岑朝来像他所说的那般,他可以对自己保持精神和身体上的忠诚,但是他不爱自己。   落依山走过去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脸,“你太混蛋了。”   岑朝来并不否认。他放下公务任由落依山蹭够,他知道要是这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落依山,落依山的少爷脾气就爆发了。   落依山抽身离开,决定也要冷落这个冷血的王八蛋几天。   落依山回到自己的牢室,这个单人牢室比之前要高大上了许多。他坐在办公桌后拿出纸笔制定计划,根据岑朝来的话开始分析。他将人分为三种,一是对现实无能为力也无反抗能力能力的臼人,二是生理和精神都已经得到满足的人,例如有着追求人生意义的更高追求的人,三是弄权者,掌握别人生死的人,他们自认是神。   自己的目标是对现实无能为力也无法反抗的群体。   落依山写写画画,觉得好烦人。他本来就不喜欢动脑子,现在还要开始钻研人性了,都怪岑朝来那个死变.态。   落依山把本子丢到一边,换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准备去岑朝来面前显摆撩一下他,想起自己要和他冷战,于是脱下衣服,拿起游戏机开始玩起来。   这舔狗,谁想做就做吧!   黑山主那边已经有了好消息,他寻找到了一处很好的地址,就在无垠之野,和审判塔隔着桑雾森林以及假如河遥遥相望,两者距离足够遥远,且桑雾森林遮挡住审判塔瞭望的视线,审判塔也从未踏足过这里。   黑山主杀了无垠之野的首领,自己当了那里的首领,统一无垠之野的诡人,率领部下圈地,并且召唤来了黑山的诡人,现在地有了,劳力也有了,资源免费自取,只需要东巫主亲自来考察完之后,给了施工图纸,他们就可以在无垠之野建圣城了。   岑朝来并不准备现在要建立圣城,好多问题尚未解决,提前在审判塔面前暴露反而不是好事,但是可以动身去看看。   落依山亲自施粥了一个星期,大家知道他的名字之后,岑朝来就不让他亲自动手了,让暗卫轮流去做,他只需要站在旁边当个高高在上的吉祥物,接受别人的赞美就行了。   落依山很乐意,他本来就是个娇气的少爷,没干过任何家务和苦力。落依山得到指示之后,每次站的姿势还非常的刻意,显现出他最好看最高贵的一面。   审判塔的狱警们那边也有注意到这微乎其微的变动,但是都当作帮扶会的项目,帮扶会会长拉来赞助的朋友,也不在意,所以狱警们并没有向上禀报。   这日照例施完粥之后,落依山看到有很多物资被卸下来堆砌在帮扶会的门口,那些物资上都有骑士会的标志。   一些骑士在帮忙搬,秋岚也亲自带人来搬运。好多还未离去的臼人眼红的看着这些物资。   次日施粥的时候,落依山就听见有人私底下在议论秋岚明明有很多物资,但是不肯给大家,藏起来给自己用了。   落依山第一次这么清晰直白的感受到这群人的恶意,也明白了岑朝来口中说的人性的欲.望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他和秋岚认识这么久,知道她私底下过得非常的清贫拮据。除了骑士长送给她的一条碎花裙,她约会的时候才会特意穿上。这个女人已经整整两年没有买任何新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的旧衣服交换着穿。   秋岚也有所耳闻,她有些难过。“这些是阿宇掏自己的私人腰包买的物资。”她唤情人的名字时非常的亲昵,小女儿情态,眼神含羞带怯。她叹一口气,“寒冬不去,老人和残疾人变多,孤儿也多了,我朝阿宇开了口,阿宇说他来解决。”   落依山没想到秋岚这么要强的性格会低下头向人求助。但她放下尊严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真是让人难过。   落依山回去之后和岑朝来讲了这件事。   岑朝来明确道:“不要和任何骑士有任何关联。”   落依山道:“我当然知道,我是你这边的,成果不会被骑士会窃取的。”   岑朝来摇摇头,“他们很危险。”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道:“两次兽潮之后西区的经济损失极大,他们自己都勒紧了腰带生活,虽然这是骑士长自己掏腰包,但是底下人难免心中有气去闹事。你之后注意安全。”   落依山点头,又说道:“你说有一天我停止施粥,那些臼人会不会也像恶意揣测秋岚那般也这样对待我。”   “当他们习以为常之后,就会认为理所当然,觉得这是他们本该得到的。”岑朝来一字一句玩味的说。   落依山从施善的快乐中清醒。“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欲.望永远不会满足,但是精神可以被驯化。”   岑朝来满意的笑起来,没想到骑士长的举动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落依山自己领悟这个道理是极大的好事,之后落依山可比听从他指挥但不认同他的观点要省心省力多了。   岑朝来淳淳善诱,声线清冷深沉,“所以,你要怎么做呢?”   落依山眼神变得清醒,“给他们规划一个更好的需求,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得到脱离审判塔地狱般的生活,过上更好的生活。”   岑朝来勾唇,非常满意的看着眼前漂亮的男孩。他对落依山更加满意了。   落依山道:“圣城会成为他们的精神追求。只要他们愿意放下审判塔的一切,追随你们的脚步,在圣城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劳其所得,就可以用钱换取他们想要的生活,让他们坚信只要付出就可以百分百得到同等的回报。”   岑朝来一步步的引导,“那你该怎么让他们放下已经固化的生活模式和思维,放下对审判长的信仰呢?”   落依山凝思,“让他们放下固化的生活模式,追随你们的脚步,迁移圣城这是最终目标。失去对审判长的信仰是中期目标。现在我应该制定一个短期目标,那就是相信我可以带领他们过上好的生活。吃饱穿暖还有活着就是他们的追求,我要满足他们,也不能完全满足他们,得吊着他们。满足了他们的欲.望,他们的欲.望就会变得更大,但满足不了他们,他们还是会觉得审判塔更好。”   “聪明。”   落依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聪明,其实岑朝来之前就和自己讲过,但是自己主观上并没有去认同接受,经历了秋岚的事情后,落依山改观了。   “我要让他们感觉到追随我信任我会变得快乐,生活会变好。”   “对,你需要朝着这个方向走。”岑朝来抚摸着落依山的头发,干燥的手掌落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滑动着,是奖励、是鼓励、是满意。   落依山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岑朝来道:“那就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找我商讨,不要冲动行事。”   落依山准备开展讲座,一是让那些臼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奉献,牺牲了什么,他们要懂得感恩,二是介绍地球的生活方式,潜移默化为他们构建憧憬和希望 ,人没盼头,和死亡没什么区别。让他们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但是什么时候真正向他们介绍圣城还得等待合适的时机以及岑朝来的通知。   现在,落依山比任何人都期盼,圣城能够早日建好。   而落依山讲座还没有开始,演讲稿也还没有整理好,就被岑朝来要求陪他去一趟诡域。帮扶会的事可以先暂停一下。 第58章   落依山已经习惯陪着岑朝来去诡域了, 但是偷渡去诡域还是第一次。   岑朝来让人扮演他呆在牢室,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黑山主禀向岑朝来报了建城的事,同时还提了另外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做不了主, 也无法判定, 所以朝东巫主求助。   岑朝来穿着黑色的休闲套装, 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呢子,落依山穿着一件正反两面穿的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   落依山很想问岑朝来, “你不怕冷吗?”但是他问了,岑朝来会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也不会回答自己。于是干脆就不问了,让岑朝来做个哑巴吧。   落依山不知道这次又要去哪里, 且不知道又要走多远。这里都是荒野, 反正去哪里都不近。   “我们怎么去?不会又是要走好几天吧?”落依山想起上次徒步爬雪山, 真是怕了, 他一点也不想奔波!也不想走路!这个时候落依山一点也不想粘岑朝来了,他只想躺在牢室享受安逸的生活。   岑朝来这个混蛋,每次做辛苦的事情就会带着自己。   岑朝来牵着落依山的手出了电梯,“别说话。”他避开六楼火车站附近的监控, 带领落依山跨过轨道。   落依山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雪花很大,他被风吹得几乎走不动。岑朝来一松手,他都能被风吹得后退好几步。落依山害怕的抓紧岑朝来的胳膊。岑朝来干脆抱起他, 跨过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轨道。   落依山看到塔上几十个扫视的大灯不断地交错移动着勘测异动。这些大灯原本是没有的,后来出现了兽潮,审判塔才安装上的。一旦大灯发现异常, 子弹会自动把人扫射成筛子。   “快趴下,灯要扫到你了。”但是他的提示已经来不及了。落依山只能把岑朝来压在自己的下面。   “我要死了。”落依山颤抖的说。“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出来,我会被子弹打成筛子的。”   岑朝来被他罩得严严实实,听出他快要哭了,他没有想到落依山会扑在自己身上挡住子弹。灯光从两个人身上扫过,监察寮的人觉得那白色有些奇怪,但又不确定,灯光停留了许久。   岑朝来听到落依山哭了,眼泪滴到自己的脸上。落依山身体颤抖得厉害,幸而衣服太厚看不出来。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的眼神很后悔,但没有怨恨。他伸手握住落依山的手,给予他一点温暖,但感受到落依山手心因为恐惧变得冰凉,一手的冷汗。   “不会让你死的。”   落依山不信,“几千发子弹,突突突的扫过来,你还说大话!”   岑朝来笑了。他确实是没放在眼里,但是也不想引起注意。   落依山生气极了,伤心的说:“你还笑!也对!死的是我又不是你!”   岑朝来柔声道:“你脖子再伸那么长,就真的发现你了,把头埋下来。”   落依山像乌龟一般把头缩回来,埋在岑朝来的脖子上,他白色的羽绒服将两个人罩住,帽子盖住岑朝来的头,他们在帽子里窃窃私语,落依山吓得一边抖一边哭。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胆小又这么勇莽的人呢?岑朝来想着。   岑朝来眼角瞥见那束灯移走了,快速的抱住落依山,消失在轨道。   落依山还在后怕不已,脱离危险范围才松了一口气。他高兴的在雪地上蹦来蹦去,接着就被一阵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得往后仰倒。   落依山连滚带爬的爬到岑朝来身边,抱住他的腿站起来。“我要被吹飞了,你快抱住我。”   岑朝来把他扛起来,朝着树林里面走。他一边走一边看着树上的标志,走了十来分钟才停下来,落依山顺着岑朝来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辆车,有点类似于大G。   落依山张大了嘴巴看着岑朝来,岑朝来看着落依山,“你说的车比火车方便,我让他们造了一辆。”   落依山走近了仔细看,这个大车和现代的车很像,只是功能和设施设备简化了很多。驾驶座只有一个方向盘,一个油门和刹车,只有前面一排座位,连手刹和置物箱都没有。后面的空间摆满了枪械。车轮很高,几乎有落依山的胸口那么高了,为了能在雪地行走还特意安装了防滑链。   “上车。”   落依山下意识的去往副驾驶座。爬了半天没爬上去。岑朝来不得不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举起他的腰把他抱上去。   “你穿太多了。”   落依山进了驾驶座,门一关,车里暖和了许多,“是你要风度不要温度,你不冷吗?”   “不冷,白珠会维持我的体温。”   落依山瞬间就不说话了,emo了。   岑朝来也没管他沮丧的模样,踩油门车子唰的启动,差点撞到树,幸而岑朝来及时转方向盘,车子只是剐蹭了一下。   落依山吓得大叫一声,叫嚷着:“你会不会开车!”   岑朝来斜瞥了一眼他,“你来开?”   落依山冷艳的哼了一声,“做梦,我落依山一辈子都不会给人当司机的。”   “那你就闭嘴,再听到你叫,我就把你扔下去。”   岑朝来没想到落依山丝毫不怕,在座位上嘚瑟的扭来扭去,“你才不会,你需要我在诡域帮你渡混气。”   岑朝来一脚踩住刹车,车子急停。落依山差点飞到挡风玻璃上,抱怨道:“慢踩慢刹懂不懂?!还有,怎么安全带也没有,我差点飞出去了!”   岑朝来面无表情一字不发的看着落依山,好似真的想把他毁尸灭迹。   落依山有些心虚害怕,“怎么这么凶,你就除了在床上弄我的时候好说话点,平时凶的要杀人似的。”   岑朝来道:“那你就记住我只有那种时候好说话,其余时候安静点。”落依山想不起来以前那些要挟自己的人是什么下场,但是落依山的身份和那些人不同,他不能用那些简单粗暴的方法对待落依山。   落依山不服,“你是我男朋友!”   岑朝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打开车门,凶狠的下车来到副驾驶门边,岑朝来猛地打开车门。   落依山以为他要把自己拽下去,正要哭着求饶。岑朝来却捧了一大捧雪放在挡风玻璃下,又丢给他一个雪夹子,指着他,“安静的玩你的雪!”   说完,岑朝来上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整个车身都在他关门的力度下摇晃,可见烦得不行。   落依山却笑得很开心,爬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刚刚挡在你身上了!我好爱你,我给你在车上弄怎么样?很刺激的。”   岑朝来目不斜视,充耳未闻。这是认识落依山之后练得极为熟练的两大技能。   落依山也不生气,拿起雪夹子夹小鸭。车里没有空调,温度很低,也不用担心雪融化。   落依山夹了一堆小鸭子,摆在挡风玻璃后。   岑朝来开车还得注意不能太过颠簸,免得把他的小鸭子颠下来,落依山又要闹。   落依山玩累了,手也冻得通红,车在黑暗中一直朝前行。“我不玩了,我要睡觉。”他放下雪夹子,神情困顿。   岑朝来看了他一眼。   落依山躺下来,头枕着他的大腿,把脸埋进他的小腹,冻得通红的手钻进他的衬衣里面汲取他皮肤的温暖。   黑山主等待着手下巡视完领地回来朝自己禀报,但是久等不至。他从山洞走出去,就看到一个诡人下属姿势扭曲的爬过来,极为痛苦的模样。而其他一些下属也大概是这般模样。   黑山主立马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了?”   为首的人身蛇尾诡人在地上痛苦打滚,把脑袋钻进雪中,企图把大脑冻住,但是无济于事,他痛苦道:“我们又感受到那种冲动了。”   黑山主急切的追问道:“什么冲动?!”   “杀!杀!杀!”伴随着蛇诡人说完这句话,他的双眼就变得涣散,转身面向审判塔的方向。   其余的诡人也从地上爬起来,直直的看着审判塔的方向。   黑山主想起上次兽潮,诡域里的诡物们也是出现了这样的行为,不由得忧心。巫主正在前来的路上,若是和兽潮正面相遇,那怕是九死一生。   黑山主忧心的看着一群诡人失智的朝着审判塔的方向前进,他朝诡人们发起攻击,但是依旧阻止不了他们前进。   红林和火树人从外面赶过来集合,“什么情况?”   黑山主严肃的摇头,“不知道,突然间好像被控制住了一般!”   火树人皱眉,“那为什么我们没事?”   红林急道:“这个方向要迎面遇上巫主。真糟糕!”   三个人脸色都是极为难看,上前攻击但无用,幸好队伍前行了百来米,所有人又恢复了神智一般,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   诡人们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堆尸体,又见黑山主等人呈三角包围之势围住他们,立马跪下求饶。   黑山主问道:“你们刚才怎么了?”   诡人们摇头,“我们也不清楚,脑子就是想着杀。”   黑山主等人看看彼此,又看向审判塔的方向,面色凝重且不解。   黑山主朝红林问道:“先前让你去探查,你探查出什么?”   红林摇头,“那些诡物的反应和他们一样,都像是失去了理智被控制了一般朝着审判塔发起攻击,事后也说不清楚。”   火树人极为肃然,“整片诡域三分之一的诡物被同时控制住朝审判塔发起攻击,我们却不知道暗中黑手是谁。若是以后圣城建立成功了,这群诡物也被控制住围攻圣城......”   三个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前面一辆巨大的车朝他们驶来,岑朝来踩下刹车停下来。   那群诡物立马将车团团围住,凶狠嗜杀的从玻璃看着二人。   岑朝来面不改色。落依山睡得还没醒,脸颊绯红,岑朝来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抽出去,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岑朝来没有叫醒人,自己下了车,落依山睡得一无所知。   黑山主朝那群诡人呵斥道:“这是巫主!都给我跪下来迎接!”他走到岑朝来面前,跪下来,也好奇的打量着车辆。   他们三个人打量着车,其余诡人则是跪倒了一地,但是虎视眈眈的打量着岑朝来,这明明是个异人,是他们的食物,为什么首领要让他们朝一个异人跪下来?还有这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是什么?   岑朝来扫视了一眼周围,对黑山主三人道:“起来吧。”他看到了地上打斗的痕迹,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黑山主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又提及火树人之前说到的担忧。   突然,车的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叫。   落依山睡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个子非常高的人趴在窗户上盯着他,用手疑惑的敲着玻璃。   落依山愣了一下,就见那个人误打误撞的打开门,一手抓住落依山的脚把他往外拖,落依山看到了他腰下面巨大的蛇尾,又见诡人流下垂涎的口水,这个诡人要吃了他!   落依山双手死死的抓住方向盘,尖叫道:“阿朝!阿朝!救我!”   岑朝来手中的匕首甩过去,截断蛇诡人的手腕,落依山扑进岑朝来的怀里,吓得直哆嗦,哭个不停。岑朝来皱起眉,把他抱起来,抓住他脚踝上断手扔到一边,断手被其他的诡人一哄而上,抢食干净。   “他要吃了我!”落依山吓得又哭又叫。   岑朝来抱住他不断的安抚,“他们不敢,好了,别怕。” 第59章   蛇诡人捂着伤口, 他死死的盯着其他的诡人。只要黑山主一声令下,这些诡人在片刻间就能将他撕吞入腹。   蛇诡人吐着蛇信子,他恐惧的看着黑山主面前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将他手掌削下来的瞬间,他都没有意识到。   落依山吓得还在发抖, 岑朝来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吓得狠了, 不是像之前那样朝自己发嗲, 对他的耐心都比之前多了很多。   落依山紧紧的抱住岑朝来的胳膊,眼角的泪水还挂着。   蛇诡人游过来,面对着岑朝来匍匐在地上。落依山吓得一哆嗦, 把岑朝来抱得更紧了。   黑山主看着他,冷嗤一声,还不算太蠢。   “巫主,请宽恕。”蛇诡人脸上痛苦的扭曲着, 但是眼神不敢有半分的怨怼。   岑朝来知道诡物的生性, 臼人在他们眼中就是充满诱惑力的美食, “起来吧。”   蛇诡人保全了一条命, 退到一边安静的蛰伏着。落依山从岑朝来怀里偷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都是诡人,当即又是一阵哆嗦,缩在岑朝来怀里不肯抬头。   岑朝来和黑山主还有事情要商议, 低头说道:“他们不敢伤害你,你去车上坐一会等我。”   落依山坚决的摇头,猫眼警戒的看着四周,畏缩在他怀里不肯离去。   黑山主呵斥那群诡人退下, 落依山才肯出来,但是坐在岑朝来身边不走。   岑朝来没有勉强,谈论事情也没有特意避开落依山。他将那蛇诡人召唤过来询问事情。蛇诡人游过来, 虔诚的低着头,落依山看见他腰部以下粗壮的蛇尾,头皮发麻。落依山知道岑朝来在这里,这群诡人不敢伤害自己,但是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   “你被操控过几次?”   蛇诡人:“就这一次,属下本来是来向黑山主汇报周边巡查的情况,然后就突然失去了意识,脑子里只有虐.杀的一个念头。”   岑朝来又问其他诡人之前是否有这种情况,一头巨熊走出来,他每走一步地动山摇。“我有三次。”   巨熊的次数最多。   黑山主把他召唤过来,“仔细向巫主说清。”   巨熊不明白自己的首领为什么对这个男人言听计从,十分的恭敬,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位巫主十分的危险。   巨熊仔细说了那三次的情况。   红林皱眉,“前两次都对上兽潮攻击审判塔的时间了。”   黑山主又问:“你们失去意识之后有围剿的对象吗?”   众诡人七嘴八舌。   “没有。”   “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脑子里只有杀杀杀。”   ......   岑朝来问道:“被操控之前,你们都有什么反应吗?”   “心慌头痛。”   “恐惧。”   “大脑好像被一只手在搅动一般。”   “脑子被人用锤子敲打。”   一时间众说纷纭。   岑朝来:“这种感应会持续多久?”   巨熊:“就十秒左右。”   岑朝来:“之前见过其他的诡物有这种情况吗?”   巨熊脸上有几分惊惶,“三个月前有一次,我去采蜜时看到几只群居的蜂兽突然失去了理智,开始互相残杀,我觉得十分的诡异,就跑了。”   火树人皱眉:“这么久之前就开始出现了吗?”   岑朝来摇头,“恐怕比那之前更早,应该是从诡物互相残杀,违背天性争当领地首领的时候,就有暗中黑手在操控诡物了。”   岑朝来不认为是食物匮乏引起的问题。诡物改变习性,通过搏杀来当上首领,不是为了享受下面的供奉。什么原因他也猜不透。   之前岑朝来也认可审判塔的猜测,但是巨熊说了群居的蜂兽失去理智突然互相残杀,岑朝来猜测,诡物生性变化也是受那暗中黑手的控制影响了他们,通过刺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凝聚为一股力量,受首领驱使。   岑朝来问黑山主他们,“你们之前有这种失去意识被操控的情况吗?”   黑山主摇摇头,“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是被黑山意识寄生,但身体是异人,后来我的意识压住了黑山意识,自己做主导。”   红林和火树人都思考了片刻。   火树人道:“如果按照那群诡人说的被控制之前的征兆,我应该有过一次,突然间非常的暴躁,不停的想挑战周边的诡物。但是那时我正在和一个蛇诡人打斗,也不知道自己是杀红了眼,还是被控制了。”   红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岑朝来缄默了许久,极为冷静的说:“假如你们那时被操控了,但是还有自己的意识,说明暗中黑手当时de 力量还不强,但是从这两次兽潮的情况来看,说明他的力量已经变强大了。这两次兽潮,你们没有感受到被操控,或许是因为被千相册封印的原因,你们只能听令于我。”   红林拊掌笑道:“那太好了!”   火树人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没有说话。   落依山手冻得冰凉,他把手塞进岑朝来的手心。岑朝来低头看了他冻得通红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落依山感觉到手慢慢的回暖,笑了笑,依偎在岑朝来身边,戴着帽子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枕在他的肩膀上。   岑朝来问巨熊,“你们是怎么清醒的?”   巨熊摇头,其他诡人也纷纷摇头。   黑山主问道:“巫主,是因为那暗中黑手放弃攻击审判塔了吗?”   岑朝来摇头,“不,他不会善罢甘休,第三次兽潮绝对会来的。只是不清楚他为何突然放弃。”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夜深,岑朝来和落依山两个人在山洞中休息。岑朝来和这群诡人都有修为,也不怕冷,只有落依山一个人冻得直哆嗦。他紧紧的抱着岑朝来,小声哀求:“我们回去吧,我要冻死了。”   岑朝来摇头,“事情还没有办完。”   落依山委屈得在他的怀里不断的抽泣,“阿朝~我冷。”   黑山主临时住所十分的粗糙,就一个石床并一张桌子,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洞口还有风不断的涌进来。   落依山躺在石床上枕着岑朝来的腿,抱怨:“床太硬了,硌得我好痛。”   岑朝来将单人床让给落依山躺着,自己只能坐在床上靠着石壁休息。他睁开眼睛,安慰道:“再忍忍。”   落依山坐起来,抓着他的胳膊摇晃,“阿朝~阿朝~”又凑过去讨好的在他脸上亲了几口,吃不了一点苦的哀求着岑朝来,“我好痛。”   “哪里痛?”岑朝来还是不希望落依山生病,一个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生病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脑袋痛、脖子痛、骨头痛.....哪都痛。还有风吹得我皮肤好干,我的脸和耳朵是不是冻坏了?”落依山皱巴巴着脸,嫌弃的看着四周。   守在山洞外的红林幸灾乐祸的看着黑山主。他们地位平等,却要听令于黑山主,红林心里极为不服气,但是不敢违抗巫主之命。   黑山主依靠着山壁,屈起一条腿,平静的看着星空。今夜是一个难得的晴天,雪终于停了,天空晴朗,满天星辰,月色皎皎。   红林见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住处被吐槽嫌弃得一无是处,也觉得没意思,起身去周围散步,他对巫主的那辆车十分的感兴趣,他向巫主讨来玩一玩,巫主也同意了。   火树人离不开,因为他特殊的属性,必须在洞口燃烧给落依山取暖。   岑朝来知道落依山是嫌弃这里破漏,道:“我出来是有事情要处理,这段时间乖一点,回去补偿你。”   落依山知道他是不会改变注意的,揽住他的腰深深的叹一口气。   第二天,落依山睁开眼睛,岑朝来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落依山有些心慌,他起身来到山洞外,盯着反射着阳光的雪地,半晌后差点得了雪盲症。落依山没看到岑朝来,但是在洞外看到了火树人还有几个诡人,大家无聊的看着他。   落依山回到石洞中。   火树人拿着树枝串着的烤肉走进来,道:“巫主去看圣城的选址和地形去了,吩咐您今日在这附近溜达,不要走远。”   落依山也不沮丧,他也不想冒着寒风东奔西走。只是没有岑朝来的陪伴有些孤单,他接过火树人递过来的烤肉,本来不抱希望,但是尝了一口,发现意外的好吃。   落依山吃饱了又觉得无聊,外面太阳又被云层挡住,落依山决定出去走走。   火树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落依山开始堆雪人,他看了看那群长得奇模怪样的诡人,那些人有的无聊的躺在地上,有的好奇的看自己堆雪人。   起先落依山还有些害怕,但是发现那群诡人都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靠近,于是放松了些。   落依山吃力的滚起了一个大雪球,又堆了一个小雪球,堆起来的时候发现小雪球太大了抱不动。   “火树人,麻烦帮我把这个小雪球搭在大雪球上面。”   火树人摊开双手,“我抱着它们,它们会融化。”   落依山想起来他浑身都在燃烧着火焰。落依山头痛的看着两个雪球,决定再去推两个小雪球。   一个长着蝴蝶翅膀的诡人站在远处,道:“我帮你搬上去吧。”   落依山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警戒的看着他。   蝴蝶诡人也后退了几步,弯着腰看向火树人。火树人点头,蝴蝶诡人才敢上前搬雪球。搬完了,他也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好奇的看着。   落依山瞅了一眼他背后五彩斑斓的大翅膀,蝴蝶诡人看见了,特意扇动了两下。落依山又多看了两眼。   蝴蝶诡人见落依山没有那么害怕自己,就朝落依山走近。火树人警告的道:“离远点!”   蝴蝶诡人挣扎的看向落依山。   落依山知道诡人都十分的凶残,哪怕这个蝴蝶诡人看起来十分的面善柔弱,但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落依山当作没看见。   落依山出了汗,他将自己的线帽摘下来戴在雪人头上,又去树林边缘捡了几颗石头和树枝。最后雪人只差一个鼻子。   落依山抓起一捧雪捏了个歪歪扭扭的鼻子安装上去。   “这是什么?”   落依山闻声看过去,看到蝴蝶诡人身后又围了几个奇奇怪怪的诡人,甚至还有一个类似巨人柱仙人掌,高三米,绿油油的顶端长着人的五官。   落依山也发现了,这群诡人似乎很忌惮自己,不敢靠近。   “雪人。”   “哦。”   “我们可以跟你一起玩吗?”   落依山摇摇头,那群诡人就没有说话了,只是站在那里期盼的看着他。落依山看到了昨晚把他从车上拖下来的蛇诡人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好似被大家排挤了一般。   落依山又从车上拿下雪夹子,夹了几个小鸭子。   那群诡人更加好奇了,待落依山走远了,眼疾手快的拿了一个放在手心打量,手指轻轻戳了以下,小鸭子就碎了。仙人掌立马装作若无其事。 第60章   落依山夹着小鸭子让它们排排坐, 当然也发现自己一边制造小鸭子,小鸭子一边被诡人们拿去玩。可是看自己辛辛苦苦夹了百来个小鸭子,最后只剩下七八个。落依山站起来愤怒的叉着腰,朝着诡人怒吼道:“你们动作能不能轻点, 玩归玩, 不要把我的雪鸭子捏坏!”   那群诡人沉默了片刻, 落依山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不好意思。   落依山冷哼了一声,蹲下来继续夹小鸭子。落依山时不时抬头,看那群诡人有没有破坏自己的小鸭子, 却看到那群诡人学着自己开始堆雪球堆雪人,仙人掌和蝴蝶一起合作,做了一个雪人仙人掌,仙人掌甚至还拔掉自己身上的刺扎进雪柱。   火树人的职责是守护落依山, 见那群诡人都安分守己, 只在模仿着玩雪, 便也没阻拦。   落依山看着对面一群人, 再看自己一个人,觉得突然好孤单。   恰逢岑朝来和黑山主、红林巡视完北边的地形回来,看到眼前堆着一堆圆滚滚的雪球,还有一排排小鸭子。   落依山看见岑朝来便高兴的丢下雪夹子, 扑到岑朝来怀里抱住他的腰,“我醒来又没有看到你。”   岑朝来以为那群诡人又吓到他了,扫了一眼对面,又冷冷的斥责的看着火树人, 低头看着落依山通红的脸,“谁欺负你?”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落依山不敢动弹。   落依山摇摇头, “我只是好想你,一个人害怕。”   落依山总是说怕,岑朝来觉得他是依赖自己,但是岑朝来不准备改变现状。如果落依山始终对他保持纯洁和忠诚,岑朝来一辈子都不会丢下他,自己的情人依赖自己,是一个男人本该有的魅力和责任。   “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有人守着你。”   落依山又抱着他撒了一会儿娇。“阿朝,你抱抱我,我好想你啊~”   岑朝来无事的时候,一般不会拒绝落依山简单的要求,因为拒绝了之后,哄好落依山更花费时间和精力。他打横抱起落依山,落依山瞅到一个豹子诡人捡起自己的雪夹子,好奇的打开看。   落依山着急的叫道:“轻点,不要给我弄坏了!”   豹子吓了一跳,拿着雪夹子手足无措的站着,眼神恐惧的看着岑朝来。   豹子把雪夹子轻轻的放在地上,小声解释:“我不是要弄坏它,我只是好奇。”他哀求的看着岑朝来等人,希望他们不要杀了自己。他身后那群诡人也吓得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喘。   黑山主和火树人皆是事不关己、面无表情。红林看好戏一般戏谑的笑着。   岑朝来看着很平静。   落依山觉得豹子被吓得哆嗦也挺可怜,傲娇的说:“给你玩吧,不可以弄坏。”   豹子不敢动,依旧哀求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抱着落依山走到一处石头上坐下来。   黑山主便对着豹子笑着道:“落依山说给你玩就给你玩,你注意些便是。还不谢谢落先生。”   豹子连忙俯首道谢,“谢谢巫主、谢谢落先生。”   岑朝来问道:“早上做什么了?”   落依山指着雪地上的雪人和小鸭子,揽住他的脖子告状道:“阿朝,我夹了好多小鸭子,那群诡人笨手笨脚的都捏坏了。”   岑朝来看到了雪球,也看到照猫画虎的雪人,那群诡人力气大,堆的雪人各个都非常的巨大,那些雪人各个又是雄赳赳气昂昂,把落依山的雪人衬托得无比娇小。   “不怕他们了?”   落依山摇头,“怕,但是他们很怕你,不敢靠近我。只要我这样瞪着他们。”落依山做了一个很凶狠的瞪眼,“那群诡人就会后退。”落依山笑起来,绿油油的猫眼熠熠发光,狡黠的说:“而且我知道他们很狡猾装可怜,我才不要理他们。”   岑朝来看着他,“很好,要保持警戒心。”他看着那群诡人,也知道落依山一个人会无聊,道:“无聊了可以让他们陪你玩,随便指挥,他们不敢动你。”   落依山笑嘻嘻道:“我知道他们怕你,如果谁敢欺负我,我就和你告状。”   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大家的皮都绷得紧实。   火树人沉默不语的烤肉。   黑山主看着远处的诡人,笑而不语的用眼神警告他们别惹事。   红林悄悄翻白眼,腹诽:告状精!有本事单挑。   那群诡人各个老实的呆在远处。   黑山主瞅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自己去吃完了回来。”潜意思是:吃干抹净了,别生吃回来一身血吓到了这位娇气的主。   大家都懂,三三两两的钻进树林。   “阿朝,你下午也要出去吗?”   岑朝来知道落依山绝对不愿意跟着自己跑来跑去的吃苦,但是顺着他的话说,人必定要拉着自己纠缠卖痴,故意道:“你要去吗?”   落依山立马抢过火树人递给岑朝来的烤肉,故作疲惫,“我上午玩得好累哦,我想休息一会儿,就不去给你拖后腿了。”   岑朝来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大家默默的吃烤肉。   吃了一会儿,天上又刮起了风,岑朝来拍拍落依山的腰,“去把帽子拿过来戴上。”   落依山起身去拿雪人头顶上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两个毛绒绒的绒球挂在他脸颊两侧,随着他蹦蹦跳跳的晃来晃去,衬得他极为活泼可爱。岑朝来看了那绒球一眼,收回视线和黑山主继续商讨事宜。   落依山打开岑朝来的掌心,在他手心上放了一个小鸭子。   岑朝来掌心的温度很高,小鸭子一会儿就融化了。   那群诡人三三两两的回来了,聪明的不仅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身上不带有一丝血腥儿,还带了自己在森林里找来有趣的玩意儿。笨的还在森林里找食物。   蝴蝶最先回来,在远处徘徊了一会儿,和落依山对视上之后默默上前,在三米远处跪下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黑山主和巫主,把几个鸡蛋大小的宝石抛到落依山脚边。   落依山喜爱宝物,又看到这么剔透的宝石,十分开心,但是他没有动,而是看着蝴蝶用手指了指自己,蝴蝶点点头。   落依山忍住心痒难耐,凑到岑朝来耳边耳语,“阿朝,我可以拿吗?”   黑山主自觉的停下说话,等待落依山说完。   岑朝来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搭在落依山腰上的手拍了拍他的腰。   落依山便拿了起来放在手心把玩。   蝴蝶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豹子和仙人掌也回来了,豹子手里拿着一个和雪夹子十分类似的器具,仙人掌手上扎着一堆水果。其余的诡人也拿着东西。   黑山主看了一眼,笑道:“平时都很老实,没想到各个心眼都多。”他朝着那群诡人吆喝道:“都拿过来吧。”   大家把东西放在落依山面前,不敢打扰他们,迅速的退下。   岑朝来让落依山先去玩,待会儿自己悄悄离开去办事,免得落依山粘着自己拉拉扯扯,难以出发。   几个人商量完了事,岑朝来便准备动身出发。他看了一眼给把宝石塞进雪人脸上充当眼睛的落依山,吩咐身侧的火树人,“照顾好他,我晚上回来得晚些。”   火树人点头。   岑朝来走了许久,落依山才发现。回头看到那片空地,只剩下那堆熄灭的火,落依山失落的低下头。   那群诡人有样学样,用水果充当眼睛。   火树人站在一侧道:“他们不会伤害你,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他们忌惮巫主,也对巫主有所图,都在讨好你。”   落依山道:“我知道。他们想让阿朝收编他们,和你们一样,不想被控制失去意识。”   火树人眼光一动,审视着落依山。他觉得自己之前轻估了落依山。落依山虽然对他们的事不闻不问,但是将他们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岑朝来和属下议事时从来不避开落依山,落依山再不想听,也会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知道岑朝来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大家各司其职不要越线。   落依山知道自己是情人的身份,那么就做好他情人的本分,越过了那条线,岑朝来肯定会对他痛下杀手。高位者最忌讳身边人借用他的脸面滥用权力。所以他一直和岑朝来的事情保持着距离,只要涉及到公事,不管多小的事情,落依山都不会询问。而岑朝来显然也十分欣赏他这点。   火树人再一次审视着落依山。第一次被巫主派去照顾落依山,他心里有怨,被惩戒了一番。这一次老老实实的跟着落依山,但是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大事,跟着一个巫主的情人有什么出息呢。到时候所有的人分功论赏,都很体面,只有他一事无成,背地里不知道被人如何耻笑。   现在火树人发现落依山也不是只知道哭哭啼啼,撒娇告状,他心里都清楚。巫主对落依山的态度也和他人不一般,火树人觉得自己到最后也不一定是一事无成。心里的想法落定后,火树人打定主意老老实实地跟着落依山,或许也不是没有出头之日。   他走近了些,让落依山感受到更多的热量,看到他玩得出了汗,脱下外套。火树人知道臼人有多么的脆弱,风一吹就病倒了,死亡率高达50%。“起风了容易受凉,把衣服穿上吧。”   落依山见他突然关心自己,有些不习惯,但也知道这里条件落后,感冒也不是小事,于是穿上衣服,只是敞开拉链。   那群诡人一边学他堆雪人一边鬼鬼祟祟的偷瞄落依山。   落依山也发现了。他拿起豹子给他做的雪夹子,雪夹子做工十分粗糙,但是手柄十分的光滑。落依山在树枝上夹雪,一只雪猫咪伸着懒腰站在树干上,落依山十分的欢喜,朝着豹子道:“谢谢,这只猫很可爱。”   豹子得到了火树人的许可,才敢和落依山说话,只是他十分的尴尬,“这是豹子,不是猫。”说完又改口:“是猫,我说错了。”引得身旁的众诡人哄笑。   豹子回头朝他们凶狠的呲牙。   岑朝来说那些诡人不敢伤害他,也同意他和这群诡人接触,落依山就没有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了。 第61章   太阳渐渐的西沉, 风席卷着雪原,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大雪,大得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   但是岑朝来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岑朝来很重视圣城,他们一行人的脚程很快, 但巡视完这片区域最少需要三四天。   “这块领域中的树林尽量的保留, 不要滥砍滥伐。”岑朝来看着远处的树林。   其实黑山主听闻岑朝来的圣城计划之后比他还要激动, 黑山主能想象建成之后,圣城肯定会震惊四野,会开辟一个新时代, 取代审判塔。这是一个宏图大业,传唱千秋,岑朝来手底下每一个参与进来的人都热血沸腾,每一个人都尽心尽力。哪怕是红林不服气给黑山主当下属, 但是依旧干劲十足。   “圣城建成之后, 属下准备将城主府建在这里, 神庙坐落在城主附近。”黑山主已经大致看了一遍圣城的规划图, 将自己的提议说出来,将神庙建在城主府附近是考虑到巫主和落依山之间的情人关系。   岑朝来道:“神庙按照图纸上建立,和城主府遥首相望即可,不用安排在城主府附近。”   黑山主先前见巫主对落依山很是纵容, 这会儿又见他将人安排在千里之外,一时也不清楚落依山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天黑下来,一行人一边巡查,一边猎杀诡物, 收集了不少赤珠。   上弦月快变成满月时,三人才返程。   岑朝来走在前头,突然问:“祢杨树找的怎么样了?”   红林羞愧的道:“属下还未找到踪迹。”   岑朝来也并没有对他很失望, 但这目前确实是他的亟待解决的事情。“加大人手去寻找。”   审判塔。   监察寮的大灯扫到洁白的雪地上的黑色人影时,所有的钢炮火枪都齐齐对准了黑影。若不是蓝山正好在巡查及时制止,他们就差点把自己的审判长给轰炸了。   蓝山后怕不已,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审判长不惧这点火力,但是把自己的上司给当作诡物炮轰了,审判者的位置蓝山也是别想坐了。眼神示意把那个不长眼的蠢货拖下去,蓝山亲自率人下去迎接审判长。   蓝山并四大属狱警跪下一排,“恭迎审判长回来。”   审判长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飞扬翻动,和他强大的气场比起来,他的声音和面相都十分的温和儒雅,“起来吧,都回去忙自己的事务。”   四大属狱警都退下了,蓝山并没有离开。他看出了审判长的身形在寒风中有些不稳,心中大骇,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审判长看着蓝山,镜片后的眼睛平静的看着蓝山。   蓝山却感觉头皮发麻,立即道:“属下只是担心诡域又有突发情况,心中焦急想问一问。”   寒风灌进审判长的喉咙,他捂嘴咳嗽一声,“短时间内不会有突发情况了。下去吧。”   蓝山落后他一步,看到他刚刚捂嘴的手心垂下来,血从指缝中一滴滴的滴落在雪地上,蓝山已经无法维持平静,仓皇不已。他回首看着灰蒙蒙的诡域,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将审判长打伤。   审判长回了审判塔几天后才出现在两位审判者面前,他的面色十分的苍白,精神憔悴,脸上有些若隐若现的斑纹。他坐在王座上,说话还和以前一样,清晰明亮。“审判塔的情况汇报一下。”   蓝山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相留看了他一眼,往日里都是蓝山抢先一步汇报,今日僵住了一般。相留也没有得意,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虽然不是主责,但是也会有连带。   相留:“雪灾一直持续不断,各线路列车都停运了,臼人无法去矿场开采矿石。兽潮结束之后,审判塔的经济损伤很大,不得不缩减了臼人的开支。”   审判长慢慢道:“把四大属狱警的开支先削减三分之一供给臼人,尽量的让他们吃饱穿暖。今年是雪灾又加上兽潮,他们也活得艰难。”   相留:“是。”   蓝山走上前,“属下有事汇报。”   审判长看着他,笑说:“先前看你站在那里心事重重,就等着你主动开口了。”   蓝山把头埋得很低,当时做决定时他很坚定,但是面对审判长时,他心中开始打鼓。他的做法有悖审判长建立审判塔的初衷。   审判长见他大冬天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仓皇,又看了一眼眼神回避的相留,笑容依旧,眼神却深沉难测了许多。   “需要给你时间做汇报准备吗?”   蓝山一惊,才知晓自己静默了太久。他闭上眼睛,心一横的说:“兽潮结束后,属下带着四大属清剿潜入审判塔的诡物时,发现十六层和十八层被诡物占领,罪犯已经死伤惨重。四大属损失惨重,实在是无能为力去抢救那些罪犯,为了剿灭那群诡物,属下就用炮火清剿了十六层到十八层。”   偌大的会议厅安静了许久,久到蓝山和相留以为审判长睡着了。这个温和的男人却开口问:“十六层到十八层都空了?”他的声音极为冰冷,骤然上升的威压却将蓝山和相留压得直接跪下来。   两个人被威压压得几乎要窒息。   蓝山吐出一口血,却不敢不回复,他艰难的喘息着,“是。”一瞬间,蓝山以为自己会死,但是没有,他只是痛得生不如死。   审判长面露怒色,威仪的看着蓝山,“你觉得他们是罪犯举无轻重,觉得不值得用你四大属的命去救他们?”   蓝山当时心里确实有偏倚,面对审判长的诘问他不敢反驳。   相留也自知自己难逃问责,不如主动认错。“属下也来请罪,自雪灾之后,加上两次兽潮审判塔财政已成赤字,维持审判塔日常运转已属艰难,所以默认了蓝山审判者的做法。”   审判长手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头。   “这次放弃十六层到十八层,因为他们是罪犯,死不足惜,又可以节约一笔开支,下一次是谁?十一层到十五层,因为他们是普通的臼人吗?”审判长看着他们,好似在说戏言,但目光却极为阴沉。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极为削瘦,几乎是皮包着骨头。相留和蓝山才发现短短几日,这位王者清减了许多。   “属下不敢。”   审判长长叹一口气。“我建立审判塔的初衷是保卫大家的安全,既然我失职了,那就该向大家负荆请罪。”   蓝山和相留大惊失色。   蓝山惊惶,“全是属下之过,请审判长责备属下!”   相留也十分惊骇的道:“审判长,现在审判塔风雨飘摇之中,您是重中之重,请勿责己问罪,是属下失职,属下愿意担责。”   审判长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次日审判塔所有人皆知,审判长问责两位审判者关于下达十六层到十八层的错误决定,每人六道鞭刑,因审判塔近日事务繁忙,待春后立即执行,罚两个人俸禄半年,用作大家的生活开支。审判长因执管不力,自罚十鞭,同样春后执行,审判长三年内的日常开支全部清减,和臼人一致。   消息一出来,审判塔上下轰动不已。   先前十六层到十八层被放弃,底下的人都惶恐不已,担忧下次会不会轮到自己被放弃,又加上雪灾,大家不能接收执行任务就没有收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饥一顿饱一顿,生活没有盼头,对审判塔开始有些动摇。   审判长问罪两位审判者并罪己的消息一出来,大家的心又稳了下来。且审判长罚自己更狠,内心肯定是自责不已,那段时间审判长也不在,是两位审判者自作主张,和审判长无关,审判长还是保护他们的神明,审判塔还是会保护他们的。   北区。   北兽王听闻消息冷笑了一声。底下的众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大家斗鸡眼似的看着彼此,又不敢问。这位兽王近来脾气更加的暴躁了,大家想起传闻,觉得也许有可能,低头时眼神都很意味深长。   西区。   骑士长近来身体康复了许多,正在视察手下的工作进展。听到向日葵骑士的汇报之后说道:“西区也缩减开支,尽量的帮扶审判塔度过难关。”   七个骑士都提出反对。   戴着紫罗兰徽章的骑士道:“我们的开支一减再减无所谓,可底下的人还要生活。”   骑士长金色的铠甲发出碰撞的声响,“我们和审判塔是一体的,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不需要我教你们。”他也并不想让大家心里都有气,退了一步,“待今年困难过去之后,西区各产业经济恢复,我再补偿大家。”   众人脸色才好看一些。   骑士长却又突然道:“圆桌骑士的骑士精神是什么?”   七位骑士站起来,右手持剑指天,握住剑柄的手放在心脏处,同时道:“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   骑士长黑暗的头盔里,两束锐利的眼神扫过他们。   “近日,西区有人向我申冤,百合骑士下属中有人抢掠少女。玫瑰骑士下属有两人逼良为娼,波斯菊骑士底下酗酒闹事,紫罗兰纵容弟弟伤人、风信子偏倚包容紫罗兰骑士的弟弟,向日葵骑士殴打臼人,茉莉骑士在兽潮来临时退缩。”   包裹得紧实的盔甲下,众骑士面色难看,肌肉都绷紧了。   骑士长冷笑:“不要求饶,也不要申辩,骑士应有担当。你们按照西区之前定下的规则,自行领罚!”   所有人都憋屈的闭紧了嘴巴,愤怒的握紧了长剑。“退下吧。”   “骑士长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绝对是为秋岚才变成这般。”向日葵骑士阴恻恻的说。   百合骑士:“少女的初夜必须骑士先享受,这也是他定下的规则,现在还不是说变就变。”   “我们是高高在上的骑士,却整天去做一些苦力搬运工,简直荒唐。”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骑士长变了,变得真让人难以适应。”   玫瑰骑士抬手,喝止大家。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骑士长情人的母亲。那个老女人跟在侍从的身后朝着骑士长的牢室走去,她畏手畏脚的,深怕破坏了什么东西,一副赔不起的穷酸样。她每次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帮扶会实在是难以运转过来,她来请求骑士长的帮助。   秋岚每次面对他们这些骑士都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她知道她母亲经常过来乞求帮助吗?   玫瑰骑士摘下徽章之后叫住侍从。   侍从走过去,玫瑰骑士道:“她都来了这么多次了,不用领路了,告诉她直接推门进去即可。我的骑士徽章掉了,你先去帮我找找。”   侍从有些为难,“可是骑士长规定,必须得到他许可才可以进入他的牢室,我怕......”   玫瑰骑士冷声说:“她是骑士长未来的丈母娘,和我们身份不同,该变通的时候要懂得变通。”   侍从只好点头,过去让女人直接推门进去即可,说完,他就去找玫瑰骑士遗落的徽章了。   风信子骑士笑道:“这样真没事吗?”   玫瑰骑士不甚在意,“开个玩笑而已。骑士长不是对那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吗?这点小错不会计较的。”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于是散了。   中年女人头发已经斑白,为了女儿的事业,她日夜操劳。起初她也不支持女儿和骑士长在一起,觉得对方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淫.棍,配不上她的女儿。可是亲眼看到骑士长的改变,以及后续的所作所为之后,她对骑士长也慢慢改观。当一个人真心改错,应该给他改错的机会。她心里虽然还是不喜欢骑士长,但是女儿喜欢。她也支持了。雪灾和兽潮之后,帮扶会越来越艰难,女人不得不低下头放下尊严再次来请求骑士长帮助。   骑士长非常的绅士,一直很关怀客气的和她交流,并且伸出援手。在秋岚不知情的情况下,骑士长已经多次暗中帮助帮扶会了。   老妇人熟门熟路的来到骑士长牢室门前,准备敲门时,想起侍从说不用敲门直接进去,于是直接推开门。   一把利剑破风刺来,划开她的劲动脉。   老妇人眼睛瞪得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骑士长。她倒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住伤口,但是血还是止不住的喷射出来,她的衣服被血染红,地面上都是血。她痛苦的看着站在远处凝视着自己的骑士长,想要发出声音求救,可是喉咙只有漏风的嗬嗬声,最后老妇人失血而亡。 第62章   南区。   万籁俱静, 南区却灯火通明,一片混乱。自从南家主去诡域没有回来之后,南区就再无安宁之日。   南区的势力很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认为家主程音已死, 最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的只有程音的叔父程思勤, 大家想要追随他, 视他为新任家主。一部分依旧支持程音,还在等待他归来。   现在距离程音去诡域已经有大半个月,大家已经不再坚信程音还活着, 众人的心思已经开始动摇,不少人已经暗中投靠了程思勤。只有王心等近属还死死守着家主之位。他们也不再抱有家主还活着的希望,但是不甘心家主带领他们拼死拼活力挽狂澜的家业落到那么一个不思进取只知享乐的废物头上。   大家你争我斗,谁也无心关注审判塔的变动。   程音死后, 王心自己都忙不过来, 更无心管束晚识君。先前程音给晚识君立的规矩, 晚识君虽然尽力的去做, 但是底下伺候他的人都想投奔程思勤,不愿意伺候这么个丑唧唧的宠物,通过折磨侮辱晚识君来向程思勤递投名状。   王心来时,这群下人对晚识君关怀备至, 反正这个臭东西不会说话,不用担心他告状,而且王心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有时间来关怀一只家主的宠物。等王心一走, 众人就在晚识君的吃食里掺迷药将他迷晕后,用锁链捆住他,戏玩他, 逼他喝尿吃带着吐了口水的腐肉,用刀在晚识君身上不易发现的地方剜他的鳞片,拔他的毛发,用棍子打他的生殖.器。   每每晚识君暴躁的想要杀人时,就会想起王心来看他时,叮嘱他听话,不要闹事,不要给程音添麻烦,程音回来会很高兴的。晚识君就很安静,没有丝毫反抗。   只是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念程音了,就解开锁链跑到程音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但是现在程音的房间被程思勤占用了,改得面目全非,没有程音的丝毫气息。   那群下人看到晚识君这么安静,以为他是怕了,耻笑道:“以前仗着程音是家主,我们一群人来伺候你这只畜生。现在程音死了,你也知道没有依靠了,不敢叫了?”他们边说边哈哈大笑。   男仆举着餐刀走到被链子锁在厕所的晚识君面前,“你说程音是不是有病?你一个畜生,他要逼着你做人,学人,穿人的衣服。难道你穿人衣、用筷子吃饭就会变成人了?”他反握刀,往下在晚识君腿间一插。   晚识君发出极为痛苦的咆哮声。他双眼猩红,兽性被疼痛彻底激发,等他回过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铁链,将眼前那群人撕成了碎片。   晚识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像个婴儿般呜咽着左右寻找程音的身影,想告诉他自己很乖的听他的话,没有他监督也在认真的学做人,他这次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才失控了。   晚识君撕开自己的裤子,哀嚎不止的拔出刀,生殖.器只连一层皮挂在身上,他痛得打滚,想要程音的安慰,也想和程音道歉。可是他再也见不到程音,他记得这群人说过程音死在无垠之野。   晚识君想去找程音的尸体,躺在他身边。   东区。   岑朝来在审判长回来的前一天就已经回到了东区。看到审判长问罪罪己,面色并不好看。审判长这一举动又收回了信徒的信仰,并不利于他们造神。   不过,岑朝来也并没有过多的感到颓败沮丧,审判长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岑朝来挥退了下属。   从诡域回来之前,他已经许可黑山主开始建立圣城。   岑朝来拿出赤珠,闭上眼睛修炼。他要变强,超越审判长,否则东区没有未来。   一盒赤珠一个个的化为齑粉,岑朝来感觉体内积累的混气越来越多,神智也开始浑浊,但是他的修为已经有突破之意了,岑朝来并没有停下来。   天一黑,落依山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岑朝来的牢室。   落依山推开门,灯没开室内黑漆漆,静悄悄的。落依山直觉危险,他往后退了一步,但下一秒就被人摁在墙上。他的头重重的撞在墙上,他痛呼一声,眼泪唰的冲出来,挣扎间按开了开关,室内大亮。   落依山却被千丝万缕裹得一动也不能动,冰冷的混气一丝丝的灌入,像氮气突然将他冰冻,轻轻一碰,他就会碎裂。   落依山像蛛网上的蝴蝶,只能无助的等待死亡的到来。落依山起初并不吭声,后面是痛得无法出声呼救,最后落依山昏了过去,胸膛微弱的起伏。   岑朝来停住,这次他没有控制好,灌入的混气比任何一次都要多。清醒时看到落依山身上的皮肤苍白几乎接近透明,血管清晰可见,立即停了下来。但是还是晚了,岑朝来打电话喊来李医生急救。   落依山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他非常平静的看着岑朝来,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来,声音极为虚弱,“我以为我死了。”   岑朝来极为难得的道歉,“对不起。”确实是他失控没有把控好。   落依山很伤心,“三天之内连续两次渡混气,你一点都不顾我的感受和身体。”   岑朝来看着他,“别多想。伤心不利于你养伤。是我不对,伤害了你,任你提一个要求,只要我可以做到我都去做。”   落依山哭道:“你个混蛋。”   岑朝来一改之前冷酷的作风,低头做起了解释:“很多事情迫在眉睫,我必须得变强,否则我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没有用了。下次你开完了讲座,我去接你,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去接你吗?或者我去听你的讲座。”   落依山知道岑朝来是个野心勃勃的弄权者,他把事业看得极重,甚至超过他自身。虽然岑朝来已经低下头颅哄自己,但是落依山还是很伤心。不能过分拿乔,因为岑朝来不是把情爱看得最为重要,过了度这个男人也不会有耐心了,也不会愧疚了,他不会重新找恋人,但真的可以冷置落依山一辈子。但也不能轻易的原谅他,显得自己好欺负好说话。   “我要三个要求!”   岑朝来毫不犹豫的应允。   落依山见好就收,也不在臭脸相待,只是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岑朝来,“我现在还要生一会儿气,不想看到你。”   岑朝来起身去忙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儿,落依山坐起来,趾高气昂道:“我没有力气了,你抱我去洗澡。”   岑朝来从公务中抬头,“这是一个要求?”   落依山气哄哄的看着他,“这只是恋人的情趣,一点都不解风情,我身上还疼呢!”说完,眼睛就红了,不是故意流眼泪装弱势,而是他还在伤心。   岑朝来忙得焦头烂额,静置了几天的公务没有处理就堆得有小山高。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把落依山从床上抱起来走进浴室。   岑朝来看他虽然不闹,但是落泪不止,知道他安静是因为他懂得进退有度,不由得对他更加的有耐心和怜惜。   他摸着落依山身上的淤青,亲吻他的头发,“对不起。”   落依山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胸口,“我很害怕有一天会这么死了。”   岑朝来极为温柔,手指梳理着他的卷发,“总是说害怕,又粘着我,怎么这么矛盾?”   落依山声音很小很轻,但很认真,“我想过死在你手里,至少身边还有个认识的人。”   岑朝来沉默了许久,承诺道:“以后都不会有这次的情况了。”   落依山才肯抱住他。   洗完澡,岑朝来第一次按照落依山制定的恋爱必做清单,给他吹头发,喂他吃晚饭,虽然只喂了几下。但是落依山也很满意了,岑朝来已经有所改变了,他也不能操之过急。   次日,落依山撒娇让岑朝来给自己编发,岑朝来也欣然的做了,编的还行,落依山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也没有挑刺,夸奖了一番。   秋岚和骑士长两个人因为事务繁忙,两个人一直都保持着书信交流。但夜深人静时,秋岚对自己的恋人也是十分的思念。半个月后两个人都得了闲,才有空约在一起。   秋岚在衣柜里挑来挑去,选了几件衣服,上面都有缝补的痕迹。秋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拿出一条还算新的裙子换上。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又觉得自己不该这般自卑,她粲然一笑,阿宇若是因为一件旧衣服就瞧不起她,这种人她不要也罢!   秋岚出了门,她和阿宇约在十楼的一处僻静的书店中。两个人在那里相识,她给孩子购置书籍,遇到了正在看书阿宇。   当时书太多太重了,秋岚搬得很吃力,只有阿宇一个人伸手帮她搬了书。他穿着普通的铠甲,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骑士长,以为他只是西区的一个小骑士。   秋岚觉得他很有骑士的风度,两个人在书店遇到得多了,便开始了有了交流。起初是互相推荐有趣的书,接着讨论故事里的人物,后来是由人物过渡到己身,开始互相倾诉彼此的抱负。   秋岚爱上了这个骑士,但在知道阿宇是西区恶名昭著的骑士长的那一瞬间她万念俱灰,这么风度翩翩的男人怎么会是骑士长呢,一定是自己弄错了。   阿宇请求秋岚给他一个机会,让秋岚重新认识一个新的骑士长。他已经改变,愿意为过去赎罪。   恋爱中的女人容易在恋人面前失去自我,秋岚也不例外。她给自己也给了阿宇一个机会。   接下来,只要两个人有空,都会在书店约会,或者是随便一家店铺,亦或者是走到哪里就聊到哪里。但是他们能够见面的机会不多,彼此都太忙了,一个月能见三次面都是多的。但是每一次见面,都有说不完话,诉不完的心事,分别时依依不舍。   秋岚来到书店,看到了橱窗边坐着的男人,他的身姿坐得非常的笔挺,低头看着书,十分的认真专注。他总是穿着一件普通的灰绿色铠甲,秋岚却觉得他十分的有魅力,对视时总是怦然心动。秋岚从未见过他摘下头盔,她不在乎,她是被这个男人的风度和对她的尊重俘获。   秋岚走进来,阿宇站起来,“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越来越漂亮了。”   秋岚笑了笑。   阿宇拿起菜单递给秋岚,“书店里推出新的甜点,我们尝一尝吧。”   阿宇和秋岚一样很喜欢吃甜点。   “你这么喜欢吃甜食,你的下属知道吗?”   阿宇耸肩:“有失威严,容易镇不住他们。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会放纵自己。”   秋岚开心的笑起来,脸蛋绯红,越过桌子在阿宇的头盔上亲了一下,自己又羞得不敢看他。   阿宇也笑了,笑声很轻。他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阿岚,打开看看。”   秋岚看着红色的丝绒盒子,不难想象里面是什么。她的心跳加速,出现了耳鸣,像每一个柔软的姑娘那般湿红了眼眶。她颤巍巍的拿起丝绒盒子打开,一对朴素的银圈戒指出现在眼前。   阿宇拿起一枚,抓过秋岚的手替她戴在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秋岚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在求婚吗?”   阿宇轻轻的嗯了一声,秋岚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头盔下的腼腆。真是奇妙。   阿宇伸出手,“阿岚,你给我戴上吧?”   秋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她向来成熟稳重,居然也有一股冲动,她拿起戒指单膝跪在阿宇面前,“阿宇,请做我的未婚夫吧。”   阿宇愣了一下,看着笑容俏皮的女孩,“你爱我吗?”   秋岚点头,“那是当然,否则我才不想当你的新娘。”   阿宇道:“我也爱你,我答应你。”他伸出手。   秋岚替他戴上戒指。 第63章   落依山穿着无袖束腰半长群, 裙长及膝,风格有点类似西方神话中男神的款式。格莱给他配了两个宽厚的银手镯,手镯上雕刻着圣城的标志—山顶上缓缓升起的旭日。   落依山对着镜子仔细的整理自己的衣着,他透过镜子看着岑朝来面朝着窗户眺望远方。岑朝来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棉麻衬衣, 袖子挽起到小臂, 寒风猎猎, 风把岑朝来的衬衣撑得鼓胀,风扬起他的利落的短发,整个人落拓不羁, 少了平日里的严谨精英,多了丝艺术。   岑朝来最近好像在烦忧思考什么事情。落依山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比之前更加的高深莫测揣摩不透了。   让格莱退下后,落依山蹦跳着从背后搂住岑朝来的腰。他探出头看向窗外, 茫茫一片雪原, 森林也被大雪淹没, 落依山问道:“从这里可以看见圣城的地址吗?”   岑朝来:“看不到, 桑雾森林挡住了。”   落依山绕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站立,用岑朝来做参考物,他悄摸摸比量身高, 努力的让自己的头顶能够达到他的下巴。   “桑雾森林是你上次开车带我穿越那个森林吗?”   “嗯。”   落依山偷偷瞅他的下巴,笑着问:“我是不是长高了?”他到这里快有一年了,刚满十九,身高还可以往上长。   岑朝来侧过头, 看了看,“大概吧。”   落依山伸手比划了一下,又踮起脚尖才堪堪到达岑朝来的下巴。他看着岑朝来的个头, 好奇的问:“你是不是有两米多?”   岑朝来看出来他在用自己做参考物估量身高,“不到两米。”   落依山嘀咕,“那也只有一两厘米的差距了。”他来到这里之前一米七出头,现在应该快有一米八了吧。   落依山充满希翼道:“我能长得和你一样高吗?”他父兄身高都是一米八多,兄长更高一点。   岑朝来瞅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有点嫌弃。   落依山觉得他应该不喜欢和他一样高一样壮实的男人。   落依山爬到窗台上坐着,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你今天陪我好不好?”昨日岑朝来说到做到,真的去帮扶会接他回来。落依山觉得很幸福很开心。   岑朝来随口说:“最近有点忙。”   落依山在他看不见的视角努努嘴,眼珠子乱飞,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他抬起头,“阿朝~陪我呀。”   岑朝来瞅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落依山伸出舌尖舔舔他的下巴,眼波流转,“阿朝~”   若是一般人,已经缴械投降了。岑朝来眼神却十分的清醒,不为所动。   落依山也和他较真了起来,往下舔他的喉结,咬出一个牙印。   岑朝来喉骨微微动了动,落依山心里顿时有五分把握。岑朝来已经很久都没有发泄过,落依山晚上和他躺在一起的时候,半夜都感觉到他鼓囊囊的戳着自己。只是这几日自己身体不好,心里还有一点气,加上之前从无垠之野回来又病了几天,拒绝岑朝来的触碰,所以岑朝来很久没有碰他了。   落依山在岑朝来的注视下,张开嘴巴,舌头钻出来,灵活的戳了戳自己的鼻尖。“如果你今天陪我 。”他停住,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没有吞下去,落依山张开嘴用舌头拨动着牛奶,含不住牛奶从嘴角流出了一丝,落依山也没有去擦,只是眼睛暗示的看着他。   落依山吞下牛奶,“我把你的也吞下。”说完,他又伸出舌尖,舌尖上还残留着牛奶,他又用舌尖去点自己的鼻头,在鼻尖上留下白色的污渍,然后又舔舔嘴角,猩红的湿润的舌头缓缓从嘴角滑过,将嘴唇上的牛奶也舔干净。   落依山光着的脚在岑朝来小腿上若有若无的触碰着,用最天真的表情说最刺激的话语,“我舔得保证比这还认真,吃得一干二净。”   岑朝来眼神深沉了几分。   落依山抱着他的腰晃,“阿朝~阿朝~你就休息一天陪陪我嘛,你都好久没有陪我了,白天我们不能见面,晚上也都是倒头就睡。”   落依山又加大了劲儿,“我最近进步了很多,牙齿不会在磕到你了。”他努力的伸长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岑朝来拍拍他的腰,“你先去,我稍后来。”   “耶!”落依山开心的蹦下来,战胜一般在屋子里蹦跶一圈,又跑回来亲亲岑朝来。他兴奋完,打开门的一瞬间又变得极为端庄神圣。   落依山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会对着镜子练习自己的微表情。头微微向下垂15度,眼睛俯视,嘴唇往上扬5度,在笑与不笑的界限,这个模样最为悲悯肃正。   格莱将他凌乱的衣服稍微整理一下,落依山坐上轿撵,暗卫抬着他下去。   近些日子,越来越多的咫者看到了落依山高调的盛装出行,也都知道他是去帮扶会,但是打听一番也只是见他在里面施粥   落依山开讲座的大厅也混进了其他区的耳目,但是那些耳目呆了几天,发现他只是开讲座开解他人,构建一些虚幻的美好的蓝图。底下的蒲团还都坐满了人,那群老弱病残都听得十分的认真。耳目们都嗤之以鼻,随后离去。   落依山在台上的蒲团上盘膝坐着,极为雍容的看着众人。一般他讲完座就开始施粥。讲座持续一个小时,下面的100个蒲团已经坐满了。   落依山在下面的人群中没有看见岑朝来,又猜测他可能隐身在暗处,毕竟他的身份非比寻常,被人发现肯定会引起轰动。   落依山还是没忍住,小声询问身后坐得极为端庄的周一,“巫主来了吗?”   周一微微摇头,落依山失落的转过身,准备下一段讲解。可是在转头的一瞬间,落依山看到了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倚在大厅门边,那人穿着十分的简朴,灰黑色的麻衣长裤,戴着帽子和面罩,虽然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但是落依山和岑朝来朝夕相处,对他身形极为熟悉,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岑朝来。   落依山开心了很多,然后要非常用力的控制自己不往门口看。   落依山:“现在到了我的侍从聆听大家心声的时间,为大家答疑解惑。请有需求的依次上前。”   落依山见底下的人陆陆续续的起来,排队到暗卫面前诉说自己的苦难。   格莱跪在地上将双手举过头顶做托起的姿势,落依山的手落在他的手心,格莱虔诚的缓慢的站起来,然后敬畏的退到落依山的身后。   落依山收回手,缓缓的步入后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非常的狭小,简单但不简陋,里面的摆设和装饰都是精雕细琢,非常的华美贵重。   落依山坐了不到几分钟,岑朝来就推门走了进来。   格莱弯腰低头,“巫主万安。”   岑朝来从他的身边走过,坐在落依山旁边。   落依山对格莱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格莱弯着腰缓缓退出门外,关上门站在门边。他的内心十分的震动,没有想到巫主会莅临这里。他瞅了一眼紧闭的门,好像也不是特别的意外了。   格莱一走,落依山就抛去了端庄的姿态跨坐到他腿上,摘下他的帽子和面罩放在桌子上,又解开他衣服上面的两颗纽扣,手指把玩着,皱着眉小声的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但是我知道你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岑朝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意思是说他等得好幸苦。   岑朝来其实来得不算晚,但落依山爱撒娇。   落依山问道:“我讲得怎么样?”   岑朝来:“还不错,但是要注意现在不能透漏圣城任何信息,哪怕是名字。”   落依山哼哼,“我知道,我才没那么笨。”他枕着岑朝来的肩膀,“阿朝,你亲亲我好不好?”   岑朝来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他从来都不亲吻落依山的嘴唇。   落依山抓起小辫子的尾巴骚挠他的喉结,“你想不想做其他的?我现在还穿着圣子的衣服~待会儿施粥也用不着我,我可以一直呆在这里。”他暗示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的膝盖晃了晃,浅笑着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跪在他腿间,直立起身用牙齿给他解开上衣的纽扣。   岑朝来靠着椅背,俯视着落依山,耐心的等待落依山给他解开扣子。   落依山一路往下,舌尖留下湿润的痕迹。   格莱听到屋子里传来细细的哭声,水声,还有粗粗的呼吸声。隔着厚实的门和墙,里面的动静还是很大,不难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   格莱一转头就看见大厅上诉说苦痛的追随者,周一至周末统一穿着白色的长跑,眉眼慈悲的用外在因素和内在因素开解他们,勾画以后美好的生活,讲述落先生之前生活过的“部落”。   落依山几乎要窒息了。他的鼻子被液体糊住,嘴巴被堵住。   岑朝来劲头来了,按住他不让后退,落依山若是挣扎得厉害扫了他的兴致,岑朝来会让他吃更多的苦头。   岑朝来靠着椅背,脑袋后仰,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上面雕刻着车水马龙的。他单手抓住落依山的头发,一只胳膊横在眼睛上,手指微微蜷缩着,偶尔收紧一下。他的身体因为充血十分的滚烫燥热,喉结上下的滚动,胸膛和腰腹的肌肉全部贲张隆起,杂乱的毛发扎着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眼睛酸胀的流泪,泪水又打湿了岑朝来的毛发。   岑朝来光着脚,右脚踩住落依山的小腿。那是压制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恩准落依山停下来。   落依山的膝盖都跪疼了,他微微动了动。岑朝来抓住他头发的手指收紧。   落依山痛呼一声,不注意用牙齿磕了岑朝来一下。   岑朝来放下胳膊,睁开眼睛微微俯下头看了落依山一眼。   落依山后悔了之前许下的承诺,现在又不敢停下来,只能艰难的继续。   岑朝来的手从扶手上垂下来,窗帘处钻进来的一束晕黄灯光落在他的手心,空气中的灰尘在他的手指上下悬浮着。落依山伸长了手抓住他的手指,抓住浮木一般。   岑朝来没有动,任由他和自己十指相扣。但是他是一个需求高的恶劣的男人,“全部吃下去。”   落依山哭着摇头,嗓子说不出来话。   “啧。”岑朝来烦躁难耐的皱眉,他抽出手指,不耐烦的说:“剩下的用手包住。”他用脚触碰落依山的小腿,示意他快点不要停。   落依山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枕在岑朝来腿上喘息时感觉屋顶的灯还在晃动,他的脑子也在晃。 第64章   岑朝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泅湿黏在皮肤上。他拉下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 蒸腾的热气被空气带走,凉爽了许多。   他屈起一条腿,任由无力的落依山依靠着,枕在上面, 另一条腿慵懒的伸直。整个人大刀阔斧的坐着, 恣意到极致。   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揉搓着落依山柔软的头发, 另一只手把玩着桌子上的水晶球让它不停的旋转。他眼神极为清醒,也极为危险,岑朝来侧头看着窗外, 从窗帘的缝隙看审判塔的外面。   落依山还在张着嘴巴喘息,坐在地上靠着岑朝来的腿,双臂圈住岑朝来的腰,感觉到他腰腹肌肉的颤动, 时而紧绷, 时而放松。   落依山动了动腿, 膝盖肿痛如针刺, 小腿以下发麻。他收回腿,两只脚踩在岑朝来的脚背上。   岑朝来低头看了他一眼。   落依山垂眸看着眼前湿润的物体。   他朝岑朝来张开嘴主动给他看,自己已经全部吞下且舔干净了。   岑朝来看他慵懒的动了动,柔软的腰肢如同蛇一般。岑朝来静默的看着落依山爬起来, 双臂撑着自己的膝盖,又趴下去舔裤子和衣服上不小心溅到的液体。   岑朝来吐出一口气,落依山爬到他腿上坐下来。   落依山含笑的看着他,故意用屁股压住他。岑朝来看着他眼神里的挑衅, “进步大不大?”   岑朝来轻哂,眼中浮光百转。   落依山看痴了,自卖自夸, “除了磕了你一下这个小失误以外,我简直就是满分。”   岑朝来懒散的扭了扭脖子,回道:“哪里满分?”   落依山不服气,“超常发挥了好不好!”他对岑朝来不给自己满分感到不满,故意抬起身子又坐下去。   岑朝来吃痛闷哼一声,微微皱眉。   落依山报复成功后得意的高傲的看着岑朝来。“磕了你一下,是因为你让我分心了,吃不下也是你太长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岑朝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落依山扬起脖子,“我也要喝,我要渴死了。”   “还没喝饱?”岑朝来调侃。   落依山刚刚打了胜仗,嘚瑟超越了害羞,“吃饱了但是不解渴。”   岑朝来把水递给他,落依山咕噜咕噜的一口喝完。   岑朝来把杯子放下,拍拍落依山的屁股,“把它放进去。”   落依山撒娇卖痴,“就这样嘛,再陪我呆一会儿。”他不动,就坐在岑朝来腿上用肉挤压着玩,好似在玩玩具一般。   岑朝来危险的看着他,“我下午有事要处理。”   落依山冷哼一声,“真无情。”他屁股往后挪了挪,哼唱着小调把有动静的玩意儿塞进裤子里,又给他拉上拉链。“你不难受吗?”   岑朝来反问:“你还能吃?”   落依山想了想,摇摇头。“得休息几天,我脑袋晃了个把小时,现在头还好晕。”他拉下裙子,整理自己的衣服。   岑朝来沉默的看着他坐在一个男人腿上整理衣着仪表,弄了半天衣服还是松松垮垮,露出大半白皙的肉。   落依山站起来,当着他的面将小腿上的三角裤提上去,然后整理裙摆。   岑朝来看着黑色的布料消失在白色的裙摆中,只剩下两条匀称却又肉感十足的腿,他捏了一下,满手心都是滑腻软乎的白肉,轻嗤道:“你还挺肥。”   落依山尽管看着很瘦很苗条,但是他真的很肥,很重,身上都是软绵绵的肉。落依山甜食奶茶油炸食品从不忌口。落依山看着瘦全是因为他骨架小,个子也不算矮,再加上脸又小,不捏他一把真的会觉得他很瘦。   岑朝来都被他的体型骗过去了,只觉得落依山坐在自己腿上时重量有点不对劲儿,抱着他捏了一手肉时也是诧异的挑挑眉。   落依山尴尬的推开他的手,收回自己的肉,维护自己的尊严,“我只是在回馈你的投喂,这怎么叫做肥呢?”   岑朝来轻嗤,但没有讥笑的意思。   落依山挂在他身上,“不准说我肥!”   岑朝来用一种我不能违背良心的眼神瞅了他一眼。   落依山去掐他,手捏了几处地都是弹性十足的肌肉,落依山暗恨的狠狠的掐了几下。   岑朝来心情不错的逗弄他,“之前从无垠之野回来时生病了,几天不吃不喝掉了几斤肉吧。”   落依山羞愤的看着他,指责他:“你都没有把我养好!”   这点岑朝来倒是没否认,在审判塔他尽力满足落依山的生活需求。但在环境落后的诡域,岑朝来不可能出去办事还附带上一堆华而不实的物品。   落依山有些失落,伤心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胖?”   岑朝来玩味语气反问:“你觉得男人喜不喜欢?”   落依山自己是男人,他当然喜欢,但但承初这个人比较变态,不能用一般的眼光去看待他。落依山看了他良久,觉得他是喜欢的。落依山欣然的笑起来,又开始自信的昂起下巴,像只天鹅。“我就是这么完美。”   “好了,我得走了。”   落依山道:“你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岑朝来整理好衣服打开门,格莱俯首向他示意。岑朝来吩咐道:“进去服侍。”说完朝着大厅走去。   格莱推开门进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落依山。   落依山看了看外面,有些着急的问:“巫主走了吗?”   格莱道:“走了,但应该是在外面去等您了。”   落依山穿好了衣服,格莱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我要先走了。我之前看到有一些蒲团破损了,你去找会长,让她给我们重新做几个,价格按照市场来算,她们不收工钱,我们就不做。”说完,他就走了。   落依山没有在帮扶会外面看见岑朝来,估摸着人应该在二楼等着自己。   暗卫抬着落依山进了电梯,到七楼时,电梯停下来,门开的一瞬间,针管就扎进了暗卫的血管,麻醉剂很快起了作用,暗卫们纷纷倒地。   几个半兽人对着落依山道:“兽王请您去北区游乐场玩一下。”   落依山看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暗卫,“我跟你们走,你们别伤害他们。”和他们相处时间走了,落依山对他们还是有点感情的。   “不会的,他们还需要回去将消息送给巫主。”   落依山明白了,兽王真正要找的人是岑朝来,自己就是个无辜受牵连的。   四个半兽人走进来抬起了轿撵。他们的动作不熟练,落依山摇晃了一下,差点从上面摔下来。落依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到了游乐场,落依山才明白此游乐场和他以为的游乐场完全不是一个意思。这里的风格更像罗马小型斗兽场,舞台中间是一个大概八十平的八角铁笼子。现场可以容下数百人,空中还悬浮着几个隐秘性极强的小飞屋,大概是供身份特殊的客人休息观赏表演。   半兽人们抬起落依山的轿撵伸展开翅膀飞入右上方的小飞屋。   小飞屋更像一个水榭,四周挂着纱帐。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下方。   半兽人放下轿撵,落依山从轿撵上下来看着那个男人,一头刺猬似的头发,坐姿笔挺。落依山回忆了一下02,02那头头发慢慢的和北兽王的背影重合。   半兽人将落依山推过去坐下。北兽王从头到尾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神色穆然,看着八角笼又好似在放空。   落依山到处打量着四周,主持人骑在一只金雕上说了几句话,下面顿时欢叫沸腾。   “现在我们进行的游戏叫做‘猜猜猜’。有请5-436选手!”   一个削瘦的男人被两个半兽人羁押到八角笼中跪下来,面前放着三大桶流食。   他的体型看着十分的诡异畸形,明明四肢削瘦,肚子却像孕妇般刚刚隆起。   “游戏规则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家一起来猜答案。这三大桶流食共20斤,前几天5-436的胃容量一次性已经突破12斤,今天他这一顿能吃下几斤呢?还是和以前一样,答案数字按照四舍五入。我这里有四个答案,A:11斤、B:12斤、C:13斤、D:14斤。赔率1:100。现在开始投票,30秒后计时结束。”   纱帐被掀起来,岑朝来走进飞屋,身上还穿着早上见面的那一套。   北兽王终于有了反应,他站起来看着岑朝来阴阳怪气道:“东巫主真是繁忙,想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岑朝来不客气道:“和你没什么说的。”   落依山要跑过去但被半兽人按住。直到岑朝来在沙发上坐下来,半兽人才松开落依山。落依山跑到岑朝来身边,不安的看着北兽王。   落依山凑到岑朝来耳边,小声说:“他好像对你有所求。”北兽王和但承初不和,把他绑来但是态度不算恶劣,这不符合常理,落依山推测他应该有事想求岑朝来。   北兽王瞥了落依山一眼,落依山抱住岑朝来的胳膊。   这时,计时结束,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大屏幕显示C的选项最多,那就让我们对结果拭目以待吧。”   一根两厘米粗的透明管子粗暴的插入男人的喉咙。那个男人剧烈的挣扎,落依山看到他的脸,立马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是程音的侍从。落依山对他有印象是因为程音请他们看戏要改剧本,执笔记录的就是这个男人!   落依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落依山还天真的以为这是大胃王游戏,再看这么粗暴的强行灌食,以及扭曲的饭量和每个观众脸上扭曲的兴奋,这就是一场泯灭人性的虐.杀。   游戏还没有开始,落依山已经胃在翻涌,恶心得想要吐了。   岑朝来揽过落依山的腰,捂住他的眼睛,“不想看就别看了。”   落依山把脸埋在他怀里,耳朵中听到下面激烈的呼喊。每个人都竭尽全力,面色涨红,希望一把赌赢,从此翻身!   “11!”   “13!超过这个数字胃一定会撑爆的!”   “14!一定是14!”   “12!”   主持人的拖长的音调让游戏充满了起伏,“4——6——7——8——10!”主持人十的发音戛然而止,下面开始充斥着辱骂诅咒。   主持人遗憾的道:“5-436的胃炸了,大家都没答对呢~”   落依山想起那畸形的肚子,不敢想象十斤食物把人的胃撑爆的画面,瞬间吐了。 第65章   岑朝来拍抚着落依山的背, 缓解着他的不适。落依山还没来得及吃午饭,腹中空空,也吐不出什么,可是他还是止不住的呕吐。   主持人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 落依山眼花耳鸣, 根本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岑朝来见他反应太大, 抱着落依山站起来往外走。   北兽王见他要走,看着落依山打趣缓和气氛,气势上落岑朝来半分的说道:“我以为你的小朋友会喜欢, 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落依山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北兽王,“只有变态才喜欢这样的。”   北兽王勾唇阴恻恻的笑起来,眼梢吊起, 看着像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他看向岑朝来, 语气却出乎意料的低人一等, 他开门见山道:“东巫主, 尧在哪里?”   岑朝来往外走,“不认识。”   北兽王瞬移到岑朝来面前,摆出一种今天不说就别想走的霸道,“只有他知道我那间牢室里有一处隐秘的空间。你一定知道。”   岑朝来眯着眼睛看着他。四年前北兽王莫名其妙的敌视东区, 多次派人暗杀他。两个人慢慢的就成了死敌。   “你一定知道。我找了他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算我求你,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以前的事情你要找我怎么算账我都认。”北兽王的语气几乎卑微到尘埃。他牢牢的看着岑朝来, 眼神沉沉,做出服输的任你处置的姿态。   落依山瞪大了眼睛,他咋舌的看着北兽王上一秒霸道嚣张, 下一秒哀求卑微。   岑朝来思索了几秒,突然间笑了。“看来几年前北区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还有内幕不为人知啊。”   北兽王壮硕的身躯一顿,没有反驳。   岑朝来觑着北兽王,问道:“四年前你为何突然开始针对东区?”   北兽王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不愿意回忆往事似的。他的面色痛苦,往事纷纷涌入大脑,他不想说可是这个对手是他唯一的希望,“那段时间尧找了我很多次,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我旧伤发作兽性快要压制不住,我准备伤好了再和他解释那是个误会,但是等我出来,他已经离开审判塔前往诡域了。我和柔柔乘坐列车一起去诡域寻找他,但是!”他眼睛猩红的看着岑朝来,痛悔不已,“那趟火车被诡物攻击。而你就在那趟列车上。”   岑朝来回想起四年前他乘坐的那趟列车被众多诡物包围,他袖手旁观,任由那些诡物将列车里的乘客都吃完了。   北兽王的声音喑哑,“我解释完了,你能告诉我尧在在哪里了吧?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告诉我,这些年你的经济损失我全部承担。”   岑朝来道:“你一人承担,你的十二军团长同意吗?”   “整个北区都是我和尧打下来的,他们算得了什么!”北兽王根本不将下属放在眼中。   岑朝来嗤笑:“你是个疯狗,不是个王者。他不想见你,亦或者他觉得现在不是见面的时机。”   北兽王怒睁着眼睛,身上的紫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遥远的低吼,“你什么意思。”   岑朝来面对快要暴走的北兽王依旧闲适,“他个人意愿,我从不强迫。”   北兽王失去力气般全身卸了劲儿,喃喃道:“他真的还活着。”又苦笑一声。“这几年他恨我怨我,不想见我,连柔柔都不想见吗?”   “你觉得他活着就是活着吧。”   落依山觉得黑山主虽然还是尧的意识在主导,但是又好像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01,除了身体是01的,尧的思想和性格都已经完全改变了,那么曾经的那个01还算不算活着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在哪里。”北兽王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落依山觉得这个人还真的是较真。   岑朝来已经不悦到了极限,反手匕首刺了出去,北兽王抬起胳膊挡了一下,金属和鳞片碰撞发出噌的一声响。两个人在小小的飞屋中打了起来。最后岑朝来技高一筹,一脚将北兽王踹飞到八角笼中。   北兽王纵身一跃重新回到飞屋之中。他看着岑朝来离去的背影阴鸷的说道:“既然你不配合,那么北区从此与你为敌,与东区不死不休。”   岑朝来闻言回头哂笑道:“你疯的不轻,东区和北区向来都是敌人。”   北兽王被那句“疯”激怒,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咆哮。岑朝来将落依山推到一边,和他打斗起来。   先前八角笼中突然掉下一个兽人,大家吃了一惊,还有不少人认出那是北兽王。观众席上人人自危,又见空中飞屋上上下下的起伏,唯恐飞屋落下来砸在自己的头上。哪怕主持人舌灿莲花。众人也都纷纷的站起来逃离。   程思勤身躯过于肥胖又加上他好逸恶劳,修为低下,虽然在飞屋中不用担心自己被砸到,但是他胆子小,害怕一个意外落在自己身上就一命呜了,踉跄的要往外逃。   程思勤今日本来在和美人纵情饮乐的,但是下属说他们之前抓住的程音近侍在北区的游乐场卖出了好价钱,今日上台表演。   程思勤先前被程音压了十几年,心中一直有股恶气,觉得程音死的太容易了。他推开美人,决定去看看程音的走狗们是如何被虐.杀的。没想到自己如此倒霉,碰上了有人在游乐场闹事。闹事的人之一还是北兽王,程思勤觉得晦气!   岑朝来将北兽王当成得了疯病的野兽,只守不攻,但是他朝北兽王不断的挑衅着,“废物,他耗费了自己一生的心血来壮大帮会却落寞退场,而你不过是个无用的废物!敢爱不敢说,连解释都没机会。”   北兽王被他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咆哮一声,眼睛通红,张大嘴巴发出超声波。   岑朝来挡在落依山面前,落依山无碍。但是游乐场上还没来得及逃出去的观众就倒了霉。修为弱的,直接暴毙,修为强的,勉强有一丝阻挡之力。   主持人见到观众席上的惨状,这里面不乏有身份是上面几层的人。他当机立断,“开门放他们出去!”他驾驭着飞鸟被超声波激得无法靠近,只能朝北兽王大声劝说:“兽王!冷静!”   主持人劝说无果,看着北兽王双眼猩红,不断的喘气,真如野兽一般。   岑朝来还在刺激他。“你连他的未婚妻都没有护住,你带给了他什么?”   主持人看出了岑朝来的意图,“兽王,他是故意在刺激你,冷静!”   北兽王愤怒的看着岑朝来,怒吼:“我要杀了你!”超声波一阵接着一阵,冲破游乐场的屏障,外面附近的人受到波及都吐血不止。   蓝山接到下属通知立马赶来,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制止住北兽王。   蓝山腹部翻涌一口血吐出来,阴涔涔看着两个人,说道:“两位区长闹事伤及无辜,跟我去刑室走一遭吧。”   落依山紧紧的依偎着岑朝来。他还记得上次岑朝来从刑房走出来,身上的伤养了好几个月才好。   “阿朝。”落依山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对这个没有公章秩序的刑房莫名的恐惧。   岑朝来示意他不用慌。“兽王劫持了我的情人,又对我动手,全程我可都是在自卫,未发起攻击。”   蓝山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说道:“都跟我走,如果无辜,自然会放了你们。”   岑朝来笑看着蓝山和失魂落魄的北兽王,一副勘破真相的了然。蓝山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又极为恼怒的看了一眼北兽王,见他那般歇斯底里的模样,暴躁的低骂一声。   狱警要来抓落依山,落依山吓得跑到岑朝来身边,凶巴巴道:“不准靠近我!”   “带走!”蓝山呵斥。   岑朝来揽住落依山的肩膀,阴沉的看了一眼狱警,狱警不敢再上前,岑朝来带着落依山往前走去。   蓝山把三个人分别关押到不同的刑房。他知道整个过程的真相,但是借口事务繁杂,拖着不审也不放人。   蓝山将记录册甩在北兽王面前,怒喝道:“你是不是真的像你北区流传的那样有神经病啊?你在你自己的场地发疯,跟个疯狗一样无差别杀了那么多人,你不就是在坐实自己有病?!岑朝来就是在故意刺激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当初北兽王劫走了蚕语,他负责的抹去痕迹。两个人达成合作关系,他们想要审问出岑朝来的秘密给东区致命一击。但是蚕语也是个狠人,被抓起来之后无论他们动用什么刑罚,蚕语一个字也不透漏。   蚕语被救走之后,这个人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疯。蓝山也是无语至极,若不是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蓝山都不屑与他结盟。   北兽王冷哼一声,不屑道:“死了就死了,还想找我赔命吗?”   蓝山闻言怒火高涨,猛地一脚将桌子踹翻,“你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是高层的吗?臼人死了几个就算了,其他区不会找你算账?你滥杀也是要受到责罚!”   北兽王无所谓,“想来找我算账那就来。”   蓝山气笑了,打量着北兽王。“你真的有病,”他指着自己的脑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这里不正常。”   北兽王皱眉,“我没病。”   蓝山嘲讽道:“你像没病的样子吗?”   北兽王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蓝山,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   蓝山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算了,懒得抽你鞭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盟友受伤了对他没有任何益处。“我会对外说你受了五鞭,你自己装一下。”   北兽王见好就收,道:“多谢。”   蓝山也没起身,他琢磨着公报私仇,他拿岑朝来没有办法,但是他的枕边人他还是能处置的,回想起自己当初还被一个男宠戏耍了,他的脸顿时就阴沉下来。   他招来狱警,吩咐道:“把那个男宠丢到禁闭室关押一晚,明天对外解释说他拒不配合。”   落依山等待着岑朝来来接自己,可是等了许久只等来了几个一脸凶相的狱警。落依山被其中一人捂住嘴拖行了一路,落依山惊恐的挣扎,但被狱警狠狠地揍了一拳,这一拳极为阴险,至少在表皮上看不出来任何伤痕。   落依山闷哼一声,疼得冷汗直冒,昏昏沉沉的被丢尽一个漆黑的铁笼子里。里面黑不见底,手脚无法伸直,也无法站立躺着,落依山只能像个刺猬一样蜷缩着。   落依山不断的捶着铁笼子,吼叫道:“放我出去!”落依山叫了许久,但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静悄悄的。   落依山开始慌了,“阿朝!岑朝来!”   无人回应,满眼昏暗。   “放我出去!”   落依山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声音都嘶哑了但是没有任何狱警理他,也没有岑朝来的回应。封闭的空间极为狭小压抑,他开始关注自身所处的环境,长时间肢体无法舒展导致他怎么样都不舒服,他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开始心生恐慌。他又开始剧烈的嘶叫挣扎。   慢慢的声音也消失了。   甲一率领着东区咫者直逼刑房。   蓝山阴沉着脸不得不放人。   岑朝来从刑椅上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镣铐取下来丢进蓝山的怀中。   镣铐砸在蓝山的胸膛上然后滚落在地。   岑朝来站在刑房大厅,“落依山呢?”   蓝山恶意的笑着道:“他自认是东巫主床上的人,觉得小狱警不配审问他,拒不配合。我们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了。”   这番话确实是符合落依山的跋扈的性格。但是落依山欺软怕硬,只敢在岑朝来或者东区的人面前这般。他听到刑房就吓得不行,也知道里面龃龉龌龊,哪里还敢反抗,面对刑罚恐吓不把岑朝来的事抖出来都算他有种。   “我得让他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规矩谁说了算。东巫主你说对不对?”蓝山愉悦的说道。   岑朝来走到蓝山面前,冷漠的讥讽道:“你没用到只敢拿别人的枕边人泄愤?”   蓝山也觉得这样挺没面子,但把落依山关了这么久也让岑朝来同样没有面子。他示意狱警把人带出来。   岑朝来阴沉的走在狱警身后,等到了禁闭室时脸黑得像乌云。岑朝来在狱警打开禁闭室时一瞬间将狱警踹翻在地,接住身后甩来的鞭子将蓝山甩到一边。   他看着蓝山阴沉的说道:“他有没有不配合你我心中都清楚。”意思是这个仇他先记下了。   蓝山也不想闹大,黑着脸站在一边死死的捏着鞭子。   岑朝来直接将铁门一把扯了下来,弯腰将头探进不足一立方的铁箱中去看落依山。   落依山看到光的一瞬间眼睛闭得紧紧的,适应之后看到面前的岑朝来,抱住他嚎啕大哭,“我要回去!带我回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岑朝来揽住他,感受到他身体在不断的颤抖,低声安抚道:“我们回去了。”   落依山紧紧的抓着岑朝来的衣服,像抓住浮木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第66章   岑朝来把落依山放到床上查看他的情况。落依山十根手指头都抓破了, 血肉模糊,指甲盖外翻,岑朝来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的暗伤。   落依山出现了应激,肢体非常的僵硬, 四肢蜷缩维持着在禁闭室中的姿态。岑朝来担心自己用蛮力导致他受伤, 让李医生来给落依山做检查。   李医生给落依山打了一针肌肉松弛剂, 检查着落依山的身体,除了有点腹部受到撞击有点胃出血以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   岑朝来放下了心。   落依山躺在床上头发凌乱,像是卧床久病不起, 他的声音飘忽,空洞洞的说道:“我身上没有力气。”   “药效还没有过,过一会儿就好了。”岑朝来拿过梳子替他将乱糟糟的头发梳顺,肢体亲昵的接触的确让落依山放松了不少。   “你可以抱着我吗?”落依山抬眸难过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躺到床上把他抱在怀中, 落依山默默的流眼泪。“感觉在里面呆了一辈子, 五感都退化了。”他木讷的看着岑朝来, 问道:“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两个小时。”   岑朝来确实没想到蓝山居然会对枕边人下手, 实属小人行径,卑劣恶心,但是这确实是他的失误。   “不要说话了,嗓子不疼吗?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你会走吗?”   岑朝来准备在他睡着的时候处理一下公务, 但是落依山惊慌不安的眼神紧紧的看着他,岑朝来低声道:“不走。”   落依山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疲惫感蜂拥而来,“我睡着了你也抱着我不要走可以吗?我不要一个人。”他的声音非常的嘶哑, 没有以前如同百灵鸟般那么有活力。   “嗯。”   落依山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睡得并不安稳。每当岑朝来以为他睡着的时候,落依山会突然睁开眼睛, 看看他又警戒的看看四周,确认安全之后才闭上眼睛。往复几次,天已经黑了。   岑朝来刚把灯关上,落依山就惊叫出声,“别关灯!”   岑朝来又把灯打开,沉默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不断的流泪,“别关灯。”他喃喃道:“太黑了。”   岑朝来道:“这不是禁闭室。”   落依山不断的深呼吸,“我知道,但......”   岑朝来没有很强硬,“我不关灯,你睡吧。”   落依山抱住他的腰,侧躺下来,抽噎着说道:“手也好痛。”   岑朝来拿起他的手,看了看,包扎得都很好,“无事。别把注意力放在手指上。”   落依山不肯闭眼。   “睡不着?”   落依山点头,一闭眼就黑黑的,好似还身处在禁闭室中。   岑朝来起身来到办公桌后坐下,把甲一喊进来,吩咐道:“找人收集蓝山审判者徇私枉法的证据。”   甲一道:“现在下面的楼层都在传北兽王疯了胡乱杀人,还在牢狱里殴打其他人。”这后面的谣言是蚕语让人悄悄传出去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北兽王在自家游乐场杀人,还在牢狱里揍人,这事传开,私底下都在讨论北兽王是不是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有精神病。   岑朝来点头。   格莱在落依山的牢室没有见到人,又辗转来到东巫主的牢室,被甲一拦住。   格莱朝甲一恭敬的请求道:“我有事情找落先生。”   甲一还是道:“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就先放置一下,落先生现在状态不佳,巫主也不想被打扰。”   格莱觉得垫子这事不大不小,也不急着解决,就先离开了。但是这么一拖,事情就拖了两三天,期间他一直没见到圣子。   格莱后来听说了圣子被蓝山审判者公报私仇,不免心里也后怕拿这么件小事情去打搅圣子,巫主要是觉得自己无能,遣了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格莱自己去找秋岚,秋岚也在找自己母亲。往日里母亲不是出去做零工,就是呆在房间里给小孩子改衣服,把大人的衣服改成小孩的,给他们的衣服上绣上可爱的小动物。   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母亲,秋岚心里也慌了,连忙派人去找,可是把帮扶会翻遍了都没有找到人。狱警不管这事,底下的臼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上面也看不到就不会问责。   格莱见秋岚忙成这般,只好去找其他人加工蒲团。格莱又找了几个认识的人帮她一起找。但是这么久没有找到秋岚的母亲,大家心里都有了不好的猜测,但是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秋岚第一次开口向自己的恋人救助。阿宇安慰她不要慌,他会派遣人手帮她寻找的。   秋岚每日精神不佳,食欲不振,一个星期下来,人瘦了一圈。   落依山还是坚持着开灯睡觉,岑朝来睡眠深受影响,也都隐忍下来,就是白日里总是精神不佳。落依山也在努力克服,但是半夜会突然惊悸醒来尖叫着要开灯,一惊一乍弄得岑朝来精神更加差了。   落依山愧疚的朝岑朝来道歉,岑朝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疲态的闭着眼睛养神。落依山以为几天下来,岑朝来会不耐烦,把自己赶到自己的牢室自生自灭,但是岑朝来没有。虽然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从没有责骂落依山一句,依旧轻声轻语的顺着他。   落依山也害怕一个人在密闭的空间。   落依山的手指受伤,他是巫主的枕边人,没有谁敢直视他的身体,帮他洗澡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岑朝来头上。待落依山手上的伤口好了,岑朝来就让他自己洗,却发现落依山洗澡时候不关门。   岑朝来不认为他是在勾.引自己。结合前因后果,也不难猜出原因。落依山的胆子真的很小,受到一点惊吓就会自闭很久。   落依山休养了一个星期,才慢慢从蜗牛壳里钻出来。   落依山朝岑朝来问道:“我可以一直和你住在一起吗?”   “你已经好了,得回去了。”岑朝来摇摇头。   落依山沮丧道:“如果我一直都没有恢复就好了。”但是落依山一点也不失落,因为岑朝来很有耐心的陪伴他一周,和以前比起来岑朝来也有很大的改变。   岑朝来看他如小孩为吃糖闹生病般,无奈的哂道:“怎么还期待生病?”   “我是想和你在一起,这几天你好温柔啊。”落依山扑在岑朝来的怀里,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你喜欢这样?”岑朝来半搂住他的腰,脖子被他的头发蹭得有些痒,他微微抬起下巴,感觉落依山又恢复成活泼的小狗模样。   落依山点头,耸着鼻子半埋怨道:“你凶起来的时候可怕的要死。”   岑朝来失笑。   落依山趁机道:“你这一周都可以来接我吗?”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勾着他的脖子用绿色的眼睛看着他,可爱的撒娇道:“我在电梯里被他们劫走,对电梯还有点心理阴影。”他蹭着岑朝来冒出来的胡渣,岑朝来今天早上还没来得及刮。落依山见惯了他落拓整洁的模样,对他胡子拉渣的样子还有点不习惯,非常的新奇。   岑朝来没有一口应下,“没事就来接你。”   落依山点头。   起床洗漱后吃完早餐,岑朝来把落依山送到十楼,自己才返回处理公务。   落依山看到帮扶会里面气氛不对,格莱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秋岚母亲失踪已久的事情。   秋岚这几日也在找落依山。她一看到落依山就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落先生,求求你帮我一个忙。”   落依山知道秋岚所为何事,主动道:“我会让东区尽量的帮你找的。”   秋岚感激的看着他。落依山觉得她憔悴了不少,又看到她无名指上带着戒指,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不见,西骑士长就和秋岚求婚了。   等秋岚走了,格莱摇摇头,“这么久了,人应该也没了。”   这个女人短短时间内经历了大喜大悲。   落依山道:“既然没有看见尸体,那就还是帮忙找找吧。”   落依山也没有拿这件事情去找岑朝来帮忙,毕竟他和秋岚都有其他的一层身份关系,如果这件事情牵扯到东区,意义就不一样了。落依山让暗卫和身边照顾他的人多多留意打听。但还是被岑朝来知道了。   甲一知道后,朝东巫主不认同的说道:“这样不好吧,别人会认为我们东区插手西区的事。”   岑朝来一目十行的看着报表,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管,他知道分寸在哪里。”   果然如岑朝来说的那般,落依山没有来求助他。   秋岚整日茶饭不思,一个月下来,人瘦得脱相了。   期间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兽潮,当时秋岚还在外面寻找母亲,在外晃荡差点被诡物抓伤,被狱警及时救了下来。   三个月过去,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了,雪原上的雪开始融化,长出嫩绿的芽。这三个月,审判塔经历了大大小小七八次兽潮,损失极为惨重。经济一蹶不振,下面的人几乎每天都吃不饱,各个面黄肌瘦,皮挂在骨架上。   蚕语看着办公桌后的男人,道:“北区一直在和我们较量,我们降价,他们就降得更狠,南区程思勤完全被蓝山操控,程音留下的势力已经被打散,成为了审判塔的外部力量,蓝山把控着南区,也一直在和我们较劲。”   岑朝来道:“整体环境都不乐观,他们也没有多深厚的实力和我们较真到底,他们也不想我们掀桌子,你再坚持坚持,以后产业会慢慢转移到圣城。”   两区夹击,东区简直就是夹缝求生,幸而西区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只求海晏河清,只要岑朝来不反叛,骑士长不就会和东区对立。   这三个月西区也不是很安宁,圆桌协会的几个骑士在兽潮中换了一波又一波,骑士长也遭受了几次暗杀。   雪慢慢的融化汇入假如河,河水上涨又差点把河道上的铁路给淹了。假如河上冰层一消失,河道中不少的诡物顺着岸爬到审判塔外墙上,蓝山一直率领人清理。   整个审判塔都动荡不堪,人人自危。   但初春开始了审判塔发布的任务依旧不多,能领的活儿有限,大家挣不到钱感觉愈发的压抑痛苦。   哪怕春天来了也没有给审判塔带来多大的喜悦和希望。 第67章   春三月, 审判塔刚结束一场兽潮。   甲一进来汇报东区战后损毁。“这次我们人员损失的比之前都多得多了。将近比之前多了几十人。这些兽潮一次比一次厉害,我们的人员损失一次比一次多。”甲一脸上的神色极为凝重,额间愁云满布。   乙二:“不止我们,其他几个区损失更为惨重。”他们将实力藏着掖着, 因此还避免了一些损失。   丁四皱眉, “兽潮越来越频繁, 而我们却至今还没有找到兽潮频繁发作的原因。大家一直被动的在损耗,整个冬天都非常的疲态。”   丙三在战斗中被一只诡兽咬中了肩胛骨,躺在床上养伤。甲一安抚着众人, 说道:“审判长不是一直都在调查兽潮发作的原因吗?再等等吧。”   丁四有些焦急,“这些兽潮不解决,不知道原因,万一圣城建好了之后, 它们也如这般攻击圣城怎么办?”   丁四说的不无道理, 每个人脸上都是愁云笼罩。   岑朝来看着众人道:“说完了?”   大家都安静下来, 岑朝来道:“我亲自去诡域查看一下。”岑朝来下决定没有多久又接到了黑山主发来的信息。他们在建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些突发情况, 无法处理,希望东巫主能够亲自来处理。   半年过去,岑朝来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圣城建立得怎么样了。   是夜,岑朝来带着落依山低调的离开审判塔。再一次上了车之后, 落依山发现这辆车被改装了许多,增加了安全带,后车厢不再是放着武器,而是也放了一些零食, 还有一个鼓囊囊的大袋子,落依山还看到了一些常用的药还有他的一些日常用品,至于岑朝来的个人用品一件也没有看到。   “这一次我们要离开很久吗?”   岑朝来嗯了一声, “圣城那边也出了事,要先去那边一趟,再去探查兽潮的原因。”   落依山在审判塔关了半年,突然出来一趟还觉得挺新鲜,和踏春郊游似的。   树叶都已经抽芽了,地面绿油油的,偶尔还能看到草堆上的积雪。车子在林间开着,时不时会有一团雪掉落在玻璃上。   出了桑雾森林,落依山打开车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他伸展双臂,“啊~自由的味道!”哪怕审判塔什么都齐全,可是在那压抑的环境呆久了,每天都看着一样的东西还是会很疲惫和低落。这次出来落依山感觉跟旅游似的。   落依山解开安全带,撅着屁股爬到后面把零食薅过来。他吃着乳酪,顺便给岑朝来喂几口,岑朝来不吃零食,落依山便不喂他了,吃腻了就喝果汁,喝完了也吃饱了就开始睡觉,等到了圣城落依山也醒了。   岑朝来停下车,落依山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前方浩大的工程时张大了嘴巴,惺忪的睡眼顿时睁得圆溜溜的。   半年前这里还是一块荒芜的原野,现在这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机器,推土机、吊塔、水泥搅拌器、货车......尘土飞扬,一望无际,那些车辆好像一个个汽车人。诡人们在指挥下各司其职。房子修了一半,各个都是小院子,也有大楼,但是都不高。这里已经可以看出一个人群聚居的“城市”轮廓了。   落依山可以预见,这以后绝对是一个庞大的繁华的城市,这绝对是一个开天辟地的举动。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岑朝来凝视着前方,对自己以后的伟业一点也没有激动之色。   路也提前修了几条,但是岑朝来没有往里开。   黑山主听到蝴蝶诡人的禀报,出来迎接两人。   有了上次的失误,这次黑山主早已让人修了一间屋子供巫主休息,但物资有限,房子依旧简陋,只有遮风挡雨的作用。但是比上次住山洞好多了。屋子一室一厅一卫。房间供两个人休息,客厅暂时充当会议室。   落依山跟在岑朝来后面进了屋。   岑朝来将手套摘下来,头也不回的朝黑山主说道:“说吧,发生什么情况?”   黑山主瞅了瞅落依山,欲言又止。   岑朝来对落依山道:“你去房间里看看还缺什么,让火树人给你补上。”   落依山便进了房间。   黑山主笑着解释道:“不是要故意避开落先生,只是他胆子小,听了肯定要受惊。”他们现在谈事情都不会避开落依山,因为巫主重要的事情从来没有避讳过落依山。大家已经习惯了重要会议时有落依山的存在了。   岑朝来道:“说事情。”   黑山主脸有些扭曲,不想相信但是又不得不说,“有鬼。”   岑朝来蹙眉。   黑山主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道:“下面的诡人说的。两个月前守夜的小队说晚上看到有诡人在工地里出没。我起初也没在意,直到上周有一支守夜的小队全部消失了,我们找到了他们残肢才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每个小队都是十个诡人一组,就这么悄无声息被吃完了。我夜里又加大了巡逻人员,设计捕捉对方但是没有用,还是有人失踪。直到昨夜我跟着小队巡逻时看到几个东西把一个诡人拖走,但我们追上去只看到了诡人的尸体。”   岑朝来:“长什么样?”   黑山主摇摇头,“那处灯光太暗了,但是看得出来和臼人差不多,通身雪白,不知道是不是猿类,那东西太狡猾了。”   岑朝来嗯了一声,思忖道:“今夜我随你一起出去看看。”   黑山主看看房间的方向,“要不您今夜先陪落先生适应新环境,明日再来看?”落依山有多娇气,他们底下人看得可是一清二楚的。   岑朝来问道:“死了多少诡人?”   黑山主:“147个。”这个数字已经非常大了。若不是他无法解决,也不会劳烦巫主亲自动身来一趟诡域。而且至今他们连凶手都都不知道是什么。   “你确定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黑山主点头。“雪融化之后才发现的。”   岑朝来决定道:“就今晚吧。”   黑山主点头退了出去。   岑朝来推开房间的门。落依山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估计是嫌弃房间简陋,脸上看着不是很开心。   岑朝来看了看房间,简陋但是非常的干净,一张两米宽的木床几乎将房间的空间占领了一大半。床上铺着被子,放着两个枕头。没有衣柜,只有一个挂衣架。窗户正对着床头,风一吹,木窗咯吱咯吱的响。   落依山把窗关的严严实实,岑朝来要去打开,落依山道:“外面都是灰尘。”岑朝来坐下来和他说晚上的安排。   落依山想到自己晚上要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地方还有点害怕。但他知道岑朝来今晚有要事要处理,也没有缠着他。   晚上,黑山主送来吃食。落依山吃久了审判塔食堂的味道,吃着这粗糙的烤肉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了,岑朝来把火树人留在这里守着落依山。   落依山已经回房间躺下来睡了。岑朝来朝守门的火树人吩咐道:“晚上多进去看几眼,不管外面是什么动静都不许离开他半步。”岑朝来担心火树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二者落依山在陌生混乱的地方醒来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估计要吓死。   火树人点头。   岑朝来又从千相册召唤出了金雕还有仙人掌诡人,让他们守在房间的窗户外面,安排完之后岑朝来才和黑山主一起离去。   黑山主一边带路一边细述道:“我特意为他们设置了陷阱,还在陷阱了放了鲜肉,但是他们没有动那块鲜肉,捕捉他们的陷阱也被破坏了。”   “他们识别出了陷阱,是有智力的诡人。”   “确实如巫主所言,白天我也派人去巡逻搜寻他们的痕迹,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一团幽蓝的火浮在空中,照亮两个人四周。   面前的空地里站满了诡人。黑山主大声道:“一二小队去西边,三四去南边,五六去北边,七八去东边,第九小队跟着我。所有人都不允许私自离开队伍,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立即汇报!”   那些巡逻的小队的每个诡人脸上都是惶惶不安,他们已经有不少同伴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拖走,再找到时只剩下一具骨架和不吃的脑袋。   那些小队朝着四个方向散去。   岑朝来道:“带我去他们出现的最为频繁的地方。”   黑山主带着他前往班河。   圣城东边是桑雾森林,北边是班河,西边是云河,南边是囚山,越过囚山就是迷失沙漠。   白日里圣城的工地这里有多么的嘈杂热闹,晚上它就有多么的安静。那些车和空荡荡的房屋就像是黑夜中张开嘴的巨兽。   为了安全起见。黑山主下令那群诡人夜里不能和以前一样随地休息,所有诡人都必须在工地中心扎堆休息。起初有的诡人因为生活习性不习惯,干完活之后还是随便找了空屋子躺进去,结果第二天被发现只剩下骨架了,发生了十来件之后,这些诡人就不敢和以前一样自由散漫了,老老实实的去工地中心扎堆,后来还拼命的往中间挤。   一团团幽蓝的火在四周散开,一行人走过建了一半的房屋。灯火绰约,明明灭灭,风穿过堂屋发出嗡嗡的声音,好似兽鸣一般。身后跟随的诡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断的张看四周。   蝴蝶诡人在前面引路,他看似很平静,其实已经腿脚发软了。   穿过了工地,前面就是一片荒地了,再往前走百来米就是班河了。“什么都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黑山主道。   “巫主,我们回去吧。”   岑朝来抬了抬下巴,“往前面去看看。”   黑山主道:“之前检查过水里没有东西。”   “什么时候?”   “白日里,晚上也来看过,什么都没有。”   岑朝来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他站在河堤前看着河水。今夜阴云多风,河面黑漆漆的,翻涌着波涛。   岑朝来把幽火放在河面上才看得见一点点河水里的情况,河底都是白色杏仁核的石头,岑朝来让人把幽火都分散开,河床上都是这种石头,密密麻麻的。   “什么都没有。”黑山主道。   岑朝来看了看河岸的高度和明显过低的水平线,问道:“雪都化了,这条河一直都这么浅吗?”   黑山主摇摇头,“我没有关注过这条河。”   蝴蝶这时道:“我倒是之前来过,只是那时候冰层冻住了,也看不出深浅。” 第68章   岑朝来朝着班河往前走了一步。皎洁的月光下, 班河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了涟漪,波浪渐渐大了起来。   这时,西边突然一束火光大亮。   黑山主朝岑朝来道:“那边出事了。”   岑朝来看了一眼河水之后朝着西边疾驰而去,黑山主率领众诡人跟在他身后。到了西边, 两个小队的诡人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地上都是断肢和鲜血。前方的草丛还在不断的摇晃, 再深处就是桑雾森林了。那群“鬼”进食后就逃进了桑雾森林。   桑雾森林虽然不如厄乌森林那么阴森恐怖,但是也十分危险,夜晚树影摇晃, 好像无数长着触手的庞然大物在等着猎物送上门饱餐一顿。   纵然是常年生活在诡域、每日面临互相厮杀生死较量的诡物,在夜晚也会慎重的考虑要不要去森林里。晚上的森林比白日里危险百倍,那些猎手会在夜晚出来猎杀食物,危险不可估量。但是岑朝来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了森林。   众诡人看着岑朝来的背影脸色都有些惊骇。黑山主也是不建议晚上进入森林, 不知道森林里面会潜伏着什么, 这太冲动了。但是巫主进了森林, 他一个下属必然也要跟随着进去的。   黑山主硬着头皮跟上, 同时吩咐后面跟上来的诡人:“注意周围是否有陷阱。”   黑山主带领众人刚走进桑雾森林的边缘,就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树影摇曳将那人影遮挡住,隔得远看不太清楚, 但四肢修长,在夜晚也白得发亮。   “巫主。”黑山主唤了一声朝着他跑去,那人影突然顿住瞬间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转眼就消失了。   巨熊惊慌的叫道:“是‘鬼’!”   黑山主脸阴沉得难看。众人都慌了起来, 小声议论着要不要追,但是都退缩的看着黑山主。   黑山主沉稳的发号施令道:“追过去,大家不要走散了。”他知道很危险, 可是对方一直在暗中潜伏窥视着他们,把他们当作食物,这个忧患必须得尽快解决。   “嗬!”后面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巫主。”诡人们纷纷拜见。   岑朝来从他们身后的树林里走进来,见众人盯着自己的眼神畏惧中带着辨认和打量,问道:“出什么事了?”   黑山主把之前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岑朝来听罢后说道:“出去吧,他们很会藏匿。”黑山主看着岑朝来,岑朝来道:“我追到这里,但转眼间他们就不见了。他们不可能从我手中逃脱,只能是藏起来了,我搜寻了良久,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痕迹。”   岑朝来朝着树林外走去。其他小队也已经巡逻回来在大厅休息。黑山主问了一下,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黑山主的心沉了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天也快亮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人散了,黑山主和岑朝来看着前面的森林,远看就好像一副巨大的方方正正的漆黑棺材。   岑朝来带着一身露水回来,金雕站在门口朝着岑朝来颔首行礼,岑朝来摆手示意安静就进了屋。   火树人搬了个椅子坐在房间门口,看见岑朝来立马站起来。火树人看了看时间,“属下去给您准备夜宵。”   岑朝来摇头,“不用了。”。   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落依山睡眼惺忪,被客厅的灯刺得紧紧的闭上眼睛,先前隐约看到几个人影,“阿朝?是你回来了吗?”   岑朝来嗯了一声,看了火树人一眼。   火树人立马把灯关上,他身上燃烧的火焰光亮柔和照亮了整个室内。   落依山睁开了眼睛走到岑朝来面前,他看了一眼时间埋怨道:“你回来得好晚,天都要亮了。”落依山抱着他的腰,岑朝来身上一身寒气冰凉凉的,落依山就穿着单薄的睡袍,被冻了一下但也不放手。   岑朝来感受着贴着自己温热的身躯,“吵到你了?”   落依山摇摇头,“睡前水喝多了。”   落依山从卫生间走出来,眼神已经清醒了许多,看到岑朝来坐在餐桌后走了过去。他看到岑朝来眼白上的红血丝,慵懒的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腰身,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一晚上都没有休息了。”   岑朝来站起来朝着浴室走去,落依山先回了房间。   火树人走出去关上门,和金雕一起守在门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火树人朝他说道:“今晚你擅自离开了三次,做什么去了?”   金雕眯着眼觑着他,桀骜不驯的模样,没有回答火树人。   火树人也没生气,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当初的自己,不甘心给一个弱小的臼人守门。他耐心道:“我劝你用心一点不要玩忽职守。若是落先生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金雕也不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耳朵灵敏,听到屋子里里面传来的水声和哼着的小调声。他来得晚,知道落依山的身份,但是哪个位高权重者身边没个暖床的情人呢。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可以有很多个情人,所以他尽管守门,却也不用心。   火树人又面无表情道:“巫主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我都看不透,但是巫主明言说了,那就是重要的了。”   金雕沉沉的叹口气,落寞的看着天空。“被巫主封印之前,我不甘心,但是看到黑山主下面一群诡人羡慕嫉妒,我也觉得不错,至少圣城建立之后,我肯定比他们的身份高,但是现在却被用来守着一个情人。”他冷笑的无奈的叹口气。“我这一辈子就到头了,还不如我之前在空中自由呢。”   火树人看着他,“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前途呢?”   金雕本想说话就听到屋里传来落依山的笑语,声音含糊,听着软绵绵的似在撒娇,过了一会儿声音就变了调,似哀啼又似含了蜜糖,辗转起伏。又过了一会儿,那哀哀的声音变得欢愉高亢,开始求饶啼哭,声音愈发的尖利。但是那撞击声没有任何凝滞停止的动静,保持着频率,没有丝毫怜香惜玉。落依山的哭叫声最后绷不住,只求舒爽快乐,放声的大叫,什么都喊,什么都叫,只求岑朝来满足他,撞击声也开始急促,声音密切且响亮。   金雕咳嗽一声,讪讪的调侃道:“这天快亮了,还能勾得巫主不放,确实有本事。”   火树人冷着脸警告他,“我劝你少听。”   金雕皱眉,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这有什么?”   火树人看着他,“你觉得巫主能容得下吗?”   金雕沉默,男人哪怕不爱,也不会喜欢其他人觊觎自己的人。   里面动静足足闹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又响起了水声。   岑朝来站在客厅擦着身上的水渍,睡袍松垮的系着,露出饱满的胸肌,隐约间可以看到大腿。岑朝来精神十分舒爽,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疲惫。   火树人探进头在客厅没有看到落依山,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眼神清醒的巫主,揣摩巫主应该是不会睡觉了,小声问道:“巫主,需要为你准备早餐吗?”   岑朝来摇头,坐在沙发上,慵懒道:“送点酒过来。”   火树人退出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一瓶红酒进来,道:“这里没有酒,这是一个蜂人自己酿的。”他跪在地上给岑朝来到了一杯酒。岑朝来饮了一口,口感偏甜,于是放了下来。   岑朝来又问道:“祢杨树有消息了吗?”   火树人和红林虽然听从黑山主调遣指挥,但是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搜寻祢杨树,所以黑山主并没有把他们当作下属对待,对他们都很客气。红林还在诡域搜寻祢杨树,但是他被召唤回来守在落依山身边。   火树人低垂着头。“没有。”   岑朝来闭着眼睛,看不出什么神色。   火树人愈发紧张的收起了呼吸。   岑朝来又问道:“那你们在途中可遇到什么异常?”   火树人道:“遇到过几次兽潮。但或许他们的目标只有审判塔,所以也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接着火树人又说了那几次撞见的地点。   岑朝来静默了许久。   火树人看他沉默不语,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觉得那个背后黑手控制的诡物范围越来越大了。”   之前那些地方有的诡物被控制,但也有部分诡物没有受到影响。但是现在那些没有波及到地方的诡物也开始逐渐被控制,说明那个暗中黑手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暗中黑手控制诡物攻击审判塔,确实是有助于他们瓦解审判塔的力量,但若是这股力量转头也来针对他们,那他们也难以抵抗。   圣城和审判塔,一个是盘子里的肉,一个是罐头里的肉,偏偏现在他们对暗中黑手都毫无头绪。   “你们有没有影响?”   岑朝来摇头,他又询问金雕和仙人掌,几个人一次都没有被影响到。   岑朝来结合之前黑山主给他汇报,心中有个猜想,但是还没有百分百证实。若是被千相册封印的诡人不会受到暗中黑手的控制,对于岑朝来而言这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但是千相册的威力和暗中黑手操控的力量比起来又是以卵击石。且他还需要证实一番这个猜想。   太阳升了起来,黑夜落幕。外面机器运转的声音开始。平静的荒野开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说话声、碎石声、敲击声......落依山睡得正香,被巨大的声音闹醒,躺在床上反应了很久,他爬起来打开窗户,顿时吃了一鼻子灰,呛了几声,然后不断的打喷嚏。   落依山脸都青了。他气呼呼的对着远处咆哮:“大清早的能不能别扰民!”   远处的工地停止施工,机器停止了轰鸣,诡人们呆呆地看着落依山不知所措。虽然他们不认识落依山,但是黑山主嘱咐过工地旁边住进了城主,黑山主已经让他们晚一个小时开始施工,不要打搅到巫主休息。   诡人们看着施工小队长。施工小队长苦笑着看着落依山,不断的道歉。   落依山哼了一声关上窗户。他也没了睡意,只是身体还有些酸胀。昨日岑朝来收了劲儿,爽归爽,但是落依山还是承受得很艰难。落依山开门看到岑朝来坐在客厅里。   落依山没想到他还在,欣喜的跑过去,无视站立在一侧的火树人跨坐在岑朝来的腿上,“阿朝~” 第69章   岑朝来当然听见了落依山被吵醒后在房间里发脾气。   火树人悄悄的看东巫主, 看不出什么喜怒。   落依山在岑朝来脸上亲了两口,先告状:“阿朝,我睡得正香就被吵醒了,轰隆隆的吓我一跳。”   岑朝来看不清楚情绪的说道:“他们都有任务指标, 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完成。”   落依山悄悄看着岑朝来的脸色, 虽然岑朝来没有说他什么, 但是他这番话也不是站在他这边的。   落依山审时度势道:“你昨晚弄得狠了,我太累了就想多睡一会儿。我会和他们道歉,不该乱发脾气的。”   岑朝来摸摸他的头发。落依山闷闷的站起身, “我去洗漱了。”   浴室里没有镜子,落依山将卷发用一根发带绑住,垂在身后。   那边火树人已经将车上的物品都拿了下来,并已经整理好拜访在房中。   落依山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 双拼色帽衫加长裤。岑朝来也换好了衣服, 黑色的上衣加工装裤, 穿着长靴, 一身非常的利落。   “过来吃早餐。”岑朝来坐在餐桌前朝落依山招呼道。   早餐非常的寒碜,两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水煮蛋,青色的果子看着就是酸掉牙的那种,再加上两块煎的发黑的肉。   岑朝来吃得非常的优雅, 嚼的频率不急不慢,保持一致。   落依山坐在他对面,嫌弃的努努嘴,勉强的吃了鸡蛋后就说不饿了。他看到桌子上的玻璃瓶装着的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   “酒。”但承初瞥了一眼,也算是有问必答。   落依山给自己倒了一杯,口感偏甜, 有些醇香。不像酒更像是含了酒精的饮料。落依山贪杯的多喝了几杯,脸蛋绯红。   岑朝来靠着椅背看着落依山一口接着一口,并没有制止。   岑朝来刚吃完早餐,黑山主就敲门进来。   黑山主看了看抱着酒杯喝得脸颊绯红像个酒鬼似的的落依山,开口第一件事情就是认错,“巫主,我没有考量到你们休息的问题,我先把这边的施工停了。”   “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进行,圣城的建设不以任何因素停下来。”   落依山大概喝得有些醉了,脑子反应也慢了下来,听见岑朝来这么说,平时克制得很好的小脾气顿时有些失控,哼了一声把杯子放下回了房间,房门被落依山重重的摔上。   摔门声在客厅回响。   客厅寂静异常,气氛十分的微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窥视岑朝来的脸色。岑朝来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黑山主僵硬着脸,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巫主,今日是准备探查‘鬼’的踪迹,还是去巡看圣城的建设进度?”   岑朝来站起来,“先找‘鬼’的踪迹。”说完,朝着门外走去。   落依山在房间里生了很久的闷气,半晌没听见客厅里有动静,爬起来打开门缝悄悄往外看。   金雕视线一绝,捕捉到了房间的动静,提示道:“巫主去找‘鬼’了?”   落依山听到“鬼”字一哆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   火树人从外面进来,还没摸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金雕随口道:“鬼啊,和你们臼人长得很类似的,有......”他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落依山吓得脸都白了。   火树人横了金雕一眼,解释道:“不是鬼,大家都没看到,是瞎传的,就是一个诡物。”   落依山憋住的那口气才提起来,脸色依旧没有血色。   待落依山转身回了房间,火树人对着金雕和仙人掌道:“落先生胆子小,这事巫主特意避开他,免得吓到了缠着不放耽误事,你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嘴巴闭紧点。”   仙人掌笑道:“我刚来对落先生不熟悉,还得您多提点。”他比金雕聪明,被巫主吩咐守着窗户时就知道房里人不简单,别管什么时候失宠,在人家得宠的时候讨好总是没问题的。落依山能够让巫主忙了一夜都和他在床榻缠绵,又在早上对着巫主发脾气,当众甩脸子,这事可不是有胆子就敢做的。   火树人看着他二人讨好自己打听落依山的喜好,只是道:“落先生娇气了些,日常有些骄纵跋扈,但是不会无故朝我们发难。”他看着二人,沉声道:“最主要的是要确保他安全。若是出了事,不用他告状吹枕边风,巫主自会收拾大家。我们是一体的,不用刻意讨好我,尽好自己的本职即可。若是认为跟着落先生没前途,趁早离去,别到时候出了事牵累了其他人。”   金雕和仙人掌谁也没有提离去的意思。   火树人便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落依山推开门出来问道:“这附近有哪里比较清静吗?”外面工地施工闹哄哄的,落依山听得脑袋瓜子都大了,睡不着又无事可做。   仙人掌道:“云河那里解冻了,那里鱼多,要去钓鱼吗?”   落依山闲来无事随即点头。他说干就干,仙人掌在前面带路,金雕去制作鱼竿,火树人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云河有些远,金雕和仙人掌在心里担心落依山嫌弃远,后悔自己没有选好地址,但是落依山并没有嚷嚷着不肯走了。他只是很安静,恹恹的,看起来像是没有睡好。   火树人跟着他最久,落依山的心事从来都是挂在脸上的,一目了然,火树人道:“巫主是去办事去了。”   落依山无所谓的哦了一声,但是接下来情绪好了很多。他在云河河边树荫下找了一块平整石块坐下。落依山不会钓鱼,金雕给他挂了饵,他把鱼钩抛进水里,鱼竿放在旁边就没管了,捧着脸看着河水发呆。   虽然知道自己早上的行为不对,但落依山就是因为岑朝来没有偏倚自己心里烦。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岑朝来要是先哄哄自己再讲道理,他肯定会听话的。   河水清凌凌的,岸边的都是被河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石头,青草从石缝中冒了头,对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落依山被自然的美转移了注意力。   火树人三个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金雕嘴里叼着一根草,时不时抬头看落依山一眼。落依山从来到云河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说话也不闹腾很安静。他观察了这个主子半晌,对火树人道:“挺安静的啊。”   火树人嗯了一声,靠着树不错目的看着落依山的方向。落依山很好伺候,但是巫主不好伺候,红林现在都在诡域寻找没有线索的弥杨树,定有几分原因是因为轻视落依山而触怒了巫主,所以失了宠被打发出去了。   鱼竿动了动,落依山慢吞吞的把鱼竿提起来,鱼饵吃完了鱼儿却没有上钩。落依山要给鱼钩上鱼饵,却发现鱼钩断了半截。   火树人走过来给他更换鱼钩,仙人掌看着鱼钩惊讶道:“开春了,河里的鱼饿了一冬还挺凶。”   落依山把鱼竿重新抛到水中,先前他只是无聊想找个事儿做打发时间,钓到鱼之后激发了兴趣,态度认真了几分。不到几分钟鱼竿上传来拉扯感,落依山握紧了鱼竿往上提,但是没站稳还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进水里。   仙人掌站得最近,眼疾手快过去帮他握紧鱼竿。但是哪怕是他也极为吃劲,怪不得落依山差点被鱼拽到水里。   火树人和金雕在一旁看着,见状都很激动。两个人十分好奇究竟是多大的肥鱼,金雕过来帮他拉紧了鱼竿。落依山踮着脚遥看着水面,给他们加油打气,“一定是很大的鱼,快点快点!”   火树人却微微皱眉,两个诡人的力量加起来不必言说,却迟迟拉不起来一条鱼。   火树人谨慎了些,怕河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道:“落先生,你往后退一点,小心不要掉到水里。”   落依山听劝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跳着给他们打气。   火树人看他离岸边足够远,如果河里有什么异常也足够他们三个人反应,他过去帮忙,小声道:“这水里的东西有些怪,小心点。”   金雕和仙人掌也冷静了下来,这确实很异常。这得是多大的鱼他们三个人都拽不动?如果真是那么大的鱼,那又是吃什么长大的?   金雕沉下声说道:“我飞过去看看。”   落依山看着金雕展翅飞到云河上空。   火树人和仙人掌悄无声息的站到他面前。鱼竿嘎嘣一声断了,半截鱼竿很快被拖到河中间,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落依山看到鱼竿断了有些遗憾,但是也慢慢的有些后怕。水里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但是力气这么大肯定是庞然大物,估计一口一个他。   金雕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下来时脸色有些难看。   落依山问道:“看到是什么了吗?”   金雕看了火树人一眼,对落依山说道:“河里鱼太少了,我们换条河吧。”说完就催促着大家赶紧换个地儿。   落依山看了看日头,“不钓鱼了,回去吧。”   金雕落在后头,仙人掌和火树人不着痕迹的落后半步,金雕道:“河里都是骨架。肉被啃得一干二净。我得把这个事儿禀报给巫主。”   火树人:“你去吧,落先生这儿我和仙人掌守着。”   金雕悄悄的离开。   落依山回头没看见人,仙人掌道:“金雕去吃饭了。”   落依山看着他们两个人,说:“河里有东西吧?”   火树人和仙人掌面色一僵。落依山啊了一声,“还真有啊?”火树人和仙人掌没想到落依山是在诈他们,落依山看了看远处的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们快回去吧。” 第70章   岑朝来和黑山主正在到处巡查, 还特意挑选地偏人稀好隐蔽的地方,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黑山主暗骂一声,“这群狡猾的畜生。”   岑朝来倒是耐心十足。他道:“待会去班河在看看,我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黑山主点头。   这时金雕从天上俯冲下来, 盘旋一圈落地收起翅膀。   “巫主, 属下有事禀报。”   岑朝来皱眉看着他, 金雕不是跟着落依山的吗?落依山出事了?他问道:“何事?”   金雕把他们在云河河边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黑山主皱眉,“那两条河真的有问题?”他们往河边走去。   自己曾经离危险那么近,落依山越想越后怕。从云河回到小屋要穿过工地, 最少要走一个小时,中午大家都去吃饭,工地静悄悄的,感觉像个荒村, 屋子也是空荡荡的, 格外的寂静就显得非常的阴森。   幸好身边跟着两个诡人, 落依山才不至于被吓得落荒而逃。他埋头往前走, 感觉到右边一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他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这一带都是两层小楼带着院落的毛坯房,许是修建得早, 房屋四周长满了草,看着非常的荒芜。   火树人看他朝着空屋看,“那边有什么吗?”   落依山皱眉道:“感觉有东西盯着我。”   火树人道:“也许是哪个诡人中午滞留在这里休息没有归队。”   落依山哦了一声,他对那些不熟悉的诡人依旧很警戒。他们长得奇怪又残暴, 虽然被黑山主收编了,但是落依山总害怕他们突然暴起攻击自己,所以离他们远远的。   落依山又走了一截, 那道视线一直尾随着。落依山有些恼了,站定朝那个方向看去。   仙人掌觉得有异,立即道:“我过去看看。”他朝着毛坯房走去,落依山见他进了院落朝四周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进了屋。   仙人掌顺着一间间房间伸头探看,毛坯房一览无遗,什么也没有。落依山看他上了楼,身影在墙壁的遮挡中若隐若现。过了一会儿,就出现在二楼的阳台上。   “有人。”   火树人听到落依山喃喃一声,还没问就看见落依山脸色都变了,落依山惊呼:“再你背后!”   仙人掌头皮都绷紧了,没回头直接将身上的仙人掌刺齐齐发射出去,仙人掌刺插在墙壁上发出金属的叮叮撞击声。   仙人掌猛地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放松警惕的继续探看,但是搜寻一圈下来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仙人掌下来,疑惑的问道:“落先生你是不是看错了?”   落依山摇头,“我看到你身后的墙壁上有一个人影,太阳光从窗户射进去将人影投映上去,那个隐在暗中的人估计没有注意才留下破绽,我绝没有看错。”   仙人掌想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和自己共处一室他却毫无察觉,内心不由得也有些骇然,但是他在楼上走了一圈之后,那股尾随着落依山的视线终于消失了。   三个人回到小屋,岑朝来还没有回来,落依山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中午的饭菜看着依旧让人没有什么食欲,全部都是烤肉,落依山吃了一两口就放下了,回了房间睡午觉。   路上的异常让火树人和仙人掌都没敢放松,两个人机警的守在门口。他们在诡域生存,身上保留着野兽的警惕性,觉得那视线并非偶然。   金雕带着岑朝来和黑山主飞到空中看云河的景象。河床上铺着森森白骨,那些骨头有大有小。水里没有看到一条鱼或者活物。   岑朝来落在地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的森林,那边安静得不同寻常。   岑朝来道:“带我渡河去对面的森林里看看。”   金雕带着展翅飞了过去。黑山主在原地等候着,他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过了一会儿,岑朝来回来,朝着黑山主摇摇头。   黑山主睁大了眼睛,“森林里的活物也被吃空了?”   岑朝来嗯了一声,然后朝着班河走去。   落依山午觉没睡一会儿就被外面运转的机器声吵醒,他郁闷的趴在床上,听见外面有敲窗的声音。落依山没有理会,但是那敲窗人非常的执着,好像必须得他过来开窗才行。   落依山本来就很烦,被连绵不断的敲击着窗户更烦,他看着窗帘上的黑影,怒道:“有事就说!烦不烦啊!”   火树人守在门边,听到落依山在里面发火,敲了一声门就推门进去。看到落依山靠坐在床上玩游戏,恼怒的瞪着窗帘上的黑影。   那敲击声还在持续,仙人掌也过来站在门口警戒着。   火树人走过去猛地拉开窗帘。落依山看见了此生最恐怖的东西,吓得眼睛瞪直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好似得了白化病通身雪白,身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蜘蛛网似的血管,眼睛杏仁状,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牙齿如同锯齿一般,两根犬牙露在外面。他就好像身上的血被吸干了死了很久的尸体。他似乎很饿,垂涎的盯着落依山的方向。   落依山几乎肯定,对方和之前盯着自己的是同一个怪物!他没有离开,他一直尾随着自己拉到了住所。   火树人反应迅速的去抓那尸鬼,尸鬼如同一个橡皮人,避开他滑溜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落依山可以断定这个尸鬼之前一直敲窗户就是想把自己骗过去,趁自己打开窗户的一瞬间把自己拖走。   火树人身上的火有意识般形成火圈往尸鬼身上套。尸鬼畏火,愤怒的朝火树人咆哮。尸鬼似乎并没有恋战的意图,他避开火树人,想要抓落依山。落依山的反应堪称此生最快,他往后连连后退,仰摔滚落在地。他顾不上疼痛立即爬起来就跑。   仙人掌扑过来,截住了尸鬼抓落依山的动作,尸鬼使劲儿的挣脱,但仙人掌皮肤上的刺全部冒了出来,将他死死的抓住,尸鬼越是挣扎血肉就越被撕扯得模糊。火树人从身后给他套上火圈,不到一会儿就抽光了尸鬼的氧气,尸鬼缺氧就死了。   落依山惊惶的缩在角落,见怪物死了才站起来,跑到两个人身后。   火树人通知了岑朝来,岑朝来很快就赶了回来。不大的客厅被几个大男人占满了,他们围成一圈看着地上的尸体。   落依山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房间里都是血,他不想在房间呆着。客厅人多,但是那个东西他看着就毛骨悚然。落依山想和岑朝来要安慰,却见他一直盯着尸鬼,一点注意力都没有给自己,心里觉得委屈,缩在沙发上不吭声。   火树人讲完了前因后果,仙人掌后怕不已,“幸好落先生没有去开窗,不然就中计了。”   黑山主皱眉,对岑朝来道:“巫主,这不符合他们之前的行为,先前他们都是直接猎杀吞食,没有尾随的行为。而且都是群体行动没有落单,白日里也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踪迹。”   岑朝来看了看丢了三魂七魄的落依山,朝着火树人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仙人掌想了想,说:“先前落先生说感觉有东西盯着他,但是我和火树人都没有感觉到。”   黑山主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你做了什么?”   落依山听到他质问般的语气,对自己一点也不关心,心里倍感委屈,说话语气不自知的带着一点冲,“我能做什么!这里鸟不拉屎,除了发呆我能做什么!”   客厅的几人都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又怕又气,红着眼睛指控岑朝来:“我的脚踝受伤了,你都不问,你回来了都不看我一下!”   落依山受伤后都没有吭声,火树人他们也不知道,面对巫主的眼神都低下头。岑朝来吐了一口气,拉起落依山的裤腿,看到他的脚踝确实都肿了。   岑朝来态度变温柔,落依山就忍不住的哭起来。   “怎么弄的?”   “躲的时候从床上跌落扭到脚了。”落依山的眼泪滴在岑朝来的手背上。火树人拿来药膏给他上药。   落依山吸吸鼻子,“你们把他拖外面去讨论好不好,太吓人了。”   几个人又是一愣,巫主在这里,落依山叫他们把尸体拖到外面去讨论,这不是把巫主赶出去的意思吗?   落依山拉拉岑朝来的手,眼睛不敢看那尸体,“你们把他丢出去好不好?房间里都是血,我害怕。”   所有人都看着岑朝来。岑朝来对火树人道:“照顾好他。”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剩余的人出去之前都意味深长的看着落依山。仙人掌拖着尸体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落依山却觉得怎么都不自在,时不时探头往外看。火树人给他擦完了药又去房间里处理。   岑朝来站在车边,尸体被丢在地上,几个人吹着北风围着尸体谈论。   岑朝来看了一眼屋内,道:“既然盯上了落依山,又是群体行动,应该还会来。”   机器轰鸣,尘土飞扬,大家说话难免嗓门放大,站了不到一会儿,众人身上就落了灰尘,狼狈不堪。   黑山主朝四周看了看,“我调一些诡人过来警戒。”   岑朝来道:“不用,人多了他们或许就有所忌惮。”   “万一......”黑山主还是有些不放心,落依山是个普通的臼人,巫主孤身作战,万一有什么意外,后果难以想象。   “没有万一。” 第71章   火树人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更换。落依山坐在沙发上还是不愿意去房间里。   岑朝来回到屋里看了一眼落依山。   落依山看到他, 单脚蹦着朝他跳过去,岑朝来扶住他,“脚受伤了就坐着。”   落依山撒娇道:“这里都是血的味道,我们换个房子好不好?”   岑朝来耐心和他解释:“其他的房子要过几日才能修好, 先在这里住几天。”   落依山心有余悸, 脸皱巴巴的问:“那是什么东西?长得太惊悚了。”   岑朝来道:“已经死了, 不用怕了。”   落依山哼唧道:“长得那么吓人,死了我也会做几天噩梦。”   落依山食欲不振又加上受惊,晚上更没有吃什么。他刚洗漱完, 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尾湿漉漉。窗户正对着床,落依山随便一抬眼就可以看得到窗户,他心里膈应。   岑朝来还在洗漱, 落依山听着水流声, 心里安稳了些。   岑朝来走进房间, 就接收到了落依山热情的视线。他坐下来, 落依山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我给你擦头发。”   落依山贴着他的背给他擦拭着,岑朝来的头发很柔软浓密,干了之后非常飘逸。   落依山准备说话就看见他掏出几颗赤珠, 想起之前他失去神智差点杀了自己,落依山就打了个哆嗦。   落依山悻悻的问道:“你又要修炼吗?”最近岑朝来修炼的频率很高,比刚认识的时候高出了几倍。   岑朝来点点头后开始修炼,落依山看他掏出来的十颗赤珠很快都化为齑粉, 岑朝来睁开眼睛,神色很难受的模样。“过来。”   落依山看他神智还算清醒只是脸色难看,于是颤抖着爬了过去。   岑朝来单手揽过他, 将他抱在怀里,借助千丝万缕将混气过渡过去。落依山眼睁睁的看着黑气从岑朝来的身上钻到自己的体内,他很冷,动了动,抱住了岑朝来,可是一点也没有缓解自己身上的寒冷。   落依山习惯了这种,很安静的接受着,没有像刚开始那般挣扎,他一动不动。只是脑子里突然徘徊着岑朝来到底爱不爱自己这个疑问。落依山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那濒死的疼痛,反而见到岑朝来收回千丝万缕。   落依山靠在岑朝来身上,四肢已经僵了。“怎么停了?”落依山觉得自己则个问题问得挺贱的,好似要上赶着给他践踏似的。   岑朝来道:“体内混气不是很多。”他看着落依山,“可能以后渡混气的频率会增加。”落依山明白他是改方法了,少量多次。   不疼当然是好的,但是落依山还是没有什么精神。岑朝来身上的难受好似随着混气也一起过渡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心口闷疼。   “睡吧。”岑朝来把落依山放到床上。他打开窗户看了看远处的黑暗,然后关上窗户。   岑朝来朝仙人掌问道:“外面有东西吗?”   “没有。”   第一晚非常的安静,岑朝来把所有的诡人都遣走,小屋里只留下他和落依山。但是一整晚过去,附近都十分的安静,好似那个尸鬼是真的单人行动。   早上,落依山看到岑朝来满脸疲倦,“你昨晚没有睡吗?”   岑朝来闭着眼睛养神,“不太习惯陌生的地方。”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一整夜过去,落依山低落的心情都没有改善,一改粘着岑朝来的习惯,他出去客厅洗漱完吃着早餐。他饿了一整天,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啃一口,吃了鸡蛋和烤肉,又啃了一口果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酸,落依山五官扭曲的把果子吐出来。   黑山主过来在客厅里没有见到巫主,看着紧闭的房门,小声问道:“巫主还在睡?”   落依山恹恹的说道:“昨晚失眠了吧,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待会来吧,他起床气很可怕。”   黑山主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过来询问一下昨夜的情况。见人没有醒,他就自己带人去云河和班河那里查看。   黑山主一走,屋里又静悄悄的。落依山无聊,拿出纸和笔规划自己以后“圣子”的职业安排。假若以后他还是没有在岑朝来身上感受到足够的爱意,那他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他要有底气体面的放下和离开。   落依山写了一会儿抬头看看时间,然后起身去房间里看看。岑朝来还在睡。落依山脱了鞋子钻进被子里抱着岑朝来,哀伤的在他脸上蹭了蹭。   岑朝来一夜过去,嘴巴一周长了浓密的胡渣,落依山蹭得皮肤又疼又痒,他伸手摸摸脸,爬到岑朝来身上趴着看着他的脸,“都快中午了,你还不起来吗?”   岑朝来发出轻轻的鼻音,没有睁开眼睛。   “黑山主早上来找你,不知道有什么事。”落依山撑在他的胸口上,在他脸上亲了两下。他盯着岑朝来的唇,还是没敢偷偷亲下去。   岑朝来人没醒但是身体醒了。手在落依山身上滑动着,把玩似的捏着滑嫩的肉。落依山拉起衣服,把身上的肉给他摸。   岑朝来半醒半睡,捏了一下,顿住,手指在原地打圈摩挲着,过一会儿睡醒了似的,手指换个地儿打圈,神色极为惬意。   落依山扭动了一下,“痒死了。”但是没有制止岑朝来,就含泪控诉闭着眼睛的男人。   “我好无聊,你起来嘛。”落依山拉开他的睡袍,在他胸肌上小口叼着一块皮肉,牙齿磨着。   岑朝来许是被他这般弄得不太舒服,又或者是舒服了。手指也在落依山相同的部位掐了一下珠子。   落依山轻叫一声,浑身过电似的酥麻,疼得流眼泪,又痒得还想让人掐一下。他捶了岑朝来一下,羞怯的去咬他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岑朝来闭着眼睛轻笑起来。   落依山又气得咬他耳朵,咬了几下眼珠子就不安分的转动着,往下爬去。   岑朝来闷哼一声,胳膊搭在眼睛上。睡袍早就被落依山蹭开了,干燥的皮肤慢慢泛红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睁开眼,微微抬头往下看了一眼,又躺下来,枕着枕头闭着眼睛享受,嘴里发出低沉舒快的声音。   落依山眼睛湿润的钻出来,他小口小口的呼吸着,往上爬行着要去抱岑朝来。岑朝来微微的睁着眼睛,“到里面去再舔几口。”   落依山洇红的嘴唇要去亲岑朝来的脸,岑朝来避开。落依山生气的说道:“舔你自己的东西你嫌弃什么,真讨厌。”   岑朝来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等人喜笑颜开,渣男一般说道:“快点到里面去舔。”   落依山摇头,羞赧的蹭蹭他的胸膛,“你摸摸我裤子是不是湿了?”   岑朝来发出短促的笑,睁开眼睛看着他。落依山努努嘴,白皙光滑的脸被汗水焖熟了一般,在光线下好似一颗粉珍珠。“每次都要我服侍你,我也想要嘛。”   岑朝来的声音极为喑哑,好似嗓子干燥了许久没有喝水,他拍拍落依山的腰,“往下坐。”   落依山也顾不上害羞,只想让自己快乐一点,乖巧温驯的按照岑朝来的话扶着坐下去。虽然岑朝来没有心,但是岑朝来有身材,硬件也好,先利用享受了再说。得不到他的心就要得到他的人!落依山自己安慰自己,又被底下的舒爽刺激着,人开朗了许多。   午饭什么时候送来的,落依山根本就不知道。他没有注意力可以分散到客厅,也或许是他的叫声盖过了外面的动静。岑朝来抱着他去外面的浴室洗漱,落依山才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午餐,已经没有任何的热气了。   浴室里水花从头顶落下来。落依山盘腿缠着岑朝来的腰,抱着他的脖子不肯下来。温热的水打在他皮肤上,落依山轻微的颤抖着。“水温太低了,好冷。”   岑朝来把水温调高一点,落依山舒服的眯着眼睛,岑朝来又觉得热水冲的人燥热出汗。“自己洗。”   落依山双腿紧紧勾住他的腰,撒娇:“不要!我站不住,腿软嘛。”他喜欢岑朝来温热的皮肤,托着他时的力量感,也喜欢他事后的性感。他羞涩的告白,“我喜欢和你做,好舒服。”   岑朝来被烫得感觉跟开水浇在身上似的,身上又黏糊着一个会自动发热的。落依山见他被热水烫的往后退,质疑:“温度也刚好啊,有这么热嘛?”   岑朝来不怎么爽快的瞅着他。落依山在心里嘀咕他:渣男。   冲了一分钟的热水澡已经到了岑朝来的极限。他把身体无力的落依山放在洗手台上,自己把水温调低后开始冲澡。落依山伸手去接水花,缩回手说道:“这才刚开春,水温这么低会感冒的。”   岑朝来没理他。   落依山腹诽:冻死你算了!我操什么心!哼!   洗完澡,两个人换好了衣服。之前岑朝来好说话的时候,落依山提出让他带自己出去玩,岑朝来应下了。   岑朝来往车里放了些零食,落依山坐在车上说还要上次的红酒。岑朝来没有动,就眯着眼睛看着他。落依山心里发怵,小声的说道:“我哪里敢使唤你嘛,你撞得那么用劲儿,抵得那么深,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我站不起来嘛。”   岑朝来没动,靠着车门,让仙人掌去拿红酒。   落依山看着他薄情的侧脸,心里也怕怕的,感觉自己脑子应该也被岑朝来的大家伙搅成了糨糊,说话没了分寸,岑朝来可不是他可以使唤的。   岑朝来上了车启动出发。落依山看他一个人也没有带,“我们去哪里啊?”   岑朝来道:“之前不是提了要求,要我带你去踏春?”   落依山急忙道:“这不算要求。”   “怎么不算?”   落依山心疼自己的要求就这么浪费了,气得要死。   落依山很郁闷,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岑朝来的车子开出了工地,落依山之前看过圣城的建设图纸,整体呈蜘蛛网状,共三环,道路四通八达,之前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着岑朝来开车走在路上,才有一种这以后会是一个最为发达的城市的感觉。   岑朝来的车子驶出了道路,朝着坑坑洼洼的小路上走去,车身非常的颠簸,落依山觉得屁股好痛。“我那里是不是裂了,怎么那么疼?”   “没有。”   落依山苦着脸道:“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你那么粗!”昨天两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他没有做任何润滑,仗着自己水多就直接坐下下去,现在回想一下岑朝来的尺寸觉得自己是真莽啊,真是男色惑人!   岑朝来尽力的避开坑洼的地面,让车子走平坦的路线。走了一段距离,落依山屁股受不住了,他看着及脚踝高的一片青草地,草地上绽放着紫色的小花,前面百来米就是桑雾森林,不远处还有一条从森林里蜿蜒出来的小溪。   若是落依山和其他人在这里歇脚放松,落依山没那个胆子,可是岑朝来在这里,他觉得是其他的诡物怕这个煞神。   “就在这里吧,这里风景挺好的。”   岑朝来二话不说的把车子停在小溪旁边。 第72章   岑朝来下了车, 站在车门前看了看四周,然后绕到另外一边。落依山已经打开了车门,扶着车门龇牙咧嘴的往下滑。   车身太高了,落依山两条腿之前被撞得打哆嗦合不拢, 这会儿一点大动作就刺痛。   岑朝来过去扶着他的腰把他举起来放在地上。落依山颤巍巍的走了几步, 他看看四周。   青草地, 清澈的溪水撞击着石头,森林的边缘长着许多美丽的花朵,草地上也开着米粒大小的紫色花, 溪水对岸几只白色的诡兽吃着草,性情应该极为胆小温驯,先前被车子吓跑,后来不见危险又跑了回来, 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落依山觉得它们不仅长得像狍子, 性格也也挺狍子的。   落依山从车上拖下一个防潮垫铺在草地上, 又把零食拿下来。岑朝来把落依山的红酒拿了下来之后就躺在防潮垫上闭上眼睛睡觉。   落依山盘腿坐着吃着零食。一只白色的诡兽站在溪水对岸和落依山对视。眼神非常的温和, 落依山倒也不怕,他们彼此好奇的打量着,那只诡兽在溪水上的石块上几个跃起,站在溪水边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这才开始有点紧张。那诡兽叫了一声, 声音也没什么威慑力。它朝着落依山走近几步,凑到面前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很怂,推了推岑朝来,“阿朝, 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它吃不吃人。”   “它吃素。”岑朝来先前就注意到了这群诡兽,整个诡域中性格最温驯智商最低的种类,它能存活至今是因为肉难吃又能繁衍。   “那它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岑朝来看着白兽, 又看着落依山,“你们同类相吸吧。”   落依山对着他的胸口擂了一拳头,岑朝来捂着胸口继续闭目养神。落依山见白兽没危险,随手拔了一根草喂它。白兽啃了,然后低头在落依山附近吃草。   落依山去驱赶它,“你去旁边吃,我附近都被你啃秃了,好丑!”   白兽不走,还高声呼来同伴。落依山快郁闷死了。   岑朝来一直将注意力分散在四周,没有感受到混气。自从那只尸鬼死后,那群尸鬼就好像消失了般。但岑朝来不认为他们没有达成目的就放弃了,他看着落依山,眼神暗沉,思忖着什么。   落依山撅着嘴暗恨的看着周围的白兽,“一点也不浪漫了!”   岑朝来站起来说道:“我去前面的森林看看,白兽很讨厌一种植物。摘点回来它就跑了。”   落依山道:“我也去。”   “你走了它把垫子都会啃掉。”   落依山只好坐下来,“你别走太远。”   岑朝来嗯了一声起身离去。落依山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走远,消失在森林茂密的草丛边缘,心里有些紧张。这里空荡荡又无人,寂静得有些瘆人了。   落依山看着白兽,被它们围着也不觉得它们那么讨厌了。   落依山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还没见岑朝来回来。他站起来看着森林的方向,想过去又不敢。高声大喊:“阿朝?你找到了没有?”   岑朝来站在一棵树后看着落依山的方向。落依山喊了他几声,岑朝来都没有回应。他看到落依山一个人呆久了有些慌张,仓皇的往四周看,犹豫着朝森林走来。   “阿朝?你听到了吗?说说话。”   四周都是荒野,落依山看不到人影。这时,白兽突然躁动了起来,撅起蹄子往森林的方向跑。落依山脑袋轰隆,也跟着白兽跑。“阿朝!”落依山声嘶力竭的大喊,吓得破音了。   他又感受到那股视线了。白兽很快就消失在森林里,落依山落在最后,声线颤抖,带着泣音,“阿朝!”他根本不敢回头看后面是什么东西,但是能过感觉到那东西一直追着他且危险。   岑朝来看着那透明的人体从水里爬上来,白色的杏仁核眼睛,接触到地面就变为绿色,在落依山跑的一瞬间,他们站起来身体也随之变为白色,追逐着落依山。落依山幸而没有回头看,否则吓死。   “别回头看!”岑朝来从树林中显身,一边朝着落依山跑去,一边千丝万缕从掌心弹射出去捆住那些尸鬼。尸鬼猝不及防被捆得正着,哪怕变为透明,也难以从丝线中挣脱。   落依山扑到岑朝来怀里,身体一软跪坐在地,岑朝来单手捞起他,按住他的后脑不让他往后看。他哆哆嗦嗦的问:“那是什么?又是尸鬼吗?”他听到岑朝来他们议论这个东西,把他们称为尸鬼。   岑朝来嗯了一声。   岑朝来把落依山送到车上让他躺着休息。岑朝来看着面前十几只尸鬼,将他们拖到车子后面落依山看不见的地方。   岑朝来用丝线拖过来一个尸鬼,问道:“是你们在工地里捕猎?”   尸鬼不肯回答,他越是挣扎,丝线缠得越紧勒进皮肉,血一丝丝的渗出来,丝线越来越硬如同刀片。岑朝来没有了耐心,直接将尸鬼分割成数块。   岑朝来又随机拽出一只尸鬼,“是不是?”   那尸鬼瞳孔都是白色,颤颤发抖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直接快准狠的解决了他,第三个、第四个......第六个的时候终于不敢抵抗,“是的。”   岑朝来:“你们藏在哪里?”   “水里、树林里.......”   其他的尸鬼朝着他发出愤怒的咆哮,回答问题的尸鬼颤抖着不敢说话,岑朝来直接处理了几只咆哮的尸鬼,“继续说。”   “我们可以隐身变色和环境融为一体。”   岑朝来:“为什么跟着他?”   尸鬼沉默着不肯回答,好似在害怕什么。岑朝来耐心告罄,切碎换下一位。   尸鬼哆哆嗦嗦,依旧非常恐惧,“因为、因为尸鬼王在、在......”   “在什么!”岑朝来厉声喝问。   “求偶......”   “啊!”   尸鬼的痛呼和落依山惊恐的声音同时响起。   岑朝来脸色骤变,他反手把匕首丢出去,匕首被弹飞。千丝万缕随即天罗地网的朝着落依山的方向笼罩住。尸鬼王跳入水中,紧紧的抱着落依山不肯放手,落依山呛水不断的挣扎着。   千丝万缕落空,岑朝来快速朝着溪水追去,在石头上跳跃着追逐落依山。   尸鬼王见那个男人紧追不舍,匕首凌厉的锋芒扫过他的脖子,就差那么一点就将他的头颅斩了下来。落依山扑腾出水面。尸鬼王根本就顾不上他,落依山的脑袋磕在石块上晕死了过去。   前路被千丝万缕挡住,尸鬼王停下来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男人,见他阴气沉沉,面色不善。   岑朝来杀气腾腾的说道:“把他还给我,我给你一条生路,否则就等着灭族。”   落依山面朝着水,一动不动。尸鬼王犹豫再三,刚刚过了几十招,他招招落败,仓皇逃离。他把落依山从水里举起来抛给男人。   岑朝来接住落依山,把他放在地上按压腹腔,落依山吐出一口水,但是头部受到了撞击,人没有恢复清醒。   尸鬼王想跑,被岑朝来用千丝万缕拦在原地。   岑朝来把落依山抱到车上拍拍他的脸,落依山还是没有转醒,岑朝来微微皱眉。他将尸鬼王绑在车后,启动车一路拖拽回了小屋。   火树人、金雕、仙人掌几人蹲在小屋前远远就看到了车,连忙起身迎接。众人看到车子后头拖拽着一个尸鬼,这尸鬼体型比之前诱骗落依山的那只要大上一倍,但此时,身上的皮肤因为一路拖拽而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躺着地上。   岑朝来抱着落依山从车上跳下来,疾言厉色道:“去找一个医生来!”   几个人都看到巫主怀里抱着湿漉漉的落依山,落依山额头上渗出血,半边脸都被染红了。急忙去找医生。   不到一会儿,黑山主就拽着一个翅膀色彩斑斓的鸟人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巫主,让他看看。”这里工地上都是诡人,根本就没有医生。黑山主听闻之后就找来一个有治愈异能的鸟人过来。   落依山躺在沙发上,鸟人施展着异能,落依山额头上的伤口止住了血,人咳嗽了几声但是没有醒。   岑朝来脸色极为难看,这次是他失算导致落依山受了伤。   黑山主看着鸟人示意他继续。鸟人继续施展异能,他修为低下,所能做的也不多。“巫主,落先生没有大碍了,应该是受了惊吓昏厥了过去,之后会醒的。”   岑朝来看着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像个瓷娃娃的落依山,不习惯他这般安静的模样,“你留在这里照顾着他。”鸟人点头。   黑山主被火树人急匆匆的找来,只说了落依山受伤昏迷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巫主?”   岑朝来靠着墙闭着眼睛,这般模样看着人发怵。稍许,岑朝来睁开眼睛吩咐火树人,“照顾好他。”说完就阴恻恻的走了出去,黑山主立马跟上去。   岑朝来来到客厅,金雕和火树人已经将尸鬼王拖拽了进来。黑山主看着尸鬼王,又看看巫主,猜测落依山受伤应该和尸鬼脱不开关系。 第73章   尸鬼王被丝线捆绑着跪在客厅, 岑朝来从房间走出来没有看尸鬼王一眼。倒是黑山主等人一直盯着尸鬼王,尸鬼王块头很高大,是他们体型的两倍,面容狰狞。黑山主看到他白色的杏仁核眼睛愣了一下, 惊呼一声:“巫主!”   岑朝来嗯了一声, 显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黑山主面色极为凝重, 道:“属下先率人去班河剿灭他们。”他想起前几天晚上,他们在班河看到的那些杏仁核状的白色石头,现在想来河底密密麻麻的都是尸鬼, 潜伏在水中注视着他们。现在想想,黑山主都头皮发麻。   “先不着急,他们可以变色和环境融为一体,你或许不是他们的对手。先审问他吧。”   岑朝来坐在沙发上, 显然是不准备自己亲自审问的了。   尸鬼王桀骜的注视着众人, 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房间的方向。   黑山主问道:“你们从哪里来?有多少人?”无垠之野的诡物三分之一被他囊括其中, 这尸鬼他之前从未见过, 诡人们都不认识,肯定不是这附近的。   尸鬼王不说话,只是看着岑朝来发起挑战,“我要和你决斗。”   众人莫名其妙, 金雕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算什么东西,敢对巫主不敬。”   岑朝来却并不生气。他到目前一直就不怎么看得出情绪,他乖张的看着尸鬼王, “你输了怎么办?”   尸鬼王:“我们的传统是勇者为王,我输了自然对你俯首称臣,也没资格和你竞争求偶。”   尸鬼王的话一出, 所有人都愣住了。众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房间,但不敢看岑朝来的脸色,尸鬼王的话无疑是在挑衅一个男人的尊严,而且还是一个地位不俗的男人。   黑山主叱道:“荒唐,你已经是巫主的手下败将,还有什么脸面提要求。”   尸鬼王朝他咆哮一声,根本不把黑山主放在眼里,语气极为狂妄。   尸鬼王不屑和黑山主对话,他傲慢的看着岑朝来,“我本来可以吃空你们的。”哪怕他现在被岑朝来捆绑,他也不认为自己技不如人。   “先前我是怕弄伤他所以束手束脚,现在我们可以一决高下。你输了你得让出他,让我占有。”   岑朝来微微眯着眼睛,他冷感十足的脸上露出哂笑:“你想死,我送你一程。”他收回千丝万缕,甚至慢条斯理的等尸鬼王站起来。   尸鬼王庞大的身躯犹如小山,站直了头顶顶着屋顶了,客厅的空间顿时变得极度狭小。   岑朝来甚至转身来到了户外,站在门口等着他。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巫主动怒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冰冰的威压,众人全部噤声。   尸鬼王来到小院站在岑朝来的对面。   黑山主等人看着尸鬼王转瞬就隐身了,立马吩咐金雕等人去四处守着,免得对方是想金蝉脱壳,借此逃走。   岑朝来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朝自己袭来,他站着未动,匕首横在胸前横劈了出去,尸鬼王往后一退,但是晚了岑朝来一步。尸鬼王将门口的腰粗大树倒拔起来,挥舞着大树朝岑朝来扫去。岑朝来滑移来到院墙上,匕首从天而降,直刺尸鬼王天灵盖,尸鬼王身躯虽然庞大,但是体型十分灵活,一把将大树踢向岑朝来。岑朝来用匕首将树劈成两半。   院子里空空,尸鬼王已经不知藏匿在何处了。   黑山主示意其他几人守好防线,不要让人趁机逃了。   岑朝来并不着急,而是耐心十足的站在院落中。果然尸鬼王先沉不住气,他微微一动,和树融为一体的躯干拔地而起,从背后刺向岑朝来。岑朝来头也不回,匕首反手刺中尸鬼王下腹。   “一。”   尸鬼王捂住下腹,身体又化为透明,不知道隐匿在哪里。   岑朝来把玩着匕首,站在擂台中央,等待着猎物自动上前。   尸鬼王贴着墙壁耐心的观察着男人。他已经处于弱势,但是不甘心。他不甘心放弃一见钟情的人。他闻到他身上芳香的味道,让他魂牵梦萦,辗转反复。也不甘心俯首为臣,将王位让给这个男人,他才是部族的勇猛无敌战无不胜的王!   他绕走在墙壁上,从脊骨上抽出脊骨鞭,这一鞭落在人身上,足以让人的修为掉一个层次。在男人被鸟鸣分散了注意力时,他用尽全身力气抽出一鞭!但是脊骨鞭被匕首绕住,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   岑朝来用胳膊绞住脊骨鞭,肩肘用力往后一掼,尸鬼王朝前扑了一步,但立马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岑朝来阴森森的朝他走近一步,匕首落在他的心脏上,“二。”他松手,尸鬼王往后踉跄了几步又变为透明。   尸鬼王并不觉得侥幸,而是轻微发抖呼吸粗重,他被这个男人耍弄着,对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眼神畏惧的看着男人,明知道男人看不见自己,但是当对方的视线扫过这个方向时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尸鬼王并不觉得自己今日可以活着离开,但也不后悔挑战,尸鬼只能战死,不会当缩头乌龟!只是他还没有向心爱的人求爱,没有给他送上一束早上带着露水的花。   岑朝来不再玩守株待兔的游戏了,他神色怡然好似在院中踱步一般,然后他在车前站住。   尸鬼王和他漆黑的眼睛对视上,他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看得见自己,他来不及惊悚,就听到男人轻声说了句:“三。”与此同时他的右眼剧痛,匕首插进他的右眼。   尸鬼王痛呼着从车顶滚落在地,现出身形跪趴在地上,捂住不断流血的眼睛。   尸鬼王才懂原来三就是结束游戏的意思。尸鬼王俯首,“我输了,任你处置。”   岑朝来蹲下来拔出匕首,甚至都不屑看他一眼。匕首的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上。   岑朝来朝着站在旁边的黑山主道:“你来审问。”   黑山主同情的看着尸鬼王,尸鬼王身上没有一块好皮,都是血窟窿,还被刺瞎了一只眼。挑战谁不好,挑战一个最变态的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   尸鬼王还是不说,浑身血淋淋但是咬牙不发出一声痛呼,他铁骨铮铮的说道:“我只回答赢我的人的问题。”   仙人掌显然是气笑了,“麻烦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身上冒出仙人掌刺,阴恻恻道:“你不说,我有办法让你求着说!”说完,万刺齐发,叮叮叮扎进尸鬼王的皮肉。   尸鬼王闷哼一声,还是道:“我只回答那个男人的问题!”   几个人虽然憋气,但现在都有点佩服他的硬骨头了。   但巫主显然也没有杀他的意思,不然刚才才能一刀将他毙命了。黑山主想着尸鬼王估计要留着大用,于是进屋去禀报。   “带进来。”   其他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要去搀扶尸鬼王的意思,冷笑着看着他狼狈的爬进屋,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岑朝来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红酒被蜂人改良过,口感醇厚微涩。   尸鬼王匍匐在他的脚边亲吻他的鞋子。“我输了,甘愿对你俯首称臣。”   岑朝来拿出千相册,旁观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这个人再三挑衅巫主,巫主居然还要封印他。只有尸鬼王不明所以的看着岑朝来手中黑色封皮书。“王?”   尸鬼王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什么,但是他感觉自己现在对岑朝来说不了任何谎话,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他看着黑色封皮书,知道自己进了书里又被召唤了出来,这简直就是太神奇了。   “你从哪里来,族群有多少人?”   “我们从迷失沙漠来的,共两万人。”   黑山主脸色都变了。这么多人出现在圣城建筑地址附近,他却毫无察觉,这是非常大的纰漏。   尸鬼王非常自觉的交代,“先前在迷失沙漠,我的族群有一部分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失去了理智,但是被我们拦住了,后来也恢复了清醒。大家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失去神智。接着过了不久又有二分之一的族群被控制,为了拦住他们,我的族群死了不少同伴。   失去理智的尸鬼越变越多,我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决定带着我的族群迁徙到无垠之野,但是我们在迷失沙漠迁徙的途中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异人。他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潜意识感觉很危险,一旦对上,我们必死无疑。我就带着族群逃命藏进了班河和云河。   整整一个冬天,我们都不敢现身,后来附近的食物都被我们吃完了,再加上我想在占据这块领土,所以......”   “巫主!外面有很多尸鬼围住了圣城!”豹子跑进来,气喘吁吁的禀报。   岑朝来看着尸鬼王。   尸鬼王大言不惭道:“他们知道我来求偶被您抓了,有尸鬼回去通风报信了吧。我可以让他们撤退。”   岑朝来将他封印,自然是有大用,“不用撤退,让他们留下来建城,且必须遵守圣城的规则。”   尸鬼王愣住,“巫主,这?”他已经和其他人一样称呼眼前的男人为巫主。但是他很不服气,“我们可以为您冲锋陷阵战死,但不是来当奴隶的。”   黑山主见这人再一再二的反抗巫主的命令,薄怒道:“做不做奴隶你说了不算,你已经是巫主的手下败将了。”   尸鬼王依旧不屈服,虔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巫主,哪怕我无法反抗您的命令,但我的族群宁愿灭族也绝不会做奴隶。”   岑朝来道:“我从未把你们当作奴隶。”   客厅里所有被封印的诡人都愣住。   岑朝来站起来,看着他们所有人,“你们被千相册收录其中,是因为你们各有本事,我需要的不是奴隶而是你们发挥出来的能力。”他不顾其他人震撼激动的神色,低头看着尸鬼王,“圣城是一项伟业,所有人都必须将它建设完好,越快越好。你们我自还有其他的用处。”   尸鬼王虽然不知道巫主还要尸鬼族群发挥什么作用,但是知道他们不是被留在这里做奴隶就行,等后来知道了圣城的意义,更是后悔自己现在的言行。他站起来,去指挥自己的族群。   两万尸鬼将那些诡人包裹得密密麻麻,但是不见他们的首领,双方抗拒拉扯着,谁也没有贸然进攻。   尸鬼王和黑山主一同走进战场,双方都愣住了。   尸鬼们看着自家尸鬼王浑身都是伤,族群更加的暴动。尸鬼王嗓子发出极大的吼声,尸鬼族群顿时安静下来。尸鬼王看着自己的族群,道:“我已败于巫主,认他为主。所有尸鬼从今往后听巫主命令如我之令。”   尸鬼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尸鬼王嗓子又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族群恢复安静,“你们从此以后不用再隐匿了,所有人都协助建筑圣城!”   族群里有一个体型比尸鬼王稍微小一些的尸鬼站出来,他朝着尸鬼王咆哮,“我们宁死一战,誓不为奴!”   尸鬼王看着他,“阿武,我不会让尸鬼做奴隶,巫主也没有要求大家为奴。只是暂时建筑圣城,之后会有安排。”   岑朝来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尸鬼王身后,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压,他目光深沉的看着下面每一个尸鬼,“我很欣赏你们的气节,我相信你们会是最勇猛的战士,但是现在我需要你们帮忙建设一座能够抗衡审判塔的城市,之后也会率领你们称霸诡域。所有诡人都会朝圣城俯首称臣。”   尸鬼王包括下面的尸鬼耳朵嗡嗡作响,简直就是不敢置信,从未有人敢说称霸诡域让万人来朝。哪怕是屹立百年不倒的审判塔,也不敢放下这妄语。包括下面臣服于黑山主的诡人,他们只以为要建设圣城,但没想到还要称霸诡域。所有诡人都万分惊骇,内心掀起汹涌波涛。但是骨子里却十分的兴奋,他们每一个人骨子里都是好战的,谁都想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伟业。   尸鬼王也激动不己,他朝岑朝来跪下来率先道:“愿为一战!”   黑山主等人也纷纷跪下来,“愿为一战!”   “愿为一战!”所有人都在高声大呼,声音振聋发聩。   岑朝来睥睨着众人。 第74章   尸鬼王被巫主封印之后不再方便管理族中事务, 他将族群暂时交给阿武管理,让他协助黑山主建城。   尸鬼王看着这座一望无际的灰蒙蒙的工地,嘱咐阿武道:“一定要认真建城,但也不要完全融入那群诡人。我们尸鬼不是那低等的诡人。从此以后虽然听令于巫主, 但是也要做最厉害的一个。一旦伟业大成, 尸鬼能有多大的话语权就取决于我们有多高的地位。”   阿武的内心被眼前壮大的建设掀起壮阔波澜, 他兴奋道:“是!”   落依山一直没有醒,岑朝来将行程往后拖了几天。其实可以将昏迷的落依山放在这里,他独自去诡域寻找原因, 但落依山受惊,醒来后看不到人估计会吓得哇哇叫,岑朝来决定陪他醒来再出发。   期间无垠之野又发生了一次兽潮,这次除了被千相册封印的几位诡人, 几乎所有诡人都失去了神智被暗中黑手控制住了, 迁移似的朝着审判塔的方向而去。   尸鬼王目睹了这个男人用千丝万缕飞散出去钻入每一个诡人体中, 那些诡人都被一根根丝线定住不动了。尸鬼王心中惊骇不已, 才知道自己先前向岑朝来挑战有多么的不自量力。   他心中波涛翻涌,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被岑朝来吊打,他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巫主, 您为什么看得见隐身后的我呢?”   岑朝来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底下被定住的诡人。千丝万缕被分散成一根根,它的整体力量被减弱成千万分之一,岑朝来能感受到每根丝线下他们魂体的躁动和挣扎。   “我修魂力。当你动用魂力时我就能够感觉得到。”   尸鬼王暗忖:怪不得,他输得也不冤枉。他们尸鬼最大的优势就是隐形。   一夜过去, 岑朝来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诡人被千相册封印了之后就不会被暗中黑手控制。但是千相册页数有限,岑朝来也不会浪费页数去封印一些弱小的诡人。   岑朝来阻止了工地上众人的躁动。所有人对他更是万分敬仰, 崇拜的看着他们的巫主。旁人虽然看不出来,只觉得岑朝来有能力和暗中黑手抗衡,但是岑朝来能够感觉到手中的千丝万缕废了不少。   这每一根丝线都是一个个臼人和诡人的魂体炼制,损毁了就无法修复,只能重新炼制。岑朝来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现在远不是那暗中黑手的对手。只是目前那暗中黑手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或者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值得他耗费精力,暗中黑手将所有的攻击目标都放在了审判塔身上。   岑朝来不知道审判塔现今如何,但不希望它倒的太快。   新加入千相册的尸鬼王并没有受到其他成员的欢迎,因为他之前太傲慢了,现在也非常的不识好歹,大家都不喜欢他。且意识到他并不是诡人,而是诡域上一种大家从未听过的族类。诡人们的天性虽然是互相残杀,但更有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于是大家都默然的保持一致的态度。   所有被千相册封印的诡人都对岑朝来保持着万分虔诚的心和瞻仰的态度。但是尸鬼王的行为简直就是说得上在挑衅巫主。   落依山昏睡期间,尸鬼王每日都采上一束鲜花放在落依山的窗户上,这种觊觎巫主枕边人挑衅巫主的行为,就是也是在挑衅他们。   原本大家以为巫主会勃然大怒,但是岑朝来很平静,他对窗台上的鲜花视而不见。金雕先沉不住气,朝岑朝来参告尸鬼王,“尸鬼王他觊觎您的枕边人,是对您的不敬。”   尸鬼王站在岑朝来面前,朝岑朝来落落大方道:“我并无觊觎巫主您的枕边人,只是觉得他万分美好,您是最般配他的人,他和那些沾着露水的花儿一般美好,所以属下将花送给他。”   金雕怒道:“你这不是觊觎是什么?!”   尸鬼轻飘飘的反问:“难道你不觉得落先生美好漂亮吗?”   金雕被他反将一军,哑口无言,说是,那就是应了自己的话有觊觎之意,说不是,是在质疑巫主,还得罪了落依山。   火树人笑得凉寒,看着尸鬼王道:“落先生是巫主选定的人,巫主的人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你的行为有僭越之嫌。身在其位就尽其职。”   尸鬼王浑然不怕,无赖一般。“我尽职责了,落先生开心巫主就开心了。”   岑朝来听他们为这点事吵来吵去就烦,“无事可做是吧?都去工地搬砖吧。”   所有人身体一僵。他们是巫主近侍,自然和底下那些诡人身份不同,去工地搬砖简直就是面子里子都丢完了,所有人想起巫主喜静,落先生又迟迟不醒,大清早为这事扰他安宁,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事,都后悔不已。   几个人离开客厅,火树人等诡人和尸鬼王对视,彼此都咬牙切齿。金雕鹰眼犀利的看着尸鬼王,“你等着。”   尸鬼王嗤笑:“谁怕谁!”   金雕气得上前,被火树人和仙人掌拦住。火树人呵斥道:“要约架就去远一点,别扰了巫主清静。”   金雕和尸鬼王同时朝着小屋看了一眼,瞬间脑子就降温了。   落依山是下午醒的,醒来的时候脑子懵懵的,许久才启动成功,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岑朝来让他呆在驾驶座玩,后来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他以为是岑朝来,结果一个极为恐怖壮硕如巨石的尸鬼突然出现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溪水中,他差点被淹死,他记得岑朝来追上来了。这里是他在小屋的房间,看来他没有被尸鬼掳走吃掉,岑朝来把他救回来了。   “您醒了?”   落依山突然被旁边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眸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欣喜万分的鸟人,顿时仓皇的惊呼出声,“别过来!阿朝!阿朝!”   鸟人一边后退一边解释:“我是来照顾您的。”   落依山先前受了惊,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他下床朝着房门的方向跑去,门一打开撞在岑朝来的怀里。   鸟人尴尬的胆怯的蜷缩在角落,无助的看着门口两人。   岑朝来揽住他的腰,把他打横抱起来,“怎么了?”他知道落依山胆小,把他放在床上。落依山紧紧的抓住岑朝来的袖子,眼睛惊恐的瞪得老圆,“尸鬼!”   “已经封印了,无事。”   落依山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躯软下来。他感觉到额头一阵疼痛,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岑朝来握住他的手拦住他,“那里受伤了,别摸。”   落依山一脸灰败,“出去玩都能遇见这么倒霉的事儿。”他问道:“尸鬼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岑朝来嗯了一声,神情难测的垂眸看着苦恼的落依山。他将尸鬼王封印,却没有给落依山一个交代,对落依山确实有点愧疚,再加上这件事情也有自己一部分原因,若非自己自大,落依山也不会落入尸鬼王手中。岑朝来面对落依山,觉得有些心虚和对不起。他有些头疼该如何给落依山一个交代。   落依山气咻咻道:“都是欺软怕硬,有本事找你啊,都来欺负我做什么!”   鸟人听着这番惊人之语,惊悚的看向巫主。   岑朝来低声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落依山微微睁大了眼睛,这句话虽然没有“对不起”那么直白,但是也是低头道歉,岑朝来给他低头道歉哎,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半抱怨半撒娇:“我被你连累得好惨!”   “想要什么补偿?”   落依山立即道:“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行。”   落依山立马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落依山摸摸肚子,“我昏睡了多久?肚子好饿啊。”   鸟人立马趁机道:“我去让人准备食物。”然后钻出房间跑了。   落依山头部受了伤,脑袋还是昏沉沉的总感觉想吐,他觉得自己有点脑震荡。   “什么是脑震荡?”   落依山解释道:“就是头部受到撞击后,记不清楚事,头晕恶心。”   岑朝来觉得他记得挺清楚的,尸鬼王怎么抓他,捂他嘴巴,让他呛水,落依山记得一清二楚,告状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我还没报仇呢。”意思就是岑朝来必须要给他撑腰出气,不能把人封印了就了事了。   岑朝来说道:“你先休息,明天把他召唤出来让你出气。”   落依山乐滋滋地爬起来,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两口,“我最爱你了,阿朝。”然后翻身躺下来。   岑朝来看着他的头,落依山被他深沉的眼神看着,忍不住脸红,软绵绵的道:“阿朝~”   岑朝来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落依山看着他一闪而逝的温柔。他雀跃的爬起来扑到岑朝来的怀里,“阿朝~”   岑朝来嗯了一声,将他揽到自己的怀里。他的眼神落在空白处,“落依山,委屈你了。”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许久眼睛红了,把脸埋进他怀里低声哽咽着骂道:“王八蛋。”   岑朝来轻声失笑。 第75章   落依山吃完了早餐就坐在沙发上思考着怎么对尸鬼王以牙还牙。他的额角还是很疼。鸟人的治愈异能太弱, 只能起到止血的作用。   岑朝来面朝着窗户正在和甲一通话。   甲一传递来的消息不容乐观,“兽潮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危害一次比一次深。”   这在岑朝来的预料之中。“东区现状怎么样?”   话筒中的电子音有些焦虑,“死亡人数203。那些诡物越来越狂暴, 很多异人甚至找不到尸首。经济损失截至目前达两千多万。其余的蚕语还在统计。”   “审判塔现在如何?”   “四个区都不容乐观, 审判塔死了很多人。程思勤在战场上临危退缩, 导致南区士气受损,折损了将近二分之一的人手。”甲一叹口气,“南家主之前力挽狂澜, 将程家于微末之际稳固在区长之位,没想到不到一年,就被他的叔父毁了。”不知道程音如果还活着的话怎么想。   甲一接着道:“北区这次是先锋,直接抗住了三分之一的兽潮进攻, 损失也较为严重。西区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审判塔暂时没人发现您的替身问题。”   岑朝来嗯了一声。   甲一又道:“不过这次相留审判者抓捕了很多诡物, 听说是之前的研究出了效果, 他想要建立诡物军团。”甲一想起周年庆四区的死伤, 不禁有些后怕和担忧,“巫主,万一他真的建立了诡物军团,那我们......”   岑朝来:“我们和审判塔最后一战不可避免。”审判塔现在强大一点也不是坏事, 替圣城吸引暗中黑手的注意力。   甲一忧心忡忡的嗯了一声。   落依山走到岑朝来面前见他神色凝重,犹豫着待会再提尸鬼王的事情。他想起尸鬼王的面貌,落依山发誓他绝没有外貌歧视,但是尸鬼王长得真的是太恐怖了, 白面獠牙,好像大片里变异的怪物。   尸鬼王正好敲门进来,落依山猝不及防和他打了一个照面, 顿时快要昏厥过去了,畏缩的站到岑朝来的身后。   岑朝来个子挺拔,身形矫健,肩宽腰细,将落依山挡得严严实实。   尸鬼王看到落依山醒了很高兴,他先把鲜花放在落依山的窗台上才过来拜见巫主,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巫主。”尸鬼王先和岑朝来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期待的看着落依山。眼神明亮,但没有任何旖旎。   岑朝来歪头看着落依山哂笑道:“昨晚不是说要给人教训吗?站我身后做什么?”   落依山拽拽他衣服。若是其他被封印的诡人,落依山是没有那么怕的,但是尸鬼王长在了落依山的恐惧点上了。落依山摇摇头,求助的看着岑朝来让他帮自己出气。   岑朝来颇感无奈,朝尸鬼王道:“你冒犯了他,怎么道歉?”   尸鬼王看落依山的模样。他自认相貌身材皆为俊伟,是族中雄性审美的标杆,没想到有一天会吓到自己的梦中情人,不禁对自己产生质疑,再看看巫主,也甚是俊伟,但是不在他的审美点上。   尸鬼王上前一步朝落依山愧疚道:“那日我实属冒犯,虽无伤害之意,但确实对您造成了伤害。今日任您处置。”尸鬼王从自己的脊椎中抽出脊骨鞭,双手捧在面前。   落依山没想到尸鬼王说话这么客气,但是想来是因为岑朝来在这里,尸鬼王也不敢狂妄。他推推岑朝来的胳膊,让他帮自己将脊骨鞭拿过来,落依山看到尸鬼王就感觉一具阴森森的尸体站在自己面前。岑朝来挑眉厉色看着尸鬼王。   尸鬼王弯腰把脊骨鞭呈给岑朝来。岑朝来接过来递给落依山,然后走到了一边看着落依山。落依山惊悚的看着尸鬼王,一边迫切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只是看着他,落依山硬着头皮闭着眼睛,一鞭子狠狠的抽在尸鬼王身上,一副恶狠狠的语气叱骂,但一看就知道外强内干。   “竟敢吓唬我!”   尸鬼王对自己的武器向来都十分的满意和骄傲,一鞭子落在身上,直叫人生不如死,但是他从未想过脊骨鞭有一天落在身上会跟挠痒痒似的。他瞪圆了双眼,怔愣怀疑的看着落依山,想起那日抱着他时一身软腻的白肉,看起来确实是没力气的模样。   “你敢磕我的脑袋!”   尸鬼王杵在那里挨打,也不闪躲,偶尔挠挠痒。   “还敢捂住我口鼻!”落依山闭着眼睛抽了三鞭,心里害怕把人打疼了对方兽性大发,紧张的睁开一只眼悄咪咪的看过去,结果看到人家在那里双眼矍铄的看着自己,“不准看我!”落依山吓得一鞭子又抽了上去。   尸鬼王依旧笑嘻嘻的。   落依山气得脸通红,咬牙切齿。   岑朝来看着尸鬼王这副模样顿时沉下脸站起来,走到落依山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脊骨鞭,尸鬼王立马神色就变了,紧张发怵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连续抽了十来鞭子之后,把鞭子扔在痛得满地打滚的尸鬼王身上。他轻蔑的冷漠的看着尸鬼王,尸鬼王这才不敢对落依山失礼。   落依山瞠目结舌的看着痛得生不如死尸鬼王。   守在门外的火树人几个探头往里瞄了一眼,皆笑着缩回头。落依山看着尸鬼王这般狼狈,突然觉得对方也不过如此,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就是长得瘆人了点。他趁着对方痛得没有还手之力,趁机狠狠踹了对方几脚,心头气才消退了些。   落依山踢在尸鬼王的伤口上,他痛得龇牙咧嘴,站起来诚恳的给落依山谢罪。   落依山摆摆手,“你走吧。”   尸鬼王捡起鞭子畏惧的看了岑朝来一眼,退了出去。落依山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手里的鞭子。   圣城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岑朝来准备出发去查兽潮的原因,找到暗中黑手。   车子沿着溪水一直朝西走,一路上草木葳蕤,清风拂来,落依山真有一种自驾游的感觉。走了一天一夜,晚上的时候抵达了囚山脚下。   火树人和仙人掌在那边负责生火做饭,金雕盘旋在天上侦察。落依山从车上下来,看到了站在车门边的尸鬼王。   黑暗的氛围中,尸鬼王更惊悚了。落依山吓得小跑到岑朝来身边坐下。岑朝来靠着树半阖着眼睛,睁眼看了一眼落依山,伸出手揽住他的腰让他贴着自己。落依山用棍子戳戳燃烧的柴火。金雕找来了一些水果,洗干净后递给巫主和落依山。   落依山给他们都分了一个。   “谢谢。”诡人们都是吃生肉,没有人吃这个,但是大家都很客气的收下了。   落依山头皮发麻的将水果递给尸鬼王,尸鬼王知道他害怕自己,但是没想到他会不计前嫌的给自己一个,有些吃惊。   “谢谢。”   落依山没理他,重新坐在岑朝来身边。晚风吹过面颊,空气中弥漫着迷人的花香,一行人都十分的惬意。落依山也习惯了粗糙简陋的户外生活,挑食就得饿肚子,不喜欢吃也会每顿尽量的多吃几口,金雕在侦查的时候偶尔会给他带一些水果回来,大多数口感都还算不错。   吃完饭,落依山上了车后箱。上面铺着防潮垫和一床被子,足够躺一个人。空间有限,岑朝来只能和大家一起在外面休息,落依山透过玻璃看着火堆边的岑朝来,火光映照着他的脸,让他脸部凌厉的线条柔和了些许,眼神也没那么犀利。   岑朝来感受到了车上的视线,抬头看去,看到落依山和他对视上后腼腆的笑容,岑朝来挑眉。落依山朝他丢出一个飞吻,然后躺下来睡觉。   仙人掌负责守夜。   第二天一早落依山浑身酸痛地醒来,慢吞吞的爬下车蹲在溪水前洗漱。他在户外吃不好睡不好,感觉自己瘦了好多。落依山腻歪的靠着岑朝来,“阿朝,我肚子上的肉都没了,是不是也可以练出腹肌了?”   岑朝来也看得出来落依山瘦了很多,落依山金枝玉贵,户外的生活一直不适应,每天都不怎么吃喝,肉眼可见的瘦了。“你想要?”   岑朝来正站在车厢后面换衣服,落依山看他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憧憬的点点头。   岑朝来觉得难度有点大,说真话落依山会跳脚,于是他采取沉默的态度以求自保。   落依山唉声叹气的看着他在溪边洗漱的身影。一阵沁人的花香扑来,一朵带着露水的白色的花被出现在落依山眼前。   落依山很是诧异,又看看举着花的尸鬼王,有一种猛虎嗅蔷薇的诡异感。   “送给你,你和这朵花一样的美好。”   落依山没有接,疑惑的看着尸鬼王。尸鬼王坦荡道:“我求偶已经败给了巫主,没有竞争资格了。我只是觉得你很漂亮,它也很美,你们很般配。”   落依山看他眼神清澈,于是接过了花,道了一声谢。   尸鬼王转身走了。   落依山看着花,又看看尸鬼王魁梧的体型和怵人的外表,没想到他的内心如此的浪漫和细腻。岑朝来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浪漫啊 。   岑朝来回来,看着落依山手里拿着一朵花。落依山正要解释,但岑朝来却什么反应也没有。落依山心里生了一股闷气,上了车之后把花放在腿上,一言不发。   岑朝来将几个诡人都封印进了千相册。车驾驶了一路,见落依山一上午都没说一个字,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落依山掐着花枝,道:“没什么。”   岑朝来嗯了一声。 第76章   车在囚山行驶一天, 落依山差点被颠吐。到了傍晚,岑朝来在一处视野开阔、相对平坦的山坡上停了下来。   落依山上午闷闷不乐,下午情绪就稳定了许多,睡醒了看到车子停在山路上。岑朝来背对着车, 站在不远处瞭望着对面的山峰。   金雕从空中降落在岑朝来面前汇报,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附近虽然有一些诡物,但不足为惧。”   岑朝来嗯了一声。   尸鬼王看着前方的山峰,说道:“囚山挡住了北来的雨, 背面草木盛旺,南面常年干旱,草木不生,形成了沙漠。迷失沙漠早晚温差极大, 太阳几个小时内可以烤的人脱水, 到了晚上气温骤降能够冻死人。”他回头看了一眼车, 斩钉截铁道:“落先生的身体不适应迷失沙漠, 他会死在那里。”   尸鬼们就是从迷失沙漠迁徙到无垠之野,他对迷失沙漠比任何人都了解。   岑朝来回头看了看车的方向,还是决定不带落依山去沙漠受罪了。他说道:“他不会跟着我们一起去迷失沙漠的。”   落依山打开车门下来,这里地势拔高再加上在山中, 落依山冻得哆嗦打了一个喷嚏。大家闻声朝他看来。   岑朝来走到落依山面前,温声道:“我晚上有事,你在车上休息。”   落依山知道他晚上外出一般是去捕杀诡物收集赤珠修炼,点点头。岑朝来只带了仙人掌, 把其他的诡人都留下来照顾落依山。   落依山烤了一会儿火,无所事事就上了车睡觉。夜里落依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 是金雕几人和尸鬼王发生了争执。落依山再醒来时天已亮,岑朝来靠在驾驶座补觉,副驾驶座还睡着一个女人,面容清丽秀气。   许是落依山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女人睁开了眼睛。   落依山看了看睡觉的岑朝来又看看守夜的尸鬼王,见大家都很平静,那么这个女人不是敌人了。   落依山看着女人,问道:“你是谁?”   女人也看着落依山,“你叫什么?”女人看了看驾驶座上的男人,对落依山笑着道:“我叫风青。”   “落依山。”   “你是被阿朝封......”   “落依山,睡不着就下去玩会儿。”岑朝来睁开眼睛,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落依山努努嘴从后车厢下了车。他回头看了看车,然后坐在石块上,早上寒风料峭,落依山下车时也没想起穿外套,现在冻得手脚发凉。   落依山又回去打开车厢,声音惊扰到睡觉的岑朝来,落依山从后视镜里一直打量着闭目养神的风青,冷不防在后视镜中和岑朝来的视线对上,衣服也没拿就郁闷的走了。   落依山蹲在一个避风的石头后面,尸鬼王走过来递给他一束花,又给他几个果子。“先垫垫肚子补充点东西。”   落依山接过花和果子,真心实意道:“谢谢。”美好的事物总能安抚人的情绪。   尸鬼王见他一直盯着风青看,解释道:“她叫风青,是一个有治愈异能的诡人,昨夜巫主和仙人掌在囚山猎杀诡物时救了她。巫主见她有治愈异能就把她带了回来。”   落依山哦了一声,突然问道:“你的鞭子可以给我看看吗?”   尸鬼王有些诧异,落依山几乎很少和他们说话,巫主不在,他就安安静静的发呆。而且一直很娇气,没有想到他会对武器感兴趣。   尸鬼王从脊椎中抽出脊骨鞭递给落依山。落依山接过脊骨鞭,问道:“这是你的脊椎吗?”   尸鬼王摇头。“是上一任尸鬼王的脊椎。”   落依山甩了甩鞭子,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巨大的石块崩出碎石,留下凹陷的痕迹。他惊呼:“好厉害。”他目光熠熠的看着脊骨鞭,平静的心又开始躁动,如果有一天他变得很强大,那该多好呀。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岑朝来十道鞭子出气。   尸鬼王道:“你想要武器吗?我可以给你炼一个,你很适合使用鞭子。”   落依山很心动,但是拒绝了。落依山不想欠他人情,尤其是在对方对自己有好感的情况下。   太阳升了起来驱散开囚山湿冷的雾气,落依山搓搓冻僵的手,从石块后走出来,看到岑朝来坐在一棵枯木上吃着早餐,风青并排坐在他的身边。   落依山盯着他们二人看了许久,然后走过去坐在风青的身边,靠近火树人烤火。   火树人看他手冻得发白,走近了些。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说道:“去车上拿衣服穿上。”   落依山没有动,继续烤火,只是冷淡的说道:“温度马上就升起来了。”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便没有说话了。   吃完早餐继续出发。落依山发现岑朝来没有像之前一样将诡人收进千相册,大家都盘腿坐在后车厢。风青的体型和其他几个人比起来显得格外的娇小,坐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司机换了人,仙人掌开车,岑朝来曲着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突然仙人掌一个急刹车,车厢猛烈的晃动,所有人都惊醒了。落依山看见前方丛林中一条直径一米宽不知首尾的长条蜿蜒前进,和车子并驾齐驱。落依山纵然见过了许多诡物,但只要是蛇,不管大小依旧十分的恐惧,看见这么一条大的蟒蛇,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喊道:“阿朝。”   岑朝来弓着腰穿过车厢,翻越到前面坐在了落依山身边。落依山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岑朝来一只胳膊揽住他的腰,他将落依山安抚下来之后才推开门走了下去,金雕也下了车,盘旋在空中。   诡兽嗅闻到陌生的气息,它直起身吐着蛇信子看着地面上的岑朝来。   岑朝来看着巨大的蛇头矗立在树林上空,猩红的眼睛冷冰冰,蛇信子一米长,身上散发着恶臭。这头诡兽的赤珠的品级非常的高,岑朝来不愿意错过它。   风青看着落依山眼睛圆圆的看着巫主,有些紧张的模样,一副对岑朝来十分有信心的口吻道:“巫主这么厉害,不会出事的。”   落依山回头莫名的看着她,“我当然知道他很厉害啊。”   尸鬼王坐在后车厢嗤笑一声。   落依山疑惑的看着尸鬼王,风青则是笑着不说话。   岑朝来拿下这么大的诡兽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剖出赤珠后他浑身血淋淋的,落依山嫌恶的站远了些。   风青走过去关怀道:“巫主,您有没有受伤?需要我为你治疗吗?”   岑朝来摇头,把一颗赤珠丢给了她,“抓紧修炼。”   岑朝来施展了一个清洁术上了车。落依山想起他之前被蛇血溅了一身,心里还是有点膈应,总觉得还能闻到他身上血腥味儿,不自觉的坐远了些。   落依山小声的问道:“你为什么把赤珠给风青?你不修炼了吗?”   车里都是诡人,大家听力都十分灵敏,落依山虽然是说悄悄话,但是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风青不好意思道:“巫主也需要吗?我不知道您需要,我把赤珠还给您吧。”   落依山不高兴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偷听我说话?这很不礼貌。”   风青下意识的看向巫主,见他没听到一般。风青朝落依山尴尬的说道:“我没有偷听你说话,你的声音太大了,大家都听得到,不信你问大家。”   落依山看向众人,脸红尴尬的问道:“你们都听得见?”   尸鬼王:“我在睡觉,没注意,下次试试。”   其余几人也说在睡觉没听到。谁是主子他们分得清楚,而且万一惹了落依山不高兴,巫主到时候为了安抚落依山肯定会对他们小惩大诫。   风青看了看大家,委屈的垂下了眼睛。   落依山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一个弱女子,于是转身坐好,眼不见心不烦。   下午的时候众人终于走出了囚山,抵达了迷失沙漠的边缘。山脚下一片稀疏草地,土地成块,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了,看着漫漫黄沙众人都觉得日光晃眼。   等众人下了车,岑朝来将落依山留在车上,修练完之后过渡混气,落依山都已经快习惯这疼痛了。   落依山躺在防潮垫上昏昏欲睡,埋怨道:“你把我弄成这个模样,我怎么跟着你去沙漠呀?”   岑朝来温声道:“你不去,就呆在这里。”   落依山闻言立即坐起来,“你要我把丢在这里。”   岑朝来说了迷失沙漠的环境,“你身体受不住,到时我也无暇照顾你。仙人掌和火树人留下来照顾你。”   落依山听闻了沙漠的恶劣环境,一改之前的不满,痛快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这罪谁想受就受去吧。   岑朝来下了车,落依山又依依不舍的追出来,抱住他的腰留恋道:“你要去多久?”   岑朝来看着远方的黄沙,空气滚烫。他回头用下巴蹭了蹭落依山的头顶,“一周。”   落依山勾住他的脖子,“那你早点回来呀。”   岑朝来嗯了一声,又看向仙人掌和火树人嘱咐他们好好照顾落依山。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离开的背影,看到风青也跟了上去,“你也去吗?”   风青点头,“如果有人受伤,我可以为他们治疗。”她又看向那个高大的男人,这人将她从诡人手中救出,她道:“我会好好照顾巫主的。”   落依山皱眉,道:“他不需要你照顾。”   风青将垂下来的长发挽到耳后,“落先生有所不知,诡域危险异常,没有人能够确保自己不会受伤的。”   “你看我像不知道的样子吗?我在诡域呆的时间虽然没你久,但是也不短。”他翻了一个白眼。   风青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的看向东巫主。   落依山走到岑朝来面前,“你不要受伤了也不要死了,不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会很害怕的。”   岑朝来嗯了一声,落依山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岑朝来拉开他环抱着自己的手,道:“别粘着了,去车上休息。”   风青看到他的动作,垂下头微微勾起唇角。   落依山努努嘴,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才松开手。   风青跟在岑朝来的身后,掏出四条透明薄膜递给他们,“沙漠日光刺眼,这是我用翅膜做的,可以分散光线但不会影响大家的视力。”   风青拿着青色的翅膜走到岑朝来面前,“巫主,我来服侍你戴上吧。”   风青见岑朝来没有说话,欣然的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却发现他太高了,自己够不着。“巫主,你可以稍微弓一下身吗?”她看着这个俊伟强大的男人,想到自己能够服侍他,满心雀跃,语气都在轻微的颤抖。   岑朝来拿过她手里的翅膜自己系上,漠然道:“抓紧时间,不要耽误。”   风青落寞的放下手。她走在岑朝来身边,落后半步,“巫主,这几日和落先生相处,落先生真的好纯真,怪不得您这么喜爱他。”   金雕和尸鬼王走在后面,听得清楚。巫主并不清楚风青的出现是偶然还是刻意,但在知道她的异能是治愈之后,选择将她带了回来。诡人或者异人的异能中很少有人是治愈,即使是,修为也不高还比不上普通的医生。风青的异能一般般,但在治愈中算是佼佼者。巫主对风青的异能有兴趣,但没有选择封印。风青也不知道千相册的事情,若是风青修为能够提升,巫主或许会封印她,但若不是,也许这一段路程结束后风青就自有归处了。 第77章   岑朝来一走, 落依山就感觉额外的无聊,仙人掌想出了一个游戏,他在地面上挖一个洞,几个人站在五米远把球踢到洞中就算获胜, 五局三胜。   落依山玩了几局, 就感觉到仙人掌和火树人有意让着自己。   “你们再这样我就不玩了, 真没意思,我输得起的好吗?”他气哄哄的看着二人。火树人和仙人掌让的太明显了,落依山想忽视都难。   仙人掌和火树人道歉, 落依山抱着胸口哼哼道:“既然是比赛,那么有奖惩才刺激。”   火树人道:“奖惩是什么?你们提议,我想不出来,我弃权。”   落依山以前和朋友经常一起玩, 鬼点子很多。落依山眼珠子转来转去, “输的人穿裙子。”   火树人和仙人掌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到落依山笑得险恶, 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两个人都是身材魁梧, 想象了一下自己穿裙子的场面,那简直就是辣眼睛,仙人掌后悔提出这个游戏了,弥补道:“这里没有裙子。”   落依山铿锵有力的看着他们, 道:“没关系啊,回去之后可以穿,先说定哈,输了就要做到, 哪怕是我!”   火树人道:“那赢的人呢?”   仙人掌恐落依山想出什么令人发怵的点子,立马道:“什么都不用做!”不用穿裙子就是最大的奖励了。   落依山点头,“也行, 输几场就得穿几天的裙子。”   火树人和仙人掌硬着头皮青着脸点头。   落依山之前也抗拒穿裙子,但是格莱设计的衣服有不少都是很中性的裙子,落依山觉得还挺好看,已经习惯了。他丝毫不担心这个惩罚,但是想到火树人和仙人掌两个壮汉穿裙子就觉得这个游戏十分的刺激。   三个人站在五米远的横线外,一人轮流一局,落依山看着他二人如临大敌,宽慰道:“没什么,输了就当尝新嘛,人生的意义不就在于不断的尝试和创新吗?”   火树人和仙人掌并不觉得,这游戏对于他们两个诡人而言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赌注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两个人眼神没问题,就是手有点抖。   第一个回合,落依山一个人输,火树人和仙人掌险胜。   第二、三个回合结果一样。落依山不介意穿裙子,但是不想一直输。   第四个回合,落依山和火树人赢了。仙人掌如丧考妣。极度沮丧崩塌的情绪一直影响到他第五个回合的发挥,第五回合,依旧是落依山和火树人赢了。   仙人掌深深的呼吸道:“停,我们换个游戏。”仙人掌只想及时止损。   火树人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落依山玩得很开心,好像输得最惨的人不是他一样。   “玩什么?”   火树人已经不敢再参与任何游戏了,立即转移话题道:“已经中午了,我们准备吃饭吧!”   仙人掌有些不甘心,毕竟都玩了游戏,凭什么火树人能够全身而退?是兄弟就应该互相伤害。火树人威胁的看着仙人掌,唇形微动。他拿十颗一品赤珠换仙人掌闭嘴。仙人掌悲喜相加的闭嘴,殷勤的为大家做了午饭。   落依山好奇的问道:“你这么喜欢穿裙子?我可以让格莱多给你设计几件。”   仙人掌脸上笑容一僵。“没有,不用,谢谢!”   落依山又问他们,“你们使用武器吗?”   火树人摇头,仙人掌道:“我的武器就是我自己的刺。”   落依山追问:“那臼人可以使用很厉害的武器吗?”   火树人道:“很难,厉害的武器一般需要异能驱使。”   落依山希望又落空,情绪低落了很多。   仙人掌突然站了起来,警戒的看着光秃秃的山石背面,厉声喝道:“谁!”   火树人也站了起来,走到落依山的前面挡住他,警惕的看着四周。   仙人掌朝着山石后面走去,一个硕大的诡兽走了出来恶狠狠的朝着仙人掌咆哮。仙人掌身上立马长出仙人掌刺,即将万刺齐发时,一个高大的人从诡兽的身后走了出来。   诡兽和异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仙人掌,仙人掌立即万刺齐发,叮叮叮的朝着诡兽和异人射去。那诡兽身上长满了鳞片,鳞片缝隙又稀稀疏疏的长了毛发,仙人掌刺对那只诡兽毫无作用,躲在诡兽身后的异人等待仙人掌发完攻击之后,立马站出来,身后的钢炮火枪如蜘蛛腿似的从他背后伸展出来,朝着仙人掌炮轰,仙人掌不敌,撞在石块上倒地起不来。   火树人立马上前,落依山看清楚了那诡兽,惊呼:“识君?”   那丑兮兮的怪物身形顿了顿,他身边毛发浓密的异人也愣住了,朝着落依山看了过来。仙人掌趁机回到落依山身边挡在他前面,火树人问道:“你认识?”   落依山认识那个庞然大物是晚识君,南家主的“弟弟”,但是那个原始野人他不认识。但那个半机械体是南区改装人的标志,应该是南区的人。   原始野人主动朝落依山打了招呼,“落依山。”   落依山听到他的声音愣了愣,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他看了看晚识君,又看了看原始野人,有些纠结。   原始野人道:“是我,我没死。”   落依山不敢置信的看着程音,“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程音道:“说来话长。”他看着落依山身边高大的车子,虽没有见过这种款式类型,但不难猜出它是一辆车。程音看着车让晚识君停下攻击,他也主动收起钢炮火枪以示诚意,“都是误会,东巫主呢?”   落依山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程音立马就看出来了,东巫主不在。他皱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会和诡人在一起。”   仙人掌先前被他炮轰,现在胸口还在作痛,怼道:“你自己还不是和诡兽在一块,有什么稀奇的。”   程音张开嘴,欲言又止的闭上。“总之,我不是有意要攻击你们,我途径这里,看到有两个诡人,所以......”他耸耸肩。   落依山好奇的问道:“你活着为什么不回去?”   程音只是笑而不答。虽然程音和诡兽都收起了攻势表示无意再战,但是火树人和仙人掌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落依山朝火树人和仙人掌解释了程音和晚识君的身份。   火树人当即看向程音。落依山也紧紧的盯着程音,他知道岑朝来一直在找解决诡域混气的方法,而程音在诡域呆了整整一年,大家都认为他哪怕没有死在诡物手中,也会死于混气,可是他还活着。   程音牵着晚识君的手走过来,问道:“你被巫主抛弃了?”   落依山翻了个白眼,程音道:“那你为什么和诡人混在一起。”   落依山道:“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   程音道:“你先说。”   落依山摇头,“我可以告诉你南区的情况,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在诡域活下来。”   程音耸耸肩,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可是眼神沉静了许多,“南区现如何我不在乎。”他笑得玩味,“倒是东巫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诡人呆在一起呢?”   落依山警戒立马拉起,“你空口说白话,你看到巫主和诡人呆在一起了?”   程音道:“我确实没看到。”他思索的看和落依山,不相信落依山一个人会前往诡域。   落依山不知道他为何放弃咄咄逼人了,但是不敢放松,担心自己说错话给岑朝来引来麻烦。   金雕在空中盘旋警戒,他飞了一上午,没有任何异常。阳光十分的灼热,他不得不落下来缓一会儿。   岑朝来看着他满头大汗,皮肤绯红,道:“你先休息一会儿。”   风青跟了一路没能够帮得上什么忙,心里担心巫主嫌弃自己多余无用,看到金雕这般,立马上前,给他施展了治愈异能,金雕顿时感觉好受了许多。   “多谢。”   “不用。”话是对金雕说的,眼神却看着岑朝来。   尸鬼王道:“这里的砂石下经常有流沙,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了,且沙砾底下有很多隐藏的诡物,基本上都是剧毒,大家小心。”他已经将自己身形隐匿和黄沙一体,不说话没有人能够发现他。   尸鬼王的话刚说完,前面的沙砾就高高的隆起,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是冥鼠,听力敏锐,大家小心!”   冥鼠和尸鬼简直就是相生相克,尸鬼专门猎杀冥鼠,冥鼠听力敏锐,只要尸鬼发出一丁点动静,就会被冥鼠锁定一口吞掉。尸鬼王话音刚落,成千上万的密密麻麻的冥鼠从沙砾下钻出来,扑向尸鬼王发出声音的地方。他们个头足有盘子大小,脸尖得像个戳子,通体浑黑。   尸鬼王幸而躲得快,不然瞬间就被啃得只剩下一架骨头。   金雕重新飞到空中,尸鬼王隐匿身形,只要他不发出声音就安全无恙。   风青也可以飞起来,她是一只蜻蜓诡人。但是她不放心东巫主,依然和他站来一起。   岑朝来手中的丝线变为钢刃,在冥鼠把目标定为他时,岑朝来手中的钢刃已经切了出去,那群冥鼠还没靠近他就已经尸首分离了。但还是有一些冥鼠钻空跑了过来,岑朝来手中的匕首斩杀,金雕从空中落下来,手化为鹰爪,杀冥鼠和切菜似的。   冥鼠能力一般,但数量多,每一次出现都是成千上万。   风青被一只冥鼠爬到了腿上咬了一口,痛呼一声,岑朝来掷出匕首斩断冥鼠的脑袋解了她困境。   “别碍事!”岑朝来冷冷的说着。   风青愣了一下,立马又有冥鼠爬到她裙子上,金雕帮她杀了,“飞起来!”   风青立马飞到空中。她的小腿被咬了一口,毒素立马扩散到整条腿,她忍着疼痛给自己施展治愈术。毒素逼退后,右腿恢复如初。她滞留在空中,看着那个不惊不慌的男人,想起他刚刚冷冰冰的话,自己是去帮忙的,怎么成为了碍事的呢。   冥鼠很快就被杀尽,这片黄沙之地已经被冥鼠的尸体覆盖。   风青落下来走到岑朝来跟前。   岑朝来眼睛无机质般的看着她,“没事吧?”   风青摇摇头,因他的关心红了脸。   岑朝来冷冰冰道:“打不过就躲开,不要在旁边做一些无用的事。”   风青难过的低下头,而后笑着抬起头,“我知道了,我只是很担心.....”   “我不需要担心,我只需要合格的下属。”岑朝来面无表情的扫过她的脸。风青讪讪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给巫主拖后腿。”   “巫主没有受伤吧?”   岑朝来没有说话,尸鬼王把水壶递给他,岑朝来喝了一口。   风青难堪的低下头,又打起精神询问金雕和尸鬼王,大家都没有受伤。 第78章   一行人继续朝着尸鬼王之前的领地前进。第三天他们的水快喝完了, 剩下的一点点水被留给了风青。幸而尸鬼王的领地附近有一块绿洲,那里有一个湖泊。   沙漠上风很大,一不小心风沙就会钻进口鼻,四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尸鬼王道:“以前我们在这里, 起风时大家都会呆在避风处躲起来, 迷失沙漠的风沙会钻进你身上任意的一个孔缝。幸而风青做的翅膜保护了眼睛, 不然根本无法视物。”   岑朝来也难得的勾唇,“确实是好东西。”   风青脸上扬起一个粲然的笑容,“很荣幸为巫主解决烦恼。”风青看到男人嘴唇已经干得起皮子, 把一直忍着没有喝的水拿出来,“巫主,您解解渴。”   “不用,你喝吧。”   风青被拒绝了也不沮丧, 巫主把水留给了她这个唯一的女人, 就是对她的偏袒了。   一路上遇到过几次流沙, 尸鬼经验丰富的带领着大家避开。   迷失沙漠白天热得能人烘干, 晚上冻得人僵化。且晚上的沙漠比白天更加的危险,他们现在身处一个颓圮的部落中,风沙已经将它们全部掩埋,只能看到一些残垣断壁。   风青搓着双手不但的哈气, 她反复看了岑朝来几次,最后低下头楚楚可怜的走到岑朝来身边坐下来,离他很近。风青见男人没有驱赶自己,便放松了身体, 莞尔一笑。她笑起来非常的好看,阳光明媚,充满了希望。注意到男人的视线, 风青特意摆好了一个角度,露出最好的笑容。   尸鬼王:“再往西走半天就到达尸鬼之前的住址了,族群中当初就是在那里开始出现了失去神智的迹象。”   他们行走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异常,没有看到尸鬼王说的人,也没有遇见被控制的诡物,但是在沙漠上遇到了很多的危险,如果明天他们没有找到水,那么就会渴死在沙漠中。   尸鬼王守夜,大家都靠着墙闭目休息。突然岑朝来站了起来,警戒的看着四周,“我听到了沙砾流动的的声音。”   尸鬼王立即趴在地上听了听,随即脸色大变,“不好!是沙渊!沙渊形成后,附近方圆百里就会下陷,位置也会变化!快离开地面!”   金雕立马展翅,拉着尸鬼王和岑朝来飞到天上。风青慢了一步,陷入沙渊,幸而被千丝万缕抓住。风青立马展翅飞了起来,她飞到岑朝来的身边,借助帮金雕分担的机会,抱住岑朝来的腰。   风青看到过落依山抱过很多次,也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抱住,现在终于实现了。   岑朝来垂眸,如果这个女人是暗中黑手派来的,那么她对目标动了感情,实在是蠢物一个,如果不是,就只因为自己救了她而迷恋上一个不知深浅的皮相,也极为肤浅。   金雕要带起两个大男人,虽然风青帮忙分担了一点,但是尸鬼王一个抵两个,基本无济于事。金雕带着他们脱离了流渊的区域之后,力竭的趴在地上喘息着。风青也累得够呛。   然而等待他们是绿洲不知道转移到哪里,他们找不到水源了。   天上盘旋着黑鸦,它们桀桀的叫着,等待着他们任何一个人倒下,它们就扑上去撕烂他们的肉大快朵颐。   “流渊几十年才出现一次。操!正好被我们赶上了。”尸鬼王气急败坏的骂道。   其余几个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没有水怎么办?”金雕已经口渴得不行了。   风青腰间别着的水囊已经干涸了。   岑朝来道:“回去吧,这里看不出什么异常。”   金雕皱眉,干哑的喉咙说话都疼,“对啊,什么人能够在这里存活呢?水源就在你族群附近,有人你们尸鬼早就看见了。”   风青也不断的咳嗽着,她看了看太阳,从未觉得太阳如此的炙热。她身形一晃跌坐在地,迷糊糊的看着前面。   “风青?”金雕离她最近,立马蹲下来查看。   尸鬼王道:“她脱水了,再不补充水分就会死的。”   岑朝来看着四周,一根丝线从掌心弹射出去绞住空中的黑鸦。岑朝来拎着黑鸦,割断它的脖子,腥热的血流进风青的口腔。她被怪味冲的恶心,但又渴得不行,抓住黑鸦还在挣扎的身体疯狂的吮吸。鲜血从她的嘴角滑落,黑鸦温热的身体一动不动。   风青过了许久才恢复清醒,看着黑鸦,恶心得要吐但是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金雕飞到空中抓来几只黑鸦效仿巫主解渴。   黑鸦没捕猎到食物,反而被他人捕猎。   岑朝来白皙的脸上溅了几滴血,他抬手拭去,“回去吧。”迷失沙漠、无垠之野都被暗中黑手操控,那么流渊、黑山、和厄乌森林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还有之前谁都不敢涉足的诡域中心。   如果暗中黑手的力量那般强大,那么祂比审判塔更加的棘手。   岑朝来答应落依山七天后回来,但是第五天就回来了。四个人皆是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一抬手都掉一堆沙子。   落依山看到岑朝来欣喜的扑过来,扑了一身沙尘,两个人都呛得咳嗽。   落依山后退几步捂住口鼻,岑朝来回到车上施展了清洁术又换了一身衣服下来。   尸鬼王呼呼的喘气,“有水吗?”   落依山去车上拿水,这几日他们取水也很困难,还是程音告诉他们哪里有水源,仙人掌每日往返半日取水。   尸鬼王和金雕大口的喝水,风青斯文了很多。落依山捧着水杯等待岑朝来换完衣服,把水递给他,“快喝。”   岑朝来接过来喝完。   落依山心疼的看着他疲惫的神色,正准备让他休息一会儿再告诉他程音的事儿,结果程音就带着晚识君出现了。   岑朝来看到程音明显的愣了许久,落依山凑到他耳边嘀咕,“他没死,他说他弟弟救了他,我觉得他在骗人。这几天他一直在附近徘徊没离开。”   程音看着落依山笑眯眯道:“行了,你的悄悄话大家都听得到。”   岑朝来和程音两个人对视着。程音脸上的笑容渐退,肃然道:“东巫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他朝着山壁后面走去,岑朝来跟上去。   两个大男人靠着山壁,程音嘴里叼着一根草嚼了许久,程音才道:“巫主是否很好奇我在诡域为什么还活着?”   岑朝来抱臂看着他。   程音沧桑了许多,头发半白,虽然还有当年的风流,但是内敛沉稳了很多,从半永久笑脸变为阴晴不定。   “我们做一个交易,我保证你很满意这个交易。”   “好。”   程音看他答应的那么爽快,道:“看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岑朝来没有说话。   程音问道:“识君告诉我,我出事之后程思勤做了家主,现在南区如何了?”   “差不多,程思勤是个傀儡,南区被审判塔在背后控制着。”   程音哂笑,“和我猜得一样。与其让一个新的势力升起,不如拿捏在手心,审判塔也可以除去一个隐患。我和无垠之野的首领一战之后身受重伤,昏迷了许久之后才醒来,去到车站发现列车查的很严,我混不上去,那时我就猜到大家认为我死了,南区被审判塔控制住了,一旦我出现也是死路一条,程思勤比我好操控多了。”   岑朝来问他:“混气为什么没有污染你?”   程音反问。   岑朝来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他。   程音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立马道:“我开玩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我没有被混气污染,是因为我快渴死的时候看到了一根水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喝了下去。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水藤里面蕴藏的水能够剔除混气,清脑提神。”   岑朝来眼神非常的犀利,“在哪里?”   程音没有说,只是说道:“你借我人,我屠了南区之后告诉你位置。”   “南区现在被审判塔操控着,借给你人你也不是审判长的对手。”   程音脸色铁青,显然十分的不甘心。“我一定要屠了南区,将程思勤碎尸万断。”   岑朝来道:“你可以投靠我。”   程音:“和你合作?可以,反正你也要掀翻审判塔的统治,我们目标差不多。”   “你目前没有资格和我谈合作。”   程音看着他,脸色极为不爽,“水藤......”   “我找到它只是时间的问题。”   程音现在一心想要复仇,审时度势后说道:“行,我听你的,认你为主。”   程音看到岑朝来手里一直拿着一本书,现在又翻开,无语的叫道:“不是吧,东巫主,荒山野岭还有心情看书?”   岑朝来把书扬起一甩,书页翻飞。程音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岑朝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晚识君看到哥哥不见了,立马焦急的咆哮起来,到处找寻,最后朝着岑朝来扑来。   那边其他人听到动静,但是都坐在原地没有动。风青焦急的站起来,朝着山壁那边走去。火树人拦住她,“不得打扰。”   风青愤怒道:“你们没有听见诡兽的咆哮声吗?万一巫主出事了怎么办?”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   风青又看着落依山生气的质问:“你也不担心吗?”   落依山看着她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皱眉道:“有气朝着岑朝来发,别到处乱咬人。”   风青被噎住,不顾阻拦朝着山壁那边走去。   岑朝来和程音从山壁后面走出来,晚识君跟在程音身边。   岑朝来在看到风青的瞬间眼神变得极为的犀利。风青一下子被他眼中的杀意钉在了原地。   程音一眼就看穿了女人眼里的仰慕,起哄道:“巫主真有魅力,红玫瑰白玫瑰双拥入怀。”   程音的话一字不落清晰的落入落依山的耳中。被封印的诡人纷纷看向落依山。落依山靠在副驾驶座上烤火,脸上一副云淡风轻。   风青的心思被揭穿,先是恼怒然后朝着岑朝来羞赧道:“我担心您。”   岑朝来脸色没有任何一丝变化,“做好自己的本分。”   程音已经牵着晚识君到一边去消化刚刚得知的事情。他被岑朝来封印到千相册中,以后就只能听令于岑朝来了。而岑朝来答应一定会让他亲自复仇。   程音消化完之后想起了弟弟告诉自己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岑朝来说一声,毕竟他现在是自己的主子,以后自己的生死存亡全部都要靠他了。   “还记得兽潮吗?识君来到诡域之后我们也遇到过几次。”   “他被控制了?”   “不,识君不是诡兽,这事以后再说。识君能够感受到是什么在控制他。”   所有人脸色都露出欣然的神色,简直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意外之喜来得那么突然。   “识君说他能够感受到是一股意识挤入他的大脑,在他的大脑下了一个指令:杀。杀光审判塔的一切。因为他身上有异人的血统,所以他能够感受到那股意识在他脑海下指令,但他能够控制住自己。”   岑朝来看了一眼程音身后的庞然大物,没问晚识君不会说话,他们又是怎么沟通的。   “是什么样的意识?”   “识君说是诡域的意识。如果把诡物的一切比如成一个人的身体,那么那个意识就是大脑。审判塔就是诡域身上的瘤子,它觉得瘤子让它不舒服了,影响到诡域了,所以要把它去除掉。”   程音接着道:“这真是件糟糕的事情。”   落依山也觉得这是件糟糕的事情,其他人已经愣住了,如果审判塔让它觉得是个影响身体健康的东西,那么他们呢?是不是最后也会被诡域的意识抹杀掉?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岑朝来道:“意识不是不可以抹除的。”   大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程音惊讶的看着他,“我们拿什么和整个诡域抵抗?”   风青盲目的信任着岑朝来,这个男人三番几次的救了她,风青觉得他无所不能。“巫主无所不能,怎么是我等可以比较的。巫主,我愿意全心全意的追随您。”   程音哂笑:“我清楚我自己几斤几两,你清楚你自己吗?”他可以放弃和岑朝来平起平坐,但不意味着什么东西都站到他头上。   风青被他的话噎得通红,她走到巫主身后,道:“不管我力量大小深浅,我都愿意为巫主赴汤蹈火。”   程音走到落依山身边,“你男人要被抢了,你管不管?”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站在风青身前,高大的身躯半挡着风青娇小玲珑的身躯。他对着程音翻了个白眼,升起车窗。   风青站在岑朝来身后,朝落依山笑了笑。   落依山冷淡的转过脸。 第79章   诡域意识这件事让大家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岑朝来直接进了后车厢,靠着车身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还是仙人掌开车。   由于又加入了程音和晚识君两个人, 车子里面的空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几乎是人挤人, 肉贴肉,当然谁也不敢挤着岑朝来,但是空间有限, 不可避免的会碰到他。   风青和岑朝来紧密的挨在一起。男人闭着眼睛,风青以为自己不着痕迹的偷看无人察觉。   程音含笑的看着风青,然后又戏谑的看着独自享受副驾驶座宽阔空间的落依山。落依山在后视镜对上程音玩味的眼神,烦躁的移开眼。车子行驶在囚山的山路上非常的颠簸, 风青丰满的胸部几乎时时刻刻的蹭在岑朝来的胳膊或者侧边肋骨上。风青几乎羞红了脸。   岑朝来睁开眼睛漠然的对风青道:“你去前面坐。”   风青绯红了脸, 含羞带怯的看着岑朝来。   落依山睁开眼睛, 不高兴的道:“前面太挤了, 坐不下。”呵呵,凭什么他要把好位置让给风青,他可以体贴女性,但不会体贴绿茶。   程音撑着下巴眼神含笑的看戏, 识君嗷呜了一声,程音立马看向识君,“怎么了?”   识君从上车后就恹恹的,有点晕车的迹象, 神色非常的萎靡。程音也不看戏了,担忧的看着识君。   落依山回头看着晚识君,不知道为何落依山很喜欢他, 大概是因为晚识君的眼神十分的纯真澄澈吧。落依山道:“我和他换个位置吧,前面通风效果好一点,他应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程音眼神沉淀了下来,朝着落依山道:“谢谢你,十三。”他拍拍弟弟,“识君,去前面坐着。”   晚识君不愿意的摇摇头,抱着程音的胳膊不撒手,程音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果,只能放弃。程音又气又温柔的啐晚识君,“不识好歹。”   落依山骤然听到十三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这声称呼好似来自前世一般。他的名字谐音一三,朋友们都会亲昵的喊他小十三,哥哥和爸爸也会喊。落依山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中。   岑朝来的声音又响起来,“落依山,把位置让给风青。”   落依山闻言怒火上涌,不耐烦的怼岑朝来,“我才不坐,破破烂烂的,晚上已经躺够了!”   风青低头用发绳绑住头发,一边小意温柔道:“没关系的,其实后面也不错,大家一起坐着很热闹,而且巫主都可以忍受,我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   岑朝来看着风青,“你去前面。”   风青扎头发的动作愣住,然后柔弱的松开手,一头青丝散落在岑朝来的手臂上。“让巫主费心了。”   落依山心想:我还没同意呢。落依山要气死了,早就知道岑朝来是个渣男,但是真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体贴,落依山还是非常的失望。什么不懂得浪漫什么冷漠都是只针对自己。王八蛋,回到审判塔就踹了他!   程音刚得到了落依山好意的帮助,帮他一嘴,戏谑道:“一个女人坐在男人堆里不方便,后座颠簸难免磕磕碰碰,小十三你不舒服坐你男人腿上呗,反正没少坐。”   落依山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只看到岑朝来和风青挨得那么近,岑朝来又让自己把舒适的位置让给风青,自己去臭烘烘的男人堆。   落依山下了车爬到后车厢,不过他心里还很记仇,空间狭小无比,他缩在一起也要和岑朝来拉开距离。   山路颠簸,有时还要从截断山路的枯木上倾轧过去,落依山感觉屁股被颠成了八瓣,比岑朝来抱着他弄都要痛,整个车厢都是落依山脑壳磕在车身上哐当哐当的声音。落依山知道和岑朝来较劲使性子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可是他就是不开心,不想服软。   其他几个下属默默的看了一眼落依山,再看看闭目养神的巫主。岑朝来周身的气压很低,眉心微皱。压抑的氛围在后车厢弥漫开来,谁也不敢说话。   落依山近来没了分寸,不分场合的闹性子,岑朝来至少目前是无心也无精力去哄着。诡域意识是横亘他计划中的一个难关,如何跨越这个难关,非常的艰难。他轻阖着双眼,低头思索。但是耳畔都是落依山脑袋哐哐的撞击声。   脑壳撞得生疼,落依山干脆把脑袋埋进腿间,用□□阻隔缓冲。   前面藤蔓缠绕,枯木横卧,沼泽遍布,路愈发的艰难险阻。   岑朝来发声:“就在这里停下来,程音、火树人跟我下车。”   风青也准备下车,但是被岑朝来冰冷的眼神镇住,慌张不安的落座。   落依山依旧把头埋在腿间,好似睡着了一般。   程音和晚识君在前面领路,岑朝来其次,火树人最后。   火树人道:“巫主,风青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愚蠢了些。”   程音也知道大家都没有在风青面前透露千相册的事情,他贱兮兮的道:“小十三也不灵光,巫主偏心了啊。”   岑朝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程音立马严肃道:“那一带的诡兽很多,我每次去采水藤都会受伤,大家谨慎些。”程音对这一条路已经非常的熟悉了,但是还是非常的小心,每走一步都会先试探一下。   “地下都是沼泽,毒虫潜伏,还有距门鳄,蛇鸟。”程音摒住了呼吸,再三叮嘱,“识君,跟着哥哥的脚步,不要踏错了知道吗?”   识君嗷呜了两声,小心的跟着程音,时不时警戒的看向天空。   树林中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众人警戒的看过去,一只白兽憨憨的从丛林中钻出来,它低头啃了一口底下肥嫩的青草,下一秒潜伏在沼泽中的距门鳄张开嘴巴一口将它吞噬掉。   “小心,距门鳄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程音的话音刚落,沼泽的水就跟沸腾了似的,伪装的距门鳄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落依山推开后车厢的门下车去呼吸新鲜空气,他坐在枯木上,撑着下巴发呆的看着前面的空地。金雕和尸鬼王坐在车上休息,仙人掌站在落依山不远处盯梢。风青下了车,走到落依山的身边坐下。   落依山简直有些无语。   风青浅浅的笑着,道:“巫主觉得你太骄纵了。”   落依山一个正眼都没给她,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自降身份。   风青又接着道:“巫主好像更喜欢女人一点。”   落依山想清静但被打破,想远离,这个女人又要主动凑上来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落依山也不客气道:“有一个名词就是定义你这种人的,绿茶婊。你横插一脚,没有道德我也约束不了你,随你便,但是你要来我面前阴阳怪气挑拨离间,我视而不见不是我害怕,而是因为我觉得和你这种没道德没底线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我的时间和生命,你真的很没格调。”   风青脸青白又紫黑,她看了看四周,其他诡人都在闭目养神,仙人掌在盯梢,但是每个人肯定都听见了。她咬着嘴唇,娇弱道:“我没有插足,只是巫主三番两次救我,我想为他做点什么。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这么凶。”   “你贱不贱啊,我都说了不想和你浪费口舌,你还要送上门来找骂。你想报恩你找岑朝来去,他喜欢你是你们两个的福报,别来拉上我。”落依山心想:等他找到水藤解决了混气的问题,我对他没有任何的用处了,不等他踹我,我先把他踹了,我落依山才不受这奇耻大辱,活着苦点没什么,但不能没尊严还要腆着脸任人羞辱。   风青哭出了声,“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都解释了你还骂我。”   落依山皱着眉无语的看着她,“大姐,你是长得好看像朵白莲花,但你也长长脑子好不好,在场没有人是个肤浅的蠢人,谁都清楚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风青闻言,气急败坏道:“你喊谁大姐?”   落依山瞟她,“你肯定比我大,我不得喊你一声姐?”   尸鬼王本来在装睡,闻言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金雕把翅膀搭在脸上窃笑,仙人掌看天看地看风景。   风青尴尬得无地自容,恼恨的瞪了落依山一眼,朝着无人的角落走去。   落依山怼走了风青,心里却并不平静,沉甸甸又酸又涨,他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一声短促的鸣叫声响起。仙人掌警戒道:“小心。”   尸鬼王和金雕跳下车将落依山和风青护在中间。大家看着静悄悄的树林,没有人放松警惕。   “上车。”金雕的声音说完,大家还没来得及上车,蛇鸟铺天盖地的从树林中朝他们袭来。他们的翅膀像钢铁,拖着长长的蛇尾,尖利的爪子泛着黑色的光芒。   “快上车!它们的爪子有毒!”   蛇鸟的速度非常的快,盘旋在四周,截断了他们的路,仙人掌万刺齐发,逼退了蛇鸟,但是蛇鸟也趁机抓伤了他。尸鬼王的脊骨鞭将蛇鸟驱散,但是它们很快又聚拢。   一只蛇鸟朝着落依山扑来,落依山当即矮身蹲下避开了,但是蛇鸟盘旋上空之后又很快俯身冲下,落依山已无退路可以多,脸色都白了。金雕像一道光剑般冲过来,抓住蛇鸟将它撕成两半。   落依山趁机上了车。风青也被护送到车上,落依山打开车门把她拉了上来。   两个人隔着玻璃看盘旋在天上的蛇鸟,仙人掌、尸鬼王、金雕呈三角背靠着背,蛇鸟一时攻不下来,就纷纷来撞击车子,锋利的爪子抓在车身和玻璃上,留下深深的凹槽和爪痕。   落依山从抽屉中拿出手枪,瞄准想要抓伤金雕眼睛的蛇鸟。蛇鸟被子弹掼在地上起不来,很快就没有了呼吸。   落依山大声道:“快上车!”   金雕和仙人掌上了车,尸鬼王垫后,仙人掌万刺齐发,蛇鸟们纷纷后退,尸鬼王趁机上了车。   落依山启动车子,风青按住他,“巫主他们还没有回来!你要把巫主抛下?”   “再不走他们回来看到的也是一堆尸体!”   “巫主对你那么好,你要把他丢下,你太没良心了。”   落依山怒吼:“那你下去救他啊!”就这么一错眼功夫,蛇鸟卷地重来,将车身包裹得密密麻麻。外面不断的传来撞击声,车子不断的摇晃。   尸鬼王看到车前挡玻璃出现了裂痕,道:“下车,否则成为罐头了!”   仙人掌先下车,蛇鸟对他早有防范,一哄而散,看到其他人下来,又一哄而上。   几个人被逼到了悬崖边,蛇鸟嘎嘎的叫着,一波一波的冲击着他们,想要将他们推到悬崖下去,摔死他们。 第80章   金雕和仙人掌艰难的抵挡着蛇鸟的进攻, 尸鬼王因为中毒行动变得缓慢。风青给他施展了治愈术,但是尸鬼王还是需要时间恢复。   落依山手枪里的子弹已经用完了。   金雕大声吼道:“数量太多了,拦不住!”他的爪子十分的锋利,可是在数量面前就不够看了, 身上已经有不少抓痕, 哪怕风青不断的给他施加治愈术, 也难抵他受伤的速度。   仙人掌稍微好一点,他身上都是刺,蛇鸟不敢靠近。但是发现他眼睛没有刺之后, 就朝着他的弱点进攻。   仙人掌往后看了一眼,下面是悬崖,他们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再往后一步就会跌落。   金雕立即道:“落先生, 抱住我的腰!”尸鬼也一只手抓住他。   风青也展翅往后一跃, 接着是金雕。仙人掌落后, 他的一只眼睛被蛇鸟抓破, 鲜血横流,且毒素蔓延到另外一只眼睛上,导致他很快就什么看不见了。蛇鸟抓住猎物后高声呼朋唤友。仙人掌身上的肉被利爪撕下来。   高阶蛇鸟正在愉悦的进食,千丝万缕从丛林中钻出来, 像一根根铁链般勒住蛇鸟们的喉咙。蛇鸟发出嘎嘎的叫声,激烈的挣扎,但是也只是加快了脖颈被切断的速度。   仙人掌浑身浴血的跪在地上嗬嗬的喘息着,他看不见来人, 小声道:“巫主?”   “嗯。”仙人掌被人搀扶起来,远离悬崖边缘。   岑朝来和程音站在悬崖边俯视着下面。下面弥漫着云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能听到蛇鸟的啼叫。   仙人掌痛得嗓子里发出吼吼的声音,跪在地上 手掌撑着地面。   程音看着仙人掌道:“他快要死了。”   岑朝来皱眉问道:“落依山和风青去了哪里?”   仙人掌浑身不断的冒冷汗,毒素腐蚀着他的内脏,仙人掌躺倒在地,呼吸已经极为艰难,“下面,金雕带着他们逃下去了。”   岑朝来对程音道:“你留在这里照顾他,我下去找他们。”说完,他就跳了下去,岑朝来将千丝万缕当做绳索,不断的变换着落脚点。   金雕几乎已经是力竭,他带着落依山和尸鬼王几乎是直线下降,但是蛇鸟紧追不舍,金雕背部被蛇鸟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温热的鲜血洒在落依山的脸上。金雕闷哼一声,被狂风一吹差点撞到了山壁。幸亏金雕及时的清醒了过来,展翅朝着空中飞去。   山涧间满是浓雾,深不见底,蛇鸟紧追不舍,风青和他们在空中失散,不知所踪。   尸鬼王抓住一只蛇鸟,抡着甩飞了出去。   落依山腰部和脸上被蛇鸟抓了一下,痛呼出声。他没有修为,毒素蔓延得很快。   金雕得身形在空中不断的打晃。尸鬼王一只手抓着金雕,一只手抓着落依山,“落先生,坚持一下,不能松手!”   金雕竭尽全力带着他们抵到地面,可是底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巨大的黑影在河流中游动着。   “水底有诡兽!不能在这里降落!”   金雕看着上空黑压压的蛇鸟,几乎快要模糊的眼睛发出锐利的光,他勇猛的看着盘旋的蛇鸟,“抓紧了!”他狂吼一声,鹰爪张开,像箭一般直射上空。蛇鸟兴奋的围住他,张开尖利的爪牙。   金雕飞速的旋转,翅膀如用两个巨大的扇叶,将蛇鸟扇飞出去,同时,也能够听到他翅膀骨骼断裂的声音。黑色的羽毛不断的飘飘扬扬的跌落到水面,水底巨大的鱼跃出水面 ,将羽毛吞入腹中。水面的异动引来了其他的诡物,水底下的食肉诡兽乌压压的铺满了水面,仰视着天空。   金雕竭力的朝着峭壁飞去,他道:“我不行了。”他将落依山和尸鬼王放在一处凸起的石块上。看了他们一眼,落依山不断的口吐黑血,内脏腐蚀的痛苦让他看起来快要死了一般。“我去引开蛇鸟。”说完,他就展翅飞了出去。   可是他的右翼已经断了一半,无法伸展,左翼翅膀羽毛稀稀疏疏,几乎无法在借助空气飞上天空。但金雕依旧竭力的往上飞,利爪和蛇鸟搏斗,越来越多的蛇鸟跌落水面。   蛇鸟们也抓住了这只天空霸主,它们席卷着金雕,每次从他身上飞过爪子和尖喙上都带着鲜美的肉。   尸鬼王看着四周,这里是峭壁,下面深不见底,无论是攀爬上去还是下去都充满了险阻。而且峭壁上也充满了危险,头大身细浑身绿色的绿头羊虎视眈眈的逼近,它们在峭壁上行走如飞,如履平地。   落依山的呼吸非常的微弱,几乎快要感觉不到他胸膛的起伏了。但太疼了,他昏死过去又清醒过来。绿头羊将他们当作送上门来的食物。   岑朝来救下四肢都被啃食得只剩下白骨的金雕。   金雕气息奄奄道:“落先生和尸鬼王在下面三百米左右的峭壁上。”   “他们怎么样?”   “不容乐观,都中了蛇鸟的毒,落先生应该快要坚持不住了。”   岑朝来道:“风青呢?”   金雕平躺着,羽翅耷拉在地上,“不知道。”   “坚持住。”   说完他将金雕封印进千相册后往下跳。岑朝来很快就看到了被围困的尸鬼王和落依山。   落依山模糊的眼睛发出光芒。   岑朝来的目光落在落依山身上,眉头紧紧的皱起,他问道:“看到风青了吗?”   尸鬼王:“我看到她降落到下面的桃林中。”   岑朝来看了落依山一眼,一边绞杀绿头羊一边对着尸鬼王道:“能守住三分钟吗?”   尸鬼王看了看绿头羊,咬牙点头。   落依山不断的咯出黑血,身体因为痛苦不断的痉挛,无法说话,他看着岑朝来不断的流眼泪。他想着真应了自己之前那句话,死也是死在岑朝来身边。   时间紧迫,岑朝来几乎是争分夺秒,他必须要尽快的找到风青,这些人才有得救的希望。岑朝来准备跃身一跳,可是看着落依山痛苦的依恋的眼泪,岑朝来还是犹豫了,他走到落依山身边蹲下来看着落依山,落依山的眼泪濡湿了他的掌心。   岑朝来看着他,声音坚定,“坚持一会儿,我带她来救你。”说完,就跳了下去。   落依山感觉心空荡荡的。他看着岑朝来不断变小的黑影,知道岑朝来找到风青大家才有救,但是还是忍不住失落。   绿头羊不断的逼近。许是回光返照,落依山感觉自己突然好了一点,已经停止了咯血,“你能逃吗?”   尸鬼王没有说话,抵抗着绿头羊的进攻。   落依山道:“你走吧,我感觉我快要死了,别管我了,你走吧。”落依山回忆起很久之前,岑朝来快死了的时候让自己离开,原来这种时候心情是那么的孤独平静,或许岑朝来还多了一丝不甘,但落依山觉得是自暴自弃的解脱。   “没有后退的尸鬼,只有战死的勇者。”尸鬼王猛地跃起,一拳将绿头羊的脑袋锤烂。   “你怎么那么较真呢,我要死了,你救我也没有用。”   尸鬼王也几乎力竭的靠坐在墙壁上甩动着鞭子,“巫主让我守住三分钟,你再坚持一下。他会回来带你走的。只要找到了风青,你会没事的。”   绿头羊已经看出来他们快要没有抵抗之力了,在一旁等待着他们呼吸停止就冲上去大快朵颐。   落依山默默的流眼泪,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一旁窥视的绿头羊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啃咬落依山的肉,尸鬼王睁开眼睛,一鞭子将它抽飞出去。尸鬼王将手指插进肉中,狠狠的搅动,让自己保持清醒。   岑朝来和风青几乎是同时出现,她看起来很狼狈,但是没有受伤。   风青立马为他们施展治愈术,落依山平静的胸膛开始微弱的起伏,但是情况还是很差。风青又丢了几个治愈术,她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逃亡时也消耗了很多异能。   岑朝来看出风青吃力,道:“你先上去,稳住金雕和仙人掌的命。”   风青点点头,展开透明的翅膀往上飞。   落依山迷糊的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岑朝来。岑朝来走过来把他抱起来。落依山的身体很软,仿佛就要像水一般从他的怀里流走了。“我以为死之前看不到你了。”   “不会死的,坚持一会儿。”   落依山勉强睁着眼睛,摇摇头,“太疼了,我不想坚持了。”他能够感觉到体内的脏器在慢慢腐蚀融化。落依山闭上了眼睛。   “别说傻话。”岑朝来抱着他,又将尸鬼王封印,飞速的朝着山顶上跳跃上去。将落依山和尸鬼王放在地上后又下去找金雕和风青,很快他就将所有人带了上来。   金雕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三个人都留有一丝残血,勉强维持生机。   “为仙人掌救治。”风青感觉体内的赤珠能量已经快要耗完了,但是她不想巫主对她失望,咬牙为仙人掌救治。   她吐出一口血,看着巫主,苍白着脸虚弱道:“我的能量已经耗完了。”   岑朝来丢给她一颗赤珠,“吸收了它。”   吸收赤珠可以转化能量,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只能转化五分之一,而且对自身身体有极大的伤害。风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俊美的脸,冰冷的气质,咬牙吸收后继续施救。   三天,地上赤珠的齑粉堆成了高高的三角锥。   岑朝来和程音两个人几乎将附近的诡物几乎猎杀殆尽。   金雕、仙人掌、尸鬼王的情况都大有好转,唯有落依山,他是个普通的人,而且因为太疼了,他的求生意志最弱,被维持着呼吸,没有任何好转的趋势。   风青这三日不眠不休的为他们治疗,衣服已经被汗湿透,形容憔悴,枯瘦了许多。谁都看得出来风青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巫主,我......”风青我见犹怜的看着男人,治愈术效果越来越差,她脱力的跌坐在地。   岑朝来拿出一颗赤珠。   风青落泪,她看着男人,但是岑朝来的眼神还是那么冰冷,和之前任何一次看她的一样。风青接过来吸收之后,全力的施救。她看着落依山、满心怨恨。不止一次的想:让他失望又怎么样?反正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风青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巫主,我竭力了。”她看着男人拿出几颗赤珠,哭出了声。岑朝来道:“你先休息吧。”   风青的眼泪挂在脸上,她委屈的看着男人擦拭着眼泪,打坐吸收赤珠修炼。   岑朝来抱起落依山,手放在他的腹部。往日落依山嫌弃饭菜不好吃,肚子也是瘪的,但是从来都没有这般空过。   许是岑朝来的动作本就让痛苦的落依山更添痛苦,他睁开了眼睛,感觉到对自己的救助停了下来。他动了动嘴唇,却吐出了夹带着碎肉的血沫。   岑朝来抱着他,“别说话,再坚持一会儿。”   落依山疲惫的摇摇头,“我吃不了苦,也不想吃苦,死了痛快些。”   岑朝来轻声的哄着:“你坚持了这么久,再坚持一会儿。”   落依山还是那般,性子上来了,不想听,他闭上了眼睛。 第81章   这场救治对落依山和风青而言都是一场噩梦。   风青因为三天三夜的救助, 赤珠差点裂开。但也因祸得福,穷途末路之后吸收赤珠转化异能的速度大幅加快。岑朝来作为奖励,之后又给了她很多的赤珠。   他们三个诡人并落依山,四个身上的伤并没有好全, 但是东都没有了生命危险, 风青必须得加快的修炼, 每日为他们四个治疗。也因此,风青得到了最好的待遇。   金雕的翅膀还是稀稀拉拉,四肢的肉全部长了出来, 尸鬼王受伤最轻,恢复最快。仙人掌眼睛里的毒素还未完全剔除,看东西很模糊。落依山依旧最严重,内脏毁坏, 几乎每日都在昏睡。   岑朝来已经离开审判塔太久了, 他必须该返回了, 否则会暴露。   程音知道现在不是和审判塔撕破脸皮的最佳时机, 但还是问道:“要开战吗?”   岑朝来摇头,“要等等,再观察一下诡域意识。你们多留意一下。”   程音知道他说的是指让晚识君多注意。他哄着晚识君,“巫主夸你聪明又能干。”   晚识君比以前沉默了很多, 闻言朝着岑朝来笑了出来。   岑朝来也朝他颔首。   程音低下头勾唇笑了起来。   车子几个人换着开,不停息的开了两天抵达工地。有了尸鬼的加入,圣城已经能够看出城市的轮廓了。   程音内心的震撼不比之前任何一个人弱,他看着如蛛网般排布的建筑, 相通的道路,来往不绝的汽车,久久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他和火树人换了位置, 坐在副驾驶上,凝重的看着外面的建筑,高高的吊塔像机器人的手臂,无数的诡人和尸鬼们都在齐心协力的修建着,他们和平共处。程音现在真的相信岑朝来说的话了。审判塔在圣城面前,好似已经不够格了。   到了小院,所有人都下了车。只有程音还呆呆地坐在车上看着远方的王城。他看向岑朝来,“我认输,输的心服口服,你是无冕之王。”   黑山主在旁边看着,会心一笑。   程音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又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认识一个诡人,便不再猜想。黑山主也没有介绍自己的意图,他就是黑山主,尧已死。   落依山还没有清醒,岑朝来把他放在床上,对黑山主道:“我得回到审判塔。”   黑山主看着昏迷不醒的落依山,“落先生?”   “我会将他留在这里,你找来一些会治愈术的诡人,每日辅助风青为他治疗。”   黑山主看着身后脸上无一丝血色,看着就是异能透支的女人,点头。   岑朝来又朝他交代了一些事情,走之前道:“如果他醒了,告诉他我会回来接他的,让他乖一点。你们多忍让他一些,别让他......受到惊吓,尽量的满足他的全部要求。”   黑山主颔首。   岑朝来启动车辆被程音半路截住。程音展开双臂挡在车前,岑朝来停下来看着他。   程音戏谑却又万分正经的说道“我觉得我在这里每天无所事事。”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搅乱这汪平静的水也行,”岑朝来眼神暗沉了下来,“但是,不要挑衅我。”   程音野心勃勃的笑着说:“我想起来我可以做什么了。”他退到一边弯腰伸出胳膊做出欢送的姿势。   晚识君站在程音身后。程音站直,摸了摸晚识君的脑袋,“哥哥我在审判塔要做人上人,在圣城也一样,必须得有一席之地。弟弟,我厉害不?”   晚识君不是很懂他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为他开心的笑起来。   程音看着他道:“你这身衣服太破了,哥哥给你做一身新的衣服。”   晚识君皱眉点点头,他不喜欢换衣服,下面很痛。程音愧疚自责的看着他。   落依山是在第五天恢复了清醒。风青虚弱的靠在墙壁上,牵强的对落依山笑着,“你瞧不起我,但是还不是我救了你?”她站起来,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落依山身体还是很虚弱,绿色的眼睛没有什么光彩。   房间离很安静,没有人。他没有等到想看的人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风青将落依山伤好的消息告知黑山主,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子,为了及时救助落依山,她的房子被安排在离落依山的地方不远。   黑山主过来探望的时候,落依山已经陷入了昏睡。因为巫主的吩咐,黑山主将之前的鸟人留在落依山身边照顾,每日施展治愈术,让他好受一点。   尸鬼王、金雕、仙人掌的伤势已经全部痊愈,没有巫主吩咐,也自发的在落依山四周巡逻。   第七日,落依山已经可以下地了。   整整十二天,他无法吃喝,都靠治愈术维持着生命。之前身上那些肥腻的肉全都消耗没了,整个人瘦得皮包骨。身体干巴巴的,骨架比成年男性要小很多,大腿和微胖的男人胳膊那般粗,躯干更是削瘦,像一具行走的干尸。   灰棕色的头发也极为黯淡,脸上没有肉,大大的绿眼睛显得额外的瘆人,像只猴子。   落依山也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像个外星人,想起岑朝来以前说他肥,现在估计又会说他太瘦太丑了吧。   黑山主见过他光彩照人娇俏灵动的模样,现在看到他死气沉沉一身缟素的模样也感慨万分,还是希望他能够像以前那般,虽然娇气了许多但是有活力。   “巫主说他会回来接你的。你好好养身体。”   落依山醒来后没多久,就被告知岑朝来一个人回到了审判塔。他的第一反应是岑朝来找到了剔除混气的方法,不需要自己了,所以把自己丢在这里了。后来见风青迫不得已也得救自己的模样,觉得岑朝来不至于会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去救无用的人   “哦。”   落依山现在心里很乱。他没有和岑朝来对抗的资本和力量,也无所依仗,面对岑朝来好似都底气不足了。他觉得风青不用在一侧对岑朝来虎视眈眈,岑朝来是一个心里全是事业的人,他野心十足,风青比自己有用多了,异能又特殊,恐怕比自己更得岑朝来青睐。岑朝来需要有用的人才,不会多看无用的人一眼。   落依山也没问岑朝来什么时候会回来接自己,万一只是人家一个托辞,那他得多尴尬。他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虽然不好吃,但是没了依仗还是多吃吃多喝喝,以后的日子是怎样还不知道呢。   黑山主看他精神不振,胃口不佳,有气无力,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尸鬼王推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束带着露水的花放在落依山面前。   落依山心想:他虽然长得丑,但是个难得浪漫的人。“你别给我送花了,以后你追求的人知道了会很难过的。”又忍不住抱着一丝的遐想,如果送我花的人是岑朝来多好。但是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野心勃勃冷血无情的岑朝来捧着鲜花,好像一点也不浪漫,倒是很惊悚。   尸鬼王道:“等我遇见了,就只会给ta送花。每一朵花都应该有它的使命,让美人开心。”   落依山笑道:“我现在瘦成这个模样,你别侮辱花了。”   尸鬼王笑起来,落依山也忍不住笑出声。尸鬼王道:“你多吃吃就恢复了。”   火树人负责照顾落依山的生活起居,道:“别笑了,待会儿骨折。”落依山太瘦了,没有肌肉支撑很容易骨折。昨天走路没注意在桌角磕了一下,大腿骨折。   落依山勉力的吃些了一些食物。   天黑了,白日里有多嘈杂喧嚣的工地,晚上就有多么的寂静。落依山睡得太多,晚上就会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醒来的第三天,岑朝来离开的第十天,他还没有来兑现自己的承诺。   岑朝来回到审判塔之后立即和自己的替身交接了身份。审判塔一片死气沉沉,原本就不是很明亮,现在好像更加的灰沉了。   岑朝来下去视察一些产业的时候和北兽王在酒楼不期而遇,北兽王瘦了很多,眼神阴鸷,看着更加的瘆人。   北兽王抬步上台阶。   北兽王有神经病的消息在审判塔传开了,大家觉得是真是假还得待定,一个区长怎么会是神经病呢。可是越来越多的人都说自己亲眼见证,大家也渐渐相信这个传闻是真的。   大厅的食客们悄摸摸的好奇的打量着他。北兽王站定,随机指着一个盯着自己的食客,对着身边的虎团长道:“把他的眼睛给我挖下来。”   那个被指着的食客连忙惊呼求饶,“饶命!”   虎团长让下属按照那食客,拿起桌上的叉子朝着食客眼球逼近,食客惊慌大叫:“他是个疯子,别听疯子的话!”   北兽王靠在台阶上的栏杆,抱臂阴恻恻的看着大厅,每个食客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像一群小鸡仔瑟瑟发抖。北兽王嗤笑一声。   虎团长用叉子挑出那食客的眼球,食客痛得嚎叫哀呼,“疯子!神经病!救命啊!”   狱警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狱警看着台阶上的男人,和对方对视了一眼,头皮发麻的低下头,咽了咽口水。这是这个月第五起这样的事件了。狱警腹诽:也许传闻是真的,不是神经病怎么这般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挑人眼球,割人舌头,断人手脚。   岑朝来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长东坐在他的对面心中惊惧不已,没想到当初一颗石子掀起了这么大的巨浪,能够撼动一位区长,且对方无法破局。   岑朝来带回来了解决混气的方法,让东区萎靡的士气大振,所有人内心都充满了期待。   “讲座怎么样了?”   周一上前道:“开春后遭遇了兽潮,加上任务骤减,审判塔的生活愈发的艰难,越来越多的人来听讲座,也愿意相信来生可以去往圣子构建的圣城。”   岑朝来道:“圣城目前还不能泄露出去。”   蚕语道:“巫主,我们很多产业和审判塔息息相关,如果放弃了损失极大,而且在圣城没有产业,经济就无法运转。”   “到时候圣城百废待兴,处处都是商机。我们需要的是人才,离开时必须吸引很多人才,将他们带走。”   丁四犹豫道:“大家对诡域无法生存的刻板印象,人才不一定愿意跟我们走。”   蚕语笑道:“非也,我做了生意这么久,只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有利可图就一定会有人去做,如果没有人,那就是利益太小不值得大费周章。”   乙二也道:“丁四,你也是刻板印象了,往往胆大的人才能吃到第一口肉。赚得满盆大钵,自然就会吸引来其他眼红的人,怯弱者只能永远眼红的盯着别人吃完那块肥肉。”   岑朝来道:“落依山给了我很多的想法。”他看着蚕语,“放心,经济问题不用担心。” 第82章   岑朝来稳操胜券的模样让大家内心更加的坚定。丁四拿出重新修订后的法律。岑朝来放在办公桌前。   甲一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   “相留审判者的研究成功, 他控制住了那些诡物的大脑,可以操纵诡物。他将诡物安置在审判塔的地狱中。”   “见过吗?”   大家摇摇头,七嘴八舌道:“听说比之前周年庆那批更加有服从性。”   甲一忧心忡忡的道:“这对我们很不利,需要派人暗杀相留审判者吗?”   蚕语道:“我觉得没必要。他一定知道自己会有危险, 他对审判长忠心耿耿, 肯定将方法保存且告知审判长。”   岑朝来比他考虑得更深, 这批诡物大军对他们有利有弊,可以是抵抗诡域意识的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也可以是刺向他们的剑。岑朝来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弱了,不足以和诡域意识一战,否则不会陷入两难。   秋岚已经接受了母亲死了的事实,只是没有找到她的尸身, 日日难以释怀, 幸而阿宇这段时间经常的陪伴, 秋岚的心情好受了许多。   两个人今日的约会和之前一样, 随心的漫步,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这是秋岚这些时日第一次笑,道:“没有目的地的漫步,就好像我们的人生, 可以一辈子这样走下去,充满了新鲜与奇遇。”   阿宇嗯了一声,揽住她的腰。秋岚踮起脚在他的头盔上亲了一口。求婚之后还来不及商议结婚的事情,母亲就出了意外, 结婚的事情近半年来一直搁置着。   秋岚深深的爱着这个男人,曾经发誓不婚的她,现在只要阿宇向她提出立马结婚, 她一定会答应。可是阿宇是一根木头。秋岚想起自己主动求婚,这个时候她在爱人面前也有了女人的小心思,希望阿宇主动向自己提出结婚。   阿宇看着秋岚,头盔上两个眼睛的孔洞看着她。秋岚的面容姣好,笑容灿烂,眼睛鼓励的看着阿宇。   “秋岚,我们......”   阿宇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拔出长剑抵住身后人的袭击。西区因为规章制度改革,不允许下面的追随者滥杀无辜欺负弱小,下面的人叫苦连跌,骑士长多次遭遇刺杀,但是这是第一次在西区外面被刺杀。   阿宇挡在她的面前,嗜杀的看着面前几个捂着面巾的杀手。“秋岚,往后退。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   这是秋岚第一次见到他杀伐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这个温柔的男人身为西区区长冷酷嗜杀的一面。长剑在骑士长的手中像一个灵活的玩具,收放自如,一个杀手很快被钉在墙上。剩余的几个杀手有了怯意,不敢直面骑士长,就把目标放在了相对弱小的秋岚身上。   骑士长长剑挑断杀手去抓秋岚的手,冷冷的嗤笑道:“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你难道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杀手回讽:“你占有了那么多新娘的处子之身,好意思来对我们说教?”   阿宇沉默了。   身后的秋岚也沉默了。   杀手看着秋岚,恶意道:“你一个女人做了会长,不会是陪很多男人睡觉,让那些男人给钱,有依靠吧?”   秋岚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抢过骑士长手中的长剑。骑士长躲避了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秋岚冷笑道:“不是他的对手又何妨,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尊重女性!阿宇把剑给我。”骑士长把剑递给她,在身边护着她。那杀手被骑士长用异能缠住,被秋岚用长剑戳穿了嘴巴,又削下下面的玩意儿。   秋岚嫌脏的看了他一眼,“几两东西还敢来嘲笑别人。”   骑士长很快就解决了其他的杀手。   秋岚兴致恹恹,看着满地的尸体提议道:“回去吧。”   阿宇看着秋岚。   秋岚木着脸冷淡道:“什么都不要说。”   “好。”   两个人走过了长廊,谁也无心去看窗外的风景。盘绕的长廊很长很长,灯光昏暗,但走着走着也有尽头。   秋岚站在帮扶会门口,她一只脚踏进去,还是劝慰自己既然接受了他,就放过阿宇的过去,只要以后不再犯就好。她心软的回头道:“阿宇,改革还是放慢一点,刺杀你的人越来越多,我很担心你。”实际上,她的内心一直很纠结,现在的骑士长和传闻中的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充满了矛盾,或许是阿宇转变了太多。   阿宇看着她会心一笑。“我知道,秋岚,我爱你。”   秋岚脸颊绯红的进了屋。   落依山在圣城的第三个月,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摇摇晃晃的停在了门口。落依山呆呆的坐在台阶上,傻傻的看着车辆。   仙人掌看他坐着一动不动,以为他在发呆,提醒道:“落先生,巫主来接你了。”   岑朝来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他穿着黑色的短袖,迷彩裤,黑色的短靴,鞋带松散的落在黑色的鞋面上,短发长了些,面容还是那般坚毅,胳膊的肌肉更坚实了些。他站在车门边温和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也看着他,眼泪就突然流了下来。   岑朝来伫立了良久,看着落依山削瘦的模样,两只大眼睛额外的凸显,显得面部极为不协调,下巴也很尖,尖得刻薄,风将他的衣服撑得鼓囊囊的,胳膊肘额外的凸显,小臂和大臂干巴巴的。   岑朝来远远的看着他,落依山像个常年不见天日的小怪物,小怪物在那里可怜兮兮的流眼泪,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岑朝来见他不来,就率先朝他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缠着绷带的小腿,“怎么了?”   落依山就看着他,但不理人。   仙人掌道:“太瘦了,没有肌肉支撑动不动就骨折。”   黑山主闻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站在门口闻言道:“我可是好吃好喝的全部供上了。人在这里想着巫主,日渐消瘦可不怪我。”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希望他朝自己嗲嗲的喊一声“阿朝”,就像以前看到自己一样,但是落依山一直紧紧的抿着嘴唇。   “生我气呢?”岑朝来含笑朝他说着,又把人打横抱起来,朝一旁问道:“治愈异能的诡人呢?”   黑山主道:“治疗着呢,今日还没来,待会儿就来了。”   落依山没有说话,没见到岑朝来的时候有千言万语想说,万千委屈要质问,见着人了,反而把心头的话全部往下咽,又能怎么样呢。   程音也走了进来吊儿郎当的问道:“巫主这次怎么走了这么久?”他看着落依山,笑嘻嘻对岑朝来道:“我还以为巫主有了新欢,把我们这些旧人都忘了呢。”   大家都知道他暗指什么,都会心一笑。落依山狠狠的瞪了程音一眼,更不吭声了。岑朝来看着程音,“你很闲?”   程音立马道:“不得闲,怕小十三无聊,把识君带过来陪陪他。”这段时间,程音都在和黑山主、尸鬼王争权,他孤军作战,一点都没有空闲。   火树人拿着吃食进来。   岑朝来看着他们,“有事要禀报吗?”   众人都摇头,纷纷散了。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岑朝来和落依山两个人。落依山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蹦一跳的蹦到餐桌旁吃着烤肉。他吃得不多,每天都吃烤肉,吃得他觉得人生实在无趣。   岑朝来站在灯光下,半边脸在灯光下,半边昏暗,好似阴阳昏晓。他个子极高,落依山想忽视他都很难。他低头艰难的吃着肉,感觉到岑朝来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落依山就是不想和他说话,努力的忽视他。   岑朝来自然感受到了落依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走到餐桌前坐下,主动和落依山搭话,“不好吃?”   落依山旁若无人,充耳不闻的慢慢嚼着。   岑朝来再三被他忽视,依旧耐心十足,态度十分的温柔。   “给你带了吃的来。”岑朝来招手让火树人去车上把他带给落依山的吃食和衣服都拿下来。   期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落依山一直低着头,岑朝来看不见他的神情,就伸手去摸他的脸,果然摸到一脸潮湿。“怎么人瘦了,性格也变了?”   落依山还是没说话。   火树人走了进来,把一大袋零食甜点全部放在桌子上,又把衣服拿到房间里去放好。他走出来看到客厅还是弥漫着沉默的氛围,桌上的吃食一动未动。火树人赶紧往外走,但还是被拦住了。   岑朝来的脸慢慢沉下来,对火树人道:“去喊风青来,看看人是不是哑巴了。”   火树人硬着头皮,进退两难。他看了看落依山,早上人心情还很平和,巫主一来,人就这样了,针对谁一清二楚。他小声道:“嗓子没问题,估计是口渴了嗓子不舒服吧。”   岑朝来嗯了一声,逼仄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还是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火树人难抗巫主的低气压,艰涩道:“许是嗓子真的不舒服,我去请风青过来看看。”   落依山道:“不用去。我好得很。”但是声音带着哭腔,说明他的心情并不是像他表现得那般平静。“我吃饱了要去午休了,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岑朝来看着餐盘中几乎未动的食物,明显的逐客令,冷笑着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落依山也倔强的站起来,朝着房间蹦去。   火树人看巫主走远了,对落依山劝道:“你等巫主这么久,来了又给他甩脸子,把巫主气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风青还在一侧献媚讨好,你不是把巫主往外推吗?”   落依山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头顶。   火树人叹口气,往外走,打开门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来的巫主。   岑朝来抬手示意他安静的离开。他进了屋看见落依山在被子里闷声大哭,身体都在颤抖。他站在床侧看着,落依山很委屈的哭了很久很久。   岑朝来掀开被子,看到他哭红的脸,大眼睛悲伤又惊讶委屈的看着自己。“为什么哭?”   岑朝来等了很久,这次是真的失望,也没有了耐心。他刚站起来,落依山就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脸上。他干燥的手心很快就堆满了眼泪。   落依山用湿红的眼睛看着他质问:“因为我对你没有用处了,所以你才不来吗?”   “审判塔有些忙。”   落依山不相信的看着他。   岑朝来道:“就算我们之间没有混气的牵扯羁绊,我也对你承诺过你是我唯一的情人,我将你视为我的伴侣,将伴侣弃之不顾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落依山怔愣的看着他。   “所以说,你对我发脾气是因为我很久没来看你吗?”   落依山擦掉眼泪,“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嫌弃我是个累赘把我丢在这里。”   “你当时的身体情况,我无法把你带回审判塔,只能把你留在这里治疗。”   “我知道。”   岑朝来轻声问:“在这里有人欺负你吗?”   落依山止住的哭泣因为他的关心又忍不住了。他抽泣着,“没有人,大家对我都挺好的,只有你一直不来。我等了好久好久。”他的身体不断打着哭颤。   岑朝来看着他,“这次来是准备接你回去的。”   落依山这才抬头看着他。   岑朝来又问道:“身体还疼吗?”   落依山摇摇头,“不疼,但是想起来的时候还很疼。”   这是什么说法,岑朝来莞尔。 第83章   尸鬼王手里拿着一束花走进院子。   仙人掌拦住了尸鬼王, 他玩味的看着对方,道:“巫主在里面哄人呢,你拿着花进去算什么?”   尸鬼王这才注意到院子外面停着的车,他朝屋子里面看了几眼, 客厅里没有人, 他把花放在窗台上, “今早来的?”   仙人掌嘴里叼着刺,眼睛斜看他,“对啊, 先前落先生闹脾气,巫主出来了,过会儿自己又进去了。”   两个人都想笑,但是又不敢。   尸鬼王靠着墙, “他一直闷闷不乐的, 这回巫主终于来了, 也许心情也会好很多。”   仙人掌眯着眼睛看着他, “我真搞不懂你,人家又不喜欢你,你还天天送花,也就巫主心胸宽广不和你计较, 一般人早就弄死你了。”   尸鬼王意味深长道:“对啊,巫主不是一般人。一般人都忍不了。”一个桀骜自负,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他哪里插得进去, 而且他输给巫主的时候就已经放下,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去撩巫主枕边人。他是真心觉得落依山很美好,和花一样鲜艳。幸而巫主知晓他只是欣赏, 并无觊觎落依山。   仙人掌看了看小屋,又沉着脸看尸鬼王。巫主到底有多看重落依山,这个问题大家心中一直都在摇摆,一般男人看到有人给自己枕边人送花,早就发作了,可是巫主视而不见,可见他对落依山也不是爱得发狂。但仙人掌觉得这就是巫主,野心那么大的巫主怎么会耽溺与情情爱爱呢。   柔柔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夏天即将来临,温度暂时很适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岑朝来站起来,落依山拉着他的衣摆,“你去哪里?”   岑朝来回答道:“去看一下圣城现在怎么样了。”   落依山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我也许久没有出门了。”   岑朝来看着他又看看他的腿。落依山道:“可以让人来治疗,我想和你在一起。”   岑朝来还没有让人去唤风青,风青就自己来了。她刚外出回来,手里拿着一捧鲜花,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黑色的车睁大了眼睛,喜悦从她的笑容中溢了出来。风青毫不犹豫的朝着小院跑去。   前几个月落依山醒来之后,就不让风青给自己治疗了,两个人都是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落依山不待见这个情敌,风青也嫉妒怨恨他。落依山发言之后,她就不再踏步小院,而是经常去工地为一些受了工伤的诡人和尸鬼治疗,风青在他们之中很受欢迎,日子也过得轻松,就是日日期盼着那个男人来这里。   风青了解了圣城之后,她简直就是不敢相信。审判塔当年横空出世,就已经是一个不朽的神话,带领了千千万万的臼人脱离了诡域,让诡物不敢进犯,而岑朝来要建立圣城,她直觉圣城一定会比审判塔更加的辉煌,因为是巫主,这个男人只会做得更好更超前。   风青无事的时候在街头穿梭,确实如她想的一般,独栋的小院,相通的道路,巍峨的城墙、林立的建筑和商场......虽然她不知道审判塔里面是怎么样的,但是她曾在无边的旷野仰望过审判塔。   悬浮着的审判塔,外表威严神圣,可是它通体黑色,臼人一生生活在里面,只能通过狭小的窗口看着外面的一方小小天地,没有自由、没有阳光。但圣城充斥着阳光与自由,和审判塔截然相反。而且这个男人统治了尸鬼和无垠之野的诡人,有与诡域抗衡一战的能力。审判塔是不朽的神话,那么圣城是颠覆性的辉煌。而且风青相信圣城一定会取代审判塔,向往光明是人类心之所向,审判长会成为旧时代的神,巫主会取而代之。   仙人掌看到风青倒是没有拦住,只是道:“巫主没有通传不能擅闯。”之前落依山一个人在这里独居的时候,大家行事会随性一点,但是现在巫主来了,大家不敢如之前那般,谨慎了许多。   风青焦急的看着里面。   仙人掌打量着风青几眼,风青长相很好,长相虽然寡淡,但是耐看,算得上美人,身材玲珑,两对透明的翅膀更是为她增添了一丝清纯,像天上的皎皎明月。但是和落依山相比,抛去异能这一点,是完全比不上落依山的。   落依山也很纯真,且是从里到外的单纯,纯真中带着娇憨,还有一种色.欲,这种色.欲是无意识的。他敢对巫主发脾气,但是又把这种娇纵的分寸把控得刚好,让人会去包容他的小脾气。而且他极为识趣,不会去插手巫主的事,落依山将自己的感情和巫主的事情分得清清楚楚,这大概也是巫主欣赏落依山的点,但是风青不行,这个女人不够聪明。   风青在院子外面没有徘徊多久就接到了通传。她欣然的进去,但是看到客厅中的男人时,她垂下眼睛遮住眼中的失落。   落依山坐在岑朝来的腿上靠着他的的胸膛,枯瘦的脸郁闷的枕着岑朝来的肩膀,先前他答应岑朝来让风青给自己治疗,心里已经感觉自己落了风青一截,很没面子。之后因为吃不下东西,岑朝来又说他现在瘦得像个小怪物,落依山也觉得自己现在很丑,但是从岑朝来嘴里说出来,格外的不好听。   岑朝来握住落依山的小腿骨,一手就圈住了,“给他治疗一下骨折。”他离开之前吩咐黑山主好好照顾落依山,黑山主自然是不敢忽视怠慢,但落依山骨折杵着拐杖,只肯让一些治愈异能比较低的诡人来替他治疗,想必是不想看到风青。若不是落依山粘着自己想一起出门,否则不会拉下脸面同意人给自己治愈。   至于落依山这般的原因,岑朝来一猜就知道,关于这点岑朝来不认可落依山,首先他看中的仅是风青的异能,和她并无可能,他对落依山的承诺永远有效,其次要懂得物尽其用,不能因一时情绪因小失大。   风青进来之前,岑朝来就已经给落依山做了思想工作。   “是。”风青压抑住心中的苦涩走到落依山面前为他施展治疗。风青看着落依的手抓着岑朝来和他十指相扣。   几分钟之后,落依山的腿骨就好了可以下地行走。他放下狠话之后现在又打了自己的脸,觉得很不好意思,僵硬的对风青道谢。   风青淡漠的站在岑朝来身边,“不用。”   落依山想着什么时候送她一件礼物还了人情,这实在是太膈应了。   落依山走了几圈,感觉行走自如健步如飞。他拉起岑朝来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看圣城现在怎么样了。”   一旁的风青眼睛一亮,道:“我也准备去圣城,巫主能顺路捎我一程吗?”   落依山在一边翻白眼,他眼睛又大,显得更丑了。   岑朝来看着风青,风青主动道:“我看到那些诡人和尸鬼有时候会受伤,所以偶尔会去为他们治疗。”说完,她就低下头,一副既不邀宠也不请功的模样。   岑朝来道:“辛苦了。”   风青笑起来,觉得自己的辛苦一切都值得了。   落依山上了车,发现后车厢又添了两座。仙人掌开车,岑朝来和落依山坐在后面,风青坐在副驾驶座上。   “巫主,先去哪边巡视?”   岑朝来看着周边,附近的建筑早已完工,一个个独栋的毛坯小院,等到自己的主人入住之后,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装饰它。毛坯小院排列在笔直道路的两侧。   岑朝来道:“一直开吧,到了中心点再说。”中心点就是所有道路的交叉点,圣城的中心,政务大楼就坐落在那里。   路上都是运转的货车,尘土飞扬,吊塔好像一个伫立的巨人,挥舞着手臂装点着城市,诡人们在建筑中隐隐灭灭,将砖石堆砌好。大家都十分的振奋,期待圣城落成之后的模样。   落依山这几个月也没有出来看圣城建筑得怎么样了,这次跟随着一起出来,看得目不转睛。   窗外轰隆一片,说话声音几乎都听不见。   落依山只能趴在岑朝来耳边说话,“这里有学校、医院吗?”   湿热的呼气钻进岑朝来的耳朵,岑朝来点头。落依山左右张望,他只看到了林立的商场和别墅,没有看到类似学校的建筑。道:“在哪里?”   仙人掌道:“离得还远呢。”   落依山点点头。   风青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学校?”   岑朝来和落依山自然不会去回答她的问题,仙人掌对学校也不是特别的了解,含糊的解释:“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诡域除了审判塔根本就没有教书育人的概念,风青更不清楚了,但是她担心自己一直问,巫主会觉得自己很蠢笨无知就没有多问了。   车子开到了市中心,仙人掌停了下来。大家看着政务大楼,仙人掌露出了趋之若鹜的炙热,风青则是向往,岑朝来眼神很平静,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落依山觉得权威庄重,但是和现代很多精心设计的建筑比起来少了美感。   “要进去看看吗?”所有人都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摇摇头,“继续往前开。”   落依山不像其他人那么忌惮害怕岑朝来。他歪过身跨坐在岑朝来的腿上,“你不好奇你以后生活办公的地方吗?”   “生活方式不过如此,办公有什么好看的?工作又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落依山惊讶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说:“你这个工作狂会说工作无趣?”   仙人掌和风青都看着惊讶得声音劈叉的落依山,又看看巫主,见他面色不改,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人说工作狂。   “我什么时候说过工作有趣?”   落依山义愤填膺的辩道:“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这不是对它一往情深是什么?”   岑朝来敷衍的闭上眼睛。落依山从他腿上下来换了一边看建筑。一路看下来,落依山觉得新奇又陌生,和现代高楼不同,这里都是小院,除了商场、学校、医院等建筑是高楼以外,其余的都是两三层的独栋小院。落依山看了很久,问道:“阿朝,这些院子好像不够人住啊?你只引进一部分人口吗?”   仙人掌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嗯。”岑朝来道:“审判塔不会所有人都有胆量和恒心迁移到圣城。第一批人愿意来的人,我会集中安排在一起,只要他们工作可以用一点钱买下院子搬出去住,之后迁移来的都要付出更多的金钱和代价。”   落依山瞪大了眼睛看着岑朝来,想起现代社会年轻人背负的房贷车贷各种贷,没想到岑朝来居然也想出了这样的方法,他默默的为大家流泪,在心中腹诽了千万遍,禽.兽啊禽.兽。   岑朝来道:“圣城百废待兴,运转需要经济转圜,第一批有优待,之后想进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他还有很多规划,但是现在都不必着急。 第84章   落依山很清楚一个繁华的地带会吸引很多的人前往。岑朝来只需要引进第一批人, 让其他人看到商机,之后就会有很多人对圣城趋之若鹜,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也要挤进来,因为得到的回报远远超出付出的代价。难就难在第一批人愿不愿意进来。   圣城不像审判塔, 有外墙可以阻挡诡物的入侵, 它在诡域好似盘子里的肉, 没有谁甘愿出来冒险。所以岑朝来造神,摧毁旧神,摧毁大家的信仰, 造就新神,为大家构画一个更加美好的地方。他推出落依山,希望落依山发挥最大的作用,吸引信徒, 传颂圣城, 告知所有人, 巫主才是大家值得跟随的, 他是天选之子,是大家的精神依仗,能够为大家带来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他带离大家脱离黑暗与禁锢,迎来光明和自由。   落依山竭尽全力的去做, 并且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在修炼一道上没有任何指望了,唯有成为大家的精神信仰,以后才有稳固的不可撼动的地位。   在工地的三个月,落依山一边惶惶和岑朝来断了羁绊, 但还是没放弃自己的工作,他努力的分析岑朝来事业的进程,跟上脚步, 一步步的推进自己的计划。   北边娱乐设施更多齐全,落依山看到了很多一幢幢类似厂房宿舍的大型建筑,也看到了类似学校的建筑,但是不能够确定,因为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场所,“那是学校吗?”   岑朝来看了一眼,在心中对比设计图纸后点点头。   落依山看了又看,虽然没有娱乐活动,但是有了学校就有了知识,臼人的眼界和思维可以打开,不再用体力换取生活资源了。他抱住岑朝来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你真好。”   直到现在,落依山依旧觉得岑朝来的做法真的不可思议,平地建起偌大的城,听完自己描述的城市,也建了一个这样的城。虽然资源是随便取的,但是人力物力还是需要投资成本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界和心中沟壑。   落依山知道这座城实际不是为自己修建的,是岑朝来自己的野心和远见,但是他说干就干,在诡域建一个前所未闻的城,这份魄力和手腕是难得的。这就是岑朝来的个人魅力,所以风青对他迷恋也不是无迹可寻。落依山的家族豪雄数不胜数,各个叱咤风云,一般人入不了落依山的眼,可他还是深深的折服于岑朝来的野心、远见和手段。若是岑朝来再有点人性就好了。   风青跟了他们一路也没有说在哪里下车,好似也不急着为人治疗,和他们一起巡视圣城,咋舌这伟大的城市。   车行驶到北三路就被挡住了前进的路线。几十两卡车停在路上堵住了路,车子过不去。仙人掌不断的鸣笛,但前面一动不动,他解开安全带,“我下去看看。”   他下了车走到前面,卡车货舱空荡荡的,驾驶室也没有人,他又去看了前面几辆,皆是如此。   仙人掌跑回来,道:“巫主,司机不知道去哪里了,车子过不去,可以从北二路绕到北三环。”四周也没有看到工人和工具,地面上的材料都乱糟糟的堆砌着。他感受到岑朝来身上的低气压,腹诽:这块谁是负责人,玩完了。巫主最讨厌玩忽职守的人。   “下车去看看。”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落依山也尾随着下车。落依山现在是个咯嘣脆,岑朝来把他抱了下来,让他仔细点。   风青穿着白色的长裙,下车时极为不方便,她看了看男人,见他凝视着前方,于是默默的飞了下来。她看着落依山一直和岑朝来十指相扣的手,眼睛微微发红。   仙人掌在前面引路,几个人顺着卡车往前走,卡车上都没有人,货箱全部都是空的,附近的工地也没看见工人,仙人掌喃喃道:“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运输施工。人都去哪了?”   风青也左右环顾着,疑惑着,“这个时间点也不是休息的时间。”   岑朝来没有说话一直往前走,顺着卡车走了百来米,看到前方空旷的场地上集结了两伙人,各自拿着工具分庭抗礼,氛围极度紧张,不知为何对峙。   岑朝来示意仙人掌不用出去,就在这里等着。他面色沉沉的看着前方,目光十分的犀利,连落依山都有些害怕了。   两派人马一目了然,左边是尸鬼,右边是诡人,双方都不遑多让的朝着对方叫嚣。   阿武看着站在诡人前面的巨熊,愤然道:“凭什么你们干着最轻松的活,我们要干最脏最累的活?”   巨熊不屑笑道:“凭什么?我们先来的,你就得听我的,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阿武眯着眼睛,“当初巫主收服我们尸鬼时,可没说过我们尸鬼低你们诡人一等。也没说过后来者要听你们的。”   巨熊轻蔑的看着他,“你们尸鬼王战败,说什么收服,就是一群奴隶。巫主交代黑山主全权负责圣城事宜,你们就得听黑山主和我们的。”   尸鬼们全体躁动,纷纷举起武器叫道:“我们不是奴隶!也不会屈服你们,我们只会听令于尸鬼王和巫主,什么黑山主,我们不认!”   巨熊愠怒的看着他们,“由不得你们说了算!今日我说我们开车采集石头,你们添砖加瓦,你们就得做!”   阿武讥笑道:“我们说了不算,你们这盘食物说的又算什么?”   这句话掀起了新仇旧恨,双方开始了群殴,场面十分的混乱。仙人掌看着岑朝来,“巫主,我上前去制止吧。这闹得太大了。”   岑朝来沉寂的看着前方混乱的战场,冷漠的说道:“唤尸鬼王和黑山主来。”   仙人掌知道这要开始问责了,他抬头窥视巫主,发现他的脸色十分的阴沉。不过黑山主和尸鬼王两个没有约束好自己的下属,这闹事他们两位领头人知不知道,谁也不清楚,但他们一定没有预料到巫主会招呼不打,突然去工地巡查。总之,黑山主和尸鬼王大难临头了。   在等待黑山主和尸鬼王来过程中,仙人掌已经叫停了双方的群殴。双方因为群殴,已经有不少人受伤,幸好没有出现死亡。   黑山主和尸鬼王慌张赶到时,二人看到岑朝来脸色阴沉肃正的坐在黑色的沙发上,阿武和巨熊灰头土脸的站着一边就知道大难临头。   落依山坐在岑朝来的身边,他从未见过岑朝来发过这么大的火,也有点害怕。落依山依偎着他不敢闹出动静。   “巫主。”   岑朝来抬眸眼神暗沉看着他们,一字不发。   黑山主和尸鬼王噗通一声跪下来,纷纷道:“属下知错。”   岑朝来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般落在两个人身上,“为了争权,默认下属互相倾轧的行为,任由他们打架斗殴。”他冷笑一声。   黑山主头上渗出冷汗。   岑朝来看着黑山主,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自认为算无遗漏,怎么没算到我今日会去巡查?”   黑山主看着眼前黑色的鞋面,“属下不敢。”   岑朝来阴戾的看着他,“在圣城一个人站的太高、掌权太久就迷失了自己了?”   黑山主把头深深的埋下去,屏住了呼吸。   尸鬼王听着巫主的话,他并没有觉得侥幸,反而在等待巫主把刀落在自己脖子的过程万分的煎熬。   岑朝来看着尸鬼王。尸鬼王感觉自己的内心被他的锐利的眼神侵略,所有的想法一览无遗。“恐身居人后?争权夺势,挑衅,尸鬼部族真的是好生勇猛。”   尸鬼王道:“属下知错。”   岑朝来道:“你不认可圣城的的统一?诡人是尸鬼的食物,那么迁移进圣城的臼人又是什么?饭后甜点?”他说话不紧不慢,可是说出的话让在场每个人都心惊肉跳。   尸鬼王和阿武皆把头深深的埋下去。   岑朝来压迫感十足的笑道:“什么时候,圣城还有三六九等了?”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看着他们,“圣城还未建成,就被你们四分五裂了。”   众人闻言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哪里敢从巫主哪里夺权。   落依山从不参与岑朝来手中的事务,也没有意识到这一场斗殴的深意是这般,听岑朝来说完才知道它的影响。若是这么不团结不合作,别说和审判塔对抗了,就是日常安宁都无法维持了。   一群人跪着大气也不敢喘的深深的低下头。   岑朝来掷地有声道:“记住,尸鬼、诡人、臼人异人全部平等,若是听不懂做不到,那就换人做。”岑朝来看着尸鬼王,“尸鬼团结是好事,可是团结一直针对内部,那就是坏事了,摧毁一个部族很简单。”岑朝来看着尸鬼王意味深长的说道。   尸鬼王抬头愤愤道:“属下知错。可是属下有事也要申述!”   岑朝来在落依山身边坐下来,清冷的看着尸鬼王,“说。”   “黑山主一直打压尸鬼,尸鬼愿意追随巫主,可是属下不忍心部族一直被欺压,我们干最累的最苦的,还要被诡人辱骂,属下不服。”   黑山主低着头一言不发。岑朝来瞟了他一眼,对于他们之间的矛盾一清二楚。所以任由程音插一脚,瓦解他们二人的势力,但很显然程音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岑朝来道:“以后程音负责监工排班,若是有矛盾可以先找他,不服再来找我。”   程音本来闻风而来在一边看戏,没想到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己头顶上。闻言立马笑道:“多谢巫主,属下一定会力保公平公正!”   尸鬼王和黑山主脸色都很不好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二人都知道这是惩罚,也是巫主借机为圣城以后的发展趋势做安排,瓦解他们的势力,三方制衡。   权力被一分为三,黑山主被大大削权。他从巫主之下万人之上,变得和程音、尸鬼王平起平坐,脸色极为难看。   尸鬼王成功为部族谋取到了权力,但是也被敲打警告,程音被提拔上来,意味着他又多了一个对手。而且按照圣城以后的发展趋势,程音将很有可能是臼人和异人的领头人,他的身份背景和资历都是最好的人选。且程音从来到圣城之后就一直不安分,一直想谋权,现在被委以重任,也算是解决了圣城以后的隐患。   尸鬼王和黑山主心里都不服,可是自己闹事主动送错误到巫主手中,被削了一顿敲打又分权,全是自找的。 第85章   岑朝来靠在沙发上闭目, 他借机敲打分权,但是圣城居民的多元化,以后必定还有许多更大的矛盾,这些问题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   风青道:“巫主不舒服吗?属下为你治疗。”   岑朝来睁开眼眸冰冷的看着风青。风青吓得退后一步, 岑朝来又重新闭上眼睛   落依山暗忖:他烦躁的时候只想清静, 脑子里还不知道在计算什么呢, 最烦人叨饶了,我都不敢说话,你还敢送上门。   落依山坐在一边靠着他, 跟个小鹌鹑似的玩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落依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落依山尴尬的捂住肚子。   岑朝来侧头看着他,落依山红着脸尬笑。   “回去吧。”岑朝来站起来。落依山走在他身边,问道:“不继续巡视了吗?”   岑朝来摇头, 这个城市的地标他熟记于心, 来看了一下工程进度之后, 心里对整个城市的建设程度一清二楚。   上了车, 落依山发现风青准备跟随着他们一起回去,问道:“你不是经常给大家看病治伤吗?不去给那些受伤的尸鬼和诡人治疗吗?”   风青尴尬的看着巫主,讪讪道:“当然要去,只是刚才吓到了, 下意识的就跟着你们上车了。”她放下扶着车门的手,转过身咬牙朝着工地走去。   落依山上了车,悄摸摸的观察岑朝来,看不出他的心情。他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亲, “你还在生气吗?”   “不生气。”愤怒是无法解决事情的,但是愤怒利用得好,也可以震慑人心, 促进目的达成。   落依山撇撇嘴,“你刚才好可怕,我以为你要处死尸鬼王和黑山主。”   “处死他们问题就得到解决了吗?”   落依山摇摇头。“诡人、尸鬼、臼人和异人,圣城以后好多种类混居哦。”   岑朝来问道:“在你的国度,也有这种吗?”   “有啊,但是来到我国就必须遵守我国的法律法规,但是圣城情况太复杂了,不是简单的文化信仰和生活习惯不同,而是他们可是食物链的关系。”   岑朝来叹口气,“我可以下令他们在城中不准互相狩猎,但是内心的偏见是难以改变的,一时的隐忍平静之后会是掀起更大的波澜。”   落依山想了想,“在我的国家,因为一些战争因素出现了一国两制,就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落依山细细的解释。   岑朝来听着,眼睛闪烁着精光。“把他们分开到不同的区域,实行不同的制度,这种方法固然可以解决当下的问题,但是时间久了,圣城必然会被分裂。”他皱紧了眉头,而落依山则是张大了嘴巴佩服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弊端,“你好厉害。”   岑朝来思考着怎么解决问题。偏见是因为认知不同,如果认知一致就会认可,偏见自然消除。岑朝来想到了学校教书育人,若有所思之后意味深长道:“你说的方法很好。”   落依山道:“怎么又好了,刚刚不是反对吗?”   岑朝来胸有成竹的笑道:“学校可以传播同样的知识,认知相同了偏见自然就消除了。”   落依山觉得他心机深得可怕,又佩服他的远见。落依山心想: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有相同的认知,但是目前以岑朝来的威望镇压着,三方也不敢闹出太大的事情。拳头硬才会有听话的人。   “这样一来,老师的人选就必须得好好的物色。”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的头顶,乌发浓密飘逸,带着点嫉妒说道:“你每天想这么多的事情会秃顶的。”上帝到底给岑朝来关上了那扇窗呀,幸好没有关闭和我的聊天窗。   岑朝来一愣,笑了起来。   落依山亲昵的跨坐在他的腿上,突然有些心疼他。“你累不累?”   岑朝来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会头痛,事情好像永远都解决不完,但是不累。”   落依山道:“你乐在其中,你和我哥哥一定有共同话题。”   落依山说到了兄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落寞的靠在岑朝来的肩膀上。   岑朝来没听见人絮叨,低头看了一眼,看到落依山黯淡的眼睛,像一只骨瘦如柴的流浪小狗。他摸了摸落依山的头发,轻声道:“想家了?”。落依山枕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   回到了小屋,岑朝来注意到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落依山道:“我从树林那边移植回来的,院子空荡荡的,有了花感觉有生机了许多。”   岑朝来对这些玩意儿不在意,但是不可否认,枯燥的小院确实是灵动了些许。   中午还是烤肉和水果,落依山食不知味。   “过几天回了审判塔就好了,尽量多吃点。”   落依山恹恹的问道:“那么以后来到圣城就吃这些吗?这样的日子也挺没意思的。”   “尸鬼和诡人都只吃肉,他们常年面临着各种危险,维持生存已经很不容易,吃饱就行,对饮食没有什么追求,等臼人来了,谁会创新谁就掌握了赚钱的先机。”   落依山突然就明白了岑朝来说的百废待兴了,饮食、娱乐、住宿、服装等各行各业都充满了机会,只要把握好就可以赚到钱,有了钱就会去消费,这样经济就带动起来了。第一批迁居到圣城的人简直就是低头捡黄金。   他看着外面的世界,“我觉得圣城以后一定会非常的热闹。”虽然比不上他所在的城市,但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岑朝来吃饱了就停止了进餐,看着落依山没有吃几口肉,吃甜点也没有说什么。落依山把梅花糕递到岑朝来嘴边,“很清香,不甜的。”岑朝来不喜欢吃甜食,饮食很清淡。   “自己吃。”岑朝来挑眉。   落依山努努嘴。   晚上,落依山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浴室门打开,岑朝来光着上身走出来。落依山看到他身上健硕的肌肉,不免自惭形愧。不用岑朝来说,他都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什么性吸引力。他有些自卑,以前疯狂的勾.引岑朝来,现在都不敢在他面前露出身体。   圣城的琐碎事儿比审判塔少很多,岑朝来每次来这里感觉都很清闲,和度假似的。岑朝来和落依山对视上视线,落依山立马不自然的闪躲开,岑朝来自然没错过他眼里的自卑。他懒散的坐在沙发上,离落依山的距离不远。   落依山看到他唇角微微勾起,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口。“阿朝。”   岑朝来闭着眼睛嗯了一声,落依山盯着他的脸和身材咽了咽口水,“我去洗漱了。”   落依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侧和胸腔的骨头清晰可见,皮裹着骨架,没有多少肉。岑朝来早上的时候摸了摸,很快就抽回手了。以前的时候,落依山扑在他身上对着他撒娇,岑朝来的手总是流连着他身上的皮肉,岑朝来一边说他胖一边爱不释手。   落依山也很想长肉,但是他真的要被这里的饮食逼疯了。他慢吞吞的洗完澡,穿着长袖长裤走了出来,根本不敢直视沙发上肌肉线条完美的岑朝来。   岑朝来瞟了他一眼,朝他招手,落依山走过来,岑朝来把他揽到腿上坐着。坐了一会儿,落依山就感觉他身体出现了变化。落依山羞怯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掀起他的衣服,看见他凸出的肋骨,长叹一声松开了手,衣服落下来。   落依山揽住他的脖子,期盼的看着他。   “撞一下就骨折,不想活了?”   落依山凑到他耳边红着脸嘀咕几声,然后跪在他的腿前,手在他的肌肉上抚摸着,摸了几下就苦着脸,“膝盖疼。”   岑朝来把他提溜起来,剩余的一点兴致也没了。准备先忍忍,等人好了再进食。   落依山缠着他,双腿夹着他的腰,“去床上。”   “真要弄?”   落依山红着脸坚定的点头。   落依山衣衫完整的趴在岑朝来的身上,身体不断的颤抖。岑朝来身上出了薄汗,洇湿了落依山的衣衫。   落依山趴下去将东西舔干净又吮吸了几口,听到岑朝来低哑的闷哼。他抬起头,认真的说:“我不能吃了。”   岑朝来低气压环绕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有些心虚,又舔了几下,然后抬头可怜的求饶:“我真的吃不下了。”   岑朝来的拳头捏得咯咯响,落依山知道他现在不上不下极为难受,自己要的,将岑朝来搞得兴趣正浓,自己又不管了,确实有点过分。落依山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岑朝来下了床,没穿衣服就进了浴室。落依山听着外面的水声绞着腿,以前岑朝来说他淫/荡,落依山一千万个不服,但是他刚刚只为岑朝来服务,自己就出来了,岑朝来看到了冷笑一声,落依山觉得没面子,报复的狠狠的缩紧了咬肌。   岑朝来当即按住他的头狠狠冲撞了几十来次给他教训。   岑朝来冲完凉面无表情的回到床上,落依山摸了摸他的皮肤,冰凉凉的。落依山也觉得委屈,“我明明给你弄出来,你又那样,我也不行了呀。”   他许久未发泄,堆积在一起自然旺盛,需求大。岑朝来叹口气,无语又无奈,关上灯闭上眼睛睡觉。   落依山爬到他身上,拉过他的双手抱住自己,“我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岑朝来睁开眼睛,“进步了。”   落依山得意的笑起来,“我可是练了三个月呢。”   “哦,那你耐力什么时候练一练?”   落依山脸一红,“我那是正常人的速度,你是变态好嘛。”   “我是变态?”   落依山反驳道:“你怎么就不是变态了?我以前在盥洗室反正没看到过你这样的,而且我跟你说长时间不射也是一种病。”   岑朝来冷笑一声,他本来都准备放过人了,结果人要自己在他面前闹。他在那唯一还残存着一点肉的臀部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落依山痛呼大叫,然后哭了起来,“你干嘛打我?”   岑朝来在黑暗中看着他,不快不慢的说道:“我是变态啊。”   落依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放松失去了防备,说了心里不该说的话,“我瞎说呢,你这么厉害,谁也比不上你,你还没弄我,我就自己出来了,你这么有魅力。”   “你淫.荡和我有没有魅力没关系。”   落依山羞耻的捂住他的嘴巴,恼怒道:“你别说!”   岑朝来讥笑一声。   落依山凑到他耳边哄骗他,“我不说你变态,你也不说我淫、荡好不好?我也是要面子的。”   落依山听到他轻嗤,在他脸上狠狠的吧唧了两口,“你快答应,快答应。”   “落依山,你是不是蠢?”岑朝来感觉自己又起了火,他垂眸对着身上犯傻的人说道。 第86章   次日一早, 落依山就催促着岑朝来回审判塔。岑朝来在圣城的事情已经办完,差不多准备回去了。   风青应该是有所察觉,一大早就站在门口,期盼再见到巫主一面。   落依山兴高采烈的出门就看到了翘首盼望的风青,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 头发辫成一束, 几缕发丝在空中飞扬着,有一种忧郁的松弛感。   落依山一点也不把风青放在眼里,不屑也不齿。烦了就连岑朝来也一起滚吧。   风青也看到了落依山。她看着现在勉强有个人样的落依山, 充满挑衅的看着他。若是以前她或许觉得自己和落依山相比虽然略微逊色,只有异能能博得巫主的关注,但面对这样让人没有性.欲的落依山,她充满了信心。这次来找巫主,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 凸显自己的优势。同时也准备提出自己忧虑多时的心事。   岑朝来和落依山两个人空手走出来。   风青快步走到岑朝来面前, 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在他的视线之中, 丰满的□□,纤细的腰肢,多愁善感的柔弱容貌,“巫主, 风青有一事想向您请求。”   岑朝来驻足看向她,视线端方的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偏移。“什么事?”   风青道:“属下想恳求您收我为下属。”虽然她每次在岑朝来面前自称属下,但是那是她一厢情愿,岑朝来从未收过她为下属。“我的治愈异能提升了许多, 风青想为您分担。”   风青的异能稀少,如果异能还提升的话,确实是很能够打动岑朝来。   岑朝来道:“提升了多少?”   风青听到有希望已经克制不住的露出了欣喜, “我可以让一个濒死之人转瞬间活蹦乱跳。”   岑朝来暗忖:确实比之前提升了许多。他手底下确实也需要这样的人才,但是收不收风青,还有待考量。“在圣城不是为我分担吗?”   风青脸上的笑容滞住,“我想向火树人那样作为近侍追随你。”   “我的近侍不可以感情用事,要服从命令,你显然太过感情用事了。”岑朝来直白不客气的话让风青的脸煞白,眼里的爱慕化为失落黯淡,“我可以改的。”   “那等你改了之后再说吧。”   岑朝来越过风青朝着车子走去。落依山站在副驾驶那边,跳了许久上不去,“阿朝帮帮我。”岑朝来从驾驶座下来,绕过去把落依山举上去,于此同时发现,落依山瘦得自己双手几乎可以圈住他的腰了。   岑朝来关上车门,驾驶着车离开。黑山主和尸鬼王以及程音等一众人目送他离开。   风青被众人以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觉得大家都看不起她,一定都在心里嘲讽她,红着眼睛跑走了。   黑山主感慨道:“异能是挺好的,就是太过于敏感了。”   程音笑道:“不安分的人巫主不会要的,她自己拎不清。”   黑山主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均是皮笑肉不笑,势均力敌的对视着。黑山主被敲打之后,谨慎行事了许多,不敢再和从前那般专权弄事,尸鬼王也十分的谨慎,让阿武带领尸鬼老老实实的做事,三个人都很担心被彼此抓到把柄,圣城还没建成,还没成为人上人就被拽了下来。   程音的情况最为艰难,他虽然管理尸鬼和诡人排班的问题,看似能够遣动驱使两方人马,实际上没甚用处,反而处处被掣肘,只能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下面要是搞一点手脚,出一点乱子,他就得担责任。而且他没有自己的心腹,没有自己的人马可以差遣,很难建立自己的势力,在双方夹缝求生,还被他们忌惮,怕是以后都被盯得死死的,出头之日艰难。但是程音不怕,这种情况他熟,当年程家已经是微末之势,他剔骨痛改沉疴,将程家力挽狂澜,在南区站稳手脚,现在他也行。   野外的路很颠簸,摇摇晃晃让落依山不舒服,干脆躺在座位上枕着岑朝来的腿,吃着零食,额外的惬意逍遥。   夏日即将来临,草木繁深,已经到了车轱辘那么高了,草丛中开满了娇艳的花儿,落依山却没有一丝欣赏之意,因为他亲眼看到一朵娇艳的花将一头诡兽一口吞了。   草丛绵延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在这草地上已经驰骋了两个小时,还没有看到桑雾森林的边缘。   “坐好。”   落依山疑惑的看着他,但还是坐直了,系上安全带。落依山看到草丛晃动了一下,他凝神看过去,没有看错。“草丛中有东西。”   岑朝来嗯了一声,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枪支,降下车窗,对准草丛中的诡兽。落依山听到野兽咆哮的声音,然后草丛就安静了下来。落依山这才看清,草丛中潜伏着许多的诡兽,狮头豹身猪尾,它们饥饿的看着车子里的他们。   岑朝来又对准几只诡兽射击,但是诡兽数量太多,而且还吸引来了其他的捕猎者。岑朝来一边注意着前方,微调反向盘,一边射击,诡兽畏惧的不敢靠近,但是没有放弃,一直尾随着车子保持着距离。   随着捕猎者越来越多,它们慢慢的靠近。   “还有枪支吗?”落依山问道。   “车斗里。”   落依山掏出枪支,看了看,这支不需要异能。落依山还是有点怕,不敢降下太多的车窗,他架起枪支对准诡兽。岑朝来加快了速度,但是车子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   “怎么了?车子没能量了吗?”   岑朝来看了看仪表盘,“不是,应该是轮胎出现问题了。”   诡兽看到车子停了纷纷围了上来。这些诡兽,完全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危害,岑朝来轻轻松松就能除去。   “把车窗关好,我下去看看。”   岑朝来下车之后,落依山关上窗户和车门。   诡兽看到猎物,立马从草丛中飞快的钻过来扑咬岑朝来。虽然知道岑朝来不会受伤,可是看到两米多长的野兽扑向岑朝来,落依山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   岑朝来反手用匕首割断了诡兽的脖子。其余的诡兽意识到这个男人很危险,不是它们轻易能够狩猎到的,小心翼翼的在附近观望,寻找岑朝来的弱点。   岑朝来将匕首插进腰带,和落依山对视了一眼,看到落依山担忧的眼神殷切的看着自己。他弯下腰检查轮胎,发现左后方的轮胎被藤蔓紧紧的锁住了。他弯下身,窥视的野兽立马找到机会一哄而上。落依山爬到驾驶座,微微打开车窗,对准诡兽瞄准射击。   岑朝来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只用匕首就解决了诡兽。他将藤蔓割断,看了一眼苟延残喘的诡兽然后翻身上车。其他的捕猎者围着死去的诡兽啃食,放弃了追杀他们。   落依山从后视镜看着诡兽的尸体被其余的捕猎者分食殆尽,深深的觉得一个普通人在诡域真的没有活命的希望。   车程被延缓了两个小时左右,岑朝来估算了一下,抵达审判塔已经是清晨,这个时候混入审判塔容易被发现,他们必须得在桑雾森林等待潜伏着,等到了晚上才能进塔。   落依山左右环顾着,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诡兽的吼叫和凄厉的风声。   岑朝来道:“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落依山放下枪支,抱着腿坐着座位上,坐了几分钟觉得这样好累,又趴下来枕着岑朝来的腿。   再次来到桑雾森林,落依山才知道桑雾森林有多么的危险,之前来过几次都是冬季,一部分诡物在冬眠没有外出。这次诡物们都出来活动了。   岑朝来穿过桑雾森林,短短数千米就遭受了不少诡物袭击。而且夜间行车看不清楚前面,必须开着车灯,更是一个耀眼的猎物。   岑朝来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双臂收紧了,“困了?”   落依山摇摇头,他睡了一下午,岑朝来开了一天的车,困的人是他才对。落依山紧张的瞄了一眼森林,“我有点怕。”   岑朝来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一只手掌落在落依山的脑袋上。   车子倾轧过枯木,重重的颠簸了一下,落依山感觉自己飞起又落下来。   岑朝来全神贯注的看着前面,偶尔对上周围环伺的诡物阴森森的眸子,起初他丝毫不在乎。车屁股后面尾随着一大堆诡物,有的扑咬了上来,岑朝来加速撞了上去碾压过去,之后就没有诡物从前面进攻了。   岑朝来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车后的诡兽突然停止了尾随,诡物们暴躁了起来,他微微皱眉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他加快了速度。   落依山也感觉到车速骤然加快,他坐起来看到车子每次都快撞到前面的树时,岑朝来立即转弯,虽然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是太刺激了,落依山现在不怕鬼了,他怕出车祸。落依山余光看到了后视镜,发现一群诡物跟着车子。   “阿朝,诡物越来越多了。”   岑朝来嗯了一声,诡物多没问题,他担心这群诡物是被控制了,他们和兽潮撞上了,显然这些被控制的诡物在追杀他们。   岑朝来道:“怕就躺下来不要看。”   落依山听话的躺着,可是手里紧紧的握着枪,“他们好像不对劲。”   “我们撞上兽潮了。”   落依山脑子瞬间嗡嗡响。“怎么办?”   之前审判塔出现兽潮,那些诡物围攻审判塔时都是不死不休的,坚持到后面恢复清醒,还活着离开的所剩无几。   落依山看了一眼车屁股后面,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最少有上百只诡物。   那些诡物失去了理智不惧死亡纷纷围住了车辆,岑朝来开着车朝前冲了数百米,车子最后不得已的停下来。   “阿朝。”落依山看着外面,恐惧的吞咽一下口水。   岑朝来把他按下来让他藏在下面,对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关上车灯。下一秒,落依山就听见车身上传来络绎不绝的咚咚咚的撞击声,车身左摇右晃。落依山不知道车玻璃能坚持多久。他紧紧的捂住耳朵,惧怕的埋起了头。   “我下车之后你就把车窗和车门锁好,知道吗?”   落依山抓着岑朝来的手没有点头。岑朝来知道他在担忧自己,说道:“听话,我不会有事。”   岑朝来一枪哄散堵着车门的诡物,打开门跳下去。   落依山咬着牙锁好门窗。所有的诡物都围着岑朝来。森林里只有微弱的月光,起初落依山透过车窗能够看到岑朝来被诡物们围住,到后来落依山就看不到岑朝来的影子了,他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诡物朝着一个中心点不断的逼近挤压,脸上是麻木的杀意。 第87章   在看到众诡兽将岑朝来淹没时, 落依山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落依山按下车锁,手放在门把上时想起了岑朝来的叮嘱,落依山又重新上了车锁,他咬着牙, 如果三分钟之后, 岑朝来还没有出现, 落依山就下车。   落依山从未觉得三分钟是如此漫长,等待无比煎熬,他眼睛不敢眨动的看着前面, 眼泪慢慢的在眼眶中积累,落依山手中紧紧的握着枪支,告诉自己再默数到三十就下去,不等三分钟了。   一、二........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车锁发出喀嚓一声轻响, 落依山正准备打开门, 就看到诡物从里到外成片成片的倒下, 白色的虚雾从诡人的身体中钻出来,化为一缕缕钻入岑朝来的手心。   落依山看着眼前觉得很熟悉,岑朝来屠尽羞雨花部落的时候,就是这么抽取大家的魂体炼制千丝万缕。落依山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座位上。   岑朝来解决了诡物在黑暗中朝着车子踏步而来, 落依山先是看清楚他身形的轮廓,从模糊到清晰,好似燃烧着一股烈火,他背脊挺直, 手里握着一把短匕,带着危险的气息朝落依山走来。   岑朝来站在车门前隔着车窗和落依山对视。他看着落依山盯着自己的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 在月光下,像藏匿在草丛中被吓坏的小兽,无助的畏缩着。   岑朝来没有急着上车,他用手指关节敲敲窗户,落依山好似受了惊,眼睛瞪着更大,但那又不像是受惊的眼神,太羞涩难为情。岑朝来挑了挑眉。   他拉开车门发现车门没有锁,岑朝来还没来得及询问,落依山就朝他扑了过来。岑朝来单手挡住他,“我身上脏,过去坐好。”   落依山失落的撇撇嘴,刚刚他就能亲到让他心动不已的人了。他垂眉看着岑朝来身上染着血的墨蓝色外套,心想我虽然龟毛,可是我真的不会觉得你身上的血很脏。   落依山还是倔强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岑朝来被亲得猝不及防,没想到落依山会反抗他的指令,但也习惯了他的亲吻和偶尔的叛逆。   “车门为什么没有锁。”   落依山的心咯噔一声,岑朝来最不喜欢别人阴奉阳违了。落依山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刚刚才打开的。”   岑朝来说话很实在但也很薄情,“任性导致丢了生命,是不会有人救你的。”   落依山点点头,恹恹的,“我知道了。”他暗忖:感情用事确实容易造成麻烦,可是如果你都死了,我在这林子里也活不下去,不如和你做个伴没那么孤独。   岑朝来将染血的外套脱下,丢了出去,里面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短袖,落依山还是能够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   “你受伤了吗?”   岑朝来专注的看着前方,车速依旧很快,落依山想起他几乎连续开车13个小时了,还经历了两场战斗,已经是疲劳驾驶,还激情开车闪躲路障,心都提了起来。   “没有,血弄到衣服上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你已经开了很长时间的车了。”   岑朝来微微歪头瞟了他一眼,“我在这里停下来,你不怕?”   落依山环视了一下车外面,黑漆漆的,树枝张牙舞爪好似怪物,看不见的阴暗中隐匿了无数诡物,虎视眈眈的窥视着他们。他又看着岑朝来,“阿朝在这里,我就不怕。”   岑朝来看了他一眼,或许是真的很疲惫了,他在一处较为隐匿的草丛中踩下刹车停下来,解开了安全带,躺下之前看着落依山,“需要给你留一盏灯吗?”   落依山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灯光太招摇容易吸引来诡物。岑朝来锁好车门,车窗只留下微小的缝隙通风。   落依山借着月光看见岑朝来闭上了眼睛,岑朝来变成了灰色和黑色。落依山挪过去蜷缩着紧贴着他,岑朝来带着慵懒的鼻音,“怕?”   落依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脸蹭着他的胸膛,他扒拉着岑朝来环胸抱臂的胳膊,“你抱着我好不好?”   岑朝来展开胳膊,落依山依偎过去,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岑朝来脖子仰靠着椅枕,显得喉结额外的凸出明显。落依山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借着月光打量他。抓着他的手握住又十指相扣,又用嘴唇抿住他的皮肉,又伸手去摸他的喉结,在心中和自己的对比。   岑朝来许是被他小动作弄得烦了,环在他腰上的手警告的拍了拍他的屁股。   落依山嘻嘻的笑了声,又伸手去摸他下面,没有反应但还是很壮观。落依山收回手老实的抱住他。   落依山听着他细微的呼吸声,然后看到一只两米来长的诡兽也发现了他们,在车外面徘徊,岑朝来动了动但没醒,落依山也没有喊醒他。诡兽前肢撑在车身上,探头往里看。   隔着车和窗户的阻挡,旁边还有岑朝来,落依山就没有那么惧怕诡兽了。他拿着枪支对准诡兽的脸,诡兽竖直的兽瞳盯着落依山,许是感觉到落依山手中拿着的黑色物体的危险,诡兽放弃的离去。之后又有几只诡兽围了过来,但都放弃的离开了。   岑朝来睡了大概两个小时,醒来时还不愿意睁开眼睛,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落依山一个人等了两个小时,觉得无聊又乏味,不敢也不想去吵他,默默的坐了两个小时。   男性夜间睡觉的时候会升旗,不需要解决,自己会下去的。岑朝来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岑朝来启动车继续行驶。   落依山躺在他的腿上,看着他又看看眼前的物体,“你不难受吗?”   岑朝来低头瞅了他一眼,带着点警告。   落依山对着吹了口气,感觉它好似动了一下,但是车身也在颠簸,所以不确定。   “落依山。”岑朝来声线低沉,微微喑哑的喊了一声落依山的名字。   “嗯?”落依山收回舌头,舔舐着湿润的红唇,抬眸天真的看着他。   岑朝来极限开车,躲开障碍物,集中注意力不被落依山的动作干扰,“你真淫.荡。”   落依山脸微微红,钻进他衣摆的手在他的腹肌上不自在的摸了一下,羞红了脸,心虚的辩解,“我的嘴巴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岑朝来悠闲的问道:“那你的舌头也是不小心伸出来的吗?”   落依山支支吾吾不理他,自己咬下拉链一个人在那里玩。   岑朝来感觉自己的裤子被他舔湿了。他微微眯着眼,血液沸腾,放在油门的脚重重踩了下去,激情的再次加快速度。   清晨,天光昏沉,落依山终于睡意来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岑朝来将车子停在桑雾森林的边缘处,这里不容易被审判塔观测到,也没有多少诡兽。浓密的树枝挡住了车身,藤蔓从树上垂落下来,身形较小的诡兽在藤蔓上攀爬,发出微弱的叫声。   落依山睡得很熟,面容安详,胸膛微弱的起伏。   岑朝来扯了扯裤子,暗恼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温热潮湿的激情舒爽褪去,湿腻的感觉并不好受,始作俑者却睡得一塌糊涂,脸上有一道白色的污渍,落依山没有擦干净,现在干涸的黏在皮肤上。   岑朝来胀得难受,他靠着驾驶座仰头长叹,放弃的闭上了眼睛也开始休憩。   岑朝来比落依山醒来的更早,落依山睡得换了个姿势,岑朝来看见他脖子上、衣领处都是白色污渍。   岑朝来的眼神一寸寸的从睡着的落依山身上刮过,漆黑的眼神深不见底。   太阳被厚厚的乌云遮蔽,天空看着昏沉沉的,好似黑夜还未彻底消散。岑朝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他们睡了很久。两个人长时间未进食了。   岑朝来锁上车窗,下车去狩猎。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白色毛绒诡兽。   落依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岑朝来不在车上吓了一跳,急忙打开车门,发现车门是打开的,微微一推,他就看见不远处坐在枯木上烤肉的岑朝来,落依山从驾驶座上爬下去,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到岑朝来身边坐下。落依山许久没吃东西,看着烤肉都觉得好吃。   岑朝来削了一块肉给他,落依山小口小口的吃起来。他朝树林外看去,依稀能够看见审判塔的塔尖。   “昨夜审判塔又被兽潮包围了吗?”他们和兽潮正好撞见,那么昨晚审判塔应该也遭遇了一场兽潮。   落依山不问世事,都能够感觉到审判塔的风雨飘摇。   “万一审判塔倒了,圣城还没有建好怎么办?”落依山担忧的问。   岑朝来给烤肉翻面,又用土掩埋燃烧的树枝,将火减小,一本正经的说:“不会,审判长的实力不容小觑。”   落依山只见过审判长几次,对他的认知比较少,只知道他外表儒雅俊美,气场温和,但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和岑朝来类似但又不完全类似,岑朝来总是冷冰冰的,有一种不好接近的疏离感。   落依山吃了几口烤肉,又开始觉得恶心了,勉强吃个五六分饱就停了下来。   岑朝来消耗比较大,吃了很多。   落依山问道:“这附近有水吗?我好脏。”他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发现上面残留着白色的污渍,不好意思在岑朝来面前晃悠。他还没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有。   岑朝来带着他去了水边,落依山怕水里有诡物不敢靠近,推了推岑朝来让他下水,“你先看看,万一我被诡物拖下去吃了怎么办。”   岑朝来站在水边冷感的守着,落依山笑嘻嘻的胆小的靠近水边,看到水面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脖子上都是,岑朝来射出了很多,落依山勉强接住了一些,没接住的都弄在了身上。   “我们要在这里呆几天。”原本计划今天晚上就混入审判塔,可是昨夜审判塔遭遇了兽潮,那么塔外肯定有不少狱警在清洗,塔内也会加强巡逻,以防有诡兽混入了塔内。   岑朝来也脱了衣服下水清洗。   落依山也很想,但是他不敢在岑朝来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至少在肉没长回来之前,落依山不是很想。   岑朝来的眼神和动作都非常的直接强硬,他朝着落依山极具压迫感的走来,势在必得的盯着落依山,在他惊慌的眼神中直接扒下了他的衣服。   “过去趴着。”他将近有三四个月没有发泄了,昨夜在车上被落依山搞得火大,隐忍了半夜,下面没有消停。   落依山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太难看了,犹犹豫豫的勉强道:“阿朝,我......”   岑朝来不想听他拒绝,双手揽过他的腰将他转了个面背对着自己。他手指在下面戳弄了几下,感觉差不多了就闯了进去。   落依山长吟一声,皱着眉头就软下了身体,一手撑在石头上一手死死的抓着岑朝来的手腕,不能够承受的哭着。   岑朝来要得很急很急,他双手紧紧的箍住落依山的腰,水面被他不断耸动的腰带动着波澜越来越密集。   “呜呜呜嗯——”落依山受不住的哭了起来,“阿朝~阿朝!”他反手去抓岑朝来,却抓了个空,在岑朝来的胸膛上留下一道血痕。   岑朝来喘得很急,哪怕这样他依旧觉得不够,不得劲儿,他将落依山往前推了,将他压在光滑的石面上,一手按着他的背快速的冲击了起来。   落依山悲鸣着,他扭腰闪躲,但是被握住他腰的手给固定住。岑朝来不让他动。   落依山眼睛不断的翻白,岑朝来看着他的脸,扭曲的五官和咬着的嘴唇,他看着落依山的舌头想起他舔舐时的感觉,脑子发热,身体也燥。握住落依山腰的手箍得更紧。   岑朝来的喘息声和水声一致,比水声还要闷。   落依山被逼得失声,一口气提上来后又深深的尖鸣着。“救我,阿朝放开我!”他哭泣着无助的哀求。   岑朝来一轮结束,将软绵绵的落依山提起来放在石面上坐好。   落依山双眼氤氲,浑身哆嗦,想缩起腿但是被岑朝来按着,“呜呜呜——”落依山悲鸣的叫着哭着,缠绵悱恻。   落依山眼前一阵阵的发晕,“阿朝,你停下来,停下来,救我——”他猛地张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半晌后深深的抽了一口气,昏死了过去。   岑朝来双手撑在他的两侧贪婪的俯视着落依山,身上散发着滚烫的热气,汗水滴落在落依山的脸上身上。   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又舒爽的抻开,手温柔的品尝似的抚摸着落依山的脸,目光沉沉的再次加快速度。   落依山在昏睡中身体快速的抽动了几下彻底没了反应。   岑朝来被他身体痉挛弄得极为舒爽,低沉的闷叫了几声,他低头看着昏睡的落依山,有些遗憾人没了神智,不然就可以让他一直夹着。 第88章   落依山醒来后身体乏软, 他趴在岸边的石头上欣赏岑朝来的身材。   微风吹来,水波微动,树叶轻飘飘的落在水面上,落叶又随着岑朝来舀起水的波纹飘近又飘远。   岑朝来身上都是抓痕, 有深有浅, 他一点也不在乎被人盯着, 洗完澡后将洗好的衣服悬挂在树枝上。   落依山朝他提要求,“我洗澡的时候你背对着我好不好?”虽然岑朝来已经看光了,但是落依山还是不想他盯着看。   岑朝来道:“已经看过了。”   落依山脸颊绯红, 用脑袋撞他的胸口,“你别看。”   岑朝来听出他声音里的沮丧和不情愿,随意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鼻音还是回答落依山的要求, 他转过了身。   落依山从后面抱住他, 脸在他的松弛的背肌上蹭了蹭, 看到他后背上都是自己抓出来的痕迹, 心想我也没有输,岑朝来虽然把我弄晕过去,但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岑朝来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像小狗,粘人还爱蹭来蹭去。   落依山脱了衣服小心翼翼的下水, 踩在一块石头上洗澡,洗着洗着感觉大腿后侧有些痒,他回头一看,一条巨大的长相狰狞的鱼贴着他身后, 落依山仓皇大叫,挣扎之下滑落水中呛了好几口水。   岑朝来皱着眉下水把落依山捞起来,又把大鱼赶走。   落依山死死的抱着岑朝来的脖子, 双腿缠着他的腰惊恐的大叫道:“上去!上去!水里有诡兽!”   岑朝来看着不远处游动的黑影,托着他的臀安抚道:“不咬人。”   落依山吓得什么都听不进去,脸上不知道是水珠还是眼泪,“我要上去,阿朝救我。”   岑朝来只好把他抱上岸,看着水里温和的鱼,神情无奈。   落依山坐在石头上还在瑟瑟发抖,许久后才平复下来,一边哭一边指责岑朝来:“有诡兽你为什么不说!我要吓死了!我还呛了好多水!”   岑朝来无奈的再强调一次,“不咬人。”   落依山根本听不进去,“我要吓死了,我差点被吃了,你个混蛋,呜呜——”他受了惊吓,也不在意自己在岑朝来面前露出干尸一样的身材了。   “你没被吃掉。”   “差一点!我就差一点!”落依山情绪崩溃,“混蛋,你是故意的,你个混蛋!”   沟通无效,岑朝来颇感无力的看着远方保持沉默。   落依山愤怒的控诉他:“你无话可说了吧!你就是故意的,我差点被你害死了,呜呜。”   再这样任人哭下去没完没了,岑朝来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穿了,他面无表情一字不发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吓得呆呆的看着他,打了一个哭嗝瘪着嘴不敢再怼岑朝来了。   落依山背对着他抽泣着,默默的揉眼睛。   风吹干了衣服,岑朝来取下衣服。落依山怕他走了,也赶紧取下晾晒的衣服胡乱的套上身,抬头时发现岑朝来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后面等着自己,落依山把衣服穿好走过去。   岑朝来看着他哭肿的眼睛,轻声的说道:“鱼真的不咬人。”   落依山见他温柔了些,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害怕呀,它那么大,我要吓死了。”在原来的世界哪里有这么多奇形怪状吃人的野兽啊,而且体型和大白鲨一样大,一口可以吃下半个他。   岑朝来知道他胆子小,也没再解释了,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埋怨。   落依山哭得刹不住,抽噎着跟在他身后,回到了车上岑朝来见他还是一副余魂未定的模样,然后陷入了思考。   傍晚时分,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打在玻璃上,树叶上,好似二重奏,让人额外的放松。   岑朝来在一侧烤鱼。落依山将近有一年多没有吃到鱼了,虽然没有调料,但是原滋原味,味道也非常的鲜美,落依山吃了很多。   雨越下越大,刮起了大风。两个人坐在车上看着树枝被风扯得乱七八糟,一副被凌辱的模样,雨哗啦啦的落在挡风玻璃上形成水幕,根本看不清楚外面。   岑朝来打开了一盏灯,眼神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落依山昏昏欲睡,这样的雨天格外的催眠。   岑朝来收回了视线,听到车里轻浅的呼吸声,低头看到落依山睡着了。他也合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透了。森林静悄悄的,只有水滴滴落的声响,一只诡兽在车身周围盘旋,岑朝来未作理会。   倏然,岑朝来听到摩擦的声音,他打开前照灯看到几根胳膊粗的藤蔓从树身上如蛇一般盘旋下来,缠绕住车身将它拖离地面,车身太重,藤蔓也颇为吃力。   岑朝来降下车窗,匕首削铁如泥,割断了一根藤蔓,车身摇摇晃晃往下一坠。落依山从车座上跌落被磕醒。他抬头朝外张望,发现车子腾空到了树腰处。   车身还在不断的摇晃。落依山重心不稳根本就爬不起来。   岑朝来单手把他提溜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落依山立马听话的系上安全带,车身摇晃的越来越厉害,落依山看到上空的树冠枝杈上悬挂着许多骨架,有诡兽也有诡人。树冠里钻出绿色的藤蔓,身上长满了黑绿色的疙瘩,它们如同巨蟒将车身缠得紧紧的。   不用岑朝来明说,落依山也发现这些藤蔓的的目的是想把他们捞到树上吃掉,但是捕猎屡屡受挫,准备把他们摔死后再捞出来吃掉。   落依山一边惊恐,一边发牢骚,这个癫狂的世界植物都有意识会捕猎了。   落依山被晃得想吐,岑朝来却解开了安全带,身形灵活的从车窗钻了出去,爬上了车顶。落依山听见车顶的脚步声和撞击声,担心不已。   岑朝来抓住一根藤蔓让它无法挣扎,借助它稳住身体,匕首和其他的藤蔓缠斗。一根藤蔓从岑朝来身后闪现想要绑住他,但岑朝来抓住藤蔓,脚在车身上一蹬旋飞了出去,匕首将其余缠着车身的藤蔓削断。那些藤蔓落到地上瞬间萎缩,好似燃烧殆尽后的草木灰烬。   车身突然往下坠落一米又很快刹住。落依山冒出了一身冷汗。就他目前的身体素质,这么高落下去肯定全身多处骨折。他听到车顶上哐当一声,车身一阵猛颤后又开始往下掉。   岑朝来落在车顶上,将一根藤蔓钉在车身上。   车身下降慢慢的减弱,最后贴近地面一米时猛地坠地,车子弹起又落下。落依山系着安全带,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极不好受,眼前冒着阵阵金光。   岑朝来解决了藤蔓从车顶上跳下来,打开车门钻进来。落依山看到他身上得衣服都湿透了,应该是悬挂在树叶上的水珠,打斗时落在他的身上了。   岑朝来看着恹恹的落依山,“受伤了?”   落依山摇摇头。   岑朝来脱下了衣服,问道:“几点了?”   “凌晨一点。”   “你接着睡吧。”   落依山以为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澎湃的打斗会睡不着,但是不到一会儿他就睡了。   岑朝来关上了全部的灯,警戒的看着四周。桑雾森林的黑夜很危险,桑雾森林的雨夜更加的凶险。   岑朝来阖目不到一个小时,一个猫头诡人猛地跳到了车身上,倒挂着从窗户和岑朝来对视,她尖利的爪牙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次声波攻击。落依山只觉得耳膜刺痛,接着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岑朝来降下车窗,枪支对着猫头连续射击几枪,猫头反应非常的敏捷,但是下腹和肩膀还是被击中了,她更加的愤怒了,张开嘴巴不断的咆哮。   落依山感觉脏腑疼痛不已,呕出一口血,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了,但是声波攻击还在持续不断。岑朝来看了一眼落依山的情况,放下枪后打开车门锁,然后全身放松的闭上了眼睛。   猫头诡人看到车内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昏迷后停止了咆哮。她走近车身但并没有贸然的靠近,许久,她判定两个人都失去了抵抗之后,她打开车门。   一把异能枪抵住她的心脏,握着枪的手遒劲有力,短短瞬间连续数十发异能子弹发射出去,猫脸诡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打烂了,她最后的意识发出不甘心的咆哮,却被一发子弹打烂了喉咙倒在地上。   岑朝来面无表情的关上车门,环视了一周窥视着的诡人,有的知难而退,有的还在暗中等待机会。   岑朝来去检查落依山的身体,落依山虚弱的睁开眼睛,又吐了一口血,意识才清醒了些,脏腑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怎么那么多诡物?”   “应该是兽潮结束后,还活着的诡物逃回了桑雾森林。”   森林里就有这么多的诡物,落依山不敢想象被兽潮包围的审判塔面临多少诡物。里面的臼人又是何其的绝望惊悚。但是这也是岑朝来想要的效果,大家越是恐惧求生,对审判塔的期待就越大,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多。他们的神一个趔趄,都可以造成神在信徒心中山崩地裂的效果。   接近清晨,天空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地面的猫头诡人早就被饥饿的诡物分食了。环伺的诡物们找不到他们弱点,在雨中狼狈的离去。   落依山在车里呆了太久,腰酸背痛,手脚发软,全身僵硬。   一个小时后雨水停了,整个世界都好像被重新上了色,明亮清晰,所有的血腥都被雨水洗刷掉了痕迹。   岑朝来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一阵风吹进来,让落依山耳清目明了许多。   落依山看了看四周,“外面还危险吗?我可以下去活动一下筋骨吗?”   “下去吧。”   得到了岑朝来的肯定,落依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去伸展了几下筋骨,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咔擦咔擦作响,落依山迈着乏软的腿脚在附近走了几圈,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接住树上滴下来的雨水,将耳朵流出来的血洗干净。   “今晚回审判塔。”   “好。” 第89章   岑朝来将车开到桑雾森林特定的地方, 之后会有人过来修理。   黑暗中他带着落依山朝着桑雾森林边缘走去,落依山手里拿着一把枪,机警的看着四周。幸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诡物。   出了森林,两个人需要跨越审判塔站台外的错综复杂的轨道才能进入审判塔。诡域所有的轨道都会在这个站台交汇, 铁路密集, 这一块几乎都是空旷的野外, 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审判塔的大灯时不时的扫过地面,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击毙。   落依山想起了之前那次差一点被发现,最后侥幸逃脱的经历, 现在还心有余悸。   下过几场雨之后,星空额外的皎洁,月光好似一层霜铺在地面上,夜空太亮, 他们走在轨道上几乎立马会被发现。   岑朝来带着落依山耗费了两个小时绕路, 但是最后还有两百米的距离暴露在无遮挡的旷野下。   落依山紧张的看着前方, 轨道中每一道枕木都清晰可见。他的手心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液, 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看向岑朝来,岑朝来还是从容的模样,他在计算着灯光每次照射过来的间隔时常,但是在月光下没有任何的意义, 一出现必然会被发现。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待会儿你紧紧的跟着我,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发出声音, 你只要需要负责你自己不要受伤,害怕就抱着我躲在我身后知道吗?”   落依山点点头。   岑朝来拿出异能枪对着桑雾森林开了一枪,相隔将近百米, 他精准的瞄住了一只飞鸟,他射中飞鸟的翅膀,飞鸟痛苦的啼鸣展翅高飞,瞬间几百只鸟都随着它一起飞上了高空。   大灯警戒的朝着远方射去。   岑朝来扛起落依山几乎是飞一般的朝着审判塔冲了出去,但是还是被大灯捕捉到了。   密集的子弹随之而来,岑朝来早有预防,丝线拽着脱下来的衣服从空地拖拽到草丛。子弹一路射击着衣服。石头被击打得粉碎划伤落依山的胳膊。他牢记岑朝来的话,紧紧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因为恐惧和痛苦发出声音。   岑朝来进了审判塔站台,先将落依山隐匿好,又跳跃到站台对面用丝线将衣服拽了回来,没有留下任何人出现的痕迹。   一队穿着梅花徽章制服狱警排列有序的从电梯里走出来。落依山将自己往阴暗的角落里藏得更深,狱警经过落依山面前时,落依山和站台对面的岑朝来对视。岑朝来隐在柱子后,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落依山紧紧的捂住嘴,待脚步声走远他才敢呼吸。岑朝来示意他躲着不要动。落依山瑟瑟发抖的抱着腿,害怕的看着岑朝来藏身的那根柱子。   狱警在外面搜罗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又回到站台继续搜查。   落依山被岑朝来藏匿得很深,狱警来来回回都没有发现他。倒是岑朝来有几次差点被发现,他用丝线缠住悬梁踩着柱子跃上去才化险为夷。   狱警们没有搜寻到什么,将刚才的黑影判定为诡兽之后就乘坐电梯上去了。   岑朝来没有下来,落依山没有听到他的指令,老实的呆着不动。   过了几分钟,两个狱警突然从电梯侧面走出来,目光犀利的环看四周,依旧没有发现异常,两个人对视一眼走进电梯。   岑朝来过了半个小时才跳下来,越过火车轨道来到落依山的身边。   “做得很好。”岑朝来夸赞他的听话和乖巧。   落依山小声的问:“他们都走了吗?”   岑朝来嗯了一声,落依山动了一下,发出嘶嘶声。   “怎么了?”   “我的大腿中枪了。”   岑朝来看到落依山的右腿裤子被染成一片暗黑色,落依山的呼吸微弱,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岑朝来蹲下来摸着他的脸,“坚持一会儿可以做到吗?我带你回去治疗。”   落依山痛苦的点点头,岑朝来把他抱起来,感觉到手心里的衣服被汗湿了。他朝着楼道疾步走去,楼道上还残留着没有被清洗干净的血渍,上了七楼,楼道被封锁住了。   岑朝来用千丝万缕将落依山绑在自己身上,翻越窗户沿着审判塔的外墙往上攀爬。许是之前有诡兽钻入到塔内的原因,楼梯每一层通道都有一个狱警把守。   岑朝来背着落依山,借助千丝万缕攀爬到审判塔第二层,推开窗户和替身面面相觑。   替身朝岑朝来颔首,岑朝来吩咐道:“让甲一去找李医生来。”   替身注意到他背上落依山脸色灰白,呼吸虚弱,立马换了装扮出去。过了一会儿,李医生进来看到落依山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他火速的替他取出子弹,包扎好伤口准备离开之时,岑朝来才道:“等等,帮我把左肩胛骨的子弹取出来。”   落依山昏沉的朝他看过来,发现灯光下岑朝来肩膀处的衣服被染红了一片。   李医生给两个人处理好了子弹,又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有几层的电梯口守着狱警。”当时还很疑惑,现在知道狱警是在那里守株待兔,只是不知道巫主从哪里回到牢室,又为何受伤。   李医生将子弹交给甲一处理,甲一将子弹融化后用水冲掉。   落依山在麻药下昏睡了过去,甲一看着枯瘦如干尸的落依山,几个月不见,突然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变成一个干巴巴的小怪物确实是有点冲击。想起之前巫主把人带出去,之后孤身回来,他以为落依山已经死在了诡域。一个星期之前,巫主又出了审判塔,然后带着落依山回来,他才知晓巫主是特意去接人。   “两天前审判塔又遭遇了兽潮,这两天戒备得非常的森严。”   岑朝来嗯了一声,坐在床前凝视着落依山的睡颜,低声道:“这两天盯紧蓝山。”   “是。”   甲一退了下去,清晨落依山麻药过去在床上痛得直哭。岑朝来抱着他不断地安抚,落依山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阿朝,我好疼,呜呜。”   岑朝来按着他不让他动,避免伤口裂开,轻声道:“落依山,你很棒。”   落依山眼睛红彤彤的,“我不要很棒,我很疼,阿朝你抱抱我。”   甲一匆匆进来看到巫主将人揽在怀里办公,愣了一下继续汇报道:“狱警在塔外和火车站台发现了血,蓝山审判者怀疑有人在塔内潜藏诡物,带着狱警正在挨个搜查。”   谁也不会怀疑有人私自离开审判塔,因为离开审判塔会被外面的混气感染,失去神智后会成为诡物。塔内有审判长定期赐下的圣水,可以剔除大家体内的混气。   “去准备早餐吧。”岑朝来顿了顿,看着抱着他不肯撒手的落依山,“以后每餐都准备得丰盛点。”落依山真的太瘦了,坐在腿上的重量减轻了很多,居然已经硌骨头了,他希望落依山还是以前健康灵动的模样。   甲一看了看落依山枯瘦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在诡域发生了什么,但是巫主把他留在诡域,大概是因为他受了很重的伤,无法将他一同带回来吧。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捏住他的下巴看向自己,难得温柔的说:“待会儿蓝山可能回来牢室搜查,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要反抗好吗?你可以不用回答他任何问题,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落依山长长的睫毛还带着泪水,无精打采的点头。明明岑朝来和他一样也受了枪伤,但是岑朝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不疼吗?”落依山觉得自己的腿疼得没感觉了,但是只要一移动,痛感更加的激烈。   岑朝来没有说话,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乖。”他从抽屉中取出口.枷和锁链。岑朝来将铁链的皮圈系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系上皮扣。   落依山不解的看着他,但是岑朝来让他听话,落依山便没有询问他的计划。   “嘴巴张开。”   落依山看着口.枷慢慢的张开嘴巴,岑朝来把口.枷塞到他的口中,“跪到我面前来。”落依山哭着看着他,曲着左腿,不敢动右腿。他用身体语言告诉岑朝来他的右腿很疼,他不敢动。   岑朝来蹲下来帮助他屈起右腿,落依山跪在岑朝来面前,左脸贴着他的右腿,岑朝来一只手落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道:“身体靠着我的右腿。”落依山将身体靠过去,发现右腿承受力减少了许多。   不倒一会儿,蓝山就在甲一的阻拦下直莽的推开门进来,身后还跟随着几个黑桃狱警。蓝山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岑朝来,又看着跪在他脚前的落依山,皮笑肉不笑的道:“大清早的,巫主好兴致。”   “没审判者好兴致,不请自来。”   蓝山不断的打量着变化巨大的落依山,若不是那灰棕色的长发和碧绿色的瞳孔,真的快要认不出来这是落依山,还以为在哪里抓的诡人。   “我也不想打搅巫主,可是我的属下发现昨晚有诡人窃入塔内,所以才挨个牢室搜查。”   “诡人钻进来,防御系统没有警报吗?你跑进我的牢室做什么?”   “兽潮之后,防御系统出现了故障,这两天还没有修好。而且我怀疑有人和诡人里应外合,为了公平起见,每一间牢室我都不会错过的。”   岑朝来拽了拽落依山脖子上的铁链,落依山低低的呻.吟一声,岑朝来视线火热的看着落依山,抚摸着他枯瘦的脸,头也不抬对蓝山毫不在意的道:“随便搜。”   蓝山朝着狱警示意,狱警分散去搜查。   甲一推着餐桌走进来,将食物摆放在桌上。   “审判者正在工作,我就不邀请你一起进餐了。”岑朝来用刀叉慢条斯理的进食。   诱人的味道钻入落依山的鼻腔,落依山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他看着桌子上的美食。就因为落依山多看了一眼食物,岑朝来拿起叉子朝他的眼睛刺去,落依山的嘴巴被口.枷堵住,发不出呼声,他惊恐的抱住头吓得呜呜的哭起来。   “主人吃饭的时候,小狗不可以看着,你还没学会就继续饿一个星期。”   蓝山抱臂看着一切,他觉得岑朝来一定会背叛审判塔,岑朝来一身反骨,不会甘于人下,受人羁押。所以对岑朝来额外的关注,自然也不会错过落依山已经三个月没有去帮扶会。   蓝山心中原本猜疑岑朝来是在暗地里算计什么,现在看到这副情景,又觉得自己高看了落依山,一个胆小的情人能做什么?这几个月怕是失宠了,所以才遭受了凌.虐,饿成这副鬼样。但他司空见惯了上位者对情人的凌虐,心中没有任何的触动,只是在心里惋惜了几分落依山之前的美貌。   落依山抱着头不敢动,匍匐在岑朝来的腿间呜呜的哭着,肚子不断的发出叫声。岑朝来没有看他一眼,优雅的吃着饭。   狱警没有找到目标但还没放弃。几乎将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哪怕是桌布,都给掀翻了。   岑朝来笑意不达眼底的轻慢道:“审判者这不是搜查诡人,这是要找出我和诡人里应外合,将我钉死的证据吧。”   蓝山也没指望能在这里找到诡人,但哪怕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也可以,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蓝山压下心中的怒火,笑道:“怎么会,巫主慢用,我先走了。”他凌厉的扫视了一眼搜寻的狱警,转身离去。 第90章   蓝山刚离开, 岑朝来就把落依山抱了起来。甲一进来收拾房间。   落依山悻悻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把他的口.枷和锁链都取了下来。虽然知道岑朝来用叉子吓唬自己是演戏,但是落依山还是受到了惊吓,他的颤抖和畏惧都不是演出来的。   岑朝来把他抱在腿上坐着,“吃吧, 不是饿了吗?”   落依山看着桌子上琳琅的美食, 拿起刀叉慢慢的进食, 虽然他很饿,但是素养和仪态都维持得很好。   落依山一直在吃,几乎不吃肉只吃素菜和水果。岑朝来摸了摸他的肚子, 已经鼓起来了,“你吃饱了,别吃了。”   落依山摇摇头,不肯放下刀叉。岑朝来把牛奶放在他面前, “你的胃受不住, 把牛奶喝了。”   落依山依依不舍的放下刀叉, 转念一想他都已经回到了审判塔, 什么好吃的会没有呢。   落依山瞬间就开朗了很多,连腿上的疼痛都忽视了不少。   落依山喝完了牛奶,才感觉胃的缝隙都被塞满了。   第二天,狱警过来通知审判长召集四位区长开会, 甲一进来禀报。   落依山躺在床上恹恹的,如岑朝来所说的他的胃一下子受不住,落依山昨夜不断的呕吐腹泻,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岑朝来和医生忙活了一夜, 也没怎么休息。   甲一进来禀报时,两个人都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甲一看着巫主,知道他的起床气, 半天不敢开口。他求助的看向落依山。落依山收到他的求助,翻个身伸手推了推岑朝来,岑朝来缓缓的睁开眼睛。   “审判长召集审判者和区长开会。”   岑朝来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坐起身来。甲一从壁橱中拿出黑色的衬衣长裤放在桌面上。   岑朝来起床,甲一先给他换药,缠好绷带之后又为他穿上衣服。   落依山趴在枕头上昂首看着他,岑朝来穿好了衣服就出发了。   电梯上行,岑朝来出来就遇到了一身金色铠甲的骑士长,腰间别着长剑,步履生风的朝着会议室走去,两个人互相颔首示意。走了几步,就碰到了肥肠大耳的程思勤,程思勤看见二人立马迎了上来,明明几个人身份平等,他神色和语气之中却带着一丝讨好。   “巫主、骑士长好久不见,二位风采依旧。”   没有人理会自己。程思勤也不尴尬,凑近了继续说话。岑朝来想起了程音,不知道程音看到自己费尽心血的南区落到这种人手中,心中是何感想。   “巫主,我最近得了一位美人,还未调.教过,你见了保证喜欢。”   岑朝来疏离道:“不用。”程思勤肚子里没货,也不懂得看脸色,依旧腆着脸笑着道:“要的要的,难得一见的美人,比您的情人也不遑逊色。”   “我说不用。”   程思勤终于从岑朝来冰凉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不悦和拒绝,讪讪的闭了嘴,又看向走在前面的骑士长,上前巴结:“骑士长,听说你已经向秋小姐求婚,什么时候结婚?我好备上大礼。”   岑朝来也抬起眼眸朝着骑士长看去。   骑士长驻足,语气也是十分疏离淡然,“不劳费心。”   程思勤左右碰壁,满心愤懑的跟在二人身后进了会议厅。这是他第一次进会议厅,激动的同时又对着庄穆的会议室生出敬畏,颤巍巍的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会议厅里审判者和北兽王都露出嫌恶的表情,蓝山更是气得没眼看。   程思勤看到审判长,激动得说不出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手脚哆嗦。   审判长等了一会儿,见他这般,主动道:“这就是新任南家主了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然让人眼前一亮,请坐。”他神色温和亲切,程思勤抓住他的手,“审判长好、审判长好。”,审判长笑容不变的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蓝山嘴角抽动,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了这么个愚蠢又没眼见的货色做了南家主,比程音差了不止千百倍。   审判长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会议就正式开始吧。蓝山,你来陈述召集大家开会的原因。”   “前日,狱警在六楼站台发现了新鲜的血迹,但是没有搜查到诡物。再加上之前兽潮,审判塔的防御系统出现故障,无法预警是否有诡物进了审判塔......”   蓝山的话还没说完,程思勤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惊呼:“什么,防御系统出现故障,万一又诡物进来,不就是一窝端?!万一兽潮又来了怎么办!”   北兽王发出嗤笑,他眼神不屑的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上面,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姿态慵懒,好似不是来开会而是聚会一般。   程思勤听到了讥笑,讪讪的冷静了下来,他对上蓝山阴沉警告的眼神,默默的闭上嘴巴。   审判长面色一如既往,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蓝山继续道:“我们不可能审判塔外面长时间生存,那么进来的只能是诡物,现在我有两种猜测,有诡物误打误撞的进入了审判塔内部,或者有人和诡物里外勾结,私藏诡物。”他的眼神从四个区长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岑朝来的身上,“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诡物的踪迹,所以我个人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最大。”   岑朝来玩味道:“你把审判塔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不应该是你无能吗?怎么归结到里外勾结了,上次什么事也说里外勾结,有结果了吗?”   蓝山怒目瞪着岑朝来,“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岑朝来慢悠悠道。   蓝山怒色冲冲的站起来朝着岑朝来走去。岑朝来笑容不变的挑衅的看着他。   审判长呵斥道:“都坐下,既然是猜测那么答案就有各种可能。现在不管情况如何,都要在不惊动任何臼人的情况下找出诡物,以防止诡物在塔内伤人。各位区长都一起协助蓝山审判者调查。接下来我要说另外一件事情。”他的神色肃穆庄重了许多,大家收起脸上的神色,变得肃正。   “审判塔将近半年的时间内频繁的受到兽潮的侵扰,塔内的安全受到了很大的威胁,人人自危,严重的干扰了大家的生活状态,外出任务也无法执行。先前我一直想维持诡物和臼人之间的平衡,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改变策略。即日起四大区长协助两位审判者清洗审判塔四周的诡物,保障审判塔的安危和稳定。”   大家听完后神色各异都若有所思,程思勤颤巍巍道:“我修为低,去了一线怕也是给大家拖后腿,审判长你看......”他为难的看着审判长。   会议室中,所有人都同时摒住了呼吸,好以整暇,戏谑或讥讽的看着程思勤,蓝山更是一脸愠怒,脸面尽失的模样。   程思勤全然不顾,只要能活着,脸面算什么。   审判长沉吟许久才维持住风度和仪表,笑道:“为保公平,四区必须全部参加,率领下属扫荡四周,南家主可在南区选出合适人选在前线作战,你坐镇后方指挥即可。”审判长也想起他在战场上临阵退缩,程思勤的壮举导致南区损失惨重,诡物闯入审判塔。   程思勤松口气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笑着坐下来,“我一定竭尽全力、竭尽全力,哈哈。”他扯出笑容。   岑朝来低头思索了良久,问道:“我有一个建议。”   “请说。”审判长对视上岑朝来的眼神。   “地狱里不是有一群相留审判者驯化后的诡物吗?有一部分人总是担忧那批诡物会暴走攻击他们,这次带领这群驯化后的诡物去扫荡,节约了人力,又可以让那一部分人放心。”   审判长还未发言,骑士长就道:“我觉得东巫主说得言之有理,尽量的减少人员损失。”   程思勤也连忙道:“是啊,让那些驯化后的诡物上阵。”那群诡物留在塔内,他觉得那就是一群畜生,万一哪天暴走,塔内不就完了?也不知道驯养这种东西做何用,现在把这群东西送上战场,死得越多越好,最好和外面那群诡物同归于尽,死得一干二净!   审判长沉吟片刻没有说话,他看向了相留。   相留笑眯眯道:“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看一看驯化后的诡物的威力,安一下人心,也震慑一下心怀诡计之人!”他这番话意有所指,但各位区长恍若未闻。   北兽王端正的坐好,“审判长,您多次出入审判塔调查兽潮的原因,请问有什么线索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都朝着审判长看去。   程思勤长吁短叹道:“这总得知道个缘由,才知道如何应对,大家说是吧?”   无人理会,程思勤尴尬的闭上嘴巴。   审判长道:“南家主言之有理。”程思勤立马喜笑颜开,张开嘴但审判长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据我调查所知,兽潮不是诡物自发聚集,而是幕后黑手操纵了诡物的思维,控制他们朝审判塔进攻。且那幕后黑手操纵范围越来越广,现在不知道幕后黑手的势力范围扩散到哪里。”   所有人脸上缤彩纷呈,但眼神都极为凝重,只有两位审判者脸上平静,显然早已知晓审判长的安排。   “审判长和那幕后黑手交锋过?”岑朝来问道。他目前除了知道幕后黑手是诡域意识,可以操纵诡物理智,其余的一无所知。   审判长点头,“确实,之前我重创了对方但我也受了伤。”   “幕后黑手是什么样?”   审判长皱眉,“诡人,一个异能非常高超的诡人。”   岑朝来面色不变,心中却十分疑惑,审判长和晚识君描述的不同,岑朝来更倾向于晚识君的话。   会议散去后,偌大的会议厅只留下两位审判者和审判长。   蓝山看着远去的区长,问道:“审判长为何瞒着他们?”   “大家知道真相只会人心惶惶,他们四个若是慌了,下面岂不是更乱?”   相留凝重劝道:“与诡域意识一战不可避免,对方越来越强大,审判长应该继续用赤珠和白珠修炼,用最小的牺牲来保全更多人的安危,大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您的。”   审判长苦笑,背离了初衷,我自己无法原谅我自己。 第91章   岑朝来一路上若有所思的回到牢室, 对审判长的话他抱着较大的怀疑态度,半信半疑。   他回到牢室没有看到落依山,走到床前掀开床帏看到落依山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手握成拳头放在脸颊两侧, 睫毛湿漉漉的还没有干涸, 看样子不久前哭过。岑朝来用指腹帮他把眼泪擦干, 落依山都没有知觉。   岑朝来放下床帏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来,让甲一进来。   甲一听到巫主说话的声音很低,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床帏, 音量也跟着放低。   “迅速集齐一百位咫者,明天随我协助两位审判者扫荡审判塔四周的诡物。”   甲一皱眉,“审判长不是一直都在维持诡物和臼人的平衡吗?怎么主动对诡物出击了?”   “兽潮频繁来袭,塔内人心惶惶, 终日不可安心。他再不清剿诡物, 审判塔就要乱了。”   “我们也要去杀诡物吗?这......”他有些不情愿。   岑朝来道:“这次是驯化后的诡物做主力军, 我们协助。大家做做样子, 但也不要露出马脚。”   甲一闻言高兴的点头,他还未见过地狱那批驯化后的诡物大军呢。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现在大家都对审判长的信仰有所动摇,万一这一次重拾大家的新任, 这岂不是不利于我们?”   “我们叛离审判塔还有一两年,不要操之过急。”   圣城的建设速度已经是非常的快了。比起审判长是否能够稳固人心,他更担心这次出征是否会让圣城的踪迹暴露出来。虽然圣城当初选址的时候已经考虑隐蔽的因素,建在了距离审判塔非常远的地方, 但是也不是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岑朝来忧心忡忡的在心中筹谋规划着。   落依山一直睡到了中午闻到了饭菜香味儿才醒。他掀开床帏看到岑朝来坐在办公桌后发呆,下了床走过去趴在他背后蹭了蹭他的脸。   岑朝来站起来,落依山被带着踮起脚站直, 他松开手站好。   岑朝来走到窗户边坐下,“吃饭吧。”   落依山现在胃适应了,每餐都吃得比较多,岑朝来也没有再限制他。落依山也开始不那么排斥吃肉了,审判塔的荤食得味道比圣城好吃多了,落依山喜欢吃,而且厨师做得非常的费心精致。   “明天我会率领部下去审判塔附近清剿诡物,你呆在牢室里,无聊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但是尽量的不要久待。”   落依山停下进餐抬眸看着他,“要去多久?去多远?”   岑朝来摇摇头,“目前不确定。”   落依山道:“我会等你回来的,我可以去帮扶会吗?”   “尽量不要,你目前的形象不适合出现在那群人面前。”   落依山一想也是,自己这副吃过大苦大难的模样确实不适合。“神”都受了那么多的灾难,他们普通人更加会受苦受难了。落依山暗忖:算了,我就在附近走走,多睡觉,吃吃喝喝多长肉吧。   第二天,天还未亮岑朝来就要起床,落依山抱着他的腰在他的胸膛蹭了蹭,迷迷糊糊的喊:“阿朝~”   “嗯。”岑朝来应了一声,低头看人还没醒。他起身穿上黑色的作战服,落依山随之醒来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看着他,岑朝来穿好了衣服回首道:“你继续睡吧。”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过了十来分钟,落依山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往下看。审判塔底下灯火通明,大家集结在下方,分区站好。落依山站在第二层往下望下去,每个人都好渺小,落依山没能够找出岑朝来,有些失落。   落依山还注意到一支特殊的队伍,各个都是庞然大物,那只队伍和四个区的咫者们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落依山想起之前听到岑朝来他们讨论相留驯化的诡物大军,应该就是这个了。   落依山努力的在人群中寻找岑朝来,但是直到大军出发落依山都没有辨认出岑朝来。   落依山看着大军前进的方向,赫然就是桑雾森林。落依山想起停在桑雾森林的车,万一被审判塔的人发现了那就出大事了,他顿时悚然,又一想,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岑朝来肯定早就想到了。但是圣城怎么办呢?万一他们发现圣城了,岑朝来的计划是不是得打水漂了。   一个问题又衍生出许多其他的问题,一环套一环,怪不得岑朝来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思考。落依山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不够用了,干脆让岑朝来这种工作狂头疼吧,他就等着被带飞就好了,希望岑朝来一切顺顺利利。   落依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腿上的伤口还有些痛,但是岑朝来不在,落依山也找不到人撒娇,自己躲在枕头下忍着,期盼着他能够早点回来陪着自己。   睡了一个回笼觉,落依山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落依山睁开眼睛看到甲一站在床前担忧的看着自己。落依山一动发现腿疼得厉害。   “你的睡姿压迫到伤口了。”甲一拿过药和消毒棉,蹲在落依山的面前,“我为你换药。”   落依山才发现睡裤都被血染红了。   甲一拆开纱布给他涂药之后又慢慢的缠上纱布,他经常为巫主处理伤口,这种包扎的事手到擒来。可是为落依山包扎伤口甲一还是有些犹豫,手脚拘束。巫主疼了也不会吭声,任由他包扎。但是落依山娇气得很,疼了就要哭着朝巫主撒娇,碰着伤口了要巫主抱着,李医生每逢给他换药之前都是唉声叹气,换药时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总之落依山是个能闹腾的主。   巫主不在,甲一怕自己搞不定这个祖宗。他手脚特别的小心,如临大敌,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落依山的闪躲,甲一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直到包扎完毕,这个祖宗都没吭声叫唤,甲一松了一口气。   落依山奇怪的看着他,“受伤的是我,你怎么紧张得衣服都汗湿了?”   甲一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   落依山莫名其妙。甲一看他眼眶发红,觉得落依山还是想哭的,大概巫主不在,哭了也没意思就忍住了。   “落先生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您做。”   落依山没说,只是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甲一摇头。   落依山无趣的说道:“随便吃点什么吧,不要太油腻了就行。”   甲一送早餐进来,看到落依山坐在办公桌后趴着写东西,“早餐放在桌子上还是窗户边?”   落依山合上日记本,“窗户边吃吧。”现在夏天还不太热,落依山眺望着窗外的风景,慢慢的吃着早餐。往日里,他都是和岑朝来一起坐在窗户边吃饭的,突然一个人了,感觉有些孤独。   吃完早餐后落依山看着远处的桑雾森林,树冠上时不时会有飞鸟掠起,落依山想也许岑朝来就在那一块儿。   甲一递给他一副望远镜。   落依山欣然的拿起观望,但是桑雾森林郁郁葱葱,望去一片墨绿,根本就看不到人,只能偶尔看到诡物在树冠上跳跃。落依山失望的放下望远镜,趴在床上。   三个区的区长都亲自率领咫者前往桑雾森林清剿诡物,唯有南区,为首者是一个青年,他率领着南区站在角落边缘。和其他三个区的区长比起来,他气势太弱了,低头含胸,畏畏缩缩。   程思勤正在女人床上翻滚,青年只是一名侍从,到了集合时间来催促程思勤,结果被程思勤当场任命,青年吓得胆都快要破了,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场。首领如此作风,其他咫者也倍感无脸,含胸缩背的站在阴暗里。   集合点上没有一个人把南区放在眼里。   相留看着南区,对蓝山道:“当年程音在,那些咫者各个都是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他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些哪是出征,感觉是去上刑场。”   蓝山也无语至极,南区已全部落入审判塔的管理之中,可是看到这群人畏缩的模样,也是令人沮丧。“程思勤酒囊饭袋一个!”   “南家主继任人选不是你暗箱操作的吗?”   蓝山啐了一口,暗恨道:“我哪知道程思勤废物成这个模样!”   人员集齐后全部朝着桑雾森林出发。进入森林之前,相留突然道:“只清剿诡物多没意思,我们来比赛吧!四个区并诡物大军共五组,下午五点大家在这里集合之后清算谁绞杀诡物获得的赤珠最多,其他组都把赤珠交给获胜者!”   蓝山很快领悟了相留的目的。审判长之前重伤,相留和蓝山在兽潮之中借机暗中处理了很多异人,将白珠取出供审判长吸收。   审判长虽然大怒,但事已至此,最后还是使用了。审判长伤愈之后就拒绝了这种方法。但伤好之后他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可是现在群狼环伺,加上情况不明的诡域意识,现在整个审判塔危险重重,审判长和他们修为都必须有所突破才能镇得住这些野心勃勃的人!   北兽王不置可否,南区根本不敢反对,骑士长很热衷这种竞技,剩余岑朝来,少数服从多数。   大军进入桑雾森林。   桑雾森林里的诡物们许是感觉到了危险都藏匿了起来。   岑朝来和下属分开,他得去看看森林中有没有留下车辙,他必须提前销毁痕迹,否则被其他人发现了肯定会引起警戒怀疑。   岑朝来在树上跳跃,遇神弑神遇佛杀佛。不到一会儿就收集了不少赤珠,顺便抽出魂体练成丝缕。突然一道凌厉的风从背后袭来,岑朝来用匕首反手一挡,继而隔开拉开双方距离,他转头看向对方,果然不出所料是北兽王。   北兽王阴恻恻的看着他,扭了扭脖子,“东巫主,你出了审判塔是生是死就没有人追究了。”   岑朝来笑着道:“对啊,现在你的生死是我说了算。”   两个人交手动静不小。周围有人闻声过来看到打斗的是东巫主和北兽王,都知道这两位是死敌,于是又悄悄的离开了,谁都不想引火烧身。   北兽王发出超声波,岑朝来将千丝万缕化盾阻挡,一边逼近北兽王,匕首和利爪碰撞,岑朝来以拳出击,北兽王丝毫不惧,鳞片坚不可摧。   岑朝来改攻为守,敌进我退,北兽王想要速战速决,左爪拍在盾牌上,岑朝来得逞的露出笑意,盾牌散开,在利爪穿过盾牌时化为丝线紧紧的缠缚住北兽王的手腕。   北兽王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右爪凌厉的从岑朝来的面门抓去,岑朝来往后一退,同时拽住北兽王的左爪,将他壮硕的身躯摔在地面上!地面微微颤动,岑朝来用匕首将他的左爪钉在地面上,阴森森的对他浅笑着道:“北兽王是赤珠还是白珠呢?”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已经戳破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肉,指尖触摸到一个圆润的珠子。   北兽王根本顾不上岑朝来话中的侮辱,他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   蓝山及时出现,一鞭子挥向岑朝来,岑朝来往后退了几米,遗憾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啧啧,差一点。”   蓝山看着倒在地上的北兽王,道:“巫主未免太心狠手辣了点!”   岑朝来嗤笑一声,“这就心狠手辣了?”   蓝山将北兽王搀扶起来。岑朝来把玩着带血的匕首,看着他们二人轻慢道:“我的匕首会在□□和魂体上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听说畜生都会打上主子的标记,你这样刚好。”   北兽王气得冲上前,被蓝山阻拦住。蓝山带着北兽王离开。   岑朝来没有追上去,他继续查看车辙的痕迹,顺着路线追查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应该是被雨水冲刷掉了。 第92章   审判塔对诡物主动发起攻击让大家都非常的振奋, 低落的士气也大受鼓舞,桑雾森林中开展着如火如荼的清剿行动。   兽潮包围审判塔时众人每日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反杀逼得那些诡物到处逃蹿,大家都杀红了眼,血液沸腾, 浇在身上的热血让他们觉得快意。这一场比赛,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为自己所属的队伍争取荣耀。   岑朝来和骑士长不期而遇。岑朝来还是和从前一样, 准备颔首打个招呼之后就离开。他不是没想过拉拢骑士长,但是转变后的骑士长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守护审判塔,守护审判塔的那群臼人。这种情感单纯、信仰坚定的人最不容易叛变, 岑朝来之后就没有再想过要拉拢他。   骑士长对他的态度也很明确,虽然知道这个人狼子野心,但只要岑朝来没有当场声明要叛变,他也不会和岑朝来翻脸。   两个人擦肩而过, 彼此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骑士长驻足, 转过身时身上的铠甲发出碰撞摩擦的细微咯吱声, “东巫主请留步。”   岑朝来微微挑眉, 转身看向骑士长。虽从未见过骑士长的面容,但之前两个人有过点头之交,如今的骑士长相较之前,气质变得更为温和坚毅, 不再一副阴森森的模样。   骑士长从头盔中的眼洞射出来的视线依旧非常的锐利。   岑朝来道:“何事?”   “一件私事。”骑士长的意思是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两个区,就是私人事情。这更让岑朝来好奇,这位疏离感浓重的骑士长怎么会突然找他说私事。但转念一想,和公事无关又有牵扯的只有帮扶会了。   岑朝来心中已经有了大概, 但依旧耐心的等待对方先开口。   骑士长的声音有些嘶哑,“秋岚和落先生相熟,两个人是好友关系, 她许久都没看到落先生,虽然落先生的近卫说他无事,但秋岚还是不放心,托我向东巫主问一句。”   岑朝来暗忖:果然如此。“宠物近来不听话,收拾了一顿,若是骑士长的未婚妻想念我的宠物,可以让她来看看。”   骑士长颔首,两个人的交集到此结束。骑士长自然不会让秋岚去探望落依山,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是骑士长主动向东巫主示好。东巫主狼子野心,骑士长也蠢蠢欲动。   岑朝来朝着森林中走去,惊喜的发现桑雾森林居然有一位罕见的雾鲸诡人。之前周年庆上雾鲸吐出的黑雾让四个区都损失了不少兵马,甚至猝不及防的让几位区长都吃了大亏,岑朝来甚至差点在那里折损。之后岑朝来去了解了雾鲸,对祂的异能非常的感兴趣,一直想要封印一位雾鲸。   浓浓的黑雾像大海深渊,咫者们之前听说过周年庆中那位雾鲸的厉害,大家行走在黑雾中都异常的小心。黑雾盖过大家的膝盖,但是大家一不小心就会被树枝或者其他的东西绊倒,若是无人搀扶,倒在地上就被黑雾淹死了。   岑朝来一眼就看出这位雾鲸没有周年庆那只厉害,修为弱了些,吐出的黑雾最深也只是淹没了咫者的大腿,更制造不出漩涡,若是那些咫者小心一些,根本就不会出事,合作起来拿下隐匿行踪的雾鲸也不是问题。   岑朝来避开人群搜索着雾鲸的踪迹,他要在那些人抓到雾鲸杀掉之前将祂封印。   乙二觉得眼前一闪的人影有些眼熟,好似他们一进入森林就不见了的巫主。他若有所思,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被黑雾底下看不见的藤蔓绊倒了,幸好丁四在身边及时的将他拉了起来,“你小心些!倒在黑雾里自己是起不来的,淹死了也未免太憋屈了!”   乙二小声问他:“你刚才有看到巫主了吗?”   丁四左右看看,摇摇头,“你看到了?”   “有点像。”   “巫主肯定有自己的事,巫主修为上升了几个层次,桑雾森林那些诡物也对巫主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我们专心猎杀诡物吧,拿下第一为东区争光!”丁四兴致勃勃的说。   乙二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前面。丁四看过去,正是那批脖子山带着项圈的诡物大军,他们简直就是横扫千军,所过之处天上地面水里的诡物都被杀得一干二净,战绩斐然。   “我觉得很难。”乙二小声道。   丁四忧心忡忡,“你说如果我们以后和他们对上,有多大的胜算?”   乙二面色凝重,“赢了也是损伤惨重吧。”   丁四眼里充满了不服气,“走,我们去试一试。”   乙二皱眉,“他们和一般诡物不同,我们这么做会给巫主惹麻烦吧?”   “那就让他们和一般诡物相同,我们辨不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乙二闻言露出精明的笑容,他蠢蠢欲动的看着前方一只狮头虎尾的诡兽。丁四则是盯上另外一头浑身长满尖锐长刺的诡兽。   黑雾覆盖的范围并不是很广,岑朝来看着静悄悄的四周,暗忖:若是这雾鲸和其他诡物合作,一明一暗,形成的危害一定很大。   岑朝来凝视着黑雾,这黑雾涨潮到他的大腿之后就一直没有上升了,雾鲸已经使出了全身的修为。   岑朝来靠在树干上,修为上升之后岑朝来可以直接搜索魂体,他的目光在密集的丛林后搜索,最后捕捉到隐秘的树洞中蜷缩着一个人鱼。   雾鲸感受到一双眼睛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她大吃一惊,左右环看但没有看到什么,但是被注视的感觉没有出错,雾鲸惊惶的捂住自己的伤口,难道今日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主动出来,我给你一条生路。”   沉稳又带着凉意的男声在雾鲸耳畔响起,雾鲸犹豫了一会儿,如果注视着自己的人是那个说话的男人,自己已经是被他发现了......雾鲸不想死。   雾鲸从树后游出来,浓密的海藻绿卷发垂至后腰,虽然看起来刚成年,但是面貌艳丽,眼睛墨黑色,墨黑色的瞳孔正不断的流淌出黑雾,她的身材凹凸有致,穿着一件金色珍珠裹胸,腰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鱼尾。她的腹部有一条深深的血痕,伤口正不断的淌血,再这般下去她不是被审判塔抓住,自己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雾鲸虽然主动走了出来,但还是警戒的看着岑朝来。“你说过放我一条生路。”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选择放过她,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很强。很多异人包括审判者在附近来回多次,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藏身之处,但是这个男人发现了,修为绝对比其他人高出很多。   雾鲸不安的摆动了一下鱼尾,黑雾被扬起又消散。   岑朝来朝她走近,雾鲸不安的想要后退,可是被那双无机质般的眼睛盯着,她根本就不敢动,她失去了逃跑的能力,惶恐的等待着死亡。   雾鲸感觉到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她绝望的闭上眼睛落下泪水。   岑朝来探看着雾鲸的修为,中等,在他预料之中,但是还是有些失望,修为到顶级的雾鲸,吐出的黑雾可以淹没整个桑雾森林,漩涡的威力更是不容小觑。   岑朝来掏出千相册,朝她丢去。   雾鲸一惊准备躲闪,但一瞬间被吸进了书中,之后她又被眼前这个男人召唤出来,恍惚了几秒之后,她感觉到了身上的封印,她没死但是被抓住了。   岑朝来丢给她十几颗品级非常好的赤珠,“养好伤。”   雾鲸恍然的接过,“只需要五颗就可以了。”   “剩下的提升修为,你的修为太低了。”   雾鲸被嫌弃,惭愧的低下头,“是。”雾鲸看着男人,他长相俊美,五官深邃立体,但眼神淡漠看起来很薄情,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气质斐然,气场也很强大。她刚准备询问他是谁,就被重新封印进了千相册。   不到一会儿,相留骑着一只秃鹫诡兽从空中降落至岑朝来的面前,比起蓝山每次面对岑朝来时直白的手段和肤浅的诡计,他更温和,像是隐匿在草丛里的雪豹,趁人不备之时给你致命一击。   相留看看四周,又伸手在黑雾中划了划,“巫主可发现雾鲸的踪迹?”   “我也在找。”   “看来我又多了一位竞争对手。”相留笑着道。   岑朝来漫不经心的说着:“不是比赛么,看看谁先找到吧。”   相留语气故作夸张,“不会被巫主杀了吧?”他低头看深及腰部的黑雾在慢慢下降,“这黑雾在慢慢消散。”   “或许吧。”岑朝来说完转身离去。   相留看着岑朝来的背影,眼神从温和转变为阴狠。   下午五点,太阳还是非常的刺眼。大家都纷纷朝着集合点汇聚。各个小组都有损伤,南区折损最重,各个灰头土脸像是在泥巴地里打滚过似的。   相留端坐在秃鹫上,他悬浮在众人前道:“时间到,这次清剿行动我们大获全胜,现在各个小组宣布自己的赤珠颗数吧!”   “北区419颗!”报数的声音极为高昂,显然十分自信满意,觉得自己可以夺魁。   “西区398颗!”   “东区415颗!”   “南区103颗。”声音虚弱不明显。   所有人哄堂大笑,其余小组都是红彤彤的赤珠,他们猎杀的不全是厉害的诡物,但也有不少,而南区都是一些红得不明显的珠子,显然猎杀的是一些低等的诡兽,甚至可能没有反抗能力。   相留示意身边的诡人,诡人傲慢的看着下面众人,“421颗!”   相留笑眯眯道:“看来还是我的诡物大军略胜一筹。”   下面的咫者盯着诡物大军,开始小声的议论。   乙二和丁四心中十分的憋闷,站在岑朝来身后愧疚的低下头,他和丁四就不该和那两只诡兽缠斗,否则不会输给北区和诡物大军。   大家将自己缴获的赤珠全部交与那诡人,心中都在滴血。这么多的赤珠,拿来修炼,修为可以提升多少啊。   下面的咫者们都忍不住低声议论。   相留和蓝山全部都当作没听见。“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第93章   清剿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返程, 乌压压的一片。塔内的臼人们已经得知他们血洗了桑雾森林,大家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光彩,死气沉沉的审判塔也增添了一丝喜气。   岑朝来回到牢室,落依山正在酣睡。   牢室里面乱糟糟的, 东西都乱七八糟的移动过, 他的办公桌也不例外。他放在桌上的文件都被打乱了。岑朝来额头上的青筋抽动了几下, 不敢想象重新再处理一遍的场景。他走过去,发现这些都是一些已经处理实施过的事宜,重要的文件在抽屉中稳当的放着,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岑朝来坐在椅子上活络了一下僵硬的筋骨,余光看到乱糟糟的文件底下压着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封面花纹非常的熟悉,岑朝来用食指不经意的拨开文件, 底下赫然就是落依山的日记本。   或许是因为岑朝来出去办事, 导致落依山放松了警惕, 落依山忘记将笔记本藏好。日记本上吐槽审判塔底下的是猪食贫民窟, 穿的是破衣烂布,每天在地板上醒过来的时候都很想暗杀岑朝来,详细地记录了每一个欺负他的人和事,非常的记仇。   岑朝来直接翻阅到后面, 落依山在外三个多月,记录的内容不多。   二月十三号,阴天。岑朝来凶我,混蛋。   二月十七号, 多云。我给岑朝来咬完了,岑朝来说我淫.荡,流水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呵, 给他咬的时候他不是爽得狠嘛,占了便宜还卖乖!狗男人!真想把他揍得涕泗横流。   十八号,阴天,岑朝来说我胖,镜子里也不胖啊,我也好想拥有和岑朝来一样的肌肉,如果有可以换肉的异能就好了。我也好想羞辱他一番!   二十三号,小雨。事业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信徒也越来越多了。岑朝来今天不知为何又凶我,还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好可怕,和得了狂犬病的野狗一样。等我厉害了,我要让岑朝来跪着听我讲座!   三月一号,小雨,和岑朝来在大厅后面鬼混,他好性感啊,好想强上了他!流口水。   五号,前几天被蓝山这个混蛋抓去关了禁闭,岑朝来救了我,在黑暗里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好像笼罩着光晕,是个来救我的大英雄。不过这个王八蛋只温柔了三天又恢复冷淡的本性,呵,混蛋,等我厉害了一定一定要打哭他。   八号,岑朝来凶我!   十一号,岑朝来今天又凶我!还给我塞了口枷。等我厉害了,我一定要揍哭他!一个眼神吓死他!把他也拴起来!   岑朝来看到这里,回忆了一下,之前是有一段时间落依山过于闹腾,自己连续几天凶了他。   之后就一片空白,最后一篇日记是今天。   岑朝来救了风青,还和她那么亲密,去哪里都带着她执行任务不带我(划去这段话),好吧,我承认我懒,带我去我也不想去,我才不去自找苦吃。但是岑朝来瞎吗?带着一个对他有意的女人到处乱晃。我怀疑他想劈腿,渣男。但是他说只会有我一个人,算了,勉强原谅他吧。   风青也眼瞎,岑朝来这个狗东西眼里只有权力和事业,美色皆是过眼云烟,一看就知道岑朝来是想利用她。被蛇鸟咬了好疼好想死了算了,但岑朝来不让我死。不过他把我丢在圣城三个月,我是不会原谅他的,生气!记仇!   如果我有一天也变得很厉害,该有多好。   落依山躺在床上手脚动了动,岑朝来瞥见之后立即合上日记本,又用文件夹覆盖住日记本伪装成没有翻动的痕迹。过了一会儿,落依山悠悠的转醒,侧头看到了岑朝来时还没反应过来,睡眼惺忪的盯了好一会儿,眼里逐渐充满了光芒,他欣喜的朝岑朝来扑过去。   “阿朝!”   岑朝来听着他甜蜜又欣喜的语气,满脸的欢喜实在是看不出来日记中对他浓郁的怨念。岑朝来挑眉看着他,掩藏得还挺好。   “阿朝,你过来抱抱我好不好?我的腿好疼。”   岑朝来从来不喊疼,以至于落依山都忘了他的肩胛骨也受了枪伤。岑朝来看着他,不知道落依山怎么会生出他可以打哭自己的心思。   “阿朝~”   落依山懒懒的坐在床上催促了一声。   岑朝来走过去,但站在床前没有抱他,只是富有深意的看着他。   落依山看到岑朝来一语不发的看着自己就开始怂了,内心将自己干过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依旧有些心虚,落依山拉住他的手晃了晃,讨好的喊着:“阿朝~”   岑朝来戏谑的道:“饿了吗?”   落依山听到他说话,松了一口气后点点头。“阿朝你抱抱我好不好?”   岑朝来用手抵着他的额头推开,落依山嘴巴撇了撇,眼珠子圆溜溜的谴责他。   岑朝来解释道:“身上脏。”   落依山上下打量他,发现岑朝来的身上确实有一些不明显的血点,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落依山立刻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语气状似非常诚恳的关怀道:“阿朝你去洗澡吧,你也累了。”   岑朝来眼神阴恻恻的看着落依山,抬起手想和以前一样狠狠的捏一下他的脸,但是现在手感坚硬,只有薄薄的一层皮。一双绿色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最终岑朝来只是温柔的摸了摸,然后转身去了浴室洗漱。   落依山本来在床上趴着玩,后又想起了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日记本写完之后没有藏起来,他立马连滚带爬起来朝着书桌的方向跑去。   日记本没有动过的痕迹,落依山松了一口气,这里面可是记载了很多可以判他或岑朝来死罪的铁证。但从目前实力来看,岑朝来审判他的可能性更大。   落依山拿起日记本准备藏在之前的地方,但看见办公桌的时候他灵光一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如果把日记本夹在岑朝来的文件中,一定不会被岑朝来发现,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   说干就干,落依山一边留意浴室里的水声,趁着岑朝来还在洗澡,落依山找好了藏匿的地方,把日记本混在黑色的资料夹中。   落依山刚刚藏完日记本,甲一就敲门推着餐车进来,落依山看到了自己爱吃的烤乳鸽和糖醋里脊。   岑朝来洗完澡只穿一件浴袍朝窗户边走来,交叉的衣领处露着结实的胸肌,淡红的皮肤上挂着几滴没有擦干净的水珠。   落依山在他坐下之后拿起筷子开始进餐。太阳的余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好似一幅精美的温馨的油画。   饭饱食足之后,落依山困倦的撑着下巴问道:“阿朝,圣城会被发现吗?”   岑朝来没说话。   夜晚,床帏没有放下来,幽幽的月光照耀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落依山像以前那样枕着他的肩膀。   岑朝来动了一下,落依山闻到了血腥味儿才想起来岑朝来这个肩膀受了伤。他打开灯看到岑朝来肩膀上的伤口渗血。   “我来给你换药吧。”他急忙去拿医药箱。   岑朝来解开绷带,落依山看到他的伤口裂开往外渗血。虽然没有给人包扎伤口的经验,但是他经常看到甲一给岑朝来包扎,落依山照猫画虎,再加上手脚轻柔,配合上岑朝来的指点,落依山做得非常的细致完美。   落依山放好医药箱,愧疚的说:“对不起。”   “无碍,睡吧。”   “阿朝,明天你们还要出去清剿吗?”   “嗯。”   “要持续多久啊?”   “不知道。”   “那唔唔——”落依山双手去掰捏住自己嘴巴的手,掰了半天,对方纹丝不动。落依山瞪着岑朝来,许久才放弃反抗。   耳边清静了之后,岑朝来才松开手。落依山用力的翻过身不理他。   岑朝来假装睡着了。   落依山听到岑朝来清浅的呼吸声感觉更加的生气了,王八蛋!说话的时候嫌吵,叫.床的时候嫌声音小。渣男!落依山气得牙痒痒。气着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岑朝来转过头看了落依山一眼,月光下,落依山的睡容十分的恬静,岑朝来把他的伤腿挪开才重新闭上眼睛。   落依山醒来的时候,岑朝来已经不见了。   落依山这一段时间闷在牢室里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一到放风的时间他就跑出去了。   周一至周末都被安排到了帮扶会代替他讲座,落依山乔装打扮了一下去了大厅,发现大厅里竖着一尊是自己雕塑。雕塑非常的神圣端庄,但被一件罩袍裹住,只露出一双悲悯的眼神。雕塑旁边的石刻上雕刻着他所作的善事。   格莱告诉落依山大厅的雕塑和石碑是秋岚主动要求立的。   大厅里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这些人听讲座也好,只是为了领食物也好,都代表着他们的计划很成功,正在慢慢的获得人心。   落依山差点都被周一至周末说服了,不得不佩服他们几个人的口才。不过落依山觉得那些臼人似乎比之前更加的凄苦茫然了。   落依山想起这半年来审判塔兽潮频发,听说死了很多人,而且审判塔这次防御系统失效,很多诡物都潜入了审判塔内部,虽然狱警来得及时,但是还是有很多臼人没有躲过这场劫难。   落依山看着众人恍恍惚惚的模样,有些理解审判长为什么改变初衷,主动出击了。再这样下去这些人会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听完讲座之后,落依山又来到三楼绿茵茵的运动场。室内没有足够的阳光,草场是靠绿波石的能量维持着的。他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沐浴着阳光,这在封闭的审判塔是难得的享受,但通常这样的宝地都被人圈地占据了。 第94章   落依山闭着眼睛感受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 突然落依山感觉周边暗了下来,接着他被人踢了一脚。   “哪来的野狗,敢躺在我们北区的地盘上!”嚣张的骂声在落依山耳畔响起。   落依山愠怒的睁开眼睛,被辱骂和被打断都让他极为不爽, 他阴狠的看着眼前五六个半兽人, 讥讽道:“呵, 你们的地盘?只有野兽才会圈地,你们是野兽吗?”   几个半兽人恼羞成怒的眯着眼睛,神色不善的盯着落依山, “你说什么!你他×的再说一遍!”北区的半兽人最忌讳别人骂他们是未开化的野兽了,闻言更是火冒三丈。   落依山这辈子唯一真正害怕的人只有岑朝来,对于其他人,他态度都极为的傲慢, 落依山当即挑衅道:“我现在更确信你们是野兽了, 因为你们连人话都听不懂。”   为首那人看落依山干巴巴, 全身又围得严严实实, 畏畏缩缩的模样都敢欺负到他们北区的头上了,当即一脚踹过去。   落依山往旁边一滚,刚才他差点被半兽人踢到,落依山利索的掏出枪支对准踢自己的半兽人开了一枪。那半兽人不妨眼前这个弱唧唧的臼人居然这么生猛, 他虽然躲闪开了,但还是被子弹擦伤了面部。   半兽人看他使用的就是普通的枪支,更加笃定对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臼人混上了三层,半兽人阴森森的看着落依山, “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地方是该来什么地方是你不该来的。呵呵。”   落依山警戒的用枪支对准他,叫嚣道:“一群野兽快回到你们的北区,别在我面前汪汪叫。”   “找死!”   几个半兽人全身逐渐兽化, 一副要将落依山撕碎的模样朝着他扑来。   落依山也有点慌了,一直隐匿在他身边的两个暗卫走出来护在落依山面前。落依山顿时也不怕了,举着枪对准半兽人点射,他枪法准,半兽人又被暗卫制衡,没几下就全部倒下了。   落依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傲慢的说道:“还学野兽圈地,真搞笑!我今天就要在这里,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半兽人们眼睛猩红的看着落依山,咬牙切齿道:“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你!”他回首对着操场大喊一声,“北区的兄弟们过来,给我弄死这只老鼠!”他话音一落,操场上远远观望的几十个半兽人都走了过来。   两个暗卫见势不妙,护送着落依山后退,落依山看着前面乌压压的人骂道:“要不要脸,打不过就喊人?”   那半兽人见他畏怯,愉悦的笑起来,“怕了?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   “怕你大爷,有种三对三啊!”落依山也知道自己战斗力弱,一对一肯定吃亏。   半兽人知道他身侧的两个异人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自然不肯。“兄弟们上!”   暗卫全身警戒,闻言道:“落先生,待会儿我们两个挡在前面,你赶紧跑!”   “你们呢?”   暗卫道:“不用管我们。”   “怎么可以不管你们!”落依山虽然怂且胆小,但是不会抛下同伴自己逃跑的。   暗卫慢慢不敌半兽人,落依山朝着半兽人大声喊道:“住手!知道我是谁吗?!”但是大家都打得热血上头,怒道:“老子管你是谁!今天就要弄死你这只野狗!”   “快走!”暗卫叫道。   一群跑操的年轻人突然跑了过来加入了混战,他们将落依山护在身后。落依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段应。   在段应这伙人的帮助下,落依山他们很快就反败为胜。   落依山叉着腰雄赳赳的看着为首的半兽人,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敢打我!大爷我打死你们!”落依山拿出枪支对准他的心脏。   半兽人被暗卫打得眼歪嘴斜,面青肉紫,恐惧的看着落依山手里的枪支。“我错了,饶我一命吧。”   落依山邪恶的笑着道:“可以啊,你们都学着狗叫三声。”   落依山见他们不肯开口,用枪口点点他的心脏,“快点,我怕我手抖了。”   “汪汪汪!”   “汪汪汪!”   为首的半兽人学狗叫了之后,倒在地上的半兽人都纷纷低着头捂住脸叫起来,一时间操场上的狗叫声此起彼伏。   落依山大发慈悲道:“行吧,以后做人不要太嚣张,滚吧。”   半兽人们连滚带爬的跑了,落依山回头,发现大家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众人纷纷垂眸腹诽:谁嚣张得过您。   段应站在那群年轻人前面,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落依山。   两个人之前不欢而散,之后一直没有联系。落依山主动朝段应道:“谢谢你和你的同伴们救了我。”   段应一直沉默着,难为情的看着落依山。站在段应身边的尼恩推了推段应,段应还是难以启齿的模样。段应奇怪的模样让尼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救人是段应提议的,段应怎么还一副亏欠的模样。   爽朗的朝落依山道:“我们是中立派,向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落依山看着尼恩,尼恩是一个长相非常阳光的大男孩,露出一对尖尖虎牙时又有些像憨厚的大狗。   段应这时终于憋足了勇气朝落依山道:“对不起。”   落依山茫然,“啊?”   大家也都茫然的看着段应。段应的眼神沧桑了许多,他诚恳的道:“经历了几次兽潮之后,我发现我之前的想法和观念太理想,太主观偏执了,还有我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落依山摆摆手,不在意道:“你不提起我都忘了。”   尼恩撞了撞段应的肩膀,“好兄弟都不会记仇的。”他对着落依山道:“刚刚他看见你被人欺负,立刻带着我们雄赳赳的冲过来了。”   落依山笑着道:“多谢,我请你们吃饭吧!”   尼恩道:“好呀!”他身后的年轻人也激情的大声起哄。   众人以为落依山请他们吃饭会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餐馆,没想到落依山带着他们来到天堂最豪华的一家酒楼。一群衣着朴素的年轻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酒楼豪奢的门面都有些手足无措。   尼恩把段应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这里消费最低几万个钱币,你跟你朋友说说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这是东巫主的地盘,真闹起来了我们中立派这么点人也是被东区吊打!而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一万钱币。”   段应摇摇头,笑道:“他有的是钱,放心,就算没钱,老板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尼恩还是不放心,苦哈哈道:“我还是怕东区把我们大卸八块。”   段应悄悄向尼恩透露落依山的身份,然后仔细的观察好友的神色,见他没有嫌恶之后松了一口气。   尼恩甚至谴责的看着他,“你早说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落依山上次来过,酒楼的人记住了他的身份。落依山要了一间包厢,二十个年轻人浩浩荡荡束手束脚的进去。段应和尼恩两个人坐在角落里焉坏的暗笑,偷偷欣赏着好兄弟们放不开的模样。   落依山站起来道:“今天谢谢大家救了我,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客气!”   尼恩看他这般豪爽大气,也对兄弟们说道:“大家别拘束了,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就放开肚皮好好享受吧。”   段应也笑着道:“对!吃吧,他有的是钱。”大家都知道恩尼性格爽朗跳脱,但是段应十分的稳重可靠,闻言便不再那么拘束。   落依山也笑着道:“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大家不要为我节约。”   大家也看见了落依山身上的装饰品,脖子上挂着一颗极品赤珠当作项链,一点红衬得他白皙的皮肤更加的有风情韵味儿,衣服的布料和手上的银链,都是极好的材料。   一群服务员上了菜之后跪在他们身侧听从吩咐,有的人眼睛盯着服务员婀娜的身材移不开眼,被尼恩打了一下,“出息!”那青年红了脸,讪讪的盯着桌面。   菜上齐全之后,所有人更是吃惊,这些鲜美的佳肴都是诡兽加工秘制,众人在心里纷纷感慨落依山好大气。   中立派是一群年轻人志同道合才聚在一起,他们彼此互相扶持,不归属不屈服任何势力,因此被四区排挤打压,大家都过得很不好,饥一顿饱一顿,已经有很多成员受不住困境,最后脱离团队投奔了其他的区。   段应敬了落依山一杯酒,“你怎么瘦成这个样了?”   落依山不方便说,找了个理由道:“生病了。”   “秋岚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你。”秋岚很担心落依山是不是出事了,所以一直央求骑士长帮忙打探落依山的消息,如果落依山和东巫主分手了,帮扶会可以庇佑落依山一下。   落依山问道:“之前听大家说你们是中立派?什么意思?”   “中立派不附属任何一个区,不为四区驱使,中立派哪怕身陷囹圄也要意志自由,凭借自身在审判塔占据一席之地。当然中立派人很少也很弱小,实力还是无法和四区相提并论。”段应有点担心落依山听完后的反应,毕竟落依山的身份特殊,自然会偏倚东区一些。   落依山道:“你们实力也不弱呀,你们不是赶跑了北区那群半兽人吗?而且你们很有理想啊。”如果他不是突然来到这个危险的世界,估计也会像他们一样做一个为理想拼搏的热血少年。   段应笑了笑,放下了心。抛去立场,他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尼恩也看出来落依山的态度,诚心的很喜欢落依山,笑着道:“你为什么和那群半兽人打起来了?”   想起事情的缘由落依山就很气愤,“我在那里晒太阳,他就过来说我占了他们的地盘还想踹我!”   尼恩道:“他们四区都很霸道,草坪被他们分割盘踞了!各区的咫者都只会在自己的区域里活动。”   “东区也有吗?”   段应斟酌道:“都是下面的咫者自己私下圈地划分,这点小事上面的区长不会管的。”   “狱警也不管吗?”   “狱警也不想惹事啦,区长们虽然在坐监但是权力都很大的。狱警也畏惧忌惮他们。” 第95章   落依山玩得都不想回东区的牢室。   段应看着兴致勃勃的落依山说道:“十三, 我们放风时间结束了得回去,先告辞了。”   落依山知道审判塔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放风时间,可是没见过谁严密的遵守过这条规定。“再玩一会儿吧,我请你们去喝酒!错过了时间, 狱警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六楼以上的异人们从来没有遵守过时间。   尼恩知道他不太了解下面的生存规则, 解释道:“不一样哦, 我们人少势弱,狱警动四区的咫者们得掂量掂量,对我们可是半分也不手下留情的。”   落依山失落的道:“那好吧, 你们赶快回去。”   段应看他落寞的神色,笑着道:“明天西区要审判玫瑰骑士和风信子骑士,那个时候我和尼恩都有空,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落依山喜欢看热闹, 当即道:“好呀!那么我们明天见!”   落依山兴奋的回到牢室后见灯光亮着, 浴室里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落依山坐在沙发上哼着小调, 抬头看见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身上已经长出了一些肉,不再是干巴巴的丑得吓人。   岑朝来穿着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身高腿长,肩宽腰细, 他走路时的气场和男模似的。抬头舒展僵硬的脖子时可以看见下颌骨那颗痣,落依山小狗似的跑了上去,抱着他的腰伸手趣味的去戳那颗痣,“阿朝!”   岑朝来觉得他现在好些过度的兴奋, 他仔细打量着落依山,发现他面颊微粉,瞳孔涣散,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阿朝!”落依山没得到回应,又大声叫了一遍。   岑朝来微微后仰躲开耳朵边的轰炸,他看着这醉鬼,落依山又喊,似乎是非要喊到岑朝来回应他不可,语气磅礴,神情坚定。   岑朝来回想自己把口.枷放在茶几的抽屉下,他打开柜子没看见东西,甲一自然不敢乱动他的物品。他看向落依山,落依山得意洋洋道:“嘿嘿,我藏起来了!你找不到,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哼哼~”   岑朝来微微眯起眼睛想把这醉鬼扔出去。   落依山绕着岑朝来走了一圈,最后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哼哼道:“想不想知道在哪里呀?”   岑朝来擦拭着头发,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叉着腰的傲娇小模样。   “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落依山抱住岑朝来的腰微微晃着,抬起头,闭着眼睛撅着嘴巴。   岑朝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单手揽住他的腰防止他摔倒,不想亲醉鬼就用手在他的脸上碰了一下。   落依山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他,“不对,阿朝,要亲亲这里。”他将嘴巴嘟得高高的。   岑朝来又觉得有时候对落依山不该心软,“欠收拾了?”   哪怕是醉了落依山还记得岑朝来的忌讳,落依山睁开眼睛失落的说道:“好啦好啦,别这么小气,我告诉你啦。”他踉跄的退开,从咖啡机后翻出口枷和项圈锁链。他郑重的放在岑朝来手中,“给你,别再找不到了哦~”   岑朝来挑眉,懒得和醉鬼。“去洗澡。”   落依山迫于淫.威对他的指令执行度高达95%,当即听话的朝着浴室走去,门也没忘记关,脱下衣服就站在花洒下淋水。   岑朝来坐在床尾,时不时抬头看一两眼防止落依山溺水,见人呆呆的站着只知道淋水,像一只小狗一样看着花洒不知道躲闪。   “阿朝,救救我!”落依山捂住耳朵。水钻进了他的耳朵,弄得他十分的难受。   岑朝来叹口气站起来进浴室帮他洗澡。   “阿朝,怎么屋子里还下这么大的雨?”   “下雨了你还不知道躲?”   落依山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肌中,嘀咕道:“躲好了,阿朝保护我。”   岑朝来关了花洒,擦干后把人丢到床上。   落依山大咧咧的在床上摊开四肢。落依山之前因为身体枯瘦,在他面前一直遮遮掩掩,不在他面前露出身体,只用手和嘴巴帮他解决。岑朝来也没有强迫他的爱好。这会儿看见灯光下的□□,发现落依山还是很瘦,但是长了一点肉,他下腹有些灼热,但一想到人醉得稀里糊涂就放弃了。   岑朝来将湿衣服换下后躺在床上,落依山钻进被子抱住他。“阿朝,我好想你啊。”   岑朝来想起甲一朝他禀报这段时间落依山的日常,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今天还和一群年轻人玩得乐不思蜀。丝毫看不出想念自己的痕迹。   “我有朋友了。嘿嘿。”落依山笑出了声。   岑朝来昏昏欲睡,无精打采,“谁?”   “段应还有尼恩.......”   岑朝来听他嘀嘀咕咕半天,在心里把段应和尼恩那群人的身份和立场了解得透彻,没有什么威胁但他还是微微出神,段应、尼恩和尸鬼王比起来,他们和落依山的性格和爱好更加的贴近。   终于落依山累了,闭上嘴巴睡着了。岑朝来也如释重负的闭上眼睛。   次日落依山睁开眼睛头痛欲裂。他看向床的另外一侧有人躺过的痕迹,落依山懊恼自己睡得太死了,岑朝来回来他不知道,岑朝来走了他也不知道。落依山滚到岑朝来睡觉的那一侧,那里还残留着岑朝来身上的气息,好像岑朝来还在一般。   落依山嗅着岑朝来的气息,有点想他了。   上午十点,落依山准时来到和段应、尼恩约定的地方。几个人脸上都有醉酒后的痕迹,精神萎靡。   “走吧。”   西区自骑士长改革之后出现了一个著名的景点——断头台。骑士长会在这里审判案情,一旦谁违反了西区的规则,斩立决。旁边的断头台上,沉重的硕大的斧头高高的悬挂着,下面的枕木上的纹路被血渗透得通红。   “我去过好几个区,只有西区才能看到这么祥和宽松的氛围。”尼恩感慨。   落依山和段应都纷纷赞同。南区被程思勤弄得乌烟瘴气,东区和北区常年你争我斗充满了暴力,只有西区一片海晏河清,大家都安详的生活着。   骑士长一身金色铠甲端坐在高台上,好似代表着正义的天神,宣读玫瑰骑士和风信子骑士的罪行。   两位高高在上的圆桌骑士被咫者羁押到断头台上,头盔他们的头盔被摘取下来,露出他们狼狈且惊恐的面容。   下面围观的臼人和异人议论纷纷,但大多都在传唱骑士长的英名和西区制度改革带来的美好生活。   “玫瑰骑士聚众赌博、打杀臼人并毁尸灭迹,纵容下属收税之后还要再收保护费,剥夺圆桌骑士称呼,斩!”   “风信子骑士,多次违背女士意愿强行发生关系,事后让下属毁尸灭迹,并且让下属对拒绝者进行恐吓,放火烧屋,行为恶劣至极,剥夺圆桌骑士称呼,斩!”   骑士长的审判刚落定,下面就齐声高呼骑士长的英明。   落依山纵然见多了血腥的场面,可是看到两颗头颅咕噜噜的滚落下来,脖子上碗口大的疤,当即还是惊吓得胸闷气短。   骑士长看着下方众人,声音清冷,“今日两位圆桌骑士的结果,希望能给大家带来警戒!所有骑士起立!宣读骑士准则!”   断头台上,将近数百个骑士纷纷站得笔挺,长剑悬挂于左边腰侧,他们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高声道:“谦卑!荣誉!牺牲!诚实!公正!英勇!怜悯!无畏艰难,果敢公正,以我剑守护弱小!以我身躯抵挡灾厄!①”   段应和尼恩则是崇拜的看着骑士长,尼恩更是向往的说道:“如果我不是坚持做中立派,我都想加入西区了,这里简直就是太令人向往了。”   段应则是沉默不语。他对骑士长的态度一直都非常的矛盾,无法忽略骑士长曾经犯下的罪行,也无法否定骑士长现在的改变。   审判结束,骑士长离席。但是欢呼和掌声还绵绵不绝。   秋岚急匆匆的赶来,但还是慢了一步。大家都已经散了,台上只剩下几个臼人在清洗被血浸泡过的地面。   秋岚沮丧的叹口气,她常听闻别人激情描述骑士长在断头台上的威仪和风采,但是她太忙了,一直都没机会来看一看恋人的风采,今日好不容易抽出了一点时间赶过来,但还是慢了一步。   秋岚准备直接去找骑士长,但是没有走几步就被黑甲骑士拦住,秋岚看到他胸前佩戴的向日葵徽章。   “向日葵骑士,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你母亲,我知道一些关于你母亲的消息。”向日葵骑士道。当初大家一起捉弄那位妇人之后就离开了,后来听闻那妇人消失不见了。大家心里纷纷猜测那妇人是违反了规则被骑士长杀了,又怕引火烧身被骑士长责罚,全部闭口不谈,但后来那守门的近侍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接着是他们七个人不是死在兽潮中就是被暗杀,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活着。骑士长一定知道是他们唆使撺掇的了!他不觉得自己能够躲得过去,死神的剑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但是他不甘心,他惶惶不安之际看到了秋岚,想起了那个消失的妇人,他看着秋岚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大家一起下地狱吧。你为挚爱痛击沉疴,那么也被挚爱打入地狱不得超生吧!   秋岚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上,遇到了落依山一行人。   几个人见她一副大受打击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的看着她,“秋岚,你怎么了?”   秋岚听见有人好似在和自己说话,但是又听不清楚,她好似被关进了一个密封的罐子里,她快要窒息死去。 第96章   秋岚生了一场很重的病, 一夜之间突然不能下地行走,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以至于她和骑士长的婚期都往后推迟了。   大家都担心这是不是一场病疫的预兆,否则怎么会让一个人骤然间病得这么严重。   骑士长来探望过秋岚几次, 但是秋岚都在昏睡之中。   落依山和段应也来探望过秋岚几次, 大多数的时候秋岚都是闭着眼睛在睡觉休养, 但眼角的泪痕从未干涸过。   帮扶会的事情暂时落到了一位资历最老的阿婆身上,但是阿婆年龄太大了,事情根本忙不过来, 段应经常过来帮秋岚的忙,他对帮扶会的事宜都非常的熟悉,阿婆请求段应搭把手代管一下,段应同意了。   秋岚醒来之后也有此意, 对段应多次道谢。   落依山看着秋岚苍白的脸色, 他将补品放下, “你别操心了, 好好休养身体吧。”   这几个月中,落依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是看到秋岚这副枯萎的模样比当初的自己还要恐怖,他都被吓了一跳。   秋岚下地走了一圈, “我感觉我的身体好了许多。”   曾经的秋岚眼神中虽然长期透着疲惫,可是光芒依旧像太阳一样,如今黯淡无光,好似浓得化不开的黑夜。   “你怎么了?”   秋岚笑着摇摇头, “可能是之前太忙碌了就累倒了,我之前从未生病,这次一倒下, 大病小病都来了吧。”   不生病的人确实如此,一旦生病就会很严重。   “我一直想亲自和你道谢,你帮助了帮扶会,帮助了那些孩子和病弱,他们也一直很想亲自和你道谢。”   落依山:“我们的本意就是希望他们过得好一点,道谢就不必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秋岚有些疲倦了,落依山主动告辞。   落依山离开之后,秋岚就睁开眼睛精神矍铄的下床,将帮扶会大小事务都一一记录在本子上,最后在本子最后一行用短短七个字描述自己的一生——我是我自己,秋岚。   她合上笔和本子,从衣柜中找出一件和阿宇初遇时的衣服穿上,对着镜子上妆描眉,可是泪水将她的妆全部都冲洗掉了,红色和黑色晕染成一片,她好像个小丑。秋岚用水冲洗干净,最后素白着脸出了门。   前往骑士长牢室的一路上,秋岚都在想向日葵骑士说的话一定不是真的。阿宇一定会解释清楚,那只向日葵骑士的污蔑和嫉妒。   近侍不敢看秋岚苍白的脸,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明明之前那么矫健灵动的一个女人短短时间病得弱不禁风。   近侍敲门,三秒钟之后,里面传来烟嗓特有的嗓音,“进来。”   秋岚推开门看到了坐在长桌后的阿宇,他的桌子上放着三份资料和长剑。   两个人谁也没有向前走一步,仿佛隔着山海相望,彼此疏离又想亲近,千言万语搁在心头不知如何表达,想诉说又害怕伤害到彼此。   许久,秋岚先扬起一个僵硬的笑朝他走去。   “你的身体看起来还没好。”阿宇的喉咙很嘶哑模糊,好似口中含着粗粝的石头。阿宇搀扶住秋岚让她坐下来。   “已经好了很多。”秋岚看到桌子上的三份审判书,玫瑰骑士、风信子骑士以及向日葵骑士,三个人罪行昭著,审判书上皆盖了红章。玫瑰和风信子骑士早就问斩,秋岚不相信向日葵骑士那么幸运的逃脱阿宇的谋杀然后又和自己巧遇。   秋岚盯着审判书瞬间泪如雨下,猜想让她无法接受,她已经不能够自欺欺人了。   “你让我想骗自己的机会都不给啊。”秋岚盯着桌上向日葵骑士的审判书。   “你不会欺骗自己,你是一个敢面对现实的女孩。”   秋岚擦干泪水,“你故意留他一条命,让他告诉我真相的吗?为什么?”她既然来找阿宇,那他们的结局必定你死我活。   “这一切都不是我说了算,我也无力改变,更不可以阻止。”   秋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能够感觉到他压抑的痛苦。但她的心已经死了。   秋岚哽咽着,痛恨的看着骑士长,像一柄长刀犀利的问道:“为什么要杀掉我的母亲?她只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就因为她没有敲门直接进来了吗?可是她是被人戏弄的啊!为什么!”秋岚情绪逐渐崩溃,最后声嘶力竭的癫狂的朝骑士长吼叫着。   骑士长和情绪极度崩溃的秋岚相比,他算得上镇定甚至无情,他就像亡灵死而复生,寄生在冰冷的盔甲之中。他平静的说道:“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就因为这?”秋岚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红着眼睛大吼:“你是怎么做出在杀了我的母亲之后再向我求婚的!!!你旁观我寻找我母亲,我竟然还向你这个杀人凶手求助!我甚至还和你差点结婚!”秋岚疯了,这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此刻无助的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来发泄自己的痛苦。“啊——啊——啊!啊!!!!”   “我们会结束在婚礼之前。”骑士长的声线颤抖,泣不成声。   秋岚想起自己的病倒在婚礼之前,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觉得他前所未有的的陌生和可怕,两个人之间隔着天堑一般。她的嘴唇哆嗦的说着惊出一身冷汗的猜测,“所以我们的相爱是一场你计划好的谋杀,我的每一次心动都是你精心的算计,你说爱我的时候脑子里一边想着怎么除去我。为什么?行!既然我的生命会结束在婚礼之前,我秋岚不会白白任人戏耍!纵使死,我也要痛快!”   亲爱的,不是的。   骑士长被泪水浸湿了眼眶。他隔着头盔的黑洞,好似透过浓郁的黑雾,看着咫尺天涯外意气风发又像回光返照的女人,他是被盔甲囚禁的亡灵,一生受到盔甲所带来的诅咒。他们的相爱是一场说来就来的龙卷风,但也是计划好的谋杀。他们的心动是不受控制的,但爱情里确实有算计,他是真的爱秋岚但也想着接下来如何顺理成章的杀了她,让她死在他们的婚礼之前。   不管真相如何,事实和伤害都是真的,他的辩解毫无意义。   秋岚抓起桌子上的长剑,“我要为我的母亲报仇,向你发起挑战。”   骑士是不可以拒绝别人的挑战的,阿宇哆嗦的拿起墙上挂着的剑,“我应战。”   秋岚不会剑术,骑士长的长剑快速且没有犹豫刺穿了秋岚的心脏。他看着秋岚痛苦的面庞,疯狂的祈祷着早点结束,让痛苦早点结束吧。秋岚,不会再疼了。   秋岚举着长剑忍着疼痛一步步的朝前走,对面的男人没有躲开,任由长剑刺穿软甲,穿透自己的腹腔。   心脏太疼了。秋岚看着对面的男人,她不再哭,坚韧无比的问道:“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接近我?”   对面的人动了动,他怜悯的柔软的看着对面的女孩,痛苦的脱下身上的盔甲,他抓住秋岚沾满鲜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秋岚摸到了和自己一样柔软的部位,眼睛慢慢的睁大,从迷惑到恍然大悟。   “原来我只是你的幌子。”她恍然大悟但不敢置信,又觉得讽刺。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算计我?”但是秋岚已经没有机会听到答案了,她的呼吸渐渐的停止。   骑士长摘下头盔,露出真实的面孔,一个长相妖艳的面孔,是一眼就不会认错的性别。她抱住秋岚逐渐冰冷的身躯,不断的落泪,“不是你。只是遇见了你,后面意识到我对你的心意之后,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和控制了。”   真正的骑士长在奉审判长之命前往绿波石开采场铲除诡物时,在列车上被伪装成应召女郎的阿玉杀了取而代之。骑士长的尸体像之前那名应召女郎一样被阿玉扔到车窗外投喂了诡物。她穿上骑士长的盔甲,从容的开展着自己的计划。   阿玉取代了骑士长的身份。可是真骑士长风流多情,阿玉不能性格骤变引人怀疑,但她也不能和女人同床,容易暴露身份。她要物色一个女人,然后需要扮演一个改过自新的深情男人,最后要为情所伤后此生不再靠近任何女人,一生都在“爱慕怨恨”白月光中度过。   遇见秋岚并不是一件意外,她的身份和性格,是自己的目标,她要“爱”上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因为她的善良,自己也要做出改变,借此推出西区的改革。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她被秋岚的眼睛吸引,真的爱上了这个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女孩。   可是计划不能变,必须进行下去,她要打造一个海晏河清的西区。接下来,她要计划如何受情伤了,她要让秋岚主动离开自己。但她很快发现,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圆桌骑士撺掇秋岚的母亲,是一个阿玉不想面对的转机,但是老妇人已经看到了她的秘密,秋岚的母亲必须死!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一步步的将她和秋岚推向深渊。她操纵着事件发展方向朝她的目标推进,秋岚从向日葵骑士口中得知母亲死亡真相必定会找自己复仇,所以秋岚注定会死在婚礼前。她们只有死路一条,无路可走了。   阿玉的计划完美至极,天衣无缝。   计划已经完满的完成,一切十分完美,可是阿玉也随着秋岚死去了。   阿玉抱着秋岚的尸体,泪水打湿了整张面孔,“我想和你结婚的,我梦见你婚礼上笑得很灿烂。你很善良,没有介意我的隐瞒和欺骗。”   阿玉抱着秋岚,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点的散失,柔软变得僵硬,她的太阳永不会升起了。   阿玉拔出剑,将秋岚平放在地上。她穿上金色的铠甲,戴上头盔。从此她千疮百孔,她坚不可摧,她蜕变成为王者。阿玉厉声喝道:“来人!宣召向日葵骑士!”   “是!”   向日葵骑士看到牢室门口外的一列骑士,凄然的一笑,他脱掉盔甲,抛下骑士的佩剑,朝着骑士长的牢室走去。   死神注视了他许久,终于拔剑了。   向日葵骑士走进牢室,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秋岚,又看向遥不可及的骑士长,突然荒唐的笑道:“对,这才是你,才是真实的你,你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自己呢?只不过,你怎么开始勤政,推进改革了呢?”   死神没有回答他。她举起长剑刺向向日葵骑士,向日葵骑士没有闪躲,只是迷惑的注视她,“我不认识你了,我的骑士长。”   骑士长拔出长剑抹掉他的脖子,“去地狱见那个垃圾吧!”   她对外厉声喝道:“来人!”   门被撞开,一列骑士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向日葵骑士和秋岚。   骑士长无力的跌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的宣布:“向日葵骑士欲刺杀我,我的未婚妻为我挡剑,当场身亡!”   向日葵骑士刺杀骑士长,骑士长的未婚妻秋岚替他挡剑但不治身亡的消息很快在审判塔传开。   昔日众人茶余饭后的浪子回头爱情故事,多少人打赌浪子是不是真回头,结果浪子真要娶了心爱的姑娘,大家认赌服输,结果结局一波三折。让人感慨不已。   那头,落依山愣了,段应也懵了。消息来得猝不及防,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是误传,下意识的觉得是假的,怎么可能呢。 第97章   两年后。   深夜, 岑朝来睁开眼睛,眼神十分的清醒,没有睡着的迹象。岑朝来看了一眼身旁睡得很熟的落依山。   岑朝来决定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他起身,甲一递上准备好的衣服, 跪在地上给他整理裤脚。   岑朝来身着一件米白色的棉麻衬衣, 下身同色长裤, 外面罩着一件银白色的风衣。他穿好衣服后走到床边,“落依山,醒醒。”   床上的人睡得纹丝不动。   床帏没有放下, 甲一看到被子外面露出一只脚,小腿修长,脚踝纤细,脚趾头圆润粉红。甲一的眼神直直的盯着, 然后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岑朝来拍拍落依山的脸, 落依山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无意识的伸手去摸床侧, 没摸到之后哼唧了两声,拽过岑朝来的枕头继续酣睡。   岑朝来微微皱眉,难得苦恼。   甲一提议道:“要不就让落先生留下来吧,您这次出去回来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而且现在人还在睡梦中, 也不会缠着巫主闹腾。   “醒了一个人又要哭,回来还要闹一遍,带着吧。”岑朝来无奈的叹口气,用毛毯把人卷起来打横抱出去。   甲一站在牢室门口, 目送岑朝来。   近一年来,周边诡物数量骤降,不是被审判塔逼得迁移就是被围杀, 所以现在清剿周边诡物的力度下降了很多。兽潮的威力也没有之前那么厉害。审判塔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塔内。   南区已经被收回到审判塔手中,北区和东区是死敌,西区对审判塔忠心耿耿,东区的一举一动在审判塔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东区和南北二区的明争暗斗已经白热化。岑朝来近两年在审判塔没有什么大动静,就是低调的赚钱,但他越是低调,就越让人不安。两位审判者几乎是已经到了在明面上针对东区的地步,审判塔想要收回东区,除去心怀不轨的目的已经到了塔内人人皆知。   今夜乌云密布,黑夜沉沉,空气有些湿热沉闷。   岑朝来抱着睡着的落依山穿过火车站站台外的轨道,昏暗中依稀可以看见修检火车的狱警。一年前火车重启,臼人和异人可以接任务外出了。   岑朝来就像黑夜的魅影,悄无声息的穿过黑夜,然后消息在墨色的边缘。狱警好似有所察觉,但是有什么都没有看到。   岑朝来走进桑雾森林,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诡物,那些诡物这一两年被清剿扫荡,对人的气息极为的敏感,早就逃离了。   岑朝来抱着落依山上了车,开车朝着圣城驶去。   半个月前,圣城已经建成完成了,他也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车子摇摇晃晃,岑朝来的气息让落依山睡得很昏沉。天边闪过一道雷电照亮了整个森林,岑朝来用枪点射一只扑咬过来的诡兽。雷声继枪声之后轰隆隆而至,落依山吓了一跳,从睡梦中茫然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喊:“阿朝?”   岑朝来低声安抚道:“嗯,睡吧,打雷而已。”   岑朝来的声音被压在雷声中,可是睡眼朦胧的落依山捕捉到了,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摆,重新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雷声雨水几乎是倾盆而至,夜晚的视线变得更差。三米之外几乎快要看不见了。岑朝来将车子驶出桑雾森林,在一处开阔的平野停下来,关上车灯休息。   岑朝来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处理审判塔的针对东区的事宜,以及和南北二区的挑衅,顾不上休息,身体也非常的疲惫,外面是滴滴的雨声,鼻尖是落依山身上熟悉的香味儿,岑朝来很快就进入了半眠状态。   天光微亮,阳光刺着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看了看窗外,然后爬到靠在椅背上休憩的岑朝来身上,毛毯从落依山的身上滑落,露出他珠白细腻的皮肤。落依山抱着岑朝来在他的脸上密密麻麻的亲吻着。   鼻尖的香味儿更加的浓郁了,脸上细微的痒让岑朝来睁开眼睛,柔和的阳光落在落依山的身上,他半边脸被染成粉黄,弯弯的眉眼笑着,甜美又乖巧可爱,身体也被染成金黄色,好似献给神明的贡品,充满了神圣感和诱惑力。   “阿朝。”落依山看人醒了,左右看了看窗外,车停在一处平野上,草木膝盖高,草丛中盛开着紫色的细小的花朵,雨季来临,草地积满了水成为了水洼。身后是蔓延数千里的桑雾森林,诡物嘶吼的声音仿若就在耳侧。   “我们要去圣城吗?”   这两年落依山一直呆在审判塔,一身肉长了回来且养得更加的白嫩,岑朝来得空时总会把玩一番。前段时间圣城完工,落依山就一直非常的好奇它现在是何模样。   “嗯。乖,自己玩一会儿,让我眯一下。”   落依山亲了他一口,然后熟练的从后座翻出衣服穿好。他看到车身前面清澈的水洼,绿草在风中微微摇曳,指甲盖大的紫色花朵开满了荒野,不远处的白兽成群结队的朝着水草肥沃的地方走去。   落依山挽起裤腿后跳下车,水淹没到他的脚踝,脚踩在柔嫩的水草上,触感额外的奇怪。落依山有些害怕水洼里看不见的地方有虫子,但是又对这片美景十分的向往。   岑朝来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想要放飞自我但是又因为惧怕蹑手蹑脚的落依山,召唤出金雕。   金雕看了落依山一眼,就明白了巫主的意思。他在空中盘旋了几周视察后落地,对落依山道:“没有危险。”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金雕牢牢的盯着落依山,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人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自己估计不死也要没半条命。   落依山听罢,开心的放飞自我,蹲下来采花,很快落依山就在附近采集了一捧鲜艳的花。落依山整理着花朵调整长短,让它看起来更加的有美感。落依山在水洼中站着,突然感觉脚上的皮肤有些痒,他抬起脚看看发现浸泡在水中的皮肤微微发红。   没有任何动静可以躲得过金雕的视线,“怎么了?”   落依山挠挠痒,“应该是水质不干净,过敏了。”   金雕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洼,这是昨夜下的雨,里面细小的浮游生物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落依山本来就被养得很精细,巫主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几乎事事都顺着他,近两年更是,落依山裸露在外的皮肉在阳光下反射出珠白的光芒。   “上去吧。”金雕很怕他有什么不舒服,虽然巫主不会责罚他职责之外什么,但是他也不想失职。照顾落依山是最难也最简单的事情,只要把他哄开心,巫主那里就算交差了。但是这位主要伺候得精细,比巫主精细上千倍,巫主受伤了可以,落依山不行,他会哭会闹。落依山一疼一哭,巫主自然也会在心中对照顾落依山的下属进行新的考量。   落依山打开车门,爬了上去。   落依山凑过去亲岑朝来,把花束放在前挡风玻璃下。   金雕看了一眼车里,走远了些继续警戒四周。   落依山轻轻的哼着小调,过了一会儿岑朝来睁开眼睛,又微醺一般合上眼,但是落依山还是看到了。落依山将花束拿下来,放到岑朝来的膝盖上,“阿朝,送给你。”   岑朝来看着膝盖上的花,又看看欢喜的落依山,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脚面上,“脚怎么了?”他把花拿起来放到玻璃下。   “过敏了吧,可能不太适应那个脏水。”落依山又在表皮粗糙的车垫上蹭了蹭。   岑朝来去摸他的脚踝,温热干杂的触感增添了痒意。   “痒。”   “痒得厉害?”   “还好。”   岑朝来看了看确实无碍之后启动车辆,金雕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走了过来,接过巫主坐在驾驶座上,岑朝来去了后座闭目养神。   集满水的草地并不比森林好走许多,幸好车子马力很足,没有陷入泥沼。   落依山盯着岑朝来一会儿,解开安全带爬到后座,靠着窗户看水花溅得很高,非常的解压,水花声也非常的催眠。落依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倚靠着车窗睡着了,车身行走在水洼中摇摇晃晃,落依山的脑袋在玻璃上撞得铛铛响,金雕尽量的将车开得平稳。   岑朝来睁开眼睛揽过落依山,让他枕着自己的膝盖。   又开了一天一夜的车,一行人终于在傍晚黄昏的余辉中抵达圣城。   落依山看着余晖中的城市,没有高楼大厦,但是一望无际,恢弘无比,盛大灿烂,从空中俯视,圣城如蛛网般布列,道路相通,巍峨的城主府落坐在圣城中心。整个城市静悄悄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成群结队的尸鬼和形单影只的诡人行走在街道上,飞行在上空中,各个面目狰狞,奇形怪状,使得成片成片无人居住的毛坯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鬼城。   落依山看了一会儿,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住,想来那些臼人心脏应该更承受不住。   黑色的车行走在街道上,目标太大,很快巫主莅临圣城的消息就传传开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悦和兴奋。   车停在之前入住的小屋前,黑山主、尸鬼王、程音并其他被封印的诡人以及小头目们驻足在院门前等候。   岑朝来下车,扫了一眼站队分明的一些下属,没有置词。   “见过巫主!”声音响彻,极为洪亮。   落依山慢吞吞的从车上钻出来,他从车上跳下来,看了眼对面的一群人,又疲惫的看看岑朝来。   “都回去吧,有事明天再商议。”   黑山主道:“城主府已经修缮好,巫主可以移驾城主府就寝休息。”   岑朝来对环境没有多大的要求,小院环境不算差,他也很疲惫,落足一晚无所谓。落依山本来疲惫不堪,闻言精神就来了,他一直很嫌弃这个小院,那么小转个身就能撞到人,地板上也没有铺上柔软的地毯,光线也不够明亮......   “阿朝,我们去城主府住吧,这里这么破。”落依山努努嘴,很嫌弃自己住了几个月的地方。   程音的桃花眼眸光妖冶,扫了一眼落依山,道:“圣城已经完工,这个小院确实是不符合巫主和落先生的身份。” 第98章   城主府非常的壮阔恢弘, 占地上千亩,集花园、泳池、运动场等一系列,建设时完全考虑落依山的需求,大部分设施都是为他设计, 非常的豪奢, 可惜天黑了, 落依山只能下次参观。   落依山躺在床上感受着柔软的床垫,比审判塔还要舒服。他爬到岑朝来身上,“他们今天看着你眼神好炙热啊。”   岑朝来没说话只是闭目养神, 感受着手掌中山丘滑腻的触感。他掌心合拢将肉拢在掌心搓揉了一番,软腻肥厚,触感绝佳,抬手拍了一下, 声音清脆, 虽然看不见, 但是脑海中自动浮现颤动的波浪。   落依山觉得羞耻, 又不敢捂住屁屁不让玩,羞恼的看着岑朝来,谁又知道岑朝来面上一本正经,底下那么混蛋呢。   “你轻点。”落依山挤进他怀中嗲嗲的咬着他的耳朵, 委屈得不行,像一只小狗挤在主人怀里嘤嘤的叫。   岑朝来本来手劲本来就很恐怖,再加上修炼,手劲更是大得离谱。   岑朝来在这方面几乎是没有温柔过, 但是一般情况下,岑朝来刚开始做的时候还是会做人的,前戏会做的很好, 不会让落依山出现撕裂伤。手在把玩捏揉的时候不会让人害怕。   落依山很喜欢这个调调,不需要岑朝来真刀实枪,他就可以在痛和欢愉的界限中面色潮红,抑制不住的叫,求他轻点重点,求他掐捏揉打。   但是岑朝来要是感觉来了,气血上涌了,就轮不到落依山多说一句话,他只允许落依山求饶和哭叫,喊停就会弄得更狠。所以只要岑朝来没发泄,落依山除了哭着扭动翻滚逃避,求他泄了之外根本不敢叫停,也因此练就了一身很会夹人的功夫。   有时候岑朝来惬意的时候坐在那里闲来无事,就会将人揽在怀中摁住落依山的腰让他夹出来,落依山又爱又怕,每逢这样真的快要恨死岑朝来了。夹了许久除了越来越硬,夹不出来累得要死,生闷气用力夹但又夹不断,更是气人。   因此落依山发现岑朝来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有时候也真的懒散。他并不是经常朝落依山索求,需求频率在一周一次左右。   起初,落依山会很庆幸自己在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幸好一周一次。但是后来落依山觉得还不如一周多来几次,岑朝来憋久了会弄得特别狠。所以每逢一周那一次,落依山真的扛不住。岑朝来有时候忙得懒得动,落依山就会主动给他弄出来,避免到时候他憋狠了把自己弄死。   落依山盘算着上次到目前的时间,差不多四天了,再不给他弄出来,落依山感觉自己会出事。   落依山动了动挤进他怀里,改口让岑朝来掐重点,刺激岑朝来。他也好累不想动,但是又想保命。   岑朝来轻笑了一声。   落依山感受到他胸膛的颤动,带动紧贴在一起的皮肤一阵摩擦,落依山心猿意马。   “我爱死你,也恨死你了!”落依山眼眶湿红咬牙切齿,喉咙里无法控制的逸散出低吟,他哭着用额头撞击岑朝来的胸膛,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飞快的窜出来痉挛的爬坐在岑朝来的腹肌上,继而呜呜的哭出来,猛地把岑朝来的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抱在怀里作为支撑,身体痉挛的颤抖,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呜声。继而猛地咬住岑朝来的手指,堵住喉咙里即将发出的长吟,明明岑朝来还没做什么,落依山就快要崩溃了。   岑朝来的下腹肌上都被打湿了,滑溜溜的。   岑朝来掀开眼皮看见落依山羞耻崩溃的脸,无助又不敢退缩的仰天看着天花板,修长脖子绷得紧紧的,很适合掐住。   落依山全身是汗,眼睛被泪水糊住了,几乎看不清楚岑朝来的脸。他迷迷糊糊的想,以后自己还能睡别人吗?落依山大脑立马反馈出不行,他无法得到满足的,比起他人的紧致湿热,自己已经更喜欢另外的东西,就要岑朝来的,可以让他生死颠倒。那么将岑朝来换个其他人呢,落依山又觉得不会再有人能够满足自己了。他已经被弄得只有岑朝来能填补他所有的渴求了。   落依山低下头,控诉的恨恨的看着岑朝来,哭道:“我恨死你了。”   岑朝来低笑,灯光下的五官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瑕疵,此刻更是邪恶又性感。他捏住落依山的下巴让他低下头,落依山在他手里就像个精致的玩偶。他看着落依山集恼恨和愉悦,羞耻和放纵矛盾的脸,眉毛紧紧的皱着,眼睛总是又红又湿,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遏制住自己的自尊。   他的手下滑,落在他的脖子上慢慢的收紧。   落依山低头看着他,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崩溃至极之时更恨岑朝来,也更爱他,爱他带来的生死,也恨他带来的生死,落依山扭着腰一边打转磨他,一边缩紧臀肌用力夹。   岑朝来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慵懒惬意,眸光微微浮动,把控着掐着的力度,时而收紧,时而放在上面,落依山哭了叫了都让他愉悦。手臂上的青筋凸起,肌肉时而松弛时而突然充满爆发力。   落依山醒来时,痴痴的望着天花板。昨夜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掐晕了还是刺激过度晕过去了,也不记得自己的目的达没达成,但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任务已经完成,他短期内真的扛不住岑朝来再来一次了。   落依山去浴室洗漱,对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痕迹已经见怪不怪了,心里埋怨了岑朝来两句,又觉得屁股好像更大了,都肿了。   落依山撅着嘴,吃完早餐也没有看到岑朝来的人,只有火树人在外面守着。落依山自己一个人逛起了城主府,总体上非常的满意。   到了中午,还没有看到岑朝来,“他去哪了?”   火树人摇摇头。   落依山回到房间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岑朝来还是不在。圣城现在还是一座荒城,人口落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到处都是毛坯房。落依山觉得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城主府他已经玩遍了,想要游泳又一身痕迹,落依山在外面还是很要面子的。   落依山还是决定出去走一走,逛一逛这个以后会生活的地方。火树人跟在他身后,默不吭声像个火柴人。   落依山一走出去就看到了院门外来回踱步的风青。对于她,落依山的态度很复杂,他不喜欢风青的绿茶白莲,又羡慕她的异能让她有价值,但也同情她对岑朝来一腔深情都付之东流,还不如喂狗。岑朝来就是个无情的渣男,岑朝来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一心搞事业,情爱都不会花精力。   落依山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只是合适,又占据了时机,在岑朝来身边有了一席之地,得他庇佑安危。也庆幸过岑朝来虽然无情,但有道德操守,给不了爱情,但是有忠诚和钱财以及安全感。   有时候岑朝来凶他的时候,落依山也想踹了他,但一想到除了爱情,什么都有了,也就忍了下来,又想想岑朝来资本雄厚的工具,也挺舍不得的,再一想想想生活也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   “他不在,你待会儿再来吧。”   风青在院外徘徊了几个小时,进不去又见不到人,内心焦灼渴盼,她想告诉巫主自己变得更加的厉害了。   风青不太相信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翻了个白眼,“不信算了。”他傲娇的朝着大街走去,去看看市中心唯一的高楼大厦,那座大厦是圣城的综合政务大楼,集财政、法务、商部、军部、户部等一系列部门都在那里。大厦占地面积是城主府的几倍。   落依山昨晚经过看到了,金雕随口为他解释了几句,落依山对这栋非常的好奇,正好过来看看。   落依山走到综合政务大楼,这里已经修缮完毕,威严庄重。远远看去,就感受到了磅礴的威慑力和压迫感。许是因为圣城还没有正式的规划人口,所以政务大楼下只有两个诡人在守门。   落依山站在台阶下,和大楼门前的两个诡人对视着。他回头问火树人,“我能进去吗?需要通行证件吗?”   “可以,不需要通行证件。”这里唯一的臼人就只有巫主的情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落依山,但是看到他是臼人就知晓了他的身份,一般不是机要之地就不会阻拦落依山。   落依山噔噔的跑上台阶,进门时那两个诡人果然没有阻拦,只是多打量了落依山几眼。   落依山刚走进里面的大厅就看到一群人从电梯中走出来,为首的就是岑朝来。他意气风发,站在圣城未来一堆领导人中气场也最为显目。   “阿朝!”落依山跑到岑朝来面前半带埋怨,“你早说你来这里,我就跟着你一起来了,白白无聊这么久的时间。”   众人看到落依山,又看看巫主。   落依山环看四周,“阿朝,你已经看完了吗?还是你们已经开始办公了?”   “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去玩,待会儿来接你。”   火树人立马上前,“落先生,我带你去参观吧,我对这里很熟悉。”   落依山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朝着部门排列地图走去。   “等一下!”程音突然道,他拉出身后站着的庞然大物晚识君,“小十三,我要开会,可以带我弟弟一起去玩吗?他很听话的。”说完,他用余光看了看巫主,被巫主冰冷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   岑朝来看了他一眼,率领人进了旁边的会议大厅。   程音松了一口气,强买强卖的把晚识君推给落依山。   晚识君不愿意离开程音的身边,但是也知道程音现在要处理很重要的事情,不能把自己带在身边,他依依不舍地看着程音的背影,然后看向落依山。   落依山是有点害怕的,觉得就像在身边养了一只没栓绳子的大老虎,感觉随时会被他扑咬,而且晚识君体型太大了,让他很有压迫感。他简直就快烦死程音了,和他又不熟干嘛要帮他带娃。   晚识君如程音所说,看着很乖巧,黑色的豆豆眼无辜的看着落依山,他很喜欢落依山,感觉得到他的气息很柔和,没有攻击性。   “识君?”   落依山叫了一声,不确定的晚识君能不能听懂,会不会回应自己。   “呜。”一声短促的声音。   落依山猜想那应该是回应,“你跟着我。”说完他朝前走去,看到晚识君跟了上来。他想起程音经常和晚识君交流,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感觉晚识君应该能够懂一些的,对他的好奇也多了一分。 第99章   会议室内, 岑朝来在首位落座之后,其余人依次在长桌两侧坐好。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圣城的地图。   阿武和巨熊坐在长桌对面,他们上一次距离巫主那么近,还是因为斗殴被惩罚, 当时两人被巫主的威压吓得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这次坐在会议厅依旧大气不敢喘。   黑山主、程音、尸鬼王三人各怀心事, 面色严肃,其余的人则是等待巫主发话。   岑朝来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视线所过之处,众人纷纷垂下眼, 不敢和他对视上。岑朝来拿起圣城的地图看着,“黑山主先汇报。”   “圣城已经完工,属下想向巫主请示圣城的诡人安排?”   岑朝来看向尸鬼王。   “属下也是此事,想询问尸鬼如何安排?”   不等岑朝来主动询问, 程音慢悠悠道:“异人和臼人肯定无法和尸鬼以及诡人混住的, 属下想为巫主分忧此事。”他丝毫不掩藏自己的意图, 他想做臼人和异人的首领。   岑朝来来之前早已想到此事, 已经安排好了。   他道:“以政务大楼为中心点,从西二路到北三路,尸鬼一族临班河和云河而居。北三路到南二路诡人居住地,临桑雾森林, 南二路到西二路,异人和诡人居住地,背靠囚山。”   黑山主、尸鬼王、程音都点了点头,但是三人心事未了一般。   岑朝来接着道:“黑山主和尸鬼王各自负责诡人和尸鬼的领域, 人手自己提干,”圣城不是一个区,政务、人口以及各种问题之后只会更多不会少。他要放权给下面的人, 让他们自主的发挥自己的能力。他继续说道:“书面形式上报。三区需要遵守的法律条规不同,但所有人都必须遵守法规法则。”   黑山主和尸鬼王脸上露出意外之喜。这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程音虽然一直笑嘻嘻的,可是没有等到自己的任命,他沉默了许多。他告诉自己再等等,不要着急。   落依山在政务大楼逛了两层,每个办公室的布置都是大同小异,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就下楼了。   一楼的会议厅原本只是一间待客室,现在被暂时用来开会,落依山从窗户往里瞄了一眼,会议还没有结束。   “你要在这里等你哥哥还是和我走?”落依山回头询问晚识君,晚识君恹恹的,他看了看大楼,又转身朝着落依山走了一步。   落依山觉得他像个可怜的大狗狗,像一只超plus阿拉斯加。“那你跟我走吧,你哥没事了会来接你的。”落依山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够听懂,但是晚识君跟上来了。   落依山和晚识君两个人坐在大别墅门口的台阶前,火树人依靠在柱子上。晚识君将落依山衬得格外的娇小,他憨厚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给晚识君分了一个糕点,晚识君捏在手里,巴掌大的糕点在他手上小得像块小饼干,他还没送到嘴里就因为掌握不好力道将糕点捏碎了一地。   程音和岑朝来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城主府。   程音一进来就看到落依山抬胳膊在挥打晚识君。他瞬间暴怒的往前走了一步,后又止步,克制住怒火看着前面。   岑朝来和火树人同时凛冽的看了程音一眼,程音低着头将眼里的杀意暗藏。   “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有细菌,吃了会生病的。”落依山将掉落在晚识君身上的糕点碎屑拍打干净,又喂了一块放他嘴边。   程音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落依山不是在欺负识君,心里愧疚不已。同时他觉得落依山的好意可能要浪费了,因为识君除了他给的不会吃任何人给的食物,他既高兴又难受。但是,他很快看到晚识君张开了嘴巴,接受了落依山的投喂。   程音微微的诧异。   落依山拉过晚识君的爪子,看了看,发现他的手和人差不多,但是僵硬不灵活,指甲藏在□□中,落依山下意识的按了按他的肉垫,指甲从□□中弹出来。   “你可以像这样这样吃。”落依山给他示范,用叉子戳糕点放到嘴里,“这样,懂吗?”   落依山看他懵懵懂懂的,抓过他的爪尖往糕点上一戳,然后往他嘴里送,一边嚷嚷道:“快点快点,别掉了!”模样比没吃到糕点的晚识君还要急几分。   成功了一次之后,晚识君觉得这种方法比哥哥教自己的更简单方便,于是把程音教了数十遍的方法抛之脑后。   程音看了全过程,心塞又心酸。   落依山也看到岑朝来,高兴的朝他招手。   晚识君看到了程音,悄悄的放下戳糕点的手指,程音也当作没看见。   “巫主。”细小的声音从花木边传来,岑朝来闻声看过去,风青一身绿色的齐膝纱裙和背景几乎要融为一体,她拘束的勾缠着手指,期盼又紧张的看着俊美的男人。   岑朝来从进院门就察觉到那边有人,风青隐藏不住的眼神殷切的看着自己,岑朝来并不打算分自己的精力去关注,吞吞吐吐,语无伦次,陈述没有中心,岑朝来觉得风青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岑朝来朝着台阶上走去,风青跟随了几步,不敢再往前了。   岑朝来更是觉得风青优柔寡断不堪大用,没有收为麾下的必要。   风青沮丧的站在台阶下,失魂落魄的离去。   没有落依山允许,火树人肯定不会放风青进入城主府。程音目睹了全过程,风青眼里的情意几乎藏不住。程音靠着柱子,朝落依山调侃道:“你对你的情敌可真是大方。”   落依山对程音说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觉得他说话总是贱嗖嗖的,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首先,和人争风吃醋只会显得我很low,巫主要是看上她了,我把巫主拱手相送,垃圾就让垃圾桶回收,其次,你觉得巫主有心耽溺于情爱吗?再者,岑朝来根本看不上她瞻前顾后的风格。”   程音以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落依山,抛去他是巫主的情人这一点,单论性格和大智若愚的性格,程音是非常喜欢的,聪明人,还是谦卑的聪明人,这是多么的难得。想来巫主选中他,且一直留在身边,对身边的莺莺燕燕视若无睹也不是没有权衡。   “我欣赏你。”   “你别欣赏我。”落依山暗忖:你们无缘无故的靠近我,不是有利可图就是有事相求。岑朝来非常忌讳自己干预插手他政务上的事,你们可别来连累我,还是当我是个透明人吧。   程音惊诧的哑声,看到落依山对自己一副嫌弃的模样,他微微的眯起眼睛,眼神流转,微抿的嘴唇上扬失笑。他看着晚识君,当作不懂落依山的言外之意,“识君很喜欢你。”   落依山看向晚识君,他也很喜欢晚识君,因为晚识君的眼神非常的澄澈干净,自秋岚死后,在整个诡域几乎看不到这样的眼神了。   程音看看识君又欲言又止的看着落依山,衡量了之后还是放下。“识君,和十三再见。”   晚识君抬起手,眼神温和的看着落依山,学着人摆摆手,又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说谢谢你喂他吃糕点。”   落依山觉得程音在瞎说,这呜呜声谁能够听得懂,但晚识君眼里的温和落依山看得懂,他理都不理程音,只朝晚识君笑了笑。   程音带着晚识君离开,落依山坐在门口看着远山。远远看去囚山好似一道连绵起伏的黑色屏障,霸道的将无垠之野和迷失沙漠划分开来。   岑朝来站在二楼翼飞出来的大平台上,低头看着落依山坐在台阶上的背影,小小的一团遥望着远方,落寞孤寂极了。   岑朝来忽然想:落依山想要什么呢?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平安无忧好似是他所求,但是听闻他刚才一番话,这些也不是不可以丢弃。这样一看,落依山所求的又好像是自尊自爱,可是最初的权色交易又是他自己点头的,难道这么矛盾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爱在其中作祟吗?   岑朝来思量着“爱”,没见过但也不会去否认。现下,人在诡域为了能够温饱生存,几乎没有精神追求,互相残杀勾心斗角倒是经常看到。可是“爱”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所求的又是什么?   岑朝来瞥了一眼落依山的背影,坐在椅上拿过一本书若有所思的翻阅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岑朝来又观察着落依山,落依山又恢复成精神旺盛的模样,好似在楼下孤独眺望的是自己的错觉。   岑朝来看着文件,听着落依山趴在床上玩着手作木工玩具,哼唱着轻快的小调。他放下文件走过去。一道阴影落在身上,落依山朝着他看过去,对上岑朝来认真的眼睛,三秒后,脸微微发红,“怎么了?”   岑朝来看着他绯红的脸,不自在闪躲的眼神,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落依山暗恨的咬牙,怎么会觉得这个无情的混蛋那个眼神那么深邃认真呢,自作多情真是害死人呐。   落依山继续在床上玩着玩具。   岑朝来道:“红林去囚山取藤水,大概这两天会回来了。”岑朝来为保万无一失,调遣了几个诡人傀儡跟随红林去取藤水。   落依山没有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继续玩玩具,过了一会儿,大脑对岑朝来的话加载完毕自动解析,落依山灵光一现,小心翼翼道:“到了和审判塔决裂的时候了?你要带领东区逃狱了?”   “嗯。”   “你在圣城等我。”   落依山盘腿坐起来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解释道:“审判塔之后动乱很大,你留在这里最安全。”   落依山没有说话,许久后他问道:“你大概要去多久?”   “不能确定,我要等一个转机。”   落依山沉默的躺了下来。岑朝来要率领东区从审判塔的层层防守之下逃狱,且还要带领一些臼人逃离,这无疑又增大了东区迁移到圣城的难度。   很久,房间非常的安静,岑朝来以为落依山已经睡着了,落依山又从被窝里钻出来,黑暗中落依山的声音又响起,“我也必须去,我要亲自去说服那些臼人跟我走。你不是要造神,把我推捧为圣子吗?他们相信我可以带离他们脱离苦海,我要亲自去带领他们去往圣城。如果我不去,他们怎么会相信抛弃他们的神呢。”   这是自己的事业,落依山不想因为害怕而放弃,他不站在众人的前面,就永远不会被众人看见他们的神。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落依山这番话让他吃惊。在他的印象中,落依山是怯弱娇气的,没想到他如此的有担当。   “你可能会死。”   落依山又有些害怕,“你到时候能不能多派一些人保护我?”   “嗯。”   岑朝来虽然应了,但是比起落依山的坚决,犹豫的人反倒成了他。他在黑暗中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很有可能会受伤甚至是死亡,而他那时根本无暇顾及到落依山。 第100章   圣城这两天非常的热闹, 之前尸鬼和诡人虽然没有混居在一起,但是经常发生小摩擦,双方更是敌视。现在有了专属的居住区域,分开了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落依山还凑热闹的去两个区转了几圈, 审美稍微好一点的, 就在毛坯房拉了块布挡住门窗, 随性的就干脆在毛坯房中席地而躺,吃剩的骨头随意丢在地上。   落依山顿时有了一种城市被鬼怪占领,成了妖怪窝和鬼村的错觉。回到城主府, 落依山看到眼前豪奢的庄园,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割裂感。   站在庄园二楼大平台上,可以将整个庄园尽收眼底。岑朝来靠在躺椅上,放在腰腹上的书随风翻动, 风翻到哪页, 岑朝来就看哪一页。落依山上楼梯的脚步声传到耳畔, 又来到长廊, 岑朝来把书放在平台的栏杆上,下一秒,落依山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岑朝来的手落在他的腰上,防止他翻滚落在地上。   落依山跨坐在岑朝来的腿上吐槽自己刚才所见。“真是一个是鬼村, 一个妖怪窝,不忍直视,你之前真的不应该拒绝和我一起出去看看的。”他期待中圣城应该辉煌无比,谁知别墅里到处都是“流浪汉”。   今晨落依山拉着岑朝来出门去看尸鬼和诡人搬迁到的指定区域, 岑朝来不愿意,落依山在庄园玩烦了就自己跑出去看了,一看吓一跳。   “确实是有损美观, 需要整改。”岑朝来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确实有碍观瞻。他很尊重各个种族的习惯,但是也不能过于随意了。   “对啊。”   岑朝来让火树人通知尸鬼王和黑山主,让他们将自己的区域管理一下,不能过度随意率性。   次日,红林带回了藤水。   除了尸鬼王和黑山主,岑朝来将所有的傀儡都收入了千相册。落依山也感觉到这次背水一战的无形压力。   出发那天,风青又来了。   “巫主,请让我随行。”   “你进不去审判塔,桑雾森林也经常清剿诡物。你自保都做不到。”岑朝来俯视着风青,一眼仿佛能够看透她的灵魂。   风青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依旧道:“此行万分危险,我的治愈术已经提升了许多,风青想为巫主尽一份力,恳请巫主带我一同前往。”   “随你。”   岑朝来的声音非常的凉薄,风青却因为他答应带自己同行而沾沾自喜,朝落依山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   落依山觉得这个女人被爱情冲昏了大脑,岑朝来将风青留在圣城,应该是有其他的用处,但是这个女人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岑朝来估计觉得很失望吧,而且本来可以不用冒险的事情,非要强行去冒险,何必呢。   风青没想到是岑朝来亲自开车,左右张望没有看到其他的下属。觉得岑朝来只带了自己一个人,说明自己和其他下属是不同的,心里更加的窃喜,琢磨着怎么取代落依山那个废物。   车子行驶出圣城,落依山回头看了一眼,面对无垠的荒野,想到即将要面临的战斗,在车上难得的没有陷入睡眠。   中午他们在旷野停下来稍微歇息,落依山从车斗中拿出干粮。   风青道:“我会做烤肉,味道很不错,巫主,不如我给你做烤肉吧。”她看着落依山手里干巴巴的面包,和他无声的较量。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心想:你要是敢吃了,我就天天在你耳边念经吵死你,在你饭中下泻药。   但是落依山低估了岑朝来这个男人的无情冷血。他根本就没有感情!   “时间紧张,暂做休息,不要添麻烦。”   风青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的应了一声。她余光去看落依山,见他低着头,觉得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   三个人吃了干粮,重新上路。   返回审判塔时荒野的积水一部分蒸发,一部分渗进了土壤,道路泥泞,天气也很闷热。落依山打开窗户通风,风青道:“万一诡兽扒在窗户上......”   落依山用她的腔调回复她:“巫主这么厉害,一定会保护人家的。”风青要是去勾搭岑朝来,他不会管,反正媚眼抛给瞎子看,随便她。但是要来招惹他,也别怪他不客气。   岑朝来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   落依山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恶心到了,但是岑朝来的神情又不像,反倒是想笑。   风青憋得脸通红,一路上没来找落依山的事。一只诡兽追了上来想要扒开窗户,被无聊的落依山点射了。   两天一夜,车子抵达了桑雾森林的边缘,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审判塔的轮廓了。它高大巍峨,磅礴恢弘,黑色的塔身直直插入云霄,让人心生畏惧。   风青站在丛林中透明的翅膀张开,看着岑朝来时就像多情的精灵看着俊美的国王,“风青在这里等着巫主,祝巫主顺利的回到圣城。”   “不要擅自行动。”   风青点点头,羞怯的垂下了眼睛。   岑朝来带着落依山往外走,回到了审判塔。岑朝来还没来得及和替身交接,甲一就匆匆的走进来,神色严肃的禀报道:“巫主,蓝山审判者以乙二和丁四扰乱驯化的诡物大军清剿诡物的名义将他们抓起来了。”   岑朝来道:“多久了?”   “一周了。”岑朝来刚走,乙二和丁四就被抓走了。   甲一过去周旋过,也从东区其他咫者口中得知确实如此。“蓝山审判者不肯放人,要以他们二人做示范告诫四区,驯化大军是审判塔的一份子,不得敌视和干扰。”   甲一也看得出来,蓝山就是故意这么做的,砍掉岑朝来的一只胳膊,警示他老实坐监。   “我知道了。”   “那乙二和丁四他们......”   岑朝来:“先让他们关一段时间。”越是紧急时刻,越不能意气用事。   甲一又道:“这段时间,审判塔一直在打击东区,大家的士气都很低落。”   岑朝来又道:“北区和南区呢?”   “南区经常派一些混混去我们的地盘闹事,我们的人一过去,他们就跑了。北区则是经常过来挑衅斗殴,一打起来,狱警就过来把人全部带走,然后判定我们主动动手,羁押惩处大家。”   “我知道了,先下去吧,让蚕语过来。”   落依山倒了一杯水放在岑朝来的桌子上,岑朝来喝了一口。落依山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晃悠着腿。   岑朝来就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摸了摸他额心的竖纹,岑朝来经常皱眉思考,那里隐约有一道竖纹。“我们被发现了吗?”   “目前没有。”   落依山心中浮现一丝疑惑,“审判长不想伤害诡物,维护塔内臼人和异人的安危,你那为什么还要除去你呢?为什么不让你走?”   岑朝来看着他,“因为他觉得我万恶不赦,修炼的手段太残忍。千丝万缕怎么修炼而来,你都看到了。”   落依山哑然,“可是你不自保就会被羞雨花部落的人给杀了呀,而且你也尝试带领部落的人反抗蜘蛛诡人,但是他们愚昧顽固反而还迫害你,他们自己找死怪得了谁呢。”当初的一切,落依山在回溯中亲身经历,觉得审判长不该把岑朝来定位万恶不赦。   “屠了部落之后,我就在诡域流浪,”岑朝来手心长出根根丝线,好似一团云朵落在他的掌心。“我每杀一个诡物或者臼人,都会把他们的魂体抽出来练成丝缕,我可以用它们杀人,也可以用它们把人控制成傀儡。所有的部落都很惧怕我。”   岑朝来回想自己在诡域流浪的时光,虽然风雨飘摇,但是很自由,他并不觉得孤独。混气是突然在诡域蔓延开来的,除了诡物所有人都无法在诡域生存下去,大家突然疯癫或者死亡,起初大家都以为是传染病,所有的部落都很惊恐。继而审判塔出现,它接纳所有部落的臼人,审判罪大恶极者并将他们羁押在地狱。   岑朝来不是自己进去审判塔,审判长觉得他实在危险,滥杀诡物和臼人,之后将他缉拿关押在审判塔的。   当然,岑朝来也没有反抗,吸入混气他也会死亡,所以他也进了审判塔。审判长自知地狱关不住岑朝来,就用圣水控制他,让岑朝来替他护卫审判塔。   最初的四位区长都是审判长指定,都是品行高洁的圣人,除了岑朝来,区长之位是给岑朝来的报酬。四位区长都归属审判长之下,替他办事,在火车上保卫众人的安全。后来区长们更新换代,权力变大,野心渐起,慢慢脱离了审判长的控制,从心腹成为了心腹大患。   而岑朝来一直都是审判长的心腹大患。审判长杀不了岑朝来,又忌惮他的恶,恐他滥杀无辜。这些年来审判长一直想要除去岑朝来,且收回区长的权力。而南区已经收回,西区归顺,北区也有意靠拢,唯有东区一直在岑朝来的牢牢掌控之中。审判长并审判者一直都很担忧,势大的岑朝来万一在塔内谋逆,那么对于整个审判塔而言,就是灭顶之灾。所以,他必须死,东区的势力必须消灭,不能让审判塔留有隐患。   虽然岑朝来从未有过滥杀的心,但是不相信的人任你怎么解释都不会相信的。   落依山听完,沉默了许久。心想审判长低估了岑朝来的野心,他不要审判塔,他要建一座王城,审判长也错估了他的性格,岑朝来不会去杀没有反抗能力的弱者,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他只会铲除挡路的人。   最后落依山欲言又止,看着岑朝来无奈的说:“太厉害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在心里吐槽一句:你看着也不像好人。 第101章   一楼,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黑色的办公桌,房间本就昏暗,外面又是阴云密布,房间更是显得灰沉沉的。   一个英俊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 身前堆积起高高的齑粉, 风一吹, 齑粉打着旋飞满了整间卧寝。   “扣扣——”沉重的冰冷的铁门上发出从轻到重的敲门声。   审判长睁开眼睛,起身拿过桌上的眼镜戴起来。“进来吧。”   相留和蓝山推开门相继走进来。   审判长坐在桌后,他身上的威压因为刚刚修炼还没来得及收起, 压得相留和蓝山都有些窒息。   “恭喜审判长,修为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审判长并没有如相留和蓝山那么高兴,反而有些忧郁,随意的嗯了一声。   相留便换了一个话题, “审判长, 现在我们已经有能力拿下东区了, 要不要现在将东区一举拿下?”   蓝山也道:“岑朝来作恶多端, 心狠手辣,他多活一天对审判塔的安危就多一天的威胁。”   “慢慢收网,不要伤及无辜。一举拿下还有点难,他要是反扑伤了无辜的人, 就和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审判长还是坚持己见。   蓝山:“我已经用触犯审判塔规则,慢慢将他的人羁押到刑室,但东区一直很平静,没有反抗。”他又顿了顿继续道:“无论我怎么审讯那些人, 他们都不肯交代岑朝来的计划,真是一群忠心耿耿的野狗。”   审判长:“慢慢审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蓝山神色微微凝重了些, 又道:“最近十一层到十五层私底下流传一个奇怪的说法,圣城永浴光明,赐予众生自由、公正、安稳以及富饶。”   审判长抬起头,脸上的神色肃正了许多,他微微思考后,问道:“这句话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在十一层到十五层突然传开的。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圣城,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一栋宽敞的房子,在那里衣食无忧,只要你足够勤劳聪慧,就可以富有。法律法规会保障人人平等,捍卫他们的人权,保障他们的权益......”蓝山越说脸上的神色越难看。“这明显就是虚构的,没有人能够在诡域混气下生存下去。那群臼人真的是愚蠢至极!”   相留也皱起了眉头,“怎么会突然之间流传起这些?”   审判长皱眉,微微凝眉,低声喃语,“圣城......去查一查是从流言从哪里来,又有何目的。”   相留思忖道:“圣城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也许只是之前雪灾加上兽潮,大家臆想的一个精神寄托。”   审判长目光沉沉,“如果圣城只是臼人臆想的精神依托还好,如果不是呢?那么编造他的人的目的何在?”   相留和蓝山都严肃了许多,这也是他们两个的担忧所在。   相留又汇报了一番诡物清剿的情况,留下一盒子赤珠。审判长看着赤珠,眉头紧紧的锁着,“放下吧。”   天堂东区翼云帮,蚕语正在筹划该如何尽可能带走更多的金钱和人才。如果跟着巫主乘坐火车转移到圣城,那么审判塔的产业是带不走的。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停止了扩张商业版图,转移资金。想到要完全舍弃,他心中还是极为不舍。   岑朝来到来时,蚕语正在销毁重要的资料。   “巫主!”蚕语站起来行礼,岑朝来身后只跟着甲一一个人。   岑朝来看着火盆中变成燃烧成灰烬的资料,道:“去里界。”   “是。”他转过身站起来面朝着墙,推开墙上隐秘的门,率先进入里界恭候身后的男人。   斯克听到动静,立马率领科研团队迎了上来。斯克自从接到近期要离开审判塔前往圣城的消息之后,一直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蚕语将巫主给的藤水拿出来,“分给大家喝下,它可以消除混气对人体的伤害。”   斯克接过藤水让副手分发下去,他脸上的神色极为纠结,让人想忽视都难。   岑朝来道:“有什么事直说。”他对这群搞科研的人才都非常的尊重,耐心十足。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拿出成果。   斯克忧心忡忡的说:“我们只是一群没有异能只知道搞科研的普通臼人,大家都很担心在诡域生存不下去。”毕竟除了混气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诡物。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危险四伏的诡域该怎么生存呢。   岑朝来道:“有人守城,诡物不会进去圣城的。而且我很重视你们这只科研团队,可以给予你们一切想要的。你们收拾好东西和器材。三天后,我会让人护送你们抵达圣城。”岑朝来恩威并济,这群搞科研的脑子虽然很好使,但都专注于钻研,根本不敢和气场强大危险十足的岑朝来反抗。   “大家真的会没事吗 ?”他心里也清楚,大家没有后路可退,他们知道东区太多的秘密,不走也是死路一条。   岑朝来耐心的安抚:“我会保证你们万无一失的抵达圣城,会有人专门迎接并护送你们进城,安排好你们的一切,你们只用专心钻研即可。”   斯克擦了擦厚重的镜片,点点头。   出了里界之后,岑朝来吩咐蚕语,“地下铁道来不及直通圣城,你到时候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率领翼云帮的部分人护卫他们的安全。到达路面之后,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你们,护送你们抵达圣城。抵达路面之后,立即炸毁这条地下通道。”   “那巫主你们怎么办?!”蚕语咋舌,担忧的看着巫主。   岑朝来十分平静,好似完全不担心接下来的一场恶战,“我会带领大家回到圣城,不用担心。”   蚕语单膝跪下来,“属下想留下来和巫主并肩作战。”   “不需要。记住你的任务和使命。”   “是!”   岑朝来发话,蚕语就不敢再坚持了。   岑朝来出了帮会又坐电梯下十楼。长东让隐藏在臼人之中的暗桩传播开圣城的消息之后紧急撤退,消失在人海之中。审判塔想追查也几乎查不到人。   落依山近日来一直在帮扶会开讲座,替大家排忧解难,偶尔也会和大家一起讨论圣城,并且隐晦的表明,如果圣城存在,他一定要前往朝圣,脱离人生苦厄,追求光明自由平等的生活。   大家脸上都有一丝向往,但也只是想想。谁都知道,臼人和异人没有审判塔赐予剔除的圣水,在诡域根本无法生存。而且离开了这座坚不可摧的塔,不就是主动送上门给诡物们吃吗?   落依山并没有劝说,如岑朝来所说,他要的是人才以及勇者,而且圣城目前也不需要那么多臼人和异人。先进城开荒的低头就可以捡金子,后进来的就要付出金子。   而且审判塔近期盯上他了,经常有狱警在帮扶会徘徊巡视。   岑朝来派人接送落依山,但是落依山还是很害怕,岑朝来得空时会亲自来接他。   落依山和段应两个人正坐在后面的小院一起喝茶,秋岚种的海棠已经开了。   秋岚死后,段应便接手帮扶会,坚持秋岚的遗愿。中立派的那群年轻人也都跟随着段应进了帮扶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惩恶扬善。   段应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物似人非,两年前他们三个人经常坐在一起喝茶胡侃,吐槽一切。昔日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秋岚音容笑貌好似就在眼前栩栩如生。时光的流逝并没有让段应忘记自己的心爱,反而因为接手了秋岚的一切,更进一步深入的了解之后,他爱得更深。   有时候面对艰难险阻,压力大得段应整夜的睡不着,也吃不下,更不敢倒下,孩子和老弱都在等着他,他一个男人都觉得真的很难很难,不知道秋岚是怎么扛起来的,而且还能维持着太阳般的笑容。一个女人在这样困苦的环境中能有那样的心境和强大的意念,怎么能不令人钦佩和仰慕。   “我接手了她的一切,才真正知晓有些事看似简单,实则养活这么多人,真的很难。”段应这两年成熟了很多,眼里再没有最初相遇时飞扬的光彩了。   落依山也万分感慨,道:“她是一个令人敬佩仰视的女人。”   段应凄苦惆怅的看着空荡荡的院落。那一场意外来得太意外,段应直至今日都难以接受。他痛恨骑士长,哪怕骑士长扬言所爱已死,终生不娶,面对诱惑也丝毫不乱。段应不能接受秋岚就这么意外的死了。   段应倒吸了一口气,寒冬已经结束了,但是寒气还是深入他的脏腑,冷得他遍体生寒。   段应抬起头提醒道:“你最近小心一些,别再说什么圣城的事了,最近有许多狱警在这里徘徊,暗中询问。大家都受过你的恩情当作不知情。但你还是不要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惹祸上身了。蓝山审判者最近一直都在抓人,我看刑室都快塞满了。”   上层的消息还没有在底下之间流传开,段应还不知道被抓的都是东区的人,只觉得这段时间审判塔的氛围紧张了许多,到处都有狱警在巡逻。   落依山也知晓自己现在很危险,他在撼动审判塔以及审判长的地位。可是他必须做,这是他自保的武器和退路,不在险中求,有哪里能取得大家的信任和追随呢。   “如果圣城真的存在,你会去吗?”   段应笑道:“不可能存在的,臼人在诡域无法生存。”   “如果,我说如果。”   段应看着他真挚的认真的眼神,想了想,“会向往的吧。之前有个孩子看见了窗外的飞鸟,问我飞起来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又问我森林是什么样的,我说很危险,我坐在火车上,都感觉诡兽的口水要滴在我的连上了,可是我也看见了奇异的花卉,空旷的四野,温柔的风,绵沙般的雪。但都隔着玻璃,而我带着镣铐,无法触摸。”   “圣城可以让你真实感受自然的一切。你不会被关进笼子里,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走遍四野,感受风花雪月。”   “说得好似和真的一样。”段应嗤笑。   落依山道:“当然是真的,我来自那里,我感受过。”   段应还是不相信,觉得他在胡扯,就像他和兄弟喝醉时吹牛一样。   落依山指着自己,“你看我的眼睛、五官和发色,我和你们长得不一样,因为我就是来自圣城。段应,如果你想,为什么不愿意去相信去看看呢?”   段应仔细看着落依山,落依山感觉到他眼球在颤动,信念在摇晃,最后段应道:“别胡扯,审判塔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可能会有比审判塔更适合大家生存的地方。”   落依山没有继续说,就像他之前所作的那番,埋下一颗种子,等待它发芽就好。   落依山站起来,白金色的长裙飘逸,露出他洁白、没有任何疤痕和经历过苦难的皮肤。手腕上银镯上雕刻着太阳和祥云,银镯边缘缀着的铃铛清脆的响起。   段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灰棕色的卷发、清脆的银铃声、飘逸丝滑的裙摆,不会弄错的性别,让落依山的背影十分的神秘,令人向往膜拜。他想起人群中隐隐有人称呼他为圣子。他从未听说过什么是圣子,但是此时此刻,圣子和落依山好似重叠了。神圣的想让人跪地膜拜。 第102章   落依山从后院走出来, 隐藏着的暗卫立马跟上去,从审判塔对东区有了围剿清除的意图之后,岑朝来就安排了更多的暗卫去保卫落依山的安全。   讲座结束之后,落依山不再像以前那般在外逗留, 现在形式紧急, 落依山讲完座都是直奔二楼。落依山的轿撵一出现在环形围廊上, 狱警慵懒的视线顿时不着痕迹的落在落依山的身上。但是众人又忌惮门口站着的男人,纷纷离远了些。   落依山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坐在轿撵上,唯有一双纤细瘦长的脚背漏在外面, 踩在柔软的毛毯上。金白色的裙子如丝绸一般层叠逶迤的堆砌着,手腕上的铃铛轻轻的摇晃着,相貌美丽又奇异,修长的脖子微微弯曲, 露出尖下巴, 绿猫眼微微下垂。好似美丽的神明不忍人间苦难, 悲叹哀伤。   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不自觉的落在了落依山的身上。而落依山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拐角的阴暗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落依山咳嗽一声, 暗卫们走到拐角处落下轿撵。落依山矜贵的走到岑朝来的面前,露出洁白的后脖颈,“巫主。”   岑朝来嗯了一声,“往前走, 我在你附近。”   落依山下意识的想要走过去,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只能回到轿撵上看着前方离去的背影。   暗卫们抬着轿撵,保持着和岑朝来不远不近的距离。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的背影, 心里欣喜,又有些只能看不能碰的焦灼。昏暗的长廊,闪烁的灯光下, 岑朝来犹如一道危险的魅影,落依山就像黑暗中一束柔和的引路灯。   岑朝来进了电梯,和往这边走来的落依山相视一眼,落依山圣洁的外表下,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极度的委屈,甚至是极其隐晦的看了一眼岑朝来,有些担心电梯门下一秒就合上,岑朝来就消失不见了。   甲一站在电梯门后,按着开关按钮。暗卫抬着落依山进来,甲一才关上门。电梯里没有其他人,落依山本来想朝岑朝来撒娇,可是看到他肃正的模样,两个人的身份在外面不能过度亲密,于是也维持住端庄。   岑朝来侧头看了落依山一眼,极为秀气的轮廓,从侧面看雌雄莫辨,但从正面看,是朝气的干净的少年郎。   落依山矜持的扬着脖子,像一只高贵的天鹅。心里暗忖:我的脸是不是红了?干嘛盯着我看,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电梯抵达二楼,暗卫们抬着轿撵不敢先行,等待巫主先出去。   两个人互相不认识一般一前一后的进了牢室。落依山下了轿撵,立马关上门冲进岑朝来的怀里,双腿夹住他的腰。对他来接自己的喜悦丝毫掩藏不住。“我好想和你说话!”这一段时间,岑朝来非常的繁忙,几乎焦头烂额,两个人虽然相处一室但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和落依山交流。   落依山也忙着自己的任务,难得的没有像之前那般黏糊着岑朝来。   岑朝来被他冲撞扑过来,稳稳的站住,下盘没有丝毫的晃动,一手托住他的屁股。   “最近有点忙。”他一边说一边抱着落依山走到床边,把他放下来。落依山双腿勾住他的腰,绞缠着。   落依山看着他的眉眼,“我知道。”岑朝来肉眼看着消瘦了许多,神色也很疲倦。落依山有时候半夜醒来都能看见他坐在办公桌后办公。   落依山不肯下来,岑朝来干脆就把他重新抱起来,他再次道:“最早的一批人三天后出发,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审判塔现在并不安全。”   落依山摇摇头,很认真的说:“圣子这份工作对于我而言是一份很重要的事业。”他微微皱眉,“我来到这里之后每天都是无所事事,感觉空虚又浪费生命,现在有了喜欢的事情,我要认真的去做。”   岑朝来道:“不怕牢室了?不怕刑罚了?”   落依山想起之前被关禁闭还是心有余悸,“有得必有失,我坚信这点。苦难是有限的,只要我坚持就会度过的。可是我危急关头逃跑了,我不知道以后我还能不能坚持去做一件事情,我不可以放逐我自己。”   落依山扪心自问,他了解自己,如果一件事情一旦有了放弃的想法,那么他大概率就不会坚持下去,最后一事无成,落依山逼迫自己咬牙坚持下去。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审判塔追随他的众人,还是为岑朝来的事业。   “你要让我放弃吗?那你的移民计划要失败了。”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我知道。”   落依山怔怔的看着岑朝来,他的心跳快速的跳动着,他凝噎道:“那你愿意?”岑朝来耗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准备了这么久,真的甘愿这么放弃?   岑朝来笑笑,“问你就是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   岑朝来不语,落依山于是明白了,如果自己同意,岑朝来就直接放弃移民计划,送自己安全抵达圣城。   落依山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岑朝来把自己放在利益的前面了吗?他突然倍感委屈。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他想不到落依山居然不怕苦难也要坚持去完成一件事情,或许落依山也不是完全骄奢淫逸的性格,他韧劲的灵魂才是全面的他。   岑朝来看见了落依山眼里的害怕,也看见了他的纠结,但最后都是坚定和勇往直前,他坦然接收要面临的险境。其实这个时候落依山要跟着第一批人坐火车悄无声息的离开,对造神这一事件有非常大的影响,移民计划绝对达不到预期效果,但若是落依山留下来,和信仰他的人同患难,那么他作为神的形象更深入人心,大家对他的信仰更为虔诚。   “这么勇敢?”岑朝来在落依山耳边呢喃,低沉的浅笑声似夸奖又似蛊惑。落依山感觉自己被他当成小孩子哄了,有点点像爸爸又有点像搞坏起哄的大哥。   落依山没有他说的那么镇定,内心心慌意乱。他看着岑朝来,蛊惑的在他耳边吐气:“你想不想宣泄一下压力?”   岑朝来笑了笑,坐在沙发上。   落依山看了看地点,“这里不好发挥,换个地方好不好?”   岑朝来不动,拉起落依山的裙子堆到他的腰上,露出他修长的腿,隐约看见臀腿边缘白色的布料。   落依山知道他是想在这里弄了。   裙摆盖住两个人的腰腹,落依山眼神恍惚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回想着岑朝来多久没有宣泄了,一开始他就隐隐感觉自己今天扛不住岑朝来的攻势。   岑朝来拍拍他的腿,示意他别缠着自己的腰。   落依山无暇理解,岑朝来抓住他的脚踝扯开,用膝盖压住他的小腿。   落依山虽然浑身都是肉肉,但岑朝来的体重还是比他重许多,膝盖结实的压着他的小腿,落依山觉得沉甸甸的好似被一块巨石压着,胯部被撕扯开来的角度前所未有,酸爽到落依山差点痛哭出声。   落依山的手抓住沙发又无力的垂落,手镯上的银铃发出密集的声响。他裙子上衣的扣子被岑朝来拆卸了下来,随意的丢在地毯上,衣服松松的挂在身上,卷发披散,发丝凌乱的黏在汗湿的脸颊上,只能从汗湿的头发缝隙间隐隐看到他张开大口呼吸的嘴巴,失焦的绿眼睛。   岑朝来停下攻势。他半跪在沙发上,一条腿撑着地,衬衣的扣子被挣扎的落依山扯开,只剩下最后一颗,胯骨隐没在落依山的裙摆下。英挺的面容被头顶的灯光分成阴阳两半,他睥睨的看着迷离的落依山,撩开他脸上汗湿的头发,露出他整张胡乱的脸。   岑朝来身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打在落依山的脸上,和他的泪水涎水混合在一起。   岑朝来拉了拉随着自己挺进摩擦钻进去的裙子,裙子被蹭进去了,岑朝来不愿意出来,就直接生拉硬扯,把裙子扯出来。   落依山瞬间就两眼泛白人事不知了。   岑朝来也停下来,浑身的肌肉贲张,不断的低吼着,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良久。许久,他扛起落依山丢到床上。   灯光落在落依山白里透红的背脊上,上面都是细密的汗珠,落依山的裙子就好像一条拧成绳的硬布,在他洁白的身躯凌乱缠着。他的小腿悬空,岑朝来捡起沙发上的一块白色三角布扔过去,落在他的脚踝处,就这么凌空的悬挂着。   落依山无知觉的哭泣着。   岑朝来脱掉衬衫丢在地上,任由裤子松垮的挂在胯骨上,倒了一杯水站在床前,一边喝一边看着落依山抽搐的身体。   岑朝来喝完水坐下来,床震动了一下,凹陷进去。   “落依山,还没有结束。”   落依山呜咽了一声,岑朝来给他喂了些水,又拉拉他的裙子,长裙皱巴巴的堆砌在腰臀处。   “我还想喝水。”   岑朝来又起身给他倒了满满一杯,落依山喝完后。杯子被岑朝来随意的丢在被子上。   岑朝来将他的裙摆拉下来,恢复成神明的模样之后继续。   天光熹微,落依山悠悠的转醒,双腿大张的敞开着,一动胯骨就极为酸痛,落依山想起昨夜被岑朝来分开按住半宿,现在已经合不拢了。他双手撑着床坐起来,拖着几乎要瘫痪的身体去吃洗漱,把脸上的脏污洗干净,转身时看到背脊和腰窝处又是一大片,他揉着眼睛打开水龙头冲洗,边洗边哭。   甲一随着巫主进门,听到水声中传来委屈的哭声,空气中腥味儿十分的浓郁,房间整齐中又透着一丝杂乱。他悄悄的看了看巫主,觉得能把人弄得醒来后还要偷偷哭,也实在是不做人了点。   甲一看着巫主朝着浴室走去,自觉的低下眼,不该看的别看。   岑朝来看着淋浴下红着眼睛浑身斑驳的落依山,走过去替他擦洗。落依山转过身看到被淋湿的岑朝来,哀怨的看着他,“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岑朝来的衣服被水淋湿后贴在身上,他干脆脱下来丢到地上,“没算到你提前醒了。”   落依山看他帮自己擦洗,这才原谅他。   岑朝来看落依山站不住,就把落依山抱起来放在浴缸边缘坐下,自己举着浴霸给他冲洗。落依山看着他湿漉漉的裤子紧紧的贴在身上,岑朝来的资本一览无遗。他经受不住诱惑用牙齿咬住拉链。   岑朝来举着浴霸的手顿了顿,垂眸看着落依山,没有丝毫犹豫的和他共沉沦,岑朝来用浴霸淋着落依山的脸,水珠滚到两个人相接处,岑朝来敏感至极,他低喘了几声,将浴霸扔在地上,细小的水流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冲刷着地面。   岑朝来垂眸看着落依山,看着他湿成一排的睫毛,他伸指摸了摸,然后缓缓的按住落依山的头。   甲一听到里面的动静,放下早餐后自觉的退出去。   岑朝来过去抱落依山。   落依山哭的不行,在地上爬了几步,“你别挨我,我宁愿爬!”说着边哭边爬,经过岑朝来脚边,爬到座位上坐下来。他甚至不能矜持的合拢腿,胯骨僵硬了合不拢。   岑朝来把牛奶放在他面前。   落依山咕噜噜的干完牛奶,岑朝来问道:“还喝吗?”   “我想喝水。”   岑朝来起身去给他倒水,落依山看着他此事衣冠楚楚的模样,想起他昨夜亵渎神明真是各种手段齐上,而且玩得很爽,举着水杯站在床边时淋漓放松的看着自己的眼神,真是两个模样。今早挺腰送胯更是没停过。   落依山喝了很多的水才缓解了口舌干燥。他刚才算了算,昨夜之前,岑朝来算是积了五天。   “王八蛋。”落依山在心里暗骂,让岑朝来这个混蛋萎几天吧,不多,就三天,三天也是自己的上限。 第103章   次日, 岑朝来得到圣城传来的消息,晚识君感应到诡域意识又再次开始波动。   自从审判塔主动出击清剿四周的诡物之后,诡域意识波动的频率就越来越低。最近三个月,好似消失了一般。   程音说晚识君感应到诡域意识现在只是轻微波动, 最有可能就在一周后会有兽潮来袭。   落依山正姿势不雅的的坐着。岑朝来放下电话, 一边销毁资料一边道:“兽潮很有可能一周之后会来袭。”他有预感, 那一天估计会很热闹。   落依山抬起头,感觉岑朝来在那天应该会做什么。   岑朝来想了想,对落依山意味深长道:“你可以对你的信徒做一次预言。”   落依山皱眉, “但这不是也把信息共享给审判塔了吗?”   岑朝来道:“当你知道要发生一件不好的大事的时候,你就会专注的去解决或者避开这个问题,其余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忽略掉或者暂时无力处理。”他专注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觉得他多智近妖, 对人的心理把控得太恐怖了。他在一步步的把审判塔赶进他的笼子里。岑朝来站在笼子外预言审判塔对外界每一个刺激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落依山胯骨整整疼了两天, 第三天才能勉强的合拢腿。他坐在台上的软垫上看着下面神色放松认真听讲座的信徒们, 庆幸自己穿着的是裙子, 腿合不拢别人也看不出来。   落依山扫视了一眼大厅,整个大厅都坐满了人,大家专注且虔诚的看着他,即使被他的外貌惊艳, 也不敢有任何亵渎的想法。   “第七日,我要给大家分享一个关于圣城的小故事。”   信徒们精神更加的抖擞,但是无人发出任何的声响,每个人都认真专注的聆听着。   “关于李木子助人为乐的故事。暑日炎热, 大人都出去务工养家,孩子放假没人看管。于是小孩和朋友们偷偷的溜出去去了水边玩水,但是他下水之后突然小腿抽筋溺水了, 恰逢李木子经过救了那个小孩,后来家长带着小孩上门感谢,政府也奖励李木子助人为乐奖励他三万元。”   “孩子和父母感谢了李木子助人为乐,为什么政府也要奖励表扬?”   落依山道:“因为圣城是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它提倡与人为善,弘扬助人为乐的精神。”   信徒们纷纷的赞叹圣城时,大门突然被推开,戴着黑桃徽章的狱警面色凶狠的走进来,“落先生,我无意冒犯您和东巫主,但是我很想知道您作为巫主的情人,为何要跑下来欺骗臼人,宣传虚假圣城?”   狱警揭穿落依山身份的时候,落依山心里丝毫不惊慌。岑朝来曾经提过信息壁垒,上层人不屑和下层人有任何的交集。狱警现在戳穿落依山的身份,反而说明他们慌了、急了。且信息闭塞不发达,这里的臼人思想都十分的单纯。帮扶会组织的公义深入人心,连上层人对帮扶会的印象都是济贫扶善,帮扶会都在大势宣扬落依山落捐的善举,落依山又日日营造神圣纯洁的形象,悲悯众人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相反狱警日积月累的势利眼形象在他们心中更像反派。   狱警见大厅的臼人们神色淡然,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愣了愣。普通臼人对四区都是敬而远之,那是邪恶、残忍的代名词。但是狱警不知,有现在南区无恶不作、混混遍地走和北区仗势欺人的对比,不骚扰普通臼人的东区反而被衬托成一个“好”的形象。   落依山站起来,坚毅的看着狱警不卑不亢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了什么,我为何要这么做。我只是希望大家的生活和精神不用那么压抑痛苦,对爱和善良有所信仰。”他看着狱警,淡然平和道:“我从不虚假拟造。如果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我是圣城的圣子,那么我来做一个预言,四天后会有兽潮来袭。”   落依山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像一个炮弹丢进了人群,砰的炸开。落依山认为这是公开自己身份的绝佳机会,首次公开承认自己来自圣城。其次,兽潮来袭的预言让众人心中恐慌。   “荒谬!”   落依山依旧非常的平静,他越是平静,大家越是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我的长相和你们不同,我的瞳色也和你们不同,我相信你们都怀疑过。我是天选之子,预言会证明我的话是真的。至于情人,巫主是第一个见识到我特殊的人,所以对我客气有加,绝非你们所看所闻。”   “人人皆知我是东巫主的情人,那为何我的听众们不知?还是消息只在你们部分人手中流通?不屑于告知众人?”落依山学习岑朝来的思维,犀利的反问:“那么你们认为臼人在审判塔是什么样的地位和存在呢?还是他们根本无所谓?只是一个数字代码?”   狱警们被落依山的话高高架起来,看着臼人们震惊和质问的眼神,知道自己应该说句话破局,可是一时之间根本就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   蓝山从门外走进来推开支支吾吾一身冷汗的狱警。他看着眼前被圈养的牛羊,心里冷嘲:一群愚民,稍微煽风点火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盲目跟风。但是他面上十分的平和从容,和那个狱警段位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落依山见到蓝山心中有几分紧张慌乱,他努力的放松。   蓝山看出了他有几分慌张,心中讥讽:不过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居然妄想成神。   落依山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做好了孤立无援的准备,转眼间他已看不出失措的模样。   蓝山轻描淡写道:“没有审判长的圣水,大家在诡域根本就无法生存,这是众所周知。你说你来自圣城,拟造圣城的存在,这不是欺骗众人是什么?审判长创造了审判塔,守护臼人安危,维持诡物和臼人的和平,他才是伟大的悲悯的神。你跑来虚拟伪造,祸乱众听,造成人心惶惶,将他捉拿关押!”   审判者语气坚定,信徒们有的坚定不移,有的开始摇摆不定。   落依山自知难逃这一劫,现在一定不能让自己前功尽弃,他强行淡定,“既然如此,我愿以身相证我所说都是实话,我只想让大家过得幸福。”他坦然的站起来面朝着众人赤足从台上走下来,信徒们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路。落依山纯白不染尘埃的衣着和臼人身上的褴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洁白的赤足从赃物的地面走过,淡淡的芳香萦绕在大家的鼻尖,他从臼人中间走过,昂着头颅的模样好似下了圣坛的神明,甘愿赴死只求代替大家承受苦难。   蓝山审视看着他,心中有些捉摸不定。他在落依山耳边低语:“还记得禁闭室吗?我还记得你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这次他也救不了你了。”   落依山身体微微一抖,忍住惊恐,回首神性的看着众人道:“愿我的预言能够使大家避免灾厄苦难。”   蓝山心中打鼓,感受到了威胁,落依山坚定的语气好似兽潮一定会来临是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看着落依山杀意毕现。   落依山心中一紧,但又忍不住自傲,蓝山眼中的畏惧一闪而逝,但是他还是看到了,落依山忍不住自傲。   蓝山阴恻恻的笑了出来,“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了你,你一定知道岑朝来很多的事情,只要你愿意说出他的计划,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落依山微笑的看着他。   装扮成使者的暗卫们纷纷走了上来,阻止蓝山带走落依山。   蓝山看着缩在一起的臼人又看着使者,阴狠的说道:“来人,全部带走!”   落依山道:“他们只是听我讲故事的普通人。”   蓝山阴阳怪气道:“哦,他们是不是我一审就出来了。”他没有从东区抓来的人口中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胆小怕死的落依山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口中得出关于岑朝来的计谋了。   段应闻声赶来拦在蓝山面前,“审判者,落先生并无恶意,他只是在帮助大家减轻痛苦。”   蓝山先让人将落依山和那群伪装的使者羁押到刑室先行审讯,对段应敷衍的颔首后则是匆匆前往一楼。   “你是说岑朝来身边的情人预言四天后会有兽潮来袭?”   审判长看着蓝山陷入了思考。   “是的。”   “有趣。”审判长笑了一声。   “他说假的预言有什么意义呢?积累追随者这么久,谎言会在一夕之间戳破他伪装的形象。”蓝山不敢说信徒二字,审判塔唯一的神只有审判长,现在落依山一个床上的玩意儿想当神,简直就是对审判长的玷污,而且这背后的操纵者一定是岑朝来,什么心思众人皆知!   “你觉得是真是假?”审判长饶有趣味的问道。   蓝山沉重的道:“属下不知。”   审判长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语重心长道:“万一是真的,他的信徒们不仅对他坚定不移,反而有更多的人会追随这位天选之人。相信他能够带领他们脱离苦难灾厄向往光明,对圣城是否存在也会有所猜疑。”   他冰凉的笑起来。“当初我缉拿下岑朝来的时候,虽然略胜一筹,但是杀不了他,他也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心。这些年来我们两个一直互相较量,谁也无法一直压制对方。看来现在,不仅我觉得时机成熟了,他也觉得时机正好,我们该生死较量的时候到了。”   蓝山道:“那兽潮.....”   审判长神色凝重道:“暗中加派人手预防。不管真假,都尽量的不要再有人死了。”   蓝山心中对岑朝来更是唾恨不已,道:“属下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属下一定会从落依山口中审问出来的。”   审判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很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圣城是虚构的还是真实存在的,落依山确实长得怪异,不像是塔内的臼人。如果岑朝来不是一个危险十足的人,我很欣赏他,一句话让北兽王深陷囹圄,现在又把我们架在火上烤,玩弄人心,多智近妖。”   “审判长,您是说兽王是疯子的消息是他使计?”蓝山惊讶。   审判长看着蓝山,意味深长道:“玩弄人心是他的强项。”   蓝山欣然道:“大家都以为兽王是真的神经病,只要我们让东区抓来的人承认是巫主使计,就可以破解了。”   审判长凝视着他,摇摇头,“关键是大家愿意相信兽王有精神病。”   蓝山怔然,思量了这番话后恍然。“兽王对下属经常不留情面的打杀辱骂,他手中的十二军团长怕是早就怨声载道,颜面无存。为了颜面也会咬牙说兽王有病才这般。他近来愈发的暴虐,对怀疑窃语者滥用私刑......”   “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难道就要任由它发展吗?”   审判长道:“这个计谋一旦开始就无法喊停了。”他仰天长叹:“这次必须除去岑朝来,留着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审判塔现在进退两难,预言是假的最好,真的话,对审判塔的影响太大了。而且现在不管真假,他都不得不抽出大量人手去防控,无法去对付东区。   蓝山现在是雾里看花,什么都摸不清楚,岑朝来到底要做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心中生出一股怯意和胆寒,好似一切尽在岑朝来的掌控之中,他站在高高的穹顶上,对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第104章   程音收到岑朝来的指令, 在此处接到第一批从审判塔逃狱的科研人员后护送他们安全抵达圣城,之后安排他们落脚居住。   平旷的田野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的花朵,不远处的白兽无忧无虑的吃着草, 时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   程音身后跟随着五百诡人和五百尸鬼, 站在矿坑前正蓄势待发。“待会看见那群科研人员, 所有人都必须温和的对待他们。不许恐吓,不许在他们面前露出血腥残暴的一面,态度要......”他想了半天, 想不出形容词,指着远方吃草的白兽,“就像那群白兽一样。”   一个诡人讪讪的道:“可是那群白兽智商很低,捕猎者来到它跟前, 它都不知道跑。”   尸鬼们也难得的认同, 认知一致的应和道:“是啊。”   程音翻了个白眼, “我不知道吗?但是巫主注重人才, 你们只知道吃喝玩乐,斗殴打架制造垃圾,不知道创造,否则巫主也不会想方设法把他们带出来。圣城未来的发展和文明就要靠他们了, 当然你们要是争气点,巫主会更高兴的,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诡人和尸鬼们唉声叹气。他们也不想这样啊,可是让他们静下心来搞创新还不如杀了他们, 可以干体力活,但别想他们动脑子,遵守纪律不违规已经够难了!   “要是不小心吓到他们了怎么办?”   程音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极为残忍的话, “把你的头拧下来给他当板凳。”   大家倒吸一口冷气之后噤声。   程音既了解臼人,也了解尸鬼和诡人。“大家要敞开心扉的接纳他们,不要把他们当作点心,脑子比武力更可怕,他们创造出更好的文明,我们也会一起享受他们的成果。”   大家心里受用了很多,不再一脸的不服气和桀骜不驯。   这时,程音听到了前面的深坑中传来火车轰鸣的声音。“大家做好迎接准备。”   蚕语带着东区的一些咫者护送翼云帮里界重要岗位的首领和科研人员。从审判塔到圣城的轨道只来得及铺设四分之三,剩余的路众人要乘车穿越无垠之野,抵达圣城。   下火车之前,蚕语站在车厢前面给大家做心里预防。他看着车厢众人不安又好奇的眼神,温和的说道:“时间有限,地下轨道只铺设到这里,剩余四分之一的路程需要我们坐车过去。”   蚕语的话音刚落,大家就惊慌极了,像一群被恶狗驱赶的小鸡仔。他抬起双手放在面前安抚道:“不要惊慌,巫主早已有安排,他非常的重视大家。已经安排了许多护卫在上面等候护送我们。”   众人平静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慌乱。   蚕语又道:“抵达圣城之后,巫主不会限制大家的人身自由,你们可以自由的感受阳光,有一栋自己的房子,巫主会全力支持大家的研究,保证你们无人打扰且享受最丰盛的待遇。你们一旦发明了有利于发展的创新,巫主还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众人听得心动不已,接下来的冒险好似不值得一提。感受日升月落,感受花草芬芳,不用和几十个人挤在狭小阴暗的房子里,不会再受到欺压打骂,受人尊重......   蚕语铺垫到位,继续道:“护送我们的是诡人和尸鬼,他们替我们驱赶诡物,直至将大家安全的送达圣城。但是他们不会伤害你们,因为巫主十分的重视大家,如果大家感觉他们欺负你们,可以直接和我说或者和护送的首领说,我们一定会严厉的惩罚他们。请各位安心,你们只需要做你们喜欢的科研就可以了。”   众人虽然仓皇,但是不再失措了。   “我们已经抵达了,大家有序下车,器材太重了,我们来搬就可以了。”   蚕语第一个下车,科研负责人斯克站在蚕语身边,他的助手正在指挥护卫们搬运精细的仪器。   蚕语和程音会面,虽然知道接应人是程音,但是对这个传奇的人物还是忍不住感慨。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程音虽然不再是审判塔的南家主,但在圣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蚕语恭维道:“程先生大才,自然不会泯然众人。”   程音身后跟随着一个尸鬼和诡人,老实的站在他的身后,科研人员离他们远远的,不敢靠近又好奇的打量着。   蚕语见多了诡人,对诡人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从未见过尸鬼,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几眼,长得有些瘆人,比诡人还可怖几分,就是脸上的表情憨憨的。   斯克认识程音,他比那些科研人员胆子大也更沉稳一些,虽然颇为忌惮尸鬼和诡人,但不至于吓得像其他科研人员一样躲得远远的。   “程先生。”   程音对斯克颔首,“我是护送你们的负责人,路上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如果有尸鬼或者诡人欺压恐吓你们,我会直接处置他。”   负责人放下心,感慨万分道:“真不敢相信,巫主居然建了一座城,还收服了诡人以供驱使。”   程音也是感慨万分的笑道:“巫主雄才伟略,自是大家不能比的。”虽然他对岑朝来忠心耿耿,可是从平起平坐到屈于人下,程音心中还是有些忿忿的,但是看到岑朝来的伟业,了解了他的宏图计划之后,程音自觉自己比不过他,对岑朝来心服口服。   斯克一脸幸有荣焉的点头。   程音先顺着地下铁路的梯子往地面上爬,科研人员居中,蚕语垫尾。   第一个科研人员站在洞穴中,只露出一个头颅,和齐刷刷看过来的尸鬼和诡人上千只眼睛对视,尖叫一声,瑟瑟发抖着昏厥了过去。   科研人员们就像钻出洞穴的土拨鼠,看到不远处兵列的诡人和尸鬼后发出尖啸。纵然蚕语和程音两个人心中已经有了心理预设,也还是被弄得哭笑不得。   蚕语早有防备,身后的护卫及时托起科研人员单薄的身躯,把他抱了出来。护卫们看到地面上的大军时头皮发麻,同手同脚的走到旁边。   程音挥挥手让尸鬼和诡人都站远了一些。   尸鬼和诡人们都极其的委屈,是他们的表情和笑容还不够温和吗?   “土拨鼠”们一个个尖叫着钻出来,和同伴们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远处的白兽被叫声吸引,走到科研人群身边好奇的看着他们。   程音朝脸色惨白的科研人员安抚道:“不用害怕,它们智商很低,对什么都好奇,只知道吃草。”   几只白兽围着科研人员,圆溜溜的眼睛湿润又好奇愚蠢的看着这群吓傻的人,咩咩的叫了起来。一个胆子稍微大的科研人员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它们,白兽咩叫了几声,在他身边趴了下来。   科研人员顿时泪眼纵横,他感受着手中柔软的触感,看着绿草蓝天,自由的风,阳光,哭笑着说:“我三十多年都在审判塔的阴暗潮湿中度过,从未想过我会来到诡域生活,更不敢想象风吹在身上是这种感觉。”审判塔的窗户紧闭,底下靠灯光提供光明。他看过风的形状,却不知风的感觉。隔着窗户看外面,总是灰暗阴沉的。他遥望着远处恢弘的圣城轮廓,道:“我死而无憾了。”   科研人员们纷纷落泪,先前对诡域和未来的惶恐在感受到自然,看到远方的巍峨的城市时,人生无憾,可以坦然面对生死了。   艾克看着圣城模糊的轮廓,泪眼潸然的感叹道:“真不敢想象,这是奇迹。”   大家都激动得语无伦次。   蚕语最后一个出来,他和程音商量拆卸火车搬运到圣城之后,闻言道:“巫主一定会带给更多的奇迹。”   程音率领五百大军护送科研人员坐车回到圣城,留下五百人员拆卸火车,搬运到剩余的卡车上。蚕语依照巫主的指令,派人回到审判塔附近轰炸地下轨道,截断地下通道。   傍晚时分,车队抵达了圣城。   科研人员们好奇的看着城门,又看着整洁的道路,两侧的路灯将四周照射得十分的明亮。一栋栋小院子虽然是没有装修的毛坯房,但是宽敞的空间和园子里长满的野草都那么的令人向往。   尸鬼们和诡人们都被尸鬼王和黑山主严令呆在自己的地盘,不能跑到臼人区吓到他们,违令者罚。   所以科研人员并没有在路上看见其他的尸鬼和诡人。   程音将科研人员送到科研区,这块区域的房子都简修了一番,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他对这群科研人员也十分的客气,道:“巫主吩咐你们住在这里。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和我说。”   大家激动的说好的,然后纷纷去看独栋小别墅,看中之后直接入住。   蚕语站在远处看着,他的内心并不比这些科研人员平静多少。   程音环抱着胳膊,“感觉很不可思议对吗?”   蚕语点头,环看四周。   程音道:“我当初跟随巫主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被震撼得不轻,不敢想象。”   蚕语:“如果没有亲眼见过,谁都难以想象吧。”   程音笑了起来。   黑山主和尸鬼王从路灯下走过来。蚕语没有认出黑山主,只是多看了几眼快有屋顶高的尸鬼王。   程音介绍道:“他们分别是管理妖怪窝和鬼村的黑山主和尸鬼王。”   “妖怪窝?鬼村?”   程音耸肩,“你看了就知道了。”   黑山主和尸鬼王纷纷不满,“别给我们起外号!你是想挑起战斗吗?”   程音丝毫不怕,“又不是我说的,十三说的,你们去找十三啊。”落依山嘀咕的时候晚识君听到了,回来和程音说,于是诡人区和尸鬼区喜提外号。   落依山身后站着巫主,两个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闹到落依山面前。   “审判塔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连夜赶来就是为了此事。   程音提议道:“我家在附近,去我那里说吧。”   众人跟随着程音来到了他家的别墅。程音推开门,客厅还留着一盏灯,晚识君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程音抱抱他庞大的身躯,“哥哥回来了,去睡觉吧,哥哥要和大家商议一点事情。”   晚识君听话的回了房间。   程音向蚕语介绍道:“我弟弟。”   蚕语没有追问你弟弟为什么是一头诡兽。   蚕语坐在单人沙发上,程音坐在他对面,尸鬼王和黑山主坐在长沙发上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东区现在情势非常的紧急。南北二区在审判塔的授意下对东区发起攻势,扰乱东区的安稳。西区目前没有什么动静,但是骑士长效忠审判长,一旦巫主准备进攻审判塔或叛逃,西区立马就会起兵。审判塔对东区更是步步紧逼。相留驯化了更多的诡物,蓝山抓了很多东区的人审讯,落先生也被抓了。”   大家的眉头紧紧皱起。   “若是落先生没能扛得住刑讯,说出了巫主的计划,那......”落依山骄奢淫逸,吃穿用住都要最好的,胆子又小,不用什么刑讯就会主动说出来的。   “巫主那边没有营救吗?”   “巫主被审判长绊住了手脚分不开身,而且审判者是以落先生混乱蛊惑众听,挑衅审判长的名义抓捕他的,除非大家叛逃,否则没有什么名义将他救出来。” 第105章   蓝山靠坐在椅子上, 看着下属审讯东区的两位咫者。这几个人都是被他以违反审判塔规则制度的名义抓进来的。之前这些人不遵守规章制度狱警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东区的异人稍微有一点过错,就会被抓进来严惩。   乙二被铁链悬挂在空中,身上不断的淌血。狱警不断的电击着他。   “只要你们说出有关于岑朝来的计谋, 或者指认是他教唆你们, 我就放了你们, 且能保证你们的安危。”蓝山看着一侧牢室里关押着的东区众人,晃悠着二郎腿,轻声慢语的蛊惑着。   乙二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眼睛都难以睁开还是不愿意开口。蓝山愠怒,挥挥手,“把他拖过去,一刀刀的削下他的肉, 肉剔完之前不准让他死。”   乙二被拖拽到关押着东区众人的牢室前, 他被狱警绑在柱子上。他蔑视的看着蓝山, “你以为我怕吗?”他说话时血沫会伴随着喷溅出来, 乙二大笑起来。哪怕狱警削他的皮肉,他也咬牙一声不吭。   牢室里的众人眼睛湿红,愤怒的看着蓝山。   蓝山怒不可遏,又强行镇定, “下一个。”   狱警从牢室中拽出一个胆颤的咫者推到蓝山面前,蓝山甩着鞭子圈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到面前。   “看到了吗?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会比他更惨。”   咫者不断的发抖。蓝山一鞭子落在他身上,咫者皮开肉绽痛得满地打滚, “我说!我说!别用鞭子抽我!”   蓝山拍拍他的脸满意的大笑:“算你识相。”   “巫主在十七号电梯附近挖了一条地下轨道。”咫者气喘吁吁的说着。   蓝山脸色骤变,示意身侧狱警去勘察。“他要做什么?”   咫者摇头,满头大汗的哭着道:“我不知道, 你说了只要愿意说出巫主的计划,不仅放了我们还会保障我们的安全。”   蓝山笑道:“当然。”他朝狱警使了眼色,“放他出去。”狱警搀扶起咫者超外走去。   咫者高兴不已,不敢和牢室其他东区的人对视,低着头跟着狱警往外走。他一路跟着领路的狱警,看着路越来越偏,心中不安生起,“你们要做什么?审判者说放我走的!”   狱警冷笑道:“审判塔不会让东区任何一个人留下来的。”他用鞭子套住咫者的脖子死死的勒住他。   蓝山笑眯眯的看着牢室众人,“谁还想活着出去,走出来。先提供消息先走,没有意义的消息我可不算的。”   牢室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人犹豫着往前走了一步。   落依山被绳索缚住双手,悬挂在钩子上,他已经被悬挂了两个小时,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他脸色苍白看着那几个人,大吼道:“你们是不是蠢!他这么阴险,怎么会放你们走!”   蓝山嗤笑一声,转过头看向落依山时,眼神残忍邪恶,“啧啧,我怎么把你忘了。”他走过去,狠狠的甩了落依山一巴掌,落依山被打蒙了,眼睛充血耳朵嗡鸣。   “把鞭子给我。”他看着落依山,朝旁边的狱警伸手。   狱警递上特制的鞭子。   蓝山看着他姣好的脸高高的肿起,心疼道:“你是他的情人,知道的应该更多吧。”   落依山抬起头,脸肿成猪头,看不出原来的半分美貌。他气若游丝的道:“我不知道。”   蓝山抽了抽鞭子,空中响起凌厉的风声。   落依山在岑朝来身上见识过这鞭子落在人身上的厉害,岑朝来都会疼得不行,落依山面色发白。   蓝山很满意他的反应,“岑朝来无法救你的。你早点说可以少受很多苦。”   落依山眼泪比雨水还大,“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蓝山冷笑一声,一鞭子落在落依山身上。   落依山扬起脖子发出尖利的哀鸣,接着头颅脱力的垂下来。   “说!你们构造圣城、预言兽潮是什么目的,是不是在那天准备攻打审判塔!”   蓝山等了几秒钟,不耐烦的抬起手上的鞭子,半晌见落依山一声不吭,示意狱警过去看看。狱警伸手在落依山鼻子下,禀报道:“晕过去了。”   蓝山道:“给我弄醒。”   一盆辣椒油泼在落依山的身上,他被活生生的疼醒了,神智不清的喃喃:“我不知道。”   蓝山怕鞭子把他抽死了,拿出钢钉,“说,岑朝来的计划是什么!”   落依山哭着不断的摇头。   蓝山把一指粗的钢钉抵在落依山的肋骨上,狠狠的用力,钢钉戳破他的皮肤,穿过血肉,肋骨发出折断的咔嚓声。   “啊啊啊——呜呜——啊——”   蓝山旋转着钢钉,怒喝道:“说!”   落依山脸白如纸,气若游丝,“我不知道......”   蓝山又拿出一根钢钉,落依山的身体抖得肉眼可见。蓝山满意的阴冷的笑起来,在肋骨上活生生又扎进一根钢钉,“这么漂亮的身体可惜了。你说了,我就放了你,怎么样?我说到做到。”   落依山已经没有力气哭了,他视野模糊的看着黑漆漆的牢室,乙二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了,薄薄的一层肉底下可以看见内脏的轮廓。他奄奄一息的看着落依山,牵强的笑了笑。   落依山看着蓝山,冷汗和血打湿了他洁白的衣服,他竭尽全力的傲慢的看着蓝山道:“你敢......动我.....阿、阿朝会.......杀、杀了你的,你、给我、等、等着。”   蓝山看着他眼底的恨意,怔住,继而大笑,“他能活下来,我就等着他来朝我报仇。”   蓝山又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恼怒的拿起两根钢钉旋转着用力的扎入落依山体内。   落依山傲慢的头颅低下来,蓝山听到他低声说什么,凑过耳朵聆听。   “我......不......不、说。”   这时勘察的狱警回来在蓝山耳边道:“确实有一条底下轨道。”   蓝山脸色凝重,朝站在身后的狱警勾勾手指,“继续审讯。”他指着落依山:“不管什么手段继续审讯都可以,但要确保他活着吐出他知晓的所有事情。”说完,他离开了刑室。   蓝山率领着狱警神色严肃的下去查看。狱警打开探照灯,看着黑漆漆的隧道,远方黑漆漆的,不知蜿蜒到何处。   蓝山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他清点三百狱警,“跟我查看。”他有预感,一旦知晓这条轨道通往哪里,他就知道了岑朝来的目的了。   审判塔二层东区牢室。   甲一跪在地上,“刑室说落先生犯了审判塔的规则,不肯放人。”他不敢抬头去看巫主的神色。   岑朝来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盯梢的人说蓝山已经下了轨道了?”   “是的。”   “让人引燃炸弹。”岑朝来预料到有人绝对会说出地下轨道,早已让人在十三号电梯附近守着,一旦看到有人人进入轨道就让人通知汇报。   “这比我们的计划提前了许多,他们进入得还不够深,而且人也不多,引燃炸弹会引起审判塔的注意,我们可以再多等一等。”   “炸吧。”岑朝来轻描淡写道。   甲一心里还是反对,但是还是不敢忤逆巫主的命令。   黝黑的隧道中,几束探照灯晃动着。封闭的空间中,蓝山突然一股硝烟味,他立马站住,回首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隐没在暗处,立马明白了什么,拔高了声音喝道:“大家往回跑!”但是为时已晚,他们来的道路,两侧埋下的炸药已经被点燃,发出连绵的轰炸声,整个隧道都在晃动,土石摇晃坠落,将四处逃串的狱警埋个正着。   岑朝来站在塌陷处的边缘,封印的诡人们被召唤出来,挖掘着被炸毁的地下通道。被血染红的土壤夹杂着碎肉。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挖出来,终于他们找到了蓝山,幸运的是蓝山还活着,只是失去了一条胳膊,被土壤掩埋窒息陷入昏迷之中。   岑朝来背对着月光,正面一片黑暗,“带走。”   蓝山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岑朝来牢室中。他咳嗽着爬起来,对自己的断臂视而不见。自己进地下轨道没有多久,就被人炸断了退路掩埋在地底下,他看着岑朝来,“这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对吗?你知道有人会说出隧道,所以一直在那里等着我。”现在想想,他当时太冲动了。他想起审判长对岑朝来多智近妖的评价。   蓝山看着站在窗户边的岑朝来,“你把我挖出来要做什么?”   岑朝来一直看着月亮,闻言走动他面前蹲在他的面前,“把东区的人放出来,我给你一条生路。”   蓝山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让他们活着吗?不过你的情人嘴巴真硬啊,活生生被我虐死都不肯吐露你的计划。”   岑朝来眸色骤然冷了下来,嗜杀的看着蓝山。他站起来对着甲一道:“告诉审判长,用审判者换东区的人。”   “巫主......”甲一支持杀了蓝山,断了审判长一条胳膊,对他们更有利。   “按我说的做。”岑朝来的声音带着薄怒。按照计划,他们本该继续潜伏等待合适的机会伺机而动,但是......岑朝来捏了捏眉骨。   甲一退出去。   于此同时,北区十二生肖的龙属军团长被北兽王一脚踹在心口上,滚出七八米远,吐出一口血,挣扎了几下就死了。   其余几个军团长不敢置信的看着龙属军团长的尸体。龙属军团长只是没有成功端掉翼云帮而已,就被北兽王活活一脚踢在心口上踹死了。大家心中惊骇,不敢高声呼吸,人人自危。   兽王看着手掌上两寸宽的刀疤,这是被岑朝来的匕首所伤,不仅是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痕迹,连魂体都带着刀疤。整个塔内,人人都知道他是东巫主的手下败将,像畜生一样被东巫主盖上了印章。兽王派出十二军团,只要发现或者有人举报造谣,不管真假,都让属下将人捉拿后活活烧死。   蓝山虽然能够理解北兽王的心情,但也觉得兽王的行为有些变态。不过他现在需要拉拢北区,只是让北兽王行事低调一些,克制住情绪,同时吩咐手下的预警不要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东区在天堂的产业还剩下多少?”   兔、鼠、马、蛇四属军团长头皮一紧,不敢吭声。   兽王刀锋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们,“都哑了吗?”   马属颤巍巍的走出来,战战兢兢道:“已经摧毁了二分之一。”   “太慢了,加快速度,吩咐下去,东区的人见一个杀一个!”他已经和岑朝来彻底的撕破脸面了,甘愿做审判塔的士卒。   “是!”   北兽王倾尽北区,不计代价的摧毁东区。十二属损失惨重,产业也被摧毁了不少,但是北兽王一点也不在乎,大家在心里纷纷暗骂疯子,真的是个疯子。 第106章   岑朝来站在刑室门口, 甲一率领着近卫羁押着蓝山站在岑朝来身后,他看着漆黑的牢室门又看看巫主。   相留虽然已经接到了审判长放人的消息,但还是站在刑室门口皮笑肉不笑的拖延时间。   相留恼恨的看着蓝山,他多次暗示蓝山行事不要冲动, 容易坏大事, 这个人没脑子似的根本听不进去。果然他一语成谶。   甲一把蓝山推到刑室门口, 脚踩着他的脸,“相留审判者还是赶紧放人吧,免得我不知轻重踩断了蓝山审判者的脊椎, 成了废物。”   相留暗恨的咬牙,他们几乎没有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还中了岑朝来的计,折损了不少人, 费尽了心思最后还是被岑朝来要挟。相留铁青着脸示意狱警放人。   东区的人基本上都是血淋淋的被抬出来。唯有落依山和乙二还没有出来。   甲一看着巫主, 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岑朝来面无表情的从蓝山头顶跨过, 走进刑室。   岑朝来看着被悬挂在墙壁上的落依山四肢被钢钉钉在上面, 破碎的衣衫被鲜血染红,头发满是血污的覆盖着脸,一动不动看不出生死。   乙二只剩下脖子上是完整的,下面大腿只剩下骨架 , 内脏掉落,底下的地板上都是血。   甲一过去不愿相信的在他鼻尖下探气,他朝岑朝来摇摇头,然后一脚将身边的身材彪悍的狱警踹飞, 狱警撞到墙壁上跌落下来,吐出几口血之后一动不动。   相留环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他恶意的笑看着岑朝来朝着落依山走去。   岑朝来几乎感受不到落依山的呼吸。他朝前又走了一步, 闻到了落依山身上刺鼻的辛辣味儿,岑朝来手指几乎轻柔的撩起落依山脏污的头发,落依山突然颤动了一下,岑朝来的手僵住,他慢慢凑近,听到落依山的反抗和坚决。   “我......不......说......”   “嗯。”岑朝来嗯了一声,声音温柔干涩的说道:“我来接你回去了。”   落依山又昏死了过去。岑朝来的手轻轻的碰触过他身上每一根钢钉,他面无表情,轻声的在落依山耳边耳语,“乖,忍一下,坚强一点,我以后不凶你了。”   甲一吩咐近卫去找李医生之后,站在一侧担忧的看着他们,他居然能在巫主的背影上看到一丝手足无措。巫主越是平静,他越是不敢靠近。他希望落依山安然无事。   落依山没有任何回应。岑朝来抱住落依山,千丝万缕裹住落依山四肢和躯干上的钢钉猛地拔出,落依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跌落在岑朝来怀里。千丝万缕将落依山像木乃伊般紧紧的裹住,堵住他身上的飙血的伤口,不到一会儿,白色的木乃伊就染成一片片红色,千丝万缕也裹得越来越厚。   岑朝来吩咐甲一替乙二收尸之后,抱着落依山头也不回的离开。   相留看着蓝山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蓝山羞恼的一脚踹翻桌椅,将刑具全部扫落在地。   李医生看着裹成木乃伊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落依山,落依山伤得太重了,他检查完落依山的伤口,看着他生命气息越来越弱,摇摇头,小声道:“他伤的太重了,我真的救不了他。”   室内落针可闻。岑朝来站在床侧看着濒死的落依山,眼神幽深,众人被他的气场压得浑身不适,放低了呼吸,心跳加速,眼神更是不敢乱瞟。   李医生嘴唇蠕动,牙齿不受控的打颤。   但是岑朝来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大发雷霆。岑朝来闷不吭声的抱着落依山从窗户一跃而下。   甲一和李医生惊呼一声,跑到窗户边,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李医生喃喃道:“巫主这是去殉情了?”他又很快的反驳,“不可能。”   岑朝来抱着木乃伊朝着桑雾森林疾驰,脸色冰凉,几近凉薄的说道:“落依山,若是五分钟你都坚持不住,我是不会救你的。所以你要坚强一点,活下去。”他像一阵风掠过丛林,草丛随风摇晃,没看到任何一丝残影。   风青看到眼前俊美的男人扬起笑容,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男人命令为落依山治疗。她心中一阵苦涩,对落依山更是怨恨不已,但是又不得不为他治疗。很快,包裹着落依山的千丝万缕上鲜红不再往外拓展蔓延。   岑朝来收起千丝万缕,看到落依山的伤口慢慢的愈合,落依山还是昏迷着,但是心跳的力度和速度都增大了很多。   风青停止了施展治愈术,苦涩道:“巫主,他基本上无碍了。”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头也不太的对风青道:“后晚兽潮就要来袭审判塔了,你离开这里回到圣城吧。”   风青也有些害怕失去理智被控制,她不知道巫主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相信巫主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属下这就离去。”她恋恋不舍的看着抱着落依山的男人,凄苦的一笑,转身离去。   岑朝来抱着落依山回到审判塔。他来无影去无踪,甲一看到窗户突然钻进一个黑影出现在牢室吓了一跳,差点用枪射击。   岑朝来把落依山放在床上,“过来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李医生看到落依山身上的血洞都恢复如初,不敢置信。他很想问问巫主带着落依山去做了什么,他检查完,面色恍惚怀疑道:“没事了,就是有点虚弱,休息几天就好了。”   “巫主,您的千丝万缕有治疗的效果吗?”李医生弱弱的问道。   岑朝来道:“没有。治愈术治疗的。”   李医生惊讶,“治愈术已经达到这么厉害的程度了吗?”他有些羡慕,可惜他不能修炼,就是一个热爱医术的普通臼人。   甲一眼神示意李医生离开,不要再打扰巫主。   李医生接收到信号,识相的离开。   岑朝来坐在床沿看着落依山的脸,将他的凌乱潮湿的头发都捋到他耳后,“现在睁开眼睛的话是不是都哭肿了。”他自言自语,没有人回答。岑朝来抱起一身血污的落依山走进浴室,把他放进浴缸清洗。落依山靠在他的胸膛上,岑朝来看着他苍白的唇,“你比我想的要坚强很多,是一个乖孩子。”   岑朝来抱着落依山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甲一已经吩咐人将房间都整理干净了。   落依山预言兽潮来袭的前一天,整个审判塔的氛围极其的沉默紧张,暴乱几乎就是一触即发。所有人包括孩童都睁着眼睛打起精神不敢入睡。只有落依山睡得十分的沉。   落依山预言兽潮来袭的当天,整个审判塔除了狱警和四区的人,牢室外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人影。所有普通人都蜷缩在牢室中互相取暖,心中默默的朝神明祈祷。   午夜十点,落依山还未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甲一敲门进来,他看了一眼站在办公桌前的丙三、丁四,“巫主,属下已经将藤水都分发下去了。”   岑朝来站在窗户边,遥望着远方像一块凝固墨水的黑夜,“兽潮来袭之时,丁四率领东区所有人都朝着西边撤离。在兽潮结束之前,圣城可能不会有任何人来接应你们,甲一率领一队护卫带着他前往圣城,你们誓死也要将他安全带到圣城,绝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甲一知道巫主所说的“他”指的是落依山,他不安的问道:“巫主您呢?”。   “审判塔虽然被兽潮困住,但是还有余力拦住你们,我会率领丙三留在这里,为你们争取逃亡的时间。”   甲一和丁四都不愿意。   岑朝来淡漠的看着他们,“无畏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甲一和丁四惭愧的点头。   夜晚十点,审判塔监测寮,所有狱警凝重的看着诡域的旷野,注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只要再过两个小时,没有出现兽潮,他们就可以放松下来了。预言是假,那个圣子根本就是个骗子,不是可以与审判长比肩的神明。   晚上十一点,蓝山神色凝重的带着大家在外巡逻,四周静悄悄的。   牢室中,大家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突然有一个人惴惴不安的说道:“落先生的预言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黑暗中压抑的氛围愈发的凝重。   “我觉得是假的。”一个弱弱的声音小声的说着。“虽然他很善良,但是我觉得诡域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圣城,除了审判塔,不会再有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了。而且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兽潮还没有来。”   “我也觉得是假的,怎么可能有那么美好的地方呢?”   “没有什么地方比审判塔更加的安全了。”   “审判长一直在守护着我们。兽潮真的来了,也会有狱警和四区的异人替我们挡住的。”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圣城真的存在呢?”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在心中倒计时,还差两分钟,就过了午夜十二点,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以往兽潮来得没有任何的征兆,甚至有的人在睡梦中平安的度过了兽潮,没有任何一次像这般焦虑的等待着。   突然,一阵阵兽嚎声由远及近的响起,与此同时,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圣子的预言成真了!所有人内心都极为的震撼,随之而来的就是面对死亡威胁的惊恐。   “兽潮真的来了!”   “预言成真了。”   “不要怕,审判长会保护大家的,他是我们的神。”   “他真的是神明!”   “我要活下去,去到圣城!”   慌乱中,一声低泣像星星之火燎燃了荒野,高高低低的哭声响起。   监测寮拉响了警报,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审判塔。然而比起兽潮,上层人更在意的是这个预言带来的深度影响。落依山撼动了审判长神的地位,落依山的话有了重量,岑朝来离造神成功只有咫尺之遥了,他在所有人心中成功的植下了美好圣城的种子,只需要那颗种子发芽了。   审判长屹立在审判塔之巅看着四面八方奔袭而来的兽潮。他凝视着东区的方向,岑朝来率领东区的人蓄势待发。   审判长感觉到不对劲,岑朝来为何要构造一个虚拟的城呢?难道圣城真的存在吗?那么混气呢?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可以解决混气对臼人的影响吗?   兽潮来得汹涌,它们没有理智,满脑子只有杀戮。   蓝山只剩下一只胳膊,他还没有完全的适应这副身体。蓝山和失去理智的诡物们交战时有些力不从心,好几次差点受伤。   相留率领着驯化大军和诡物们扑杀,面对兽潮,他们胜券在握。他坐在秃鹫的身上,率领飞行的诡物们拦截下空中的攻击。相留低头看到陆面时气得差点吐血,南区差点被诡物攻破防守,南区改装人身上的火炮各个跟哑火了似的,甚至是添乱,好几次都落在自己这边的据点,程思勤这个废物这次不敢弃兵而逃,但是畏畏缩缩的躲在人后。   相留只得率领一部分大军去帮助南区防守。 第107章   甲一站在窗户边神色凝重的看着窗户下面。包围审判塔东边的诡物已经被清剿了三分之一。丁四和丙三正按照巫主的计划进行, 丁四率领着东区的一千多人马守在东区防线的边缘。岑朝来则是立在防线的内部,双方看起来好似要将东区诡兽围剿一般,但实际上只是为了丁四方便带人逃离,岑朝来留下来拦住审判塔的人马。   成片的诡物源源不断加入兽潮大军, 杀不完似的, 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牢室门口, 正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站着五十位咫者。甲一要率领这五十位咫者将落依山安全的送达圣城。   甲一看着远方,依稀能从黑夜中看出来诡物成群结队奔涌而来的身影,这一趟万分的艰难险阻,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安全抵达圣城。   这时床上昏睡不醒的落依山却有了清醒的迹象,他的手指动了动,嘤咛了一声后缓慢的睁开眼睛。因为对光线不适,落依山眨了眨眼睛, 挤出一行泪。   甲一和咫者们都听到了这轻微的响动, 纷纷朝着床上看去。但是床帏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甲一站在床边对着白色的床帏唤了一声, “落先生?”   落依山坐起来掀开床帏, 本欲问外面的动静是不是兽潮来了,但是看到门口一大堆黑衣人时愣了一愣,眼神疑惑的看着他们,下意识的想去寻找岑朝来的身影。   甲一解释道:“东区要借着兽潮和审判塔分裂, 巫主让我们护送您安全抵达圣城。”   落依山昏睡了太久,此刻脑子才开始慢悠悠的上班。他低头拉起自己的袖子和裤腿,仔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看到任何伤痕。“我的伤被治好了?”落依山已经忘记了痛感,但是想起血肉模糊的伤口和刑具还是打了一个冷颤。   甲一低着头看着地面, “时机已经成熟,落先生和我们一起出发吧。”   落依山也没拖沓,一边穿鞋子一边问道:“巫主呢?”   “巫主留下来断后, 拦住审判塔的追杀,为大家前往圣城争取时间。”甲一顿了顿,欲言又止,“此次路途万分凶险,落先生请务必配合我们行动。”   落依山咬唇,眼神中有些犹豫,他有些担忧岑朝来,但是也知道自己力量微薄,不拖后腿就是最大的帮助了,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落依山点点头,“走吧。”   落依山罩上甲一递过来的黑色披风,戴上帽子,黑夜中一行人在慌乱里穿梭。   圣城,科研区附近的防空洞。   一群科研人员像小鸡仔般紧紧的挤在防空洞的角落中互相抱团取暖,就在昨日,他们接到消息又有一次兽潮朝着审判塔奔袭。圣城为了大家的安全,将他们全部转移到防空洞,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能够保障大家一个星期的需求。   科研人员紧张的看着门口站立着的庞然大物,长得奇丑无比,没见过鳞片中还夹杂着稀疏的毛发的。   圣城的诡物和尸鬼都发了疯,成群结队的朝着东边涌去。   程音站在防空洞门口正在和蚕语拉锯,“识君不是诡物,他是我的弟弟,他不会失去理智被操控,不会伤害到里面的科研人员的!”   蚕语板正严肃将晚识君拦在外面,“不行,我不能为了你一个未被证实的说法拿里面科研人员的性命赴险。”他看了看高大壮硕的晚识君,对程音说道:“抱歉。”   程音再三低声下气的恳求,但是蚕语态度坚决。   程音失望的看着里面,拉着晚识君的手离开门口,他苦涩的对着晚识君说道:“算了,你最喜欢粘着我,就跟着哥哥吧,出事了我也能及时护住你。”   晚识君懵懂的呜呜了两声,看了看防空洞的方向又看看程音,知道他又为自己操心了。   黑山主和尸鬼王面色凝重的站在屋顶,看着尸鬼和诡人挤在道路上朝着审判塔的方向前去。程音带着晚识君上来,看着前方黑压压的诡物也是满心焦愁。   黑山主看了看天色,“还剩四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尸鬼王:“东区往这边赶来,应该会在路上和兽潮正面相遇吧。”   程音牵着晚识君的手,让他靠在椅子上乖乖睡觉,闻言说道:“路上东区的人肯定会碰到其他的兽潮,双方难免恶战,但是应该不会遇到圣城这批失控的诡物。按照之前的情况,天亮了诡域意识就不会再操控诡物进攻。那个时候咱们圣城的诡物才刚刚抵达旷野,不会和东区的撞上。等他们清醒了,咱们再率领他们去应援巫主。”   程音皱眉道:“这诡域意识简直愚蠢,控制了整片诡域的诡物大军围剿审判塔,但是直至天亮,也有五分之三的诡物赶不到审判塔,天一亮,被控制的诡物半路上一解散各回各家,这不是白费功夫。”   尸鬼王思忖后道:“确实是像很刻板的执行一个指令,不能够灵活的调整方案。”   黑山主道:“不管如何,诡域意识对我们而言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而且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解决它的方法。如果有一天诡域意识操控他们在圣城内互相残杀,那圣城就完了。”   黑山主的话说完,程音和尸鬼王都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审判塔东区,丁四和巫主对视了一眼之后大声吼道:“东区跟我去前面拦住诡物!”这句话并没有掀起涟漪,也没有引起审判塔的警戒,他们被诡物缠着无心思考。只有东区的人知道这句口号的暗示。大家都纷纷从战场中心朝边缘转移,离开时纷纷回头看着浴血厮杀的巫主和丙三等人。   丁四含泪看着巫主的背影,然后带着东区的人一边厮杀一边往外跑。他们要趁着审判塔和三区被诡物缠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尽快的逃离出去,能跑多远就有多远,一天后圣城会有人来接应他们。   相留悬浮在空中,很快就察觉到了东区的人在撤离,他微微皱眉,分神间差点被一只飞鹰诡人扑下来。相留躲过脖子上的致命一击,抓住飞鹰的翅膀将他甩下去,身下的坐骑秃鹫抓住飞鹰将对方撕成两半,鲜血和飞羽纷纷扬扬的从空中洒下。   电光火石间,一个惊悚的念头在相留脑海中闪过,如果圣城真的存在呢?那么岑朝来所做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联想到东区逃离的方向,他心中虽然不敢相信,但最不可能答案就是唯一的答案。   相留坐在秃鹫上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响彻云霄,“岑朝来率领东区越狱!杀无赦!”   于此同时,塔尖上一个黑影像利箭朝着岑朝来冲刺而来。   战场上,所有人起先是愣了一下,以为是审判塔借此机会想一举除去东区,但是当他们注意到东区已经有一半人越过假如桥,且毫不犹豫的朝外奔去,众人觉得东区的人都疯了,自寻死路。大家被诡物缠着,脱不开身,也无心去追杀,象征性的拦了拦,反正在诡域他们也会被混气污染变成怪物。   相留咬牙切齿的率领着一部分诡物大军追上去。   岑朝来挡住审判长从天而降的一击,被巨大的推力逼得往后退了十几米才停住。   岑朝来将千相册中的诡人召唤出来拦截相留。   金雕在空中和相留展开搏斗,他嘹亮的啼鸣一声,如同天空之主一般充满了威慑力,秃鹫有些畏惧的停滞在空中,在相留的催促下才继续和金雕打斗。   火树人所过之处氧气被抽空,三区的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成片的倒下,但也有人坚持住了几分钟,近身和火树人厮杀,火树人被刺了好几刀。   仙人掌来到火树人身边,万刺齐发将那些人逼得后退,暂时解了火树人的困境。红林不断的附身在异人身上偷袭同伴,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不敢将后背留给同伴,互相提防。   枪炮不断的朝着东区发射,东边的地面没有一块是平整的。仙人掌手指接住子弹,躲开长剑。火树人躲开诡物,对从天而降的水龙丝毫不惧。金雕被几个诡物包围,翅膀被撕裂。这时从天而降的闪电击中诡物,包围圈出现了一道口子,丁四朝他叫道:“快走!”   岑朝来和审判长打得难分伯仲,假如桥被审判长一掌拍下去直接腰斩断成两截。岑朝来随着桥面倾斜朝着假如河滑落下去。   幽深的水面下巨大的黑影不断的浮动,一条庞大的水中诡兽跃出水面,三层楼高的身躯使人觉得万分的压迫。它张开嘴咆哮一声,锯齿般的牙齿十分的锋利,一口就能将人咬得对穿,跌入河中后溅起巨大的水花,将断裂的桥身冲击的不断的晃动。   岑朝来面色不改,丝毫不惧。突然,在轰鸣的炮火和电闪雷鸣中,岑朝来听到微不可闻的惊叫声。   岑朝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落依山随着众人已经快要跨过假如桥了,但因为桥倒塌,落依山重心不稳的朝着假如河不断地滚落。桥身晃动,咫者们自顾不暇。甲一没来得及抓住落依山,随着他一起滚下来,竭力的去抓住落依山。   只要他还活着,他必须将落依山安全无恙的护送到圣城。   岑朝来手中攻向审判长的千丝万缕立马换了方向,朝着落依山的方向射去,落依山停止了滚动,甲一及时的抓住落依山后朝咫者果断的吼道:“走!”   落依山被他拽着仓促的逃离,只来得及回头看岑朝来一眼,他看到岑朝来跌入假如河中。落依山撕心裂肺的哭叫道:“阿朝!”甲一也看到了,但他带着巫主的命令,甲一红着眼睛头也不回的带着落依山朝着桑雾森林的方向逃离。   火树人奔赴过来,拦住审判长追杀落依山的脚步,但仅仅过了一招,他的胳膊就被审判长扯了下来,一脚踹入假如河中。   审判长看着手中火势渐渐熄灭的枯木,丢在地上用脚碾碎。他悬空站在河面之上,一步步的朝着河对岸走去。诡兽从河面上钻出来,审判长往后退了几步躲开诡兽张开的大嘴。岑朝来拔出插在诡兽脑子上的匕首,浑身湿淋淋的从诡兽身后闪现,千丝万缕直逼审判长。   审判长四肢被缠住,他动了动根本挣扎不出来。岑朝来匕首逼近,突然间审判长的身形不断的变大,他的皮肤上慢慢出现深褐色的皲裂的竖纹,一根根树杈从他的身上长出来。   不到短短的时间内审判长已经长成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大树每一片叶子都是凌厉的刀片,审判长和大树融为一体,他俯视着岑朝来,朗朗的声音响彻云霄,“岑朝来,我是不会让你逃出审判塔祸害诡物和臼人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战场上,所有人都被审判长突然变成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惊住了。天光被树冠遮挡,视线暗了很多,大家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被诡物们趁虚而入又杀了一波,众人很快就顾不上惊讶,纷纷和诡物厮杀。   岑朝来的千丝万缕不断的被拉丝,有的已经被绷断了,岑朝来不得不收回千丝万缕。他眯着眼睛看着审判长,“你是植物系诡人?”审判长从来就不是异人。   审判长并没有回答,他抖动着树冠,菱状叶子般的刀片随着飓风朝着岑朝来铺天盖地而来。岑朝来用千丝万缕裹住自己,刀片和钢化的丝线交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刃口被劈开,失去了锋利。   东区的异人和甲一已经走远,岑朝来并不恋战,他边打边退。他踩着河面上的漂浮着的诡兽尸体跳跃过河。   大树无法移动,审判长在哪里化为大树就只能扎根在哪里。他的枝桠扎住水中诡兽的尸身,尸身在大树的衬托下像块小饼干。   岑朝来从诡兽尸身下跌落,他躲开刺过来的枝桠,在空中翻滚,千丝万缕绞住枝桠猛地用力往后一拽,将近十来米长一米粗的枝干被他拽断,落在水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   岑朝来在枝干上借力一跃来到假如河的对岸。   又是伴随着飓风而来的刀片袭来,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岑朝来处在飓风中心,刀片劈里啪啦的落在千丝万缕形成的蝉茧上,两者互相碰撞。很快,地面上堆积了小山般高的刃口卷起的刀片以及根根钢丝般的丝线。   岑朝来隔岸看了他一眼,朝后退去。   审判长恢复人身,在水面上几个跳跃追了上去。   岑朝来带着诡人边打边退,岑朝来主攻,诡人辅助,一时之间,审判长难以制服岑朝来。   岑朝来手中的匕首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岑朝来的千丝万缕越来越少,金雕倒在地上不断的吐血,仙人掌被折断了四肢,岑朝来将他们收入千相册。   审判长看完之后,笑道:“真是有趣。不过你没有了帮手,会死得更快。”   岑朝来面不改色,竭尽全力迎战。   双方目前都拿不下彼此,现在就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岑朝来已经有了力竭之意,审判长也隐隐有些疲态。   树杈像钢叉般朝着岑朝来而来,岑朝来不断的闪躲,像猎豹般矫捷的穿梭在树林之中,大树被一棵棵推到。桑雾森林的大树在审判长树化的身躯对比下,简直就像一棵棵小草,不值得一提。   岑朝来用丝线钩住匕首朝着大树的眼睛甩去,被一根粗壮的枝桠轻而易举的格挡开,岑朝来收回匕首,钻入密集的树丛中躲开身后的追击。   岑朝来一个闪身,审判长就失去了他的踪迹。审判长在密林中细细的寻找,将躲在树林中的瑟瑟发抖的诡物们轻柔的拨开。   岑朝来闪现在审判长身后,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召唤出火树人。“火!”   火树人将身上的火喷射出去,审判长看了看身上的火焰,像拍灰尘似的,笑道:“这点火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威胁。”   岑朝来意味深长的笑道:“是吗?”   火树人将火焰朝着四周发射出去,火球落在桑雾森林四处,金雕不断的煽动着巨大的翅膀,火燃烧得越来越旺。桑雾森林很快就燃烧了起来。   审判长变得极为的愤怒,他被火包围住,虽然他不畏惧小火,但是这森林之火对他还是有很大的威胁。   岑朝来趁着大火困住了审判长后不断的往后退。   审判长被熊熊大火包围,不得不缩小恢复人身。岑朝来穿越火海挥起匕首和他搏杀。   审判长以胳膊阻挡,两个人拳拳生风。审判长格挡开岑朝来的攻势,岑朝来一脚落在旁边的大树上,竟将树干踢得拦腰折断。审判长一拳落在岑朝来的腹部,岑朝来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一脚踢出去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审判长咬牙忍痛的看着他,眯着眼睛猜问道:“你的异能耗完了?召唤不出来诡人了?”   岑朝来靠在树干上,一只脚支着地,抬起手擦掉嘴角的血,看着审判长肩膀和腰腹处被匕首捅出的刀伤,道:“你也伤得不轻。”   审判长低头看着身上的伤口,眼睛微微眯起,虚影一闪,来到了岑朝来的面前,挥起拳头当头一击,于此同时,膝盖撞击他的腹部。“你的异能耗完了,我的异能还没有呢。”   岑朝来躲开头部的重击,腹部被狠狠的击中,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位一般,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岑朝来翻身后退将匕首掷出去。   审判长躲开,匕首贴着脖子飞出去,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火越来越大,朝着桑雾森林四周蔓延开。火光冲天,染红了半边天空。森林中,诡物们从火海中纷纷的逃离出来。   两个人还在不断的缠斗,燃火的树枝不断的从头顶掉落。岑朝来被大腿粗的树杈砸中了后背,审判长的肩膀被砸中。   岑朝来抱着熊熊燃烧的大树朝他面门扫去,审判长不得不后退,但还是被火撩到,他发出嘶嘶的痛呼声,再转眼,岑朝来已经不见身影了,眼前只有漫天的火光。 第108章   桑雾森林的火太大了, 四分之一的森林都燃烧了起来,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再过两个小时,整个桑雾森林都会燃烧起来。   凌晨五点, 这场保卫战还没有结束。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看见诡物就厮杀, 炮轰声响彻四野,火球像雨点般落在战场上,飓风席卷整个战场, 助长火势的燃烧。   骑士长冰封千里,周围半径十米之内所有诡物都被冻结成冰块。北兽王声波震荡,攻击范围内诡物纷纷吐出血块,两个人虽然一脸疲态, 但嗜杀森然, 不容小觑。蓝山率领四属, 杀得周边片甲不留。唯有南区畏畏缩缩, 防线被诡物屡次突破,全靠其余几区援手相助。   众人也早就注意到桑雾森林那边火光冲天,但无暇顾及。   凌晨六点,天已经亮了, 一抹晨光从乌云缝隙洒向大地。   诡物们的理智慢慢的恢复,从堆砌的满地肉泥上仓皇逃离。仓皇之间,有不少诡物掉落假如河,被水中诡兽饱食一餐。   众人也顾不得地上的血污尸块皆脱力的跌坐在地上。有的人潸然落泪, 有的人劫后逃生庆幸不已,有的抱着残躯哀声痛嚎,有的满脸麻木, 在晨光中茫然四顾......   审判长背对着火光回到战场,不断渗血的伤口,还有被火燎的伤痕,使他看着极为狼狈。   所有人此刻都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看向他。   被众人都奉为神明的审判长是一个植物系诡人,这个消息冲击着大家的大脑,所有人一时半会都难以接受,反应不过来。   审判长淡然的环视着众人,北兽王眼神复杂,骑士长的头脸被盔甲笼罩看不见,程思勤和审判长对视后吓得惊慌失措,慌慌张张的躲到柱子后面,蓝山担忧的看着审判长。其余人的反应更不必说,纷纷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相留驾驭着新的坐骑飞跃假如河,一刀将跃出水面捕食的诡兽脑袋砍下来,他落在审判长身后担忧的看了一眼对方。   相留朝前走了一步,面色冰冷的朝着众人说道:“我和蓝山早已知晓审判长是诡人,但我们都觉得不重要。审判长创办了审判塔,救了千千万万的臼人,避免大家在诡域中被混气伤害,以及被诡物当作食物豢养。他的身份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大家做了什么。”   骑士长收起长剑,淡漠的说:“我不在乎,只要审判长能保证审判塔中众人的安全。”   北兽王接着表态,无所谓道:“随便,我不在乎。”   南家主哆哆嗦嗦的说:“我誓死追随审判长。审判长保护大家,是我们的神明,我是您虔诚的信徒。”   蓝山傲慢不的羁视线从众人的身上扫视而过,最后虔诚的跪在审判长的脚边俯首称臣:“我永远追随”   相留也跪下来,将拳头放在左心口,“我亦是。”   众人见首领都纷纷表态,立马跪下来高呼:“我们永远追随审判长,我们是您虔诚的信徒。”   审判长这才开口道:“谢谢大家的追随和支持,我心如初,永远守护审判塔,永远保护审判塔的每一个人,让审判塔和诡域和平共处。”   这时天边的光线被厚厚的乌云掩住,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豆大的雨滴落下,雨势越来越大。   岑朝来踉跄的从桑雾森林的大火中逃窜出来进入无垠之野,他在及腰高的草丛中混乱的行走奔离,眼前发黑,口中不断的呕血,千相册从他怀中跌落。岑朝来修为耗尽,魂力不足以支撑千相册的使用,傀儡们都被封印尽千相册,无法召唤出来。   岑朝来脱力的跌倒在地粗重的喘息着,他仰躺着不断的吐血,胸腔微弱的起伏着,雨水冲刷着他脸上、身上的血迹,岑朝来身下的汇集了一摊血水。   圣城。   失控的诡人和尸鬼刚刚恢复理智,程音、尸鬼王以及黑山主骤然消失在蚕语的面前。   蚕语脸色惊变,晚识君手舞足蹈的比划,嘴巴呜呜的叫着,但是蚕语不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晚识君看他着急的模样,知道他看不懂,落寞的离开了。晚识君知道哥哥可以被巫主收起来又放出来,他知道哥哥被巫主收起来了。   晚识君挠挠头,不知道巫主为什么突然把哥哥收起来了,他呆呆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着哥哥回家摸摸他的头。   雨水打在晚识君的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紧的贴着他的皮肤,他不舒服的扯了扯,带动□□处的伤口,晚识君痛得打滚。他呜呜了几声,但是哥哥并没有回来。   蚕语看到了遥远的桑雾森林燃烧着熊熊大火。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火,以至于他的内心有些焦灼不安。雨水一时半会也浇灭不了森林的大火,火势还在延展。   三区首领消失后,圣城群龙无首,现在只剩下蚕语一个做生意的领头人。巫主下落不明,东区的人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还在等待着圣城的应援。   尸鬼和诡人们淋得像落汤鸡,纷纷摸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到圣城,好似刚刚结束了一场梦游。尸鬼和诡人们也在等待着首领的安排和指令,科研人员还在等待着安抚,蚕语简直分身乏术。   蚕语一夜未眠,头昏脑胀但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阿武和巨熊站在队伍为首处,身后大军将寥寥无几的臼人团团抱住,蚕语都觉得十分压迫,更别提快要吓死的科研人员了。   蚕语坚定不移的站在科研人员面前,道:“两位可否让你们的人先散开,这实在是有点渗人。”   阿武和巨熊知道巫主很看中他们,尸鬼王和黑山主特意强调大家要对这群人客客气气,于是回头让大家各回各家,别在这里跟个傻子似的围观了。   “你们首领突然消失了,包括程音。”蚕语说道:“现在圣城群龙无首,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亟待处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说。”   “我需要一批人去接应救援逃狱前来圣城的人,我们有一千五百多人,他们现在面临着诡域的困境以及审判塔的追杀,首领名为丁四,请务必尽早的接上他们。其次圣城现在群龙无首,巫主和各位首领下落不明,难保审判塔不会来攻打圣城,请各位做好防备。巫主特意嘱咐甲一率领小队单独护送落先生前往圣城,目前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需要你们赶紧找到他们。至于巫主和各位首领,我亦是十分担心。”   阿武和巨熊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电光火花呲呲作响。阿武抵触的说道:“现在形势危急,我们两族恩怨先放下来。”   巨熊冷哼一声,傲慢道:“我也正有此意。”   蚕语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敌意,一时更是头大。圣城本来就是群龙无首,现在仅剩的两个头目之间还有恩怨,听话中意思尸鬼和诡人关系不好。   阿武咬牙道:“我负责派人接应救援东区的人,以及搜寻落先生的下落。”   巨熊昂着毛茸茸的熊脑袋看着天空,“我负责守城和防卫。”   两个人同时看向蚕语,“你们臼人太胆小了,你自己照顾吧。”说完,两个人离开,发现走的是同一个方向后互相呲鼻冷笑,换个方向扬长而去。   蚕语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和昏暗的路灯,唉声叹气。   丁四率领着众人坐上隐匿在桑雾森林的卡车,还没来得及带领大家逃离出去,桑雾森林就着火了。幸而他们成功的逃离了出来,也甩脱了相留的诡物大军。车队在荒野上行驶着,漫天的大雨浇在大家的脸上,每个人的神色十分的激昂,感受着雨水,开心的笑着。   雨水滋润着荒野,风吹动着草地,荒野荡漾着一波波的绿浪。风拂过每个人的身体,雨水冲刷着大家身上的脏污。   丁四坐在副驾驶上,车身摇摇晃晃,他从后视镜看着后面的卡车,露出沉重又欣慰的笑容,他们折损了数百人才甩脱审判者和诡物大军。先前他看到遮天蔽日的大树诡人,本就担忧巫主,心更是高高悬起。   突然,他看到后面的天空飞来一阵阴影。他往后一看,是相留的诡物大军,他们飞行追赶了上来。   “他们追上来了!”   东区有其他人也发现了,大叫着预警。   “大家准备战斗!”   “上啊!圣城就在眼前!”   车队停下来,异人们纷纷从车上跳下来,迎接天上袭来的诡人。修为异能对撞,电光火石不断的爆开,诡物锋利的爪牙撕开异人的身体,异人们引雷将诡物劈成炭灰......丁四双枪子弹无限,将天上的诡物一个个爆头。   已经战斗了一夜又奔波逃命的众人都十分的疲惫,可是每个人都咬牙坚持着战斗。   诡物大军眼看着压倒了疲惫不堪的东区众人,丁四大吼:“坚持住,圣城的援军马上就要来了!”   相留凝视着众人,哂笑道:“圣城?荒谬!诡域不可能有其他的臼人栖息地的。”他驾驭着秃鹫在空中盘旋一圈,又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呆在审判塔,那么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杀!一个不留!”   “所有人,给我上!自由就在眼前!”   双方又开始新一轮更加激烈的厮杀。天空的据点更具有优势,哪怕东区众人咬牙坚持,但很快就扛不住了。这时,远方传来轰鸣声,一辆辆黄色的车队由远及近。   飞在空中的相留看得更加的清楚,冷笑道:“送上门来找死,那我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但是当他看见车上尸鬼诡异的长相时愣了一愣,他从未见过这种诡人,但是诡域之大无奇不有。   相留十分惊奇岑朝来居然能够将诡人收为己用,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和自己也是用了一样的方法的吗?而且那些异人看起来根本就不担心混气的影响,岑朝来是怎么解决混气的问题的? 第109章   丁四和东区的异人看到车队欣喜若狂。   “圣城的人来接应我们了, 大家杀!杀他个片甲不留!”丁四激昂的大吼一声,所有人顿时士气高涨,身上仿佛被重新灌入了力量。   阿武率领着尸鬼下来,他和丁四对视了一眼, 就交接了丁四的任务, 成为战场的主力军。   不到片刻, 相留带着所剩无几的诡物大军落败而逃。相留骑在坐骑上,回头愤恨的看着丁四和圣城的人相拥欢呼。   丁四看着阿武及他身后的尸鬼,白得没有血色的皮肤, 一根根交错的红色血管如蛛网般蔓延,这触目惊心的长相,让人倒吸冷气。丁四勉强算得上从容,道:“我叫丁四, 奉巫主之令率领东区的异人前往圣城, 多谢救命之恩。”   阿武爽朗道:“我叫阿武, 尸鬼族的副统领, 代领尸鬼王前来接应你们。”他看了眼丁四身后的异人,道:“你们跟我走吧,回家了。”   众人听到“回家”,开心的怪叫起来。   丁四回头大声道:“大家上车, 跟着他们回圣城。”   异人们纷纷上车,跟着车队浩浩荡荡的穿越过荒野前往圣城。途中偶遇晃荡的诡物,被众人合力绞杀。   中途休息时,阿武过来向丁四询问:“你们看到落先生了吗?”   丁四之前对落依山很不屑, 觉得他娇生惯养,任性刁蛮,但是在牢狱中看见他备受折磨依旧十分有血性的咬牙不肯透露任何关于巫主的事情, 丁四就对他大为改观。   他沉重的摇摇头。   前去寻人的尸鬼们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诡域危险重重,甚至都不知道甲一有没有带着落先生突破审判塔的防线。巫主和首领们也都下落不明,和东区车队上欢欣鼓舞的异人不同,尸鬼们十分的沮丧颓废。   甲一带着落依山冲出审判塔的防线,暗卫已经折损了四分之一。前往圣城的途中,又遭遇了火灾,正面又撞上了奔袭而来的诡物兽潮,暗卫们折损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十来个人了。   暗卫在前面开着车,甲一一直留意着落依山的情况,见他情绪极为低落,安慰道:“巫主本事通天,不会有事的。”   落依山还是非常的沉默,岑朝来跌落假如河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他每日站在窗户边俯视下面,假如河里的诡兽多么庞大凶残他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他知道岑朝来对付那些诡兽不在话下,可是依旧十分的担忧。   “那棵树人......阿朝真的没事吗?”从丛林中逃出来时,落依山看见了那棵树人。桑雾森林的苍天古木和那棵树人相比,简直就像树脚下的小树苗,不值得一提。   甲一心里也没底,他也目睹了。而且桑雾森林还燃烧着这么大的火,从里面逃出来就千难万阻了。   落依山的卷发被火燎得更加的卷曲了,白皙的面庞黑魆魆的。他惆怅的看着外面的雨水,眼神黯然。   甲一道:“也许巫主比我们先一步抵达圣城。”   落依山只能寄希望于此。甲一突然警备了起来,他看着四周,虽然什么没有发现,但是他感觉到了危险和窥视。“大家警戒,保护好落先生!”   暗卫们将落依山护在中间,警戒的看着四周。   “砰——”玻璃发出剧烈的声响,落依山吓了一跳,但是克制着没有发出声音。   甲一和暗卫们根本就没看到是什么攻击了他们。这时,玻璃又发出接二连三的撞击声,玻璃碎裂,甲一和暗卫们举起枪支对着空气不断的射击。一个尸鬼现了身,落依山大叫:“别打了,是自己人!”   双方都惊魂未定,警戒的看着彼此。落依山从暗卫中走出来,“我是落依山,他们是城主的下属,奉城主之命护送我去圣城的。”   尸鬼们没有见过落依山,虽然不能确定,但是信息都对的上。“落先生,副首领让我们来寻找你们。”   落依山点头。   甲一和暗卫们看了看尸鬼们,收起了枪支。   落依山道:“你们上车吧。”   尸鬼们爬上卡车后面的车斗,和暗卫们各占据一边。   落依山朝他们一个小头目问道:“东区异人抵达圣城了吗?”   小头目道:“副首领带人接到他们了。”   落依山和甲一都松了一口气,落依山又问道:“城主呢?有城主的消息吗?”   小头目为难的说:“我们出发之前,城主还未抵达圣城。”   落依山也没有为难他。   车队在荒野行驶了一天一夜,比东区异人的车队晚半天抵达圣城。   落依山朝着城主府跑去,偌大的庄园黑漆漆的,岑朝来尚未抵达圣城。落依山看着沉重的铁门,像一只流浪的小狗蹲在门口前,落寞的凝望着远方的黑暗。   甲一也看明白巫主并没有抵达圣城。“落先生,您先进去休息吧,或许巫主待会儿就回来了。”   落依山推开门,孤零零的走进去。   臼人区,丁四和蚕语成功会面,两个人正在清点异人人数,甲一就朝着这边走来。丁四和甲一两个人热泪盈眶,欲言又止,笑着笑着就哭了。   丁四叹口气,沉重哭着道:“折损了561人,我没能成功的把他们带回到圣城。”   蚕语拍拍他的肩膀。   甲一惨淡的笑着说:“我完成了任务,不过我没能守护巫主。”   三个人都眺望着远方,依稀还可以看见桑雾森林的火光和蔓延的浓烟,雨水还在不停的降落着。   蚕语通知他们一个更坏的消息,“不仅巫主下落不明,三区的首领全部都在我眼前消失了。”   落依山本来是来找程音的,结果听到这个消息,脸霎时就白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是什么原因了。岑朝来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魂力不足以支撑千相册,导致千相册自动封印了里面的诡人。换而言之,岑朝来孤身一人面对审判塔很危险,甚至很有可能会死,就算还活着,身受重伤流落荒野亦是十分危险。他在这荒野往返过几次,十分清楚这里面有多么的危险。   落依山将情况告知了甲一他们,甲一立马通知阿武和巨熊,阿武和巨熊都愣住了。   落依山焦急得团团转,“一定要去救阿朝!”   阿武和巨熊道:“我们马上派人去搜寻。”   蚕语立马道:“让人私底下寻找,消息不要走漏了,免得影响士气。”   甲一和丁四都认可的点头,“大家被追杀,才刚刚抵达圣城,群龙无首的状态,知道后难免人心浮动。”   “行。”   甲一面庞菱角分明,眼神坚毅道:“审判塔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攻打圣城,我们三区需要联合抵抗审判塔。”   巨熊皱眉,“你们那么点人,能抗住什么?不需要联合,我就能拦截住审判塔。”   甲一和丁四面色紧绷,但是没有露出不满,现在群龙无首,他们势微,又不太清楚圣城具体情况,不得不忍气吞声,等巫主回来就好了。   阿武嗤笑,“说得你们诡人很多似的。”   巨熊眯起眼,“你们人多又怎么样?不经打啊,以多敌少很光荣么?呵呵。”   甲一眼看着他们两个语气不善,立马要打起来了的模样,立马道:“现在情况紧急,先应对眼前的难关吧,误了事,巫主问责谁也担待不起!”   阿武和巨熊不悦的看着甲一,但都没有反驳。日常里小打小闹,巫主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误了事,雷霆之怒谁也承受不住。   三日后,圣城不远处的上空多了一些陌生的飞行类诡人,很快就被发现击杀,但也有的逃离去报信了。   甲一和丁四深深的了解审判塔的风格,再三强调:“审判塔不日必定会率兵前来攻打,二位请多注意。”   阿武和巨熊点头。   第七天,搜寻无果,落依山还没有得到岑朝来的消息。而外面,相留亲自率领诡物大军压境,驻扎在班河之外,和圣城隔河相对。   “他在探圣城虚实。”甲一道。   阿武派出去的尸鬼密探很快回来汇报了敌方的情况。   落依山每天坐在庄园的门口等待着岑朝来的消息,希望又一次落空之后,落依山决定不再等待,他要亲自去找岑朝来。   落依山在前往诡人区的路上遇见了晚识君。晚识君朝他比划着,落依山绕开又被他挡住,落依山苦着脸道:“识君,我有急事,你先让开好不好?”   晚识君呜呜了几声,见落依山不懂,沮丧的让开路跟在他身后。   落依山也没心思去驱赶他。落依山潜入巨熊的办公室,偷了一把卡车的钥匙,出来的时候看到两个诡人正在推搡晚识君。   晚识君不断的后退,委屈的看着对方呜呜的叫着。   落依山跑过去愤怒推开诡人,“不准欺负他!”   其中一个诡人在巨熊身边的时候见过落依山,当即收敛了行为,讪讪道:“落先生。”   落依山挡在晚识君面前,生气的问:“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他!”   “我们就是想和他玩一玩,没别的意思。”   落依山冷哼一声,“你们最好是,闲着没事就去前线镇守!”他觑了两个人一眼,拉着晚识君的手离开。   落依山把他送到家,程音不在,房子十分冷清,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   “你呆在家里,等我找到阿朝,你哥哥就回来了。”   “呜呜。”晚识君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落依山跺脚,都快要急哭了,说道:“我真的有急事,没时间和你玩,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随便你被人欺负!”   晚识君拉住落依山的手往黑暗中走。落依山认出这是停车场的方向。他很快就明白了晚识君的意图。他推开晚识君,“你不能去,外面很危险,我自己都护不住,更无法保护你。”如果在诡域遭遇危险,他认命,可是他无法为晚识君负责。   晚识君一动不动,委屈的看着落依山,呜呜的叫着,好似在求饶。   落依山推了半天,晚识君纹丝不动,落依山快要气死了。“你哥哥会担心你的。”他学着岑朝来的语气,“你听话。”但是丝毫没有本人的震慑效果。晚识君走到车门边,等待的看着他。   落依山沮丧的看着他,“你哥哥知道了会杀了我的,真的很危险。”会丢掉性命的。   晚识君张开双臂抱住落依山,意思是他会保护落依山,不会让哥哥伤害到他的。   落依山这段时间一直都处在担惊受怕中,被他一抱差点哭出来,他看着晚识君,“我真的很想他,也很担心他。你想去就去吧,反正你哥哥也在他那里。”落依山也抱着他,两个人就好像一只猫抱着一只阿拉斯加。   “不过我们不能这么莽撞,我战斗力太弱了,得备一点武器。”   落依山回到庄园,把岑朝来书房里收藏的枪和子弹全部拿了出来,又备了一些粮食,留下书信,在黑夜里带着晚识君离开了圣城。 第110章   乌云密布,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草木焚烧后的味道,时不时会有灰烬从空中飘落。桑雾森林的大火在两日前终于被大雨浇灭了,整个森林只剩下二分之一,远远看去, 一边绿意盎然, 一边是光秃秃的黑土地。   半夜, 阿武和巨熊率领着尸鬼和诡人主动出击。班河附近火光冲天,厮杀声充斥着周围。   落依山不熟练的开着车,带着副驾驶的晚识君摇摇晃晃的离开圣城。双方交战, 谁也没有注意到黑暗中一辆车离开了圣城。   岑朝来开车前往圣城的时候,落依山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副驾驶上睡觉,但还记得方向,一路朝东南方向开去。   连续下了五六天的雨, 旷野形成了水洼, 水花飞溅的声音在黑夜额外的明显。落依山专注的看着前面, 黑漆漆的, 时不时和一对发光的眼睛对上,落依山无比庆幸自己把晚识君带上了,不然他一个人得吓哭。   “识君,你怕不怕?我有点怕怕的。”落依山小声道。   晚识君呜呜了两声, 落依山听不懂,但是听到声音倍感安慰,也没有那么的孤独。   “以前阿朝在,我会觉得很安全, 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只要负责吃和睡就好了。”落依山回想从前,“他虽然很凶, 但是有时候也很温柔,我会枕在他的腿上睡觉,枕到他的腿发麻了他也不会让我起来的,饿了他找吃的,渴了他烧水。”   晚识君呜呜的叫了两声,巴拉了一下脖子,落依山看到上面有一个挂坠,“程音给你戴的吗?你哥哥也好爱你哦。”   晚识君呜呜的叫,落依山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看到他的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落依山笑着说:“我们一定会找到阿朝,然后救出你哥哥和大家的。”   “呜!”   “砰——”车身被巨物猛烈的撞击,落依山稳住方向盘才不至于翻车。   晚识君温和的外表骤然变得兽性十足,他锐利的看向窗外的黑色,落依山拿起枪,对准看不见任何物体的黑暗,“在那里对吗?”   晚识君点头。   落依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擦拭着手心的汗,然后降下车窗连续射击,他听到野兽哀嚎的声音,他利落的关上车窗,冷着脸带着晚识君离开。   接下来直到天亮一直都非常的顺利。   两个人在荒野走走停停,好几次遇到危险,一般情况下都是晚识君下去和诡物搏斗,落依山敬佩的看着晚识君,“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他当初决定带着晚识君,是因为晚识君非要跟着,没想到他战斗力那么彪悍。   第六天,落依山还没有看到岑朝来的身影。他依然不气馁的寻找着。   落依山把车子停在河流边,“不行,我太累了,得休息一会儿。”他昼夜不断的开着车在旷野寻人,还得集中注意力警备,现在脑子都快成为浆糊了。“我下去洗一下?你要去吗?”落依山这几天都在车上度过,人都快馊了,看到水恨不得跳下去清洗一番。   落依山看着这条河的水流方向,感觉这应该还是班河。河水十分的清澈,但是很深,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灰褐色的草木灰烬,是桑雾森林飘落下来的。   落依山下了车,晚识君也跟着下了车,落依山脱了衣服站在水边洗漱,发现晚识君站在旁边望风似的,落依山意识到他怕自己遇到危险,下来是为了保护自己。   落依山的心感动得快要融化了。他看到晚识君身上的衣服沾染上血斑,毛发也被血濡成一缕缕打结一般,朝他招手,“过来,我帮你洗洗。”落依山想起他在程音身边,程音总是把他打扮得十分体面,衣服永远干干净净,。   程音警告过晚识君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体,晚识君有些犹豫,但是看着落依山,晚识君还是信任的下水了。   落依山轻柔的给他搓洗毛发和鳞片,“疼了你就说哈,我尽量轻点。”黑褐色凝固的液体被晕染成粉红色。   晚识君应该被程音教导过,背对着落依山脱掉衣服,自己清洗下面。   落依山觉得他可爱又好笑,程音真的把晚识君当成小孩来照顾了。   落依山也背过身不去看他,“洗好了喊我哦。”   “呜呜!”   “识君,你好可爱啊!我太喜欢你了!”   晚识君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落依山,腼腆的低下头,脸烫烫的,或许他生病了,可是身体又没有什么不舒服。   “啊!”落依山大叫一声,一只类似猴子的诡兽在河边水草丛中潜伏着,落依山没有防备,被它拽着脚踝拖到草丛中,落依山用枪点射,那诡兽极为聪明,中了一枪之后就知道要避开枪口。   晚识君立马追了上来,拨开草丛没有看到落依山的影子。他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奔去,然后看到了落依山的枪,他捡起来,跟着气味跑去。   猴子诡人大概有一米五高,骷髅头,四只胳膊两条腿,尾巴上的毛尖尖的。它的尾巴打落落依山手中的枪。它朝着落依山咆哮着,尖利的牙齿足有一根手指那么长。   猴子拽着落依山飞快的奔跑着。落依山庆幸这是一片水洼,否则他早就在地面上摩擦起火了。   猴子终于停了下来,落依山拔出藏在裤腰上的手枪,静心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猴子拨开一人高的草丛,落依山看见了一个窝,一只大猴子抱着两只小猴子安静的睡在窝上,旁边侧躺着一个浑身是血背对着的臼人。   落依山估计对方应该和自己一样是被抓来当作食物的。   公猴子吱吱叫了两声,母猴子和小猴子都没动静。公猴子疑惑的朝着草窝走去蹲下来吱吱的叫着,这时,死去的臼人突然翻身,一把匕首直插公猴子的脖子,但是力气不足,公猴子反应也十分的敏捷的躲开了致命一击。   落依山赶紧趁机拔枪,公猴子猛退了一步,它或许被落依山和那满身血污的臼人激怒了,愤怒的咆哮着,丝毫不惧反而攻击性十足。臼人看到落依山的时候眼神微动,不过很快就进入战斗中。   落依山不断的射击,但猴子身形比一般诡兽还要灵敏。落依山的子弹很快就用完了,公猴子凌空一掌拍下来,落在落依山身上能将他脑子拍烂。幸而那臼人舍命扑过来救了他一命,匕首逼退了公猴子。但是臼人明显体力不支,而且受伤很重,流了太多的血,虚弱的喘息着,他被公猴子一掌拍飞,滚出去七八米,撞到了草窝才停下来。   草窝里的伪装暴露出来,小猴子和母猴子都被抹脖子,臼人身上的血腥味儿掩盖了它们身上的血腥味儿,公猴子才没被发现。公猴子也看到了草窝的情况,整个猴子发癫的叫起来,尖叫声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它围着尸体疯狂的又叫又跳,抱起小猴子看了看然后又摔下来,杀气沉沉的朝着臼人袭去。   那臼人被猴子尾巴紧紧的勒住脖子,胸腔和腹部被手脚重击了几次,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落依山用枪托砸猴子,猴子没有任何反应,誓死要杀死臼人为自己的妻儿报仇。   “呜呜!”   落依山听到了晚识君的声音,立马高声叫道:“识君救命!”   晚识君犹如一阵风出现在落依山的面前。落依山道:“快去救那个臼人!”   晚识君立马上前,那公猴子在晚识君手中就好像一个布偶玩具,晚识君拎起猴子的手脚朝着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顿砸,猴子被砸得鲜血直流,彻底没了动静,死得不能再死了。晚识君才把猴子丢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臼人动了动,他歪过头气若游丝道:“落依山,你怎么在这里?”   落依山听到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落依山和臼人的眼神对上,落依山确认那眼神百分百就是岑朝来。   “阿朝?!”   岑朝来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但又脱力的倒了下去,落依山爬到他身边,掰过他的脸,透过血污和瘦了很多的脸,“阿朝!我终于找到你了!”   岑朝来一句话都没说,就伤势过重的晕了过去。   班河边,岑朝来一直昏迷不醒,落依山搬不动岑朝来,就让晚识君背着岑朝来回到卡车边。   岑朝来靠着轮胎,落依山用打湿的衣服给岑朝来擦拭身上的血污,他脱掉岑朝来身上的衣服,发现他瘦了很多。岑朝来本来就很瘦,现在都能清楚的看见身上的骨头了,肌肉也变得很薄很薄。   落依山眼眶都红了,低头亲亲他的唇角。“阿朝。”无人回应。落依山揉揉眼睛。   落依山看到身边打转的晚识君,他刚才就注意到晚识君下面残缺的身体,触目惊心,生殖.器只剩下一块皮连接着身体,不敢想象有多么的疼痛。落依山不知道是谁做的,程音知道吗?应该知道的。   晚识君见落依山盯着自己下面,羞涩的转过身,回头发现落依山没有看着自己时,才羞耻的穿衣服。他做人类的行为动作时十分的笨拙,穿了很久才穿好。   落依山等待他穿好衣服,把千相册翻开到封印程音的那一页,道:“你哥哥在里面,等阿朝好了,你哥哥就出来了。”他不确定晚识君能不能听得懂,正愁着该如何解释,然后就看着晚识君开心的用爪子轻轻的抚摸着程音,像是担心碰疼了他一般。   落依山背过身,感觉更加的难受。他和晚识君相处了一周,真的感觉到了程音所说的晚识君通人性,他的智商可能没有人类那么高,但是他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回应情感,像一个单纯的小孩。他不知道是谁对晚识君做下了这么残忍的事情。   落依山给岑朝来清洗干净,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我一定会把你安全的送到圣城的。”   晚识君捧着书,呜呜了两声,不知道是在回应落依山还是对着程音说话。   落依山让晚识君帮忙把岑朝来抱到车厢,他来开车,岑朝来坐中间,落依山把千相册递给晚识君,晚识君只盯着程音的那一页,目不转睛的看着,开心极了。 第111章   返回的途中, 落依山觉得无比的轻松,甚至还有闲情哼起了小调。   第九天,落依山准备的食物已经吃完了,岑朝来还没有苏醒, 落依山很担心他身上的伤, 想要早一点回到圣城找人医治。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车子出故障走不动了。落依山检查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他们准备的食物已经耗完了。   晚识君捕猎回来的时候,岑朝来终于睁开了眼睛, 但是还是十分的虚弱,几乎难以动弹。他透过车窗看到了落依山绕着一只白兽团团转,不知从何下手。   落依山看着白兽,天真的面容说着残忍的话, “怎么把皮剥下来啊?”他想起了岑朝来的匕首, 转身去拿时和岑朝来对上了视线。   “阿朝!你醒了。”落依山欣喜的看着他, 不敢扑在他身上怕压迫到岑朝来身上的伤, 像只小狗一样急得在他面前团团转。岑朝来眨眨眼睛。   落依山蹲下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借你的刀用一下,马上就可以吃东西了。”他下了车,对着白兽尸体还是稀里糊涂, 尝试着用刀去割白兽的皮,割开了又茫然的翻个面,不知从何下手。   晚识君呜呜的叫了一声,抓住白兽的大腿粗暴的扯下来, 徒手剥皮,然后把血淋淋的肉块递给落依山。落依山捧着潮湿的腥臭的肉,脸色都变了, 肉块被他抛在地上,如临大敌的盯着。   晚识君懵懂的看着他。落依山平复了许久,才压下心头的不适,捡起肉去河边清洗,点火时又不知道肉该放下哪里,只好让晚识君拿着。   木柴都很潮湿,落依山被熏得眼泪直流,呛得直咳嗽,瘪了瘪嘴巴,他用木棍穿过肉块,把木棍削尖了都插不进去。还是晚识君帮他擦进去的。落依山用手抹去被熏出来的眼泪,脸被弄得脏兮兮的。   第一块肉被烤糊了,落依山没有扔,放在叶片上。他递给晚识君一块烤肉,拿着一块肉来喂岑朝来。   “阿朝,你太虚弱了,需要进食,先将就吃一点。”落依山把肉撕成一条条喂给岑朝来。   岑朝来张开嘴,但是连嚼碎的力气都没有。落依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日复一日的愈加虚弱。   落依山伸手把肉条从他嘴里抠出来,眼睛都红了。“我给你煮肉汤。”他从车上翻出一个铁杯子,落依山把杯子装了一点水放在火上,把肉条丢进冷水中煮,落依山闻到了浓香的肉汤味儿,他欣喜地用手去拿,结果被烫了一下,肉汤洒了一半。落依山疼得龇牙咧嘴,学乖的用厚厚的叶片裹着铁杯小心翼翼的来到岑朝来的身边,唯恐剩余的汤洒了出来。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喝下了肉汤,开心极了。   夜里,落依山坐在车上,依稀可以看见远方圣城的灯火。他看看岑朝来,“阿朝,我一定会把你带到圣城的。”   晚识君呜呜的叫着,落依山熟练的从岑朝来身上翻找千相册,意识到岑朝来醒了,他不好意思的道:“识君想看看程音,他很乖,不会弄坏千相册的。”他摸出千相册,把书递给晚识君,晚识君熟练的把书翻到程音那一页,欣喜的用手指指了指。   岑朝来的眼神很沉静,落依山讪笑着道:“阿朝,你别生气,我们不会弄坏的。”不知为何,落依山坚信岑朝来不会因为这个和他生气。   岑朝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高大的身躯躺在后座上。驾驶室后面那里被落依山收拾出来一块可以躺人的空间,岑朝来个子太高,腿太长,不得不蜷缩着。   落依山蹲在他身边,拿起他蜷缩着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是不是很难受,我给你按摩一下。”岑朝来感受到松弛的肌肉被按捏着,乏力感减轻了很多。   落依山将两条腿轮换着按了许久才停下来。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活动着自己酸软的手腕和手指。落依山笑着问道:“是不是很舒服?”   岑朝来还是没有力气说话,困乏的闭上了眼睛。岑朝来感受到落依山躺在自己身边,头枕在自己的胸膛上,和自己商量一般,“阿朝,车子坏了,我要带着你徒步穿越荒野前往圣城,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但是我和识君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落依山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晰坚定。   第二天一早,晚识君背着岑朝来,落依山将车上有用的物品打包带上,身上前前后后的挂满了枪支,走在晚识君身边警戒四周。他们刚走出去没有多久,就遇到了几只诡兽,几只猴子在四周徘徊,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进攻。   落依山有点惊慌,但是晚识君的淡定让他安心了很多,他举起枪支站到岑朝来的背后,替他挡住身后的袭击。落依山一枪逼退猴子,几只猴子吱吱叫了几声,互通了信息一般同时冲了上来。   岑朝来手指动了动,他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看着猴子逼近,被晚识君抓住抡飞。落依山也用枪支不断的逼退猴子。岑朝来看不到身后,但是能够听到身后落依山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落依山的胆子很小很小,岑朝来的眼珠子无力的动了动。   晚识君一只手要托住岑朝来,动作受阻被几只猴子逼到眼前。岑朝来眼看着猴子的利爪即将抓到晚识君的面门,肩膀上突然架了一杆枪,落依山果决的瞄准猴子一枪爆头。   晚识君脱困后,把落依山拽到自己身边,一脚踢飞用尾巴缠住落依山胳膊的猴子。落依山右手被猴子的尾巴抽得发麻,根本就拿不住枪支。晚识君解决了猴子,剖出赤珠之后,呜呜的叫了一声,他牵住落依山的手,带着手脚发软的落依山往前走。   傍晚,三个人围坐在火堆边,落依山找了一块还算是干燥的地面扑上杂草,让晚识君把岑朝来放在上面,接着他就很熟练的去皮烤肉煮肉汤。   晚识君递给落依山两个红得发紫的果子,落依山把一个还给他,让他吃。另外一个他撕破皮,对准岑朝来的嘴唇,“你要补充一点维生素才会好得更快。”   岑朝来感觉酸甜的果汁滑进了口腔,他看到落依山咽了咽口水。岑朝来偏开脸,落依山焦虑道:“你再吃一点吧,你吃的太少了。”岑朝来停下来,将果子留给落依山。   落依山担忧的看着他,背对着他哭了出来。   岑朝来看着满天星辰,漫无边际的想:落依山贪生怕死,骄奢淫逸,只要呆在圣城,这一切都可以得到满足,只要他抛下自己这个累赘,晚识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带回圣城。只要落依山愿意放弃自己。   落依山擦了擦眼泪,“不想吃就留着待会吃吧,我给你煮点肉汤。”落依山小心翼翼的将半个果子放好,给他煮肉汤。岑朝来以为落依山会吃掉那个果子,结果落依山没有。他看着落依山熟练的煮肉汤,然后等待的过程中过来给自己按摩四肢。   岑朝来觉得他的力气真的很小,但是这让他的乏软的身躯好受了很多,他怔怔的看着落依山满是细碎伤口的手,眸光暗沉。   次日,落依山和晚识君交班之后,发现岑朝来发烧了。落依山感觉岑朝来身上很烫,“识君,他发烧了!”   晚识君不懂,但是看出来岑朝来状态更不好了。他无措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我们要加快速度回到圣城了。”   落依山撕下袖子打湿后放在岑朝来的额头上。   岑朝来意识很模糊,依稀听到落依山焦急的哭声。   下午,围在附近的诡物被晚识君解决,晚识君的胳膊受了伤,落依山撕下一块布给他包扎伤口。岑朝来烧得更厉害了,落依山给他喂肉汤,汤从他唇边滚落了一身。   落依山扑灭了火,对晚识君道:“你受了伤,我来背他吧,我们不能停。”岑朝来虽然瘦了很多,但是还是压得落依山直不起腰,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艰难,但是他咬牙坚持着往前走,到后面越走越快。   岑朝来鼻尖闻到了悠悠的香味,他模糊的睁开眼睛,看到背着自己行走的是落依山。落依山的呼吸很重,脸上和脖子上都是汗珠。晚识君在后面停下来,对着四周咆哮,落依山警戒的停下来,他等待着晚识君跟上来,才继续朝前走。   “还要快一点,识君,我们还要快一点,没有药,他烧得太厉害了。”   落依山的腰弯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脱力的跌倒在地上。晚识君把岑朝来单手抗在肩膀上,荒野中疾驰。落依山小跑着跟上,他几乎感受不到腿脚的存在,却一步也不敢落下。   走了两天两夜,岑朝来还是高烧不退,滴水未进。   三个人沧桑又憔悴。晚识君疲惫不已,坐在地上嗬嗬的喘气,岑朝来脸透露着不正常的红润,嘴唇干裂,落依山头发乱糟糟的,嘴唇发白,眼底青黑,疲乏困顿。   落依山摸了摸岑朝来的额头,滚烫极了。   岑朝来无力的开合着眼睛,整个人瘦得不像样。他看着圣城模糊的轮廓,按当前他们的脚程走过去还需要三天,但晚识君一个人只需要一天。此刻可以让晚识君一个人回去搬救军过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案。但是他听到落依山下定决心的对晚识君说道:“识君,你带阿朝先回圣城吧。他病得很严重,不能再耽搁了。”   岑朝来看向落依山,落依山用脸依恋的蹭蹭他,“我走得太慢了,让识君带你先回去。阿朝,我喜欢你,你知道吗?”落依山并不期待岑朝来给他答案,他看着识君,哄着他。   晚识君并不具备成熟的判断能力,但是他知道落依山很弱小,一个人待在诡域活不下去。   落依山哄着他,“你快去快回,我藏起来就不会被诡物抓走的。”   晚识君呜呜的叫着,有些不情愿,拽着落依山的手更想带他走,把岑朝来丢下。   落依山道:“他死了你哥哥就没有了,识君听话。”   晚识君听到关于程音的事情,就紧张了很多,犹豫不决的把岑朝来背起来,依依不舍的和落依山告别。   落依山强忍着悲伤,“我会躲得好好的,别担心我。”   晚识君迎着晚霞走远。   岑朝来竭力的回过头,看到落依山望着他们的背影哭得泪流满面,不断的抽噎着。他很清楚,落依山一个人在诡域绝对活不过今晚,甚至有可能会被吓死。   岑朝来动了动,张开嘴巴,许久都发不出声音,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为重伤昏死过去,但是晚识君感觉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岑朝来用眼神示意他回头,晚识君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岑朝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也会做一个自己最不喜的感情用事的人。他讥讽的笑笑,自己留下来有什么用呢,救不了落依山,丢了性命,之前所有的计划也都付之一炬,这真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但是就顺心而为吧。   晚识君看了看岑朝来,又看看黑暗中已经看不见的落依山,又看看灯火通明的圣城。岑朝来的手指动了动,指了指圣城的方向。   晚识君看着他,试探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两步,岑朝来眨了眨眼睛。晚识君于是朝着圣城的方向快速的跑去。 第112章   岑朝来躺在坑坑洼洼的地上, 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哭声,扯着嘴角笑了笑。   他仰面看着天空,万里无云,今夜的月色真的太美了, 旷野的风也很温柔, 落依山哭得太凶了。   岑朝来发不出声音, 只能期盼着落依山别哭了,往前走走就能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   岑朝来听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哭声,他胸口闷闷的想, 落依山既然这么怕,而是应该让晚识君带着他自己回圣城,真是个傻子。岑朝来昏睡了一顿醒来落依山还在哭。   “嗷嗷——”诡兽咆哮的声音穿过旷野。   落依山的哭声戛然而止。   岑朝来顿时觉得耳边安静了许多。但是落依山的安静并没有如往日一般让他静下心来,而是心烦意乱, 没有哭声, 他判断不出落依山的情况。   岑朝来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万幸的是, 落依山跑的方向是对的。   “啊!”落依山脚踢在障碍物上, 朝着前面扑倒。   岑朝来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命中还有这么一劫,他被落依山当空砸在身上,本就虚弱, 现在差点一命呜呼。   “不疼。”落依山摸摸自己,抽泣着安慰了自己一句。   岑朝来眼冒金星,闻言无奈至极,他缓了很久才感觉一口气上来了, 他无语的等待着落依山什么时候发现下面压着的是一个人。   落依山借着月光看清楚身下躺着的是一个人,他吓得往后连滚带爬,嚎哭了起来。岑朝来很怀疑他之前是哪里来的勇气让晚识君带自己会圣城, 自己孤身留在无垠之野的。   岑朝来真的怕他哭,竭尽全力咳嗽了一声。   落依山的哭声带着试探,“阿朝?”   岑朝来咳嗽完就没有一丝力气了,感觉头昏眼花,昏昏欲睡的闭上了眼睛。   落依山又连滚带爬的回到躺尸的地方,他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躺着的人的五官,惊呼出声:“阿朝?!”   岑朝来已经陷入昏迷,没有给落依山任何回应。   落依山担忧的环顾四周,“识君呢?你怎么在这里?他人呢?”   又是一阵诡兽的咆哮声由远及近,落依山当即果断的背起岑朝来,使出夹断岑朝来的劲儿把他背起来,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回到圣城,你要对我特别特别的温柔。我喜欢你,你要加倍的喜欢我,不然我也会很难过的。”落依山喘着粗气,嘀嘀咕咕的给自己打气。   岑朝来迷迷糊糊的听见他说话的声音,疲乏的睁开眼睛。落依山根本就背不动他,岑朝来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地上拖行着。落依山的身形相比较自己太娇小了。   岑朝来在朦胧中看着落依山,感受到落依山心脏疯狂的跳动,身上的散发着滚烫的热气,他闻到了落依山身上汗水的味道。   落依山停了下来,声线颤巍巍的哆嗦着,“阿朝。”   落依山看着十米开外,一群猴子诡兽四肢在地上爬行着,尾巴高高的竖起,背上两条胳膊鼓掌一般发出啪啪的声响,几十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们。   岑朝来听到他惊惧的呼喊,努力的睁开眼睛。   落依山把他放下来。   岑朝来想:落依山可以把自己放在这里当诱饵,诡兽抓捕了猎物之后就不会再去冒险抓其他的猎物了。   岑朝来感觉落依山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那双手剧烈的颤抖着,他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匕首。   “阿朝,你坚持坚持。”落依山带着泣音,他往后不断地倒退,然后割破手腕,血液的味道不仅刺激诡兽更加的兴奋,也再次拨动了岑朝来的心弦。   猴子吱吱的叫着,朝着落依山围过去,骷髅头大大的张开,一条长长的黑色的舌头从口中吐出来,舔食着地上的血液。落依山决绝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岑朝来,然后朝着后面跑去。   岑朝来使劲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起来想要去阻拦猴子诡兽,但是无能为力。他看着猴子追着落依山而去,自己战起来的挣扎像只病狗一样无力,他在石头尖锐的棱角上划破皮肤,吸引着诡兽。几只猴子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儿,犹豫着回头。   落依山不停地跑着,脚步不敢有半步迟疑,哪怕被猴子抓住了头发跳到身上,落依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背着一百来斤重的猴子跑出了风一般的速度,离岑朝来越远越好。   落依山想起自己选择离开父兄回到诡域,之后将情感全部寄托在岑朝来身上之时,曾想过如果死在这个恐怖的地方,死在岑朝来身边挺好,至少是一个熟悉的人,没想到死亡来临之际,他会渴望自己死的时候离岑朝来越来越远。   “啊啊啊——”落依山发出痛苦的哀叫声。   一群猴子将落依山扑倒在地上,它们并没有立马想要杀死这个猎物。猴子诡兽喜欢将猎物玩弄的半死再剖皮开肚进行虐、杀。它锋利的手指抓住灰棕色的头发往后用力的拉拽,撕下一簇带着血肉的头发。   落依山的胳膊和手脚被猴子抓住,它们就像是争抢玩具般用力的拉拽。   许是回光返照,岑朝来朝着落依山惨叫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去,他身上扒着几只猴子噬咬着他的皮肉,岑朝来走三步就失力的跌倒在地。猴子向来喜欢虐、杀猎物,落依山的痛呼哀叫声渐渐地平息,在岑朝来难以忍受之际又骤然凄厉的拔高,然后慢慢的没有了声音。   一束灯光由远及近,照亮了岑朝来的背影,岑朝来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又痛楚的睁开。   甲一在晚识君的带领下快速的跳下车,他跑到岑朝来身边,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岑朝来催化白珠使自己保持着清醒,看着前方突出一口血,“前面。”说完他就跌倒在地,目光暗淡的看着天空,星辰都黯然了下来。   甲一和晚识君立马跑过去,看到一群猴子围绕着一具血淋淋的身体。晚识君敏锐的认出了落依山,发狂的跑过去抓住猴子就是一顿狂揍,甲一拔枪一顿扫射,不到片刻,猴子尸体躺了遍地。   落依山咳嗽一声,不断地呛出血沫,“还好你们来得及时。”   甲一看着他身上撕裂的伤口,头发连皮带肉的挂在半边头上,脸上都是深深的抓伤,四肢关节反方向折断......不知道这怎么算得上及时。   晚识君是在半途中遇到了搜寻岑朝来的人,于是就带着甲一朝这边赶来,甲一带着两个人驾着车在狂野飞驰,一天的行程压缩成半天。   天空雾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从窗户飘进来,风轻轻的扬起白色的纱布窗帘。米白色的房间中间放置着同色系的床,瓷白的人躺在床上紧紧的闭着眼睛。   鸟人施展完治愈术之后,情不自禁的盯着床上的人看,对他的美貌有些渴慕,又怜惜的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身躯,但很快他就本分的收回了视线,朝着房间外连接着的大平台走去。“巫主,落先生身上的伤口已经治愈了。”   风青至今未归,鸟人现在是圣城治愈异能最高的诡人,连夜被召唤到城主府为二人治疗。   岑朝来并没有回应鸟人,阿武、巨熊和甲一跪在岑朝来的脚边,蚕语和丁四低着头惊惶的站在岑朝来身后。   岑朝来躺在靠椅上,仅着一条长裤。他脸色苍白,身形干瘦弱不禁风,像一根竹子般,身上被猴子啃咬成东一个西一个血洞,被绷带缠绕着。岑朝来刚刚才退烧,内伤太严重还需要持续的治疗,异能迟迟未能恢复。   他冷嘲的看着阿武和巨熊,眼神冰冷,杀意十足,“两万尸鬼,五千诡人,被一万诡物大军打败,折损尸鬼两千多,诡人一千多。你们谁来说说战败的原因?”   气场压迫感震慑得阿武和巨熊不敢抬头,平时两个人口若悬河,此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岑朝来看着他们二人,微微的笑了起来,比不说话还要渗人。   甲一知道这是巫主耐心耗完的征兆,但是他也顾不上替他们担忧,他自己也是死罪难逃活罪难免。   “丁四和蚕语劝诫过你们放下种族恩怨,联合一致对外,你们的好战都放在了内部斗争上了是吗?”岑朝来的声音温和,一点也不像是问责的语气。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巨熊用尸鬼做诱饵,尸鬼见死不救.....呵呵。占据天时地利,失了人和,输了不冤枉。”   阿武颤巍巍道:“巫主,属下知错。”   巨熊也在不断地发抖,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属下也知错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恳请巫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岑朝来讥笑了一声,“要我犯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误吗?”他手起刀落,两颗头颅死不瞑目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巨熊和阿武壮硕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笔挺的跪在岑朝来面前。鲜血溅射在周边众人的身上。   岑朝来冷冷的看着那两颗头颅,吩咐道:“悬挂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是!”   岑朝来满不在乎的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衬衣,眼神落在甲一的身上。甲一感觉好像有一把钝刀反复的割着自己的血动脉。“他在圣城失踪了将近十天,你都没有发觉到他不见了。”   甲一沉沉的低下头,“属下失职,甘愿认罚。”   岑朝来捂住嘴巴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众人惊慌的围过来,鸟人当即给岑朝来施展了几个治愈术。岑朝来摆摆手让大家推开。   岑朝来道:“领罚五十鞭,待战事停歇之后在执行。”   “是,多谢巫主赐恩。”   岑朝来吩咐道:“在尸鬼王和黑山主归位之前,丁四暂时代领统帅尸鬼,甲一暂时代领统帅诡人,东区暂时我来率领。”   “是!”   岑朝来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鸟人安静的恭候在一侧。岑朝来感觉圣城之中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这次吃了大亏,损失惨重,必须得尽快的物色有用之人,能够担当统帅之职。以后若是发生自己魂力不足,千相册自动封印书中的诡人,圣城也不至于出现乱套的情况。还有尸鬼和诡人之间的种族之争,圣城一系列政策措施都没有来得及开展,种种事情压在上面,岑朝来头痛欲裂。   他看着房间的方向,落依山一直没有醒,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岑朝来更想看到他活蹦乱跳的模样。 第113章   岑朝来撑着扶手站起来朝着房间走去。鸟人紧张的站在一侧, 担心他会摔倒。   岑朝来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会消耗他很大的体力。岑朝来回到房间,落依山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始终痛苦的紧皱着。   岑朝来疲惫的坐在床沿, 长舒一口气。他伸手摸摸落依山的脸, 没有说话。鸟人站在门外, 随时听候吩咐。   岑朝来和落依山回到圣城已经有一周了,落依山陷在噩梦中迟迟不醒。   落依山眉头蹙起,四肢突然开始抽搐, 嘴里呜呜的又哭又叫,“疼,阿朝我疼。”   鸟人焦急的跑进来,担忧的看着床上做噩梦的人不知所措。“巫主, 他、我......”鸟人语无伦次。   “下去吧。”岑朝来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伤痛, 而是落依山心理上的畏惧和惊恐。   鸟人退了下去。   岑朝来抓住落依山抽搐的手轻轻的揉着, 落依山的哭声小了些, 但是哭声还在断断续续。   “胆子太小了,怎么办呢?”他在落依山的身侧躺下来,将他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腰。落依山的身体对这个动作牢记到灵魂之中,哪怕是在睡梦之中, 感受到这个动作,立马就安抚了下来,朝着热源的方向靠近。   落依山贴着岑朝来的胳膊安稳的睡了下来。岑朝来也感觉到疲惫,慢慢的闭上眼睛。   审判塔。   相留大捷, 率领着驯化大军威风赫赫的降落在审判塔前。他让狱警给驯化后的诡物脖子上拴上锁链,牵着它们关进地狱,自己快速去了审判塔的顶层进行汇报。   昏暗的房间中, 审判长坐在黑色的漆木办公桌后看着相留。他的皮肤上的木纹还未退散,身上甚至长出树杈和小枝叶。桑雾森林一战,他和岑朝来两个人算得上是两败俱伤。回到审判塔之后,审判长几乎是难以行动,无力管理审判塔,全靠两位审判者管理。   相留疾步走到办公桌前,将圣城的情况禀告。   审判长眯着眼睛,道:“召集三位区长一起来开会,大家共同商议如何处理圣城的事情。”   相留颔首,蓝山走了进来对相留道了一声喜,“恭喜你大获全胜!”   相留面上并没有多么的开心,他沉重的道:“我只是险胜,圣城里的诡物数量之多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多亏他们内部并不团结,所以我才得以胜利归来,我的驯化大军也折损了不少。”   蓝山脸上的喜悦冷凝,眉毛锁紧,“太夸张了吧。我们的驯化大军也很厉害的,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相留苦笑着摇摇头。谁也不知道他在看到圣城时,内心有多么的震撼,双方交战的时候他的内心有多么的忐忑。   蓝山脸色也变得严肃,他怔忪的看着审判长,审判长没有表态,只是声音极为沧桑的说道:“召集大家开会吧,圣城不除,审判塔难以安宁。”   会议厅,审判长全身裹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不像往日般温和,此刻十分犀利的看着长桌的众人。   相留环视着众人,道:“圣城几乎占据了无垠之野的三分之一,据探子的消息,圣城目前诡物两万一千人,东区异人一千左右,尸鬼和诡人之间不和。尸鬼首领阿武十分武断,诡人首领巨熊非常的傲慢。丁四率领异人,大家对他应该都十分的熟悉。”   “尸鬼是什么?”   骑士长坐在长桌的最后,她沉默的时候就好像一个铁皮人,没有任何的情绪,盔甲里面好似空洞洞的虚无一般。她先前散漫,之后沉默寡言,现在变得像个无机质的铁人,大家十分的不习惯。   “通体纸白,身上表皮上密布着蜘蛛网似的血管。他们修为较弱,通常是团体作战,但是他们的皮肤可以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甚至可以隐形,所以也不容小觑。”   北兽王眉头凝聚在一起,“我从未见过这种诡人。”   相留摇摇头:“别说你,我也没有见过。”   程思勤也跟着急忙说道:“我也没见过,就是想想都觉得渗人。”大家通常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他习惯性的看向审判长,但是往日会应和他一声的审判长今日难得的沉默了。   程思勤看着审判长,注意力不由得放在他唯一外漏的眼睛上,发现他的眼睑四周长满了不明显的纹路,有一点像是木纹。他看得正专注,审判长的视线猝不及防的转过来看向他,“南家主对我有什么好奇的吗?”   程思勤吓得一哆嗦,立马摇头,“没有没有。”他畏缩的收紧了躯体。   蓝山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和程音一直是似敌非友,但是也颇为欣赏程音的手腕和能力,对比之下程思勤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相留将圣城的情况又大致的说了一遍,北兽王问道:“东区逃狱的异人是如何在诡域生存的?”   三位区长不由得看向审判长。   审判长也不隐瞒,坦白道:“我给你们的圣水中有我的汁液,你们体内混气没有浓郁到一定的地步,它就可以剔除你们体内的混气,但是东区是如何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他也很好奇,岑朝来是如何做到的。他想起岑朝来收服诡人,又悄无声息的在无垠之野创造了一个城市,这个圣城比之前的部落更加的完善先进,不由得有几分忌惮这样的对手。   他一直觉得对付岑朝来一定非常的棘手,果然如此,他和岑朝来在桑雾森林一战,两败俱伤,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同时他也在内心钦佩岑朝来的手腕。   北兽王道:“难道岑朝来的方法和您一样吗?”   审判长摇摇头,“整个诡域只有我一棵这样的树人,只有我的汁液有这样的功效。”   岑朝来找到了可以永久剔除混气的方法,使人在诡域之中再也不用担心被混气影响,这个事情在诡域根本瞒不住,到时候肯定又会掀起轩然大波。这场海啸会促进岑朝来之前种下的那颗种子发芽。   蓝山和相留紧紧的盯着北兽王,若不是知道他和岑朝来两个是死敌,他问这话真的让人很难不认为他是有二心。   蓝山道:“现在首要之急是如何铲除圣城。岑朝来心狠手辣,罪恶滔天,他的存在威胁到我们赖以生存的审判塔,必须将他和他手下一众逃犯和追随者除去。”   “是啊是啊。”程思勤点头,“这个人心狠手辣,等他缓过来,必将闹得审判塔天翻地覆,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程思勤一番话误打误撞的说到了点子上,大家都朝着他看过去,程思勤缩缩脖子,鹌鹑般说道:“我修为低,无法上战场,但是我南区全力支持审判塔。”   众人心中嗤之以鼻,废物就是废物。   相留道:“我的诡物驯化大军作为主力,南北西三区如果携带上圣水,也可以在无垠之野作战。但是无垠之野的诡物众多,到了夜晚更是危险重重。所以最好还是速战速决。”   众人都是十分的静默,速战速决肯定是最好的方法,但是能否做到速战速决,大家心中都在打鼓。所有人都在心中掂量着岑朝来这个角色,没有谁敢小觑轻视这个人。之前兽潮之中,岑朝来召唤出的诡人,凭借一己之力拦下审判塔和审判长,其实力究竟如何谁也不知,这更是让大家心生惧意和忌惮。   审判长道:“大家不用畏惧他,他能够召唤出很多诡人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本黑皮书。”   众人闻之色变,“什么书这么诡异?”   审判长摇摇头:“虽然诡异,但也有破解之法。先前一战,我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当他的魂力不足之时,他就无法召唤书中的诡人,所以大家也不用过度的紧张和担心。”   骑士长表态道:“审判长和岑朝来有一战之力,我并不担心。如果无垠之野一战避免不了,我愿意全力缉拿岑朝来,只是希望能够减少异人们的伤亡。”   审判长轻声说道:“我亦是希望如此。”   圣城自上次一战,尸鬼和诡人战败折损了很多之后,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种颓靡的气氛 。甲一和丁四虽然每日都在鼓舞士气,但是大家认为他是异人,他的威信始终不如阿武和巨熊,士气并没有被鼓舞,反而一直都很低迷。   大家看着城门口悬挂着的两颗头颅,心情都十分的复杂,之前的战场的惨状仿佛还历历在目,述说着他们战败的原因是因为内战才导致了同伴的死亡,大家的内心都十分的愧疚自责。唯一的安慰就是巫主抵达了圣城,他们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内心的不安被驱散。   “我们的首领什么时候回来啊?”   丁四这几天经常听到这样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这群尸鬼并不是抵触他,只是单纯的找不到领头羊的茫然无措。   丁四努力的和他们磨合着。七鱼是继阿武之后,岑朝来在尸鬼中选出来的稳重之人,性格温和,但有勇有谋,只是缺乏管理和指挥作战的经验,丁四亲自教导他,七鱼基本上就是一点就通。   诡人那边提拔了豹子诡人,豹子情商高超,敏锐度强,手腕果断,也是一个不错的领头人选。   “很快了。”丁四说道。巫主的内伤好了之后,魂力恢复就可以召唤出千相册中封印的诡人了。   七鱼走过来把大家劝走,“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首领不在,我们尸鬼族就不行了吗?区区几千审判塔驯化大军,我们拿下他们不在话下,之前阿武犯下了大错使得巫主大怒,这次我们可要好好争气,为首领挣回颜面。”   众尸鬼才安心的散去。   诡人区的情况比尸鬼还要复杂,他们是强者为尊,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有分量,不存在团结一说。他们信服巫主和黑山主,但是不代表他们信服豹子。豹子和挑衅的人打了一架,所有诡人都闭嘴了。 第114章   落依山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虐玩的恐惧之中,落依山惊呼一声。   身边窸窸窣窣的发出动静,接着他被人揽住按在胸口挡住刺眼的光线, 明亮的灯光亮起。岑朝来带着倦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我们已经回到圣城了。”   落依山慢慢适应了光线之后才在岑朝来的胸口中睁开眼睛, 他的衣服在醒来后就被浑身的冷汗汗湿,他喘着气,余光从缝隙中看见熟悉的房间摆设, 他呆呆的坐定,又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的脸色十分的苍白,因为在睡梦中被人惊醒,嘴唇看不见任何一丝血色。他靠在枕头上, 将落依山拉入怀中, 虚软道:“吓到了?”   落依山恍惚的点头。   岑朝来打起精神看着他, 不忍心苛责落依山, 但是那样的后果严重 ,为了防止落依山再犯,他诘问道:“为什么私自从圣城跑出去?”   落依山眼珠子转来转去,可怜巴巴的看着岑朝来。“事情已经过去了, 往事就不要提了,好不好?”   岑朝来刚张开嘴巴,落依山就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岑朝来微微眯起眼睛, 落依山小声的哀求:“你别凶我,好不好?我怕死了。”   冰凉的掌心紧紧的按住嘴唇,岑朝来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瑟缩的夹着胸口。他危险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缩了缩手,但是没有完全抽离,“你不要凶好不好?”   岑朝来眨了眨眼睛,落依山还有点担心,犹豫的抽回手。   岑朝来最后还是软了态度,说道:“下次别再冒险了。”   落依山没做回应的笑笑,“你生病好了吗?”他看着岑朝来苍白的脸,瘦削的身体,有些担忧。   岑朝来朝他伸出手,落依山不知道他的意思,犹豫的把手放上去,岑朝来握住他的手,落依山的指甲中还残留着血渍。岑朝来看了许久,让他靠着自己,“陪我睡一会儿。”   落依山嗯了一声,抬眸傻傻的看着他。岑朝来闭合着眼睛,感觉到他的视线和他对视,“身体不舒服吗?”   落依山摇摇头,他看看自己的四肢已经没有伤痕了,之前在审判塔的刑室里受的伤都已经恢复了,落依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刑室出来的,离开审判塔的时候太匆匆忙忙了。   “不疼了,好好睡一会儿。”   落依山睡得太多了,此时根本睡不着。岑朝来此刻太温柔了,落依山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盯着我做什么?”岑朝来闭着眼睛问道。   落依山没说话,就是凑上去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   “是不是还在怕?”   落依山点点头。   “这里很安全,我也很快就会恢复的。”   落依山听到他很快就会恢复,放下了心,嗯了一声。   岑朝来不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休憩。   落依山依恋不舍的蹭着他的胸膛,解开他睡衣上的扣子,看见他身上的肌肉已经快要消失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岑朝来受伤之后在无垠之野流浪了将近九天,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落依山虽然很怕死,但不后悔去无垠之野寻找岑朝来,只是懊恼自己太晚找到他了。   岑朝来闭着眼睛懒洋洋的,握住他摸自己胸口的手,“想要了?”   落依山抽出手,一条腿搭在他的腰上,几乎半边身体压在岑朝来的身上,“你差点就死了,还瘦了很多。”   岑朝来莞尔的笑起来。“你救了我,我还活着。”   落依山气势不足的用强调的语气小声道:“所以你以后不能凶你的救命恩人知道吗?”   “就这样吗?”岑朝来的声线低沉又带着一丝婉约,极其矛盾又意外的勾人。   落依山看他一副答应的语气,立马怕错失机会的说道:“是的。”   岑朝来睁开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落依山,最后嘟囔一声:“你是不是有点蠢?”   落依山莫名其妙又被他说蠢,嘴巴委屈的瘪了瘪,“我要加上一条,你不可以动不动说我蠢。”   岑朝来反问:“这需要我说吗?”蠢气简直就是浮在明面上。   落依山胆大包天的又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   岑朝来懒散的任由他捂着自己的嘴,闭着眼睛休憩。落依山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睡觉,别说话了。”   岑朝来戏谑的扬扬眉,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岑朝来睡着之后,落依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头发,抬起手但是不敢落下,被拽着头发扯下头皮的痛苦和恐惧,落依山记得很深刻。   他走出去,在厨房找到了一把剪刀,对着镜子比划着。落依山甚至想剃成光头,但是他的手指不敢贴触到头皮,明明伤口已经恢复了,可是好像只要手落上去就能碰到血淋淋的伤口似的。   落依山刚刚剪下一缕头发,就被外面的动静惊扰了。他走出去看到晚识君被两个守门的异人拦住不让进。晚识君呜呜的叫着,手足无措的看着庄园里面,神色非常的沮丧。   “以后识君过来就不要拦着他,他是我的朋友。”   落依山站在庄园后,头发被剪得长短不一,乱糟糟的披散着,好像炸毛的卷毛狮子。守门人把晚识君放了进去。   晚识君伤心的看着落依山,拉过他的手看了又看,又用手去扒拉他的头皮,明明伤口已经好了,晚识君也没有碰到,可是落依山头皮一阵反射的阵痛,他蹙起眉头闪躲的模样引起了晚识君更深的担忧,晚识君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没有闻到血腥味儿之后不确定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笑笑:“我已经恢复了,没有受伤,只是条件反射觉得有些痛。”   晚识君似乎对“痛”这个词语特别的敏感,几乎就是听到“痛”字之后立马皱起了五官,张开厚实的双臂抱住了落依山。落依山也回抱着他,“谢谢你,你救了我和阿朝。”   晚识君听得不是很明白,没有回应。   落依山拉过他的手带领他进到屋子里面,两个人牵着手摇晃着,好似一对郊游的小朋友。   落依山让晚识君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珍藏的零食全部拿出来招待晚识君。圣城没有零食,吃完后就没有了。   晚识君摇摇头,无心去吃美食。   落依山看着他的豆豆眼,道:“我知道你想要哥哥对不对?你等我一会儿,我上去给你偷千相册,你要安静哦,不然被阿朝抓到了,我们两个都得受罚。”他做了一个手刀抹脖子的动作。   落依山不指望他听得懂,但是晚识君意外的通过落依山装出的凶恶表情get到了岑朝来的凶狠,他知道那个黑色的书就在岑朝来的身上,顿时紧张又欣喜的看着楼上的方向。   落依山把水果递给他,又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晚识君歪着头看着他,咧开嘴笑看着他。落依山苦笑道:“阿朝还说我蠢,真应该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站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主卧在楼梯的左边,阳光充足,视野开阔。岑朝来的睡眠很浅,落依山轻手轻脚的打开门,鬼鬼祟祟的从门缝中探进一个脑袋,他看着床上浅睡的岑朝来,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在房间翻找一圈无果,又去掀起岑朝来的枕头,还是没有看到。   他时不时回头看看岑朝来,见人安稳的躺着不动,才敢继续翻找,最后是在窗台上看到千相册,黑色的书被窗帘挡住后面。   落依山悄悄的拉开厚重的窗帘,露出一丝缝隙,刺眼的光线立马从缝隙中钻出来,昏暗的房间顿时亮上几分。   落依山对这种情况猝不及防,他紧张的回头看去,希望这抹光线没有打搅到岑朝来的睡眠。落依山惴惴不安的回头看。果然,岑朝来醒了,烦躁的用胳膊挡住眼睛。   落依山把书藏在身后,心虚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适应了光线,转过头看着落依山,他的眼神十分的犀利,落依山分不清楚他的不悦是因为被自己弄醒了还是因为发现自己偷拿千相册。落依山垂下眸子。   岑朝来先是看看他炸开凌乱的头发,又看着他做贼心虚的模样,闭上眼睛缓解睡眠不足的情绪,“身后藏着什么?”   落依山支支吾吾的道:“没有什么啊?”   岑朝来坐起身,双脚踩在毛毯上看着落依山。落依山感觉自己快要炸毛了。“阿朝你继续睡吧。”   岑朝来掀起眼皮子说道:“落依山,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落依山走过来跨坐在他的腿上,“阿朝~”   岑朝来颇为享用的嗯了一声,一只手熟练的扶住他的腰,伸手去摸他背在身后的手,摸到了熟悉的书皮质感。   落依山简直就是毛骨悚然,心脏就要爆炸了。他心虚的看着岑朝来,嘴唇嗫嚅,闪躲着眼神。   岑朝来觉得他现在才开始害怕有点迟钝,先前在无垠之野的车上,不知道拿过多少次。   “阿朝~”落依山轻声的撒娇,希望他收拾自己的时候动作轻点。   岑朝来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起来,“我再睡一会儿,再吵醒我你知道的。”   落依山拿着书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的,知道的。你睡你睡。”   岑朝来躺在床上重新闭上眼睛,没过几秒就感觉眼皮被人用手指撑开,落依山蠢兮兮的脸凑在眼前,“阿朝,我可以把千相册拿去给识君看看他哥哥吗?”   岑朝来无语的拿开他的手,轻轻的嗯了一声,翻过身背对着他继续休息。   落依山拿着书绕到他面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跑下楼。 第115章   落依山下楼梯的脚步额外的欢快, 嘴里还哼唱着小调。他噔噔的跑到晚识君的面前,把千相册递给他,“给你。”   晚识君立马把书翻到程音的那一页。书页上的程音定格在面色凝重,嘴巴半张的状态, 好似要说什么紧急的事情, 但是突然之间就被千相册封印了。晚识君不厌其烦的看着, 落依山怀疑他连程音脸上每一根睫毛都记住了。   落依山吃着水果,异人来了之后,圣城的伙食终于有了创新和改变, 不再是烤肉,也有了炒菜,甚至出现了蔬菜,但大多数都是烤肉。   落依山吃着异人送过来的果子, 又给晚识君剥了一个水果放在他的手心, 叮嘱道:“吃完了洗完手再去摸书, 要是弄脏了, 阿朝会把我们两个都给嘎了。”   晚识君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进餐礼仪非常的好,他吃东西的时候非常的专注,落依山见他喜欢吃,又给他剥了一个水果, 晚识君一连吃了好几个才停下来,他拿过纸巾仔细的擦着手和嘴巴,又让落依山给他检查是不是干净了。落依山点点头,他才重新拿起书看。   落依山想:程音一定是非常的爱护晚识君, 才把他教的这么好。   晚识君盯着书页上的程音,眼里都是敬仰,闪闪发光。落依山坐在他旁边拼积木, 两个人相安无事。   落依山以前没有朋友,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很孤单,现在和晚识君待在一起,虽然他们无法玩同一个游戏,也无法顺畅的交流,但是落依山一点也不觉得孤单,反而很放松。   落依山抬起胳膊勾住晚识君的脖子,豪爽的说道:“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岑朝来下楼正好听到这句话,他站在楼梯上看着勾肩搭背的晚识君和落依山,陷入了沉思,落依山一直确实很孤独。   晚识君比落依山先注意到岑朝来,他懵懂的呜呜了一声,推了推落依山,示意他去看。   落依山抬头看到岑朝来从楼梯上走下来,“你不睡了吗?”   岑朝来先前被他打扰醒了之后难以入眠,眯了一会儿下楼来喝水,就听到了落依山的话。他一直知道落依山很孤独,且落依山知道大多数接近自己的人都是另有所图,所以一直不愿意和人交往过深,没有什么朋友。岑朝来看了看晚识君,落依山和晚识君在一起之后快乐了很多。   落依山讪讪的看着岑朝来,深怕他要求晚识君把千相册拿过来,但是岑朝来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从两个人的身边经过去了厨房喝水。   落依山看着他孱弱的模样,瘦的不像样,心疼的不行,立马抛弃晚识君,黏糊的在岑朝来身边打转。   岑朝来喝完水,看着在眼前打转的落依山,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他长短不一的头发上,“为什么剪头发?”   落依山张了张嘴,皱紧了眉头。岑朝来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落依山立马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落依山抵触的站在那里。岑朝来平静的看着他,抬在半空的手缓慢的放下来。   落依山难过的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声音低落的说:“我觉得很疼。”   “伤口已经好了。”岑朝来眸光闪动的看着落依山的头发说道。   落依山倔强的小声说着:“就是很疼。”   岑朝来看着他的卷发,“那要怎么样才会恢复好呢?”   落依山呆呆的看着他,摇摇头。岑朝来又耐心的问道:“那是怎么样的疼呢?”落依山用力的抱紧他,岑朝来也回抱他。“头发被拽着,连带着半边头皮都被扯下来了,”   岑朝来低头很认真的看着他,看看他的头顶,又看看他的脸,“头皮被扯下来就不漂亮了,但是你现在还是非常的漂亮。”他短暂的沉吟了几秒,“就是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只炸毛的小流浪狗。”   岑朝来的语气和眼神都十分的温柔,落依山着迷在他的温情中。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的创伤恢复呢?”岑朝来自言自语的说着,神色竟有些苦恼。   落依山眼睛湿润的看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委屈的用脸去撞击他的胸口。   “梳个小辫子吧。”岑朝来轻快的提出建议。   落依山的眼眶太浅了,眼泪流了出来,将岑朝来的衣服都打湿了,滚烫的眼泪炙烤着岑朝来的皮肤。他的手指轻轻的穿过落依山的长发,灵巧的将灰棕色的头发编成辫子。   落依山感觉头皮的疼痛在岑朝来的动作中渐渐地减退消失、然后慢慢的愈合。岑朝来将他的辫子放在侧边,“和以前一样的漂亮。”   落依山听到他夸自己好看,忍不住羞红了脸,藏起来不敢去看他,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绯红的脸。   岑朝来拍拍他的腰,“去玩吧,让我休息一会儿。”刚刚已经将他的精神气消耗得差不多。   落依山才注意到他疲惫的面容。“阿朝,你受了很重的伤吗?”落依山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模样。   岑朝来轻轻的点点头,“很快就会没事的,去玩吧别害怕。”他朝着楼梯上走去,落依山感觉他瘦得衣服都显得宽松了很多。   落依山抠抠手指,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岑朝来闻声停下来,转过身俯视着他。   落依山小声的说道:“我还是害怕。”   岑朝来朝他伸出手,落依山握住他的手,一片冰凉,岑朝来牵着他一步一顿的上楼,“我不会死的。”   落依山轻轻的点头。岑朝来躺在床上,落依山就趴在床边看着他,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晚识君在楼下吃饱喝足,对着程音呜呜了两声,也困顿的闭上了眼睛。   落依山睡着之后不久,岑朝来就醒了,他起床去楼下,接过甲一放在客厅餐桌上的赤珠开始修炼。晚识君若有所感的睁开眼睛,趴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他。岑朝来和他对视一眼,然后继续修炼。   晚识君打了一个哈欠,又接着闭上眼睛。   “给他拿个毯子盖上。”岑朝来朝着甲一说着。   甲一上楼拿了一件毯子盖在晚识君的身上,晚识君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鼻尖耸动了一下,然后继续睡着。   岑朝来一连继续吸收了几十个赤珠,修为才得以恢复一点点,甲一将藤水递给他,岑朝来喝了一口,将体内的混气剔除得干净。他尝试着催动千丝万缕,但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放弃的站起来。   岑朝来没有去拿桌子上的千相册,而是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甲一跟在他身后。岑朝来上了几步台阶,疲惫的靠在栏杆上休息。甲一紧张的看着他,岑朝来休息了几分钟又重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书房之后,岑朝来靠在沙发上休息了足足有一二十分钟,呼吸才恢复平稳。   “审判塔那边是什么样的状况?”   甲一回复道:“审判塔那边好像是想要速战速决,相留作为主帅,三区区长做副将。后日行军就会抵达班河。他们好像也在找藤水,但是没有任何头绪。审判塔的臼人们对审判长是诡人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的抗拒。”   岑朝来道:“正常,只要能庇佑他们安全,能够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神明是谁并不重要。”   “相留率兵亲征圣城的事情瞒不住了,现在审判塔所有臼人都知道圣城是真实的存在,但是审判塔宣传我们的圣城是诡物聚集之地。”   甲一看着岑朝来疲倦的模样,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继续,还有什么?”   “程思勤将身边一个女人送给北兽王,不知道说了什么,北兽王勃然大怒,众目睽睽之下将程思勤一脚踹下七楼,程思勤被审判长接住了才保住一命。现在大家都认为北兽王疯了,一个区长都是想杀就杀,大家看见他就绕道而行。   北兽王下令将背后议论者拔舌,蓝山阻止,两个人爆发了争吵,互相各退了一步,但是北兽王背后还是下令执行,北区苦不堪言,最后还是审判长亲自出面喝令禁止。”   岑朝来满意的点头,“让长东继续煽风点火,将蓝山徇私枉法的证据放出来,现在还需要最后一把火了。”   “风青找到了吗?”   甲一摇头。   “继续找,找不到就算了。”风青的治愈异能比鸟人高出许多,岑朝来还是很需要这份异能的。“继续搜找有治愈异能的人或者诡人。”   “是。”   岑朝来吩咐道:“这几日,你和丁四多注意圣城外面,防止审判塔突袭,另外多注意无垠之野的诡兽情况。”   甲一离开后没有多久,蚕语就走了进来,将手上的账本递给岑朝来。岑朝来看到盈利,不得不佩服蚕语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短短半个月,他就经营起了餐馆、陶瓷、门窗、布料......等一系列的生意,虽然每一个都不是很大,但是也都开始盈利了。   需求者大多都是异人,偶尔也有一些尸鬼和诡人光顾。   “辛苦你了。”   岑朝来无力操心生意上的事情,全部皆由蚕语打理。   蚕语精神矍铄,兴致盎然,“这里很好,正好任由我发挥,就是市场人员需求太少了。圣城的人还是不够多。”他顿了顿,“而且,巫主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圣城几乎没有女性。”   岑朝来皱眉,“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没有女性,我们圣城就算以后很繁荣昌盛了也会变成死城的。”蚕语大言不惭的说着。   “看来吸引臼人过来真的要抓紧时间了。” 第116章   审判塔的大军比他们预想的提前半天抵达圣城, 不过圣城这边早有防范,倒也没有惊慌。   傍晚时分,天色昏暝,乌云翻卷, 旷野的风来得比其他的时候都要狂烈上许多。前几日绿茵千里, 繁花似锦, 一夜过去,无垠之野的草蜕变的枯黄,花瓣被摧毁了一地。   相留率领着驯化大军并北兽王率领的北区一千兽人在班河观望着对面的圣城,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城门口悬挂着的两颗风干的头颅。   相留神色凛然,他伸出手,风从五指中穿过去,冬天在一夜之间来了。   相留和北兽王两个人神色俨然的审视着河岸对面。   甲一和丁四率领着一千诡人, 两千尸鬼并一千东区异人迎战, 豹子作为副将跟随甲一身侧。   北兽王看着他们身后的圣城。巨石堆砌的高大的城墙, 依稀可以看见圣城里高大的恢弘的的建筑轮廓, 灰色的章宏的背调,圣城最高建筑政务大楼引人注目,彰显着它政.治中心的地位,让人望而生畏。圣城独特的建筑, 解开束缚的自由让人心生向往。   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无人生存的荒野之地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城市,且和审判塔截然不同, 甚至能调遣数不清的诡物。   圣城对于普通的臼人而言,或许是恶魔之地,但是对于野心勃勃的人而言, 简直就是权利争夺、大展手脚的天堂。   北区兽人脸上的神情比北兽王要精彩上许多,在诡域作战,又加上对方的诡物大军,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拔地而起的神秘未知的圣城更是让他们心生畏惧,不敢冒犯。   “岑朝来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他在桑雾森林受了重伤,也许已经死在了无垠之野。大家不用害怕,随我上,踏平圣城,活捉那些叛逃之人,圣城不过尔尔!”相留高举权杖,大吼着鼓舞士气。   他驾驭着秃鹫诡兽,率先飞跃班河,身后的诡物大军乌压压的跟上,占据天空,跨越班河,朝着圣城气势汹汹的而来。北区的兽人也跟上前去。   丁四诡谲的笑起来,“他们过来了,这次我们也要让他们尝试一下被包围绞杀的感觉!”   “大家上!让他们有去无回!”甲一暴喝一声,气势恢宏,率领着雄赳赳的队伍冲上前去。   班河边,异能者呼云唤雨,电闪雷鸣,火光四射。火龙穿越在人群之中,所过之处,燃烧得只剩下白色的灰烬,但很快就被大雨浇灭,声波攻击一波接着一波。   丁四带着尸鬼艰难的抵抗着,豹子带着诡人和审判塔的驯化大军缠斗。   相留明显感觉到这次尸鬼和诡人之间配合得更好,他虽然不吃力,但是也不像上次那么容易找出他们的弱点进行有效的进攻。   子弹和弓箭穿越战场,穿透人体......血雾在河边炸开,班河清澈的河水被染得鲜红,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河面之上......   七鱼率领着潜伏在班河中的两千尸鬼慢慢的上岸,将审判塔的军队包围。他们的身体是透明的状态,在审判塔大军无防备的情况下转眼间就已经抹杀了不少的不少的兽人和诡物大军。   审判塔众人面对看不见的敌人都忍不住惊慌。相留骑着秃鹫在天空盘旋着,躲开流弹和弓箭,“大家不要惊慌,是尸鬼!他们的修为很弱,只是能够隐身而已。”   北兽王已经发现了找出尸鬼的方法,他的超声波所经之处,尸鬼纷纷现形。“兽人们跟我迎战尸鬼!”   七鱼皱着眉头,他紧急疏散尸鬼,让大家避开超声波的范围,专注着暗中刺杀即可。尸鬼很快在七鱼的带领下扭转了处于下风的局势,勉强和兽人打个平手。   一颗雪花飘洒下来,落在浮在河面的尸体上。   相留驾驭着秃鹫,在空中急速的翻转,像钢箭一般刺向甲一,他狞笑着,“叛逃者死!”秃鹫的利爪落在人的身上,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人撕裂。   甲一腾空翻跃了好几圈才险些避开秃鹫乌黑的爪牙。他身姿敏捷的在城墙上一踩,奔跑了几步,借力跃上半空中,双刀朝着相留的死穴而去。   相留不善打斗,往后闪躲之时,不慎从秃鹫身上掉落,十来米高的高空如果坠下来必死无疑,秃鹫抓住了狼狈不已的相留,翅膀却也被凌空翻转的甲一刺伤,跌跌撞撞的迫降在地。   相留愠怒的低骂一声,又召来一只飞行的老鹰诡人,相留抓住他的翅膀,飞上天空。   甲一和相留隔空对视,都是势在必得。   战斗整整持续了七八个小时。圣城迟迟未被拿下,审判塔的众人并驯化的诡兽大军都已经显露出疲态,大家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激情。相留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利于作战,在空中指挥道:“所有人后退!”   圣城也是精疲力竭,每个人的身上血迹斑斑,虎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退军的身影。   “圣城大胜!”   “我们赢了!”   审判塔狼狈撤离的队伍给了他们很大的士气,大家忍不住朝前追去,丁四喝道:“穷寇莫追!”大家在止步在班河前,遗憾的看着他们离开。   雪花纷纷扬扬。第二天,无垠之野应该是满目雪白了。   城主府。   岑朝来已经得到了喜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甲一、丁四、七鱼并豹子朝岑朝来汇报军情并报喜。岑朝来道:“七鱼和豹子升为尸鬼和诡人的副统领,甲一和丁四在黑山主、尸鬼王未归位之际,仍暂领首领之位。”   七鱼和豹子欣喜不已,纷纷跪下来:“谢巫主。”   岑朝来俯视着二人,“继续好好的表现。”   “是!”他们本就敬仰巫主,得到他的一句肯定比赢了战争更让他们兴奋。   落依山站在窗台边,伸手接住落下来的雪花,冷风迎面吹来,落依山打了一个喷嚏。众人朝着他看过来,落依山看着岑朝来,“下雪了。”   岑朝来看着他的头发被风吹起,让他关上窗户过来。落依山关上窗户,挡住凛寒的风,坐在沙发上玩拼图。   岑朝来颔首,“这一次审判塔战败了,后面天气恶劣,想要速战速决获得胜利更难。无垠之野冰封千里之前,审判塔应该还会来一场破釜沉舟的战斗,接下来的这一场恶战,大家全力以对。”   甲一道:“他们的士气再三受到打击之后,看到圣城应该就会有畏惧胆怯之心了。”   豹子笑涔涔的说:“我看他们见到圣城和诡物之后,就已经望而生畏了。”   七鱼眉头凝重,这次尸鬼折损得比较的多,虽然他力挽狂澜勉强和兽人打了个平手,但是他们的优势已经暴露,之后的战场上他们并不具备优势了。   岑朝来将七鱼的烦忧顾虑尽收眼底。   次日,无垠之野一片雪白,黑漆漆的地面被厚厚的积雪压住,草绿到焦黄到乌黑几乎只是一夜之间。   审判塔的反扑比岑朝来预估的还要早。   夜里落依山抱着岑朝来,寒冷似的往他怀里钻着取暖。城主府守门人被通知了大军压境的消息之后,急匆匆的敲门汇报。   岑朝来轻轻的拿开落依山的手脚,穿好衣服出门,落依山睡得纹丝不动,岑朝来离开了也没有察觉到。   圣城城门口,白雪蓬松的覆盖住乌黑泥泞的土地,班河的冰层还没有冻结实,地上冻僵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就已经被饥饿的诡兽吃掉了,鲜血将白雪染成一片片红色,断臂残肢斜斜的插在雪地上,落寞悲怆的写下了终局。   甲一、丁四并七鱼和豹子率军伫立在城门口,两军隔河相望。这一站至关重要,岑朝来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 ,一眼望过去,乌压压的一片。   阳光被关着乌云后面,鹅毛大雪席卷大地,天光昏暝,似是天未亮一般。   雷鸣声炸破天际,也照亮了乌压压的对峙的大军,双方冲锋。班河冰层被踏破断裂,众人纷纷跌落河中。但是诡物身体强悍,区区的冰水奈何不了他们,双方在河中杀红了眼。   北兽王率领兽人专门对付尸鬼,七鱼昨夜半宿未睡思来想去,终于勉强找出了一个针对超声波的方法,他们人多,而对方只有北兽王一个人。   七鱼让大家在战场分散开来,隐身在审判塔的军队之中。北兽王的超声波并不能区分敌我,攻击尸鬼时难免会误伤己方。一部分尸鬼现身吸引审判塔战火和注意力,另外一部分负责暗杀。双方快速的交换,移位,这样可以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北兽王很快就发觉了尸鬼的计谋,但是无计可施。   众人又知晓他有神经病,怕他发疯,无故的被他杀害。   一时之间,北兽王周围五米皆是无人聚集。他陷入了孤军作战的的状态,被东区异人包围。   相留的驯化大军和圣城的诡人交战,驯化大军没有思考能力,即使受伤了但只要接收到相留的命令就会一往无前的冲刺拼杀,圣城的诡人暂时落了下风。   岑朝来在墙头上看着,目光微凝。   豹子敏锐的察觉到相留才是至关重要的,且战力薄弱,率领着几个飞行的诡人专攻相留。   相留不得不召集一堆诡物在身周保护自己。   厚厚的乌云破开一个大洞,天光从洞口中照射道大地,雪花停了。但是空中的羽翅纷纷扬扬的洒落。天光被天上厮杀的两军挡住。   天光乍现不到几分钟,又被厚厚的乌云挡住,无垠之野重回昏暗。   最终圣城险胜,相留率领士气低沉的大军一路上披着大雪冬雨狼狈的返程,北兽王受了伤,一路上也是沉默不语。   相留和北兽王都很清楚,速战速决的方案已经失效了。他们不占据天时地利,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再发起战争,圣城会在这个冬天得以安养生息。审判塔之后的压力会更加的大。 第117章   落依山在庄园的院子里带着晚识君堆雪人。   晚识君的手指不灵活, 力气也无法控制得很好,无法搓圆球,在第五次捏碎了雪球之后,沮丧的站在雪地里, 茫然的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已经堆完了一个雪人, 看到晚识君的模样笑了笑, 把雪夹子递给他,让他捏着玩。   两个人捏了一堆雪鸭子,落依山给他们摆出两军交战的模样。两个人玩了一会儿, 落依山就冷得受不住牵着晚识君进了屋,看到客厅骤然多出来的诡人之后愣了愣。   “阿朝,你的修为恢复了?!”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落依山每天看着岑朝来走一步喘三喘, 很担心他下一秒就挂了。   晚识君已经朝着程音飞扑了过去。程音不知道自己在书中封印了多久, 但是看到外面大雪纷飞冰封千里, 也知道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最为担忧不放心的就是晚识君。   程音抱着晚识君, 拂去他身上的雪花,皱眉细细的打量,发现他鳞片蹭亮,毛发顺滑, 眼神矍铄,呜呜的叫着,十分开心的模样。程音安心下来,“谢巫主替我照顾识君。”   岑朝来翘着二郎腿, 说道:“落依山照顾的。”岑朝来看着落依山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发红,让人给他拿毯子裹起来。   程音自然看到了两个人手牵手的走进来,他诚心诚意的对落依山感激道:“谢谢你小十三, 以后有什么需求直接找我。”   “识君很可爱,他救了我,是我的朋友。”   程音笑了笑,眼眶微红。识君呜呜的朝他叫,程音道:“哥哥看你好像长胖了。”   识君捏捏自己圆嘟嘟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指了指落依山,意思是两个人在圣城天天吃喝玩乐。   黑山主和尸鬼王坐在沙发的对面,旁边或坐或站着火树人、仙人掌、金雕、红林。红林的神色十分的落寞,明明他是第一个跟随巫主的,但是现在他反而成为了最不受用的一个。   岑朝来道:“圣城的规划还未开始全部展开,明日政务大楼开会,商讨圣城的发展规划,所有人都散了吧。”   大家都纷纷下去,他们看到熟悉的街道变化很大,房屋不再是简陋的毛坯房,纷纷开始装饰,街道零星开着店铺,但是门可罗雀,除了异人光顾,只有寥寥无几的尸鬼和诡人好奇的看着。   在短短几个月之间圣城焕然一新,大家都升起了一股陌生的感觉,幸而下属来迎接之时,详细的解释这几个月的变化和政策,大家才不至于一脸懵。但是尸鬼王和黑山主面对着七鱼和豹子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的复杂。   二人已经得知了巫主处置阿武和巨熊的原因,心中感慨万千,也深深的引以为戒,之前两族相斗,二人被削权,但是两个人并没有想到要去调节尸鬼族和诡人们的关系。   两个人被千相册封印后,阿武和巨熊失去了约束,更是嚣张,在战场上也敢互相针对,致使战斗落败。   尸鬼王和黑山主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出了彼此的退让之意,双方停止内战,建立交往,团结种族关系,否则下一次再出现内讧的情况,阿武和巨熊就是他们的结局。   落依山趴在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和短裤,露出袖长的腿,他勾起双腿晃动着,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浴室的方向。岑朝来之前那段时间身体太虚弱了,两个人并没有发生关系。   岑朝来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浴袍松散的系着,对上落依山笑意盎然的眼睛。   落依山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岑朝来第一次听到了歌词。他将头发上的水珠擦拭干净之后,将毛巾随意的丢在桌子上。   落依山爬起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手顺着他大开的衣领钻进去,摸着他身上的肌肉,“你比之前瘦了好多,但是肌肉比之前更紧实了。”   落依山的手流连忘返的摸着他的胸肌和腹肌,又顺着人鱼线下滑到下面,被裤子挡住,他的手指勾住几根毛发打圈绕着。   岑朝来看着他轻笑一声。   落依山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绯红,抽回了手。   岑朝来的声音轻快又带着一丝隐忍,“去下面跪着。”   落依山的脸充气鼓起来,有些不情愿的卖娇,抱着他的胳膊晃着,“地板好硬,跪久了痛。”地上虽然铺着厚厚的毛毯,但是岑朝来时间久,他跪着的时间太久了,落依山会觉得膝盖痛,每次完事之后落依山感觉膝盖刺痛,根本就站不起来。   岑朝来挑了挑眉,看了落依山几眼,岑朝来道:“那就趴着。”落依山的手给他揉着,试探的推了推他,推不动,只好自己趴在床上给他弄。   岑朝来的反应来得很快,落依山吃得艰难。   落依山吃了没有几口,就被岑朝来掀翻,岑朝来站在床前,一双结实的手按在落依山的腰背上,将他紧紧的禁锢住。   岑朝来在这件事情上向来说一不二,落依山这段时间玩得太开心忘我,忘记了岑朝来有多么的强势。   落依山死去活来,两个人一个姿势持续到底,但是岑朝来依旧没有转变或退让的意思。最后落依山如他的意料般求饶。   落依山双眼洇红,被收拾了一番才想起岑朝来在这种事情上尤其的强势。   落依山含泪的吃着,膝盖很疼,他动了动,将膝盖压在岑朝来的脚面上。落依山的视线从下而上划过黑色的区域和他对视,看到岑朝来满脸的桀骜和舒爽。   岑朝来看了他一眼,没有动。   结束后,落依山好似死了一场一般,无力的躺在地毯上,岑朝来脱下汗湿的脏污的睡袍丢在地上,他弯下腰将落依山抱起来放到床上,落依山的白色丝绸被水洇湿之后变得有些透明,隐隐显现粉色的皮肉。   岑朝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的勾起落依山的衣摆,露出他的腰腹一角,露出潮红的皮肉,软腻胖嫩,肉乎乎的,岑朝来松开手指,衣服有重新罩住他的皮肉。   岑朝来的手落在落依山的肚子上,捏了一手的肉,软绵弹滑。   “干嘛老是捏这里?”落依山抓住他的手,轻轻的往外推了推,余光瞟见他身上紧实的肌肉,更是自惭形秽,落依山曲起腿挡住肚子。   岑朝来知道他所想一般哂笑。落依山别扭的推了他一下,岑朝来的手又去捏他腿上的肉,明明细长纤瘦,一捏却是一把,大腿根尤其肥厚。   落依山又痒又害臊,紧紧的拢着腿。岑朝来也不抽出手,顺着往后摸。臀肉更是一手弹滑。虽然岑朝来从来没夸赞过落依山的身体,但是心中也会觉得他是个尤物。   落依山觉得他好似把自己当成捏着玩的解压玩具。   落依山被这若即若离的触感弄得身上痒,心里也痒,潮湿的眼睛看着岑朝来,撇撇嘴,“你要做什么嘛~”   岑朝来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裤腿卷到腿根处,又撩起他的衣摆看了又看,把衣服放下来后又去捏他胳膊上的肉,一捏就是一圈肉痕。落依山懵懂的看着他,“你干嘛呀?”   岑朝来对上他纯净的眼睛,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会主动缠着自己,但是却不懂自身的肉.欲。   落依山看不懂他眼神中晦暗的欣赏,但是看到了他的反应。他盘腿坐起来,主动的解开扣子。   “就这样,不用脱。”   落依山放下手,咬着嘴唇看着他,岑朝来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落依山呆住了,他傻乎乎的看着岑朝来,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亲我嘴巴了。”   岑朝来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垂下眉眼看他双腿中的阴影。   落依山脸上的欣喜藏不住,他捂住嘴巴窃笑着。他记得岑朝来从来都不会去亲自己的嘴巴,自己亲他的时候,他也会偏开脸。岑朝来这种细小的变化都让落依山开心不已。   岑朝来抬抬下巴,示意落依山过去躺着。岑朝来单膝跪在他腿间,落依山就迫不及待的用腿勾住了他的腰。   天亮的时候,落依山才昏昏的睡过去,岑朝来拿开他的腿,抽身起床,他发出舒爽的一声喟叹,随手将头发捋到脑后,露出潮湿的额头。赤着脚踩着地毯朝着浴室走去,淅淅沥沥的水声连绵不断。   岑朝来走出来,打开衣柜拿出白色的衬衣套装,即使是寒冬,岑朝来都只穿着单薄的一件衬衫。他回头看了一眼落依山,拐角挡住了他的视线,只是看到一条瓷白的小腿露在被子外,粉白的脚指头蜷缩着,小腿在床单上蹭动了一下,缩进了被窝。   岑朝来下了楼,火树人没想到他起得那么早,没有及时的准备好早餐。岑朝来摆手,示意他不用急着准备早餐。他喝完水又上楼去了书房,看着今日开会要着重注意的事项。   岑朝来在书房坐了大概三个小时左右,九点整,火树人过来敲门请他下去吃早餐。   “落依山醒了吗?”   火树人摇头,“没看见落先生出房间。”   “那就让他睡吧,不用喊他起床。”   岑朝来吃完早餐准备出门时,落依山在睡梦中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他惊醒后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大平台上,看到黑色的车辆缓缓的朝着院门的方向驶去。“阿朝!”落依山焦急的大喊了一声。   火树人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落依山站在二楼的大平台上呼喊,停了下来。   “怎么了?”   “巫主,落先生好像在找您。”   岑朝来从文件中抬头,往后看去,看到落依山从别墅中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跑出来。 第118章   落依山站在车前, 满脸未退去的疲倦。他紧张的看着岑朝来,“阿朝你要去哪里呀?”   “外面冷,回去把衣服和鞋子穿上。”岑朝来看着他露在外面冻得青紫的胳膊和腿,上面的指痕清晰可见。   “好的, 你要出去吗?”落依山看着他手上的文件, 想起了他昨天说要去政务大楼开会的事情。   “嗯。”   寒风一吹, 落依山打了一个哆嗦,岑朝来干脆将他抱到车上,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住他。   “我也想去。”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 想了想还是把落依山带在身边,“你先回去把衣服穿好,然后让仙人掌送你过来。”   落依山身上的酸软还未褪去,他还是有点冷, 将露在外面的手脚都缩进衣服里, 紧紧的依偎着岑朝来温热的皮肤取暖。“我想和你一起, 阿朝, 你等等我好不好?就一会儿。”   岑朝来看了一下时间,会议的时间快要到了。落依山又道:“我现在可以跟你一起过去,我还不是特别冷。”   岑朝来吩咐仙人掌下车去给落依山拿衣服,火树人带着他们先朝着政务大楼赶去。车子没有行驶几分钟, 落依山就打了一个哈欠,疲倦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政务大楼很快就到了,岑朝来用外套裹着落依山乘电梯去了顶楼,他的办公室位居顶楼中心位置。   办公室非常的敞亮空旷, 显得有些冷冰冰的,落依山打了好几个喷嚏,岑朝来不得不将他抱在腿上让他靠着自己取暖。落依山的脚冰凉凉的, 之前踩在地上脚很脏,落依山不敢把脚踩在他的腿上取暖,但是这样露在外面没有一会儿就冻得发白。   岑朝来握住他的脚,温热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岑朝来的手心很干燥,落依山把两只脚都挤了过去。脏污的脚板将岑朝来的手心蹭上了灰泥。   甲一进来送文件,看到这幅现象愣了一下。   “巫主,会议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仙人掌手里拎着袋子走进来,落依山披着岑朝来的衣服跳下来,拿过衣服和鞋子进了休息室穿上。   岑朝来去了小型会议室,圣城所有的领导都已经在恭候着。   岑朝来坐在首位,手里厚厚一沓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之前因为各种事情,圣城的工作一直都未来得及展开。这比我预想的还要晚很多。”   底下的众人看着岑朝来,每个人的心中为接下来的计划都异常的澎湃。   岑朝来看了一眼右下角的甲一。   甲一站起来宣读:“圣城分三区,分别为诡人区、尸鬼区、臼人区,区域地址没有变动。黑山主主管诡人区,豹子为副统领。尸鬼王率领尸鬼族,七鱼为副统领。程音掌管臼人区,代管辖地中的科研区,科研区由巫主直接管理。任命蚕语为财务部部长,掌管经济和工商,税务等事务,丁四掌管法律......各区域的首领可以自己提拔下属任命职位,政务的各部门作为最高部门,可以执管下面的所属的各部门......”   所有人都耐心的聆听着,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脸上的神色非常的欢欣。   “自明日xx起,法律法规开始生效,任何人不得违反法律法规,一旦违反必将严惩不贷。”   ......   甲一宣读完厚厚的一沓文件之后,终于结束了讲话。   岑朝来道:“现在大家就自己的疑问进行发言。”   蚕语率先站起来,就自己在圣城推进经济发展的这段时间积累的问题发表言论,“圣城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臼人太少了,没有需求,很难带动经济流动。”   “春后会吸引一批臼人过来。”岑朝来回答道。   程音接管了东区,作为臼人区的首领,他自然是希望区域更加的热闹繁华,“也可以促进臼人和尸鬼、诡人的经济来往。”   ......   会议开展了一上午,落依山在休息室里睡醒了,出来没有看到岑朝来,他打开门看到了岑朝来从电梯中出来,接着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进来。甲一手里拿着文件跟在他的身后。   甲一把文件放在桌子上之后就退了出去。岑朝来疲倦的靠着椅子,捏着鼻根。落依山翻看着他桌子上的文件,岑朝来看了他几眼,任他翻看机密文件。   落依山无聊的合上文件,不甚感兴趣。   会议持续了一上午,内容并没有结束,只是到了中午的时间,让大家开始休息一下,一点再继续开始会议。   政务大楼有了各部门的入住,生机蓬勃了不少,圣城的核心开始运转。   火树人提着饭盒走进来。岑朝来吃完了午饭进了休息室小憩。落依山也躺在他身边睡着。   落依山感觉岑朝来没有躺一会儿就坐了起来,皱着眉烦躁的坐在床沿,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落依山下床拿过衣服给他穿上。   “下午还要开很久的会吗?”   岑朝来点点头。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去给你当秘书,给你倒茶送水,保证一声不吭。”   岑朝来向来不喜欢严肃的场合有些不必要的存在,但是觉得把落依山带在身边也很好。   “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影响你开会的。”   “想去就去吧。”   落依山开心的蹦起来,穿好衣服和鞋子跟在岑朝来身后去了小型会议室。   甲一给落依山搬了一个椅子放在岑朝来的侧后方,落依山乖巧的坐在他的身后,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落依山都见过,但是这么严肃的场合,落依山还是有些拘束,他低着头装模作样的捧着文件看。   大家看到落依山,心里不像面上那么纹丝不动。巫主竟然把人带到会议室听他们谈论机密。而日常跟在岑朝来身边的诡人早就习惯了,落依山很早就可以在巫主书房随意出入,巫主也没有说过什么。   下午还是接着上午未说完的话题继续研讨,落依山听了一会儿,话题很深奥,听着也很无趣,他专注的盯着岑朝来的杯子,不断地给他续水。到了后面落依山还要续水的时候,岑朝来的手盖在茶杯上,挥挥手让他坐好自己玩。   “......春后一定会开战,那时候我们的医疗就会变得十分的紧张,且我们的医疗人员比较少,圣城中治愈术高超的诡人不多,且大多数诡人治愈异能比较弱......”   “我比较担忧兽潮的问题,诡域意识攻击审判塔,会不会也会攻击圣城?我们的防御系统远不如审判塔。诡域意识一旦攻击圣城,我们就会发生内乱,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堪设想,且诡域意识若是操纵诡物攻击圣城的期间,审判塔又在外虎视眈眈,那么圣城的情况就会更加的危急。”   “我觉得内乱这种情况确实是应该提防,可是如何提防呢?”   程音道:“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晚识君预警之后,所有的臼人就进入防空洞进行躲避避免被无辜伤害,里面可以维持五千人在里面生活一周,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众人现在担忧春后审判塔的全力以赴的对战,更担心诡域意识察觉到圣城的存在,操纵圣城里面的诡物进行内战,若是战乱从圣城内部爆发,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对刚开始起步的圣城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   大家众说纷纭,落依山才知道圣城还有这么多的问题存在,而且目前还没有谈及到民生的问题。   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但是各种问题蜂拥而至,落依山觉得没有个几天几夜根本就讲不完。   夜里,岑朝来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考问题,落依山觉得他快要被抽空了。   次月月初,法律法规已经在各区推行了有一个月。臼人区适应得最快,因为审判塔也有各种法律法规,大家并没有什么不适,都严格的遵守,几乎没有人违反法律法则。   尸鬼和诡人区的法律推行十分的艰难,他们生性自由,没有多少道德素养,骨子里只有强者为尊的概念,所以屡屡犯规。黑山主和尸鬼王忙得焦头烂额。尸鬼区和诡人区频频违法的消息不断地传入岑朝来的耳中。   岑朝来这日得了空闲,看到落依山趴在沙发吃东西打游戏,“带你出去走走。”   落依山立马爬起来,岑朝来主动提出带自己去玩,真是万分新奇,但是从他们脱离审判塔的束缚之后,岑朝来改变了许多,看着自己的目光更加的柔和深沉。落依山万分欣喜的拖着他出门了。   岑朝来开着车,落依山坐在副驾驶座上闷声不说话。什么带他出去玩,明明就是下来微服私访。   车子太显眼了,岑朝来将车停在路边,出门之前,他还勒令落依山穿着兜帽的黑披风以及墨镜,将他显眼的外貌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岑朝来带着落依山轻车熟路进了诡人区的一家拳击馆,落依山起先担心两个人会被发现,可是他在这个底下拳击馆发现了很多异人。   两个人找好了位置坐下,落依山噘着嘴,他拉着岑朝来的手,“阿朝,这个拳击赛不好看,约会一点也不浪漫,我们去其他的地方玩吧。臼人区新开了一家美食街,我们去看看呗。”   岑朝来疑惑的看着他,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约会了?不过他并没有驳回落依山的提议,只是哄道:“待会儿再去。”   落依山小声的哼了一声,不满意的靠在他身后,无聊的看着八角笼中的拳击手,一个是肌肉壮硕的异人,一个是黑熊诡人。异人的战绩应该很不错,他举起手的时候,观众席上有很多人为他欢呼,黑熊诡人的呼声则是低很多。 第119章   八角笼中, 雷电不断地落在黑熊的身上,但是黑熊闪躲得特别的快,而且他对雷电绝缘,异人的异能对黑熊没有造成任何的危害。   观众席上的众人第一次见到对雷电绝缘的诡人, 不由得都纷纷惊呼。买了异人拳击手的观众面露气愤和懊悔, 买了黑熊的则是庆幸不已。不过买黑熊的只有少数, 且赔率不高。   雷电系异能的异人不敌黑熊诡人,很快就被巨大的熊掌拍到地上,异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起不来, 但是黑熊并没有停下来,巨大的熊掌连绵不断的对着异人的脑袋拍去。   落依山仓皇的看着台上。法律明令禁止互相斗殴和杀人,但是这里的观众眼睁睁的看着台上的惨案发生却越来越兴奋,还有因为自己输了钱而愤慨唾骂。   落依山侧头去看岑朝来, 见他面色平静也不惊讶的模样, 似乎早已知晓这里的一切。   “阿朝。”   落依山朝岑朝来靠过去, 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岑朝来面色看不出喜怒, 他从台上收回视线,凌厉的目光看向落依山时温和了许多,“怕?”   落依山眼睛的余光看到异人的头骨被拍碎了,那异人几乎是必死无疑, 可是黑熊丝毫没有自己违反了法律法规的担忧。   落依山紧紧的抓住岑朝来的衣服,岑朝来揽住落依山的腰轻轻的拍了拍安抚他。   后座的人看见落依山包裹得紧紧的衣服中,只露出下巴处一抹光滑的皮肤,晃眼得让人心生旖旎, 又见他胆小的依偎在身边高大的男人身上,嗤笑一声,“胆小来看什么拳击赛?是来泡男人的吧?”圣城女性少得可怜, 雄性激素过旺的雄性们只好将视线放在那些长得好看的瘦弱男人身上。   岑朝来回头看了那诡人一眼,诡人和岑朝来冰冷的眼神对上,立马噤声,吓出一声冷汗,移开视野看向八角笼中。异人的脑袋被熊掌拍扁了,黑熊诡人依旧沉闷的站在台上,丝毫没有任何的喜悦。   主持人上台活跃气氛:“看来我们的黑熊拳击手是一个很沉稳的性格。接下来,我们的黑熊拳击手要面对五连赛无一败绩的冠军杜瓦,黑熊对战杜瓦,究竟是谁胜谁输呢?大家赶快来下注。”   两个诡人将异人的尸体从台上拖下去。   岑朝来在落依山耳边小声道:“起来跟我走。”   落依山立马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落依山见他目的明确的走到地下拳击场的后台,岑朝来一路上带着落依山灵活的避开巡逻的异人和诡人。   岑朝来看到那两个处理异人尸体的诡人,立即尾随了上去。落依山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他不知道岑朝来要做什么。   那两个诡人小声的交流着什么,“西二路有几个异人想加入,签了自愿协议,打了几场之后又反悔,这不是搞着玩吗?咱们这里的规矩就是签署了自愿协议,命就是拳击场的。那几个异人出尔反尔,首领不教训他们才怪,否则以后自愿来打拳击赛的拳击手都这般怎么办?”   落依山紧张的东张西望,看到一个亮着灯的办公室虚掩的门缝里站着一个尸鬼身影,落依山拽了拽岑朝来的胳膊,用手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   岑朝来也看到了尸鬼,他放弃了跟随那两个诡人,带领落依山绕到办公室附近。尸鬼的声音非常的雄厚,他交叉着双腿坐在办公桌后,正在高声叱骂面前的两个人。   “那个异人怎么回事,我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多注,他这么不经打?那个黑熊对雷电绝缘,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调查清楚,你们知道我赔了多少吗?首领问责你们担当的起吗?”   “程音绝对是故意的,他将黑熊对电绝缘的消息掩藏的严严实实,一定是早就想好要来算计我们的。那个异人八连胜,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黑熊打败了。我们接下来再买杜瓦胜利就行了。”   “杜瓦早就被黑山主收买了。”另外一人道。   岑朝来又听了几句就带着落依山回去观众席,路过卫生间的时候,落依山被一个高大的异人拦住了去路。异人虽然看不见落依山的音容相貌,但是看见他包裹在黑色披风下姣好的身材,以及他露出来的皮肤格外的白皙,不由得产生了欲.望。   异人色欲熏心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落依山身后站着的高个的男人。   “多少钱一晚?”   落依山愣住,但是看到异人淫.秽的打量眼神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气道:“你眼睛瞎啊!”   情况特殊,岑朝来不欲在这里和人发生口角斗争,容易引来注意。   “他今晚被我买了。”   落依山张大了嘴巴看着岑朝来。   异人对落依山掩藏的容貌更加的感兴趣,伸手要去摘他的披风和墨镜,岑朝来带着落依山往后退了一步。   异人不屑的打量着岑朝来,对落依山道:“你看他这么瘦,床上肯定不行,那玩意儿没准就是个摆设,你跟我,我给你更多的钱。”他看着落依山樱红的饱满的嘴唇,滑腻白皙的皮肤让人新生恶念,他在这里从未见过嘴唇那么勾人的男.妓。   岑朝来被人这么折辱,依然非常的淡定,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诋毁。只是在对方不断的纠缠落依山时皱起了眉头。   反观落依山十分的生气,小嘴巴突突突跟个机关枪似的,“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你比他厉害,就你那个肾虚样,一看就是不中用吧,滚远点。”   异人被落依山这么羞辱,脸上一阵怒意,挥起拳头就要揍人。拳击场巡逻的人注意到这边,走过来制止道:“在八角笼中之外禁止打架斗殴!”   异人愤愤的放下拳头,岑朝来揽着落依山的腰离开拳击场。落依山还在气愤的喋喋不休,岑朝来注意到后面鬼鬼祟祟的跟过来的老鼠。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把我当成那个,还有,你为什么说你买的我啊。”落依山噘着嘴。   岑朝来揽着他的腰朝着黑暗的巷子中走去,“在里面会引起人注意。”   “在外面就不会了吗?”   “在外面可以动手。”岑朝来一语双关,他停了下来靠着墙,将落依山拉到身前轻吻着他的唇瓣。   落依山左右看了看,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红着脸小声的问道:“你是想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吗?”   岑朝来听出他语气中的小兴奋,愣了愣,他其实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落依山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垫着脚尖对着岑朝来的脖子吐气如丝,“客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手、口、或者更重刺激的?”   岑朝来笑了一声,没感受到勾.引,只觉得他有些可爱。落依山把脸埋在他胸口,羞涩的难为情道:“你别笑嘛。”   岑朝来按住他放在自己裤子拉链上的手,道:“我没有带钱怎么办?”他的眼神落在落依山的身上,掌心的丝线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紧的缠住了隐藏在暗中几只老鼠的脖子。如果落依山看一眼,他一定会认出来这是之前误把他当做男.妓的异人。   落依山冰凉的手钻进岑朝来的衣摆,摸了摸他块垒分明的肌肉,“你长得这么帅身材还这么好,如果你能够让我验验货,我也可以不收你钱的。”落依山的手往下滑,却被岑朝来抓住了手腕。   落依山挣扎了一下,抽不出来,“怎么了吗?”   “下雪了,太冷了。”他的身体不惧怕冷,在外面无所谓,但是落依山要是生病了,折腾起来不比处理政务轻松。“回去吧。”   岑朝来只是弄晕了这几只老鼠,回到庄园之后就让火树人来处理。   落依山坐在车上,搓搓冰凉的手。他侧头看向岑朝来,见岑朝来嘴角带笑,但是眼神却很冷淡,默默的没有说话。   刚刚在地下拳击场,从他们听到的话中可以得知三区首领都参与其中。落依山想到岑朝来推行的律法,他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的进行,但其实不然。   岑朝来开车灵活的避开路上的行人,他并没有落依山想象的那么愤怒,水至清则无鱼,一个人道德情操太高尚也不适合当上位者。三区区长加入其中不过就是为了敛财。   岑朝来私自潜入拳击场,只是为了探查这里是否强迫他人参赛,如果是自愿参加,他决定睁只眼闭只眼。他掀翻了拳击场还会兴起其他的灰色地带,不如就让这个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好监控各个区长的行为。   “又下雪了。”   落依山摘了墨镜和披风,摇下车窗把手伸出去接住一片雪花,感受到雪花在掌心融化成水之后,落依山又看向外面的街道。   街道相比之前,流动的人多了一些。蚕语推行的政策还是非常的有效,促进了经济的流动和发展。   车子行驶到了臼人区,落依山注意到这里的建筑比诡人区审美要提升了很多,院落里种着花草,虽然异人们也不爱打理,但是总比院落中堆积着骨头和垃圾的诡人和尸鬼好。   落依山说道:“这里有了人气。”   岑朝来思考着开春天气回暖,他准备再吸引一拨人来这里定居。现在圣城基本是属于开荒的阶段,但是蚕语是一个有经济头脑的人,岑朝来很放心的将任务交给他。   “我们要去哪里?”   落依山开岑朝来经过城主府都没有停下来的意图,岑朝来道:“带你约会,你不是想去美食街吗?”   落依山立马就来了兴趣,“对,我还没去过呢!”他只是听金雕和仙人掌他们说过,他们几个人交接完任务之后就会约着去那里喝酒。落依山听他们说过味道还不错,一直都非常的想去。   美食街到了晚上才热闹,但是谁也不敢在晚上把落依山带出去,那边还有有些乱的,万一落依山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担待不起,甲一鞭刑的伤一个月了还没有恢复呢。   落依山远远就看见了那边非常的热闹,人群涌动,三区的人都非常的多,有的坐在矮桌上和三朋两友喝着酒撸着串,简直就是把落依山的好奇值拉满了。   路上的行人很多,岑朝来不得不降低车速。   落依山兴奋的嘀咕着:“我在京都的时候经常在网上看到别人吃这个,看起来就很好吃,可是哥哥和爸爸不让我吃。”   依山从来都没有吃过小摊上的东西,出行都有司机接送,司机见他想吃,还会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吃,什么地沟油、合成肉、不新鲜说一大堆,总之就是不要去吃,回家让阿姨给他做。但是落依山没吃过就是觉得路边摊好吃,而且还有热闹的氛围,落依山很喜欢。   “为什么?”   “他们说不卫生,我吃了会生病,我才不信。阿朝,那个看着好好吃。”落依山扒着窗户急切的看着窗外的美食。若不是岑朝来车子没有停下来,岑朝来都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跳下去了。   岑朝来找了个地方停车,这里凌乱的也停放着几辆车。   落依山下了车,看着前方人头耸动,跑了几步又退到岑朝来身边,跺跺脚催促道:“阿朝你走快点!”   岑朝来看着他不断的咽着口水,猜他真的是馋了。岑朝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是陪他过来,但是他也怀疑落依山的胃能不能抗住。 第120章   美食街其实并不大, 只有二十来家。但是在公民数量太少,又没有多少娱乐场所和活动的圣城而言,美食街勉强算得上可以来看看的地方。   店铺都挨在一起,圣城初期为了鼓励大家经商, 前三个月门店租金是免费的, 后面才开始交租金, 第一年的租金很便宜,基本上算是免费使用。   第一个开美食店的异人是一位美食爱好者,来到圣城之后看到这里匮乏的食物和贫瘠的美食, 整个人都很崩溃,内心甚至后悔过跟随巫主来到圣城。之后没有办法,这位异人自己制作美食,没想到味道太好吸引来了一批人。   之后这名异人看到圣城促进经济发展, 鼓励大家经商营业, 于是他开了一家美食店, 生意非常的不错, 每天光顾的人络绎不绝。   大家都看到了快速赚钱的好办法,旁边接二连三的开起了美食店,于是慢慢的形成了大家口中的美食街。但是这家异人开的美食店依旧是生意最好的一个。   落依山看到这条街,有一种恍然回到了地球的感觉, 他平复澎湃的心情,落依山看着每一家美食店,都想进去品尝一下。这里大多是卖的都是烤肉,有的是甜点, 有的是面馆.....但是店铺里面的环境实在是一言难尽,说不上脏吧,但一定又乱又差。   岑朝来默默无闻的当个隐形人跟在他的身后, 见他欣喜的跑到一家烤串店,但是又站在门口犹豫不前,他跟上去,往里面看了一眼。   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开,怪不到店铺里面坐满了人。但是老板光着膀子站在厨房里烤肉,头发油腻腻的贴在头皮上,腆着“孕肚”。旁边一个尸鬼在帮忙穿肉串,端菜上桌。大堂里坐满了人,地面上油腻腻的一层黑泥,丢满了签子......   这时,门口停下来一辆车。两个尸鬼扛着还在流血的诡兽走进来,“老板,诡兽送来了,怎么结账?”   老板脸色骤变,急忙喝道:“血都滴在地板上了,我客人怎么吃饭?别抬进来。等我称了重之后就给你们结账,说了一个星期一结,不会拖欠你们的。”   尸鬼才不管那么多,把诡兽的尸体往门口一扔,开着车就走了。   老板站在门口气急败坏的对着车尾气大骂几声,让店里的服务员把诡兽的尸体血放干后再切成块.....落依山看完了整个过程,小脸皱得紧巴巴的。   金雕和红林两个人正在店里吃着串喝着酒,抬头看到巫主和落依山站在门口张望,两个人都傻眼了。两个人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岑朝来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人,但是并不准备打扰他们。   金雕和红林哪里还有心思吃喝,结完账之后就走了过来。   两个人走到落依山面前了,落依山才看注意到他们。他看了看店铺里面的环境,又看看两个人,用一种万分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们。   金雕和红林几乎是秒懂了眼神的含义,两个人尴尬的一笑。店铺味道确实是不错,卫生确实也很差,但两个大男人,谁还在意这里脏不脏,毕竟以前都是茹毛饮血,吃血淋淋的生食......   落依山回头看着岑朝来,“阿朝,我们换一家吧。”岑朝来看着他嫌恶的表情,无声抿唇笑了笑。这里的环境大体差不多,但是确实是有碍观瞻,需要进行整改。   落依山连续走了七八家店,才看到一家相对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面馆。落依山的食欲已经快没有了,但是来都来了,加上执念没有得到满足,落依山有一些不甘心。看到这家干净的面馆,落依山立马走了进去。   岑朝来无怨也无言的跟在落依山身后,红林和金雕没有继续吃喝了,只是远远的跟着。   “落先生会来这里很正常,他贪玩好奇心重,之前还让火树人带他来,火树人不敢,找了不少理由才推脱掉。但是我做梦也不敢想象巫主会来这个地方。”金雕一脸梦幻,恍若隔世的模样。   红林更是一言难尽。   岑朝来和落依山坐在店铺中,两个人气质卓绝,但是岑朝来看着就不怒自威,气质高不可攀。店主用余光看了他们几眼,选择亲切的问候落依山,“你想要吃什么?”   落依山点了两碗菜单上推荐的面。   老板离开之后,落依山左右环顾四周,店铺算不上整洁,但有了先前那些店铺作对比,这里勉强算得上干净吧。落依山心里还是有些嫌恶,但不想扫兴,面上来之后两个人低头吃面,基本上大碗都是肉,面条就只有碗底厚,汤面一般,并没有多么的好吃,可能没有达到自己的心理预期效果,所以吃起来感觉一般般的。   岑朝来见落依山吃了几口就失望的放下筷子,他将一碗面全部吃干净。落依山怀疑的看着他,“阿朝,你不觉得很难吃吗?”   岑朝来对食物没有多高的要求,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还想吃什么?”   落依山立马摇头,索然无味想要离开的模样。   岑朝来朝老板问道:“多少钱?”   “两碗共两百个钱币。”老板看两个人穿着鲜亮,矮个的漂亮男孩手上和脖子上带的饰品就价值不菲,于是随口漫天要价。   落依山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岑朝来抬眸看了老板一眼,把钱币放在桌子上。   老板被高个的男人那一眼看得浑身凉飕飕的,但是对方出手也很爽快,看着离去的两个人的背影,笑眯眯的暗忖:钱多人傻。两百个钱币都够他一个星期的营业额了。   落依山没有了逛下去的欲望,失落的回到停车场。   岑朝来站在车门边,“在车上坐着等我一会儿。”   落依山点点头,他看着岑朝来离开的背影,远处站在路灯下等候的金雕和红林朝岑朝来走去,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路灯下。   途径的人都离得远远地,这里半夜喝醉闹事的不少,被抓到就进监狱里蹲个几天,接受教育,出来之后要做一周的义工。   大家都觉得蹲监狱没事,男人嘛,谁没有气血上涌的时候呢,但是做义工被大家嘲笑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里的环境太脏乱差了,让这里的负责人监督进行整改。”岑朝来陪落依山玩,也留意这里的情况。“以及将这里乱收费的情况整改。”   两个人一听就明白了,那个面馆的老板踢到铁板了,居然坑到了巫主头上。   “是,我们立马让这里的负责人下令执行,保证这里正规经营。”   落依山只知道吃吃喝喝,岑朝来一眼就看出这里是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温床。三区的人汇聚在此,喝完酒之后一群雄性血性就上来了,很容易发生矛盾。   岑朝来已经看到好几处巷子里有人在打架。但是这些小事轮不到他亲自操心,如果这里的负责人无法将这里整改到要求的标准,那么直接换个有能力的人。   岑朝来回到了车上,圣城的整体方向已经在按照他的规划在发展,但下面藏污纳垢也不是一时就可以解决得完的。   晚上,落依山在睡梦中被肚子疼醒。   “阿朝,我肚子好疼。”落依山推了推岑朝来。   岑朝来撑着床坐起来,他打开灯,看到落依山捂住肚子疼得满身都是冷汗。   “好疼~”落依山手放在肚子上,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岑朝来伸手摸摸他的肚子,担忧的将他搂在怀里抱住,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皱眉打电话火树人让他把鸟人火速带来。   鸟人到的时候看到落依山满脸发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身上都是冷汗,不断地干呕。他被巫主冷冰冰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还是火树人推了他一下,提醒他赶紧治疗。   半个小时后,落依山终于不疼了,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泪水挂在睫毛上,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岑朝来。   鸟人不敢直视巫主,干巴巴小声道:“落先生吃坏肚子,所以才会肚子疼的,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下去吧。”   岑朝来一直没有休息好,睡到一半被吵醒,靠在枕头上闭合着眼睛,但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落依山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倦怠的模样,小声道:“对不起。”   岑朝来并没有生气,轻声问道:“现在身体好了吗?”   “还有一点恶心。”   岑朝来手放在他的胃部上,“以后不要去吃那些东西了,你的胃受不住,喜欢吃什么就让人上门给你做。”   落依山点点头,他对所谓的美食街再也不感兴趣了,不好吃,还脏乱差。岑朝来想了想,不是很想禁锢落依山的自由,他又补充道:“要是还想去,等那边整改达到标准以后再去。”   落依山以为他会嫌弃自己很麻烦。吃饭逛街对于岑朝来而言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但是他默默无言的听从自己的意愿,到了半夜自己肚子疼将他闹醒了,他也是情绪稳定的陪伴安慰,给出解决方案,没有一句斥责。落依山觉得他越来越迷人了。   岑朝来看着他惨白的脸慢慢的恢复红润,“睡吧。”   “我还想喝水。”   岑朝来将柜子上的水递给他,落依山喝完之后抱着他闭上了眼睛,岑朝来关上灯。岑朝来闭着眼睛休憩,他被吵醒之后睡意很快就没了,很难再睡着,基本上闭着眼睛等待天亮。   落依山醒来看到他满脸疲倦,心里非常的愧疚,知道他精神不好,没有去打扰他,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就下了楼,让火树人等岑朝来醒了之后给他泡上一杯咖啡提神。   八点半,岑朝来衣衫整齐的下楼,接过火树人递过来的咖啡,没有看到落依山,岑朝来问道:“人呢?”   “和晚识君出去玩了,金雕和仙人掌跟着。”   岑朝来嗯了一声,吃完早饭后就去了政务大楼。 第121章   无垠之野的冬天非常的漫长, 诡兽也很少出没。大地雪白的一片,不远处的小树林都大雪压垮。   金雕带着落依山和晚识君来到云河附近。说是附近,其实根本就看不到云河在哪里。大雪将整个无垠之野厚厚的盖住,看不到云河的痕迹, 只能根据那片小树林来判断云河的位置。南边的囚山山脉正好挡住了从流渊吹来的凛冽寒风。   程音也兴致勃勃的跟了过来。三个大男人靠在车身上看着不远处的落依山和晚识君。这边临近尸鬼区, 附近有很多尸鬼在附近无聊的游荡着。   诡人不惧雪盲症, 只有程音和落依山两个人带着墨镜。   前天,落依山突然有了一个创意和想法,既然闲来无聊不如做一个冰雕世界、滑雪, 落依山说干就干,约上晚识君就到了云河边。   落依山穿得也不多,岑朝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颗玉石给他戴在脖子上,这颗玉石可以自动发热, 落依山不用再裹得像熊一般。   晚识君背后背着一个小书包, 走路一摇一摆。他体型庞大又重心不稳, 容易滑倒摔跤。   每当晚识君摔得四脚朝天, 一脸懵逼的时候,落依山笑得眼泪都出来,结果下一秒自己也滑倒了,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程音心疼的看着摔倒的晚识君, 落依山嘲笑晚识君时,他心里憋火,但是又很快发现那笑其实不带任何恶意,只是朋友间的互嘲。朋友这个词在诡域非常的陌生, 因为他们这些人整天勾心斗角,没有谁会向谁交付真心。   晚识君爬起来,在地上扒拉了一把雪朝着落依山砸去。那一瞬间, 程音的心都提起来了。他也顾不上日常教给晚识君的礼貌,万一落依山一生气去巫主那里告状,晚识君吃不了兜着走。   他焦急的朝前走了几步,看到落依山从地上爬起来,跨到笨拙的晚识君身上挠晚识君的痒痒。晚识君痒得满地打滚,尾巴将地上的雪扫成了一座小山,但是双手张开护着落依山,防止对方从他身上摔下去。   落依山玩够了爬起来,然后把笨拙的晚识君也拉起来。   “你跟着我学,这样走路不容易摔倒。”落依山两脚微微分开,摇摇晃晃走起了企鹅步。晚识君起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落依山拉着他走了几步,他也跟着学起来。两个人奇怪的走路姿势引起了尸鬼和程音等人的注意。   金雕看着他们,忍了很久还是没有忍住,朝程音纠结的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程音也是一脸疑惑,想制止又不想干预晚识君交友,一直在心里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他们两个就是行为怪异了点,也没有触及到教育原则,不要插手干预,不要当一个太专横的家长。   程音强迫自己许久,最后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就眼不见心不烦的去政务大楼上班去了。   尸鬼们十分惊奇的看着他们,好似找到了乐子一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落依山和晚识君两个人走了十来米都没有再滑倒,“怎么样?我的方法有效吧?”   晚识君玩上了瘾,没有理会落依山。   落依山围着晚识君绕了几圈,他看到不远处囚山山脉的滑坡,想到一个绝佳的玩法。   “识君,我们去滑雪吧!”   落依山从车上薅了一块皮垫子,往山脉上爬的时候才知道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雪层太厚了,陷进去就到膝盖了,又是爬山,落依山没有走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的。   晚识君走到落依山面前呜呜的叫着,把他抱起来扛到肩膀上,带着他飞速的上山。   落依山感受到了坐电梯省力上行的快乐。   “够了够了,就在这里。”落依山目测了一下滑道,距离足够了,他拍打晚识君的肩膀提示他可以停下来了。   落依山把皮垫子放在地面上,示意晚识君坐上去,晚识君走下去后,落依山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微微往后压,让他重心朝后,“我先推你,待会轮到我,你不要害怕不要动。”   落依山足足强调了三次,然后试探的推晚识君,晚识君没有害怕紧张的情绪,他才用力的去推。然后他发现他太高估自己了,即使有重力的帮助,他依旧推不动体型庞大的晚识君,最后还是晚识君自己使劲儿滑下去的。他应该玩得很刺激,呜呜的叫着,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欢快。   晚识君爬上来的时候,落依山感觉他很兴奋。   晚识君把皮垫子放在雪地上,学着落依山的模样让他坐下来,接着自己坐在了落依山的身后环住他。   “你还想玩吗?先给你玩。”落依山说道。   晚识君做了一个摔倒的姿势,然后把落依山往自己的身上一按,紧紧的抱住他,奋力的呜呜了两声。落依山和他相处久了,知道他一些肢体语言的意义,晚识君认为落依山太脆皮,滑雪很危险,他坐在身后可以保护落依山。   “那我们一起玩吧!”   晚识君脚蹬地,两个人就飞快的往下滑。   不远处的尸鬼们看见了,也觉得十分的有趣,纷纷效仿。   政务大楼,程音出电梯的时候正好遇上下电梯的岑朝来。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岑朝来,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巫主,十三是不是经常有些诡异的行为?”   岑朝来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是看着程音。   程音被他盯着心理有点扛不住,放弃一般的说道:“这样挺好,有趣有趣。”他怀疑巫主能看中落依山,一半是因为美色一半是因为落依山与众不同的行为。   “我先去忙了。”程音从岑朝来身边经过之时,岑朝来突然转过身叫住他,“他做了什么吗?”   程音用手捂脸,“没干啥,就是和识君在云河附近玩,玩得很......”程音想了许久,用了一个非常中性的词语形容,“与众不同。”   岑朝来点头,乘电梯下去。   傍晚,程音下班了去庄园接晚识君回家,进门看到落依山一边剥瓜子一边给晚识君投喂。晚识君手里拿不住瓜子,手心的瓜子就跟指缝漏砂似的往下掉。落依山剥了一把喂到他嘴里。   程音站在门口盯了一会儿,才笑眯眯的走上前。他笑道:“怪不得识君这么喜欢你,睁开眼睛就想找你玩,我这个哥哥都不要了。”   落依山冷哼了一声,“你们天天忙着工作忙着勾心斗角,哪有功夫理会我们这些闲人。”   程音听出他指桑骂槐,怨气这么深重,于是笑笑没说话。   落依山伸长脖子往外看,程音道:“巫主还没下班呢。”   落依山不开心的看着他,“领导还没下班,你怎么就下班了?你不为领导分忧解难怎么往上爬?”   程音叹口气,“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把事情都干完,争取让巫主早点回来陪你。现在我先陪你们可以不?”   落依山摇头,“谁要你陪?你们一个人就八百个心眼子,我只喜欢和识君一起玩。”   程音闻言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我给你讲个秘密听不听?只有你知我知。”   落依山这才感兴趣的看着他,眼珠子转动了一圈,“那以后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你说是我流传出去的吧?”   程音故作惊讶道:“怎么会?但是我还是希望不要有第三个知道。”   “那你讲吧,我这个人嘴巴很严的。”每个人都有好奇心,落依山也不奇怪,八卦的看着程音。   程音鬼鬼祟祟的凑到他耳边,“一定不可以和别人讲。”   落依山小鸡啄米般点头。   “从前有一个部落首领,此人非常的好色,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他奸.污了自己的亲妹妹还强娶了她。后来首领率领着部族进入了审判塔之后成为了南区的区长,他的权利更大,又强纳了很多很多美人,其中有一个是他的下属。   而很不幸的是,妹妹在随首领巡护列车时,首领正在和其他的美人调情,不顾自己的妹妹被诡人掳走奸.污,妹妹想一死了之。但是被区长强占的那位下属多年之前受过她的救命之恩,知道她的遭遇之后一直鼓励她坚强的活下去,并承诺有一天会带她离开南区,哪怕两个人一起去诡域流浪最后成为野兽。   但是妹妹后来被查出怀孕了,孩子很有可能是一个诡人的。如果这件事情被区长发现,妹妹必死无疑。那个下属想了一个办法,她想法设法的博得区长的宠幸,如愿以偿的怀孕了。在妹妹临盆那天,她将自己的肚子剖开,取出了婴儿和妹妹的孩子调换。区长见下属生下一个怪物,就将下属丢到诡域让众兽分食。   妹妹伤心欲绝,借助族人的力量将那个长相似诡兽的孩子藏起来,将下属的孩子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她为下属的孩子取名为程音,意为心音我知,为那个小怪物取名为晚识君,意为相见相知太恨晚。   程音六岁时,妹妹就因为思念和哀愁撒手人寰,程音要带着六岁的哥哥在众多竞争者中长大,为了保住晚识君,程音将哥哥每日关在自己房间的密室里。   程音觉得晚识君什么也不懂,行为也像个野兽,于是单方面的决定让晚识君喊自己哥哥,教他做人,教他吃饭穿衣......二十岁时,程音除去了众多竞争者,坐上了家主之位,他将晚识君放出来,晚识君二十岁才看到人生的第一抹阳光。”   程音讲述自己和晚识君的故事时,好似事不关己,笑意盎然,只有眼中有下不完的阴雨。   落依山想起了戏剧院他让剧院的人重新编的那场戏,顿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笑问落依山,“你觉得我对识君怎么样?好不好?”   “别人怎么说都不算,识君喜欢你,就说明你对他很好。”   程音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里有了水迹,“他傻乎乎的,人家对他好一点点,他就掏心掏肺的喜欢那个人。不过这么多年,只有你是真心实意的拿他当做一个人对待,真诚的对他好,识君真的很喜欢你。”   程音狼狈转过身,偏过头。但是落依山还是看到他脸上的泪痕。   程音背对着落依山仰望着上空。“他喜欢我,但是我对他不好,我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斥责他,打他骂他,可是他依旧很亲近我。我要求他学着人的行为,但是从未考虑过他的想法,其实他不喜欢拿筷子吃饭,他的手指并不灵活,但是为了哄我开心,他努力的学习着,但哪怕这样,只要他稍微有一点没做好,我就会叱骂他。他喜欢吃带血的肉,我逼着他吃熟食,他的身躯不能像我们一样坐在椅子上,我按着他坐.....我只为自己的想法来,从未顾忌过他的感受......”   他在无垠之野醒来,遇到了从审判塔逃出来,伤痕累累的晚识君。那一刻他恨透了自己。晚识君才是那个真正包容他的人。   晚识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从生下来就身形似熊,满身鳞片,身上毛发稀疏,豆豆眼,爪牙类似鸭璞。他本来在开心的剥瓜子,虽然弄得乱七八糟的,他听到程音的声音不对,立马绕到程音身前,看到程音眼眶通红,满脸是泪,手足无措的呜呜的叫了一声,张开双臂保住程音。他的体型是两个程音那么大,将程音完全的罩入怀中。   落依山心头非常的沉重,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河边看到的,隐忍着问道:“那他下面,也是你打的吗?”   程音面容几乎扭曲的转过身,他强行将情绪稳定下来,牵着晚识君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事了。他皱眉看向落依山,“你看到了?”   落依山看见他眼睛微红,又听他语气,不像是他虐待了晚识君,于是解释道:“之前在诡域我见他身上太脏了,我带他去洗澡时看到了。”   “南区众人以为我死了,拥立程思勤做了南家主。程思勤嫉恨我,下面的人就欺辱识君来迎合程思勤。识君身下的伤就是这么来的。”程音眼里弥漫着浓浓的恨意,冰冷的说道:“所以,我一定会杀掉南区的每一个人。”   落依山看着晚识君,嘴里泛出浓郁的苦涩,明明他这么单纯,什么都不懂,却遭遇了这么多的伤害。   诡域这个地方,审判塔外面诡物吃人,审判塔里面人吃人。落依山直至今日都无法适应这茹毛饮血,血腥暴力的环境。 第122章   岑朝来穿着黑色光滑的衬衣长裤。进屋时金色的阳光在他顺滑的短发上像流光一般滑动。他的肩膀十分的宽阔, 双腿移动间,腰腹好似一条畅游的鲨鱼。他的脚步很缓,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目光一直微微向下俯视的角度, 整个人带着漫不经心的从容。   岑朝来一眼就注意到了落依山。若是以往, 落依山看见自己早就欢喜的跑了过来, 但是今天一直呆呆的盘腿坐在沙发,非常的沉寂。   岑朝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竟难得的没有猜出他沮丧的原因。这让他生出些疑惑, 转头朝着落依山走去。   直到一双笔挺的腿站定在面前,落依山才注意到岑朝来回来了。他低落的抬起头,对上岑朝来打量探索的眼神,鼓起了脸颊。   岑朝来捏住他的脸, 落依山就像泄气的气球。   “怎么了?”落依山给岑朝来的感觉就是不管落依山心情多么的沮丧, 遇到了多么大的困难, 他都能很快的让自己调整过来, 将心事掩藏继而露出乐观的表象。   岑朝来在他身边坐下来,双腿朝着两边微分,腿长得霸道。   “怎么了?”   落依山摇头,将程音和晚识君的际遇埋在心中。他露出一个岑朝来熟悉的笑脸,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程音下班都比你早,他是不是早退了?”   “下次查一查。”   落依山凑上去,“对啊。”意有所指的说道:“领导没有下班,下属都跑完了。所以, 阿朝你下次也早点回来嘛,你一个人干效率也提升不起来啊。”   岑朝来沉吟片刻,“那就大家一起加班吧。”   落依山顿住, 小声的挽救弥补众人,“经常加班容易没有幸福感。”   翌日。   落依山醒来时,外面昏沉沉的,狂风呼啸,雪花纷飞,好似黑夜长眠了一般。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恐怖又让人惬意的想要继续睡觉。落依山睡饱了,阴沉的天空和狂风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岑朝来今日难得休息,不用去政务大楼办公。落依山看了一眼岑朝来,岑朝来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缓慢,也不知道是没醒还是在假寐。   被窝里暖烘烘的,岑朝来好像一个散发着温暖的太阳。落依山蠕动到他身边,贴着他的干燥温热的身躯,睁大了眼睛盯着他,辨认他到底醒没醒,看得眼睛酸了都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落依山爬起来,掀开被窝的一瞬间,冷风打在身上,激起了他身上无数的鸡皮疙瘩。落依山硬着头皮的冲下去,速战速决的拿到自己的笔和日记本之后钻入被窝。冰凉的肌肤贴上岑朝来火热的身体,落依山才感觉活了过来。   落依山翻开本子,断断续续的补充着这几日的事迹,写完之后已经是十点,岑朝来还是纹丝不动。   落依山趴在他的胸膛上,又觉得有些热,他把被子拉到岑朝来的腰腹处。两个人挨在一起,也不觉得冷。   岑朝来感觉到一个尖锐的金属在自己最致命的地方钝重的摩擦着。他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的微微垂眸,看到落依山半趴在自己身上,拿着笔在自己的心脏处画着什么,尖锐的笔尖压得肌肉下陷。   火树人在外面徘徊了几次,他的动静极为细小,听不到脚步声,落依山不知道,岑朝来却能感知到。   “进来吧。”岑朝来睡得久了,声音有些干哑。   落依山抬头看向他,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蹲在床前软绵的叫了一声,“你醒了?”   落依山醒来动了一下的那一刻,岑朝来就已经醒了,只是还是非常的疲倦,不想睁开眼睛。他的手落在落依山顺滑光亮的头发上,手指指腹碾着粗壮的发丝。   火树人推开门进来,看到落依山用尖锐的笔尖对着巫主的心脏,当即冷汗就打湿了衣服。若是落依山有歹心,这支笔瞬间就可以取走巫主的性命。   火树人看着巫主神色平静,又见他心脏处乱七八糟的笔迹,似一幅画,竭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   “巫主,是否用餐。”   岑朝来昏沉的嗯了一声。   火树人退出去之前,余光又瞥了一眼那笔尖戳着的地方,依旧忍不住浑身发寒。   火树人退出去,落依山就完成了最后一笔,撑着岑朝来的胸腹坐起来欣赏着自己在他心脏处的画作。   岑朝来也坐了起来,双手往后撑着,一条腿在被窝中屈起,眼皮只掀起了四分,壮硕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心脏处好似多了一处文身。他扫了落依山鬼鬼祟祟藏日记本的模样,又配合的重新合上了眼睛。   落依山冻得哆嗦,冲到床上抱住岑朝来取暖。   “好冷。”   岑朝来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等他身体回暖,从柜子上拿出玉石给他带上。   落依山下床穿好衣服,洗漱完蹦跳着从浴室出来。岑朝来只着一条长裤朝着浴室走去,半途中被落依山截住去路,被落依山抱住腰踩着自己脚尖在下巴上亲了一口。   “阿朝,你头低下来一点。”落依山想亲他的嘴唇,踮起脚尖也只能够到他的下巴,尝试着几次都没有成功。   岑朝来单手环住他,将他抱起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放到一侧,自己进了浴室。   落依山哼着小调下楼吃早餐。他想起岑朝来落在唇上的吻,小样儿,最后还不是被我拿下。   岑朝来对着镜子,才看清楚心脏处被落依山画了什么,一只虎鲸跃出水面。岑朝来不识虎鲸,但看得出来这是落依山世界中独有的。他冲完澡,并没有刻意去清洗那幅画,但是它的痕迹还是不免的冲刷掉了一些。   落依山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等岑朝来下楼了才一起坐上餐桌吃早餐。   吃完饭,岑朝来就去了书房。落依山也跟着上去,岑朝来刚刚坐下,落依山就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哼哼唧唧的说:“阿朝,今天不工作陪我玩好不好?”   岑朝来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有说话电话就响了。他接起电话,黑山主的声音在电子中有些微的失真。   落依山有些不甘心,凑过脑袋把耳朵贴在他的电话上听他们说话。岑朝来余光微微斜视着他。   果不其然,两个人又在电话里谈起了公务,落依山抱住岑朝来的胳膊晃了晃,蹙眉渴盼的凝视着他。   岑朝来掀起眼皮看着他。落依山嗲嗲的在他脸上吧唧了几口,嘴巴开开合合。岑朝来看到他的口型不停地说着:陪我玩,陪我玩......   岑朝来简短的回复了黑山主一两声,然后挂了电话。岑朝来看着落依山希翼的眼神,道:“确实有点事情要紧急处理,下次陪你。”   落依山的眼睛瞬间就失去了光芒,哼了一声跑到了沙发上趴着玩游戏。岑朝来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头疼又有些愧疚。他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在了文件上。岑朝来再抬起头时,落依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岑朝来一直忙到开春,冰雪还是逐渐融化,河边的冰层断裂,都没有找到时间兑现自己的承诺。   圣城最高的建筑,象征着权威的政务大楼的会议室中,长桌两侧都坐满了人。   金雕道:“无垠之野的冬天已经过去,冰雪开始消融。之前我去审判塔附近打探,他们一直在到处捕猎诡物,应该是在扩建诡物大军的规模,但是这几日没有看到什么审判塔活动的迹象。”   程音脸上带着严肃的笑容,他道:“审判塔号称正义之师,是不会允许圣城的存在的。没有动静反而更要提防。”   “尸鬼族已经准备好迎战。”   “诡人已经准备好迎战。”   “东区异人已经准备好迎战。”   蚕语道:“后续的军资已经准备充足,不会影响到圣城的运转。”   岑朝来还是愁眉不展,心事凝重的模样。   红林试探的问道:“巫主,是关于诡域意识吗?”   整整一个寒冬,诡域意识都没有发动兽潮,这有些异常,使得岑朝来不得不忧心。会议上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和忧虑的神色。   红林斟酌道:“我有一个猜想,诡域中心没有任何的生物,方圆十里都是荒芜之地。大家都不敢靠近,而且诡域中心附近的厄乌森林中,诡物们最早开始互相厮杀,胜者为王。那么诡域意识会不会就位于诡域中心呢?”   “不无可能。”仙人掌说道,“待战事结束,属下请命前往诡域中心探查。”   “我去吧。”岑朝来道。   众人纷纷反对。   “圣城需要巫主主持大事,而且诡域中心十分的危险,巫主切不可亲自去冒险。属下愿意前往。”   “黑山主言之有理,属下也愿意!”   “属下也愿意!”   程音道:“巫主的修为最高,去那里全身而退的几率比我们众人都要高,但如黑山主而言,圣城需要您,属下也不支持您以身涉险。属下愿意替您前去。”   下面反对声连片,岑朝来一旦提出以身涉险,大家的反对声就非常的大,每个人面红耳赤,岑朝来只好道:“到时候再说吧。”   大家还想劝诫,但是清楚巫主不喜人絮叨的性格,只好各退一步。   岑朝来道:“金雕这几日打探敌情,我们和审判塔的对战随时随地就会开始,三区做好迎战准备。”   尸鬼王洪亮的声音额外的清晰,他问道:“我们要颠倒审判塔吗?”每个人都朝着他看去,整个会议室一片静谧。   程音冷笑道:“当然。”   尸鬼王看着他,“程首领不要感情用事。诡域意识现在针对的是审判塔,假如审判塔现在颠倒了,那么诡域意识下一个想要除去的是谁呢?”   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众人的心头,大家纷纷看向岑朝来。   程音看着首座的男人,“巫主答应过我,一定会把南区交给我亲自处理。”   “确实。”岑朝来应了一声。他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   “巫主要颠覆审判塔吗?”尸鬼王问道。   “何不做一个试验?”岑朝来看着众人,审判塔在他口中变成了一个可以为人操控的小物品,他极为的狂傲,但是所有人都坚信他可以做到。岑朝来就是想做一定会做到,做不到也要创造条件做到。审判塔是历史中的神话,圣城正在冉冉升起。 第123章   审判塔刚经历完一个苦寒的冬天, 臼人们就像冬眠结束的地穴动物,站在站台排队等候列车时,眯着眼睛适应刺眼的光亮。   寒风从轨道上穿过来,所有人并不像往日那般死板麻木, 受这敞亮景色的影响,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议论着圣城。有的坚信审判塔的说法,东区的人都死了,圣城都是诡物, 有的则是存疑,对落依山描述的美好生活抱有幻想。   他们排着队解下手铐上了火车,日复一日的过着一样的生活。透过列车透明的车窗,众人看到争奇斗艳的花儿, 即使心中对诡域充满了恐惧, 也很想伸手去触摸一下这美丽的娇嫩的花朵。   去岁寒冬, 诡物大军折损了三分之一, 相留又去抓捕了一批回来驯化,已将诡物大军扩散到一万,蓝山四大属的狱警并合北、南、西三区的异人,队伍十分的强大, 实力非常的强厚。   审判长坐在会议桌的首位,眼神凛然的看着众人,“这一战必须胜利,攻陷圣城。”   “是!”   审判长站在窗户边遥望着无垠之野。桑雾森林一半还是光秃秃的, 没有恢复生机,天空常年阴雨绵绵,湿雾笼罩。   圣城好似潜伏在湿雾之中流着涎水窥视着审判塔。这个寒冬, 上层的掌权人都是心事重重。   半夜,春雷轰隆,一场急雨骤下,很快又停歇了下来,远方传来诡兽的鸣叫声。探照灯照亮了审判塔的四周,监察寮的狱警们发现不是兽潮来袭之后,拿开了放在警报键的手指,纷纷松了一口气。   忽然,整齐的声音在审判塔四周响起。相留骑在秃鹫身上,北区兽人和南区的改装人站在火车前。伴随着相留吹出的一声拉长的哨响,审判塔地狱中所有的牢门都打开,诡兽们四面八方的从审判塔地底下钻出来。它们展开翅膀腾空飞起,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诡兽们庞大的身躯跑动起来,引得地面不断地震动。   南北二区的异人被诡物们密密麻麻的包围住,纷纷头皮发麻。北兽王站在兽人前面,一脸桀骜暴虐,冷冷的瞥了一眼露怯的兔军团长,兔军团长急急的挺胸抬头。   程思勤双腿颤颤,在这寒风中居然出了一身汗,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模样。他身后的改装机械人各个垂头丧气,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相留微微皱眉,发令道:“上车!”   六层,几十辆列车早已待命,待所有的异人上了火车之后发出尖锐的鸣笛声,朝着圣城的方向而去。   黑暗中在阴郁的湿雾包围下,一辆辆列车好似游移的巨蟒,飞行类诡物盘旋在列车的四周,翅膀震动的声音盖过列车的轰鸣声。   金雕让几个飞行类的诡人快速回去通报审判塔来袭的消息,自己留下来继续探查。   凌晨三点,岑朝来躺在床上收到了火树人递过来的消息,他穿好衣服下床,三大区首领已经在门口待命。   “根据金雕传来的消息,审判塔大军明日下午一点抵达圣城,他们长途跋涉,必然疲惫不堪,此时可以一举歼灭他们。”   “趁他病,要他命!”   程音道:“我愿意打响第一炮。”   岑朝来摇头,“圣城现在缺少人,要将损伤减少到最低。”   程音立即道:“南区的武器我最熟悉,请让我应对南区。”整个寒冬,他一直都在给异人们讲解南区的武器。那是他精心研发出来的心血,每一个设计他都一清二楚,讲解的时候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南区杀个干干净净。   黑山主道:“相留率领了一万诡物大军,我需要尸鬼族协助。”   岑朝来颔首,“七鱼率领五千尸鬼协助黑山主应对诡物大军。尸鬼王此次负责北区。”   北兽王的超声波专克尸鬼们的隐身技能,七鱼之前临时想出的办法确实是有效,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必须得想出更有效的方法来更大程度的发挥尸鬼们的技能。   黑山主也曾想过要不要继续去招揽诡人,但是诡域意识的问题压在众人心头。到时候万一圣城内部乱了,那么多的诡人的威力不容小觑,能摧毁一个刚建起来的圣城,这个提议很快被岑朝来否定了。   岑朝来将雾鲸召唤出来,众人皆是第一次见到雾鲸。雾鲸人身鱼尾,尾巴下面被黑雾笼罩,看不彻底。但甲一丁四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技能,周年庆那个实力不清的雾鲸几乎将四区整个端去。   雾鲸的修为在岑朝来的帮助之下已经提升了许多,周身的黑雾翻卷起旋涡,危险至极。她看着巫主,声音带着天性的蛊惑朝着尸鬼王说道:“我会协助尸鬼族作战。”   尸鬼王瞬间被她的美貌吸引,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仍是十分清醒,“你有什么技能,怎么协助尸鬼作战?”   雾鲸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黑雾从她的眼睛中流出来,好似一团墨水很快染黑了一缸水,整个书房很快就被黑雾弥漫,大大小小的漩涡无风自动卷起。明明黑雾摸不着,看着也柔和似墨水,可是它流动之时,好似挤压着人的筋骨肌肉,要将血肉之躯碾成血泥一般。   甲一和丁四很快就感受到这只雾鲸修为不低,实力强悍 ,两个人脸上欣喜不已。   尸鬼王也是欣喜不已,有了雾鲸的帮助,哪怕北兽王的超声波逼得尸鬼现了形,他们也可以隐在黑雾之中继续完成暗杀。   雾鲸的声音非常的空灵,“尸鬼们可以隐匿在我的雾海中继续作战,但是不能连续在雾海中隐匿超过三十秒,否则你们将永远沉睡在雾海之中。”   尸鬼点头,他对雾鲸升起了浓浓的兴趣,远远超出了当初对落依山的感觉。   “阿朝?”落依山的声音远远的从走廊上传来,随着脚步声的靠近,“阿朝?你在书房吗?”落依山半夜醒来,看到床的另外一侧没有人,床也是冰凉凉的,他起床去找人,平日里守夜的火树人也不见了身影。   偌大的庄园黑漆漆的,只有几盏灯亮着,落依山看着黑影绰约的大厅,心里有些紧张害怕,“阿朝?你在书房吗?”落依山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小跑着朝书房跑去。   雾鲸知晓落依山,她离书房门最近,于是顺手打开了门。落依山看到先是被流淌出来的黑雾掀翻,很快就被黑雾淹没。   雾鲸和旁边甲一手忙脚乱的把人拉出来,落依山狼狈的咳嗽着,岑朝来走过来将人抱住,拍着他的背,又摸摸他冰冷的手脚,将他拢在怀里保温,“怎么了?”   落依山咳得眼睛含泪,面色通红,看到满屋的人时候愣住,眼神落在雾鲸身上时,有些害怕的往岑朝来身上缩了缩。   岑朝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手握住他冰冷的脚,“怎么了?”   落依山有些不好意思,背对着众人,余光往后瞟,小声说:“醒来没有看到你。”   岑朝来道:“有点急事要开会,你先去睡觉。”   落依山点点头,羞赧的从会议室退出去,岑朝来朝火树人道:“送他回房间,以后庄园所有的灯都不要关。”   “是。”   落依山回到房间才注意到岑朝来的外套被自己穿回来了,连忙脱下来让火树人送回去。他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雾鲸双眼流出黑雾的面容,真的很像恐怖片流血泪的女鬼。他摸摸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脏,觉得诡物们真是长得一个比一个惊悚,令人发怵。   落依山不敢睡,开着灯一直等待着岑朝来。凌晨五点,房间想起了开门的声音,岑朝来对上落依山疲倦布满血丝的眼睛,“怎么不睡?吓着了?”   落依山把恐怖片女鬼的扮相和雾鲸的面容的对比说给岑朝来听。岑朝来没有什么感触,但听得还是很认真。   “你知道她扶我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她的一瞬间,差点吓死了。”落依山心有余悸,“当然她把我扶起来了,她是个好人。”   岑朝来鼻音轻轻的应和了一声,扶他一下就是个好人,落依山在审判塔呆了将近五年,还是个单纯的小傻子。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他摸摸岑朝来的脸,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岑朝来应该只休息了几个小时。   岑朝来睁开眼睛看着落依山,懒洋洋的问:“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   落依山不服气,咬住他的耳垂,“我一直都很懂事。”   “哦,那之前是故意闹腾我?”   落依山捂住他的嘴巴,“过好当下,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男人不能斤斤计较。”   岑朝来嗤笑一声。   落依山手指扒拉他的眼皮,给岑朝来手动关机,之后解开他的衣扣,把手伸进去,贴上他干燥温热的肌肤,才开始睡觉。   岑朝来闭上眼睛却没有立刻睡着,以前睡不着时,脑海中都是正事,现在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落依山,对方不经意间流露的愁绪一闪而过,总让岑朝来辗转反复的猜测。 第124章   天空较之昨日明朗了许多, 飞行的诡物们铺天盖地的落在站台附近的树干上,将丛林中的诡兽惊得纷纷逃离。   列车停下来,大军纷纷站起来准备下车。这个站台距离圣城最近,但是要抵达圣城, 还需要开车一整天。   这时, 突如其来的黑雾悄无声息的在站台弥漫开来。   众人迷茫的看着黑雾。相留却对这雾海十分熟悉。他曾经也驯服过一个雾鲸, 但是那个时候他的实验成果还不太稳定,那只雾鲸在周年庆中失控了之后被审判长杀了。那曾经是相留手中最大的王牌,雾鲸死了之后, 相留遗憾了很久。   诡域中雾鲸及其的稀少,相留没想到他在这里能够遇见雾鲸。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时,整个列车突然被巨力掀翻, 里面的异人和诡物摔倒在地上, 跌成一团。   “上!他们中计了!”相留兴奋的话语中伴随着尖利的哨响, 树枝上的飞行诡物纷纷飞上天空, 对着雾海发射异能。   相留之前就猜到圣城一定会趁着众人疲惫对他们发起进攻,所以使了一个障眼法,他带领一部分驯化大军吸引圣城的注意力,北兽王和程思勤带着异人已经换乘列车提前抵达, 埋伏在圣城四周了。   雾海中,七鱼率领着尸鬼族成为了笼中囚鸟,他狼狈的带着尸鬼们闪躲,很快就发现自己中了相留的调虎离山之计。幸而黑山主率领的诡人大军及时的赶到, 解救了被困住的尸鬼族。   雾鲸隐匿在黑暗中,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地,她操纵着漩涡避免将己军搅入其中。   黑山主双手挥舞着血镰刀, 和相留近身作战。他的修为虽然很高,但不擅长团体作战,若将相留回溯到之前,留在原地的肉身很容易被他人误伤。   幸而相留修为不算高,两个人勉强打个平手。   七鱼跳上列车,从破裂的车玻璃中探进头,差点被异人一斧头将脑袋剁了下来,幸亏他反应快速。但是七鱼也看清楚了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只有少数的异人和诡物呆在车厢中。   七鱼愤怒不已,发令道:“放火烧!”一条火龙从破碎的车窗中钻进去,不到一会儿就传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紧接着列车开始燃烧,发出崩裂的爆炸声。   圣城的诡人和驯化大军交缠搏斗,尸鬼们在黑雾的笼罩下贴身无往不利的屠戮那群诡物大军。   相留看着黑山主脸上的三张喜、怒、哀面具不断地变换转移,他召来两只诡人拦住黑山主。   北兽王和程思勤率领着兽人以及改造人在上一站下了火车,乘坐着隐匿在林中的卡车前往圣城。审判塔给他们的圣水只能让他们在诡域待足一个月,所以他们必须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拿下圣城。   北兽王看着军团长指挥兽人们全部上了卡车,他才走向为首的卡车。   程思勤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身为南区长,他因为怯弱没有改装自己的躯干,实力不如一个普通人,身上全部都是肥膘,在一众下属的托着后背、腰、腿的情况下才艰难的上了卡车。   程思勤气得破口大骂,“什么破地方!我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哎呦,我的腰,我的屁股。”他正扶着腰哀嚎着,猝不及防的和北兽王冷冽的眼神对上,立马吓唬得闭上了嘴巴。   那可是个神经病,自己不就是投其所好,把身边一个长得很像柔柔的美人送给北兽王,结果被北兽王当胸一踹,若不是审判长及时的接住了自己,自己可就掉进地狱投喂那群诡物了。现在他对北兽王是恨得牙痒痒,怕但又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审判长点名让程思勤和北兽王一起攻打圣城,程思勤是千万个不愿意,装病也无用,一向温和的审判长虽然笑着,但是一点也不近人情的坚持让他出战。   程思勤本来是装病,得知自己要去诡域面对岑朝来以及诡物,真的吓病了,直到前日才恢复,接着被赶鸭子上架。他自从进了审判塔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诡域。他还记得混气让臼人们成片成片的倒下,变成见人就咬就杀的疯子,诡物们更是恐怖,把臼人们当做口粮......   程思勤在心中辱骂着岑朝来,不知道他为何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来诡域和诡物混为一体,真是和北兽王一样,病得不轻。让这两个疯狗去厮杀互相咬就好了,为什么要带上他呢。   程思勤清醒得很,只想在审判塔过着安逸的日子。程思勤又想起了那死在诡域的程音,如果不是程音和审判塔对着来,也不至于被审判塔阴了一手,弄死在无垠之野,才让自己白白捡了南家主之位。人吗,就要顺势而为,逆流而上的都是傻子。   程思勤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睛哼着小调,车身颠簸了一下,程思勤猝不及防磕到了舌头,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睁开眼睛,嗜血的眼神看着司机,拔出钢刀对着司机的脑门狠狠地插了几刀,司机倒在方向盘上,眼睛保持着惊恐看着程思勤。   程思勤被鲜血溅了一身。汽车失去了控制,歪歪扭扭的朝着前方,差点撞到了并行的卡车。他推开趴在方向盘的尸体,漫不经心的控制住方向盘,拽着司机的衣服擦着身上的血。   他嘴里哼唱着小调,眼神瞟向后座,“怎么,还让我来给你开车吗?没点眼力见的蠢货!”   那改装人之前被他吓傻了,闻言才反应过来,惊慌的拉开尸体一脚踹出去,自己把控着方向盘。   程思勤叹口气,笑眯眯的夸奖道:“你开车比他稳。嘿嘿。”   改装人司机诚惶诚恐的道谢。   深夜,星辰都被乌云遮挡,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圣城。现在圣城所有的诡人和异人都被审判者的驯化大军吸引了注意力,城中定然是空荡荡的,现在正是攻城的好机会。   南区改装人作为前锋,无数的火炮纷纷朝着圣城的方向袭去。炮火中,圣城新修的建筑转眼就被轰炸成粉灰。   落依山和脆皮的科研人员早就被转移到防空洞中,炮火的射程抵达不了这里,但是外面的轰炸声可以传进来。晚识君坐在落依山的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害怕,又把科研主管分给自己的吃食和水递给落依山。   落依山抬头看着他,“打不开吗?我帮你。”他拿起一瓶水拧开,递到晚识君的嘴边,晚识君摇摇头。   旁边四眼仔科研人员看着晚识君,这段时间,他们见多了诡人和尸鬼,也不怎么惧怕晚识君了,“他又听不懂,你怎么还和他说话?”他语气中不带有恶意,纯粹就是好奇。   落依山道:“他很聪明,你多讲几遍他就懂了。”   四眼仔就没有追问了,只是听见外面的炮火声看了过去,“三区的区长不是率领大军去无垠之野埋伏去了,怎么在圣城也有炮火声?”他面色不安,语气仓皇。他身边的女性科研人员也有些惊惧害怕,不断地张望着。   防空洞中,科研人员三三两两的讨论着,大家每个人心中都极度的不安。   蚕语和斯克不断地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落依山也很疑惑,但是昨日岑朝来让火树人将他送到防空洞贴身照顾落依山,两个人话都没来得及叮嘱,岑朝来就匆匆的离开了,落依山也不清楚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火树人倚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眼神闭合着。   落依山走到他面前小声的问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火树人摇摇头,劝告道:“落先生安心的在防空洞待着吧,这里绝对的安全。”   落依山只好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和大家一起焦虑的等待着。   大家在防空洞中呆了半个月,每日都是提心吊胆,外面的炮火声停了之后,大家才能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觉。   落依山感觉自己在防空洞中呆了许久,他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炮弹声在耳边响起。落依山被惊醒,感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落在脸上,睁开眼睛一看,顶上的灰屑不断地被炮火震落下来,整个地面都在不停地摇晃。   “怎么回事,怎么打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打败了?”说话的人声音都在颤抖。他的话如同一滴水滴入热油中,防空洞顿时炸开了锅,将所有人悲观的情绪都点燃了,每个人都沮丧低泣。   蚕语和科研首领不断地安抚着。   落依山看着火树人,火树人也是脸色凝重的看着墙壁。即使他很担忧外面的情况,但是他接到巫主的命令就是照顾好落依山,那么他必须得做好这件事情。   防空洞中悲观的情绪笼罩着 每个人,长期久居在洞穴之中,每个人紧绷的神经都被这近在咫尺的轰炸声炸断了,嘟囔埋怨后悔来到圣城,还不如在审判塔苟且的活着,至少还有一条命。   落依山听得火冒三丈,指着那个科研人员骂道:“你享受圣城福利的时候不见你感恩歌颂,遇到险情圣城也没有要求你同甘共苦,你现在诋毁巫主,贬低圣城,你恶心不恶心?而且谁说圣城败了?你看见了?你以为巫主和你一样是个怯弱的废物吗?他永远都不会战败!”   有的科研人员消息灵通,见他外貌特殊,一双绿眼睛和灰棕色的卷发辨认出他的身份,反驳嘀咕道:“我们和你又不一样,你是他的情人,他当然不会放弃你,可是我们死了就死了,谁在乎呢?”   落依山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这种人确实就是死了就是死了,但是其他科研人员死了,巫主还是很难过的,毕竟他很重视其他的人才。我是他的情人,我享受他带给我的荣耀和生活,但同时,我也可以和他一起面对苦厄。你呢?还没面临苦难就开始逃避了。”   落依山的话振聋发聩,将大家摇摆的心镇定住了,大家脸上纷纷露出羞愧的表情。那科研人员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急眼的瞪着落依山,但又不擅长口舌之争,憋得面红耳赤。   蚕语冷冷的看着那科研人员,“你也知道他是巫主的情人,那么巫主将他的情人送到这里来,说明这里就是安全的地方,他心中极为重视大家。”   晚识君站起来,众人顿时感觉整个防空洞空间变小了一半,空气都不流畅了。晚识君愤怒的看着和落依山争论的科研人员,要动手揍人似的,那科研人员畏缩的往后躲进了人群之中。   落依山拉着晚识君坐下来,“别理他。”   晚识君呜呜的叫着,将落依山揽进自己的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肚皮。 第125章   黑山主和七鱼带着落败的诡人和尸鬼在雾鲸的掩护下仓促回到圣城。   程音率领的异人陷入审判塔南北两区的夹击中, 虽然他对南区的钢炮火枪十分的熟悉,但寡不敌众。   尸鬼族被北兽王压得死死的,北兽王显然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改变了作战方式。他和南区配合, 超声波之下, 尸鬼一旦隐身失败, 就被南区的改装人点射。   程音和尸鬼王艰难的守了一个星期,城门失守。   北兽王和程思勤率领着众人攻打进了圣城。一度退守到圣城一环之内。南区的炮火火势太强烈,在圣城肆无忌惮的轰炸。   程音坚守了四五天, 黑山主赶回来之后,立马将所有的战斗力集合在一起,全面应付二区,将他们驱赶到圣城之外。   雾鲸的异能长时间掩护尸鬼们已经耗尽了。众人看到巫主给雾鲸度修为, 才知道雾鲸的修为并没有那么高深, 只是巫主度给她的, 用完了就没有了。   众人随地坐在颓圮的破屋之中, 商量着对战之策,神色都十分的凝重,气氛非常的紧张。   审判塔这次来势汹汹,一万诡物大军死死的拖住黑山主和一半的尸鬼, 程音率领的异人难以抵抗南北二区的联手。   落依山看了一眼时间,这是他们躲进防空洞的第二十天。在周围爆炸的声音已经远离,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每个人都焦虑麻木的等待着。   虽然食物和水源都不缺乏,这里也有完整的盥洗室和卧床, 但是落依山待着很不安稳。他的内心和所有人一样万分的焦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岑朝来的计划。战场转移到圣城内部绝不在岑朝来的计划之内。   这意味着他们前线战败了,审判塔攻进了圣城。落依山不知道外面如何,圣城还剩下多少兵力, 岑朝来又怎么样了?如果战败,审判塔绝不让他们这些圣城公民有好下场。   现在炮火停歇了,却没有人来通知他们出去,是全部都战败了吗?可是火树人并没有被封印,说明阿朝也没事。   落依山只能忍着担忧煎熬的等待着。   第二十七天,圣城几乎差点失守。   审判塔是越战越猛,圣城节节败退导致士气低落。每个人的脸上都疲惫不已。   岑朝来听着三区折损的报告,他们将近损失了近一半的人马。他面色越来越凝重,手指敲着桌面的频率逐渐缓慢下来。手指停下来的瞬间,一个战略已经形成。   翌日,相留乘胜追击,率领着众人对苟延残喘的圣城发动最后一击。   “胜利就在眼前,大家上!”相留的嘶吼声激励着众人的战意,所有人都在他的哨声中热血澎湃的向前冲。   程音率领着不到两千的异人、黑山主率领着诡人和审判塔的大军迎上。   北兽王在看到黑山主的一瞬间,愣了愣,他觉得黑山主的身形和气质万分的熟悉,他绝对不会认错。他凝视着黑山主的身影,熟悉又陌生。   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对视,北兽王已经在心中确定黑山主就是尧。程音能在无垠之野活下来,尧为什么不可以?喜悦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差一点北兽王就被雷电劈得个正着。   北兽王虽然躲开了雷霆一击,但是还是没有躲开流弹,他眼神全部盯在黑山主身上,无心防护,手臂被射了对穿。他痛的不断地倒吸冷气,展开鳞片防护,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想要抓住黑山主。   这时,圣城的诡人们骤然间失去了意识和理智一般,成群结队的机械的朝着审判塔的方向而去。   这样的场景大家都万分的熟悉,诡域意识操控诡物们围剿审判塔就是这样的情形!   相留坐在秃鹫背上,多疑的看着底下的移动的诡人,他们不顾一切的坚定不移的朝着审判塔的方向疯狂的涌去,哪怕前方是众多的驯化大军。   黑山主脸色仓皇,三张面具变了又变,嘶吼道:“回来!”   岑朝来及时的用千丝万缕操控住圣城的诡人们,让他们躲开驯化大军的的攻击,像提线木偶般迎战。但是那些诡人依旧在不断地挣扎,被双方控制让他们痛苦不堪的嚎叫着,好似疯兽一般。   程思勤被南区护卫队拥护着躲在战场后面,一直遥远的注视着前方的战况。他看到那群诡人被一根根丝线牵着,疯狂的痛苦的嚎叫着,“这是怎么了?”   护卫队队长脸上冒出冷汗,紧张的道:“这有点像兽潮中诡物被操控的模样,但是他们被巫主的千丝万缕牵制住了,巫主和诡域意识在他们脑海中打架,所以他们才像现在这样痛苦。”   程思勤怔愣住,“审判塔被兽潮包围了?审判塔现在只有西区和四大属狱警,万一审判塔被兽潮攻陷了,我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相留也是这个想法,左右权衡之下决定暂时放弃继续攻打圣城。一个月将近,剩余三天他们也暂时拿不下圣城。不如现在返程先援救审判塔,之后再来攻打圣城。他坐在秃鹫身上发号施令,“所有人撤退!”   审判塔的诡物们和异人们纷纷后退,撤退到班河的另外半边。   程音立马大声道:“审判塔败了!拦住他们!”原本异人们被打得节节败退,士气低落,没有进攻的勇气,圣城的异人们在听到审判塔败了,又见他们的确是要度过班河退逃的模样,立马士气大震,嘶吼着冲锋,“杀啊!”   相留知道自己上当了,立马发号施令:“回来,继续战斗!”   慌乱中,相留的号令并没有传递到每个人心中,有人撤退,有人前进,造成了班河上惨烈的踩踏。   尸鬼王率领的尸鬼早已按照巫主的吩咐潜伏在班河之中,尸鬼们截杀着审判塔的大军,不到片刻,河水已经染红了,尸体密密麻麻的悬浮在河面之上。   程音嗜血的追杀着南区的改装人。他的目光在战场上扫过,没有看到程思勤的脸。他杀红了眼,抓住一个改装人就问程思勤在哪里,问完就杀。   程思勤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异动,在护卫队的保护下哆嗦着全身的肥肉早已撤离战场。   相留看着下面混乱的战场,他的号令众人完全听不进去。圣城反败为胜,他也被一箭从秃鹫身上射下来。   黑山主持着血镰刀站在班河的岸边,收割着爬上来的生命。   “尧,是你吗?”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黑山主脸上的面具变来变去,最后定格在哭相上。他转过身回首看着北兽王,一过经年,眼前的男人相貌还是那般,只是体格更为雄壮,更为成熟了。此时身上血迹斑驳,显得有些狼狈。   “是我。”黑山主的面具又变为笑脸,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北兽王。   北兽王喜不胜收,声线颤抖。“你、你没有死,还活着。”   黑山主的眼神非常的淡漠平静。他被黑山寄生,虽然自己人类的意识胜利了,得以控制自己,但是情感却淡化了很多,面对眼前这个至死之交,他并没有故人相逢的万千感慨。   “他死了。”   北兽王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歇斯底里的吼着:“你没有死。”   黑山主皱眉,“你疯了。”   北兽王摇头,想起审判塔众人都在疯传他疯了的谣言,解释道:“我没疯,是大家胡说。”   黑山主走近他,黑漆漆的眼睛透过面具看着他,“你没疯怎么认不出我是个诡人?”   北兽王被他逼得一步步的后退,“我没疯,你就是尧。”   黑山主没有反驳,他要以尧的身份给北兽王致命的一击。“我是尧,所以我知道我认识的康禹是什么样的。他不是你这样的,康禹你疯了,你变成了一个神经病。”   北兽王歇斯底里的吼着:“我没疯!我是正常的。”但是他看着黑山主担忧的质疑的眼神。黑山主眼里的担忧让康禹心里突然划过一丝怀疑:和以前的我相比,因为过度偏执,性格确实大变,难道我真的病了吗?易燥易怒,歇斯底里......   黑山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看着他。   “尧。”   “我真的是个神经病吗?”北兽王期盼的看着他,喃喃的问道。他壮硕的身躯此时伛偻成一团,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你真的生病了,康禹。”   北兽王自嘲的笑了一声,眼睛眨了眨,“我应该早就疯了,我一直很痛苦,现在看到的你也许是我的臆想。”他痛苦的说着叫着,眼神留恋的看着黑山主,眼里还有一抹挣扎和怀疑。大家都说他疯了,可是康禹觉得大家在污蔑抹黑他,但是尧也这么说......北兽王严重的挣扎慢慢平息......   也许他早就在夺取区长之位的重压中和失去尧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吧,疯了好,疯了能够看到尧。他放弃了质疑和挣扎,迷恋的看着尧,成为了疯子就可以不用遵守道德秩序,也不再顾及情感上的撕扯,“你知道我爱你吗?我并没有将我们的事告诉柔柔,也不是不见你,我,我那个时候受了伤很暴虐......”   黑山主沉默了许久,“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康禹出神的看着尧,“是吗?”他摸着自己的胸口,爱意刻骨铭心,可是时间又过了太久,好似他已经不爱了,可是只要想起尧,他的胸口依旧会疼。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关系亲密无间,你在怀疑我吗?”   “没有,我永远相信你。”   黑山主的声音非常的温和,他和康禹站的那么近,却好似相隔千里,疏离感让康禹不敢朝前走上一步。   战场的胜负已经落幕,黑山主没有杀北兽王,他随着大军撤离战场。回城之前,他回首看了一眼北兽王,他一个人战在尸山血海中,目光茫然,嘴里喃喃自语着。   随着城门紧闭,黑山主最后看了北兽王一眼,他收回视线,面具定格在笑脸上。   审判塔的大军狼狈的撤离,北区的兽人没找到自己区长,默认他战死沙场了,没有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打杀辱骂的区长,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康禹跌坐在落幕的战场上,看了看四野,天黑了,他踉跄着站起来,又哭又笑的离开。   程思勤见状不对侥幸捡回一条命,躲开了程音的追杀。但也因此没跟上大部队撤离的队伍。   护卫队带着程思勤在无垠之野流浪了三天,遭遇了九次诡物的攻击,折损了十三个护卫。程思勤刚开始还骂骂咧咧,在无垠之野逃亡了几天之后就啥也不说了,有啥吃啥,闭上眼睛也不敢睡。   程思勤看到护卫队每个人脸上的倦怠,照顾也不如之前那么尽心尽力,立马重重的许诺:“只要你们将我安全的护送到审判塔,我必定重赏,提拔你们为南区的重干。”护卫队每个人在重赏之下打起精神,将程思勤保护的十分的妥帖。   程思勤让人将那些死去的护卫身上的圣水拿出来,这个能保证他们在无垠之野维持清醒。   康禹离开了战场之后,一个人在无垠之野流浪,混气日复一日侵扰着他的神志,他的脑子愈发的迷糊混乱。他时而将尧和黑山主重叠,时而想起两个人年轻之时的豪言壮语,时而又想起尧不辞而别去了诡域,耳边似乎响起了很多人在议论自己是个神经病。   康禹仿佛看到尧站在他面前,理解的说道:“你性情大变是因为你病了,我能理解的。”尧微笑着走到自己面前,将自己搂住,“没事,你只是生病了。”   康禹模糊的思考着:我生病了,所以他回来看我了。我找他找不到,所以我疯了。对,就是这样。   面前尧温和的笑脸骤然消失,一只诡兽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 ,猴子骷髅的面容被康禹一拳打偏,但是长长的舌头缠住了康禹的脖子。   康禹的利爪瞬间将猴子的舌头抓断。但是前仆后继的来了更多的猴子。   程思勤正在吃着下属递过来的烤肉。他们在无垠之野徘徊了六天,穿越桑雾森林之后才能抵达审判塔。但是桑雾森林危险重重,每个人看着不远处黑暗的森林,心中都在打鼓。   “那是什么?”一个护卫看见前方徘徊着一个黑影,看着像个人,“是之前围攻我们的猴子诡兽吗?”   “看着像。”   程思勤也紧张的看着,但是他很快就确定那不是,那个身影十分的眼熟,他在心中记恨了千百次。他笑着道:“那是北兽王,把他请过来。”他让人去请北兽王,一边又吩咐下属把烤好的肉和干净的水拿出来以招待北兽王。   但是被程思勤打发去请北兽王的护卫刚刚靠近北兽王,就发出一声惨叫。他痛苦的叫声传来,“兽王疯了,疯了!”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北兽王拧断了脖子,骨头咔嚓的声音在幽静中格外的清晰。   众人不由得想起审判塔众人都在传兽王是个神经病的事情,心里打鼓。   北兽王朝着这边走来,众人噤声,紧张的挤在一起,惶惶不安的看着远处的黑影慢慢的靠近。程思勤更是吓得两股颤抖。   黑影慢慢的靠近火光,众人看清楚了北兽王,见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眼睛猩红,俊美的脸变得十分的狰狞,流着涎水,一副癫狂又痴傻的模样。   “疯了!这真是个疯子,拿下他。”程思勤看着那野兽般的人瑟瑟发抖的说着。   护卫们互相看了一眼,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幸而北兽王在战场上受了伤,又遭遇诡兽的围攻,受了重伤。在护卫们的车轮战下,北兽王终于被制服。   程思勤看着被护卫们打残之后跪在地上的北兽王,顿时趾高气昂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脚踹在北兽王的脸上,整个人兴奋的笑着,“你没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落在我手中吧?”   他看着北兽王痴傻流口水的模样,眼神露出残忍的光芒,他朝身边的护卫伸出手,“给我刀。”   护卫将匕首递给他。   程思勤用刀锋在北兽王的脸上比划着,一刀扎进他的眼球,在对方惨叫声中快意的说着:“你每次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垃圾,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落入我手中呢?”   北兽王四肢被打断,修为已经耗完,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程思勤将匕首旋转了一圈,在北兽王的痛呼声中连带着眼球一起拔出来。   “把他绑起来挂在树上喂诡物。这种废物活着也是浪费资源。”程思勤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右手把玩着眼球,然后一把捏爆,报复的快.感在他心中爆开。   他畅快的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看着挂在树上的北兽王,笑得直不起腰,“谁是废物啊?”   护卫们恭维道:“当然是这个神经病了。他这般疯癫,怎配和您相提并论。”   程思勤爽快的大笑。他看着诡兽们争相啃咬着挂在树上的北兽王,听着他不断发出的惨叫,手指着北兽王不断的大笑。 第126章   局势逆转, 反败为胜让圣城所有的人都欢呼高唱。   岑朝来结束了这样演出,收回了千丝万缕。三区人马全部回城。   程音迄今内心还是非常的震动。当时他们被压着打,圣城差点都被攻陷。岑朝来让所有人都坚持一个星期,至少在未来一个星期不能让相留有拿下他们的胜算, 之后又让诡人假装被诡域意识操控要前去围攻审判塔, 迷惑相留乱他计划。   等相留中计发出撤退的号令, 程音就要制造混乱大声高呼审判塔输了,战场上的士兵都是听令行事,“将”才是顾及全局, 。士兵们听到输了士气顿时就没了,只顾着逃命。这时,他们就跳进了提前埋伏在班河的尸鬼的套圈中,像笼子里的困兽一般只能无助的等待死亡。   相留见状, 瞬间清醒, 可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不该朝令夕改, 又让人折回,一部分人心溃散,只顾着逃命,一部分人折回战场, 大家都懵了,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的指令,造成了兵荒马乱互相践踏。   程音率领着诡人一哄而上,杀审判塔的大军和切菜一般。本该大获全胜的审判塔大军顿时满盘皆输, 棋子散落了满盘。   审判塔这一次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无心针对圣城,留给圣城很大的发展空间。   第二十八天, 防空洞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防空洞外面终于响起了暗号。所有人都抬头欣喜的看着紧闭封锁的铁门。   蚕语激动的打开防空洞的门。   门口通知他们的诡人虽然灰头土脸,但是满脸喜色,“我们赢了,程首领通知大家可以出来回家了。”   防空洞内所有人狂喜的大叫。   落依山透过门看到了圣城外面的景象,虽然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轰炸的痕迹清晰可见,但是明亮的光照进了每个人的心中,驱散了心中的惊惧害怕。   科研人员们纷纷从防空洞中钻了出来,落依山走在后面,脸上还有一丝不适应的茫然。他又看了一眼这些科研人员,这些时日,大家在防空洞中提心吊胆,顾不上打理自己,每个人都是头发潦草,衣着简陋的模样,落依山觉得自己和他们差不多的形象。   仙人掌看到了人群里的落依山,他带领着几个人绕过科研人员走过来,“落先生,巫主让我来接您回去。”   落依山点点头,牵着晚识君的手,“你跟我一起走吧,程音没找到你就知道去城主府的。”落依山不想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等程音,怕有人欺负晚识君。   晚识君呜呜了两声,跟着他一起离开。火树人走在最后。   科研人员们眼神复杂的看着落依山坐上车之后离开,先前在防空洞中吐槽抱怨的科研人员心里愈发的惴惴不安,惊惶的看着四周。   斯克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招呼众人,“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   平坦的道路在炮火的轰炸下变得坑坑洼洼,车身一路颠簸,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淤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淤泥的腐臭以及尸臭......   落依山看到道路两侧整齐的房屋都变成了断壁残垣,鲜艳的窗帘在风中飘扬着,玻璃门窗都震碎了一地,院子里的花草都变成了焦炭,美食街和商店也都惨遭炮火的攻击,肉眼可见之处,都经历了火烧水淹的痕迹,看不出曾经的热闹。街道上,士兵们悲伤的清理着战亡人员的尸体。   落依山心中酸楚,难过不已,这是圣城所有人努力的心血,就这么被破坏了。幸好除了西二路,其他的地方没有遭遇到破坏。   程音当时咬牙率领着异人坚持守着西二区,不让审判塔突破西二路的防线,这才守住了防空洞和象征着圣城权威的政务大楼。   庄园完整无损,落依山在楼下没有看到岑朝来,倒也没有多么的失望,他知道岑朝来现在很忙,短期内可能没有时间回家。   落依山让大家不用忙活去休息。他看到了仙人掌以及士兵脸上浓浓的倦怠,知道这一战,大家打得都很不容易。   落依山安排晚识君住在客卧,自己也上楼休息了。落依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他和所有人其实都有一样的担忧,这场战争究竟要持续多久?想着想着,又觉得这不是自己可以操控,安心的接受命运的安排算了。   政务大楼灯火通明,直到半夜,会议结束了之后,灯从上到下逐一熄灭。   落依山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的床往下塌陷,他微微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轮廓,然后又睡了过去。   岑朝来看了他一眼,靠在枕头上并没有睡意,他睁着眼睛看着黑暗思索着。   程音是一个星期后才来接晚识君的,之前他率领着异人前去追杀逃离的审判塔大军,时不时埋伏突袭,弄得审判塔大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接着程音派异人去炸毁了他们的卡车,逼得相留不得不带着大军徒步仓皇的撤退。相留也在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对自己的失败难以接受,每日阴沉沉的。   沉寂了一个冬日的兽潮在春天第二场雨落下来时,又一次的攻击了审判塔。   相留带走了驯化大军,南北二区的战斗力。审判塔的战力不足,差点被兽潮冲破了防护屏障,骑士长率领新的圆桌骑士拼死阻拦,四大属的狱警用肉身阻挡抵抗着兽潮。蓝山独臂挥舞着鞭子,逼退一只只疯狂的诡物。   人手严重不足,审判长亲自出来对抗兽潮,他庞大的树身就像一个保护伞,在他周身攻击范围内,诡物们被刀片似的叶子扎成了肉泥。   后面的诡物前仆后继,蓝山被一只诡兽扑倒,骑士长用长剑刺穿那只诡兽的脑袋,救了蓝山一命。骑士长冰封千里,领域内的诡兽被冻成了冰雕,轻轻一碰就碎成了冰渣。   东区和北区的防守最弱,狱警们拉起的防线很快就被诡物们攻破,蓝山精疲力竭的阻挡着。   雨轰然落下,砸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每个人身上都被雨水打湿得沉甸甸的,翻飞的火龙被大火浇灭,雷电伴随着雨水落下,在地面上形成电网,其余人见状早已逃离,只有被操控的诡物们前仆后继,雷电将诡物们瞬间电成了焦炭,空气中散发着肉香和焦炭的苦味儿。诡人们操纵着土,几乎要将地面上所有人掀翻,之后掩埋......   蓝山无路可退,被土墙掀翻,重重的压在地面下,只有头颅在外面,他面容痛苦扭曲。   不远处的一只六角龙垂涎的盯着蓝山,蓝山眼神延伸到远处,审判长的周身形成了飓风,飓风所经之处,将诡物们都一一卷起,没有重伤他们,只是将他们送到了假如河对岸。   战场上每个人都在奋力杀敌,自顾不暇。蓝山的呼救声在炮火、雷电轰隆、暴雨淋漓的嘈杂声中微不可闻,六角龙踱步走到蓝山面前,刚张开血盆大口,就被身后的狱警一枪轰了脑袋。   那狱警慌张的要来救被困住的审判者,身侧扑来的一只六角龙体型更加的庞大,它轻而易举的撕裂了狱警的身躯,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无力反抗的蓝山身上,它张开嘴巴,在审判者的脖子上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疤,结束了他的生命。   暴雨还在持续的冲刷着,审判塔在飓风中摇摇晃晃。这一战比之前任何一场守卫战都要来得辛苦。   骑士长的长剑折断,但是她依旧站在第一线,没有往后退任何一步。她身后的骑士们目光如同她一般的坚毅,誓死守护审判塔内每一个人的生命。倒下一个,就会被新的骑士替补,守住这道防线。   审判长的树枝在风中摇晃着,温柔的挡在审判塔前面。   相留率领着驯化大军和南北二区的异人往回走,半路上遇到了兽潮,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千辛万苦的穿越桑雾森林,在黎明之际终于赶上援救审判塔。他的出现让审判塔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天光破晓之际,审判塔终于守住了,恢复理智的诡物们纷纷逃离审判塔。   审判长看着尸山血海,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悲悯。   短短一个月,相留清瘦了很多,脸上也不再是满满的自信,笑意也不复存在,内心中对岑朝来也升起了浓浓的畏惧,好似自己再也生不出战胜他的斗志了。   “我们战败了。”他细述着战场的经过。但其实很早之前,探子就已经将消息传送了回来。审判长看着相留落寞和不甘心的眼神,耐心的听他述说着。他跪在地上,悲怆自责的看着地板。   清点战场的狱警敲门之后走进来,遍寻不到蓝山审判者,清点战场的工作暂时由他代理。狱警神色悲怆的汇报:“损失狱警651人,损失经济达......我们找到了蓝山审判者的尸身。”   审判长眉毛紧皱,相留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狱警,“是不是认错了?”   狱警沉声道:“那尸身上虽然没有头颅,但是穿着蓝山审判者的制服,手里也拿着他的鞭子。”   相留难以置信,“怎么会......”   审判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尸体在哪里,我去看看。”相留立马跟了上去。两个人跟随着狱警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地方。一具具尸身并列排成一行行一列列,有的全身完好,有的只剩下一部分,拼都拼不起来。   审判长和相留到来,那些围着蓝山尸身的狱警们纷纷让开。审判长看着尸身脖子上碗口大的疤,沉默了许久,他走过去,替蓝山将制服整理整齐后转身离去。   相留则是看着尸体,久久难以回神。 第127章   蓝山的死亡、圣城又久攻不下、兽潮的袭击都给审判塔带来了很大的阴影。从上而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忧郁的神色。   段应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账本,不断地叹气。一个寒冬过去,帮扶会的经济已经快维持不了大家的生存所需了,尽管大人一天一顿将粮食节约下来留给孩子, 但是这不是个办法, 孩子们依旧瘦的皮包骨, 大人们也饿得有气无力。   尼恩敲门走进来,看到桌面上的账目,他惆怅的说道:“兄弟们积蓄都掏出来了, 欠了一屁股债,掏不出钱了。”他迟疑了很久,还是说出了口,“大伙儿都很累了。”   段应疲倦的看着他, “对不起。”中立派的人为了支持他, 每个人都竭尽所能, 他将自己的朋友们都拖累了。   尼恩摇摇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大伙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大家都是自愿的,过几天会有任务发放,大家接了任务就有钱了。”   段应之前虽然过得清贫, 但也没有负债,现在债务一大堆。短短两年,他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我去找了相留审判者申请资金援助, 但是审判塔也拿不出多余的钱了。”   尼恩皱眉道:“一个寒冬过去,又是战争又是兽潮,财政估计都空了。”   段应捏着眉心, “帮扶会里的人再不吃东西,真的就要饿死了。”这几年,他一直肩负着秋岚交给他的任务往前走,哪怕走不动了咬紧牙关、勒紧裤带也要往前走。   这时,守门的瘸子敲门,从门缝里探进一个脑袋,面上带着一丝喜悦,“西骑士长来了,在会客室等您。”   尼恩挑眉看着段应,“你看,天冷了就有人送衣服。秋岚爱对了人。”   段应却不这么想,他对秋岚意外死亡一直都无法释怀。但是秋岚死后,西骑士长对帮扶会一直都有帮助,段应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骑士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混账垃圾。可他虽然无法原谅骑士长没有保护好秋岚,却又不得不接受她的帮助。   骑士长还是一身金色的铠甲,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全身裹在铠甲之中。她高大的身躯站在灯光下显得额外的挺拔,杀气十足,她和段应差不多的高度,气势却紧迫逼人,压得段应无法呼吸。   “我和相留闲聊时,听他说帮扶会遇到了困难。我说过你们可以来寻求我的帮助,算是我对秋岚的弥补。”她的声音非常的嘶哑,声线浑厚。   段应面对她时,这几年沉淀下来的沉着稳重很快就荡然无存,像一只刺猬,“秋岚已经死了,弥补有什么用呢?除了能减轻你心中的愧疚,能让秋岚活过来吗?”   那一瞬间,段应感受到骑士长身上冰凉的冷意像冰锥般向他刺来,但是很快就被骑士长按耐下来。“你说的对。钱我已经让人送来了,帮扶会先暂时度过这个难关吧。”她转身离去。   段应却觉得她好似落败而逃。   骑士长修长的身形隐藏在厚重的盔甲之下,她从走廊上经过,教室中每一个孩子都仰慕的朝她看过去。骑士长创建圆桌骑士,建立的骑士精神在每个孩子心中都埋下了英雄梦,每一个人都渴望加入西区,成为圆桌骑士的一员。   骑士长在秋岚生前的房间驻足。秋岚死后,她的房间保存了下来,大家怀念她的时候就会去她房间门口坐一会儿,小孩子受了委屈也要来她门前哭诉。   骑士长静默的站在秋岚的门前,心口窒息。每当日出,骑士长总会回忆起那双太阳般明媚的眼睛,可是她的灵魂永远困在阴郁湿冷的暴雨中永远也走不出来。   蓝山的死亡以及南北二区的区长一直未归,审判塔已经默认了他们的死亡,在狱警中提拔了两位审判者接管南北二区,分别为北区审判者、南区审判者,东区由相留管理,也意味着东南北三区最终回归到了审判塔的管辖。   审判者们在各区继任之后,审判塔开采矿场,种植之类的任务也要开始了,沉寂了一个寒冬的铁路开通,臼人们在列车中奔赴矿场和种植园。   圣城一直都在忙着重建、清理战场上的尸体,以免尸体腐烂造成瘟疫。   岑朝来让落依山呆在庄园里不要出去,落依山憋得慌,想出门又被火树人和仙人掌拦了回来。   “我不出去玩,我去找阿朝,行了吧?”落依山站在院门口,看着外面清冷的街道,战争结束了之后,圣城的人就更少了,偌大的城显得空荡荡的。   火树人和仙人掌两个寸步不让,“巫主说了您哪儿都不能去。”   落依山气得不行,上楼时脚步声很重。   岑朝来回来时,落依山看到他满脸倦怠,舍不得朝他发脾气了。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蹲在角落里长蘑菇,唉声叹气,回想了一下,把人关了大概快有两个月,已经到了落依山的极限了。他捏了捏眉心,这段时间确实是委屈他了。   “后天陪你。”   落依山欣然的坐在他腿上,“真的吗?”   岑朝来点头,再不把人带出去溜达放风,落依山能把庄园给拆了,与其让他想法设法逃出去玩,不如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玩耍,至少安全有保障。   落依山高兴的点头。   翌日,岑朝来起床去政务大楼工作,落依山都没有像之前八爪鱼那般缠着他不放,翻了身继续憨憨的睡,倒是岑朝来有些不适应,坐在床上怔怔的看了落依山一会儿。   岑朝来换了衣服下楼,昨日没有注意到客厅里摆满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玩具零件散落了满地,整个客厅乱七八糟。   火树人注意到他的视线,讪讪道:“程首领自己做的机械玩具,送过来给落先生玩。落先生不让人动......”   岑朝来并没有说什么,改了往日在餐桌吃早餐的习惯,站在吧台前解决了早餐。   蚕语一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和如饥似渴盯着他的人对视上,一瞬间,他特别理解了看见下属转身就想走的巫主。   蚕语几乎是被各部门负责人连请带抬的抬进了办公室。   战后资源吃紧,各部门发展都需要资金,大家三天两头的就找蚕语申请项目资金。蚕语虽然是财政部部长,但是他真的很想哭着求大家,他不会生钱,他真的没有钱。蚕语将紧急项目的资金先拨了下去,其余的人则是能拖就拖能躲就躲。   “我尿急。”蚕语也不要什么面子了,他窘迫的捂住膀胱。   “我很快就说完了,你只需要盖一个章就好。”   蚕语几乎要哭了,盖一个章就好?章子是随便就能盖的吗?   “西二区道路破损严重,急需资金建设......”   “武器库上次打仗被掏空了,需要人继续生产,生产资金......”   “最近违法犯罪的太多了,监狱都快装不下了,需要扩建......”   蚕语感觉脑袋就要炸了,“我没钱。”   一群肌肉壮硕的八尺大汉把他堵在办公室,“你怎么会没钱,你是财务部部长。”   蚕语中等的体型在这群人的衬托下显得额外的弱小无辜,“我是财政部部长,但是我不能凭空生钱。”   众人压根就不信,七嘴八舌。   “整个圣城所有的店铺都要纳税,怎么可能没钱?”   “巫主都对你生财的能力佩服不已。”   “对啊,整个圣城,最有钱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这句话提醒了蚕语,他想到了一个人,顿时精神矍铄。   他郑重的看着众人,“我要去做一件事情,如果成功了,你们的申请的资金就有着落了,如果没有成功,看在我是为你们而死的份上,就来为我收尸。”蚕语心中含泪,他也是迫不得已,否则也不会去找死。   众人看他一脸舍生忘我的凛然正气,不由得被他震慑住,虽然不解,但是也不敢逼迫他,怕把他逼急了跳楼,到时候就真的没有钱了。   岑朝来早上刚出现在政务大楼的办公室,就看到一堆人早就恭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蚕语掌控着经济大权,捏住了所有人的命脉,没有人敢抢在他前头。   蚕语大摇大摆的尾随岑朝来进了办公室,等他说完一大堆经济发展策略以及人口迁移计划,岑朝来的脑袋已经被塞满了东西。   蚕语汇报完之后得到了批准,对这个领导极度的心满意足。他就喜欢这样的领导,效率高,不讲屁话,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从来不插手划脚,当初跳槽真是太正确的决定了。   岑朝来捏着眉心,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不想离去又欲言又止的蚕语,“还有什么事吗?”   蚕语心一横,道:“巫主,最近财政很吃紧,落先生那一部分的开销......”   岑朝来挑眉,“落依山的开销不是挂在我的账上吗?”   蚕语讪讪的笑笑,他仔细的打量着巫主的神色,希望接下来自己的话不要引得他勃然大怒,然后把自己大卸八块。   “那个,您看,落先生现在应该是圣城最富裕的人了,能不能让他给圣城捐点钱?”蚕语难为情的说着,根本不敢看巫主的脸色。   搬迁到圣城之后,落依山的衣食吃住的花销已经远超巫主,用的吃的都是最好了,他手中随便一个玩意儿都值几万个钱币,都是岑朝来之前给他的。但是现在圣城财政吃紧,巫主也不得不勒紧裤腰,圣城过得轻松惬意的只有落依山一个人。   岑朝来微微皱眉,“给他的东西就是他的,我无权做主,你可以自己找他谈。”   蚕语松了一口气,“巫主,您不生气吗?”   岑朝来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他自愿即可,但我不想见到有人在他面前用胁迫或者道德绑架的手段。”   蚕语心里咯噔一声,落依山本性比他们这些人善良很多,他原本是准备计划道德绑架,听到巫主的警告立马放弃。   岑朝来又继续道:“不管成功与否,那都是他的东西,没有人有资格来指责他。”蚕语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心里打鼓,知晓巫主虽然面上不说,但是他把主意打到了落依山身上,巫主心中还是非常的不悦的。 第128章   落依山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拆玩具, 火树人就上前来禀告财政部部长找他。   落依山碧绿色的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是来找阿朝的吧?”不过这也找错了地儿啊,阿朝一天到晚的在政务大楼,不在庄园。   火树人很明确的说道:“就是找您的。”   落依山疑惑的看了看外面, “他找我做什么?”   “属下不知。”   落依山皱眉, “我不见, 你让他回去吧。”无事不登的三宝殿,肯定没好事。   碰壁在蚕语的意料之内,他早先就知道落依山对巫主身边的人敬而远之, 不愿意涉及到任何一丝公务上的事情。这次拜访,他特意带了一大堆新奇的玩意儿,就指望落依山开心了能见他一面。   火树人将蚕语送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时蚕部长送的, 说您见不见他都无所谓, 希望您能收下这些心意。”   落依山站起来, 打开袋子看了看, 都是一些落依山没有见过的玩意儿,稀奇古怪的,但是很能引起落依山的兴趣。落依山拿人手短,不好意思不见人, “你让他进来吧。”   蚕语走了进来,“好久不见,落先生依旧是这么的光彩照人。”   落依山很不客气敞开说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不一定会帮你。”   蚕语讪讪的笑着, 摸了摸鼻子,他看了看一旁火树人,道:“我可以和落先生两个人单独的聊一聊吗?”   火树人面无表情的道:“巫主让我守在落先生身边。”   蚕语立马就知晓了巫主的用意, 巫主在警告自己不要耍心思。蚕语老老实实的措辞道:“落先生,圣城战后资金比较吃紧,目前您是圣城最富有的人,可不可以捐赠点?”   落依山看着他。就在蚕语以为他要拒绝,准备厚着脸皮继续恳求对方施舍的时候,他听到落依山惊讶的说道:“我是圣城的首富?”   落依山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蚕语点头,心想你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了巫主和三区区长的总和。   落依山无辜道:“可是我也没有看到钱啊?”   蚕语心口好似梗了一口血,颤巍巍的指着他身上佩戴的首饰,“这个价值5万个钱币,脖子上的项链可遇不可求......您身下毛毯都是数十个诡人去桑雾森林历时三个月才收集的材料......你头上束发的宝石价值1万多的钱币......”   落依山听他一一细数,才发现自己用的东西都这么的昂贵。岑朝来平日里经常送他一些玩意儿,落依山见好看就用,不好看就丢在角落里堆灰。   落依山见他语气诚恳,他心里也想为圣城做一些事情,尽自己的指责也替岑朝来分忧。“不过这些东西你去哪里变现?”圣城也没有变现的地儿。   蚕语高深莫测道:“我自有方法,只希望落先生能帮圣城一把。”   落依山对他的方法不感兴趣,听他这么说,于是点点头。“你看什么东西值钱,你拿走吧。”   蚕语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喜不胜收,恨不得把他当做财神爷供起来,立马双眼放光的在庄园中物色哪些东西值钱,好家伙,一看没有一个东西是便宜的。   蚕语拿了一盏人造灯,灯里面关押着一只诡兽,诡兽听到声音就会发光。   落依山看他拿灯,立马拦住,“这是阿朝送给我的礼物。”当时他被蓝山关进了禁闭室,之后一直很怕黑,岑朝来陪伴了他一段时间,虽然逼着他面对,但是看见他害怕,还是给他做了一盏人造灯。   蚕语放下人造灯,又去拿其他的物品。他这次挑了个相对.便宜又实用的东西,落依山又拦住,“这是阿朝用得最顺手的东西。”蚕语立马放下笔,转而看其他的东西。   蚕语又拿了几个首饰,落依山把其中一个手链拿出来,“这是阿朝送给我的宝石。”这个宝石绿油油的,岑朝来说和他的眼睛一样漂亮。   蚕语也不气馁,继续搜刮。   落依山干脆随手拿了一堆看起来就很值钱的东西塞到他怀里。   虽然这种方式很像打发叫花子,但是蚕语好似看到了自己被钱砸死,希望落依山用这种方法多多的羞辱他。   火树人在一旁盯着,见他没有很过分,落依山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于是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蚕语最后满载而归,之后派人联系审判塔中的长东,让他把这堆东西转换成钱币。   岑朝来允诺了明天要陪落依山玩,于是今天在办公室里加班将明天的事务先处理完,直到三更半夜才回到庄园。岑朝来回到庄园看到卧室有微弱的光,过了一会儿又变昏暗。   岑朝来进了房间,看到落依山趴在床上,怀里抱着一盏人造灯。   灯里的诡兽听到了动静又开始发光。昏黄的光线落在落依山恬静的脸上,岑朝来盯着他长而卷的睫毛,嘴角上扬,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灯光熄灭之前,他还看到丢在床上的绿宝石。   岑朝来没有开灯,摸黑进了浴室洗漱,那盏人造灯听到水声一直亮着。岑朝来把人造灯和宝石放在落依山枕边后才躺下来休息。   次日清晨,落依山还没有睁开眼睛,手就在床上到处摸索。手碰到温热的身体之后立马依偎了过去,但是脑子又闪现目标特征不符合的信号。   半醒半梦间落依山迷迷糊糊的想了想,他是要找人造灯和宝石,这两个都不会发热。   落依山坐起来寻找,在枕头边看到人造灯和绿宝石后心满意足的躺下来,计划着今天去囚山郊游。他听程音说过,这个季节,靠近云河的囚山山谷中开满花,十分的鲜艳璀璨,可以去观赏一番。   等到了十点,岑朝来还没有醒,落依山已经快要躺不下去了,他转身看着闭着眼睛的岑朝来。   落依山想了想,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不到片刻,岑朝来就睁开了眼睛。   落依山感觉到他醒了,立马从被窝里钻出来,嘴唇红肿湿润,透明的液体挂在下巴上。   落依山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今天都快过去了,快起床。”   岑朝来看了一眼时间,虽然下面被刺激到一半很难受,但是没有强求,起床去浴室洗漱换好衣服。   落依山已经准备好了,手里提着人造灯。落依山见他盯着,便道:“之前不知怎么的就找不到了,蚕部长翻找出来了。”   岑朝来道:“以后送你更多的。”   落依山闻言有些诧异,他觉得岑朝来在自责蚕语找他捐赠的事情。   落依山提着人造灯,笑着道:“你已经给我很多了,我也希望能够帮到你的忙。”   岑朝来打开车门,上了车之后才问道:“去哪里?”   “临近云河那条山脉,程音说这个时候山谷开满了花,很漂亮。”   岑朝来地点任他选,开车带着他前往。   开车足足行驶了一个小时,到了山脚下,落依山看到有不少尸鬼在山坡上采花求偶。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要爬山。”   落依山点点头。   山坡不陡,可是爬上去要花两三个小时,落依山的体力根本就跟不上。岑朝来什么都没有说,双手插兜走在前面。他今日穿着皮夹克,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和运动鞋,整个人看着冷酷极了。   落依山朝前跑了几步,拿出岑朝来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岑朝来牵着他往上走。山坡看着不陡,但是走起来真的很难,地面不平,杂草丛生,而且没有路。落依山走了一个小时就走不动了。   落依山跑到岑朝来面前,张开双臂撒娇:“阿朝抱我,我走不动了。”   岑朝来一点也不意外,将人打横抱起来朝前走,之前将就落依山的速度也提快,三个小时的路程被他压缩成两个小时。   两个人抵达了山谷,落依山被眼前美景彻底的征服了。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涧中流淌下来,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两侧的山谷看着山谷中遍地的五颜六色的野花,风一吹,花瓣飘飘扬扬。   “哇!太美了!”落依山又蹦又跳,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岑朝来坐在石头上,一条腿支着地面。景色确实是很美,但是岑朝来见过很多,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但是这里空旷宁静,岑朝来也很放松。   落依山撒欢够了,就跑了回来,坐在岑朝来身边。   岑朝来把他抱到腿上,落依山一边环住他的脖子一边道:“怎么了?”   岑朝来低头吻住他的嘴唇,两个人唇舌相交。岑朝来近来很喜欢和落依山接吻。   落依山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岑朝来一直都在忙,两个人许久都为发泄了。   落依山被他亲的很快乐,坐上去的时候也很痛快。   岑朝来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把住落依山的腰,捏着他身上的软肉,“夹出来。”   落依山最怕他玩这个,岑朝来全程不动,就靠自己收缩肌肉夹弄,每每筋疲力竭,岑朝来还是硬的和铁一样。落依山摇摇头,眼睛噙泪,幽怨乖巧可怜的看着岑朝来。“求求你,换一个吧。”   岑朝来看着他的眼睛,内心充满了愉悦,手慢慢上划,握住他的脖子慢慢的收紧,“你可以。”   落依山看他兴致盎然,就知道躲不过了,委屈的收缩肌肉。   岑朝来握住他脖子的手收紧,就是提醒他别夹那么紧,放开就是让他夹紧不要放松。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落依山却感觉累得要死,一直在哭。   岑朝来喟叹一声,抬头仰视着蔚蓝的天空。他黑漆漆的瞳孔随着落依山的哭声缩小,落依山无力的跌倒。   岑朝来野兽一般的眼神落在落依山的脸上,伸手将他扶起来,像个禽兽一般说道:“坐好。”   落依山呜呜的哭着,手撑在他的腰上。这样的夹根本纾解不了落依山自身的需求,他被岑朝来逼得来了渴望,忍不住动了动腰。   岑朝来看了落依山一眼 ,落依山见他没有喝止,不管不顾的狠狠地上下了几下,总算是缓了一下。   岑朝来的手一直落在他的脖子上,似搀扶又似掌控,在落依山不听话的扭了几下之后骤然收紧手指,“夹。”   落依山哀鸣的哭出来,“你个混蛋!禽兽!我难受,我很难受!”   岑朝来动了几下,落依山快乐的抱紧了他。快乐戛然而止,落依山从半空中跌落,虚软无力的控诉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岑朝来随手从草地上拔了一朵花放进落依山的嘴里,“含着,不要掉下来。”他说的格外的认真。   落依山情不自禁的咬住□□,目光湿润的看着岑朝来微微扭曲的五官。   岑朝来看他哭得面色粉红,嘴里叼着一朵单瓣白花,加快了速度。   落依山痛苦的皱起眉,想要叫可是嘴里叼住花。落依山觉得他在惩罚自己不听话,可是快乐的想要死在岑朝来的身上,他的手攀附在岑朝来的肩膀上,又无力的跌落下来。 第129章   单瓣小白花最终不知道遗落在何处。落依山哭得不依不饶, 岑朝来神清气爽。   他看着十分可怜的落依山,落依山倔强又委屈的趴在草地上不肯起来。   落日的余晖落在落依山的脊背上,好似橙黄色薄纱,纱巾盖在他凹陷凸起的腰臀处, 显得柔软又安宁, 又似一场肉.体盛宴, 撒上了蜂蜜,蜂蜜从白瓷上滑落下来,滴在地面上。   不需要品尝, 看一眼就知道有多么的甜蜜。更何况他哭得如此可怜,双臂蜷缩在胸膛,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真是让人精神上愉悦无比。   落依山哭了半天, 见人还不来哄自己, 哭得更加的伤心了, 红肿的眼睛从缝隙中偷瞄, 见岑朝来神情愉悦清爽,于是更加的生气,背过身抽噎着,再也不想理人。   王八蛋!混蛋!渣男!   “你在骂我?”岑朝来的声音非常的随性, 好似就是随口问了一句,也不在乎答案。   落依山下意识的接话:“我骂出声了吗?”   “哦。”声音淡然,男人事后都是很好说话,城主也不例外, 何况美人如此多娇。岑朝来问道:“天黑了,不起来也不回去了吗?”   落依山蜷缩起身体,修长的腿比景色还要出色, 他愤慨道:“就让我死在这里吧,回去了反正也是死在床上。”   岑朝来暗忖:怨气不浅,啧啧。兴头上正爽,确实是没顾及周全,把人弄狠了。   岑朝来环顾四周,挑选了一朵长相最周正的橘粉色的重瓣花夹在落依山的耳边,将他揽到怀中,“不冷吗?”   落依山心里委屈,可是想到钢铁直男送给自己花,又不免心软。落依山暗搓搓的唾弃自己:我可简直太好哄了。   “我还要。”他把腿也缩进岑朝来的怀抱中取暖。   岑朝来虽然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意义,但愿意花费这个心思去哄他开心,又精心挑了一朵粉红的重瓣花,他指尖撵着□□,花瓣扫过落依山的眉眼,带走他睫毛上的水珠,然后岑朝来把含泪的花放在他洁白的胸膛上。   两个人对视,落依山看着岑朝来温和的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心脏噗噗的跳动着,他想风青迷恋岑朝来真的一点也不意外,当他的眼睛温柔的专注着你时,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攻势。   落依山低头看着花,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露出一个羞涩的幸福的笑容,他刚刚哭得太凶,现在又不好意思了,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天快黑了,在外面逗留太危险了,我们回去吧。”   岑朝来捡起衣服递给他。   归途中,落依山全身无力,理所当然的被岑朝来抱着回去。落依山闭着眼睛陷入酣睡。   岑朝来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低下头看了他一眼,落依山睡着的时候很乖巧,蜷缩着小小的一只,手抓着岑朝来送他的花。正巧夹在落依山耳朵上的重瓣花掉落下来,被岑朝来接住夹在手指间把玩。一瞬间,岑朝来好似就领悟了花的美好,和人一般。   岑朝来在余晖彻底消失在天际之时,使用异能,半个小时就抵达了停在山脚下的车旁。   岑朝来把他放在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他看了看指间的花准备扔掉,但想到落依山或许会难过,于是轻巧的别在落依山的辫子上。他还上下打量了一番,有点像女孩了。   他把花摘下去,又自嘲的一笑,为这么点小事而左右犹豫不决,实在让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将花洒脱的放回原位,开车离去。   火树人和金雕今晚值夜,远远看到巫主抱着落依山走进庄园,两个人在门口恭候着,巫主走近了,他们看到一截光裸的小腿,衣服也不整齐,连忙低头看着地面。   岑朝来洗完澡出来看见躺在床上的落依山睁开了眼睛,正含笑看着手里的花。他的辫子已经拆开了,岑朝来先前别在他辫子上的重瓣花被取了下来,妥帖的放在柜子上。   落依山揉着眼睛,“我也要洗澡。”他掀开被子下床,路过岑朝来的时候勾住他的脖子,双臂借力盘上他的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然后蹦跳着进了浴室。   落依山洗完澡从岑朝来的这边爬上床,趴在他的身上。   岑朝来掀开眼皮垂眸看了看他的发顶,又重新合上,随他意。   落依山喜欢趴在岑朝来身上睡觉,岑朝来的皮肤干燥温热,特别的舒适安心。他努力的绷直脚背去够岑朝来的脚,脚尖却只够着他的脚踝。落依山往上爬。   “不睡么?”   “谁啊,阿朝,你的胡子都冒出来了。”他的手撑在岑朝来的胸肌上,像一只好奇的猫咪,伸出爪子试探。   岑朝来真的是睡也不能睡,动也不想动,干脆放任。   落依山趴在岑朝来身上,被他温热的体温烘着,慢慢的睡着了。   又是过了一个月,岑朝来正在处理修建轨道的事情。先前的火车被拆解运了回来,放置着可惜。无垠之野周边有许多的资源可以开采,诡人们现在无所事事,正好可以去生产劳动,加快圣城的建设和发展,修建铁路的事情就被提了出来。   甲一突然拿着电话走了过来,朝岑朝来禀报道:“是长东。”   岑朝来接过电话放在耳边,“说。”   长东听到巫主的声音,悬着的心落地,声音也不再那么焦虑,“巫主万安,潜伏在臼人之中的暗桩宣传圣城和圣子的时候被逮住,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审判者正在追杀我和潜伏的暗桩。”   “藏好,我派人来接应你。”长东在审判塔潜伏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久,岑朝来非常欣赏他的能力。   长东的声音从电话传来,“有将近两三百臼人想要跟着我们离开,他们相信圣子给他们构建的蓝图,向往圣城的生活。”愿意跟着他们离开的人太少了,长东觉得自己没有完成好巫主交代的任务,非常的愧疚。   岑朝来感知到他的自责,“安全归来即可。”   长东收到了鼓舞,对他更是敬重,“是,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安全的归来。三天后,臼人们会以接任务的名义坐上前往流渊的列车。”   岑朝来道:“我会派人去离圣城最近的火车站台接他们。你和手底下的暗桩先暂时潜伏在桑雾森林 ,我另派人去援助接应你们。”   挂了电话,岑朝来派遣程音率领异人去站台接应投奔的臼人,黑山主去桑雾森林援助长东。   程音接到任务后立马清点人数,又另外让人准备藤水和食物,开了十几台卡车就轰轰烈烈的出发。临走之际把晚识君送到庄园交给落依山,请求他代为照顾一下晚识君。正巧碰到岑朝来也在家,程音莫名的有些心虚。   晚识君看到落依山很开心,像程音经常给他玩举高高那样把落依山抱了起来。落依山愣了一下,但很快的陪着晚识君玩了起来。   晚识君经常和落依山呆在一起,难免会经常见到岑朝来。本能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但是这个男人从未伤害他。   很多次落依山在楼上睡懒觉,晚识君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吃东西时,这个男人就坐在沙发上看书,有一次还帮他将滚落在沙发底下的坚果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虽然这个男人对他视而不见,却没有攻击的意图。   “呜呜——”晚识君乖巧礼貌的朝他打招呼,像一只憨憨的大狗狗朝着岑朝来摇了摇尾巴。   岑朝来也朝他颔首。   程音看着岑朝来,双眼发烫,几乎哽咽,“巫主,我愿意一辈子追随你。”   岑朝来挑眉看着他,翻开书页,嗯了一声低下头看书。   程音转身离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谁也无法体会他心中对晚识君的愧疚。   “听话,哥哥办完事就来接你。”程音抱着晚识君举高高,晚识君的尾巴愉悦的甩动着。晚识君将近有一吨重,程音胳膊上的肌肉膨胀得几乎要把衣服撑裂,他差点没举起来。   他上下看着晚识君,怀疑道:“你是不是长胖了?”   晚识君憨憨的笑着。   程音拍拍他的肚子,“哥哥走了。”   晚识君举起手和他拜拜,眼神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落依山等程音走后伸手轻轻的抓住晚识君的尾巴,细长细长的,有点像蛇尾,落依山很怕蛇,但是长在晚识君身上,他就不怕了。   晚识君回过头往下看,用尾巴缠住落依山的手腕。他又表演了一下他新开发的玩法,将坚果放在实木桌上,尾巴瞄准犀利的落下,坚果四分五裂。   “你牛!”落依山对他比了比大拇指。   晚识君得到了夸奖更愿意表现。   “啪啪啪——”   “厉害!再来一个!”   无法安静的看书,岑朝来捏了捏鼻骨,看着远处片刻不能安静下来的两人,合上书朝着书房走去。   “阿朝,你去哪里?”   “有什么事吗?”他站在台阶上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装了一碟坚果跑过来,“给你吃。”   岑朝来接过,“谢谢。”   “不用谢。”落依山大方的摆手,继续和晚识君玩去了。   晚识君被落依山的花式鼓励得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爪子和尾巴同时用上,一边用尾巴拍打,一边双手同时捏碎坚果外壳。落依山一只手喂自己吃,另一只手也忙着喂晚识君。   甲一拿着文件过来找巫主,在客厅看到两个人的行为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于弱智了,而且过于吵闹,巫主竟然容忍下来了。   他拿着文件匆匆前往书房,汇报中厚重的门板都挡不住楼下的啪啪啪声和落依山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巫主的神色,汇报完他准备离开。   “去把楼下那两个扔出去。”岑朝来靠在椅子上,眉眼有些烦躁,显然是不想再受折磨了。   甲一咳嗽了一声,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落依山不服的叫嚣声响起,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第130章   几十辆大卡车穿越荒野。程音让人将卡车停得很远, 避免被站台上巡逻的狱警发现。   他对列车里面狱警的分布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变。不过,比起列车上监视和守护的臼人的狱警,程音更为担心无垠之野的诡物攻击。   臼人们如往常般熟练的在站台前排队, 他们的手上带着金属镣铐, 冰冷又沉重。   狱警呵斥催促的声音响起:“快点上车!别磨蹭!”   一个衣衫褴褛独眼男人麻木的眼睛眨动了一下, 他的身上都是诡物留下的疤痕。他真的很累了,不管怎么挣扎都吃不饱穿不暖,永远被约束着, 他的思想和创造都不重要,他必须要按照审判塔定下的规则行事,超出规则之外就要受罚。   男人想起了那个人的交代,又想起了在帮扶会听到的美好世界, 公正、自由、富裕......那个人说圣子选择了圣城, 男人想要追随圣子前往圣城, 如果为信念而死, 那么死亡并不可怕。他和其他的臼人对视,大家心照不宣的错开眼,如之前那般沉默的上车,按着身份牌坐在对应的座位上。   狱警巡回走动, 查看臼人们是否没有按照身份牌就坐,有没有做出违反规章的事情。检查完之后,戴着红心徽章的狱警靠在车身上,冷漠的眼神轻视的扫过他们。   列车启动发出轰鸣的声响。以前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世界都觉得不真实, 可是当自由的念头产生,那些花草树木都变得那么的诱惑。他们的心在颤抖,有些魂不守舍。   狱警们根本没发现大多数人眼睛里微微闪动的光芒。狱警们已经习惯这些低廉的劳动力脸上麻木的神色, 只要他们活着不惹事就行,谁在乎他们在想什么呢。   火车穿越树林,车厢里的光线时明时暗。诡物的叫声凄厉又尖锐,大家的心紧紧的提着。连之前一脸放松的狱警们在列车进入森林之后都警备了很多,抱着枪在过道上走动着。   “砰砰砰——”一堆黑影接二连三的撞上玻璃,大家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黑影就被列车甩开,只在干净的玻璃上留下黑色的磷粉。   车厢里的众人已经习惯了,大家并没有发出尖叫声,但是依旧忍不住害怕的握紧了拳头,微微并拢膝盖。   黑影很快追上来,尽管他们的脸上长满了黑色的绒毛,但是依旧可以看清楚他们脸上成片的凸起,尖利的犬齿的露在嘴唇外,背后的翅膀是一层薄薄的肉膜,张开足有两米长。   狱警们从容淡定的按下车厢的武器发射器,很快,到挂在车窗外的诡人就被哄成了肉泥。但是更多的诡人看着车厢里的食物接二连三的迎难而上。   诡人们疯狂的攻势引起了臼人们的惊慌,大家都挪动着不敢靠近车窗。车厢里的躁动引起了狱警的不满,他举起枪对准臼人,“不准动,坐好!”   大家被胁迫只能颤巍巍的坐在座位上,内心不断地祈祷这场噩梦早点过去。列车经历四个小时的行驶,终于离开了森林。此时厚重的玻璃外已经沾满了血污和肉泥爪印,几乎看不清楚窗外。   臼人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狱警巡回时,非常粗暴的要求吓得失魂落魄的臼人端正坐姿。   前去打探的异人像风一般眨眼出现在程音的面前,向程音汇报列车已经过来了。   程音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所有人准备,列车已经到了。我再三强调,不得伤害里面每一个臼人包括狱警!不愿意走的也不可以强迫他们,一定要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这关乎着圣城以后人口迁移,大家谨慎行事!”   “是!”异人埋伏在暗处,看着火车穿越站台朝着目的地行驶去。   程音做出一个进击的手势,潜伏在暗中的异人们涌现出来。   狱警们发现了异人的身影,脸色骤变。审判塔攻打圣城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们的内心对圣城产生了一种畏惧,觉得他们不可战胜。圣城是比诡域的诡物更具有威胁力的存在。   “圣城进攻了!大家注意!”列车上的喇叭发起循环警告。   狱警惊慌的拿起武器。   审判塔向臼人们描述圣城的时候,早已就圣城妖魔化。有的臼人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可是已经养成的本能让他们还是坐在原位上不敢逃离,有的则是藏不住的满眼兴奋,有的则是惊惧中带着害怕......   列车朝前冲刺了一公里。列车长被挂在玻璃外的异人用冲击炮对准脑袋才将列车停下来。   程音并未掉以轻心,“大家小心列车上的火炮。不要强攻列车,先将他们的火炮耗尽。”   异人们谨慎的靠近列车。   果然,狱警们慌乱片刻后打开列车上的火炮。异人们对列车十分的熟悉,灵活的躲避,基本上没有人受伤。   很快,狱警们发现这群异人的目的之后万分的绝望。可是他们别无选择,眼看着火炮一点点的耗尽,终于狱警们崩溃了,哆哆嗦嗦的拿不住枪。   程音背后的火炮如蜘蛛腿一般展开,张扬的笑容让狱警们心中更是忐忑,众人心中更是绝望。   程音慢慢的从地平线上出现,丝毫不畏惧狱警们手中的枪,恣意的站在空旷的平地上。“放下枪,我放你们走。”   狱警们互相看着彼此,不明白程音的意思,离程音最近的一个狱警眼看着他离自己只有三米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南家主......”   程音嘴角温柔的笑容凝住,气场瞬间变得十分的凛冽,他漆黑的眼珠子盯着那个狱警。   狱警被他骤变的笑容吓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程音含笑的站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的道:“喊错人了。”他扬手看着其他的狱警,未渗透眼底的笑意从每一个狱警的脸上扫过,温柔的说道:“好了,大家快点,我的耐心有限哦。”   程音越是这般笑着,狱警们越是觉得他可怕,纷纷将枪支丢在地上。   程音就像巡逻的雄狮,慵懒的说道:“真乖。”他朝着车厢里的臼人大声喊道:“已经没有危险了,想去圣城的跟我走!”   狱警们神色惊变,车厢里嘈杂的说话声和躁动引得他们回首,透过脏污的玻璃窗,他们看到一些臼人纷纷站起来朝着程音走去。   没有逃狱计划的臼人看着逃离的臼人背影,面上怔然,有些意动,但是对圣城恐惧的印象让他们坐下来不敢离开。   狱警们终于明白了程音率领异人拦截列车的原因,但又不敢加以阻拦,满眼复杂。   异人们将逃狱的臼人们挡在身后,列车上时不时就有一两个枯瘦的异人朝他们跑来。   程音回首大致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臼人们,然后朝狱警们摆摆手,“你们可以走了。”   狱警们捡起地上的枪支,纷纷上了列车,拉上车门。   大家目视着列车离去,程音吩咐异人去将停在远处的卡车们开过来,接着安抚着因为茫然而仓皇失措的臼人,“大家安心,不要惊慌,接你们的车子很快就会来了,上面备了食物和水。”   独眼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颤巍巍的问道:“那混气的问题怎么办?”   程音丝毫没有上位者的傲慢,很亲切的回答:“圣城的藤水可以解决混气的影响,喝了之后,你们将再也不用担心混气的问题了。”   臼人们发出小声的欢呼。   独眼男人浑浊的眼睛眸光微微亮了一瞬间,之后就一如既往的黯淡。   程音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道:“大家放心,回去的途中也有异人保护,绝不会让你们受到诡物的伤害,哪怕在圣城,诡人们的行为也是受到法律的约束,他们不会伤害到你们,你们在圣城的生活绝对比审判塔更加的自由美好。”   橙黄色的卡车接二连三的停在臼人们附近。   异人们引导臼人们上车,几十辆卡车上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他们的鼻尖嗅着芬芳的花香,看着涌动的人群,感受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程首领,从列车上下来有四百人左右,比计划里多出将近一百人,卡车装不下。”   程音当时目测了一下,知道人数只多不少,这是意外之喜。“让大家挤一挤。在诡域多呆一秒危险就多一分。每辆车上分配十个异人保护他们,待出发后将肉和水以及藤水都分发下去。”   “好的。”那个异人跑去指挥。   程音带着一些异人在附近巡逻,拉起警备的防线,以备诡物惊扰了那些刚从笼子里出来的臼人。   臼人们刚上车的时候还是面露惶然,有些惊惧害怕,但是当他们手捧着一大块烤得金黄的肉和藤水时,所有的害怕恐惧都荡然无存。他们咽着口水,疯狂的狼吞虎咽。   臼人们在审判塔日复一日的吃着玉米糊,辛苦赚来的钱币也买不起一块肉,只能兑换一些生活用品。他们第一次吃到肉,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块,有的人满脸兴奋,有的人泪流满面。   12-523 用手肘撞了撞独眼男人,感慨万分,“你当时让我跟你一块离开,我还犹豫,心想着圣城里都是诡人,去那里不是主动送死?现在觉得幸好和你一块来了。如果每一周能吃上一顿肉,那我死而无憾了。”   “是啊是啊,我从来不知道肉的味道是这样的,太好吃了。”   “喝完藤水,混气我还怕个鬼!”   “被阳光照耀着的感觉真好。”   ......   靠在栏杆的异人笑着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懒惰,餐餐都有肉吃,吃到你们腻味不想再吃了!”   其他的臼人见他很和善亲切,纷纷朝他打听圣城是什么样的。   异人道:“你们会先住在一个集体宿舍,可以去参与圣城发布的种植任务,每天最少可以得到100个晶石。晶石是我们圣城发行的钱币,和审判塔的钱币兑换率是1:1。”   众人惊呼,咋舌不已,“这么多?!”   其余的异人笑道:“是啊,而且圣城对越早移居的臼人们有更多的福利政策。你们最初会住在一个六人间的集体宿舍,如果你们赚够了二十万个晶石,就可以选择买一栋小别墅,搬出去住,不用再和其他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了。”   “六人间?!”   “对啊,自带盥洗室。”   “真的吗?”   “千真万确,每日只花十个晶石就可以在公共食堂吃一整天,里面都是肉,无限供应直至你们吃饱为止。”   众人对独栋别墅没有感觉,没有见过。他们只是听到自带盥洗室的六人间就已经兴奋不已,听到十个晶石可以吃肉吃到吐,觉得圣城简直就如同圣子描述的那般是一个天堂!   他们的欢声笑语传递到其他的车厢,所有人不再害怕,而是对圣城充满了期待。 第131章   黑山主率领诡人前往桑雾森林, 途中遭遇了几次诡物的攻击,幸而每次都逢凶化吉。步入林中之后更是凶险万分,看着不起眼的花草可能都是伪装的毒物,黑山主折损了几个诡人。他们得尽快的接上长东离开桑雾森林。   长东率领着众人夜间从审判塔逃狱, 死了很多人, 也有不少人受伤, 风青不眠不休的为那些受伤的异人治疗。   长东受了很重的伤,他的修为在一堆异人之中并不高,因为擅长搞暗探的工作所以受到了重视, 被岑朝来提拔,做了暗部的首领。   “你休息一会儿吧。”长东的胸腔被枪炮轰出一个碗大的洞口,经风青的救助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伤口处的皮肤薄如蝉翼, 隔着皮肤可以看见里面的血肉和内脏。   风青没日没夜的拯救大家, 已经是筋疲力竭, 脸色极为苍白。她忧愁的望着圣城的方向, 长东道:“不要担忧,巫主已经派人来接应援助我们了。”   风青听到巫主两个字之后眼神明显的波动了一下,长东都看在眼底。他遇到风青并将她从审判塔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她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知晓她对巫主的情谊。   诡域的黑夜一如既往的没有月亮, 雾悄无声息的在森林中弥漫开,空气中散发着湿臭的味道,诡物的叫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所有人都不敢放松一丝警惕,他们在桑雾森林约定的地点潜伏了一夜, 不仅要躲避审判塔的追杀,还要面对森林中凶残的诡物,短短一夜就已经伤亡了几十人。大家在内心中期盼着圣城的援兵早日到来。   “他们来了!”   异人听到细碎的声音, 不知道是潜伏的诡物还是审判塔的狱警,他立马惊慌的叫了起来,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厮杀,他们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稍微波动一下就会断裂。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只等待长东的一声令响,立马就发起进攻。   黑暗和浓雾的森林,越是看不见越是恐惧。潮湿滑腻的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倒,石缝的水滴声折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黑山主带着面具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瞬间,所有人都快要疯癫了。   “长东?”黑山主一眼锁定被围在异人中间的虚弱无比的男人。他看了一眼风青,并没有和她交流。   “是,你是黑山主?”长东虽然没有见过黑山主,但是黑山主的一切他早已探查清楚。   “辛苦了,跟我走吧。卡车进不来,停在森林外面了。”   所有人几乎要喜极而泣,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跟随着圣城的诡人朝着外面走去。   异人们虽然知道这些圣城的诡人不会伤害他们,但还是做不到完全的放松,警戒的提防着他们。可是大家看到诡人们神情泰若自然,自觉的走在队伍的外面将他们护在其中,这份忌惮就放松了很多。有了黑山主的援助,他们走出桑雾森林就容易了很多。   程思勤和护卫队躲在草丛中。他们在无垠之野徘徊了很久,圣水早已用完,一直靠战死的兄弟身上的圣水才得以保持清醒。   他们一个星期之前,做足了充足的准备才终于下定决心穿越桑雾森林,可是短短几天,程思勤身边的护卫只剩下了两个人。他们听到动静吓得魂都没了,以为又是诡物,藏好了之后才看清楚那浩浩荡荡的是圣城的人。幸而有浓雾的遮掩,圣城才没有发现他们。   等圣城的人一离开,护卫就护送着程思勤朝着审判塔出发,幸运的是,接下来的路程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性比较大的诡物。   岑朝来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早上来政务大楼上班,落依山迷迷糊糊的跟在他身后,抱着被子在车上继续睡。岑朝来一身正装,落依山环着岑朝来的腰枕在他腿上睡得口水都出来。岑朝来将他嘴角的口水擦干净。   仙人掌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到了政务大楼,落依山下车的时候还没睡醒,只知道跟在岑朝来的身后。三个人穿越大厅。众人纷纷驻足打招呼,眼神不敢落在两个人身上。   “巫主万安。”   岑朝来走进电梯后朝大家颔首,落依山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胸膛继续睡。   众人余光瞟见,不由得佩服落依山的的胆量,又万分羡慕巫主对他的恩宠。   落依山打了一个哈欠,“大家的眼神都快把我戳穿了。”   仙人掌站在前面背对着两个人,但是从电梯的反光可以看到两个人模糊的影子。闻言暗忖:是啊,哪一个不羡慕嫉恨呢。他猝不及防和电梯中反光的巫主眼神对上,那双瞳孔漆黑,仙人掌感觉被那双眼睛看着时自己的想法无处可藏,他立马胆战心惊的收回了视线。   岑朝来坐在办公桌后办公,落依山盘腿坐在他身后的地毯上玩积木。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晒得落依山又开始昏昏欲睡。   程音和蚕语同时敲门进来,两个人看到办公室里的落依山反应并不大,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觉得他在这里有碍公务。反而喜欢他待在这里,因为落依山在的时候,巫主会微微收敛情绪。   “臼人已经安排妥帖了。”程音将人接回来之后,没日没夜的安排处理那群人的事务,终于在昨夜处理好了。   “这么多人,很难一时让所有人都得到工作的安排。”程音近来比较头疼这个问题。圣城里面的工作已经有很多人在抢着做,一时间安排不了这么多人。   岑朝来抬起下巴朝蚕语示意,“交给他来安排。”   落依山本来在玩玩具,听了几句之后也起了兴趣,立马抛下玩具,将岑朝来往旁边挤了挤,和他共坐一个位置。   程音和蚕语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有些惊讶,但是巫主一脸平静,两个人压下心中的惊讶,平静的汇报。   蚕语拿出计划报告,递给巫主之后慢慢的讲述汇报。   岑朝来看了几页,他看报告的速度很快,落依山跟不上,他压住岑朝来翻页的纸张,看完了之后催促岑朝来翻页。岑朝来翻了几页,被他严重影响阅读的速度,干脆把报告丢给落依山,自己听蚕语口述。   落依山抱着报告看,觉得自己一个人看不如刚才有趣,于是把报告放下来,撑着下巴听他们讲话。   “......目前各行各业其实都很缺人,例如服装、餐饮、交通、养殖......可以让那些臼人在圣城的未开发的荒野之地养殖诡兽、种植蔬菜粮食......诡人们都不爱从事生产和劳动,臼人们可以雇佣他们......装修房屋、美化城市......   圣城一直都很缺乏人才,诡人们不会,臼人们比较懂,他们可以干这个,他们有钱之后可以雇佣臼人,既不让诡人无所事事,降低了他们到处滋事的频率,又交会了他们技能......且钱币的发行不能一直无限制,否则钱就不值钱了......”   “第二批臼人开商铺依旧只收取低廉的租金,在第一年给予他们宽厚的扶持政策,鼓励大家生产经营。等到了第二批臼人抵达,收取的租赁资金比第一批基础上多50%,第三批百分百......这样众人心中就有对比,觉得圣城很好,懊恼自己来的太晚,没有享受到福利政策。”   落依山看着侃侃而谈的蚕语,小声嘀咕:“奸商。”   蚕语并不生气,落依山怎么说都是他的财主。程音更不在意落依山的话了,只觉得他说话行事就像个小孩。   程音提议道:“我觉得可以可以成立一个工商协会,在那里悬挂招聘启事,也可以公布圣城发布的任务,这样信息可以流通起来,大家可以在工商协会找到自己心仪的工作......”   岑朝来想了一下,也觉得很不错。“鼓励大家生产劳作创新,能减免的税务尽量减免。工商协会这个提议也很不错,你和其他部门的主管商议可行性。”   “是。”   程音和蚕语两个人退出去。   岑朝来拿起桌子上的报告继续翻看蚕语的提议。   甲一敲门进来汇报黑山主和长东过来了。   岑朝来拍拍落依山的腰,“先去沙发上玩一会儿。” 落依山起身,将椅子还给岑朝来。   黑山主和长东一前一后的走进来,风青跟在最后面。   落依山哪怕安静下来,他的存在感也不会很低,但是岑朝来的存在感太强烈了,气场也很强大,以至于完全覆盖住了落依山的存在。   三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沙发上落依山的存在。   岑朝来先是慰问他们,“辛苦了。”   长东眼含热泪,“圣城比我想象的更加的好。”   黑山主和长东汇报了近来的事情。   风青也没想到圣城的变化这么大,大得她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她满眼激动的看着巫主,但是男人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离开了。   风青垂下眸子,掩盖住眼里的悲伤。   甲一在无垠之野没有找到风青的踪迹,岑朝来便吩咐长东在审判塔暗中寻找风青。   风青想起自己救助完落依山之后的遭遇,心中悲切,“我听从巫主的吩咐准备离开桑雾森林前往圣城,但是我被蓝山抓住了,他觉得我行迹十分可疑,把我关在刑室审讯。之后蓝山在兽潮之中死亡,三个审判者争抢刑室的管理权,对刑室疏忽了,我才得以逃脱,之后又遇见了长东,被他救了回来。谢谢巫主一直没有放弃救我。”   “你的治愈异能很高,如果你愿意,以后就去医部吧?”   虽然是推荐建议,但是风青能够感知到假如自己不愿意去,那以后和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交集了。   “谢巫主。”   “长东留下,其余人先退下吧。”   长东之前率领暗部一直留在审判塔,宁愿冒险也不愿意回到圣城。圣城的权势已经被三区区长并各部门部长瓜分完毕,他回来也吃不到肉了,还可能被其他人瓜分权利,暗部也会被收编。   长东觉得不如留在外面,审判塔尚有他的用武之地,可以立功。如若不是暴露了踪迹,审判塔不断的追查,长东是坚决不愿意来到圣城的。从一个部门的首领变为其他人的手下,这落差的滋味真是难以接受。   “害怕暗部回到了圣城没有用武之地,被其他部门收编?亦或者是被打散进行重编?”岑朝来看着长东。   长东赶紧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但是暗部是他多年的心血,看着它这样走到尽头,长东心中滴血。   “消息永远是最重要的存在,暗部永远不会消失。”   长东抬头看着巫主,眼神中充满了激动。他听出了巫主的未尽之言,知道暗部以后可以继续打探消息,就是不知以何种方式进行。探听永远是在暗中进行,否则容易打草惊蛇。他看了一眼沙发上躺着不动的背影,又看了看巫主,想提醒但又觉得巫主不可能遗忘,对方只是觉得沙发上的人知晓也无妨。   “暗部不会解散,但是也不会存在明面上。”   长东听完后思忖了良久,三区和各部门部长已经知道暗部的存在和归来,要想在暗地中进行打探十分的艰难。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解决巫主给出的难题,那么他和这个暗部部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暗部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一部分在暗中继续探查各类消息,只是暗部未拆解,又没个正当事的话难以会引起他人的警戒。”   “你想要,我可以给,只是你若是没有做好怎么办呢?”   “属下以性命担保,只要没完成目的就一直不会放弃,且巫主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暗部可以无声无息的渗透到圣城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您的眼睛和耳朵。”   “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   长东咬咬牙,“最少两个月,两个月,我保证圣城无论多么隐蔽的事情,只要您想知晓,您都会知道。”   岑朝来很满意,这事他早就计划好,只是他想看看长东是否有毅力和野心。他于是说道:“暗部之后会分为两个部门,明面上是监察各个部门,暗地的部门是探听,所有人只会知晓明面上的部门。”   长东喜出望外,“暗部永远愿意为巫主效劳。”   “下去吧。甲一下周一会发布任命文书的。”   落依山坐起来,和长东对视了一眼。   落依山觉得他看人的眼神让人非常的不爽,爬满了鸡皮疙瘩,像暗中窥视的摄像头。   落依山背过他走到岑朝来身边。岑朝来把他抱到腿上,拍着他的腰示意他不用紧张。   长东立马落下眼皮,退了出去。 第132章   落依山坐在岑朝来的腿上看着他的下巴, 出神的想:只要岑朝来想知道我的事情,我以后在他的面前也没有隐私了吗?这也太可怕了吧。不过自己在岑朝来面前好像也没有什么秘密,这样一想,落依山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透明了, 没有一点神秘感。   “你觉得我需不需要一点神秘感?”落依山板着脸, 有种小孩故作深沉的滑稽可爱。   岑朝来低下头和他对视, 看到落依山故作神秘的模样,面相和眼神严重的不搭配,看着更蠢了。但是他可不想落依山天天琢磨着怎么神秘, 让人摸不透心思。他更喜欢落依山单纯的心思,一眼就可以看穿他的想法,不用费神落依山搞什么幺蛾子,也不用担心他被外人哄骗。   岑朝来不会因为落依山说什么无聊的事情而忽视他, 虽然他看似没有听, 但是落依山的话都进入了他的脑中, 岑朝来都会给落依山一个回应或者回答。所以落依山习惯性在他面前藏不住心事, 什么话都会和岑朝来吐露。而且落依山虽然单纯但心思很玲珑,知道很多接近他的人是想踩在他身上接近自己,所以落依山都会告知自己。岑朝来为此也经常夸赞落依山。   “我有一点看不穿你了。”岑朝来为了哄人假装配合的说。“你在想什么?”   落依山果然开心的笑笑,“我骗你的!哈哈哈。”   中午的时候, 食堂将两个人的午餐送了上来。   落依山看到餐盘里的青菜,“今天居然有青菜!”落依山更喜欢吃肉,但是天天吃肉导致他万分的馋青菜了。   “以后你可以天天吃青菜了。”   “耶!”落依山刚刚听到了蚕语的计划,觉得以后的日子丰富多彩。   吃完了午饭, 岑朝来并没有休息的意图。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无邪的说着:“一起休息一会吧,天天工作会猝死的, 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甲一正在收拾餐盘,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岑朝来若无其事的继续翻阅着计划书。落依山仰天长叹:“我觉得你的人生好无趣,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勾心斗角。”他按住岑朝来的计划书,“听完我的话你一点触动也没有吗?”   岑朝来心想听你诅咒我,我能有什么触动?骂不想骂,只能保持沉默。头也不抬,抬起胳膊指了指沙发的方向。   落依山皱着眉头吐槽:“我不想睡了,无聊死了!”   “那就出去玩。”   “哼!”落依山朝他冷哼一声,踹了一脚岑朝来屁股下的椅子就跑了。   落依山跑出去,先去各部门的办公室溜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最后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落依山就像一只傲慢优雅的猫咪,闯进每个办公室,被众人惊艳和好奇的目光盯着,但是众人又不敢去打搅领导的猫咪。   落依山无聊的在走廊上溜达着。虽然落依山在政务大楼无权无职,但自家部门的领导都对他客客气气,大家都自觉的避让开,避免不小心得罪了他。   落依山闲逛到程音的办公室,程音的长腿翘在桌子上,睡得打呼噜。助理看着趴在窗户上偷瞄的落依山,又看看自己睡得呼噜声震天响,形象全无的领导,满脸的不忍直视。   落依山心里更气了。   程音被他仇视的目光盯着,不想醒都难。他坐起来拿起身上盖着的外套穿好,神情困倦的打开门,站在门边问道:“小十三,有什么事吗?我睡着的时候梦游得罪你了?”   落依山不理会他的调侃和挖苦,“为什么你在呼呼大睡,阿朝却天天那么忙!”   程音搓了搓头发,“你说话简直就是戳我心窝子,我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好吗?”   “可是我经常看到你睡觉,比阿朝早退。”   “咳咳。”程音尴尬的捂住嘴,“那只是个别情况。”他转移话题,“识君一直想找你玩,他专门给你做了一个机器人,你想去看看吗?”   落依山看着晚识君的面子上决定放他一马,去找晚识君玩。去程音家的路落依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于是自己一个人就前往了。   程音家大门紧锁,院子里的花草都十分的凌乱,若不是看到底下有花盆,落依山都怀疑这是一堆杂草,根本就不是花园。   落依山敲了敲门,晚识君起初并没有回应。   “识君,是我呀,十三!”   门立马就开了,晚识君给落依山一个巨大的熊抱。“你哥哥说你给我做了一个机器人,可以给我看看吗?我好奇死了!”   晚识君害羞的笑着,噔噔的上楼,他的长胳膊抓住楼梯的扶手栏杆,像攀住树枝一般直接晃到了楼上,不到一会儿,就从屋外走进客厅,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机器人。   落依山一看,就知道是程音做的,不过颜色应该是晚识君绘画的,因为颜色的界限非常的模糊,显得脏脏的,显然是手指精细不太好的晚识君涂绘的。但是落依山很喜欢。   落依山提议道:“我们出去玩吧。”   晚识君从来不会拒绝落依山任何的请求。   两个人吃吃喝喝玩到下午三点,落依山正带着晚识君逛瓷器店,晚识君就被人推搡了一下,“圣城为什么会有诡兽存在,老板把他驱逐出去!影响我买东西的心情了!”   晚识君无辜的看着那个人,熊般的体型立马蜷缩在一起,看着十分的可怜。   落依山火冒三丈,站到晚识君前面道:“他不是诡兽!这里这么大,怎么影响到你了!不要自己心情不好,就把情绪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那个男人好似听了什么好笑的话,指着晚识君嘲讽道:“就他,长成这样还不是诡兽?”   落依山踩在椅子上去捂住晚识君的耳朵,可是晚识君还是听到了男人的嘲讽,他虽然表达不了,可是眼神慢慢的黯然下来。   落依山摸摸他的脸,“别难过,你比他像人多了。他这种人就是外强中干,我替你教训一下他,他的嘴巴就放干净了。”说完,他转身一巴掌就抽在男人的脸上。   落依山的巴掌太猝不及防,那个男人被他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愣住了。落依山站得板凳上,比那个异人高出了一大截,他居高临下鄙夷的看着异人,狠色道:“嘴巴放干净点。”   异人火冒三丈,一脚铲向落依山站着的椅子。晚识君快速的将落依山抱起来避免了他摔倒,板凳咕噜噜的飞出去老远,撞倒了几个摆出的瓷器。老板脸都皱起来了。“出去打!我要报警了!”   但是根本就无人听,圣城几乎都是雄性,大家一身劲儿无处发泄,难得看到有人在闹事,大家纷纷起哄。   晚识君看到那个异人欺负落依山,顿时把程音的叮嘱全部抛之脑后,立马愤怒的和那个异人打斗了起来。   异人完全不是晚识君的对手,简直就是单方面被晚识君捶。   “打死他,让他看看谁是爸爸!”落依山站在旁边,叫嚣着给晚识君加油。   巡警到来的时候,那个异人被晚识君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丁四正在修炼,听到了落依山打架闹事被抓进来了,脑子嗡的一下。上好的赤珠,咔的一声裂成了两半,脑子嗡嗡的。   他还记得因为落依山的枕边风导致巫主冷落自己的那段时间,虽然知道巫主只是对自己的处事方式不满,但是落依山确实是个烫手人物。且现在,巫主对他的态度更不一般,若是处理不当,自己这个法务部部长的位置也到头了。   丁四坐在办公桌上沉思了良久,衣服都汗湿了,心率几乎到了极限。他长叹了一口气,嘶哑的喉咙在电话里吩咐:“按照法规处罚,不用有任何区别对待。等下......”丁四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道:“算了,就按照我说的做。”   丁四挂断了那巡警的电话,又拨通政务大楼巫主办公室的电话。   “巫主万安。”   “嗯。”   丁四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落先生在闹市打架闹事,我让下面按照法规办事了。法规强调平等,大家之前一直都对掌权者和公民的身份地位是否平等存在质疑,所以......”   电话那头静默了许久,丁四的心脏都快从跳出嗓子眼。许久,对面才说道:“我知道了,按照法律法规行事,不用给任何的特殊对待。”   落依山坐在看守室,看到巡警打完电话后心情明朗的走回来。巡警看着落依山妍媚的面容,近看更是惊心动魄,被他的相貌冲击得语无伦次的审问并向他核实过程。   丁四虽然强调按照规定办事,但依旧不放心手下的人,怕一不小心惹出时来,别说警局被端了,就是法务部都没了。他在这个位置上还没坐热,多少人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呢!   丁四挥手让巡警起身,自己来询问。他不着痕迹的打量落依山,没见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什么伤痕,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把主动闹事的那个异人在心里骂了一顿。   “你说那个异人先辱骂晚识君,然后你才动手扇了那个异人一巴掌,接着那个异人对你动手,晚识君为了保护你才和那个异人打起来的是吗?这个过程是否有误?”   丁四希望他如实回答,审问的时候需要他们使用的手段越少越好。   落依山敢作敢当,“是的。”他虽然对违法行为供认不讳,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他左右张望着,小声的问道:“阿朝知道了吗?”   丁四瞄了他一眼,“巫主知道。”   落依山更害怕了。“他来了吗?”   “你说呢?”   落依山失望的垂下头,但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次处在浪尖上,被当做了典型,岑朝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包庇自己,否则圣城的秩序无法建立,圣城的管理层也无法服众。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落依山镇定的抬起头,“我会关多久?”   “一个月。”   落依山猛地抬头,眼睛立即湿润了。丁四心想:你当初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还在旁边加油打气。   丁四颇为头疼,巫主犯事坐监都比这祖宗好处理!按照规矩来就行。虽然巫主说按规章办事,但是他不能真的这样办,毕竟是巫主的心上人。巫主不说,但是他这个下属不能不思量领导深层的想法,要按规章办事但又要不着痕迹的优待,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落依山抽噎了一声,抠着手指说道:“那识君呢?他不会说话,你们别为难他,审问我吧,我不会隐瞒的。”   丁四也不愿意把落依山得罪死了,“在隔壁的审讯室,他没有事情,但是闹事了肯定要有所惩戒,他把人打得太狠了,关三个月。”   落依山哭得更伤心了,“他什么都不懂,别关他了。”   “他既然是‘臼人’那就必须遵守法规。”   落依山愧疚的低下头。   落依山被狱警羁押到牢房。牢房只有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没有床,一张凉席铺在地上。牢房非常的潮湿,空气不流通,弥漫着一股馊味儿,落依山一进去就差点被熏吐了。   落依山叫住狱警,“给我换一个地方,我不要住这里,这里又脏又臭。”   狱警不知道他身份,讥笑道:“你以为你是来享受呢?这是牢房。”   落依山委屈的啜泣一声,靠着墙蹲下来哭了。落依山过了饭点才被关进来,这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此时有些想念岑朝来,但是又很害怕面对岑朝来。   半夜,落依山躺在地板上,被硌得全身疼,根本睡不着。他爬起来拍拍牢门,“有没有人,地板太硬了,再给我一床垫褥吧!”   值班的狱警被他吵醒,一脸不悦的走过来一脚踹在牢门上,“安静点,再吵就做蹲起200个!”   落依山被狱警凶悍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提要求。他靠墙坐着,昏昏欲睡的时候看到窗户上趴着一只鬼脸诡兽,吓得大叫不已。   鬼脸诡兽好奇的看着落依山,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在落依山的面前站了一下,把人吓得失声才桀桀的笑着离开。   狱警气汹汹的用警棍敲着牢门,“安静!”   落依山用手捂住嘴巴蜷缩成一团,怕他冲进来打自己。   岑朝来来看落依山的时候,落依山细白的手腕上戴着沉甸甸的金属镣铐,短短一个星期,落依山憔悴不已,眼眶红肿,嘴唇干裂发白,整个人瘦了一圈。   落依山看到岑朝来的时候激动的朝他跑过来,“阿朝!”   两个高壮的狱警拦住落依山,岑朝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眼神深邃的看着他,眉间微微蹙起,导致面相看着很凶。   “阿朝,我知道错了,你带我出去吧。这里晚上有好恐怖的诡兽,它们经常钻进牢房在我的身上跳来跳去。”落依山的声音嘶哑,是吓得尖叫伤了喉咙。   他抓住岑朝来的手哭着道:“我知道错了,我害怕,我再也不闹事了,我乖乖的,你带我出去吧,这里只能睡在地板上,很冷,我睡不着。阿朝.....” 第133章   两个肌肉壮硕的狱警按住身形伶仃的落依山, 落依山噙泪难过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挥退狱警,反手捏住他的手腕用手指环住,低声道:“你触犯了法规,被判了坐监30天那就要坐够30天。”   落依山的哭声顿时更加的细弱悲伤, 他要去抓岑朝来的手, “阿朝, 我不要,阿朝救救我,我害怕。”   岑朝来看着他哭肿的眼睛和渴求的眼神, 嘶哑的喉咙也不如之前那么清脆,拂去他脸上滑落到泪珠,“......我会让他们将牢房里的鬼面诡兽驱赶出去。坐监不是让你来享受生活的,是让你在里面反思改过自新的。”   落依山低着头肩膀不断地颤动, “我知道错了......”   “你出狱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岑朝来站起来。   落依山眼眶湿润的看着他, 放弃让他带自己离开的想法。   岑朝来承诺道:“我会在每周探视的时间来看你。”   落依山深色黯然的点点头。   狱警带着落依山回去牢房。   岑朝来坐在椅子上不动, 丁四一直守在门口, 狱警带着人离开后,他才推门走进来,他看着巫主冷冰冰的脸,硬着头皮道:“是我忽视了......”他没有想到牢房里有诡兽, 狱警们习以为常并没有朝他汇报。   岑朝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一眼足以让丁四绷紧了。   “我不希望有其他的因素让他受惊。”   丁四艰涩的点头,“是。”   落依山被两个狱警夹在中间, 愈发的显得瘦小可怜。他低着头,眼睛红肿,默默地流泪。   关押在牢房中的犯人听到外面的动静, 立马好奇的趴在窗户边围观,看到中间的犯人时,虽然那人低着头,可是独一无二的灰棕色的卷发以及露出来的戴着镣铐的细白手腕,难以想象当它握住其他的东西的时候是有多么的舒爽。大家盯着那截手腕,意淫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不肯放开。   狱警打开牢门,落依山站在门口迟疑的不敢进去,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窗户上,然后又在牢房里搜索鬼面诡兽的踪迹。   狱警知道了他的身份,耐心的等待着315,不敢催促,等315进了屋才锁上门。说实话,他们真的不能理解巫主为什么将这么千娇百媚的情人狠心关在里面,哭得那么楚楚可怜,看着几乎都要破碎掉了,反正他们是舍不得的。但是一想到不久前推行的律法,只觉得315很倒霉。   两个人没有走多远,就从对讲机接收到了指令,回到落依山的牢室,将里面的诡兽清除干净且在保持通风的情况下不能有任何的诡兽从窗户里爬出来,门口要守着人,不要让他受到惊吓。   落依山躺在薄薄的一层草茎编的凉席上,缩紧了四肢警戒的盯着窗户,希望不要再有诡兽从窗户钻进来了。他已经整整一周晚上被吓醒了。   次日,落依山睁开眼睛,看到地面上的窗户投影变成了网格状。他朝着窗户看过去,栅栏似的窗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装上了铁丝网格,网格很密集,钱币大小,这样鬼面诡兽就钻不进来,落依山紧张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外面的警铃鸣响了三声,十分钟后所有的犯人都要衣着整齐站在牢室门口,室内必须卫生整洁,床垫卷起放在角落。犯人们要双手贴在两边裤缝等待狱警们分发早餐,顺便接受卫生检查。   落依山晚上睡不好,白天也醒不来,每天早上等待检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房务也没有整理,每次都被惩罚不准吃早餐,还被狱警惩罚做50个蹲起或者靠墙半蹲半个小时。   经过一个星期的改变,落依山已经习惯了监狱里的生活。他醒来整理好房务,仪容仪表之后,警铃还没有响起,落依山不由得怀疑警铃是不是坏掉了。可是牢房中没有钟表,这让人觉得更加的难熬和忐忑。   落依山焦虑的在牢房中走来走去,感觉过去了一两个钟头,可是他也只在这个五六平的小牢房走了八个来回而已。   终于,落依山听到外面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传来的咯噔声,他跑到门口隔着一扇小窗户朝外面看,一队狱警推着餐车走进来。落依山赶紧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叮叮叮——”三声警铃声响起,落依山双手贴着两侧裤缝站在指定的地方。给落依山开门检查军务分发早餐的狱警对这间牢房的犯人已经不抱有希望,只希望对方今天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惩罚,不要拖拖拉拉。但是他今天打开门,看到落依山仪容仪表整洁的站在规定的位置,整个人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以至于他对着犯人愉悦的说了一句:“早上好。”   落依山被凶惯了,闻言愣了一下,干巴巴的回应:“早上好。”   狱警有些尴尬,微微避开对视,绕过人进了牢房仔细的检查军务,发现一切都整理得非常的好。   狱警回首看向犯人,他看到那双红肿的眼睛,面容虽然憔悴,可是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上了太多。   他想起了监狱里狱警中间流传的关于这个犯人的身份,不由得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队长找人替这个犯人完成的。毕竟这个犯人真的很娇气,嫌弃吃得不好,睡得不好,还有鬼面诡兽......鬼面诡兽有什么可怕的呢?它只是长得惊悚点,好奇心很旺盛,随便一个臼人就能按死它,可是这个犯人每晚被鬼面诡兽吓哭。   值班的狱警一夜要警告他七八次,后来就干脆任由他哭,不管了。现在牢房房务干净整洁,犯人仪容仪表也非常的好,变化有点大。   狱警知道自己想多了,进了这里,不管是谁都会按照法规行事,不会有区别对待。狱警将早餐的面包、鸡蛋和牛奶装进餐盘分给犯人。他没有错过犯人脸上嫌弃的神色,教育道:“这里是监狱,不是你家。你是犯错了来接受改造。”   落依山没有说话,接过餐盘回到牢房,盘腿坐在地上小口的吃起来。落依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了,他吃得很慢,差点被鸡蛋黄捏住,喝了一口牛奶才好了些。   半个小时候,警铃声再次响起,牢门齐刷刷的被打开。   “所有人出列,门右方靠墙站立。”   落依山马马虎虎的站立好,环顾了一下四周,每个人都借此机会打量着四周的人和物,“目视前方,不要东张西望!”   一个个狱警出列,指定犯人,“你们三个跟我来。”   “你们两个跟着我。”   “你们四个去图书馆。”   一个个犯人被狱警领走,最后只剩下落依山一个人,警徽级别最高的狱警走到落依山面前,他语气虽然冰冷,但是态度客气,“315跟我来。”   落依山懵懂的跟在队长的身后。   “我可以询问一下,晚识君在哪里吗?”   队长觉得315天真好笑,狱警怎么可能会回答这样隐秘的问题呢?但是315的身份特殊,队长昨晚已经接到了上面的叮嘱,要教育犯人,让他意识到错误,不需要搞特殊对待,但是也不要让他受到其他的伤害和惊恐。   典狱长觉得315的身份实在是特殊,最后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队长来处理。   队长心中十分的憋火不喜,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这里的每一个犯人都要接受教育和处罚。”队长声音清冽,让人丝毫听不出他的烦恼。   队长将落依山带到体育馆,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你要在三个小时内,将体育馆里所有的椅子都擦洗一遍,且要将场馆的地全部都拖干净。”   落依山咋舌:“什么?!”   队长压着不悦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走到门口监视着落依山。   落依山呆立了许久,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怎么操作都是一脸懵。他看着拜访在角落里的扫把和拖把,大红色的水桶,茫然的看着队长。   队长皱眉,“快点。”   落依山讪讪道:“我不会。”   队长以为他是在故意唱反调,但很快想起了他的身份。于是微微凝眉又从其他馆调来了一个犯人,“你带领315一起打扫体育馆。”   落依山跟着编码326的犯人手脚生疏的清理体育馆。   326看着他用湿漉漉的抹布擦拭着椅子,无语的叹口气,“拧干一点!椅子都是湿的,等会儿我们会受到处罚!”   落依山无辜的哦了一声,拧干抹布继续擦拭。其实落依山很嫌弃大红桶中脏污的水,感觉像是把手伸进了下水道。   326也看出来他没做过什么事情,一身皮肉都是娇生惯养,手指细长白嫩,他盯着落依山的脸看了一会儿,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女人了,脑子快要被那点事情占领了。   落依山感觉326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要和自己贴在一起了,落依山不舒服的往旁边退了退。又一次之后,326恶人先告状道:“我们平均分配后一人打扫一半,你跑到角落里了,是不是想偷懒?!”   落依山皱眉,敞白道:“我只是不喜欢和你贴得太近。”   326冷嘲一声,“你什么也不会,逃避任务,我才不得不将你那部分也一起做的,你还嫌弃我?”   队长看到那边异常,警告道:“326和315不可以交流,请认真的完成任务!”   326冷眼看了一下落依山的工作速度,讥笑道:“三个小时你根本干不完,你会被处罚。”他看着315的脸,恶意横生,“你让我弄一下,我帮你干完,你在旁边休息什么也不用干,也不用受到处罚。”   落依山手里拿着的抹布还在滴水,他的脚边淌了一滩,微微皱眉,“给你弄一下?怎么弄?你要打我一顿出气吗?”落依山虽然不想干活,但是如果用挨打来代替,他也觉得不划算。   326闻言笑了,但是315越是什么都不懂,他越是感觉到兴趣勃发,他淫邪的看着落依山露在外面的手和脖子,“就是让我睡,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不会,我都可以帮你。”   落依山闻言,差点气晕了,白脸气得通红,当即打报告:“队长,326让我陪他睡觉,说他可以帮我完成所有的工作!”   队长脑子嗡了一下,整个人裂开了。他看着326,不敢置信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个人就能给他惹下这么大的祸事,当即拿着警棍上去就是一顿狠抽,“326违反犯规,关禁闭三天!”   326被打得满地打滚,落依山看得心里爽快,但也害怕警棍落在自己身上,他往后退了几步。   326被狱警带下去的时候,眼神恶毒怨恨的看着落依山。 第134章   审判塔除了西区还在骑士长的管辖当中, 其余的三区已经被收回了。   骑士长对审判长绝无二心,整个审判塔已完全重新回到审判者掌中。但审判塔并没有随着大统一而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反而因为其他一系列的事情,让大家对审判长以及审判者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再加上圣城的冲击, 众人坚定的信念摇摇晃晃。   审判塔征伐圣城, 一败再败,最后输得一败涂地,士气大跌, 消耗甚大,一时半会儿再也没有进攻的本钱了。所有人潜意识中认为圣城不可战胜,无人可敌,审判塔神圣的地位开始在大家的心中动摇, 大家开始心慌。   蓝山审判者死于兽潮, 导致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审判者死在了兽潮中, 导致大家对兽潮更是深深的畏惧,整日心神不宁。审判塔的整个春天几乎是混乱的状态,塔里的运营非常的混乱,臼人们惶惶不安。   审判塔还是像往常一样派发任务, 接到任务的臼人们乘坐专列前往目的地。他们从未料想到圣城居然会劫持列车上的臼人,虽然狱警回来后禀告是哪些臼人自愿跟着他们离开。   审判长受到了深深的打击。   “我对他们不好吗?”审判长自我怀疑的反问。   三位审判者和骑士长站在他身后,相留和骑士长则是保持缄默,神态凝重。新提干的两位审判者刚上任, 怕说错了话不敢抬头。   相留虽然和南北二区审判者地位相同,但地位和权力比他们两个人地位要高出一截,说话的分量要重很多。   “您是审判塔中每一个人的再生父母, 赐予他们安稳的生活,庇佑众人,是那群人不懂得感恩。”   骑士长站在三位审判者之中,她的身份显得额外的特殊,有一丝尴尬。但是她本人却有一种凌驾众人之上的气场,它的烟嗓一如既往厚重,只是少了一丝以前的洒脱。“个人选择而已,也如相留所说,审判长不必为此伤怀。”   “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蓝山虽然桀骜,脾性暴躁,但是为了抵挡兽潮保护众人,他抵死都未后退一步。”他情绪低落的喃喃自语着,“不,或许我也变了,我曾经......”   “审判长!”相留打断审判长的回忆,不想他将那事说出口,免得在众人面前形象大跌。   审判长朝他苦笑一声,长叹一口气。有些事一旦做过,它在时间中永远的存在,不会因为他人不知就心生庆幸,它每一日都在叩问内心,令他反复的自责。   骑士长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常,但是她深知知道太多不一定有好处。她不在乎自己的话审判长和众位审判者听完之后心中是否舒爽,她注重事实的发展,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这次臼人背叛外逃,侧面说明圣城和审判塔在众人心中已经是相提并论的存在了。我们的一再落败和审判塔这几年的风雨动摇,让臼人的生活不如从前,且惊恐不安,他们追随着圣子,憧憬更自由富裕平等的生活。”   相留眯起眼睛,整个诡域除了审判长之外,唯有巫主和骑士长让他心生忌惮,一个创下了宏图伟业,在未来或许会超越审判塔,一个在道德上让人无可挑剔,引得无数人追随。   相留诘问:“难道这就是臼人背叛他们神明的理由吗?”   骑士长摇摇头,“当然不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场背叛。可是当他们只是追求吃饱穿暖这一简单的生存需求时也无可指摘。”   “我不认同骑士长的观点,您是认为圣城比审判塔更加好吗?”南区审判者一直聆听着没有发言,这会儿终于抓住了骑士长话中弊端,赶紧发言。   北区落后了一步,心生懊恼,他急忙的捧场,“是啊,审判塔才是永远独一无二的存在。圣城一旦遭遇兽潮,就像盘子里的肉任人吃。到时候那些叛逃的臼人就知道后悔了。”   相留瞟了一眼这二人,心中闪过失望。蓝山虽然莽撞,可是也有实力。这两个新提任的明显实力不足,只会捧哏。更可悲的是这两位还是经过筛选之后提拔上来的。审判塔太缺乏能力出众者了。“我认为还是岑朝来这个小人在臼人中煽风点火,动摇大家的信念。他留在审判塔的暗线虽然拔除,但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的暗线。”   前段时间,审判塔发现了长东等人的踪迹,悄无声息的展开了一场铺天盖地的追杀,清剿了很多的暗桩。各区也趁机拔除了其他人安插的眼线。   众人都不再说话,相留又道:“我也在圣城安插了暗桩,只等到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大家纷纷看向相留,前面几场战斗,相留输得一败涂地之后已经失去了战意,整个人像个战败的公鸡,整日非常的沮丧,每天除了处理东区的公务就是沉浸在科研室做研究。大家都觉得他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竟然在圣城悄无声息的的插了暗桩。   审判长的神色并不惊讶,看得出来他是知道这件事情。他长长的嗟叹了一声,又想起了专列的事情。被信徒抛弃对他的打击很大。   “臼人出逃的事情按压下来,不要动摇人心。专列照常出行,臼人们也需要生存,每一趟专列增加狱警50名并跟随一名审判者。”审判长看向骑士长,“骑士长也一起值班吧。”   “行。”   尼恩门也没敲,直接闯进了段应的办公室。   段应从文案中抬头,蹙眉看向尼恩,见他眉飞色舞,好似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要和人分享一般,不由得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尼恩这时候反而又难以启齿了,有些纠结。   “你好奇怪,有什么事情让你感觉到为难了吗?”   尼恩看了一眼段应,下定决心的走向段应,“你还记得落依山吗?”   “当然,他是我的好朋友。”   “也是我的,是我们中立派和帮扶会每一个成员的好朋友。”众人还记得落依山带他们吃香喝辣的日子。   在经历东巫主率领众人逃狱,落依山的神预言之后,审判塔将圣城妖魔化。判定东巫主和诡物勾连,唆使诡物进攻审判塔。落依山是东巫主的情人,所以在装神弄鬼欺骗大家,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够预知未来的圣子。审判塔禁止众人讨论东区和圣子的话题。很多臼人深信不疑,但是也有的人保持着理智和思考,没有相信。   尼恩凑到段应的耳边,小声道:“大家私底下都在传,前段时间前往流渊的专列被圣城截停,将近有四百臼人逃往了圣城。”   段应知道尼恩的性格,知道他虽然有时候做事不靠谱,但是从不说什么空穴来风之事。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没点什么想法吗?”尼恩见他没有反应,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段应淡然的反问:“我要什么感想?”   尼恩看着段应的眼睛,确定他的内心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一定有所波动,和自己产生了一样的想法。但是段应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反应。   “你变化了很多。”尼恩感慨,拍了拍段应的肩膀。   段应笑问:“往好的还是坏的?”   “成熟稳重了不少。”   段应确实心中有了一丝想法,但很快就被按压了下去。帮扶会接收的妇女儿童比往年更多,一年比一年艰难,每隔一段时间,都有饿死人的情况。牵一发而动全身,段应不能够轻易的做决定。   尼恩不甘心,追问道:“你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吗?凭我们中立派根本供养不起这么多人,大家没有一天吃饱的。”   段应沉默着。   尼恩不愿意再看着中立派的兄弟们再一个个的减少了。他知道段应的内心一定比所有人更加的痛苦和煎熬。可是再不改变,所有人都会活不下去。   助手敲门进来,看到两个人都静默着没说话,气氛怪异,她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两个人。   尼恩率先笑了起来,但不是向段应妥协,只是让了一步。“瑶瑶,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瑶瑶高傲的觑了他一眼,“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和阿岚姐一样,做一个自立自强的女人,婚姻什么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尼恩不放弃的说道:“我可以给你当贤内助,你主外。”   瑶瑶和段应都闻言笑了起来。   段应看着瑶瑶,“有意向可以考虑一下,没意向我就禁止他骚扰我的助手。”   瑶瑶粉面娇羞,抬起下巴看了尼恩一眼,傲娇道:“看他表现,我再考虑考虑吧。”   尼恩欢欣鼓舞,“瑶瑶果然是我的女神,心地这么善良。”落依山若是在此,一定会给他贴上新时代新青年的标签。   “你找我什么事?”段应看着瑶瑶手里抱着的文件。   “审判塔拨的救助金下来了。”但是瑶瑶的面容不是很高兴,反而很惆怅。   段应打开文件翻开了一眼,救助金比去年少了30%。尼恩看两个人面色凝重,问了也没人回答,凑过来瞄了一眼,顿时气得无语。“把人逼死,明知道经常有人饿死还减少救援金。”   所有人都沉默,大家都知道审判塔最近很难,不止他们帮扶会艰难,连底下的臼人生活得也很艰难。   尼恩叹口气,走出去之前道:“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段应低着头,帮扶会都是老弱病残以及流离的妇女,想要离开审判塔简直就是难上加难,而且圣城愿意接收这么大的包袱吗?   段应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他可以为了目标向不公低头妥协,也体悟到人在局中,一言一行都不能根据自己的个人想法来了。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牺牲很多东西甚至包括自己。   瑶瑶听不懂两个人的哑谜,只是看到段应比往日更加的沉默,有些心疼,“阿婆们说小凤姐她们经常外出。”   段应听她的未尽之言,看着她难以启齿的模样,皱眉道:“怎么了?她们外出又遭人欺负了?”   瑶瑶红了眼眶,抽泣一声,“她们经常带着食物回来给孩子们吃,阿婆们猜测她们应该是为了大家又重操旧业。”   段应如遭雷劈。诡域中男性生存艰难,女性生存更加的艰难。哪怕得到了审判塔的庇佑,但是女性在生理上不如男性,暗中吃了不少亏,很多女性为了生存不得不暗中和男□□易。秋岚在时,救了很多这样的女性,给她们家和温饱,传授新思想和生活技能。   段应继任之后,阿凤她们很担心段应会嫌弃她们脏,把她们赶出去,但是段应和秋岚一样,对她们没有任何的嫌恶,像秋岚一样包容接纳她们。   “是我没用。”他红了眼眶,站起来往外走。   瑶瑶拦住他,“会长,你别骂阿凤姐她们。她们也是好心,大家只是无、无路可走了。”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句话也是在扎会长的心,愧疚的看着会长,支支吾吾:“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大家都活不下去,孩子快要饿死了所以.....”她越描越黑,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有什么资格去责备她们呢?我没用才让她们受伤。”他朝着协会后院走去,进门看到阿婆们坐在院子里缝制衣服,做一些手工。   “阿凤她们呢?”   阿婆们愣住,也知道东窗事发了,各个流着眼泪,“刚睡。”   段应出神的站在院子中央,阿凤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看到会长站在院门口。这里只有女性出没,阿凤也不怎么注意衣着,出来的时候只穿着抹胸长裤,她看到段应尴尬的急忙回到屋里穿衣服。   段应无心尴尬,他看到阿凤身上被凌虐出来的青青紫紫,愤懑的同时也深感无力。   阿婆过来安慰他,她已经有90的高龄了,经历了诡域一切风风雨雨。她身形枯瘦,黑褐色皮肤松弛的挂在骨架上,慈祥的抚摸着段应的头,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凑近看着段应,温和的说道:“会长,你很好,你和秋岚会长一样是个好人,只是生活从来不是大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要愧疚。”   段应抽噎一声,八尺男儿跌坐在青石板上。   阿凤穿好了衣服走出来,羞愧道:“对不起。”   段应垂泪,摇摇头。“怎么是你对我说对不起呢?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你快回去休息一下,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身体,其他人呢?有身体不适的都让医生一起看看。”   阿凤偏头捂面哭泣,笑说道:“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段应的头几乎要低到地板砖上,喃喃道:“要的。”   阿婆笑说:“阿凤你们就听会长的,听话,啊?”阿婆亲切的关怀,让众人都想起了在母亲身边时的温暖,她干枯却柔软的身躯,面容在时间中已经模糊,温暖的叮咛却犹在耳侧。   阿凤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低着头,长发盖住她秀气的脸庞,头不断地点着。她将头发挽在耳边,“阿婆,你眼睛不好别缝了,等会儿我们来做。”   “我虽然老了,可是闭着眼睛也丝毫不输给你们。你们好好休息。”   阿凤回了屋。   阿婆坐在院子里缝衣服,浑浊的眼睛里一滴滴水滴落在布料上,苍老的声音哭泣着小声的道:“都是好姑娘,好姑娘啊。” 第135章   在监狱的第三周, 落依山排到食堂打餐,终于看到了晚识君的身影。其他人都是孤身在打饭的窗口排列,唯有晚识君身边站着两个狱警,两个狱警在他身边被衬托得像侏儒一样。   晚识君在一众诡人和臼人中格外的显眼, 落依山一眼就看到他了。晚识君也看到了站在窗口后面打饭的落依山。   晚识君冲拖狱警的束缚, 挤开几个排队的诡人, 趴在窗口上兴奋的朝着落依山呜呜的叫着。落依山也万分激动的看着他,“识君!”   队长站在不远处监督看管着落依山,看到食堂的秩序被二人打乱, 咳嗽了一声。“注意秩序,狱警把468号犯人拉开!”   两个狱警立马冲上前拉开468,但是两个人根本拉不走晚识君。程音之前又特意来打过招呼,晚识君情况特殊, 请求大家多多照顾, 监狱长不想得罪他, 特意让这两个狱警专门看管照顾晚识君。   食堂里其他的犯人纷纷起了怨言, 落依山赶紧道:“排队,识君赶紧去排队。”   晚识君最听落依山的话,立马拖着两个狱警去落依山那个窗口的队伍排队。   轮到晚识君的时候,落依山给他的分量打了最多, 装满了晚识君喜欢吃的东西。   晚识君呜呜的叫着,落依山小声道:“别担心我,我很好。”虽然还是难以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落依山不像最初那么惶恐不安了, 他诚心的接受改造,动手打人是不对的,暴力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晚识君端着饭钵朝着餐桌走去, 他经过之处大家纷纷惊惧的闪躲。晚识君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期盼的看着落依山,等待着和他一起用餐。   落依山朝他摆摆手,无法向他解释两个人现在在接受处罚,不能够像在外面一样一起进餐。   晚识君等待了很久,一直到食堂的人都走完了都没有等到落依山出来和自己一起吃饭。   监管他的狱警看到他异常的行为,很担心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紧绷着。但是晚识君一直很乖巧的坐着,遥望着窗口的方向。   渐渐的,晚识君慢慢的意识到落依山不能陪自己了。他用勺子吃着冷掉的饭菜,觉得落依山给自己打的饭菜是最好吃的。   狱警见他又突然很开心,面上虽然因为程首领的缘故对晚识君客客气气,照顾有加,可是内心却觉得他就是个野兽。   落依山征求一直监守自己的队长,“我可以和我的朋友一起吃饭吗?”   队长摇摇头。   落依山失落的坐在狭小的餐桌前,觉得饭菜没滋没味。   队长提醒道:“315请注意,浪费食物会遭受惩罚。”   落依山勉强的吃着食物。   落依山吃完饭又跟着厨师一起收拾厨房,他还是不会收捡打扫卫生,但是态度很认真。   落依山离开前跑到窗口去看了一眼,晚识君已经离开了。落依山回想了一下晚识君的状态,看着虽然有些委顿,但是没遭受什么欺凌,也没有瘦。落依山微微放下心来。   下午的时间,落依山比较轻松,基本上就是图书馆学习,自由活动以及跑操。   落依山自由活动的时候,为了防止其他犯人察觉到315被区别对待,队长并没有跟得太紧。落依山也不喜欢他一直跟着自己,像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监视着自己的一切。   落依山在草地上散步,在监狱里,自由活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每隔三天才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落依山感受着风吹过脸颊的感觉,他用脚尖碾着落叶。   草地上还有几个诡人,他们或踱步,或躺在地上,感受着短暂的美好的自由时光。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刺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落依山走到树荫下,他抱着腿靠着树干坐下来。   326从禁闭室出来之后就一直被看管得非常的严格,负责他的狱警对他的要求达到了吹毛求疵,总是放大问题惩罚他。总之326出来之后的生活非常的煎熬,不得不更加的谨言慎行。   “就是他吗?”   两个犯人站在326身后,观察着落依山。   326极为凶狠阴森的盯着落依山,他的嗓子就像是刀片割过一般,尖利又喘不上气的感觉,“是的。”   “挺漂亮的,怪不得你想睡他。”那两个犯人摸着下巴,淫邪的看着落依山的臀部,即使被宽大的囚服裹着,也能看出它浑圆的程度。   落依山似有所察,回头看见了326和他身后的同伴,落依山嫌恶的转过头。   “他看我们的眼神好像在看垃圾。”   “眼神够辣。”   326看着两个同伴,他们着迷失智的模样和自己之前如出一辙。“是很漂亮。”   同伴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狱警,“把他打晕了拖到角落里玩一顿吧,老子好久没有发泄了。”326和同伴就是犯了流氓罪才被最抓进来改造的。   326拉住他,假模假样道:“别冲动犯事。”   同伴越是看着落依山的背影,心里越是渴望想要。326的阻拦让他烦躁不已,觉得326就是个胆小的废物。   326看着他急切的好色样,心中冷笑,装模作样拦了几下就走了,语焉不详的叮嘱关怀道:“他身边总是跟着3楼监狱队长,你别冲动,他不是我们能玩的。”   两个同伴一听,更是不服气,“什么人我们不能玩?我还没玩过这样细皮嫩肉的。”   哨声响,落依山的自由活动时间结束,队长站在场馆的门口等待着落依山。落依山慢吞吞的朝着门口走去,依依不舍的回头看向青青草坪,落依山是真的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有千万种方法修理那个垃圾,自己却选择了最不理智的一种,落依山懊恼不已。   晚上,落依山躺在草席上,距离上周阿朝来探望自己才过了两天,落依山觉得剩余的五天格外的难熬。   政务大楼顶层灯火通明,甲一将神庙的具体情况呈报给岑朝来。岑朝来看完了报告放在桌面上。   甲一汇报道:“落先生打架坐牢的事情已经压下去了。”落依山的外貌长相特殊,幸好现在消息传播速度还不快,岑朝来第一时间就派人压了下来。   第二批臼人抵达之后,岑朝来原计划安排落依山搬去神庙继续做圣子,落依山打架斗殴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打乱了他的计划。岑朝来虽然很快就将事件按压下来了,但还是狠下心来让落依山接受教训。   岑朝来去监狱探望了落依山两次,落依山第二次的状态比第一次要好上很多,但是状态还是很差,恹恹的没有精神,一双绿眼睛可怜的看着自己,岑朝来心软过,但是决定还没改变。小错不纠,必酿大祸。   落依山若是做了圣子,一言一行都在众人眼中,神怎么可以心胸狭小,与普通人纠缠打架呢?神惩罚普通人,只需要在不敬之人身上降下神迹作为惩戒,那个人就会死在众人的口水和排挤中。落依山选择了最不理智且最没效果的方法。   “这段时间先宣传圣子的神迹。待落依山出来之后,正式封册他为圣子。”岑朝来思索着封落依山为圣子的那天,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神迹,才能让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落依山就是天选之子。   大家越是相信落依山是天选之子,被天选之子选择的圣城也肯定是上天的旨意。一个组织的强大和团结是需要民众的信仰和追崇。   “是。”   岑朝来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此时已经是深夜,岑朝来回到庄园,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别墅,看起来却非常的冷寂孤寒。   岑朝来站在门口,对清冷的环境生出一丝不习惯。他转身朝外走去,金雕跟上。   “不用跟着。”   金雕在门口驻足,目送着巫主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岑朝来站在灯柱下遥望着前面铁墙高筑的监狱。路灯坏了久未修理,黑夜中森然高墙外站着一个朦胧的黑影,在月光下额外清冷。   晚上八点,监狱所有牢房熄灯。落依山躺着黑暗中辗转反复,有月亮的时候落依山会透过窗户遥望月亮,满天乌云时,落依山只能数数,数到几千的时候落依山就睡着了。   今夜又没有月光星光,已经连续七天了。落依山心中失落,背对着窗户闭上眼睛,悄然不知何时窗户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也和之前的他一样遥望着阴沉的天空。   岑朝来听着落依山清浅的呼吸声逐渐沉稳后才起身离去。凌晨两点,金雕才见到消失的巫主出现在庄园。   次日,岑朝来刚起床,尸鬼王就带着一身寒露急色匆匆的出现在庄园。   岑朝来大刀阔斧的坐在沙发上,长时间睡眠不足导致太阳穴抽痛不已。他胳膊肘撑着膝盖,捏着眉心微微阖目,“什么事情?”   “我的人昨夜在班河河滩上捡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异人,就把他捡回了圣城。他醒过来之后就要求见圣子,说他叫尼恩,是圣子的好友。他交给了我们一封信,希望圣子能够帮助他们帮扶会。”   岑朝来对这个人有印象,落依山不会和他主动提及自己的私交,但是岑朝来不会不清楚他的社交。   尸鬼王将信件奉上,岑朝来打开看完,上面是段应的求助和印章。信已经被河水打湿了,白色的纸张上黑字晕染,鲜血斑驳,内容能看懂大概。   “他人现在在哪里?”岑朝来边看边问。段应先是简短的询问了落依山的近况之后,然后提及自己的要求。   “......我曾听闻过你的讲座,你描述的圣城十分的美好,帮扶会在审判塔生存艰难,我想带着帮扶会投奔圣城。我们总共有一千零六人,老人153人,妇女208人,残疾人257人,儿童229人,在帮扶会帮忙的义工有159人,其中包含中立派103人。   我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位成员,帮扶会恳求能够得到你和圣城的帮助......如果你和巫主愿意接纳我们每一位成员,就告知尼恩他们。我知道这对于你们而言需要冒着极大的危险和苦难,但是恳请你们救救这些可怜的人,给予他们一条生路......”   “老人和残疾人对于刚发展的圣城而言,会增加我们的负担。”   会议室中,众人将尼恩带来的信看了一遍。   红林不太赞同的说道:“女人和儿童是发展的资源,成年男性也是力量资源,其余的会拖我们的后腿。”   其余人并没表态,但显然众人心中想法都是一样的。   尸鬼王曾是族长,对每个团体成员都一视同仁,首先不赞同。“他们团结一致,如果因为一部分人行动不便,无利可图就放弃他们,这个协会其他人也不会跟着大家走的,因为他们不会放弃同伴,他们同生共死,福祸同享。而且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我们圣城没有能力和担当,不能够保护对圣城心生向往的臼人,反而是自毁形象。”尸鬼族就是全族上下齐心协力,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所以尸鬼王十分鄙弃放弃同伴的行为。   红林正色道:“现在不是讲情怀的时候。他们都是老弱病残,给我们的援助接应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我只想减少圣城的损伤罢了。”   “我赞成尸鬼王的意见。”程音曾也是家族族长,他说道:“要救就全部救走。丢下一部分算是什么事儿?”   黑山主没有表态,他作为人的情感已经十分的淡薄了。从桑雾森林走出来,他看到一棵树上悬挂着的白色骨架,树枝上挂着熟悉的布料,他也只是恍惚了几秒,脑海中两个人的记忆飞快的闪过。   大家关于救一部分还是全部救这个问题陷入了争执和讨论。   医院,尼恩躺在病床上落寞的看着天花板。中立派和他一起出来的有十个同伴,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抵达了圣城。   大家拼尽全力用生命替他清出一条路,护送他徒步穿越桑雾森林和无垠之野。他在这里躺了三天,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也许段应提出不放弃任何一个同伴这个要求让圣城觉得为难,迄今为止,圣城没有派出任何一个代表来和他会面。   尼恩十分的失落,想要离开,但是他千辛万苦的抵达圣城,死了那么多的兄弟,还怀揣着段应的殷切期盼,尼恩不甘心。   他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医院,尼恩走在街道上,明亮的阳光落在身上,四周不再是黑漆漆的石壁,开阔的视野,阳光触手可及。一栋栋独立的住宅,风穿过堂屋,窗帘翻飞......道路宽敞干净,四通八达,两侧种满了花草......公交车载着行人消失在拐角处,路上的诡人和臼人神情轻松的漫步,街道两侧林立的商铺......一切和审判塔截然不同。   虽然圣城最豪华的地方和审判塔的天堂相差甚远,但是这里更为自由温暖,和谐美好,尼恩仅是看了一眼,他就已经心生向往。他泪流满面,若是不能将大家带到这个更为自由的城市,他怎么面对大家。   “请问你知道圣子住在哪里吗?”尼恩打起精神,拦住一个臼人询问。如果身边经过诡人,尼恩还是不太能适应的避开,不能像其他的臼人一般和诡人和平相处,尤其是尸鬼,长相太惊悚了。   尼恩连连询问了几个人,大家都不知道。他在马路上拉拉扯扯的行为太招眼了。   一辆黑车缓缓的停在尼恩面前,尼恩提起警戒的看着黑车,金雕从驾驶座上下来,“巫主要见你,请上车。”   尼恩从车门缝隙中隐约瞥见车后座坐着一个人,哪怕光线昏暗,他未看清那是什么人,也和那个人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被那个人的气场和威压震慑,手脚发软,口齿不清。他得知那个男人是巫主之后,更是紧张得不能够呼吸。   “别紧张,快上去吧。”   金雕笑着安慰。   尼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后座的,隐约记得自己上车的时候还腿软跌了一跤,最后极为狼狈的上了车。他离巫在最远的位置坐着,屁股不敢坐实,虚虚的贴着车座。   “巫、巫主。”尼恩听见自己的牙齿打颤发出磕碰声,声音太小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听见。   “伤口痊愈了?”   尼恩愣了愣,“痊愈了。”他完全摸不清楚这个男人要说什么,他以为对方要问帮扶会逃离的计划,但是这个男人却问他伤势。他连和男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更无法揣测他的心情和想法。   “你在找落依山?”   尼恩知道落依山是这个男人的情人,他点头,“我想请求他帮助我们。”他深恐得到拒绝,明明抵达圣城之前,他将帮扶会对圣城的意义想出了很多条,准备商讨辩论的时候说服他们。但是现在被这个男人看着,他就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会干巴巴的讲那几句话。   岑朝来看着角落的尼恩,尼恩的眼角伤疤上刚刚愈合,长出粉肉。他看出尼恩十分的紧张。“落依山最近很忙,没有时间见你。”他看到尼恩瞬间失望的神色,嘴角噙着一分笑,道:“对他很失望吗?”   尼恩确实是很失望,来之前他想过哪怕圣城所有人都拒绝帮助帮扶会,但是没有想到落依山也会。   “我以为......”   “以为他很善良,绝不会袖手旁观?”岑朝来很快的接过他的话,他语气十分的平淡,却让人无端的感受到讥讽。   岑朝来没再继续和尼恩对话的欲.望,“他确实善良。你下去吧,待会儿会有人找你商量援助接应帮扶会的事情。”   尼恩站在路边,看着黑车远去,掀起的灰尘迷蒙了他的眼睛。他呆呆的站立在路边,果然不到一会儿,就有人来找他。 第136章   岑朝来今日一反常态, 没有准时准点前往账务大楼,而是驱车前往了监狱。今天是探监日,他想落依山应该从昨夜灯熄灭之时就应该在数秒记倒计时了。   早上,落依山从睁开眼睛就开始期待和岑朝来见面了。   落依山今天要在九点之前, 将阅览室的书全部按序列整理摆放好, 要给分类标签掉落的书籍重新补上标签。   图书馆非常的清幽安静, 没有什么人。落依山也清闲自在,哼着小调,想着待会儿和岑朝来见面要和他分享有趣的事情, 问问他可不可以行使一下特权,不干别的就抱抱他就好了。如果岑朝来拒绝,他就.....落依山想了半天,想不出拿捏岑朝来的办法。   落依山想得太过投入, 直到两个人站在自己身后很近的距离才注意到对方。   他疑惑的看着两个人空荡荡的手, “今天不是读书日。”他朝外张望, 没有看到门口有狱警。这两个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落依山有些不舒服,直觉危险的往后退了一步,准备朝外走去。   “干什么!放开!”   瘦高个的诡人看到落依山经过,立马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道:“干你!”另外一个肌肉饱硕的壮汉挡住了落依山的路, 隔绝了门外的视线。   落依山张嘴大叫,却被捂住了嘴巴,他惊慌的挣扎,却被两个人轻而易举的束缚住手脚, 他被瘦高个扛起来朝着书架后面走去,落依山疯狂的挣扎,但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队长本来站在阅览室门口, 326突然在不远处晕倒,队长过去检查他的身体状况,326 过了一会儿幽幽的转醒,“低血糖晕倒了。”   队长垂眸看了他一眼,站起来,“没事了就回去。”   326虚弱的站起来,感激的笑着道:“哎,知道了,谢谢关怀。”   队长没理会他的油嘴滑舌,朝着阅览室门口走去。326阴冷的目光瞥向阅览室,刚才队长走开的一会儿功夫,那两个蠢货应该钻进去了,最好弄死那个小贱人!   326心中暗恨的想着,虽然有些遗憾没有吃到那个小贱人,但是心中憋着的气发泄了也很舒爽。又有两个自愿送死的,他喜闻乐见。   326暗地里一直观察着315,早就留意到了队长一直在他左右监管。但他看得出来,说是监管看着更像保护。326猜测315身份不简单,想了很久,才选了这两个有脑无谋的废物,果然这两个废物按照他的计划般进行。   队长站在门口皱眉着朝里面瞧,没有看到人影,最外面一排书架整整齐齐,标签也被修补补贴好了。315或许是去了里面。   落依山被壮汉压在身上,双手被瘦高个按压在地面上,嘴巴被壮汉的囚服堵住。他们看着落依山挣扎的惊恐的面容更加的兴奋,尤其是那双湿红的眼睛,可是就是美人的嘴巴被堵住了听不见他的惨叫。   “嗬嗬——”两个人压抑的粗喘。   “不行,我要忍不住了!”   “我也忍不住了,皮肤真嫩。”瘦高个兴奋得几乎要早写了。   落依山连连干呕,他看着壮汉扭曲的兴奋的笑容,惊恐到了极点。他的膝盖被壮汉压着,无法动弹弯曲,胳膊几乎被折得脱臼。落依山拼死挣扎着。壮汉和瘦高个对视一眼,两个人兴奋到了极致,壮汉已经迫不及待的拉下来裤子。   落依山爆发所有的力气,脚猛地一蹬,厚重的书架连拍倒下。   壮汉和瘦高个都吓傻了,两个人保持着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队长立马冲进去,来到最后一排书架,他看到里面的场景的时候,脑子嗡嗡的,感觉自己活到了尽头。他对上315惊恐无助的眼眸,看到他脑后滩着一汪鲜艳的血,在看到两个犯人□□的行为时,眼睛猩红的冲了上去。   “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来找死!”他疯了一样,拿着警棍对着两个犯人死打,哭叫着:“为什么要找死!你们去死吧!”   瘦高个和壮汉被他疯癫的模样吓到了,连连闪躲,“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警官,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敢?不敢有什么用?”队长仇恨的盯着两人,“我们都得死!都得死!”他的警棍不断地落在两个人身上。   二人被打得半死不活,见他已经完全疯癫,完全没有收手的趋势,两个人也不想被打死于是展开了反抗。最终阅览室的动静引起了其他狱警的注意力,大家提着枪朝着这边赶来。   “放弃反抗,否则立刻击毙!”   二人激愤的大叫:“他要打死我们!我们在自卫!”   狱警们看着疯癫的队长,确实是见他每一下都往死里打。大家立马冲上前压住了了队长,他们走近了才看到书架下还压着一个人,半边身体压在书架下面,衣服凌乱,脑袋后面淌血,大家立马就明白了。   众人之前也经常见到队长跟在这个犯人身后形影不离,明明见他总是神色很不耐烦,但是却不敢对315甩脸子。   大家私底下朝他打听,但是队长对315闭口不谈,大家私底下揣测315的身份。这件事被监狱长知晓了之后,狠狠的惩戒了大家一顿,当月薪水扣半。大家于是心照不宣315肯定非富即贵。   狱警们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感觉天崩地裂。“队长,先冷静下来啊,把人送到医务室!”   队长才冷静下来,整个人死寂的看着大家挪开书架,队长一个壮汉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同事也不敢随意的搬动315,只是检查他身上的伤口,“还好,只是压着腿部,没有受伤。”书架一挪开,大家一看就清楚了,但没有人敢去动他的脑袋,担心造成更严重的创伤。   他们看着角落里两个犯人,黑着脸几乎快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每个人都垂头丧气,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两个犯人这时才感觉到后怕,仓皇惊恐的站在角落里手足无措,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慌和紧张。   医务室的医生抬着担架过来,先是紧急给他包扎后脑勺止血,然后检查了一下315身上的伤口,将他抬上担架后匆匆离去。   同事去搀扶队长,队长身体如同一滩软泥。同事见他面色如金,入妄般喃喃自语,凑过耳朵去听。   “我死定了。”   同事心生不忍,从未见他如此失魂落魄,“医生检查了,就脑袋被砸出血,身上的伤口不严重。”   “你不懂。”他癫狂的大哭大叫:“你们不懂!我不仅什么都没有了,我还会死的!”   众人看他这般模样,心中俱是苦涩,不知从何安慰。只能将两个犯人按压住跪在他的面前,希望他能解气,不要堵在心口。   十点整,岑朝来前脚抵达监狱的大门,后脚就被监狱长告知落依山受了伤,去了医务室。   监狱长不知道怎么将这个消息说出来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没有下雨,他却感觉自己淋了一场雨一般,浑身湿漉漉的。   岑朝来打开车门,从车中下来,黑色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一脚碾碎了监狱长所有的勇气。他站在监狱长面前,不怒自威,挺拔的身躯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将监狱长笼罩在他的阴影下,“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监狱长不寒而栗,话几乎说不完整。   金雕站在一侧,也是心里不断地打鼓,暗骂废物,一个人都看不好。他的手心背后都是汗,大气也不敢呼。   “315在、在阅览室被两个犯人欺负,被倒、倒下的书架砸伤了,被送往了医务室。”监狱长能坐到这个位置,有一部分是因为他舌灿莲花,但现在他几乎快要变成口吃。其实具体情况他还不是很清楚,他是在迎接巫主的路上被告知315出事了,满脸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明明笑着却感觉到他无比的惊恐,不知所措。   岑朝来垂下眼皮睨着他,“前面带路。”   监狱长没有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他擦拭着脸上的汗,像个提线木偶般朝前走去。金雕看着巫主的背影,只希望人没事。但是发生这种事情,不管落依山有没有受伤,它的本质上在巫主这里已经就不算是一件小事了。   落依山身上的伤势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脑震荡,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   岑朝来进来的时候,看到落依山趴在床上,后脑勺的头发都被剔除了,网罩笼着纱布。他的脸侧放着,看着墙上的钟默默地流泪。岑朝来熟悉他每个眼神的思想情感,很清楚人是委屈难受,在想着怎么告状。   医生处理完伤口也不敢离开,站在旁边时时刻刻的监守着,看到监狱长丢了魂一般出现在门口,抬头看向监狱长身后高大的男人,对方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但是没有人敢大声呼吸,所有人的嗓子好似上锈的链条一般艰涩的咔咔动弹不得。   落依山注意到身边的异常,他转过头,先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然后不断地干呕。岑朝来走过去托起他的头,让他干呕的时候不至于堵住自己的口鼻。   “呕——”落依山难受了半晌,什么也吐不出来。缓过来之后先前的默哭在看到岑朝来的时候变成嚎啕大哭。如果甲一在,就会对这个场景非常的熟悉。落依山虽然娇气,但是在巫主面前格外的娇气,一点委屈也要扩大成几十倍几百倍。   “啪!”巴掌声在寂静的病房响起。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巫主脸上的巴掌印,呆住了。   岑朝来定定的看着落依山,眼神晦暗。   落依山握住拳头愤愤的红着瞪着岑朝来,他面上看着高傲,但是身体却因为恐惧不受控的颤抖着。 第137章【提前更新】   岑朝来半张俊脸上巴掌印十分的突兀, 他的下颌骨紧绷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室内鸦雀无声,气氛尴尬又紧张。所有人内心忐忑不已,有恨不得自戳双眼, 巫主被人扇了一巴掌, 是他们失职了, 但是巫主是被他情人扇了一巴掌,这就.....   大家埋着头,恨不得自己消失在原地。   众人以为巫主会大发雷霆, 唯有金雕觉得不太可能,落依山放肆的时候多得去了,可是打耳光确实很下巫主面子,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金雕一时也说不准。   岑朝来在落依山的畏惧中松散的挎住他, 他确实懵了几秒, 之后怒火高涨, 但很快平息下怒火。没有保护好枕边人确实是一个男人无能的错。   岑朝来没用力, 怕碰到人身上的伤口。他擦拭去落依山脸上的泪珠,才转头看着医生,“他受了哪些伤?”   医生被先前一幕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了,吓得快要说不出话, 几乎是职业本能的脱口而出:“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后脑勺头骨碎裂,但幸而没有大事,只是中度脑震荡。”   落依山像是找到了家长的孩子, 抱着岑朝来又哭又是告状:“你个混蛋!我、我!我恨死你了!”   落依山其实也被自己吓住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给岑朝来一巴掌,或许他内心深处对岑朝来积怨已久,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次受委屈之后就怨气溃堤了。   落依山放松了身体之后哭得语无伦次, 想说的话挤在一起失去了逻辑,“脑袋疼,全身都疼,你帮我把两个垃圾阉割了,我要废了他们!”   岑朝来睨视着监狱长,监狱长面色青白,行尸走肉的杵着,身上散发着尿骚味儿。   金雕斜眼看着监狱长,暗骂几声,推搡了一下典狱长,典狱长像个纸人一般重心全无轻飘飘的跌坐在地上,眼珠子艰涩的转动了一圈才落在病床上。   落依山还在大声的哭着,岑朝来避开他的伤口抱着他。落依山脖子上、手腕处的指痕青紫,十分清晰。岑朝来的脸色完全暗了下来,落依山抱着他,在他耳边哭诉着两个人对着他所做的行径。   “他们扒我衣服,掐我腰,还有摸我屁股和腿......我很疼,我怕死了,阿朝,我怕死了,呜呜~”被羞辱的恐惧和耻辱使落依山爆发了所有的力气,才获得了自救。   岑朝来脸色几近铁青,呼吸都变缓慢粗重。   典狱长这时好像才回神一般,跪在地上颤巍巍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大声道:“那两个贱人抓住了,我吩咐人时刻跟在315身边的,是他失职!是他没有照管好315!巫主,真不是我的原因。”   监狱长痛哭流涕,哭得撕心裂肺,甚至盖住了落依山的哭声。   落依山本来哭得很伤心,闻声看向了监狱长,见他形容狼狈,面色如纸,落依山抱着岑朝来的脖子抽泣,“我不要看到他们,阿朝把他们赶出去!”   金雕不等巫主发话,冲还在懵逼的医生和典狱长低声呵斥道:“还不快滚出去!”   医生看了巫主一眼,立马朝外跑去,典狱长慢了一步,几乎是被金雕一脚踢着连滚带爬着出去。   金雕轻声出来后掩上门,压低着嗓音警告着监狱长,他咬牙道:“我劝你在巫主出来之前,将事情过程巨细无遗的弄清楚一一禀报,否则你就等死吧!”   丁四已经得知了消息匆匆的赶来。虽然金雕没有什么具体的职位,甚至身份地位比丁四法务部部长的身份低很多,但是他是巫主身边的近卫,丁四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赶来的时候已经将事情原委都弄清楚了,丁四一身热汗气喘如牛的看着医务室紧闭的大门,心却凉得彻底。   监狱长看到丁四如同看到主心骨,膝行过来抱住丁四的大腿,他如同看到了救命恩人般哭着求救,“部长救我!真不是我粗心大意啊!”   丁四心烦意乱,一脚将他踹开,压低声音警告:“你给我安静的在一边呆着!”他看着金雕,两个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情,日常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但是现在他只想套出一点里面的情况的消息。   金雕做了一个揉眼睛嚎啕大哭的动作,手摆出耳朵的形状,嘴巴凑过去口型不断地动着。   丁四一眼就看明白了,知道巫主在里面哄人。落依山没有受很重的伤已经是万幸。   丁四毫无形象的倚靠在墙上,金雕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丁四一脸吃了屎一般恶心的表情,面色愁苦,阴狠的盯着监狱长。他吩咐下属,“去把那两个贱人带过来!”他也知道监狱长和队长无辜,可是这失职捅出天大的篓子,他看了都棘手,接下来是生是死皆是这两个人的命了。   金雕见门一直紧闭,走远了点联系甲一将公务全部往后推延。   甲一在电话那头提心吊胆,“人没事吧?”   “伤势看不明显,哭得很凶,告状呢,巫主一直哄着。”金雕不敢说落依山扇了巫主一巴掌,他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   落依山哭了很久,脑震荡让他极为难受,整个人很涣散,说话语序颠倒,岑朝来却听得很认真,不管他是胡言乱语还是说些没意义的话都给予了回应,时不时拿过水给他解渴。   落依山身体不适,精神力也不足,岑朝来哄了他将近三个小时,落依山才睡下。   岑朝来走出来,眼神掠过面色紧张的丁四,看着金雕说道:“调侃落依山什么呢?”   金雕没想到自己走那么远,巫主还是听到了说话声,低着头讪讪的干笑了几下。   丁四硬着头皮站在岑朝来面前,“巫主,我......”他看到巫主脸上分明的巴掌印,瞬间愣住......   岑朝来没看到他一般,从他身边经过。   丁四回神后立即追上去,谁打的不言而喻,他心惊胆跳,觉得自己也估计自身难保了,强行镇定着使眼色让人把那两个罪魁祸首拖上来。   岑朝来在医务室外的一处凉棚下坐下来,这个方向只要一抬头就可以从窗户看见病床上的人。   两个犯人脑子里的精.虫死了之后已经恢复了理智,再看到队长癫狂的模样就知晓自己踢到了铁板。两个人已经心死如灰无所畏惧了,但是在看到凉棚底下站着的人的时候,心还是哆嗦了一下,产生了畏惧。   岑朝来的目光落在这两个人身上,想起了落依山控诉时依旧哆嗦的身体,目光一寸寸扫过他们身躯。   丁四已经不指望监狱长能起作用,道:“属下已经调查清楚,这两个人受到了326的蛊惑所以才对落先生见色起意,326在阅览室门口制造低血糖晕倒引开队长,这两个人就趁机摸进了阅览室对落先生图谋不轨。”   “我所说是否有遗漏?”丁四恶狠狠的看着这两个垃圾,牙咬紧了。   两个人知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祸,事无巨细的交代了过程,但这两个人虽然下作但又义薄云天,不愿意连累兄弟,澄清道:“326没有怂恿我们,他多次劝阻过我们,他正好经过阅览室时晕倒了,我们两个是临时起意。”   丁四忍不住怒骂:“两个蠢货!”他就是被这两个没有脑子的蠢货给坑了,气得胸口闷涨,326那点伎俩骗得过这两个无脑的蠢货,却忽悠不了他们。今天就算是326真无辜,晕倒在阅览室外真是意外,就凭他在监狱里冒犯落依山,这场巧合也要他拿命来抵偿。何况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巧合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   326很快被拖拽了上来,跪在队长身边。   队长低着头,认命一般全程不语。   326知晓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可是他们没有证据,他拒不承认就好了。   “我没有诱导他们,我是真的低血糖晕倒,医务室应该还有我的诊疗记录。”   医生看了326一眼,因为326还没有离开,他就接到了电话去急救,所以对326 的印象特别的深刻,“是的,他确实是低血糖。”   岑朝来看着故作镇定的326冷笑一声。若是这个男人质疑他,326会坚定的反驳,因为整个过程他确实是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是这个男人不屑的看着他,像是知晓他的心思且有把握的模样,326反而觉得心慌。   岑朝来看到落依山动了一下,他道:“按落依山说的做,手脚和眼睛也都不用留着了。”他看着丁四,一字一句道:“326留下来。”   丁四听出警告的意味,他知道若是自己找不出326计划的纰漏,自己也要受到连带责任。   “把人带走。”丁四吩咐下属。   岑朝来朝着医务室走去,他开门进来的时候落依山正好睁开眼睛。整个人没有反应过来,将岑朝来刚才已经抵达的事情忘记了,抱着人又是一阵哭诉告状。众人垂眸用余光窥见里面的情景。   丁四简直就是暴跳如雷,若不是顾及形象,他真想拿着鞭子抽在那几个人身上,大骂:你惹他做什么!怎么就偏偏惹了他!   丁四让人把两人堵住嘴拖下去处理,只留下强作镇定的326。丁四一脚踹在监狱长的肩膀上,监狱长圆溜溜的滚出凉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落依山又是一阵干呕,吐完之后面色发白,“我想回去,我不要呆在医院!”他将自己犯事坐监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只是潜意识的想要回家。   岑朝来见人哭,道:“你和别人打架,犯规被惩戒坐监一个月,所以不能离开,你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星期。”   落依山如遭雷劈,不敢置信自己和人打架进了牢子。他对坐监的记忆含糊不清,接受惩罚的过程全部遗忘,回到了最初的心态。   落依山又开始哀求,抽噎着撒娇:“我不想呆在这里,阿朝带我回家,我全身都疼。”   岑朝来看着他湿红的眼睛和包扎着伤口的额头,心生不忍,“不可以。”   落依山哭声变大,“阿朝抱抱我。”   岑朝来强忍着不为所动,落依山拉了拉他的胳膊,哭诉着:“阿朝,抱抱我呀。”   岑朝来环住他的身体,承认自己在落依山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落依山继续哭求:“阿朝带我回家,我不喜欢这里,这里好难闻。”他的眼泪打湿了岑朝来的衣领,岑朝来将他抱在腿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腰,安抚着落依山激动的情绪。   落依山抓着他的衣领,眼睛都哭红了,“阿朝,我想回家,我再也不打架了。”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时不时因为头晕伴随着干呕。   岑朝来后来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心绞在一起,将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他道:“我来这里陪你,你做错了事情就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其实这种情况下,落依山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也是呆在医务室养伤,也可以保外就医。但是以后落依山站得高,被众人瞩目,一言一行都受到关注,谨言慎行非常的重要,岑朝来宁愿他吃点小教训长记性。   落依山知道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让步,若是自己再闹也挺没有意思的。“你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吗?”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就在你身边办公。”   落依山哭得止不住,打了一个哭颤,抽泣着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提要求道:“我受伤了你要多迁就我。病患感觉到了关怀,身心舒畅了病体才康愈得快。”   “嗯。”   翌日,丁四天不亮就在政务大楼顶层恭候着,甲一来的时候看他满脸倦怠,道:“巫主这几日不在这里办公。”他顿了顿,“人没事,巫主气消了不会惩戒你的。”   丁四苦笑一声,求见不得何尝不是一场惩戒。他把326审讯过来交代记录册递给甲一,“你帮我转交给巫主吧。”   甲一接过文件,“行。”他今日来这里,也是拿一些文件送到监狱那边交给巫主处理。 第138章   甲一拿着文件站在监狱的临时休息室门口, 金雕和火树人两个人站在门口值守,看到甲一,做了一个还在睡的姿势。   甲一看了看时间,往日这个时间点巫主早就已经清醒了, 估摸着落依山还在睡。   甲一在门口站了没几分钟, 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岑朝来穿着黑色的睡袍站在门口。   甲一眼角余光瞥见了室内的场景,临时休息室算得上简陋,两张一米宽的铁床拼凑成一张, 黑色的被子隆起小山包,被窝外露出包裹着白纱布的圆脑袋。   昨日落依山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头发被剔除了,晚上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才发现,头发只剩下上面的一半, 下面光秃秃的, 丑得不忍直视。   落依山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自闭了半宿。夜里把岑朝来摇醒, 闹着要剃光头。   岑朝来喜欢他的长卷发,飘逸又光滑,侧麻花辫显得人俏皮灵动,湿漉漉贴在潮湿的皮肤上时也显得格外的性感魅惑。   岑朝来很是喜爱他那副模样, 落依山说要剃光头,岑朝来也受到了一点冲击,但很快也接受了,只是有点遗憾一头及腰的卷毛。岑朝来承诺了明早找剃头匠来给他剃成光头, 落依山才沉默的睡了。   “去找一个剃头匠来。”火树人昨日夜里赶来的,没见着落依山的全貌,金雕知晓, 应了声就去找监狱里的剃头匠。   甲一把文件放下,看了一眼室内的环境,简陋至极,除了拼凑出来的双人床就只有一张铁桌并一个椅子。窗户狭小,室内也显得十分的昏暗。   甲一也知道这是目前监狱能准备出来最好的地方了,但是心里还是暗恼。   “我知道你觉得巫主住在这里憋屈,但是没办法。”   甲一长叹了一口气,“我在这里值守,你去休息吃点饭吧。”   火树人朝里飞快的探望了一眼,确认无事才和甲一替换。   岑朝来坐在窗户边看着报告。   被子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落依山醒了过来,从被窝里钻出来,做在床上回神,等开机成功后朝着岑朝来走去,挤进岑朝来怀里跨坐在他的腿上枕着肩膀。   岑朝来手指摸了摸他红肿的眼睛,那块皮肤太薄了。“天天哭,眼睛迟早哭瞎了。”   落依山哼哼唧唧,不乐意他这么说,也不让人摸,把脸埋进人脖子藏起来。等岑朝来忙于公务无心顾暇自己了,又不甘心人无视自己。他转过身背靠着岑朝来的胸膛。推开岑朝来的手拿起报告书竖起来,“这样看得清楚吗?”   “嗯。”   落依山保持姿势不动,岑朝来看完了去翻页,落依山躲开,“你看完了和我说,我来翻。”   下一页,落依山估摸了一会儿时间,“看完了吗?看完了吱一声我翻页了哦。”   岑朝来任他翻了几页,觉得效率太低了,把人放到桌子上坐着,自己拿起报告看。   落依山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对岑朝来嫌弃自己妨碍他的行为十分不满,故意叫唤:“阿朝,头好疼,不舒服。”   岑朝来双腿微分的靠在椅子上,放松的看着他虚假的表演,并时不时附上一句嗯。   落依山连续踢了几下他的膝盖,岑朝来不动如山,全神贯注的看着报告,直到金雕带着剃头匠来了,岑朝来才得以安静。   见惯了落依山灰棕色的及腰卷发,看到他光秃秃如同卤蛋般的头顶,所有人都有一丝不习惯。人还是那般美,眼睛也是那般灵动,就是看着更傻了,不怎么灵光似的。   甲一和金雕两个人第一时间转过身憋住笑,要是忍不住当人面笑了,事就大了。   落依山看着他们两个人背对着自己不断颤动的肩膀,咬牙切齿道:“想笑就笑吧!哼!”   他气咻咻的冲进房间,岑朝来正在和其他部门部长连线,商议如何从审判塔全员不落的带走帮扶会成员的事宜,落依山光秃秃的脑袋就冲进了视频的范围。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全部落在落依山的身上,目光都有一丝敬佩和掂量,因为大家都在视频中看到巫主脸上未消散的巴掌印了,大家都垂下眼睛,可是又忍不住好奇的去看巫主脸上的巴掌印,但是他本人却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情绪。   刚才众人还在各抒己见争执不休,现在全部默契的停了下来。众人正色中又有些扭曲,从未见过这么光亮圆滑的脑袋,反光一般。   “噗嗤——”不知道是谁没有忍住先笑出了一声,接下来所有人都破防的笑起来,整个线上会议笑声连篇。   “不准笑!”落依山比他们还要破防,他站在岑朝来的背后,气急败坏的大叫:“不准笑,再笑我让阿朝把你们全部剃成光头!”   岑朝来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神色苦恼,感慨这些下属定力还是不足,需要继续训练。   视频中,众人笑得东倒西歪。   “脑袋好圆啊。”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其余人就忍不住的跟着点评,“亮闪闪的反光呢。”   “看着更不灵光了。”   “不准笑,不准说!”落依山恶狠狠的看着众人,但他看着只是虚张声势,在一群财狼虎豹面前叫得凶却没有任何的威胁。   “程音,我听出你的声音了!”落依山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程音。   程音捧住笑得酸痛的腹部,他憋得很辛苦,“我没有,别污蔑我,不是我点评的。”   落依山见众人根本不拿自己的威胁当回事,气得抓着岑朝来的胳膊,“阿朝,他们嘲笑我!”   岑朝来看着他的脑袋,不能否认那些人说的是事实,但是把人气着了他也不舍,他对着视频轻飘飘道:“大家对光头很感兴趣就去尝试一下?”视频中众人顿时安静如鸡,沉默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文案。   落依山瞪了他们一眼,出去吃早饭。因为脑震荡,落依山吃什么吐什么,两三天下来,人瘦了一圈,也想起了自己坐监的原因。想起自己在阅览室的遭遇还心有余悸,得到岑朝来的陪伴也算是因祸得福。   落依山出去了,视频里的氛围才恢复正常。   程音道:“可以让人先吸引审判塔的注意力,再让其他人暗中转移帮扶会的众人。”   黑山主提出反对,“他们将近有一千人,都没有战斗力,目标很容易暴露。”   红林奸猾道:“暴露了,审判塔要杀他们,不就是将自己逼于不仁不义之地了吗?”   程音攻讦他的观点,“审判塔出于仁义的考量不杀害帮扶会,难道会放过圣城的人员吗?”   尸鬼王道:“只要有诡物想要进入审判塔,就会被他们的防御系统察觉,我们根本进入不了内部。”   尼恩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心急如焚,确实有很多的因素增加了援助接应的苦难。   程音垂眸,“审判塔的防御系统感应不到臼人区的异人,可是我们混进去的人太多了容易引起注意,他们帮扶会的人这么多人出来,更是动静不小。”   横亘在救援面前的问题始终无法解决,大家一直商议不出答案。   岑朝来眉头紧锁。   尼恩知道他们提出的一人不落的要求确实是很难,他蠕动着嘴唇,准备让他们只带走小孩也行时。屏幕中央的男人问道:“我们的铁轨修到哪里了?”   黑山主道:“在无垠之野和桑雾森林的交界处。”   岑朝来又问道:“从桑雾森林的边缘的对岸挖一个通往审判塔的地下通道需要多久?”   无人作答。   岑朝来朝尸鬼王追问:“五天有没有把握?”   尸鬼王点头,“可以完成。”   岑朝来道:“挖地下通道的任务交给你。”他接着指挥道:“程音率领异人从地下通道潜入审判塔,协助帮扶会的成员转移。尸鬼王完成任务后率领尸鬼协助黑山主拦住那些驯化的诡物。”   “是!”   最后岑朝来的目光落在尼恩的身上,“我会派人送你回到审判塔,你和段应交接清楚救援的时间。”   尼恩万分激动,“是!”   这个方法不是万全之策,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向审判塔发起挑衅,不利于圣城目前的发展计划,但是谁说发展一定是在安稳中进行的呢?   两天后落依山出狱,因为一番耽搁,出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落依山正在床上酣然大睡。   甲一知道巫主今晚要前往桑雾森林指挥前线作战,于是道:“巫主,让我把人送回庄园,您前往桑雾森林吧。”   岑朝来抓紧时间处理了一些事务,把人从床上抱起来,“答应要接他出狱的。我把人送回去再出发。”   落依山从床上转移到岑朝来的怀抱中,睡得像个猪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岑朝来抱着他上车,一路朝着庄园前进。   岑朝来把人放在床上,接着又是马不停蹄的奔赴目的地。   次日,落依山睁开眼睛,脑震荡的症状已经减轻,落依山没有像以前一样一醒来就头晕恶心想吐,记事不清楚的模样。   火树人在外面听到了动静,敲门进来,“早餐准备好了。”   落依山问道:“阿朝呢?”   “巫主有事情要外出去处理。”   落依山哦了一声,起床洗漱后下楼吃早餐。   火树人在一旁道:“程首领跟随着巫主一起外出办事,委托您这段时间代替他去监狱探望他的弟弟。”   火树人是不愿意转述的,落依山身体不适,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身体在遭受到了创伤,巫主问责他也担待不起。但是落依山和晚识君是好友,若是落依山时候知道了自己隐瞒不报,定会驱逐自己,火树人斟酌了许久,还是如实已告。 第139章   岑朝来抵达桑雾森林的时候, 尸鬼王、黑山主、程音已经各自率领人马蓄势待发。   森林里潮湿露寒,大家的身上挂着一层白霜,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神色庄重肃穆的统一望着审判塔的方向。   森林中的诡物们远远的张望着, 它们感受到了危险, 呼朋唤友的赶紧逃命。   仙人掌拨开树枝在前面开路, 岑朝来从林中走出来,站在众人面前。他的眼神从三军身上扫过,满意每个人身上凌锐的士气。   透过层层相叠的枝丫, 岑朝来遥望着审判塔的方向。他的声音响亮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狂傲,“今日不仅是援助接应帮扶会,更是我们首次向审判塔发出挑战。”   岑朝来桀骜的眼神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必胜无疑,“我们只有赢没有输!”风将他的声音传递得很远, 大家的脑中只有“赢”, 浑身热血沸腾。   乌云被风吹散, 露出月亮的一抹弯弯的尖角。   岑朝来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   尸鬼王的声音苍劲雄厚, “所有尸鬼潜入地下通道后隐身接应异人。”七鱼率先进入洞穴,剩余的尸鬼们的一批批身形矫健跳进地下洞穴。   尸鬼王和岑朝来对视了一眼,隐身后率领着剩余的尸鬼部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快速前进。   程音严肃的仰望着重新被乌云覆盖住的月亮,目光闪烁着嗜血的恨意。   岑朝来道:“去吧。”   程音像一只轻巧敏捷的豹子, 嘴角噙着吊儿郎当的笑容率领着异人蹿入丛林。   “我们也出发吧。”岑朝来说完,身形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黑山主率领着诡人们跟上。穿过森林,一片黑影如潮水般朝着审判塔涌去。   审判塔监察寮的狱警很快就发现了外面的异常, 顿时拉响兽潮来袭的警报。一瞬间,漆黑的审判塔瞬间变得通亮,防御系统瞬间展开。四区的人员不到片刻就进入了作战状态。   监察寮的人直到敌人逼至眼前, 才发觉自己拉错了警报,这不是兽潮,这是圣城的军队。监察寮的狱警顿时变得更为紧张,圣城的军队比兽潮更难对付!   四区区长看着岑朝来率领着诡人直逼审判塔,顿时皱紧了眉头。双方二话不说,直接展开了混战。   十一楼至十五楼的臼人对警报声格外的敏感,睡梦中被惊醒了之后,大家都提心吊胆,竖耳倾听,却没有听到震慑人心的兽吼声。大家心中疑惑,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黑山主很快就发现审判塔预知了他们会突袭一般,做足了防备工作。他们刚进入审判塔的范围不久,很快就被审判塔的驯化大军包围了。   黑山主心中疑惑,看着巫主。   岑朝来也很快意识到计划被泄露,他们成了入瓮之鳖了。   岑朝来目光森然道:“啧,有人泄露消息通敌了啊。”   黑山主脸上的面具频繁的转换,“是谁?”   “对啊,是谁呢?”岑朝来低声说着,他语调轻柔,但是却让人头皮发麻。   黑山主回忆起参与会议的人员,思索着谁最有可能背叛圣城,出卖计划。千相册封印的人员排除在外,他们对巫主绝无二心,那么只剩下七鱼、豹子以及一些他们提干的人了,不对,还有落依山,嗯,落依山排除,这个也不可能背叛巫主。   审判塔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圣城的诡人手脚展不开。   骑士长率领着骑士们手持长剑,将每一个突破包围圈的诡人驱赶进去,她一首持着冰盾,一手持着长剑,骑着飞马诡兽,率领着圆桌骑士所向披靡。   有人试图从上空突破,但是刚展开翅膀,就被火炮和异能轰炸。   岑朝来的千丝万缕展开,瞬间将上空飞行的诡物控制住,牵制着他们与审判塔展开对抗。“所有人见审判塔阻拦者格杀勿论!”狂风吹乱了岑朝来的头发,他的眉眼被黑发遮挡,众人看着他诡谲的的面容,嘴角噙着阴冷的笑。   被审判塔包围的飞行类诡人从上空的突破口飞出,然后解救被包围的同伴。   南北二区战斗力大不如从前,二区异人被圣城打怕了,看见圣城的标志就害怕,异人们没有了之前北兽王和程音在位时的勇猛无敌。战斗时畏畏缩缩,这反而激励了圣城的军队。   双方杀红了眼,敌弱我就强。虽然死亡的人数在不断地上升,但是每一声嘶吼都充满了力量和必胜的信念。   相留的呼吸逐渐的沉重,“上,我们必胜无疑!今日让圣城有去无回!”   一万驯化大军铺天盖地的冲出来,像绞肉机一般将圣城的军队缠住撕扯。战场上血液四溅,肢体躯干四飞。岑朝来的千丝万缕让人忌惮不已,被千丝万缕勾住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他的傀儡,转而厮杀自己的同伴。一时之间,审判塔两万人马竟然扛不住圣城三千异人。   骑士长的冰封千里被岑朝来控制着肉盾挡在面前,她的骑士大军前进不了半步。她隔着重重傀儡堆成的人海遥望着那个在寒风呼啸中的男人,他衣角猎猎,嘴角虽然是漫不经心的笑容,但是眼神势在必得。   骑士长紧紧的皱着眉头,不,这太不对劲儿了。岑朝来率领三千异人对抗两万人马,究竟是哪里来的必胜无疑的信心?骑士长不明白他的目的何在,但上一次这个男人让人捉摸不清时就是率领东区人员逃狱。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然有诈!但是她已经以身入局,想抽身控场但岑朝来却不肯让她离开了。   岑朝来看着骑士长,隔着厚重的头盔,他只能看到两个黑漆漆的洞,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察觉到了他另有目的。可是岑朝来怎么会放她离开破坏自己的计划呢。西区的骑士们很快就被岑朝来千丝万缕牵制的傀儡们包围。   岑朝来坐在审判塔的窗台上,手指翻舞,被傀儡们绞杀的骑士们吃力的抵抗着,头顶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坐在窗台上的男人轻轻松松就阻拦困住了西区所向披靡的骑士团,众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们能战胜他吗?   骑士长很快就察觉到了大家士气愈发的低落,她率先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冰盾破裂化为凌厉的冰锥向岑朝来疾射而去。岑朝来在空中翻飞,避开直击致命点的冰锥,踩着冰刺落地。   骑士长逼得岑朝来后退,给大家带来了带来了一丝信心。   南北二区区长前后夹击黑山主,相留率领驯化大军协助骑士长。   黑山主看着南北二区的区长,感觉他们的实力远不如之前鼎鼎有名的两位。他讥笑道:“审判塔居然提拔你们为区长,果然是穷途末路了。”   两位区长脸都青了,下手比之前更加的狠厉。黑山主双手持着血镰刀,石晶人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上解体出来缠住敌手,血镰刀刀尖从南区区长的喉咙擦过,留下一抹血丝。   南区区长死里逃生,后怕不已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锯齿状的伤口疼的他浑身冒冷汗。   审判长挡住岑朝来对骑士长的致命一击,岑朝来的脖子微微侧偏,凌厉的风刀落在他身后的树上,大树拦腰折断。两个人很快就进入了不死不休的战斗之中。   “我没有想到我们这一战来得这么快。”审判长道。他和岑朝来势均力敌,两败俱伤都不利于各自阵营的发展。   “你要攻打审判塔?不太像。”他睨视了一眼战场,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猜疑,“你要做什么呢?”随着他的逼问,他下手更快更狠。   岑朝来也比之前反应更加的敏捷,千丝万缕也更加的坚韧。丝线和叶刀的碰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岑朝来直逼审判长。   审判长瞬间异化成树人。岑朝来的匕首扎在树身上,发出清冽的金属声。他握住匕首的手臂轻微的颤抖。岑朝来在树冠间穿梭,审判长操控着藤蔓像蛇一般追击撕咬着岑朝来。   七鱼没有前进多久,就发现脚底下越来越潮湿,随着水位逐渐上涨,他很快意识到假如河的河水倒灌了进来。他根本无心思考为什么地下通道突然被河水倒灌,虽然尸鬼在没有氧气以及水中都能够生存,但是臼人无法生存。   七鱼想到程首领在审判塔等待着他们的接应援助,没有了地下通道,他们接不走帮扶会的人,不仅前功尽弃,还会使程首领他们被困在审判塔孤立无援。七鱼心慌意乱,撤退是不可能的,七鱼果断下决定前去支援黑山主,迂回帮程首领解困。   程音率领着两百异人悄无声息的钻入审判塔,他们对审判塔的结构了如指掌,狱警和四区人员都被黑山主缠住,程音他们畅通无阻,很快就抵达了十楼。程音和段应碰面,帮扶会中黑压压的一片,大家翘首以望的等待着圣城的人。   程音道:“跟我们走!”   段应早就在约定的时间前,嘱咐大人背着孩子,年轻人照顾行动不便的老人和残疾人,尽量什么也不要带,跟着圣城的人使劲儿的跑。帮扶会的小孩儿们吃的苦比别人多,也很懂事,大人们让他们安静不哭,他们就真的一声不吭,虽然惧怕黑暗,感受到紧张急迫的氛围,他们也只是紧紧的闭上眼睛抓住大人的衣服。   程音带着众人朝着地下通道的方向跑去,在看到洞口处站着密密麻麻的狱警时,程音的心慢跳了一拍。若是他自己率领着两百异人,面对将近上千人马,他丝毫不惧,反而战意盎然,可是他身后还有一千多没有战斗能力的弱势臼人,程音要保护好他们就被牵制了手脚。 第140章   程思勤畏缩的站在护卫队后面。他回到审判塔让众人吃惊不已, 哪怕是审判长也颇为惊讶。   程思勤知道自己区长的位置已经被审判长安排狱警取缔,也没有反抗争执,反而笑眯眯的说自己确实是没有能力,让位给新任区长挺好, 他只求生活富足就行。   审判长没想到他这么识大体, 暗忖自己低估了程思勤的心性, 心中也有些愧疚,于是给他一个没有实权的闲职,如他要求的那般吃喝不愁, 生活富足。程思勤一直挺满意,言行和口头上人前人后都没有任何不满和置喙。   原本程思勤一直就这么庸庸碌碌的在审判塔混下去了,可是不久之前审判长传唤了他。   “你不是一直很担心你的侄儿前来复仇吗?他率领了两百异人潜入了审判塔,这是你除去他的好时机。”   程思勤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丝毫也不觉得丢人的说道:“我和他斗了二十年, 都没有战胜他, 这哪里是说赢就能赢的。”他摸着自己的鼻子 , 也不在乎审判长瞬间的沉默,他知晓自己没有骨气的模样让人瞧不起,可是人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命过不去呢?   审判长早已料到他会拒绝退缩一般,语气几乎不变, “如果我给你三千人马呢?”   程思勤立马笑意十足道:“我一定可以拿下那个叛贼。”   “很好。你率先去18号电梯左前方300米处,那里有一个隐蔽的地下通道,已经埋伏好了炮弹,你在看到程音的一瞬间引爆那些炸弹, 看到地下通道的人格杀勿论。”审判长顿了顿,“至于帮扶会的人,先不要伤害他们。”   程思勤虽然贪生怕死, 但是他脑子十分的灵活,联想到之前审判塔的臼人假装接任务乘坐专列潜逃,很快就反应过来帮扶会的人也想逃往圣城。他没有触及审判长的霉头,而是颇有心机的问道:“那要是抓住了帮扶会会长和中立派的众人呢?”   审判长捏住了眉心,“抓住就行,一视同仁。”他想问问他们:自己对他们不够好吗?为什么要逃?   程思勤立马点头,“好的,好的。”他是一点也不能理解审判长的大义,一群对自己不忠不义的人留着做什么呢?但是他一想到自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铲除程音,除去心头大患,他就高兴。   谁管审判长什么高义。程思勤只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他恨自己没有趁着程音还小的时候弄死他,以至于提心吊胆多年。   程音新仇加旧恨,看到程思勤居然笑了。他神情乖张,以至于程思勤躲在人群后面都有些怕,他哆嗦着手,“活捉帮扶会,杀了那群逃狱的异人。”   狱警们一齐冲了上去。程音笑眯眯的看着程思勤,后牙槽咬得咯吱作响。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直接冲进去拿下程思勤,可是他没有。   地下通道里面不断地响起轰炸声,河水倒灌的速度越来越快,炸飞的水花四溅,浇湿了众人。   段应对程音道:“程首领,你们已经尽力了,我只求你们拼尽全力带着我们的孩子逃出去,我们愿意帮你们拖住他们。”帮扶会每个人的脸上神色都很从容,他们淡定的面对着威胁和死亡,“谢谢你们。”   程音嬉笑的脸变得严肃,“我奉了巫主的命令将你们一个不落的带回圣城,我程音说到做到。”他呲着大白牙恐吓程思勤,“程思勤你说对不对?我程音说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就一定要亲自手刃你。”   程音并没有因为接应的路线被狱警阻断而陷入慌乱,他想起了之前接应蚕语的那条地下通道,他可以博一把,拖延时间,等待黑山主的援助。   程音道:“帮扶会众人跟我走,其余人留在后面断后。”他率领着众人朝着之前的那条地下通道跑去。   程思勤被程音那句话吓得直哆嗦,躲在人群后吱哇乱叫:“杀了程音,杀了那些叛贼!”   狱警们被异人们拦住,但是狱警人多,异人的数量不断地减少。中立派的众人自主的留下来和异人一起断后。   程音抓住段应,将地下通道的位置告知他,“你带着人往那里跑。”说完他逆流而行,每前进一步,机械火炮枪口就从他的背后的翼骨钻出来一只,八只机械火炮像蜘蛛腿一般展开,朝着狱警不断的射击,拦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段应眼含热泪,他看着中立派的兄弟和前来接应援助他们的异人一个个无声的倒下,没有拖拉,含泪道:“大家坚持坚持,跟我跑,咬紧牙不要跟丢了!”他背起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前面抱着一个小孩,快速的在前面领路。   段应带着众人钻进程音说的那条地下通道,可是带着众人行走不到几百米,就被前方坍塌的泥土挡住了去路。   众人面色绝望,段应回首看着众人:“大家一起挖!”他把老人和小孩放在一边,率先用双手扒开泥土,年轻的男女们纷纷站出来用双手挖,老人和小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进来,往前面挖了不到五十米。段应突然让大家后退,他听见对面有挖掘和说话的声音。   “大家躲起来不要发出声音。”洞穴里十分的昏暗,但只要小心隐蔽,不容易被肉眼发现。   尸鬼王临行之际接到巫主的指令,让他去看一下这一条地下通道有没有被审判塔炸毁。如果没有,他就挖通这条通道进去,既可以接应程音,也可以给审判塔内部来个二次袭击。   当时蓝山发现了这条地下通道,被岑朝来设计埋在里面,后来死里逃生。之后蓝山率人将这条隧道又炸塌了一截。   尸鬼王率领着众多尸鬼不断地挖掘,终于快要将这条通道挖穿了。   尸鬼王和段应几乎是同时发起进攻,脊骨鞭和藤蔓纠缠在一起,双方开始较劲儿。   尼恩率先认出了尸鬼王,“别打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他们是圣城的尸鬼族诡人,我们是帮扶会的成员。”   尸鬼王和段应同时收手,两个人眼神交汇,都有下次约战一试高低的意味。   尼恩原本担心帮扶会众人会排斥恐惧尸鬼们的长相,可是大家除了刚开始有些害怕,接下来都很淡定,比他还要从容几分。或许大家疲于奔命,又或许没有什么比饿死还可怕了。   “程首领和我们的同伴在后面断尾。”段应说道。   尸鬼王当机立断,指挥一个下属带领帮扶会的众人朝着桑雾森林的火车轨道那里去,他带上百人援助程音。   程音一马当先,他背后的机械体是最强的装备,输出的炮弹都是他的异能,可以精准打击。   “拦住他们,拖延到天亮!”程音看了一眼外面,天际晕染着一抹暗色橘粉,太阳快要升起了。若是天亮了他们还没有回到桑雾森林边缘的铁路轨道,圣城就会知道他们的行动失败。   程音非常疑惑,程思勤是如何知道那条地下通道的?里面的尸鬼又如何?全部被炸死了吗?正当疑惑之际,尸鬼王率领着尸鬼急忙赶到。   晨光熹微,橘粉色将天际晕染得愈发明艳。   七鱼率领着尸鬼协助黑山主挡住驯化大军,他们像游鱼一般在战场穿梭,总是猝不及防的给敌方致命一刀。   审判长半边身子燃烧着熊熊大火,他抖落火苗,地上到处都是焚烧的痕迹。但他神色坚毅,针对岑朝来的每一招都很致命。   岑朝来嘴角躺着血,左手骨折,小臂朝后弯折,千丝万缕和短匕交换出击。他的速度较之之前也要慢上很多。   飓风席卷着叶刀攻向岑朝来,巨大的树枝朝着他扫去,岑朝来在他树冠间灵活的闪躲,但是身上还是不免被划开不少的血口。   岑朝来现在不需要主动进攻,他只需要拖,拖到审判长身上的火越烧越旺,烧到他成为焦炭。   千丝万缕越来越少,岑朝来只能用千丝万缕护住身上的致命点,叶刀穿过他的身体,鲜血不断滴落在审判长的身上。   骑士长身形狼狈,尸鬼们神出鬼没,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和困扰。她看着远方不断燃烧的大树,枝桠不断地燃烧着脱落。   “水系异能协助审判长!”她在战场上调控指挥着,有几个水系异能的异人朝着审判长而去。但是审判长的体型太大,火势也太旺了,他们送出去的水几乎是杯水车薪。而且经过一夜的战斗,他们的异能几乎也快要耗尽。   岑朝来被藤蔓扫落,从几十米高的树冠上坠落下来。他吐出一口鲜血,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匕首虽然挡住了袭来的藤蔓可是也被抽飞。   岑朝来屈膝,双手撑住膝盖,不断地咯血,他笑看着审判长,“你输了。”   审判长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庞大的身躯倒向假如河,河水瞬间涌起五六米高的浪朝着两岸涌来,大家被浪拍击倒下,又被浪卷入河水中。卷入河中的众人与河中的诡兽展开搏斗,一时间,水花四射,河面沸腾。鲜血染红了这片河道。   审判长的体型不断地缩小,直至变为人形。相留潜入河水将他拖上岸。岑朝来站在对岸,目光漆黑的看着他们。他手中的丝线翻卷,相留抱着审判长躲开。   岑朝来踩着河面上的浮尸来到两个人面前。   审判长半身焦黑,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相留挡在他的面前,形容狼狈的仇视着岑朝来。   岑朝来用丝线从假如河中勾起匕首,他握住匕首一步步的走向相留,“谁朝你们泄露了圣城今晚的计划?”   相留冷笑一声,“我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你所愿。”岑朝来握住匕首抹向相留的脖子,猩热的血喷洒得岑朝来满身满脸都是。鲜血从岑朝来的睫毛上滴落,落在地面上。   众人纷纷从假如河中爬上了岸,有不少人目睹了审判者被巫主一刀抹了脖子。大家看着他脚边动弹不得的审判长,纷纷不敢再动。   圣城的人将他们驱赶包围。   金雕从天空中盘旋落下,“已经接到了帮扶会众人,一个不落全部送往了圣城。”   岑朝来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自己扭曲的左臂。程音提着程思勤的脑袋从审判塔中一瘸一拐但神色畅快的走出来。   岑朝来道:“走,回去了。”   众人俱是惊诧的看向他。金雕急忙的追问道:“现在可以一举除去他们,要放过他们吗?”他们人数折半,就这么回去大家心里恐怕都会不甘心。   审判长更是不解,“你不杀我?”说完,他想到什么,脸色俱变,“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伤害里面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说完,他挣扎着起身。   “我不杀你,是因为审判塔还有存在的意义,也对里面的臼人不感兴趣,他们想去圣城我就收留,想呆在审判塔我也无所谓。”   审判长灰白着脸,嘴唇嗫嚅,好似什么破碎了一般。“我不信,你修炼方式歹毒,屠灭部落,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你不会放过塔里无辜的人!”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岑朝来睨视着他,“随便你怎么想。”   审判长挫败的爬起来,骑士长过去搀扶着审判长,她的长剑不在手上,不知丢失在何处,盔甲上出现一道重重的裂痕。   岑朝来看向圣城的众人,又看向审判塔,朝下属解释道:“诡域意识现在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审判塔身上,所以审判塔还不能倒下。”   岑朝来率领着众人撤离,回首朝着审判长说道:“你不是我的敌人,也永远算不上是我的对手。”   “你什么意思!”审判长嘶吼着,他的眼睛爆满血丝,可是岑朝来头也不回,对他不屑一顾。 第141章   仙人掌在前面开着车,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个人。金雕在给岑朝来简单的处理伤口,但很快纱布就被染红了。   “不用管了。”岑朝来靠着座椅上,闭着眼睛满不在乎的说着。   “落先生看到巫主身上的伤口,肯定会心疼难过, 哭起来除了您谁也哄不住。”   岑朝来掀开眼皮觑了金雕一眼, 金雕知道自己多嘴惹了巫主不快, 低头认错但是坚决要为他包扎伤口。   “算了,你继续吧。”   金雕和仙人掌松了一口气。   三区区长开车在前面开路,岑朝来所在的这辆车后面跟着数辆卡车。帮扶会众人早就乘坐列车前往了圣城。   车队浩浩荡荡的行驶在旷野之上, 穿过白日黑夜,终于在天亮之际抵达了圣城。   审判塔这次输得一败涂地,它已经算不上是圣城的敌人了,也没有和圣城叫嚣挑衅的力量了。曾经神秘辉煌的审判塔如同落日, 新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岑朝来在夜色中走进庄园, 火树人和红林看到他浑身绑满了绷带都吓了一跳。   “巫主!”   岑朝来示意他们安静, 不用大惊小怪, “无事,都去休息吧。”   落依山抱着岑朝来的枕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岑朝来走了一个星期了,落依山感觉房间里岑朝来的气息都消失了, 他的思念无处寄托,根本睡不着。   落依山听到外面有动静,伸长了脑袋看向门。岑朝来推门进来和他四目相对。   “阿朝?”落依山凭借着身形轮廓辨认出岑朝来。   没有开灯,落依山看不见岑朝来身上的伤口。岑朝来应了一声,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落依山欣喜的从床上跳下来冲向他。岑朝来用手抵在落依山的额头上不让他扑过来,“去睡觉,我身上很脏。”   落依山噘嘴, “我又不嫌弃你。”   岑朝来嗯了一声,按住他开灯的手,“去床上躺着,我还有事急着处理。”   落依山忿忿道:“你都忙了一个星期了,现在都大晚上了,还有什么事啊!”   岑朝来没有说,只是把他赶到床上。   落依山觉得他出现得突然,离开得莫名其妙。   风青已经从家里赶了过来,站在客厅中看着下楼梯的巫主。风青难过的看着他身上的伤痕,肩胛骨、胸膛、腰腹上都是刀疤和贯穿伤,拆下来的绷带被血染红。腿上有的伤口深可见骨。   风青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触碰他身上的伤口,但是被岑朝来一个眼神喝止。风青白了脸,难堪的收回了手。她整整治疗了一个小时,岑朝来身上的伤口才都愈合。   “风女士,我送你回去吧。”仙人掌没有给风青说话的机会,岑朝来伤口愈合之后,他立马走到风青面前,奉上三颗一品赤珠,做出送客的姿态。   风青看着盒子中装着的赤珠,凉薄的一笑,收下之后随着仙人掌离开。   岑朝来进客卧淋浴间将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他从浴室光着身体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床铺,觉得少了一丝什么。他转身朝着主卧走去,走廊一片漆黑,他穿过黑暗打开主卧的门。岑朝来站在床边俯视着落依山睡着的模样。   落依山的睡姿非常的乖巧,双手向上放在脸颊两侧。   岑朝来掀开被子,落依山怕冷的动了动,嘴唇嗫嚅了一下睡得依旧很熟。岑朝来将他的睡衣往上拎起,露出一节白嫩的腰肢。他站立在一侧,肆无忌惮的看着,任由水珠从他身上滑落,在他脚边汇聚成一小滩水洼。他的视觉享受够了,抬起腿垮了上去。   落依山正在酣睡,脑袋撞到床头发出巨大的响声。落依山懵懂的睁大了眼睛,继而不断的抽气。   岑朝来来得很急,全神贯注的发泄着。他捡过枕头放在落依山的头顶上方,手指掰开他紧咬着嘴唇的牙齿。   他在黑暗中凝视着落依山,热汗从他的身上淌落。这种缓解不了他身体的热燥。他托着落依山把他抱起来来到平台上,夜风吹过他的身体,但是岑朝来依旧觉得燥热。他需要落依山。   他拍着堆在自己胳膊上肥厚弹性十足的肉,“腿。”   落依山盘在他的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岑朝来猝不及防的进攻让他到现在都是一脸懵,只知道本能的配合他。   岑朝来玩了不到一会儿,落依山已经半死不活的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腿虚软无力的掉落下来,不断地吸气抽搐。岑朝来不喜欢这种被夹断的感觉,他拉过落依山的腿放在栏杆上。   落依山痛叫:“痛!”韧带拉到了极致很疼,皮肤摩擦着墙面也疼。   岑朝来甚是不满的啧了一声,脚勾过躺椅,躺了上去。   落依山也没觉得这样自己舒服了很多。他有些不适应岑朝来,可是又舍不得站起一丝一毫,将岑朝来的那个吃得死死的。   岑朝来已退支在地面上轻轻的一蹬,躺椅前后的摇晃起来。落依山重心不稳跌坐下去。   岑朝来闷哼了一声,惬意的抚摸着落依山的脸。他的手指轻弹着落依山的腰肢,落依山那里敏感得要死,他若即若离的触碰导致落依山不断的缩紧小腹。   摇椅在岑朝来推动下晃得愈发的厉害。   岑朝来的手摸着落依山的肚子,不断地喟叹着。落依山拿开他放在自己凸起的那块肚皮上的手,他真的受不了岑朝来一丝的按压。岑朝来挥开他的手,继续用力的按压。   落依山又哭又叫,不断地淌水。   岑朝来拿开他挣扎的手,“背到身后去。”   落依山恶狠狠的瞪着他,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双手缠住他的脖子。岑朝来也不在乎,只要落依山的手不再干扰就行。   “水太多了。”他摸着落依山湿漉漉的眼睛,手指落在他的嘴巴上,“这里也含不住水。”他的手抵达了目的地,“这里也堵不住。”   岑朝来的手摸着那被撑开的肌肉,轻轻的用指甲刮搔了一下。   火树人和红林两个人值班,在楼下听得浑身燥热,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很尴尬的背对着彼此。偏偏平台上的声音越来越媚,急促然后抽气,最后爆出尖叫又骤然失声。   岑朝来仰望着天空,夜风吹着两个人的身躯,汗液被风干。   落依山死寂一般趴在他的身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无神的看着空白处。岑朝来并未因为结束而停止,他曲起一条腿,另外一条腿落在地上,脚踩着地面随着心情把控着频率轻轻蹬着,摇椅随着他的节奏慢慢的晃动。   落依山的身体不断地痉挛,他痛苦的哭着,手在挣扎间不经意抓住了岑朝来的头发猛地扯住。   岑朝来眯着眼睛看向他,他握住落依山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任由他的指甲划伤自己的皮肤,加快了摇椅的摇晃频率。   落依山猛地绷直了身体,眼泪一颗颗的落下,打在岑朝来的腹部上。   岑朝来摸着腰腹上的水,过于滑腻,是落依山源源不断的眼泪也稀释不了的浓度。岑朝来喜欢被风吹拂过身体的感觉,也喜欢从落依山这里获得的贲张的爆发感,他随心所欲,畅快无比。汗液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身上都是汗,落依山的手在他身上找不到支撑点,不断地滑开。   “求、求你!”落依山终于找到了空隙发出求饶。   岑朝来停下来,落依山拼命的抽气呼吸,湿漉漉的手无力的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继而滑落,“水,给我水。”   岑朝来抱着他下楼,给他喂水时发现他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岑朝来把他软绵绵的身体放在吧台上。灯光落在落依山的身上,他粉白的皮肤好似一刻润滑的嫩白的珍珠在发光。   岑朝来抬起他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捏住他的嘴巴给他灌水。水顺着落依山的嘴角往下滑,顺着肋骨和胯骨汇聚在吧台上,岑朝来放肆的欣赏着。   落依山幽幽的转醒后自主的喝水,岑朝来还觉得有几分遗憾。落依山缓了过去,欲哭无泪的推搡岑朝来,但是手根本就使不出力气 ,根本就推不动。但是落依山还是坚持不懈的推着。   “省点力气吧。”岑朝来无所谓的说着。   落依山快要气死了。他看着岑朝来雄赳赳的那个,快要哭了。   岑朝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半,剩余的一半全部淋在落依山的身上,他看着水中从落依山发光的皮肤上滑落,在腿间汇聚成小洼。   落依山动了动,但是腿根本使不出力气。他伤心的哭起来,岑朝来却笑得十分的畅快,他捏着落依山的脖子,“多漂亮,你让我觉得很爽。”   落依山看岑朝来的反应更大了,哭得更加伤心。   “哭什么。”岑朝来炙热的吐息打在落依山的身上,落依山敏感的颤栗着。岑朝来舒爽的恣意的笑着,“你很快乐。”   落依山呜呜的哭着,觉得自己快要满足不了岑朝来的需求了。   岑朝来嗤笑一声,万分遗憾落依山的体力太差了,抱着人上了楼,还算体贴的给人冲洗干净放到床上让人休息。   落依山这才感觉自己死里逃生。 第142章   岑朝来很亢奋, 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他转头看向又睁开眼睛的落依山,“灯光影响你睡觉?”   落依山又忘记了伤痛,抽噎着说道:“你今晚太狠了。”   岑朝来点头, 低沉的嗓音慵懒道:“很久没弄了。”   翌日, 金雕和仙人掌过来交接值班, 看到火树人和红林两个人一脸憔悴狂躁的模样。   岑朝来躺在被清理干净的躺椅上,双腿微分,他遥望着不远处的政务大楼, 感受着清晨柔风吹拂着的感觉。   落依山和程音一起去监狱接晚识君回家。晚识君从监狱里出来,十分友好的和照顾他的两个狱警摆手。   程音抓着晚识君看了又看,深怕他身上看不见的角落有伤痕。落依山道:“没有胖也没有瘦还是那么健壮。”   程音帮两个人关上车门,一边驱车离开一边道:“走, 带你们去玩一个很好玩的东西。”   落依山和晚识君都齐刷刷的看着他, 程音很享受被两个人期待的眼神, 他开车绕来绕去, 最后让两个人下车,带着他们又绕走了几个巷子,最后在一家小酒馆停下来。   程音指着坐在酒馆角落里喝得酩酊大醉的异人,“还记得他不?”   晚识君和落依山齐刷刷的点头, 这不就是和他们打架,最后他们一个打赢坐牢打输住院的那个傻狗吗。   “你要干嘛?我不会再违法犯规了!”落依山警戒道。   程音一副要给两个人传授知识的肃正模样,“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坐牢不?”   “因为打架违法犯规!”   程音伸出食指晃了晃,“不, 因为你们解决渣滓用错了方法。”   落依山不懂的看着程音,晚识君更是不懂,呜呜的叫着, 只知道敬仰的看着哥哥。程音受用的摸摸他的头,“哥哥给你们出气。”   程音道:“待会儿那个傻狗会从这个巷子经过,我给他套上麻袋,拖过来让你们两个解气。”   落依山被岑朝来教训过,使劲儿的摇头。   程音知道他担心什么,语重心长的给他讲解:“知道巫主为什么要狠心把你关在监狱一个月吗?不是因为你犯错,而是因为你行事太冲动冒进,容易给人留下把柄。不信,我待会儿替你收拾那个人一顿,你回去问巫主,你看他会不会惩戒我。”   程音已经薅起了袖子,在角落里探头看那个傻狗。   晚识君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押在那么狭小的地方,每天要听陌生人的话。他看着哥哥,又看到那个差点伤害落依山的人,要冲出去打那个人,被程音和落依山拦住,“哥哥替你们报仇,你们两个就在旁边等着。”   落依山听程音这么说,感觉他也把自己当弟弟维护似的,有点怪但是不排斥。只是想起了大哥落清风,落依山有些伤怀。   那个傻狗喝得醉醺醺的走进了巷子,程音毫不费劲的给他套上麻袋后将人拖到阴暗的角落。他对着麻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点也没有收力,把人打得半死不活之后带着晚识君和落依山扬长而去。   程音把落依山送回到庄园,落依山还因为心虚儿忐忑不安。这份心虚在看到岑朝来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尖值。   岑朝来将最后一颗赤珠吸收完毕之后,看着眼神到处乱飞就是不敢看向自己的落依山,“程音带你去做坏事了?”   “你怎么知道?!”落依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惊讶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你脸上写着。”   落依山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岑朝来无语至极,他看着落依山无奈的叹口气,头发是长长了,但脑子好像一点也没有长。“他带你们去收拾和你们打架斗殴的那个人了?”   落依山立马伸张:“我没有动手!我只是旁观。”   岑朝来拍了拍自己的腿,落依山坐上去双手捧住他的脸,慎重的道:“我现在可是很遵纪守法,面对诱惑也坚定不移。”   岑朝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拿下来,道:“我准备下个月就正式举行大典封你为圣子,接受万民祝贺。你做了圣子以后,一言一行都被万众瞩目,行事不可再像从前冲动莽撞。”   岑朝来和程音的话有了重合之处,落依山的重点落在了后半句上,他小心的问道:“阿朝,你是因为我违规犯法还是因为我行事冲动莽撞才惩戒我?”   岑朝来含蓄道:“你行事不够成熟稳重。”   落依山此时脑子却额外的灵光,“你就是说我没脑子呗,做事考虑不够全面,不顾后果。”   岑朝来没有否认,“做了圣子以后,在外面更要注重言行。”   落依山点头。“为什么还要举行大典啊?”   “一是战争频发,大家的心理压力都比较大,举办庆典让大家都放松一下。二是代表圣城很注重你,从此往后,你的一言一行都和圣城的政.治分不开了。”   落依山大概也懂他的意思,岑朝来要宣传他的身份,将他和民众的距离拉开,将他供上神坛,体现他的与众不同。落依山获得民众的追随信仰之后,此后就是要在民众面前全面宣传圣城正面形象,让民众忠贞不渝的选择追随圣城的统治者们。这就像落依山原本世界中古代的政治和宗教密不可分的关系一样。   岑朝来说完了前面一系列的铺垫,继续道:“你做了圣子之后,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上天的旨意和选择,所以从下个月起你要搬到神庙居住。”   落依山迟钝的问道:“你也搬去神庙住吗?”   “不,你一个人。你的形象要保持圣洁。”   落依山立马摇头,“我不要!”   “你必须要一个人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我会让格莱和周一至周末他们继续维持之前侍奉者的身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和他们相熟,不会感觉到孤独的。”   落依山不太情愿的说道:“我不在乎他们,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我会找理由将你接回庄园的。”   “什么理由?”   “现在先不告诉你。”   落依山知道了一个坏消息,一直到了晚上都闷闷不乐。但是岑朝来的态度很坚定。落依山缓过了要分离的难受劲儿,也觉得不能过于沉溺于爱情耽误了事业。但是他觉得岑朝来怎么这么理智的说出令人伤心的话题,他抱着本子跑到了客卧规划着自己的事业,把岑朝来一个人丢在了主卧,让他反思!   落依山和段应以及尼恩约在一家花房见面。   前三个月帮扶会抵达圣城之后,段应和尼恩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帮扶会的人员全部被安排在程音的管辖区域一起集中居住。   成年人可以外出工作赚取晶石,小孩子则是被安排前往学校学习。空荡荡的教室终于有了孩子的身影,可是书籍虽然让人编辑订制好了,但是老师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先让帮扶会自己的人员先教授着。   孩子们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教室,桌椅都是完好崭新的,大家都非常的高兴,前三天兴奋得注意力无法集中,根本无法专心学习。   老师们也没有呵斥孩子们,她们站在讲台上慈爱欣慰的看着孩子们,仿佛能看到他们璀璨明亮的未来,欣慰的笑着,又热泪盈眶的透过窗户看向蔚蓝的天空。   “天空原来是这么蓝啊,太阳是这么的温暖。”她感慨一声,“孩子们,请把你们的手伸出来接住阳光,这是我们的自由与未来。”   孩子们学着老师的模样伸出手,神色都是非常的懵懂,嬉笑着。老师并未责备,忘记痛苦的记忆也是一件好事。   段应安排了孩子和老师,又要管理老人和残疾人。   蚕语和段应对接了工作之后,每个月会根据帮扶会里生活不便者的人数拨下救济金。   段应继续任职帮扶会会长,而且还可以领工资,但是他要接收圣城每一位生活不便者,包括诡人、异人,若是他们受伤不能独立生活,这些人被送往了帮扶会,帮扶会要照顾好他们的生活,上面会每个月派人下来做调查。这远比段应想象的生活更加的美好温馨且更有人性。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圣城针对帮扶会里的成年且适龄的女性提出了两项政策供她们选择。第一个:选择心仪的男性结婚,赠送房子,每生育一个孩子,孩子成年之前圣城每年会拨给ta两万生活费。第二个:自己在圣城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接任务谋生。圣城尊重每一位女性的选择。   这是诡域的女性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大家都欣然接受。她们不再敌视男性,而是每天自信的出门工作或结伴游玩,大方的接受心仪男性的约会邀请。她们好似枯萎的花朵,吸饱了雨水后又变得娇艳明媚。   圣城的街道上不再那么单调,婀娜多彩的女性走向街头,大多数男性会变得腼腆且绅士,孩子们在马路上嘻嘻哈哈的跑动着..... 第143章   落依山坐在花架下, 头顶的花架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是花房老板自己去囚山移栽回来的。落依山看着不远处的街道,第一次感受到圣城鲜活的生命力。   段应和尼恩受到的冲击力不比他小,他身上重负的担子终于可以落地, 他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段应怅惘的一笑, “可惜秋岚没有看到还可以这样自在的生活。”   尼恩和秋岚没有生活交集, 但仅凭耳闻就对这个女人佩服不已,心生敬仰。   落依山道:“她化为阳光去驱散每一个人心中的灰暗了。”   段应粲然一笑,笑容感伤又温柔, “是的。”   花房的老板是一位身形非常彪悍的女人,但是性格非常的温柔。她端着自己自制的泡好的花茶放在桌面上,开心的看着每一个对她的手艺夸赞得络绎不绝的客人。   政务大楼小型会议室,岑朝来的亲卫并千相册封印的几个诡人都聚在一起讨论。巫主不在, 大家随意了很多, 或坐或站着, 亦或者坐在桌子上, 倚靠在窗户边。上次审判塔一战,众人一直在寻找那个叛徒是谁,但是找不到任何一丝线索。   “知道我们详细计划的就这么多人,都一一排除了。我不信没有内贼出卖我们的消息 , 审判塔怎么可能这么精准的预判我们的行动。若不是巫主让尸鬼王去之前废弃的地下通道看一下可行性,我们当时的折损更多。”   “七鱼?豹子?”   “他们两个人回来的时候都半死不活了,谁做卧底把自己的命都给丢了?”尸鬼王说道。七鱼的行迹更像内应,但是他被骑士长刺了个对穿, 是黑山主把他从骑士长的长剑下救了出来的。   “究竟是谁呢?能够接触到核心机密的只有我们这些人了。”   程音眯着眼睛道:“也不一定,尼恩不是知道我们的计划吗?段应也会知道。”   “这两个人应该不可能,这和他们的目的相悖。”   程音道:“所以究竟是谁呢?”他看向长东, “监察部部长,你应该知道吧?”   长东在一群人的身份格外的尴尬,既是他们的同僚,又是他们隐形的公敌。“当然。”   “是谁?”所有人闻声看向长东。   长东浅笑,“我会直接禀报巫主。”众人知道他想领功劳,但是被吊着还是很不爽,纷纷翻白眼,想着暗地里怎么给他使绊子整他一下。   长东丝毫不在意大家对他的不爽,他站起来,嚣张的说道:“听大家说了这么久的废话,我先去见巫主了。”   程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啧了一声,“他这么拽,没有人想给他套麻袋拖到巷子里揍一顿吗?”   丁四冷嗖嗖的看着他,“上周巷子里有人被套麻袋遭受袭击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程音摊开手,“别污蔑我啊,我去接我弟弟回家了,小十三可以给我作证。”   落依山的身份在众人眼前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起初众人以为他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但是接触了之后,发现他是大智若愚,人家知晓大家的目的,刻意和他们拉开距离,众人心中不敢再轻视他。   巫主带着东区与审判塔决裂时,落依山明知道会遇到危险,依然要以圣子的身份回到审判塔以身作则,大家对他大为改观,内心升起佩服,不敢轻慢他。而且看巫主的态度,是想把他捧得更高。   丁四对落依山的态度更是忌惮不已。每件事只要和落依山扯上关系,他都受到牵连吃了不少亏。现在一提落依山,他就头大。   丁四直接转移话题,他看着三区区长愤然道:“你们三位区长能不能给你们的管辖区域多普及一下法律法规,让他们少犯事!牢子都蹲满了,下次别让你们下属拿着你们的亲笔信来求情了,你们亲自来求情都不管用!”   尸鬼王像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别这样噻,大家找不到老婆,火气一直憋的,能不燥吗?”   程音一直笑,“大家以前随性惯了,不服就干。”   黑山主脸上的面具一直转换,最后定格在笑脸面具上。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假人。   丁四狂躁道:“关我什么事儿?找不到老婆使劲儿找,别到处和疯狗一样乱咬。你们各区犯罪率一直降不下来,我就直接禀报巫主了。”他已经睁只眼闭只眼,现在火气旺,不想包庇了。再加上落依山在监狱出事,巫主虽然没有责罚他,但是对他十分冷落,丁四有苦难言。   大家赶紧认输,回去就教育大家遵纪守法 ,不要打架斗殴。   岑朝来正在云河边测试一只植物诡人的幻术,吸入花舞的花粉就会中了她的幻术,陷入她的幻境中无法逃脱,花舞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捕猎。但是她的致命点也很明显,自身很脆皮,随随便便都可以对她造成致命伤害。   岑朝来测试了几轮,还是不太满意,丢给她几个赤珠,“继续修炼。”   花舞唉声唉气,“长着一张俊脸,怎么净不干人事呢!”   对,花舞还是个话痨。岑朝来严令禁止,花舞在他面前说话一天不能超过十句。否则就被封印到千相册,这对于话痨而言就是就是极大的精神折磨,于是花舞每天费心费力的斟词酌句,但是这也导致了她在私底下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好奇怪,他明明中了我的幻术,为什么看到的不是我制造的幻境?”   “他的脸是不是中毒了,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是同一个表情?”   “圣城有医院也有治愈异能很高的诡人,怎么不去治疗呢?”   ......   花舞每天都有很多的小烦恼。   距离举办钦封圣子的大典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岑朝来把这件事情交给火树人来筹办。   圣城现在已经慢慢步入正轨,很多事情下面的人可以处理好,不用他亲自来处理,岑朝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诡域意识。   金雕一直率领着飞行类诡人潜伏在桑雾森林监督着审判塔的情况,近期诡域意识一直未操控诡物包围进攻审判塔。   诡域意识攻击审判塔的目的已经清楚了,岑朝来不能确保诡域意识不会操控诡物进攻圣城。其实诡域意识没有在圣城建立初期进攻圣城,已经是万幸的事了。   现在解决诡域意识威胁圣城的方法只有两个,改变诡域意识对审判塔或者圣城存在的看法,即认为它们无害,可是这样就会衍生一个问题:如何和诡域意识交流呢?剩余的一个方法就是摧毁诡域意识。   根据红林的猜测推论,诡域意识很有可能存在于诡域中心,岑朝来也觉得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那里不论是诡物还是臼人,一直很少有活物踏足,四周寸草不生,炽热异常,几乎没有生物可以在那里生存下去。岑朝来想去那里看一看。   落依山丢下模型,摇了岑朝来好几下,岑朝来才回过神,落依山疑惑道:“你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   落依山叉着腰,不讲理道:“那就是不想理我喽。”   岑朝来:“......”,没有应对之法,岑朝来只能木着脸,随他说。   落依山噘嘴,“这么凶做什么,我跟你开玩笑的嘛。”他跨坐在岑朝来的腿上,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你不知道你这样多凶,多可怕。”落依山抱怨着。   岑朝来微微眯着眼睛打量落依山,丝毫感觉不到落依山对自己的忌惮畏惧。   落依山这段时间在自己面前性格张狂了很多,行事也更加的放纵。有时候故意惹恼自己,惹毛了就跑,扒在门框处探着脑袋张望。自己若是懒得收拾人,落依山就会嘚瑟的跑回来,窝在身边静待一段时间。   当然,落依山有时候也会对岑朝来的神情判断错误,或者被蒙蔽上当,自己跑回来挨教训。   岑朝来处理公务是频繁被打断,每每下属觉得他会发飙时,岑朝来却都很平静。   落依山控诉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凶?”   岑朝来挑眉,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我怎么凶了?”   落依山模仿他的表情。岑朝来含笑看着,确实是有些肃然。   落依山叉着腰,“你现在知道的吧?你天生就长这样吗?”   岑朝来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知道。”   落依山暗忖:真刻薄的长相。但是没说出来伤害岑朝来。   落依山揉着他的太阳穴,“怎么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落依山已经进入圣子的状态,提供精神服务。   岑朝来一动不动。“落依山,明天我要出去一趟。”这趟任务很危险,岑朝来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很有可能会回不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告知落依山一声,不想对方茫然的等待。   落依山已经习惯了他经常外出,“多久回来?”   “不确定。”   “我可以一起去吗?”   “不可以,你就待在庄园。”   落依山意料之中,不屑也不爽,于是起身去找格莱和周一他们,和他们共同商议神庙的工作机制和范围。 第144章   诡域意识的事情一直压在圣城管理层的心头, 这件事情不能再往后拖了。岑朝来现在空暇出时间,准备将这件事情处理了。   岑朝来吩咐火树人,“让程音带着晚识君来一趟。”   程音很快带着晚识君赶了过来,他的神色非常的肃正, “是有关诡域意识的事情吗?”程音一直有心理准备, 但是此中涉及到晚识君, 而且未知有充满了危险,程音有些不情愿晚识君参与进来。   “嗯,你们两个随我去诡域中心一趟, 明早出发。”   程音牵着晚识君的手,心中还是非常的犹豫。他在心中再三思量,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解决问题, 圣城也一直处在威胁之中, 晚识君也是圣城的一员。   “好的。”程音哑声说道。   晚识君在书房环视了一周, 没有看到落依山, 他朝着程音呜呜的叫着。程音替他问道:“巫主,十三在家吗?”   岑朝来朝晚识君说道:“不在,他去神庙了。”   晚识君非常人性化的叹了一口气,豆豆眼十分的失落。   诡域中心位于审判塔的东边, 接壤黑山和厄乌森林,从圣城开车前往诡域中心,要足足六天的时间。他们需要穿越无垠之野、桑雾森林,再渡过假如河, 然后从厄乌森林进入诡域中心。其每一个地方都是危险重重。   岑朝来必须在半个月后赶回圣城,参加钦封落依山为圣子的大典,之后落依山正式入住神庙。   程音和金雕两个人轮流开车, 岑朝来和晚识君坐在后面。从诡域的西北角到东北角,绕过审判塔,在第七天的中午抵达正东边的诡域中心。期间遇到无数险阻但是都化险为夷。   四个人站在诡域中心的边缘,看着前方的草木从繁盛到寸草不生,地面上赤红色的泥土,像是经过炙烤后蒸腾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闻着就觉得头晕眼花。   程音他们光是站在诡域中心的边缘,就已经感觉到不舒适了。   金雕先展翅飞上高空前去探查,可是在上空没有飞行多久,就感觉到了压迫感,回到地面上后朝着三人摇摇头,“空中不行,里面有很多冒着热气的池子。”   “先进去看看。”   岑朝来率先朝着里面走去,程音牵着晚识君跟上。金雕的双翅未收,警戒的张开。   一众人朝着中心走去,途径金雕说的池子时,刺鼻的气味儿更重,而且有的池子会突然喷射泉水,泉水落在地面上将石块灼烧得漆黑。   “这里面怕不是水。”金雕看着五颜六色的池底,池中一只鸟兽被溶解了一半,翅膀和皮肤都已经腐烂看不出原样了。   程音踢了一个石子进去,石子肉眼可见的变小。   金雕的视力最为敏锐,他注意到池底冒着非常细微的泡泡,如砂砾一般,“这个池子要爆发了,快走!”   他话音刚落,池子底部的泡泡开始变大,不到几分钟,池子就喷泉爆发,朝着天空喷射水珠,池子方圆十里,水珠落在地面上就溶出一个蚂蚁大小的洞。这下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地面充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   程音心有余悸的将晚识君拉到自己身后。   越往里面走,温度就越高,众人好似裹着保鲜膜被放在蒸笼里一样,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湿。金雕已经到了极限,岑朝来将他封入千相册。晚识君也恹恹的,程音很担忧的看着他。   不知走了多久,岑朝来终于在一块漆黑的地面驻足。那块地面好似一个池塘,里面都是黑泥浆,黑色的淤泥不断地沸腾,鼓起足球大小的泡泡,然后砰的一声破碎掉。   岑朝来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和危险,看向晚识君,“感受到什么了吗?”   晚识君一直看着那片黑泥浆。他身体不断地战栗发软,晚识君不安的呜呜的叫了两声。   程音一边安抚他一边翻译:“识君说诡域意识就在这里,他能够感知到它的情绪,它很排斥我们的靠近,它感觉到了危险,正在自保和发起攻击。”   空气中的刺鼻味道越来越浓郁,几乎到了恶臭的地步,程音感觉头晕沉沉的,恶心的想吐,四肢乏力,体内的白珠里贮存的异能也被耗完了一般浑身无劲。   程音不敢晕过去,他牵着晚识君的手,担忧的看着晚识君,晚识君的状态最好,只是他无法区分感觉到的害怕是自己本身的还是共情诡域意识的。   岑朝来也被刺鼻的气息影响,他微微蹙眉抵抗着身体的不适。   晚识君却一副无碍的模样,只是被诡域意识的传递出来的情绪影响得很不舒服。   程音见他身体无碍,稍微放心了些。   岑朝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明白刺鼻的气味儿和池中喷射的液体以及高温都是用来保护诡域意识。   诡域意识就如同晚识君形容的那般,它如同人的大脑,诡域是它的身体。大脑意识操控着身体的每一个反应,它看似非常的强大,但是只有一层颅骨保护着。只要击破颅骨,它就会受到损伤甚至是消失。可是目前不清楚它受伤或者消失后给诡域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你能和它对话吗?”   晚识君摇摇头。   岑朝来又道:“我会朝里面注射魂力,你集中注意力感受它的变化。”   这句话有些复杂,晚识君听得不是很明白,程音用更简单的语言和他解释了很久,晚识君才点点头。   岑朝来朝里面注射魂力。黑泥浆沸腾得特别的厉害,它好似一个狂躁得满地打滚的小孩。   “呜呜!”   “巫主,危险!”程音翻译。伴随着程音的滑落,诡域中心所有的池水沸腾,齐齐喷发。岑朝来的千丝万缕裹住三人避免了大家被池水溅射到。外围的千丝万缕被液体溅射到后变得焦黑,如同草烬一般纷纷扬扬的跌落在地上。   晚识君不断的叫唤着,程音同声翻译:“它感觉到了危险做出了进攻和自保。它感知到你会威胁到诡域‘健康’,所以它会追击定位你,直至除掉你。让诡域恢复到健康的状态,就像它要剔除审判塔一样。”   岑朝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觉得我们无害,不会威胁到诡域‘健康’呢。”   晚识君摇摇头。   岑朝来肃然的问道:“如果我彻底消灭它呢?”   晚识君根本无法思考那么深度的问题,做不出回答。岑朝来思忖片刻,在不清楚后果之前,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他盯着远处一池塘的黑泥浆,暂时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回去吧。”   诡域意识被激怒之后,诡域中心比来时更加的危险。程音走到一半就面色苍白,出现了中毒的迹象。岑朝来将他封印到千相册中,晚识君也开始干呕。   岑朝来也四肢乏软的迹象。如果此时出现一只异兽,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岑朝来的命。   晚识君呜呜的叫了两声,岑朝来听不懂他的话,叮嘱道:“跟紧我。”   晚识君见他听不懂就放弃了,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岑朝来离诡域中心的边缘还有五十来米,他看着前方稀疏的草木,大脑一片空白,四肢麻木,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晚识君一直在干呕。   岑朝来的身体麻木的执行着身体残余意志发出的指令,朝前走。他感受到肺部疼痛无比,疼痛顺着肺部延伸到各个器脏,皮肤被火灼烧一般。   晚识君身上的鳞片变了深色,他看出岑朝来已经寸步难行了,忍着难受把他背起来朝着边缘走去。他把岑朝来放在地上就趴在地上不断地干呕,吐出不少黑血。   岑朝来靠着树干,走出了诡域中心的范围后,他意识恢复了一些,身体的不良反应也减轻了很多。他召唤出雾鲸和花舞。   花舞本身就含有毒素,对毒也还算是了解,一看到巫主的反应就知道他中毒了。   “我去找解药。”   雾鲸留下来保护他们。黑雾从她的眼睛中流出来,很快就在四周扩散开来。周围意图不轨的诡物被黑雾淹没,很快就消失了。   花舞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根草,“我也不知道巫主中了什么毒,先缓解一下。”   晚识君吞下草叶之后,不到一会儿就恢复成原样,丝毫看不出中毒的痕迹。岑朝来缓了很久,也只是内脏缓解了一些疼痛,不再呕血。   岑朝来又召唤出金雕和程音,金雕和程音吃完草叶之后也好了很多,身上没有中毒的痕迹。   金雕几乎是日夜兼程,在路上片刻也不敢停。回去的途中比来时要熟练很多,避开了很多危险,比之前少花了三天的时间抵达圣城。   风青是内奸已经被抓了。   之前在桑雾森林,岑朝来让风青为落依山治愈伤口之后返回圣城。风青在返程途中被相留抓住了,经过改造之后成为了驯化大军的一员。   风青被改造之后对相留言听计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长东叛逃审判塔的时候,风青混入其中和他们一起离开。 第145章   相留原本的计划是让风青在圣城制造一场瘟疫, 如同诡域突然弥漫的混气一般,但是尼恩的突然来到圣城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风青为尼恩治疗的时候看到了他身上的信,她将信息传递给相留。相留挣扎了很久,他尊崇审判长, 于是更加的痛恨那些背叛审判长和审判塔的臼人。   相留并未将帮扶会决定逃离审判塔的事情告诉审判长。他决心要教训这群知恩不报的臼人, 让他们在诡域死无葬身之地再嫁祸给圣城。相留让风青注意圣城下一步的计划, 不要暴露了自己。   风青的治愈异能在诡域闻名遐迩,各个首领受了伤都会请她去治疗,她和圣城每个人的关系都交好。那天在为豹子治疗之后她假装离开, 其实是躲在门外窃听圣城的计划。   风青得知了圣城完整的计划之后,将消息传递给相留。   相留此时才将帮扶会的事情朝审判长如实以告,又将风青传递回来的圣城的计划全盘托出,审判长召集众人商议一举歼灭圣城的计划。   三位区长都建议顺便除去帮扶会, 杀鸡儆猴, 让塔内臼人知道感恩, 审判长和骑士长都极力的反对。   会议结束众人离去之后, 相留又苦口婆心的劝谏,“审判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感激,您庇佑了他们, 给予他们安定的生活,他们无法和你同仇敌忾,还要一心逃离。”   审判长闭着眼睛,身上好似笼罩着湿重的雾。   “您这些年日夜操劳, 希望他们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大家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您要求自己的生活标准和他们一致, 一日只食一餐玉米糊,着单衣,谁知道您身上这件衣服已经穿了三年呢?他们只知道责备抱怨......”   “别说了。”审判长睁开眼睛。   相留眼含热泪,“他们天天骂蓝山徇私舞弊,可是谁感恩过他,他死都要拦住兽潮,没有后退一步。犯了一点错就天天被他们挂在心里埋怨口头指责,我们的付出视而不见,他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您还护着他们做什么呢?”   “我让你别说了!”审判长吼道。   相留低下头,心里更加的酸涩,更加坚定除去圣城之后,一定要背着审判长让帮扶会众人死在外面,不是向往塔外吗?那就永远的留在塔外吧,葬身诡物口中。   审判长粗粗的喘气着,他垂着眸子,凝滞艰涩的说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建立审判塔之初的目的就是庇佑他们。他们如果真的想走,我不会阻拦......”   相留又是心疼又是愤懑,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流泪离去,对那群不知好歹的臼人更加的厌恶。   “相留。”审判长挽留了一声,相留没有停下来。审判长哀哀的叹口气,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相留也没有听到。   风青是内奸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圣城,连落依山都觉得是不是搞错了。风青喜欢巫主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可能会背叛巫主,众人觉得她大抵是因爱生恨。   风青在众人眼中的地位十分的崇高,消息一出来之后女神的形象一落千里。圣城的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医院中,为岑朝来以及程音治疗的是鸟人,他潜心修炼后,治愈术提升了很多。   李医生专门照顾巫主,自从随着东区的异人来到了圣城,他觉得自己的医术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治疗跌打损伤,而且还被异人和诡人嫌弃治愈速度太慢。   李医生感觉到郁郁不得志。岑朝来就把他调往了学校,教授孩子们生理知识。听闻巫主中毒住院了,他不放心别人照顾,在学校请了几天假跑来医院照顾岑朝来。他对巫主身上的毒很感兴趣,拿两个人做研究,想要研发解毒药。于是两人就成为了李医生的研究样本。   岑朝来封禁了自己回城且中毒的消息。   明日就是钦封大典,圣城上下都洋溢着欢乐的喜悦的氛围。   大家只听到老人口述以前在诡域中的部落会举办各种节日来庆祝,心中觉得好奇。这是绝大部分的人第一次过节,节日还没有开始大家就已经被热闹的氛围感染,心中充满了喜悦期待。   落依山心中闷闷不乐,格莱正在让他试衣服,明日非常的正常,格莱不能让人从圣子的外在上找到一丝错误,更要烘托出他的神性和高贵。   “巫主明日一定会到场的,也许今晚就会回来的。”格莱不知道巫主去做什么了,但是落依山这幅相思的模样他一眼就看出来。   他看着落依山身着长衫,身形和面貌都被衬托熏染得雌雄莫辨,不染尘埃的模样,倒是真像神明,只是神明染了情思,多了忧愁。   “明日切不可这个模样了。”格莱劝道。   落依山点点头,打起了精神。   夜里,落依山躺在床上,身边空荡荡的,失落压住了他心中的紧张。他捏了捏岑朝来的枕头,叹了一口气,让自己宽心点。岑朝来言出必行,不会失言的,明天的钦封大典他一定会到场的。   次日,落依山还在睡梦中就被格莱从床上拖起来装扮。装扮完毕之后,落依山就坐车随着周一他们前往神庙。   神庙和政务大楼是相对的两个方向,在未来会成为圣城另外一个标志性建筑。   落依山从车窗看了一眼神庙前的广场,人山人海,大家纷涌而至,将广场堵得水泄不通,几乎整座城的人都来了,狱警们拉开一排防线,保障大典顺利的进行。   近卫们护送着落依山从神庙的后门进入。   九点整,岑朝来和落依山在电话联系,告诉他待会儿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不要紧张,他只要充满神性的站在人前赐福就可以了。   九点半,花舞朝岑朝来点点头,站在神庙的最高端的上风口,抖了抖花瓣。她积蓄许久的花粉随着风无声无息的散入人海中。   众人一阵恍惚之后,看着本来阴沉的天空更是乌云压城,好似要将圣城席卷入腹,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好似不祥之兆。随着时间的推移,黑云越压越低,不断地翻涌。   突然,翻涌的黑云中突然破开一个大洞,天光从洞口倾泻而出,照耀着整个圣城,一道台阶从洞口延伸下来直至神庙。   众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俱是瞪大了眼睛,先是心生畏惧,看到天光倾斜而出,落下天梯时,感觉神明驱散黑暗,降临人间。   落依山一袭米白色无袖的长袍,露出两个修长的胳膊,长袍直达他的脚踝,及肩长的灰棕色卷发被花枝金冠压在脑后,皮肤茭白,粉色的嘴唇微抿,眼角微微朝下,绿色的眸子俯瞰众生。   他的双臂垂在两侧,手臂上带着灰金色的三指宽的手镯,手镯上绘制这浮云和金乌,随着长袍衣摆的摇曳,他赤着脚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从空中来到神庙,他低声说了一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俱是感觉一阵清风拂过,浑身通畅。   众人眼神更加的虔诚。   周一他们作为神明的代言人,神色肃穆,低着头站在他身前。   落依山站在神庙的台阶上和不远处的岑朝来双目相对。   岑朝来身着正装,一身及至膝盖的白色长袍,袍子上绣着金丝,显得他更加的威仪赫赫。   周一庄穆道:“圣子已至人间,为大家祈福避祸。”   岑朝来朝前走来,众人仰视着他,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至巫主走向神庙的台阶之上。他取下落依山头上的金属花枝桂冠,为他戴上树枝编的的花冠。他牵着落依山的手面朝着圣城的每一个公民,清亮的声线随着风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圣子选择了圣城,为圣城众人祈福避祸。我也必不辜负圣子的选择,会带领圣城更好的发展。”   圣城各首领站在岑朝来的身后宣誓,声音洪亮,在广场上不断地回荡。   众人欢欣鼓舞。   随着圣子进入神庙,天空中的异象才消失。   众人对着落依山膜拜高呼。   落依山谨遵岑朝来的叮嘱,除了赐福,什么话都不要多说,他只要神性的悲悯的看向众人。   神庙自建立之后第一次敞开大门,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参观对外开放的地点。神庙通体白色,屋顶是金色的圆拱状,吊顶足有七八米高,天花板上绘制着草木花纹,墙壁上的壁画讲述着爱与美的故事......   不管大家在外面是多么的高声笑语,进了神庙里面,被恢弘的建筑震撼,里面圣洁庄重,大家不由自主的小声交流着。   广场外和神庙内的糕点都是被赐福过,大家有秩序的领着赐福的糕点。   尼恩站在段应的身后双手接过赐福后的糕点,还有有些不敢置信,“他真的是上天派来的吗?”   段应陷入了沉默,不由得怀疑落依山和巫主真的是情人关系吗?也许之前落依山选择了审判塔,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审判塔的重视,只有巫主收留了他。自己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可是落依山曾经亲口承认过他和巫主关系匪浅,他想起刚刚两个人执手面向众人的庄重,莞尔一笑。   “是与不是重要吗?重要的是,他真的是来宣扬爱与善,他选择的圣城也没有错......”   段应看向广场上的人,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光。他们相信落依山真的是上天派来的圣子,替他们祈福避祸,他选择的圣城也是上天的旨意,只有圣城能够带领大家过上美好的生活......   心灵需要依托。   段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秋岚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想创立帮扶会的目的就是让那些无助的人心灵有依托,这样生活再苦,也会有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气。所以秋岚成为了帮扶会每个人心中的神明,地位远超过审判长..... 第146章   直至夜晚, 欢声一直没有消散,广场上的灯火一直璀璨的亮着。   落依山一直坐在神庙的高台上为众人赐福,接受众人的信仰和叩拜。   岑朝来以为他坐不了很长的时间,但是落依山却一直很神圣的坐着,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他身上散发着神性, 认真的态度。   岑朝来看着他时, 也觉得他是一个不染尘埃的神明坐在高台上。只不过他的想法不是尊敬,而是邪佞,他想玷污神明, 将神明从高台上拖下来。   直至深夜十点,周一宣布神庙闭门,众人才散去。   落依山长时间久坐,腿脚发麻。若是以前, 他早就叫唤了起来, 可是当他披上这身衣服, 担任这份工作, 接受众人的信仰时,突然升起的信念使落依山突然就强大了起来,他没有吭声喊疼,而是一步步的自己走向后面的寝殿。   寝殿的风格和庄园差不多, 只是色调是白色和金色交织。落依山觉得自己呆在这个寝殿中都不好意思想象或者干污秽的事情。落依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缓解了身上的酸麻,岑朝来孤身推门进来。落依山从门缝看到守在门口的周一他们。   岑朝来站在门口打量着落依山。   落依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像往日那般看到岑朝来就想扑过去撒娇。   岑朝来朝前走了过来, 落依山才站起来羞涩的抓住他的手,半是埋怨半是娇嗔:“我半个月都没有看见你了,若不是知道你言出必行,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亲自到场呢。”   “你都说了我言出必行。”他挑开落依山头顶花冠上被压着的嫩叶,粉白的花朵在异能的加持下一直娇艳的盛开着。落依山笑的时候,极为灵动。花不如人娇,大抵如此。   “紧张吗?”   落依山吸了一口气道:“刚开始都吓傻了,差点踩到衣摆,后来坐在高台上接受大家膜拜,慢慢就不紧张了,我决心我一定要做得更好。”   岑朝来看着他,觉得落依山长大了一些。“饿吗?”   落依山点点头。他靠在岑朝来的肩头上,对今天的一切还有点恍然。   落依山在原本的世界时高三刚毕业,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但是对未来的职业没有任何的想法。家里人对他的要求就是幸福快乐就好。   “我从未想过我以后会做传播爱与善的工作,虽然带了一点点政.治性。”落依山像个小孩般,语气充满了懵懂和感慨。   岑朝来的手指绕着他的发尾,他看着落依山的眉眼,“觉得麻烦复杂,还是不喜欢?”   落依山想了想,“我觉得挺适合我,这份工作上头又没有领导,天塌下来了你和圣城的高层顶着,我又没有工作压力,工作内容又简单,就是在外面需要注意形象。”他看着岑朝来撇撇嘴,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费脑子的事情你也不会交代我来做。”   岑朝来莞尔,不是不给落依山做,而是落依山敌不过别人的弯弯绕绕,三两下就被诈了出来。   “哎——”落依山叹了一口气,“我这一生就这么荒芜的度过了。”他完全不需要岑朝来开解,自己立马乐滋滋的笑起来,“反正怎么样都是过一生,不如开心的过一生。”   周二推着餐车走进来,落依山看着寡淡的菜色,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今晚的晚餐吗?”   周二点头。   岑朝来道:“既然做了圣子,那么圣子的形象就要从里到外维护好。”   落依山噘着嘴,委屈的说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这份工作一点也不简单!”   岑朝来给他夹了一道素食,“尝一尝。”   落依山以后的食物都是以寡淡为主,岑朝来知道他绝对吃不了这个苦,找厨师的时候花费了一番精力才找了几个满意的。   落依山吃了一口,脆脆的,有一点像竹笋。料汁是高汤打底,味道非常的鲜美。他惊喜的说道:“吃起来还不错。”   岑朝来道:“以后可以好好的做圣子吗?”   落依山使劲的点头,他给岑朝来夹菜,“阿朝吃。”岑朝来从来不会吃外面的人做的饭菜,也不会吃别人夹的菜。落依山一直都知道,刚才太兴奋忘了。他尴尬的伸筷子想要把竹笋夹到自己的碗里。岑朝来却张嘴吃掉了。   落依山乐滋滋的笑了。   吃完饭,岑朝来和落依山告别的时候,落依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想起岑朝来说过他此后要在神庙独住的事情,他的表情慢慢的裂开。   落依山抓住岑朝来的衣角,“阿朝,你陪陪我,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岑朝来拒绝了,示意周一照顾好落依山,“听话。”   落依山气哭了,“我要待在神庙里为大家讲解爱与善,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不想看到我算了!”他把岑朝来往外推搡。   周一和周二神色惊愕,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岑朝来皱起眉头,但是看到落依山湿红的眼睛,心中有些愧疚。他揽住落依山的腰,另外一只手关上门,“我会来看你。”   “什么时候?”   落依山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不确定,不忙的时候会来看你。”   落依山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人生好似总是无法完美,之前他和岑朝来日日呆在一起,落依山又觉得无所事事有些空虚。现在有了工作,又无法和岑朝来长相厮守,落依山心中酸涩难舍。   落依山低垂着头,常开不败的花冠都感觉枯萎了些。   “我总是要求得太多了。”落依山郁郁的说道。   岑朝来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一丝冲击。落依山以前是个目的很单一很直白的人,就想要奢华的生活,就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快乐重要。现在他有了烦忧,快乐中多了些忧郁。   落依山这样的变化让岑朝来陷入了沉思,他反思了片刻,觉得自己没有尽到照顾好他的责任和义务。   “对不起。”   落依山惊诧的抬眸看向岑朝来。   岑朝来郑重的说道:“我会尽快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像以前那样的快乐。”   落依山突然觉得什么委屈和烦恼都没有了,他又再一次的爱上了这个男人,觉得他魅力无边,虽然他说话犀利刻薄,做事阴狠绝辣,性格阴沉狡猾,但是落依山无可救药的迷恋他,怎么会有人不爱这个男人呢。   落依山脸上还挂着泪痕,笑容恢复了明媚,“那你要快点。”   岑朝来嗯了一声。   落依山依依不舍的和他送别。   岑朝来回到庄园。火树人道:“科研团队的负责人斯克和李医生过来拜见。”   岑朝来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将近午夜。   “巫主,我们已经研发出来一款麻药了!”斯克和李医生神色兴奋,两个人对着成果高兴不已,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问题。   之前岑朝来担心诡域意识再次操控圣城的的诡人,导致圣城内乱,他亲自找过斯克和李医生讨论这个问题。   斯克和李医生私下里一起探讨方案,闷声研发,历经半年终于研发了一款很有效的手环。手环中的含有麻药,只要岑朝来在总系统中输入指令,手环就会自动朝人体注射麻药。诡人们被注射了麻药之后,就会陷入十二个小时肌无力的状态。   斯克把手环递上去,岑朝来拿起来观看,一个很普通的手环,就是靠近手臂内侧的地方有些微的鼓起。李医生道:“这麻药对身体没有任何的伤害,十二个小时后会被身体自动代谢掉。”   岑朝来把手环交给火树人,火树人把手环带在手腕上。   岑朝来在终端输入指令,火树人感觉手腕内侧轻轻的刺痛了一下,接着就四肢无力的跌倒在地。他意识还很清醒,浑身却没有任何力气。   李医生自信的说道:“我研发的麻药,修为再高的诡人或者异人都能麻翻。”   岑朝来没有表态。他需要更多的人进行试验,确保结果如同李医生和斯克说的那般。如果效果如他们所言,那么内乱的问题解决了,可是迎面而来的兽潮又该如何解决呢?岑朝来捏了捏眉心......   落依山洗漱完之后穿着格莱准备的睡衣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的时候,落寞和孤独感涌上心头。   之前岑朝来虽然经常会消失很久,三天两头见不到他的人影,落依山也是一个人孤枕而眠,但是那种感觉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在庄园的时候,房间里有岑朝来的气息,两个人的回忆,落依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但是神庙的寝殿,他睁开眼睛千万次,岑朝来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落依山感觉这个房间很冰冷。他怅惘的看着天花板,金色的穹顶雕刻着很多立体雕像,非常的端庄美丽,落依山却觉得很孤独。   以后他和岑朝来就要这样各自生活,然后等待契机再次交集吗?落依山不想这样的生活,他就想时时刻刻的和岑朝来待在一起。   落依山把被子拉过头顶,心里埋怨了岑朝来成千上万次。怪他心狠把自己一个人送到神庙生活,又怪他一心只有事业,一点也不珍惜自己。可是想来想去,他就是爱那样的岑朝来,如果岑朝来变成了恋爱脑,落依山又觉得岑朝来没有那么吸引自己目光的魅力了。   凌晨三点,落依山躺在这张床上失眠了。 第147章   神庙不需要落依山天天坐在神台上, 落依山只需要每周周三的时候出现一次,接受众人敬拜即可。他向信徒讲解他提前准备好的稿子,讲关于爱的故事,又融合原本世界佛教和道教的一些思想, 让大家学会放下, 用更豁达的态度面对生活。   他坐在神台上, 神台底下的蒲团上坐着的公民大多数是臼人。臼人的情感和牵绊比异人更深更重,所以他们也会觉得更加的痛苦。落依山会听他们说自己的痛苦来源,然后耐心的给他们做心理开导。   有时候落依山觉得自己也像一个心理咨询师, 幸而他不是敏感的性格,若是和大家共情了,那么他一定会抑郁。   大典结束后,落依山和岑朝来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格莱替落依山整理衣服, “圣子, 请注意您的微表情, 神明不会唉声叹气, 也不会有人类的忧思。”   落依山的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又可怜兮兮的看着格莱,“我只是去街上走走,不需要去神台上开讲座。”   格莱眼睛也不抬, “你在街上也不可以这样,只要您在外人面前,你都不能在面上露出感情的困扰。”   落依山长长的吁叹了一声,“神明真难做。”   格莱笑了起来。“衣服穿好了, 你看看。”他让开露出身后的镜子。   落依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一身白色的无袖长袍,肩膀上一颗纽扣固定住衣服防止它散开。款式和大典上那一套很相似, 但是更加的简约,没有繁杂的层层叠叠。这次只在他的脚腕上戴上了装饰品,一个银脚环,上面缀着一颗银铃铛,走动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会不会太高调了?”落依山动了动,室内响起铃铛声。   格莱对自己的设计十分的有信心,“圣子行走在路上,铃铛声是提醒世人你的到来,是神明降临的清音。”   落依山不敢苟同,依旧觉得太夸张了。这样走出去被万人盯着,他全程都得端着,逛街还有什么意思?落依山突然就不想出门了。但是神庙已经没有什么吸引他兴趣的地方了。   格莱也知道,但没办法。他将花冠递给落依山,看到花冠被戴在灰棕色的卷发上,依旧会被惊艳到。柔美的面庞被花叶点缀后更加的朦胧美,灰棕色的头发和花叶的颜色交相辉映,绿眼睛是花冠的点睛之笔。落依山简直就是神明代言人,他像朝阳下的白霜、清风中的花、摇曳的草,是自然的化身......   格莱想了很多形容词,都无法定义他的美。   “走吧,我们可以去人少的地方。”   当落依山不做出神性的装扮时,格莱总是容易忘记他的身份,不由自主的怜惜他。   “我想阿朝,我想去政务大楼找阿朝。”落依山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点岑朝来应该在政务大楼办公。   格莱感觉到为难。   落依山也知道行不通,他和岑朝来的身份都太敏感,如果没有恰当的名头,两个人突然交集会引起众人的猜测和动荡不安。   格莱提议道:“云河河谷的花都开了,有很多的情人在那里举办婚礼,我们去看看吧。”   落依山点头。   周一至周四抬着轿撵上的圣子朝着云河走去,其余人在两侧跟随。落依山所经之处,众人纷纷低头合掌膜拜。   抵达了云河,圣子的出现引起了大家的围观,格莱道:“圣子在这里为新人默默祈福,大家做自己的事情不用来敬拜。”众人闻言才散开。   会议厅,甲一将研发出来的手环放在各位部长的面前,然后解释这个手环的作用和效果。   黑山主率先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个是防止圣城的诡人被诡域意识操控,大家都被麻翻了,如果圣城也如同审判塔一样遭受了兽潮的袭击,我们拿什么来抵抗呢?”   程音的忧虑最大,臼人区的大多臼人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之前就很担心其他区的诡人欺压臼人,压力一直很大。幸好巫主也一直关注这个问题,尸鬼王和黑山主也不敢放松,日日督促手下的人不可以在臼人区冲动行事。   “虽然圣城的诡人失去了攻击力,可是也失去了自保能力,单凭少数的异人,是无法抵抗兽潮的围剿的。”   尸鬼王也是忧虑这个。“虽然麻醉了圣城的诡人之后,可以避免内乱,可是兽潮不解决,我们照样不能自保。”   岑朝来道:“先让诡人们戴上这个手环。每一个诡人都必须带上。诡域意识的事情大家再共同商议解决方案。”   落依山看到十来个诡人跟在两三个年老的老人身边,朝着囚山上走去。   “他们在做什么?”   格莱也抬头张望着,他看到老人胳膊上挎着篮子。   周三道:“混气没有出现前,这些老人在部落生活了很久,她们知道野外那些野菜可以移栽回来自己种植。近日来,圣城里出现越来越多蔬菜品种都是她们移栽回来批量种植的。”   帮扶会的成员到来圣城之后,圣城的美食、服装、编制、绣花、种植、畜牧等方面大大丰富了不少。圣城的生活变得更加的丰富多彩。   河谷上响起了歌声,大家吹奏着悠扬的乐声,人们在花海中载歌载舞祝福新人。   又是一个月,落依山一个人坐在台阶下沐浴着月光。月亮很圆很明亮,离地面感觉很低,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落依山想起了中秋的月亮,他有些想家了,想念父兄,落依山默默的擦掉眼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周一和格莱他们站在拐角处担忧的看着坐在走廊台阶处的落依山。   “夜风太凉了,圣子不肯进屋。”格莱手里拿着衣服,之前想为圣子披件外衣被拒绝了。   落依山让格莱不要担忧,他只想一个人呆在这里静一静。格莱说道:“他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人。”   周一担心这样下去人会着凉,可是又不敢违抗圣子的话。   “巫主自从上次大典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来看望圣子,圣子很思念他吧。”   众人缄默不语,眉间更添一丝担忧。两天前,骑士长作为审判塔的使者代表到访圣城,随行的还有一位美人,容貌更甚圣子。大家私底下都在传圣城和审判塔是不是要联姻。   落依山也听到了,还问格莱那个女人长什么样。格莱形容不出来,只说人很美。落依山听完了,沉默了很久,又问道:“她住在庄园里吗?”   格莱点点头。   落依山还想问,但又不想给自己添加烦恼,于是没有问了,一个人坐在廊檐下抱着腿看着月亮。   周三,落依山从神台上下来后,过了晌午人就出现病状了。   格莱进去给他送餐的时候发现他面色通红。落依山坐在餐桌前萎靡不振,有气无力的一粒粒的吃着米饭。   格莱让周一找医生过来看看。周一刚把医生低调的带进了神庙,巫主后脚就出现在圣子的房间。   落依山只是很难受,意识很清楚,他看了一眼岑朝来没有像以前那般叽叽喳喳。   落依山平静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火树人说你病了,过来看看。”   “我来到神庙后火树人不是没有跟着我了吗?”但很快,落依山就反应过来,也许火树人一直在暗中跟随着自己。落依山并不生气,只是看着岑朝来,临了那些心中的苦闷没有了倾诉的冲动。   “你不忙吗?”   “待会儿就回去和审判塔的使者继续商议事情。”岑朝来没在意落依山的疏远和冷淡。   “怎么病了?”   落依山很阴阳怪气,“吃五谷杂粮当然会生病。”落依山心里堵着一口气,闭上眼睛,“吃了药犯困,我先睡了,你随便。”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这么会儿功夫你折腾一趟做什么。”落依山语气很平和,话听着却很尖锐。他知道不能这样做,这样会将岑朝来推得越来越远,可是凭什么他要讨好一个渣男。   “滚吧。”落依山小声的说着。   岑朝来挑了挑眉,“你说什么?”其实他听见了,但是见落依山很不舒服的模样,就包容了他的脾气。   落依山很怂,刚才气冲上头顶直接就骂了出来,现在没有胆子再说第二遍,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岑朝来来无影去无踪。落依山不知道他的近况,他对落依山的生活了如指掌。岑朝来卡着时间回到了政务大楼,在会议室里和骑士长进行会面交谈。   骑士长的金色铠甲之前已经被损坏,现在换了一身崭新的,比之前更加的低调坚韧。   骑士长坐在岑朝来的对面,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在别人的地盘气势就低人一等。她依旧十分的坦然放松。“抵达了圣城之后,我发现圣城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上很多。”   “那你想投奔圣城吗?圣城永远对你敞开大门。”岑朝来很欣赏她的能力和魄力。   “不,承认敌人的强大不意味着就觉得自己弱小,审判塔也很好,我更喜欢它,我会守护它直至死亡。”   “如果你愿意投奔圣城,我可以将区域重新划分,单独给你一块区域让你执掌。”   “你的下属会紧张的,巫主。”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没有先开口提自己真正的目的。   岑朝来在瓦解对方的意志和信念。骑士长则是丝毫不为动容,岑朝来不说费口舌的话了。骑士长知道他不会再给自己时间浪费,开门见山道:“审判长前段时间前往了诡域中心见到了诡域意识。巫主一定也见到过。”   岑朝来的行动只有几个人知晓,他们都不会向别人透漏。骑士长在诈自己,但是岑朝来不屑否认,足够的强大让他直接忽略对方的心眼和算计。   “所以审判塔是要来和圣城联盟吗?骑士长来做说客?”   骑士长觉得岑朝来有时候耐心十足,有时候又很尖锐。既然对方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不绕圈圈了,坦直道:“是的。我们拿诡域意思束手无策,你们也是。”   “你们想怎么做?”   “审判长认为审判塔和圣城可以互助。你们既然能够预言兽潮的到来,那么在此之前,兽潮围攻审判塔时,圣城援助审判塔,相反,审判塔也会援助圣城。”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不会借机兽潮围剿圣城的机会进入圣城之后占领圣城呢?”   “如果相互怀疑,那我们无法联盟。”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和审判塔联盟?”   骑士长犀利的视线从孔洞中穿过,她冷静的说道:“联盟是最有利于审判塔和圣城的生存和发展。”   “光凭你提出的,你知道无法打动我。”   “一旦圣城遭受兽潮的围剿,你们的危机比我们更大。”骑士长毫不退让的说道。   岑朝来说道:“审判塔的危机同样很大,我猜相留死后,你们就难以抵挡兽潮了吧。”   骑士长冷笑:“这不是拜巫主所赐吗?”   两个人针锋相对。   骑士长看着岑朝来嘴角从容的笑容,平息了被激怒的情绪,缓和了语气,“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让领土上的众人更好的生活,保护他们的安全。”   岑朝来也拿出自己的诚意,“相互调兵支援是不可能的,别说你们不会留心防备,如果你们有其他的方案,我们倒是可以聊一聊。”   骑士长道:“我想请求巫主帮我们一个忙。巫主既然能够预知兽潮到来的时间,能否提前告知审判塔一声。就当是为了那些无辜人的安全。”   岑朝来沉默了片刻,“好。”   骑士长朝他行了一个骑士礼。“我会把使者梦璃留在这里,巫主可以让她传递给我,作为诚意,巫主也可以派遣一个使者常驻审判塔。”   梦璃站在骑士长的身后也朝岑朝来行礼。梦璃身着一身轻便的铠甲,眼神闪烁着耀眼的锋芒,充满了斗志。她的长相和落依山的清纯相反。梦璃的长相非常的明艳妖媚,一个眼神就可以蛊惑人心。 第148章   落依山病得更重了, 他躺在床上,身上萦绕着病气,往日里灵动的眼神都变得灰暗,“格莱, 你把窗户打开, 我想透透风。”   病人的心理总是额外的脆弱, 落依山突然很想家,很想很想,夜里睡梦中会突然流泪。   格莱担心落依山吹风后病情加重, 就把窗户都掩上了,落依山只能透过窗户看到窗外一树的花。这棵树是帮扶会送来的,开花后树上的叶子就全部掉完了,树上盛开着着一朵朵洁白的硕大的花, 花瓣的形状如同一艘艘小船, 整个院子都能够闻到它清雅的淡香。   格莱看着他脆弱的模样, 怜惜的叹了一口气。   落依山觉得自己挺没有志气, 病得起不来居然还想着岑朝来那个混蛋。想他做什么呢,人家也许新欢在怀呢。   落依山看着硕大的重瓣花,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沁出来。他在心里恶狠狠的发誓:岑朝来要是今晚之前没有来看他, 自己要把给岑朝来的爱一点点的拿回来。他不配!   格莱采了一朵花放在他的床头,“待会儿李医生就来了。”落依山现在身份特殊,病了的消息不能朝外走漏,只能让李医生来诊治。   李医生在学校给孩子们上完课, 又背着药箱急匆匆的往神庙这边赶,连连感慨自己是个劳碌命。   李医生抵达神庙后被周一悄无声息的从后门带进去的。他抵达的时候,落依山已经昏迷了, 脸颊绯红,嘴唇干裂,呼出的气息非常的灼热,额头上沁着豆大的汗珠,发丝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   李医生一进来赶紧把落依山身上捂着的厚被子拉开,“他发高烧了,捂得太紧不容易散热。”   格莱听着李医生的祝福,将被子拉开后看到落依山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湿粘的粘在皮肤上。   他虽然在神庙照顾圣子的日常起居,但是落依山沐浴穿衣都是自己亲自动手。落依山的身份太过特殊,虽然巫主没有禁止他,但是他是不敢看也不敢触碰的,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巫主不会喜欢圣子的身体被人看见和触碰。   李医生要去解开落依山衣服上的扣子,被格莱一把按住。“不可以。”   李医生生气的挥开他的手,“再让人这样烧下去,人都烧傻了。”格莱按住他的手,底气不足摇摇头。   李医生看着落依山绯红的脸,气愤的吁叹了一声,有些同情落依山。情人强大,占有欲还强烈,谈到这种对象也真是倒霉,病了都不能随意宽衣让人检查身体,这要是耽搁了病情,身份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们给巫主致电,告诉他人烧到了39.8,再烧下去人没死也傻了。我要给他脱衣服散热。”他放弃解开落依山身上厚重睡衣的扣子,转而将他的袖子和裤腿都挽到关节处。   格莱也不敢耽搁,立马给巫主致电,但是打了几个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   火树人从窗户进来,他收起身上的火光之后就像一个烧焦的树木,看着非常的恐怖。他看着床上的落依山,又朝李医生警告道:“将他的裤腿和袖子挽起来,不要脱他的衣服。”   他伺候落依山和巫主的时间更久,更清楚巫主的占有欲。那是一个对纯洁的有着极度扭曲追求的男人,除了他,谁也不可以在落依山的身上留下痕迹。之前那两个垃圾企图玷污圣子,巫主按照圣子的要求阉割了那两个人,但没有人知道那两个人接下来又遭遇了什么。   李医生给落依山打了退烧针,坐在一边冷着脸,但又不敢放任落依山不管。   格莱捂着电话筒,皱眉看着李医生和火树人,愁虑的说道:“巫主没有接电话。”   李医生冷哼一声,看着床上的落依山多了一丝悲悯。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岑朝来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迎上三个人瞬间由担忧转为松懈的眼神。他朝着床上走去,看到落依山绯红的脸。   李医生不敢在巫主面前放肆,站起来恭谨道:“高烧了,打了退烧针,但是为了更快的退烧和舒适,最好将衣服脱了,换上轻薄的衣衫散热。”   岑朝来面上看不出什么,嗯了一声。他伸手亲自去解开落依山的衣扣时,才发觉落依山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岑朝来静默了许久道:“以后事急从简,一切以圣子的安危为先。”他给人脱了衣服后抱着酸臭的人进了浴室。   落依山一直昏沉沉的靠在岑朝来的身上,他能够感受到有人给自己洗澡,但是一直醒不来。   岑朝来的手指落在落依山的脸上。   岑朝来用热水冲刷着落依山的身体,水珠顺着弧度优美的背脊落下,又从肥美的臀部隐入峡谷。岑朝来的视线落在他滚烫的身躯上,手极其熟练自然的捏了一下,还是一手软腻。但是岑朝来太清楚原本是什么手感了,“瘦了点。”   他将人擦干之后,没有给人穿上衣服,而是将自己的风衣裹在落依山的身上,抱着他穿过明亮的走廊,消失在拐角处。   一辆汽车灯光照亮了神庙后门的路,慢慢走远。   金雕一直很克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要看后视镜。   落依山躺在岑朝来的腿上靠着岑朝来睡得很深,身上仅仅盖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一截细白的小腿在车厢中格外的明目。   岑朝来的手落在落依山的小腿上,似有若无的点触着,又完全握住,是一种饱含渴望的调情手法。但是手的主人却非常的克制,并没有更深一步的进攻。   岑朝来因为克制而有些难受的吁叹一声。   抵达了庄园,金雕很识趣的没有伸手去接巫主怀里的落依山,他站在车门边,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落依山露出来的小腿,短短的路程,上面就布满了斑驳的指印,勾人心魄让人心神荡漾。   岑朝来把落依山放在主卧的床上。落依山许是感觉到熟悉的环境,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皮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双眼皮变成了欧式大双。   他环视了一周后眼神落在岑朝来的身上,没有丝毫喜悦的神色,只有一点点的埋怨和伤感。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声音因为无力而格外的轻浅缥缈,“我想哥哥和爸爸了。”   岑朝来又陷入了沉默,叹了一声。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闭合的双眼,轻轻跳动的睫毛显示着人并没有陷入昏睡。落依山的鼻音很重,呼气灼热。   “为什么?”岑朝来坐在床沿,看着落依山烧红的脸。   “因为你对我不好!因为我受尽了委屈!因为我想他们!”落依山克制不住的发脾气。   落依山觉得这个问题问得人真是心绞痛,哪有为什么?感情哪来的为什么!他病了脑袋也跟着浑浊,觉得岑朝来真是个没感情的人。   岑朝来看着灯光下落依山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眼睑上紫色和青色的血丝额外的明显,一串眼泪顺着落依山的眼角流出来,接着落依山的胸膛开始颤抖。   他看着落依山翻过身背对着自己的背影,瘦小的一团。微微思忖了之后道:“想家了?”   落依山此次此刻和他犟了起来,真的很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被他看透自己的脆弱。他用沉默疏远岑朝来。   落依山感觉床动了一下,他感觉岑朝来走远了。岑朝来的离去让他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更加的孤独,落依山默默的想月亮的杀伤力真大。   小时候他只觉得月亮就是月亮,冷冰冰的,不明白古人总是看着月亮悲春伤秋。但是跨越了时空,只有月亮是他和家人唯一的羁绊了。月亮还是月亮,落依山却懂了凝视它的时候心头无限的压抑,是无处倾诉的千言万语,是心头溢满的孤独失落,是对岑朝来的埋怨,是自己的茫然。   落依山的眼泪打湿了枕巾,床的另外一边突然被重物压了下去。   岑朝来的胳膊落在落依山的腰上,强硬的将他翻了一个面带到自己的怀里。他擦拭掉落依山的眼泪,说道:“十三受了委屈想家了?”   落依山将手横亘在中间抵触着他的靠近。   “看月亮着凉生病了。”岑朝来垂眸看着落依山的发顶,“受了委屈要说出来,隐忍着并没有惩罚到我。”怀里的人听见了劝告也感受到了安抚,动了动,抬起脑袋看着岑朝来。“你为什么让骑士长带来的女人住在庄园?”   “我让她自行选择,她就选择留在了庄园。”   落依山的思念没有得到回应,转头又听闻他留了一个漂亮女人在庄园,忧虑之下气火攻心,受了委屈看到月亮就更想父兄。   “她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知道,目前她并没有展现出来,但是骑士长将她留下来,她应该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吧。”落依山听他公式化的语气,并未往暧昧上面想,微微安心了些。有机会他要去看看那个女人有多漂亮,他可没忘记岑朝来对自己就是见色起意的。   落依山心情并没有完全的放松,他看着岑朝来,“你真的那么忙,忙到来看我都没有时间吗?”   岑朝来毫不犹豫的点头。   落依山觉得难过,这种难过不是情感的无助,而是对现实的无力。落依山是个粘人的性格,放弃离开诡域之后就将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岑朝来的身上,之后对他爱意深种,想要得到他永远的陪伴。   岑朝来也很清楚落依山非常依赖自己,这是自己纵容的后果,把人放在神庙,让他倍感孤独,是自己没能够做到更好。他要求落依山学会忍耐和等待 ,可是落依山没有做到他也并不责备,因为落依山的软弱和依赖都是自己放纵的。   “等诡域意识的事情结束后,我就把你接回来。”   落依山疑惑的反问:“我还能从神庙离开吗?”   “有何不可,事在人为。”   “我失去了众人的信仰,你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我说了,事在人为。”落依山听着他的语气,觉得岑朝来真的可以做到违背众人意志,但是众人不得不屈服。   “这段时间,你呆在神庙里等待就好。”他顿了顿,“如果想我了,就来找我吧。”他并不希望落依山生病。   “被人看到了掀起舆论了呢?”   “到时候再说吧。”岑朝来看到落依山发脾气,决定更改自己的计划。想到之前策划了许久,将人送去神庙,现在又不忍心想将人接回来,简直就是折腾,落依山也跟着受罪。岑朝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犹豫不决的人。 第149章   落依山心事没有了之后药到病除。第二天醒来人就恢复了精神。   岑朝来轻轻的推开门进来, 对上落依山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落依山后知后觉的合上眼睛,后面又心虚的睁开看着岑朝来。岑朝来只是问道:“病好了?”   落依山没有说话。   岑朝来知道他保持缄默的原因,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温度恢复了正常之后, 才道:“不送你回神庙, 等到了周二的晚上再送你回去。”   可以在这里呆五六天!落依山欣喜又诧异的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道:“醒了就起来吧。”   落依山还是感觉四肢有些酸软,不是很想动弹。   岑朝来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安静的坐在床上像个玩偶, 便伸手把他抱起来下楼吃早餐。不知道是因为昨夜和自己闹别扭还是许久没见,岑朝来感觉落依山和自己好像生疏了点,不像以前睁眼就要抱,撒娇黏糊。岑朝来还是比较喜欢之前的落依山, 单纯又快乐。   落依山猝不及防的被岑朝来抱起, 他下意识的搂住岑朝来的脖子。   岑朝来抱着他来到餐厅, 落依山坐下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等岑朝来入座了主座了之后, 梦璃才坐下。   落依山细细的看着梦璃,梦璃长得非常的漂亮,但她最大的优点不是美貌,而是眼神里的聪慧, 风青和梦璃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落依山感觉到了威胁。   梦璃不认识落依山,但是来之前了解过,所以一看到落依山独一无二的长相的时候,她就认出这是落依山了。   梦璃对落依山很热情, 明媚的笑容如同盛开的牡丹,直击心灵。   “圣子认识我吗?”梦璃的声音如同天籁,清脆如鸟鸣。   落依山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热情, 觉得不适又莫名其妙。   岑朝来见他食不下咽,吃得漫不经心,餐盘里的早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看着落依山提议道:“不喜欢就让人换一种。”   岑朝来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收回了注意力专注用餐。   吃完饭,岑朝来去了书房,落依山呆在楼下模型,许久没有玩,落依山兴趣盎然。一道身影悄然靠近,落依山顺着阴影看向不速之客。   梦璃穿着简单的上衣下裤,走到落依山的身边的时候坐在沙发上。落依山觉得她风情妩媚中又有一丝英姿飒爽。梦璃束着高高的马尾,她饶有兴趣的盯着落依山,“你真的漂亮又可爱。”   落依山手里拿着机器人的胳膊,冷静的拼装完之后才看向梦璃,梦璃的眼神十分的真诚,“我不是来和你抢巫主的。”   落依山莫名的想起了现代网络上特别流行的一句话,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我是来加入你们这个家庭的。落依山把自己都逗笑了。   梦璃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些莫名。“你没反应吗?”   “我要什么反应,你接着说啊。”我看看是不是跨越时空也会出现同样的绿茶婊说出类似的话。   梦璃感觉自己好似猛地灌了一瓶汽水,被气泡充胀了整个身躯。“虽然审判塔希望我能够勾搭上巫主和他联姻,促成审判塔和圣城合作联盟。但是他对我好像不感兴趣,我也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英雄。”   落依山听到这里有些懵了,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但不知道梦璃突然和自己剖心谈话要做什么。   “可惜他心有所属,他不爱我。”   落依山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喜欢听八卦。刚才面对情敌时颓废尖锐的情绪立马变得温和,“我去给你倒杯水,你一边说一边喝水。”   梦璃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热情了,她捧着落依山递过来的水杯,她在这里无聊得要死,去哪里都被人监视着,现在来了一个忠实听众,梦璃的倾诉欲一下子就非常的强烈,“我本来打算着,巫主要是看中了我的脸娶我,我就牺牲一下算了。但是他看不上我,实际上我也看不上他。”   “你别说阿朝了,你说说你们三个人的故事啊。”落依山听得快要急死了,讲了半天都不到正点上。   梦璃死鱼眼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咳嗽一声,低头掩饰自己直白的八卦欲。   梦璃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钓他,“我喜欢的人你也认识呢。”   落依山果然迫不及待的咬钩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谁啊!”   梦璃道:“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让巫主同意和圣城的联盟。”   落依山张大了嘴巴,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梦璃,“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吗?”   梦璃笑而不语。   落依山颇觉得无语,“他可是圣城的巫主,圣城职位最高的掌权人,他的决定能被人左右动摇吗?”   “一般不可能,但是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落依山用一种你真天真的表情看着梦璃,“不知道该说你肤浅,还是你把他看得太肤浅了。但是不管是哪一种,你的愿望都会落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样,你帮我找一个和巫主谈话的机会,我就把我的三角恋故事所有的细节都讲给你听好不好?”   “你吃饭的时候不是可以看到他吗?”   梦璃苦恼的嗟叹一声,“可是他根本不给我交流的机会啊。”   “我也无能为力,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目的接近我,然后又拿八卦来吊起我的好奇心,那不好意思,你失败了。”果然,梦璃不像她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她也擅长拿捏人的心理,好奇和八卦是个人就无法抗拒。   梦璃不清楚落依山对这种事情忌讳,她踩在落依山的雷点上,落依山瞬间升起了防备和警戒。   梦璃清楚落依山什么也不缺,金银财宝珍稀古玩什么的落依山绝对不感兴趣,她从心理拉近两个人的关系,等把落依山的好奇心到达了高.潮,她再提出触手可及的要求,一般人是不会拒绝的,可是她失算了。落依山根本就不上当!落依山很讨厌别人算计他。   梦璃拽住落依山的胳膊,不愿意因此得罪了他,和落依山交好绝对是有利的。她洒脱道:“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但是坐下来听我把故事讲完呗,我在这里快要疯了,好不容易找个陪我说话的,求你!我全部说给你听!”   落依山驻足,抬着下巴傲娇的坐在沙发上,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梦璃也和落依山一样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她一只手撑着腿上杵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脸说道:“我喜欢段应,你和段应是好朋友吧?秋会长去世以后,骑士长就不怎么愿意踏足帮扶会了,当然她只是怕触景伤情。我就经常代替她去接济帮扶会,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段会长。和段会长接触之后,发现他真的很坚韧有魅力,我向他表白被拒绝了,他说他喜欢秋会长。”   她嗟叹一声,抓住落依山的胳膊,“你知道吗,他说他喜欢秋会长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不仅我永远无法超越死去的白月光,更因为我除了美貌感觉啥也比不上秋会长......”   落依山都有些同情梦璃了,干巴巴的安慰道:“有志者事竟成。秋岚很优秀,你也很优秀。”   “真的吗?”   落依山点点头。   梦璃感觉好受了很多。   落依山甚至很人性的关怀道:“你还想追求他吗?”   “我和他不可能的,他在圣城,我在审判塔,关系太复杂了。”梦璃落寞的说着,落依山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忧伤。   “你可以投奔圣城。”   梦璃笑了起来,“我来请你当说客,结果被你策反,我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女人嘛?我可是圆桌骑士之一,也是唯一的女骑士!我的忠诚和荣耀只献给骑士长和审判塔所有的臼人。”梦璃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好似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落依山捂住眼睛。   梦璃疑惑道:“你干嘛?”   “怕被你的光芒刺瞎眼。”   “哈哈,你要不要这么可爱!”梦璃要去捏落依山。落依山跑开了不让他捏。他噔噔的跑向书房,扑到岑朝来的怀里。   岑朝来接住他,眼神还落在文件上。搭在落依山腰上手已经熟练的有意识的拍拍落依山的腰,让他安静的等待片刻。但是余光却不由自主的去捕捉落依山,定格在他醉人的笑容上。   落依山伸长脖子看他桌上的文件,都是圣城各项发展计划实施的可行性,厚厚的一大堆。落依山从桌子上的文件上随意的抽出了一张,翻看着也看不懂,看了看日期,这是岑朝来同意了但是还未让人发布执行的计划。还是机密文件,落依山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岑朝来批完朱字之后放下笔,眼神落在落依山身上,“怎么了,楼下很无聊。”   “没有。”落依山把梦璃请他当说客的事情讲给岑朝来听。   岑朝来笑道:“很棒。”   落依山嘚瑟的哼哼着,也不看看他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想算计他达成目的,那他们落家在京都早就垮台了。   “我可以让识君过来玩吗?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落依山拨拉着桌子上的电话筒。   岑朝来点头后,落依山立马拨通程音的电话。   程音看到特殊来电立马精神紧绷的接通电话,听到落依山的声音和要求后无语的捏了捏眉心,“你怎么玩这个电话,我还以为有什么紧急事情。”   落依山不知道岑朝来书房电话意义非凡,说道:“啊,我不知道,下次不用这个了,识君最近还好吗?我想他了,可不可以把他送到庄园来?”   程音放松之后又变得吊儿郎当,调侃道:“圣子不呆在神庙怎么跑到庄园去了,想情郎了?”   “要你管。”   落依山住进神庙之后,晚识君一个人在家格外的无聊,程音这段时间会把晚识君带到政务大楼来一起上班。   晚识君听见落依山的声音,兴奋的呜呜叫,扒拉着程音手里的电话筒,把脑袋凑到程音耳边抢着听。   程音无语的把电话筒递给晚识君,吃醋道:“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心一意只有哥哥的小可爱了。”   晚识君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看他表情委屈,敷衍的抱了他一下,然后和落依山在话筒里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起来,两个人交流和加密的信息似的,除了程音谁也听不懂。   程音接过晚识君手里的话筒挂断,“行了,我送你去庄园找他玩。”   晚识君听懂了,眼神都在放光。 第150章   凌晨三点, 岑朝来将落依山送回了神庙。回到庄园的途中,岑朝来就接到程音的紧急电话。   程音忙碌了一周,半夜正在酣睡。晚识君在外面使劲的挠门,叫声非常的紧促慌张。程音当即一个纵身下床, 一边开门一边打电话通知巫主, 晚识君感应到明夜可能有兽潮来袭。   电话那端, 岑朝来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寒冷。   “停车,返程。”仙人掌掉头朝着神庙的方向行驶而去。岑朝来立即调遣金雕去诡域观察,又让甲一通知各部门领导半个小时后开会, 随后让他通知梦璃。   梦璃听到电话内容后,脸色十分的难看,立即将消息传回了审判塔。   周六和周末正在值守,看到巫主的车返程回来时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然后迎接了上去。   岑朝来示意他们安静, 不用行礼, 他朝着落依山主卧的方向看了一眼后, 坐在客厅里打开了视频会议。   视频中众人的神色十分的严肃。   岑朝来简洁的通知众人,“明日中午一点之前,所有没有异能的臼人统一进入臼人区防空洞。蚕语为臼人区防空洞的负责人。尸鬼族和诡人分别进去尸鬼区和诡人区的防空洞,负责人分别为七鱼和豹子, 同样我会在明日中午一点之前在终端下指令,尸鬼和诡人会被全部麻醉失去行动能力......”   “单靠异人抵抗兽潮,这是拦不住的,圣城这些时日的发展全部都会毁于一旦。”黑山主忧心忡忡, 他觉得这不是一个上好的决策,但是目前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所有人都不甘心,可是无可奈何。圣城发展出今日全部都是他们的心血。诡物们能给圣城带来多大的破坏, 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出来,也不想看到。众人隐忍的缄默中饱含着无奈和痛恨。   会议结束后,岑朝来坐在单人沙发上久久没有动静,壁灯散发着晕黄色的光芒,他静默的抿着唇,垂眸看着地板上的花纹,扣到脖子的衣扣禁锢了他的呼吸。岑朝来单手解开两颗,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插兜笔直的站立着,隐忍的看着满园的黑暗。   落依山半夜被尿憋醒摸黑去上厕所,走到房门边的时候突然驻足。明明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和光线,但是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要出去看看。   落依山拉开门,看到沙发处的壁灯亮着,窗户边背对着客厅站着一个笔挺的身影,哪怕在黑暗中只能够看见一个轮廓,落依山还是认出了那是岑朝来。   火树人和仙人掌都隐匿的站在客厅的角落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落依山赤着脚走地毯上,在身后搂住岑朝来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阿朝,你怎么回来了?”他的手在岑朝来的腰腹胸膛上摸索,冰凉凉的,“你身上好凉,怎么不去卧室休息?”他刚睡醒,声音还是十分的软绵。   岑朝来在他起床的时候就察觉到落依山醒了,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落依山从后面贴着他的身体,尽管隔着两层布料,岑朝来也感受到他身上带着的暖意。他的右手往后抱住人,将他拉到身前后,又捧着他的腰把他放在窗台上。   落依山借着月光看清楚了他的正脸,剑眉微微蹙着,眼神如湿寒的秋雨,嘴唇紧抿着,肃正得有些吓人。落依山很少看到岑朝来如此愤怒又隐忍不发的模样,有些害怕。   落依山的脚趾紧紧的蜷缩起,抓着衣角乖巧的坐在窗台上,小心翼翼的抬眸看着他,不敢打断他的思绪。   岑朝来单手从他身后揽住他,按着他的后脑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声音威严中又有一丝温柔,“别怕。”   落依山才放松些许,靠着他的胸膛汲取温暖,双手环住他的腰,刚才赤脚踩着地板的脚贴着他笔挺的西裤上。   “明天中午吃完午饭后,你就和众人一起躲进防空洞中。”岑朝来的声音比寒风还清冷,但是声线却很柔和。   “怎么了?”   “诡域意识盯上了圣城。”岑朝来感觉自己之前在诡域中心试探诡域意识还是莽撞行事了。   “我们也会像审判塔一样被兽潮包围吗?”   “嗯,但我们情况比他们还严重。”审判塔是铜墙铁壁,只要守住了防线,等到兽潮退却就好了。但是圣城三分之二都是诡人,且诡物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对圣城发起进攻。   落依山想了想,“我不能进去,我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是圣子,如果遇到灾难我也和大家一起逃避,首先大家会觉得我这个圣子也不过尔尔,和他们并无差别,其次他们会觉得圣城大难临头,被天神舍弃了,人心一散就很难凝聚了。”   “你先不管这些,自己躲好,事情过后,大家怎么想的问题我来解决。”岑朝来的声音很平稳,但是说的话却不容拒绝。   落依山自认是一个很怂很怕死的人,他并不是要为大家树立一个圣子勇敢崇高形象,而是身在其位行其职责。所以他告诉岑朝来他不能和大家一起躲起来,哪怕他怕得要死,也想要躲在安全的地方。   落依山犹豫着点了点头。他认为岑朝来无所不能。   岑朝来虽然经常教训恐吓自己,可是从未将落依山置于危险的处境,若是涉及到危险,他都会让落依山撤离,至于后果,不用落依山来操心担忧,他自会处理。这就导致了落依山极度的依赖他,在诡域这危险重重的地方生活了七八年,眼神还是和当初一般澄澈。   落依山没有忧虑没有烦恼,受的委屈大多是岑朝来给的教训,外边的人不管身份多尊贵显赫,也不敢招惹落依山,没必要因为一点摩擦和落依山闹得不愉快,误了前程。巫主虽然不插手干预落依山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数。丁四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现在在巫主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人生的高度止于目前的位置了。   “你也要注意安全。”落依山知道自己可以躲在岑朝来的羽翼下,但是岑朝来不能躲。   岑朝来嗯了一声,他的手指插进落依山的发间,温情的揉了揉。   落依山捏着他的衣角,他想不出来这次兽潮会给圣城带来多大的冲击力和毁坏,脑子里只希望岑朝来不要受伤,圣城众人都平平安安的。   两个人安静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在窗台前呆了将近一个小时。落依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岑朝来才松开按住他后脑勺的手,手指抚摸着他长度及肩的头发,卷曲却不凌乱,手感非常的丝滑,不亚于主人的身体触感。岑朝来的手忍不住的在他身上摸了一遍,才道:“去房间休息吧。”   落依山面色羞红,嘴唇抿着他的衬衫下摆的扣子。听闻岑朝来的话,他天真的看着岑朝来,“不弄吗?”   “嗯。”   落依山垂眸看着,用手摸了摸硕大的一团,“你不难受吗?”   岑朝来没有拉开他的手,任他摸着玩了一会儿,也没有回答落依山的问题。   “咔哒——”皮带扣松开的声音。   仙人掌和火树人自觉的出了房间。落依山从头至尾对这两个人的存在都没有察觉。   他把手伸过去玩,目不转睛的盯着,眼角余光看到外面。   天快亮了,黑色的天际被染了淡淡的橘红。他的下巴戳着岑朝来的腹部,抬眸去看他的神色,岑朝来的五官和体型变得清晰。他总是很从容淡定,但也有表情失控的时候。   落依山故意使坏,手握着戳自己。   他特意摸摸自己胸口处衣服布料,似惋惜又似懊恼,“衣服打湿了。”   岑朝来的虎口卡住落依山的后脖子,“继续磨。”   落依山拉开上衣撤去屏障,让他体验感更佳。   岑朝来低头看着落依山,眉头紧蹙,然后平展,紧绷的咬肌放松露出一个笑。落依山也跟着笑起来,又觉得被磨的地方酥麻瘙痒,他先受不住被岑朝来这样顶着玩。   落依山弓起被往后躲,岑朝来捏了一下,落依山又痛又痒的绷直了背,用手捂住保护好,眼泪都流出来了,“你怎么这样。”   岑朝来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对落依山的指控视而不见,拉开他的手。落依山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两个点,岑朝来把他的双手拉到背后一只手扣住,一边戳一边玩着落依山鬓发尾端。   岑朝来在完整进行这种事情的时候,开幕都会进行很长的事情。他尽兴了,神经兴奋到了极点才会真正的开餐。一旦开餐,怎么使用都轮不上落依山多说一句话。而落依山永远把握不住他神经兴奋的最高值。   “痛。”其实也不痛,但是落依山觉得羞耻。他觉得自己被岑朝来调戏了。他挣动了一下,岑朝来松开了手,只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落依山像个穿着性感低领被男友盯着胸口看的少女,用手拢了拢大敞的衣服,不给看但是又欲遮还休。岑朝来觉得这样看不见更有感觉。落依山总是那样,爱挑逗,但是被岑朝来接手了他又害羞。   仅是这点刺激,岑朝来是出不来的。他也不准备完成整个过程,这种程度可以缓解压力也很享受。   “放进去。”   落依山又有些不情不愿,他还想那样被岑朝来一戳身上就陷入一个浅坑,温情又暧昧的感觉落依山很喜欢。 第151章   落依山怎么拿出来就怎么放进去, 还给他扣上皮带。他低头看,觉得有点不堪入目的下.流。   落依山羞耻的拢紧了衣服,挡住岑朝来的视线和暧昧的痕迹。他听到上方岑朝来讥笑声,落依山知道他在笑自己喜欢主动但是过后又羞耻, 但落依山就是这么矛盾, 他喜欢岑朝来在自己身上疯狂的错乱, 也喜欢自己被他控制,但他欢愉也知羞耻,偏偏岑朝来见他越是这般, 越是弄得更不堪入目,他要落依山扭动渴求也要他蜷缩逃避。   岑朝来往后退了一步,收起身上的攻击性和侵略感。他黑色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板上,西裤笔挺, 衬衫挺括, 一夜未睡也精神矍铄, 不像落依山睡了半宿还一副凌乱, 衣衫皱皱巴巴不能看。   岑朝来将他托抱起来放到主卧的床上,他坐在床沿撑着床单,眼神严肃的看着落依山道:“你什么都不用管,跟着火树人躲好。之后我会来找你。”顿了顿, 他又道:“不会让你等很久。”   落依山坐直,亲了他一口后才点点头。他看着岑朝来离去的背影,有些惆怅和担忧。以前虽然经历过很多次兽潮,但感觉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就像之前总是听说其他国家发生战争,现在战争突然打到自家门前了。   落依山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从床头柜拿出药膏给自己的胸口涂抹消肿。之后一直惆怅的坐着等到天亮。   格莱敲门请落依山出去吃早餐, 格莱神情沉郁,等圣子用完早餐,格莱终于忍不住的问道:“我昨夜听到外面有动静起床去看......”   落依山脸咻的就红了,格莱不会看到了吧?心想他也没叫啊,哪里来的动静,又仔细回想当时的姿势,拢在衣服里又背对着外面,应该看不见,但是岑朝来的东西也有可能挡不住,被看到也不是没可能,好羞耻啊......落依山的脚趾尴尬得抠出七栋别墅,可以给葫芦娃兄弟一人送一栋了。   “巡警们和各部门的人员挨家挨户的通知众人,让大家进入防空洞.....”   原来是说这个啊,落依山松了一口气,解释道:“阿朝说今晚可能会有兽潮,为了群众的安全先让大家躲进防空洞。”   “这样啊。”格莱并不讶异,只是心中还是很牵挂自己所有的心血。   “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格莱也知晓这个道理,但还是有点做不到洒脱,但是想到自己跟着圣子,哪怕从头开始,也比圣城其他的人强一点,心也开阔了些。   中午十二点,火树人就带着落依山隐蔽躲藏。他的外貌比较特殊,戴了墨镜和兜帽在一群人之中也比较的显目。火树人得到巫主的指令后带着落依山和神庙的众人去了程音的的府邸。   自从落依山做了圣子之后,晚识君和落依山就很少在一起玩了。程音担心自己有事没有人照顾晚识君,又在家里特意准备了一间密室,用来应对紧急情况,保护被人排挤的晚识君。程音真的很有预见性,他的担忧应验了。   火树人开着车,往日里热闹的街道十分的荒凉,大家神色慌张又沉重不舍。风卷起落叶,巡警不断地催促着:“锁好门窗,快点走!”悲伤的急迫的氛围在圣城弥漫开。   一个巡警拦住火树人的车,火树人微微降下车窗露脸,巡警立马认出他是巫主的亲属,他让开道。   火树人道:“加快速度带领大家撤退,你们也记得给自己留时间躲起来。”说完,他就踩油门离开了。   落依山看着街道上的荒凉,觉得很割裂。昨日还是欢声笑语,街道生意繁荣昌盛,今日就大门紧闭,如同空城。   火树人和程音对接,程音带着落依山进入密室。晚识君一个人呆在密室中正发呆,听到动静后又看到落依山和一群人走了进来,立马欣喜的迎上前。他以为程音不会走,高兴的拉着他的衣袖。程音拿开晚识君的手,让落依山牵着晚识君,“哥哥得离开,后面来接你出来。”   但这次不像从前,程音轻轻哄几下,晚识君就听话了。这次无论程音怎么说,晚识君都拉着程音的手就是不松,甚至很暴躁的朝着程音低吼。   程音有些不高兴,面无表情的看着晚识君。   程音很疲惫的道:“和十三一起玩一会儿,哥哥马上就回来了。”   晚识君难过的松开手。   程音走后,落依山安慰着晚识君,但晚识君一直很低落。   夜色慢慢降临,仿佛黑色的薄纱缓缓落下罩住整个圣城。圣城除了岑朝来以及千相册封印的几个傀儡,所有人已经进入防空洞。   天际出现一个黑点朝着圣城的方向移动,渐渐放大,在天空盘旋数圈后落在岑朝来面前,金雕的神色非常的严肃,“各个区域诡物们都非常的暴躁,行动异常,诡域意识操控的规模和范围比之前更大更广。审判塔已经张开了防御系统,已经开始警戒周围,进入了作战的状态。”   岑朝来点头,然后在终端输入指令,同一时间,所有诡人都感觉自己带着手环的手腕被针扎了一下,很快全身就酥麻下来,但是大家的意识还能维持清醒,随着夜色加重,他们慢慢的就失去了神智被诡域意识操控了思维,但没有行动力。   岑朝来站在政务大楼的天台上远眺整个无垠之野。众人在他的身后站成一排,看到远处黑影集结,像潮汐一般涌向圣城。   “虽然诡物们不一定会发现防空洞,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今夜务必守住每个防空洞的入口。”   “是!”   黑影们接二连三的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晚上十点多,圣城外面开始接二连三的吼叫声,金属浇筑的城门开始摇晃,诡物们就像蚂蚁一般涌上城墙,攀爬进来。天空聚集着飞行类的诡物,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下面的空城,凌厉的视线不放过每一个圣城每一个角落。圣城四周和上空都被失智的诡物包围。   岑朝来站在政务大楼的门口,空中的诡物率先发现他,铺天盖地的朝他涌来,好似一群秃鹫攻击一只兔子。但岑朝来不是那只没有反抗力的兔子,他的身周五米之内布满了尸体,黑色的鸦羽落满了一地,若是落依山在场,怕是会觉得眼前这一幕又重现了当年羞雨花部落的屠杀场景。   周边堆积的尸体堆积成山,那些诡物不知道畏惧也不知道逃避,朝着目标前仆后继。岑朝来手中的千丝万缕越来越多,甚至他直接用千丝万缕操控那些诡物,让他们自杀残杀。   岑朝来的身周充满了杀戮与血腥的战场,他却闲庭散步一般,途径的街道充满了寂静的死亡气息。   黑山主和仙人掌防守诡人区,尸鬼王和火树人防守尸鬼区,他们防守得都比较轻松,他们本身都是诡人,诡物对他们不敏感,即使发现了,只要他们快速的隐匿起来,诡物们很快的失去目标,重新开始寻找。   他们守在防空洞门口,警戒着有诡物靠近发现异常,一旦有诡物靠近,他们就会现身将诡物们引走。即使这样,四个人也在不断地疲于待命,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臼人区最危险,诡物们找不到臼人的踪迹,却闻到了浓郁的臼人味道,他们成群结队的涌向臼人区。   程音是异人,他和岑朝来两个人都是显眼的目标,只是他的本事没有岑朝来那么高。   程音藏匿在雾鲸释放的雾海中,金雕扇动翅膀将花舞的花粉扩散得更广。花舞被他巨大的风力吹得几个踉跄,狼狈不堪的站稳,愤怒骂道:“你是不是要把老娘也扇出去喂了那群诡物?!”   金雕搀扶住她,讪讪道:“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我真不是故意的!”金雕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嘴笨过,明明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就是有意的!”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红林和程音被诡物追杀得狼狈不堪,红林闻言愤怒的吼道:“能不能先别吵了,我快被诡物分尸了!”   花舞也是个暴脾气,当即吼道:“凶什么凶!当心老娘错手毒死你们!”   程音不断的朝四周发射炮火,感觉身后的炮管都是滚烫的,“防守住,吵什么!嫌圣城还不够乱嘛!”   花舞张开嘴,程音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死了事小,失职了巫主追责,谁也承担不起。”花舞当即合上嘴巴。   雾鲸朝花舞招手,“快来这里躲着,我们两个武力不高,让他们打,我们辅助他们就行。”   花舞道:“我用幻术把诡物引到你的雾海,你用漩涡将他们搅碎。”   “好的。”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程音一边躲着诡物的围杀,一边反击,虽然有其他人的帮助,但是还是十分的狼狈,身上沾满了血,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诡物的。   在审判塔的时候,程音也经历过几次兽潮,指挥过不少战斗,也亲身下场,但是之前都是游刃有余,这次却倍感吃力。一则是共同抵抗的同伴减少了,他一个人要承担的更多,相当的吃力,二是他是在场所有诡人中唯一的异人,诡物们几乎只盯着他一个人,三是诡物的数量和防守的难度增加。厮杀了三个小时,程音已经感觉到疲惫了,可是兽潮还是源源不断。   “小心!”红林看到程音的背后,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了,但还是来不及。一只蜂头人身的诡人紧贴在程音的背后,口器刺穿了程音的脖子。程音虽然躲得快,但是颈动脉还是被刺穿了,鲜血喷射,不到几秒,程音整个人皮肤呈现纸一般的白色。   下一秒,程音倒在兽潮之中,诡物们前仆后继,狂欢一般的涌向他。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程音就这么倒下来了,大家立即上前去营救,可是诡物太多了,大家一动反而暴露了自身的位置,立即被诡物包围了起来,大家都陷入了困境。   雾鲸和花舞差点被诡兽分食,花舞的幻境崩塌,雾鲸的漩涡也失去了控制。红林和诡物们一起被卷入漩涡。金雕在天上被围攻,翅膀被撕得四分五裂。   一根丝线将红林从漩涡中拽出来。   岑朝来站在树冠上,操控着傀儡将雾鲸和花舞救出来。雾鲸和花舞获救后立马稳住,继续互相合作。   “程首领他......”红林声音有几分艰涩惋惜。   “我知道。”岑朝来一手操控着千丝万缕让诡物们互相残杀,一手握住匕首和诡物们贴身搏杀,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血滴......   凌晨四点,所有人都陷入了疲态,脸色苍白,勉励的支撑着。   地上都是尸体,踩上去都是软绵的触感。雾海的水平面都比之前提高了三公分。   只有岑朝来一个人相较轻松一点,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诡物们源源不断的涌来。   继红林倒下之后,金雕也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岑朝来将他们封印进千相册。少了红林和金雕的掩护,花舞和雾鲸的藏身之地很快就被发现,二人陷入困境。岑朝来解脱她们的困境之后见她们难以支撑,也封印了起来。   雾鲸被封印之后,雾海逐渐消散,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尸体,一具叠着一具。岑朝来一个人守着臼人区,他睥睨着前方嗬嗬的喘气着,身体也开始透支,但是他站在防空洞前,不管和诡物贴得有多么的近,他都没有往后退缩一步。   很快,他就感觉到尸鬼王以及黑山主他们几个人相继倒下,岑朝来将他们召唤回来封印进千相册。   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天亮了兽潮就会褪去。   岑朝来拦住兽潮,通知甲一率领异人援助尸鬼区和诡人区。   甲一打开防空洞的门,他们早就准备好战斗,只待巫主一声令下,异人们整齐有序的一边厮杀一边分成两队朝着尸鬼区和诡人区涌去。 第152章   甲一率领着异人们从南三路出发, 南边的诡物基本上被巫主等几人消灭得差不多,他几乎一路无阻的抵达了政务大楼。甲一率领一部分人支援尸鬼区,另一部分人前往诡人区。这两个区诡物成堆。   他看了一眼天空,此时已经接近四点了, 按照惯例, 太阳出来之后, 诡物们就会恢复理智自行散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诡物们一定会在天光出来的时候散去。而且圣城不像审判塔,诡物们攻不下审判塔, 又被打得落花流水,理智恢复后基本都仓皇的离去。   但是圣城就像是装在盘子里的美食,谁都可以来尝一口。如果诡物们在天光亮起来的一瞬间恢复了理智,他们是会留下继续寻找食物亦或者离去, 谁也说不定。所以这一战, 他们相较于审判塔, 圣城面对诡物的战争更为艰辛。   岑朝来一个人独守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   不知道诡域意识是否被激怒了, 这一次的兽潮格外的凶猛,数量也格外的庞大。岑朝来以一人之力面对圣城几乎半个战场,他站在神庙的塔尖,半蹲着不断地喘气, 眼神如炬,睨视着底下顺着尸山往上爬的诡物们,空中,集结的密密麻麻诡人张开天罗地网, 如万箭齐发般朝着岑朝来齐齐射来。   岑朝来喘着气站直了身体,冷笑着张开千丝万缕,千丝万缕断的多, 但是炼化的速度更快。千丝万缕像一个个幽灵钻入诡物的身体中,它和诡域意识的操控对抗着。   岑朝来的修为相较上一次更高,和诡域意识的对抗没有上一次的吃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很轻松。岑朝来清楚的感知到自己体内的修为在被诡域意识一点点的消耗掉。   诡域意识感知到了岑朝来的危险,比起“圣城”这个会危害诡域“健康”的毒瘤,它觉得岑朝来更加的危险。岑朝来会让诡物们脱离它的操控,甚至可以阻断自己对诡物的操控之后,进而操纵诡物来对付自己。   诡域意识有些焦躁,甚至产生了危机意识。   岑朝来呼出一口气,靠在塔尖上,天光从厚厚的云层中如犀利的射出来,岑朝来半边身子融化为黑暗中,半边身子被被橙红色的柔和的光芒照耀,俊脸一分为二半昏半晓。   他抬头朝着空中看去,眼神如潮湿的浓雾,邪恶嗜血,他抬起的右手心五指慢慢的合拢,天空中诡物张开的天罗地网好似被牵扯住般慢慢的收紧,被捏成一个巨大的球,天光泄露得越来越多......   岑朝来手心合拢,空中密集的诡物们被网状的钢刃切割成碎块,天空下起了血雨,诡物们痛呼不断,空中好似炼狱。那些碎块并没有掉落,它们被一只手捏住般不断地挤压撵成肉泥。那只玩弄的手失去了兴趣般,无聊的张开手心,碎块才天女散花般落下。地面上的诡物被肉泥浇了满身。   地面上的诡物们有的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有的还在继续进攻,还有一部分,哪怕还被诡域意识操控着,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感受到了恐惧。他们的精神世界爆发出巨大的战争。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但是圣城的天空和土地都是血红的,血雾几乎笼罩着整个圣城。这一次,诡物们并没有随着天亮恢复意识。   岑朝来已经力竭,他知道诡域意识也在强撑。诡域意识不甘心,想一次就解决掉自己,抹掉圣城。双方都拖着最后一口气互相较量,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赢了。   梦璃是审判塔的使者,这次圣城遭遇兽潮,梦璃已经被单独安排好,只要她不现身,梦璃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次兽潮。   梦璃听到外面鬼哭狼嚎时下颌线逐渐收紧。她没有庇佑圣城公民的义务,但是她穿着骑士服,拿着长剑。梦璃跟随着甲一上了战场一同抵抗诡物。真正的骑士精神是保护每一个弱小者。   梦璃无心思考远在天边的审判塔现在如何,但是当她从安全的堡垒中出来,看到圣城整齐的街道上东倒西歪的尸体,洁白的墙壁上溅射满血痕,花草树木上都是滴血,活力四射的城市一夜之间被死亡的气息笼罩,死气沉沉。梦璃由衷的感受到难过,不由得更加的牵挂审判塔。她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剑风越来越犀利。   程家的密室里只剩下落依山、晚识君以及格莱三个人,其余人都纷纷上了战场。等待万分的煎熬,外面的动静什么都听不到。落依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是输了全军覆没还是兽潮撤退,防空洞的众人需要援助吗?岑朝来他们又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在无助的等待救助......   落依山焦虑至极,出去会成为负担,可是躲着,万一岑朝来需要自己呢.....岑朝来也只有八个人......   落依山越是焦虑,神色越是麻木,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晚识君则是更加的焦虑,上半夜他几乎一直很狂躁的叫唤,下半夜神色倦怠,靠着墙失落的蜷缩着身体......   格莱想安慰他们,可是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他内心也充满了不自信,思来想去也无法静下心。   “天亮了吗?”   落依山的声音十分的沙哑。他抬头向上看,可是看到的却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刺眼的灯光。   “不知道。”格莱低沉的回应。或许只过了几分钟,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天......外面生死不知。   落依山神情憔悴,短短瞬间精力散去后,生命力好似一点点的被抽走了一般,他整个人好似从精美的瓷器变为土坯,粗糙不堪。   “巫主会来接你的。”格莱安慰了一句,虽然近来巫主被审判塔的使者迷住了,但是兽潮来袭,巫主亲自将圣子送到密室来,格莱觉得巫主对圣子是有真情实意的。可惜位高权重的男人总是喜欢左拥右抱。   距离麻醉药失效还剩下半个小时,如果诡域意识还在继续发起进攻,那么圣城内部会展开厮杀,曾经的防空洞会变成装满恶魔的牢笼。   岑朝来心中压力如山,面上却是十分的平静。   而甲一却早已心乱如麻,虽然跟随着巫主见识过很多风雨,但是一旦防空洞的诡人们也被操控,那么圣城不仅仅是变成炼狱,而是直接就被瓦解掉了。这一刻,甲一感觉到万分的无助,这是巫主也无力阻拦的结果。   阳光越来越刺眼,风中的腥气越来越重,或许下雨了也或许没有下,甲一用血肉斑驳的手背拂掉脸上的液体。他的左眼球被诡兽的利爪勾了出来,半边脸血肉模糊,他不知痛的厮杀着。   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神色麻木,唯有圣城永存与身心自由的信念支撑着大家僵硬的躯体继续作战。   时间一点点的逼近麻药失效的点,战鼓的鼓点在异人心中敲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它们就像催命符,像敌人的刀剑,将他们逼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防空洞中,尸鬼和诡人们的身体中的麻醉慢慢的代谢,他们的眼睛猩红,手指在激烈的挣扎中微微的动了动,甚至发出愤怒的低吟......   梦璃头皮几乎发麻,如果圣城的诡人和尸鬼们体内的麻醉代谢完.....那惨状她不敢想象。她嗬嗬的喘气着,娇艳如花的脸庞万分的英气,她想起了段应,想起了他要守护的帮扶会,她逆着光回望审判塔,虽然看不见,可是她的心就要裂了,离诡域中心更近的审判塔如何,西区和审判塔的臼人现在怎么样?审判塔守住了吗?   她倍感无力和痛苦,她看着眼前排山倒海的兽潮,强硬的冲进去。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哪怕死,她也要看到审判塔安然无恙才会闭上眼睛。   审判塔,审判长独守东边,两位审判者守住北边和南边,骑士长率领骑士们守住西边。这次的兽潮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   审判塔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前任四位区长联手,几乎不用审判长出马,根本不惧兽潮,兽潮是各区展现实力的舞台,而如今,南北二区被兽潮逼得不断地后退,若不是审判长和骑士长时不时的援助,审判塔几乎就要失手了。   更为让人糟心的是,他们熬到了天亮,但是诡物们并没有恢复意识。所有人的脸色都极为惨白,先前众人以为只要熬到了天亮就算是胜利,可是现在胜利的曙光消失了,所有人极度内心极度的慌乱,被操控的诡物们钻到漏洞,迫不及待的对他们进行绞杀。   “全部人听令,防线一定要守住,哪怕战死也不能后退半步!”审判长洪亮的声音从天际传来,他的声音温和,充满了力量和信念。所有人被注满了能量,塔内的臼人们潸然落泪,他们挤在一起,在心中感谢他们神明的庇佑。   “咚!咚!咚!”尸鬼们和诡人们眼神凶恶的撞击着厚重的防空洞基地的大门。   甲一和异人们听闻到异响,所有人瞬间停止了战斗,回首看向隐匿的防空洞基地大门......诡物们却不给他们绝望的时间,它们凶猛的扑咬......   “砰——”大门轰然倒地,溅起灰尘挡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被操控的尸鬼们和诡人们红着眼睛朝着异人们涌去,谁慢了一步就会成为垫脚石.....   甲一张大了嘴巴,瞬间他又反应过来,他惊恐的发出退守的指令,“所有异人退!退到臼人区!守住臼人的防空洞!”来时容易去时难,异人们陷入了诡物们的包围圈,前有狼后有虎,所有人的脸上几乎蒙上了绝望。   “退!不要放弃!走!”甲一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泣血一般。十来只尸鬼们朝他扑来,甲一被尸鬼扑倒在地上,他的枪抵住了尸鬼的太阳穴,可是怎么都按不下扳机。   甲一身上的血肉被牙齿和利爪撕咬,他眼中含泪按下了枪,离他最近的尸鬼脑袋被轰炸出血花,脑浆溅了他一脸。甲一把他轻轻的放倒在地。   短短瞬间,异人们折损过半。   甲一眼睛通红,含恨带着众人一般阻拦一边退。 第153章   岑朝来拖着半边残缺不堪的身体朝着北边赶去。南边的诡物所剩不多, 臼人区的防空洞一时半会儿不会失守,岑朝来稳住了臼人区之后就紧急前往北边支援。   岑朝来和甲一在半途相遇,异人们狼狈不堪的逃命躲避,身后的诡物们步步紧逼。尸鬼在大军中格外的显眼瞩目, 圣城的诡人手上带着手环也很好认。   “所有人退出圣城。”岑朝来当机立断, 再这样下去, 异人们就要全部折损了。防空洞从外面打开十分的艰难,臼人们在里面至少还可以安全的待上一个星期。岑朝来必须带着异人撤退,让他们休息恢复, 之后再全面反扑。   甲一知道这时权宜之计,他含泪带着众人退出圣城。   梦璃眼神暗沉,质问道:“你要抛弃你的公民吗?”   岑朝来并没有理会梦璃。他站在荒野遥望着圣城的方向,诡物尾随他们从圣城出来了一部分, 已经被他们消灭掉了。   风吹着他的衣摆, 他的面颊冷硬得好似一块硬铁, 眼神如漆。他慢慢的转过头, 和梦璃对视了一眼。梦璃吓得后退了一步。仅一眼,梦璃就知道了岑朝来给出的答案。   甲一安排着受伤的异人原地休息,其他的异人两班轮守。   诡物们都集中在圣城。无垠之野的诡物们很少,即使有几只游荡在外, 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岑朝来靠在树底下,他半边躯体正随着赤珠的吸收慢慢的痊愈,黑山主等封印的傀儡也在吸收赤珠慢慢的恢复体力和修为,唯独不见程音。   日升月落, 昼夜交替,一场骤雨淹没了无垠之野。   梦璃单枪匹马杀回了审判塔。或许审判塔已经不复存在,她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梦璃坚持回去,哪怕回去是被兽潮湮没,是去收尸守着一座空塔,她也要回到她立志守护的地方。她的埋骨地只能是战场。   梦璃骑在马上,回首看向树底下打坐的男人。她改变了自己对圣城之主的看法,他们也许行事风格不同,但谁也不会放弃和抛弃。   第三日,大家刚恢复一点,岑朝来就率领异人们重新回到圣城。如岑朝来预料的一般,诡物们在圣城外游荡着,并没有找到臼人区的防空洞。臼人们暂时是安全的。   第二轮守城战实力悬殊的展开。   尸鬼王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被操纵着同伴相残,这个男人眼睛霎那间就红了,他咬牙含泪的用拳头逼退众人,始终挥不下脊骨鞭。   黑山主虽然淡漠,看到自己的下属对同伴发起进攻,心潮亦是不断地起伏。雾鲸和花舞则是看着巫主。   “需要下属去程家的密室看看吗?”从兽潮开始,他们就不知道程家的密室现如何了。雾鲸和花舞身为女性,情感性格要细腻一些。   “不用,守住防空洞。”岑朝来的语气没有犹豫,甚至没有看落依山藏身之地的方向。雾鲸和花舞对视了一眼之后投入战场。   岑朝来隐约感觉到诡域意识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通过这几天他率领众人撤退逃离到无垠之野,而诡域意识还操纵着诡物们在圣城像无头苍蝇般徘徊,岑朝来感觉诡域意识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至少不是随机应变的那种。   确认了臼人区的防空洞完好无损,岑朝来带着异人们边退边杀。   落日时分,诡域意识终于失去了对诡物的控制。   圣城的诡人们愣了几秒之后立即反杀,不到半个小时,不属于圣城的诡物们就被杀了一半。   天色迟暮,击退诡物之后,圣城的众人茫然的站在原地,没有人欢欣鼓舞,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同伴身上的伤口。偌大的圣城染上悲壮的色彩。   尸鬼王体力不支的坐在一块破碎的石块上,目光从族人的脸上扫过去,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在尸鬼王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大家纷纷羞愧的低下头。尸鬼王心中更是苦涩,他不怪族人同类相残,反而对诡域意识恨得牙痒痒。   岑朝来的声音非常的嘶哑,“通知臼人区防空洞里的众人,圣城已经安全了,但是让大家在里面再多呆两天。”   甲一疑惑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看着地上的尸山血海,嘶哑着声音道:“让大家休息半天后将地上的尸体全部清理干净。”   岑朝来的目光所及之处,公民的私人财产和圣城的公共资源都遭到了重创,狼狈零落,混乱不堪。他目光疲惫,眼神从众人的身上落下去,大家被重创之后精神都很沮丧低落,面露悲伤,茫然的看着四野,想从断壁残垣中看出曾经的痕迹,但是对比之后更加的悲伤。   圣城建立之后,几经重创,可是没有一次像这般惨烈。整座城没有完好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血腥。   大家随地而坐,三三两两的挨坐在一起。精神好一点的就去看看自己家的房子,受伤的躺在空地等待着伤口痊愈。   岑朝来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想惊扰他们。他一个人穿梭在街道小巷,看着每一处建筑的痕迹......经过程家时,他敲开了密室的门。   落依山几日几夜都没有怎么休息,神经绷得非常紧,听到敲门声时他吓了一跳,欢喜之余也不忘警戒,拦住了格莱开门的动作。他看着门摇摇头,格莱也意识到自己太冒进了,万一不是自己人那就完了。   “落依山,开门。”岑朝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落依山迫不及待的打开门,他顾不上岑朝来身上满身血污,血气深重,紧紧的抱住了岑朝来。“你活着,真好。”落依山带着泣音闷闷的说道。   岑朝来并未多说,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只是叮嘱道:“外面这两天比较混乱,你们在里面再呆几天然后回到神庙。”   落依山稍作犹豫,道:“我跟着你,我保证我很安静不会妨碍到你。”   岑朝来凝视着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很坚定。“走吧。”他无奈的转过身离去,落依山跟上他的脚步。虽然岑朝来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很平静,但是落依山感觉他的心情万分的沉重,甚至于悲痛。   岑朝来缄默不语,在黑暗中踩着诡物的尸身游走,像圣城的守护神,又似刽子手。   落依山被绊倒摔在尸身上,岑朝来看到他盯着尸体瞳孔一点点的放大,但是他如他承诺的那般,没有叫,也没有像往日撒娇。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失魂的扑向自己。   岑朝来很难说清楚现在自己的心情,太过于复杂。他牵着落依山伸过来的手,没有做出安慰,落依山的手很凉,也很潮湿,不知道是吓出来的冷汗还是体虚。他把手抽出来,揽住落依山的腰,叮嘱道:“地上很多脏东西,仔细走。”   落依山轻轻的嗯了一声。   落依山跟着他走了一夜,脚很疼,但是他没有喊停喊累。他知道如果自己喊停喊累了,岑朝来会让人把自己送回去,他继续巡查,但是落依山想陪着他,这是岑朝来一手建立的城池,它遭受了重创,最难受应该是岑朝来。   岑朝来在一块坍塌的墙角下停下,选择了一块残破的石砖坐下来。周边逸散着残肢和鲜血。落依山走过去,像一只小狗一样蹲在他的身边,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岑朝来低头看着他一眼,又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政务大楼。两个人一直坐到晨光微熹,落依山看到隐约的人影抬着物体闪动。   岑朝来的电话在这静谧之地响起来,声音很突兀。落依山仰望着岑朝来,岑朝来足足十秒之后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他的声音几乎听不出疲惫之态,语气平稳肃然。落依山凑过耳朵去听,对方的声音十分的熟悉,落依山隐隐约约有一个模糊的猜想,可是总是捕捉不住。   “圣城这次损失也很惨重吧,合作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落依山这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审判长。   “审判塔还没有倒下也在我预料之外。”岑朝来的语气不遑多让,双方在电话里头极限拉扯。   许久,审判长的语气松懈了一些。“我可以告知你一些消息,但是你听完之后,我们必须合作对付诡域意识。”   岑朝来不置可否。只是看了落依山一眼,落依山将耳朵凑得更近了,几乎要将岑朝来挤开。   “直到现在,众人还不清楚诡域为何突然出现混气。”审判长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猜测它和我还有诡域意识来自同一个地方——诡域中心。先前臼人肆意开采资源,破坏诡域环境,诡域意识就想除去臼人,只是那个时候,它的能力应该还不强,只能制造出混气。   我先前被众部落奉为神树,接受他们的供养。混气出现之后,我不忍心大家被混气影响失去神智,于是创立了审判塔。我推测诡域意识制造出了混气后就元气大伤,近来才逐渐恢复.....后来它看到了审判塔和圣城的存在,它将这两个判定为更危及诡域的存在,所以一直操纵着诡物们攻击我们吧。”   岑朝来不在乎审判长来自哪里,但是审判长的猜测,他也认同个七八分。“你想怎么合作?”   “我们一起再探诡域中心之后再进行商议。”   “可以。”双方意愿一致。   不日就到了和审判长约定的日子,他们出发得越快越好。岑朝来将圣城交给各部门之后,即刻启程。   落依山被送往神庙,众人没有因为这次重创而迁怒他这个神明,也没有对他议论纷纷。蚕语和丁四控制舆论的能力非常的强悍。岑朝来做到了让落依山后顾无忧。   岑朝来一个人前往无垠之野,六日的行程被压缩成四天,抵达了诡域中心之后,他看到了审判长背对着站在诡域中心的边缘。   审判长听到了动静回望,两个人互相颔首。   审判长又清减了不少,形容憔悴,岑朝来知道他并不像电话那头那般轻松,否则不会先松口讲出自己的秘密和猜测。   审判长也觉得圣城肯定不像岑朝来表现的那般平静安稳,只是双方都没有表现出来,他递上一个葫芦瓶,形状和盛放圣水的瓶子很相似。岑朝来没有接过,而是吞了一颗小药丸。审判长也并不失望,将瓶子放好之后,两个人齐步向前走。   如今的诡域中心比上一次见到的还要恐怖。上次会觉得四处的矿坑五颜六色十分诡谲漂亮,知道它危险但还敢闯一闯。但是现在地面焦黑冒着热气,先前五颜六色的矿坑变成了黑漆漆的沼泽泥泞,空气中的味道愈发的难闻刺鼻。   “它比之前更加的愤怒。”审判长说道。   比起审判长对诡域中心的了解和直觉,岑朝来观看变化极大的四周,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第154章   旁人远观诡域中心就不敢靠近, 但岑朝来和审判长二人在诡域行走如同如履平地一般。两个人神色看着轻松,但眼神却十分的警戒。在这里,稍有忽视就可能命葬黄泉。   审判长回忆往昔,怅惘的说道:“这里在很久之前草木葳蕤, 乔木高大。”那时候的诡域中心也充满了危险, 但不像现在看不到一点生机, 偶尔也有诡物进了诡域中心也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两个人并排往里走。那些浅坑的水不知道是挥发了还是流向了何处,坑底都是黑色的泥泞,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蚂蚁洞钻出肉白色的小虫子, 它们肥胖的身躯扭动着往外爬。它们是地底下的虫卵,在高温的孵化下钻出薄膜。张着锯齿般的牙齿往生物身上蠕动。   岑朝来一路走来,鞋印处躺着不少这样的虫尸。岑朝来脚悬空离地几厘米,这样虫子就爬不到身上来了。   审判长比岑朝来还要厌恶虫子, “这是尸虫, 专门吃尸体的, 以血肉为生。别看它小, 但是它可以钻入你的皮肤,将你的血肉全部啃噬干净,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完整的皮囊。”   岑朝来到不觉得恐惧,只是觉得恶心。   审判长一直盯着岑朝来看, 岑朝来完全无视审判长的注视。   审判长眼神空洞,似乎在思考什么,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放下一般。说道:“骑士长出使圣城回来后和我描述了圣城。”他的声音有些阻塞, 难为情中带着点潇洒,“圣城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骑士长描述的圣城和审判塔截然不同。那里的人脸上都充满了阳光的笑容,诡人都很遵守规则, 没有不法侵害臼人的权益。审判长以为大家叛逃审判塔是因为生活的方式和理念不同,他选择尊重大家的选择。   但是当他亲自审查账本之后,发现审判塔的内部腐朽不堪。以前下面的事情都是蓝山和相留执管,审判长从不过目,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庇佑审判塔众人的安全即可。但是蓝山和相留相继死去,审判塔可用之才稀缺,账务的事情审判长只能亲自处理,这时他才知道下面的人过得有多么的水生火热。   审判塔早已供养不起下面的臼人,相留不想让他操心,每每将账目做的十分的漂亮,从各种途径捞钱去填补漏缺,下面的人早就吃不饱穿不暖。   蓝山滥用职权,导致四属贪污受贿的金额十分的巨大......现在东南北三区早已不复当日的辉煌,众人生活在饥寒交迫之中。   有的人也不再拘泥于吃饱喝足,理想是他们更高的追求,他们逃离黑暗与圈.禁,向往自由和不羁,他们追随新的神明,相信神明会指引他们过上他们渴望的生活。   有的食不果腹,衣不保暖,与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搏......审判长身居高位太久了,他俯视下面时,却每每忽视或被欺骗,根本不清楚底下的蝼蚁在巢穴里黑暗的生活......   “我好像一直都很片面固执。”审判长自嘲的笑。他认为岑朝来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但是他创建了和谐美好的圣城,他制定法律,保护每一个人都有同等的权益......   岑朝来打断他的倾吐,冷冷的说道:“我是。只不过上位者要权衡制宜,克制、约束自我。”他讥讽的看向审判长,“你难道现在才感悟吗?”   审判长一愣。他身处高位多年,自然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位置越高,行事越要约束克制,很多平常人能做的事情他不可以。他只是感慨自己一直对岑朝来抱有偏见,但是当他重新认识这个人时,又被岑朝来嘲讽了,对方告诉自己关于他对岑朝来的认知从未出错。   岑朝来觉得审判长天真得可笑,不过也只有天真的人才会一直保持着初衷不变,他也由衷的敬佩这种千难万阻初心不改的人。那一战,除了那些缘由,还有他对这个天真的人的敬佩,他退出审判塔的领域,让它继续屹立不倒。若是有一天它倒下了,那就是天真的人没有了。   许是前几日的兽潮已经让诡域意识元气大伤,这次两个不速之客的来访,一路走来诡域中心几乎没有什么动作。   “你知道诡域意识的藏身之地。”审判长斩钉截铁,他看向岑朝来,“能带路吗?”   两个人已经默认合作关系,岑朝来在前面领路,现在两个人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丝毫不担心对方背刺。   岑朝来站在一个池塘边缘,淤泥下陷了不少,池塘表面还在咕噜噜的冒泡。岑朝来下巴往池塘挑了挑,示意就在这里。“你曾经也在诡域中心生存,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知道的话就会在它最弱的时候弄死它。”两个狂傲的人在主人家门口讨论弄死主人,态度十分嚣张,一点也看不出来前段时间两个人被打到家都差点没了的惨相。   诡域意识虽然很虚弱,但是很愤怒,池塘就像烧开的水不断地冒泡。黑烟凝聚成触手,朝着两个人排山倒海的挥过来。   岑朝来腾空翻越,在空中翻转几圈,身形轻扬矫健,劲瘦的腰绷紧,在落地的一瞬间,另一根黑烟触手像尖刺棱锥朝着他下方疾风刺来。岑朝来在空中凝滞了一秒,存亡之际,腰腹肌肉缩紧之后急速贲张,脚尖落在一处空地上。   审判长身上钻出藤蔓,一边灵活变位一边和黑雾触手交缠,折断了几根触手之后,他和岑朝来隔着池塘相对站立。   黑雾触手没占到上风之后,安静的潜伏下来寻找良机。   岑朝来先是垂眸看着池塘,又看向审判长,审判长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摧毁诡域意识。   岑朝来瞅了审判长一眼,霎那间觉得合不合作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单打独斗也未尝不可。   审判长看到他眼中的无语,也有点无语了,“难道你有办法?”   “有办法还会和你合作?”岑朝来冷冰冰的反问。   审判长情绪很稳定,被人三番两次的怼和嫌弃,也并没有翻脸,笑眯眯的刺激岑朝来,“所以你嫌弃什么呢?”   岑朝来脸依旧很冰冷,想要从他的神情看出他的心情和想法实在是很难,除非他想让你看出来。岑朝来此刻丝毫不掩饰的将心里的嫌恶表现出来。   审判长也不在意,他向来能够容人。审判长将一根藤蔓探入淤泥之中,藤蔓一直向下没有触底。过了一会儿,审判长抽出被腐蚀之后只剩下一截的藤蔓。“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它对魂力的刺激很敏感。”岑朝来说起上次试探的结果。   审判长闻言,又将一根胳膊粗藤蔓伸了进去并且附上魂力。他的魂力不如岑朝来,但是也不弱。   附上魂力的藤蔓就好像有了眼睛的感应器,深入泥沼不到一会儿,审判长就感知到一抹异常,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细蛇顺着他的藤蔓蜿蜒而上,它一边爬一边窥视着自己,好似要钻入自己的大脑。   审判长脸色惊变,立即截断藤蔓,但是为时已晚,审判长只好从根茎处截断藤蔓。   岑朝来凝重的看着他。审判长从惊险中逃离之后摇摇头,“你是不是在坑我,它差点就顺着我的魂力入侵我的大脑。”若不是知道岑朝来没有杀他的想法,审判长一定会觉得这是岑朝来借机铲除自己。   岑朝来闻言皱眉,自己又放入一抹魂力探入其中,没有晚识君的反馈,他无法得知诡域意识的想法,但是感受到了它的波动。   岑朝来并没有收回魂力,而是说道:“一起。”   审判长犹疑的看了他一眼,垂眸凝视着泥沼,岑朝来掀起眼皮和他对视,审判长看到他眼中的不屑,挑了挑眉,然后将自己的魂力注入其中。   这时,池塘的淤泥翻滚得更加的厉害了,它掀起浪潮,但是很快被二人联手压下。两个人都感知到“细蛇”在魂力上游走的感觉,同时收手。互相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束手无策。   泥沼在两个人收手之后也恢复了平静。   “再来一遍。”审判长提议道。他不甘心这一次无功而返。下一次的兽潮是否会颠覆审判塔?这一次他们损失了很多的人才抵抗住兽潮,下一次就说不定了。   他看了一眼岑朝来,梦璃带回来圣城的消息表明圣城也是顽抗,虽然人员折损相较审判塔而言较少,但是经济损失绝对很大,发展速度也被拖慢了脚步。岑朝来可以暂时容忍这个妨碍,但绝不会长期隐忍。   两个人联手将魂力注入泥沼之中,这一次黑色的淤泥翻涌得更加的激烈。岑朝来分出一丝魂力将“细蛇”斩杀,审判长也效仿他。但是“细蛇”源源不断,根本斩杀不尽。   两个人谁也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灌输,终于淤泥翻涌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恢复平静。两个人抽回魂力,审判长对岑朝来道:“它没有消失,我感觉它还存在。只是藏匿了起来。”   藏匿就说明魂力对抗它的方法有效,但是这也极为消耗两个人的修为。岑朝来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审判长脸色发白,脸上出现凹凸不平的树纹。   一条触手从审判长的身后横空出现,审判长差点被戳得对穿。他化为树人,树冠遮天蔽日。密集的叶刀像席卷的龙卷风,将触手千刀万剐,触手瞬间消失。   岑朝来穿梭在触手之间,匕首对那些触手没有任何的震慑作用,三条触手同时扭曲着朝岑朝来而来,就像一条条巨龙从天俯冲而来,岑朝来虽然及时躲开,但是被余威震慑得后退了好几米。   交战许久,双方都不能制服对方。而岑朝来和审判长两个人修为被消耗了不少。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对方就是在拖着他们,待到把他们的修为耗尽之后处置。   触手和藤蔓互相缠绕,朝着天空盘旋而上,它们像两条巨蟒企图绞死对方。   岑朝来的匕首和千丝万缕在交战中落了下风,纯靠武力东躲西闪避开触手的伤害。   审判长看到岑朝来的势弱,脑海中借机除掉岑朝来的想法一闪而逝,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做,甩出藤蔓帮岑朝来挡住了一根触手的攻击。   一条触手破风横扫过来,岑朝来掷出匕首后凌空跃起,脚尖在匕首上一点,落在触手钻出的地方,他接住匕首往地底下一扎,他看向触手,触手毫发无损。眼看着触手朝着面门而来,岑朝来不得不连连后退,再往后一步就是池塘,泥沼们疯狂的翻涌着。岑朝来下腰躲开触手,几个侧空翻让诡域意识的目的落空。   审判长也在缠斗中渐渐落在下风。   两个人同时收手,审判长恢复人形。岑朝来踩着他还未收回的藤蔓跃出十来米远。   两个人头也不会的朝着诡域中心的外面跑。等到了边缘,岑朝来脱力的靠着树,审判长也不顾形象的撑着膝盖不断地喘气。   没有办法除去诡域意识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   “我不能这样离开。”审判长不甘心,眼神坚定道:“审判塔经受不住再一次的兽潮了。”   岑朝来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眼神坚毅,他抿唇不语,圣城和审判塔的情况不遑多让。   “没有策略,再战也是徒劳。”岑朝来看着远方,黑烟淡化了不少,地表的焦土也在慢慢的变成黄色,它好像一只蜕变的巨兽,用温和无害的外表来吸引食物的靠近。   “你觉得它还有几分实力?”审判长垂眸琢磨着。   岑朝来衡量道:“我感觉它在虚张声势,它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我们二人联手目前也不可能拿下它。”   审判长知道,他听完之后已经放弃了和岑朝来共同作战,准备一个人再深入。   “再试一次。”   审判长惊讶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侧脸看他,“无功而返也不是我的风格。”   两个人休息片刻,等待体力和修为恢复之后再次深入诡域中心。 第155章   圣城受到重击之后一直在忙着重建。尸体被清除干净之后, 臼人们才从防空洞出来。   刺眼的阳光落在众人的脸上,大家眯着眼睛用手挡住光线,适应之后才看清楚圣城此刻的模样。地面上的鲜血还未清洗干净,建筑倒塌了不少, 有的店铺都塌了, 葳蕤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   囚山附近焚烧的黑烟已经持续了几天几夜, 空气中隐约散发着尸臭的味道。明媚的阳光也遮掩不住圣城遭受的劫难,圣城还被阴影笼罩着。   程音消失在兽潮之后,臼人区暂时就由甲一代理了。   三区都在整理重建。   臼人们看到圣城的现状纷纷驻足, 神色悲伤茫然。甲一担心众人情绪会控制不住,还让落依山过来引导众人的情绪。但是甲一的担心多余了,众人的悲伤和痛苦是因为自己的心血被毁坏,这座承载着他们希望的城市被损坏了, 而不是愤怒圣城没有保护好他们。   段应率先走出来, 站在人前大声道:“大家不要难过, 无事的一起来帮助大家重建圣城, 圣城一定会恢复成以前美好的模样的。”   帮扶会抵达圣城之后,虽说不是立即过上了衣食饱足的日子,但是也没饿着,之后粮食越来越多之后, 他们就没有挨饿受冻过。在法律的保护下,他们也没有遭受到诡人的伤害,有的诡人和他们很疏远,有的也很亲密......大家都觉得比之前的生活要好上很多。   段应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不比部长低, 他发话之后,众人就自发的加入重建圣城的行动中。   岑朝来离开和回来都十分的低调,守城门的卫兵甚至没有认出他。岑朝来衣着低调, 气势也收敛了起来,他走在街道上,目光落在重建圣城的人群中。圣城现在的模样比之他离开的时候要工整干净了很多,损坏的地方已经被修补好了,众人脸上没有愁苦哀怨。   一个小女孩搬着小石头踉跄的递给异人,异人一手接住一手摸摸她的头发。女孩得到表扬之后开心的往回跑,不小心被石子绊倒在地。一道阴影将她的身体完全覆盖住。岑朝来将女孩扶起来之后径直的离开。   岑朝来回到庄园,众部门掌权人才得知他回来了,大家纷纷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迫不及待的前往庄园。   岑朝来衣服还没有换下来,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火树人通报了之后他们得到允许才进去。   偌大的客厅挤进几个壮汉,各个人高马大,乌泱泱的,客厅的空间一下子就变得极为狭小。岑朝来坐在沙发上,谁也不敢催促他说诡域中心的情况怎么样。   落依山在楼上带着晚识君。自从程音消失之后,晚识君的情绪和身体状态都非常的不好,他情绪波动很大,攻击性十足,除了落依山谁也不能靠近他。晚识君身份又特殊,甲一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请落依山照顾晚识君。   落依山听到楼下的动静,从二楼的栏杆探头往下看,看到岑朝来的时候愣了几秒,松了一口气,他噔噔的下楼看着岑朝来。   岑朝来拍拍他的腰稍作安抚,“稍等,我有事要处理。”   落依山点头。   众人看着落依山在巫主的身上摸来摸去,纷纷暗忖:当着众人的面勾.引巫主,这也太嚣张了吧。看到落依山从巫主身上摸出千相册,众人心悸,纷纷不着痕迹的看向巫主。   岑朝来一脸习以为常。   众人见他对圣子冒犯的行为纵容,也纷纷收回了视线。   落依山摸到了千相册就朝着楼上跑去。   晚识君看到千相册之后安静了下来。他翻到程音的那一页之后完全静默,落依山看到他神色不对劲,拿过千相册,也是一脸不敢置信,他看向晚识君,不知该如何安慰晚识君。   楼下的众人散去,岑朝来缓缓的上楼,途径二人时驻足了两秒。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晚识君朝他呜呜的叫着,可怜的求助,岑朝来拿过千相册合上,没有说话。   晚识君像是懂了他的意思,低下头抽泣了起来。   落依山不知如何安慰他,小声的朝岑朝来说道:“程音他......让识君留在这里好不好?没有人照顾他了。”   岑朝来轻轻颔首。   落依山站起来摸摸晚识君的头。   岑朝来躺进浴缸,热水浸泡着他的身体,消除这连日来的疲惫。   落依山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岑朝来倦色的模样。岑朝来的头发长长了很多,额发潮湿的贴在眼皮上,气势因为疲倦消减得几乎不见。岑朝来的身上也多了很多伤疤,伤口已经痊愈长出粉色的新肉。   落依山走过浴缸前跪坐下来,他心疼的看着岑朝来,手指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岑朝来听到了动静没有睁开眼睛,只在落依山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的时候睫毛动了动。   落依山的手指一边把握着力度,一边观察岑朝来的神色。看他舒展了身体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力度。落依山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按摩着。岑朝来很松弛,肌肉十分的放松,落依山按上去的时候弹性很足。   他跪立在岑朝来的背后,头侧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右手顺着岑朝来的胸肌滑入水中,手心捧起一汪水倒在岑朝来的肩膀上,看着水顺着肌理往下滑,汇入浴缸之中。   岑朝来泡了很久,水都冷了。落依山见岑朝来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轻轻的推搡着他的肩膀。   岑朝来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丝毫没有睡着的痕迹。他从浴缸站起来,水顺着岑朝来的身体哗啦啦的坠下,溅起的水珠蹦入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眼睛眨动了一下,嘴巴微张。   岑朝来抬腿从浴缸中跨出来。他拿过毛巾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珠,然后把毛巾丢在盥洗台上。落依山原本盯着他如山峦般笔挺坚硬的后背,上面豆大的水珠滑落,岑朝来已经转过身,将他捞起来抱出了浴室。   落依山被他放在床上,羞涩的问道:“你要弄吗?”   “很累。”   落依山第一次见他因为这个原因拒绝这种事情,猜想他一定比表现出来的还要疲惫。他移开位置让给岑朝来,温情恬静的依偎在他的身边。他看着岑朝来的睡颜,放轻了呼吸。   岑朝来睡了整整十四个小时,睁开眼睛时全身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看向窗外坐了起来,短暂的享受了片刻闲适的时光。   楼下十分的安静,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岑朝来站在客厅,高的身影被太阳余晖拖得很长。他听到草坪的方向传来细语,踱步过去,坐在一个铁艺椅上看着草坪上发呆的两个人。   晚识君自从看了千相册之后,就一直不吃不喝也不吭声的状态,落依山安慰无果,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失去岑朝来,或许状态比晚识君更差,于是他静静的陪伴着晚识君,希望陪伴能减轻晚识君的痛苦。   余晖消散了之后,天空蒙上黑纱。岑朝来站起身朝着书房走去。诡域意识的事情没有解决,悬在圣城头上的刀就尚未落下。   落依山带着晚识君去神庙的广场布施去了。原本每周三讲课,现在落依山为了让大家的精神状态更加的健康,增加了讲课的次数,大家来聆听和倾诉的频率也有所上升。   哪怕经历了苦难,大家对圣城还是十分拥护,心态虽然不稳有些悲观,但是经过神庙众人的开解,大家也开悟了很多。落依山也明白了岑朝来当初说的道理,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当满足了饥饱,他们就会要求精神上的满足。落依山并不觉得这样不好,这恰恰代表了大家的生活水平在提高。   圣城整整经历了三个月,才将破坏的建筑完全修复,经济发展出现倒退。岑朝来一直召集众人频繁的开会,商议抵抗兽潮的事情,和审判塔的联系也一直保持着,诡域意识是所有人的心腹大患。   许是这一次兽潮耗费了诡域意识很大的力气,再加上岑朝来和审判长二人联手,导致了诡域意识这段时间一直潜伏着。大家安稳的度过了三个月。   夏末,晚识君突然预告兽潮又要来了,落依山并不像程音那般了解晚识君的语言表达,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破解了他想要表达的内容。   金雕探查之后严肃的回来表明诡物们又有集结奔涌的迹象。   所有人脸色都十分的难看,阴霾笼罩着每个人的脸,眼神中透露出疲惫愤怒以及无能为力。大家看向岑朝来,岑朝来虽然不是神,但却是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神,众人对他的信仰比公民对圣子的信仰更加的深厚。   巨大的压力让岑朝来久久未语,这一次关乎到圣城生死存亡。岑朝来凝思的的坐在首座。   众人面露羞愧,红林道:“能不能加大诡人麻药的注射量,让他们昏睡的时间变长,异人们退出圣城,将诡物们驱散了逐个击破。”   黑山主率先摇头,“首先兽潮的数量太大,上次能赢也是因为我们已经消灭了很多的诡物,其次万一无人防守,臼人区的防空洞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异人太少,单凭巫主一人无法抵抗千军万马。众人为自己不能协助感到羞愧。   “放弃臼人呢?”安静的会议中,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朝着角落看去,那人低着头,众人虽然未着一语,但是心中已经决定疏离此人,无关善良,而是此人短见。   圣城虽然主力军是诡人,但是诡人不善生产,也不懂得发展之道,若是仅凭诡人,圣城或许可以辉煌一时,但绝对辉煌不了一世。臼人带来文明、科技、农业、养殖等等,这些都是有目共睹,而且这些都不是诡人能够做到的。   岑朝来没有点评回应,他的忽略已经给了最佳的答案,甲一在本子上记录了那人一笔,会议结束后,这个人此后不再拥有任何的权利。   审判塔的情况和圣城一样备受煎熬。因为诡域意识的不稳定,审判长不得不下令减少任务的发布,臼人们只能依靠审判塔每日发放的食物维生。   三天后,兽潮再次袭来,仗势丝毫不亚于上次。   审判塔外围防线被攻破,匆匆将臼人转移到十楼以上,底下八楼全部被放弃。   圣城臼人防空洞入口被攻破,异人们拼死抵抗,死伤过半,才守住入口。六个傀儡五个濒临死亡,红林也极为狼狈的回到千相册。   晦暗的通道中,岑朝来浑身都是血的站在入口处,他身后尸山血海,入口几乎被诡物的尸体堵得严严实实。   夏末的那一天,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胆和含泪中,岑朝来守住了入口,但之后他便因为重伤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156章   岑朝来力竭一战之后陷入了昏迷, 之后一直都没有醒来。   巫主陷入昏迷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只有各部门的高级领导知情。李医生检查不出病因,鸟人也束手无策。当初风青是圣城治愈术异能最强的人,如果她还活着, 也许能够治疗巫主, 但是她被巫主坚决以酷刑处死示众, 现在医疗方面后继无人,大家只能干着急。   因为生存受到威胁,长期的担惊受怕, 使得圣城众人整体都陷入了低迷的氛围,众人的眼神茫然又深沉。街道上的花又开了,但是无人有闲心欣赏。   前往神庙祈福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晚上, 落依山每日都呆在神庙, 坐在神台上为众人祈福。但近日, 若是细看也会发现高台上的神明脸上有一丝焦虑和忧愁。距离兽潮过去了半个月, 岑朝来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落依山坐在神台之上,看着众人悲苦的面庞,心里生出怜悯和苦恨。他并不是什么超脱之人,他宣传的教义和圣城统治脱不开联系。他清楚的知道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为美好的生活奋斗,但是再三受到波折,美好的画面在眼前坍塌,愿景迟迟不能实现, 努力的成果一直受到打击破坏。   越是乱,落依山越要吸引更多人的信仰,稳定大家的精神状态。落依山比之前更加的繁忙。   岑朝来陷入了昏迷, 修为受损,千相册也打不开,信得过的几个人都被封印在千相册之中,落依山找不到人商量。没有岑朝来的指点和引导,落依山步履维艰,每落实一个决定或者做出一个改变,他都绷紧了呼吸,不求有超绝的效果,但祈祷不要出差错。   落依山从神台上下来,他赤着脚走在连廊上,红色的衣摆在地面拖动。格莱稍微加快了速度,在他身侧小声道:“回去休息一会儿,布施和扬善的事情等会儿让周一他们去做。”   落依山摇头,格莱道:“圣子的状态很差,如果圣子一直这么颓靡,大家只会更加的惊惶不安。”落依山闻言思考了一下之后进入后殿休息。   他坐在沙发上,上面的茶几上还放着乱七八糟的计划书,还有岑朝来离开时来不及整理好的文件。零食之类的都塞到了桌子底下无人光顾。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现在几点了?”   格莱知晓他想做什么,“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休息好了再去庄园吧。”   落依山牵挂着岑朝来,根本吃不下,睡梦中都是岑朝来浴血倒下的背影。他摇摇头,坐在地毯上盘着腿专注的看起来计划书。   格莱站在一侧,余光留意着落依山的动静,随时准备伺候。   落依山将自己能够处理的事情一一仔细的处理,犹豫不决的找人商量,难以定夺的咨询甲一他们的意见。玩弄政权的人看待问题时站的高度更高,看的角度更广。   很多时候,甲一等人给的意见都很不错。但是落依山私心的认为,没有谁思考和解决问题时有岑朝来的魄力和魅力。岑朝来哪怕处理棘手的问题,破解之后也会留意之后三步怎么走,甲一等人则是侧重让这个问题平稳的解决。   落依山放下笔,一直思考的事情真的很不适合他。落依山感觉脑袋要炸了。   格莱有些紧张,“圣子是不是病了?找李医生来检查一下吧。”他担心巫主醒来之后问责,若是失职,在巫主那里也不好交代。   落依山站起来,他对自己什么德性很清楚,就是抗拒思考,大脑缺氧,脑子转动一下就好像拿着木锯在切割石块,极度的不适。“我吹吹风就好了。”   落依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落依山用脚碾压着草地,眼神空白,发呆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落依山从怔愣中醒来,看着天空,心口好像有一颗重石压着。   落依山在夜色沉沉中抵达庄园,他急着来看岑朝来,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更换。甲一看着他赤脚踩在地面上,“圣子请稍等,我让人背您进去吧。”   落依山尴尬的摆手,“不用,我走进去吧。”他往前急速的走了几步,脚腕上的银铃轻响。当初格莱为他设计圣子不染尘埃的形象只是为了拉开他与众人的距离,提升他的地位。各部门高级主管都知情,现在被甲一拿出来慎重对待,落依山觉得有些尴尬,就好像双方都心知肚明你是骗子,但是你还要装模作样尬骗。   落依山进了主卧,甲一等人站在外面静谧的等待着。他看了一眼格莱,态度不如面对圣子时的恭敬,居高临下的吩咐格莱去楼下候着。格莱也十分恭维的行礼后退,退到楼梯口才转身下楼。   落依山坐在床沿俯视着岑朝来,岑朝来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暖黄色的灯光并没有使岑朝来脸部线条更加的柔和,他的鼻梁很高,鼻骨微微的凸起。   落依山用食指摸他那处凸起的鼻骨,沉重的手环滑到腕骨砸在岑朝来的鼻尖上。落依山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他的鼻尖,伸手给他揉了揉。   “八年了。”落依山看着岑朝来的脸,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八年,从他们相遇以来,岑朝来除了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白发越来越多,但面容和体型几乎没有变化。   而落依山倚靠着岑朝来,无忧无虑生活富足,每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并无多大的变化,眼神虽然沉淀了不少,但还是纯真,面貌几乎没有变化,皮肤细腻白皙,手脚滑嫩。和这个世界的人比起来,他的外表格外的与众不同他看不到岑朝来的老去,也感知不到自己的衰老。   “你怎么还不老啊?”落依山俯视着岑朝来,他的脸几乎要贴着岑朝来的脸了。岑朝来具体多少岁,除了岑朝来谁也不知道,落依山稍微推算一下,觉得他比自己爷爷的年龄还要大了。但相差巨大的年龄并不能缓解他心中潜在的忧虑。   他摸着岑朝来的五官,“你知道我无法修炼会老的吧?”他枕着岑朝来的胸口,忧愁的叹口气,和岑朝来相处的时间越久,落依山心中这种恐惧就越重。   八年,岑朝来给的依仗让他不再畏惧诡域的混乱与诡物,他生活得很安稳,幸福的时候常常会忘记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我长满了皱纹,站在你身边是不是很奇怪?你会喜欢上更年轻貌美的面孔吗?”   落依山仗着岑朝来的昏迷,在孤寂的灯光下诉说着心事。“虽然我一直都很嚣张跋扈,但是这样下去我也会自卑的。”岑朝来的昏迷和无人应答给了落依山很大的勇气倾述心事。   落依山手撑着岑朝来的胸口将立起身,他的整张脸都在阴影中,“因为孤独选择依赖你,最后也还是要回归孤独。”   他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岑朝来的脸上,“我不喜欢一个人呆在神庙,躺下来的时候会胡思乱想,想得太多了就会很痛苦。”他甩甩头想把它们丢出去,但杂念还在,“你知道,想法一出来就很难清除的。我要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孤独的老去再死亡吗?太可怕了。”   岑朝来哪怕是闭着眼睛睡觉,神色都是不近人情的。   “虽然你昏睡了很久,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应该不久就要醒了。”落依山其实不像其他人那样的担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早点醒来,你昏迷了,圣城就少了定海神针,甲一他们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唉声叹气,眼底一片青黑。”   他亲亲岑朝来的嘴角,“我的心和灵魂也少了船锚,飘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一直做噩梦没有安全感。”   岑朝来的意识在前几日就已经苏醒,但是身体透支了无法动弹恢复清醒。他能感觉到落依山在他身上动来动去,不太舒适,很影响他的休息,但是岑朝来并不排斥落依山。   落依山的心事实属令他讶异,岑朝来从未察觉“衰老”的问题。落依山生活奢靡,外表实在是看不出年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的愚蠢,情绪和想法一目了然。至于以后如何,岑朝来从未考虑过,但是这也不是一个让他花费时间来思考的问题,它并不难。他认定落依山了。   岑朝来运转修为慢慢的修复身体。   落依山在岑朝来耳边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我数到三,你若是没有说不,我就当你默认了。”   “......”   甲一站在门口很有规律的敲了三下门。   落依山乏软的打开门,睡眼惺忪的看着甲一。甲一只是瞟了一眼他身上换上的睡衣,根本不敢多看。“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您回神庙吧。”   落依山很认真的说道:“阿朝说我可以留宿。”   甲一面露喜色,饱含激动的道:“巫主醒了?!”   落依山摇摇头,甲一迷糊了。落依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问他,他默认了。”   “......”甲一倍感为难,他隔着门缝瞅了里面一眼,看到巫主雅正的睡姿被人拉开了睡衣。他又看看落依山,欲言又止。   巫主虽从未强调过落依山的身份,但是对他的纵容和偏袒也是有目共睹。甲一也不敢明言制止,嘴唇动了动,喉咙中发出艰涩的含糊的声音,最后还是吞下了否决的话,委婉的提议道:“既然巫主同意了您的留宿,我让人为您打扫一个房间出来吧。”   落依山不满的说道:“我一直住在这里。”   “那我退下了。” 第157章   落依山合上门, 爬到床上给岑朝来捏被角,眼角余光瞟到了被子被顶起来,他诧异的看着岑朝来,“昏迷了你还有反应?”   他足足震惊了十来秒, 然后好奇的把手伸到被子底下去摸, 越摸越大。   虽无人知晓, 但落依山还是觉得羞耻,不过胆子也大了很多。他掀起被子还对着灯光打量,眼神诡异的看着岑朝来, 啧啧了几声。“你说这样该怎么办?”   岑朝来头大心烦,落依山事太多了,好奇心重了。他都无法动弹还能怎么办,放任不管睡觉不行么。   落依山头枕着岑朝来的小腹, 细细的盯着, 耳朵和脸颊越来越烫, “你真不老实。”他小声的呢喃, 也不知道指谁。   岑朝来此时一样的想法,呼吸虽然很轻微,但是打在敏感的部位不亚于惊涛骇浪。杂草戳到落依山的眼角,他眨了眨眼睛, 不太舒服的揉着。   岑朝来感觉自己昏迷了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没有岑朝来的威压震慑,落依山吃得很自我率性,岑朝来被磕了几次,痛得想要睁开眼睛, 但是身体给不出任何的反应。   稍微几次之后,岑朝来就发现落依山的根本就不是在帮自己,而是好奇的玩耍, 他敷衍随性,高兴了张嘴嗦一口,好奇了就吐出来睁大眼睛看它的反应,时不时啧啧两声,语气饱含惊诧和好奇。   身体本来是自然反应,岑朝来没有兴致。落依山好奇心重弄起了岑朝来兴致,又被落依山弄得一扫而空,只想醒来教训落依山一顿,将人赶出去得个清净。   全程下来,落依山精神愈发的好,可是不想弄了,有点累,最后苦于无奈坐上去弄出来的。   落依山弄得大汗淋漓,最后不是滋味的结束。他感觉这次质量不高,也不尽兴,生闷气似的翻过身被子一卷,闭上眼睛郁闷的睡觉。闭上眼睛都觉得委屈,翻来覆去。最后抓过岑朝来的手指塞进去几根才恶狠狠的罢休。   岑朝来从未如此憋闷,觉得荒唐又好笑。待平复下来,又觉得这的确是落依山的作风,往日里把人逼急了,落依山也不管不顾,一副你弄死我吧的态度,反正我不听你要求,我就要舒服的恣意。岑朝来有时放纵他恣意,有时燥了将人摁住随性弄,落依山求饶哭叫都是助兴。   翌日,落依山睁开眼睛时还感觉昏昏沉沉。窗帘紧紧的覆盖住窗户,室内一片昏暗,落依山看时间才知道早上十点多了。   岑朝来的手指因为自己的动静早就脱落,落依山心虚的拿毛巾给他的手擦干净。   落依山见到天日之后,羞耻和心虚排山倒海的涌来,无人时都不敢直视岑朝来昏迷的脸和身躯。他红着脸给岑朝来凌乱的睡衣整理整齐,打开门时都不敢看甲一的脸。   甲一看他神态不对,探头往房间看的时候又没见巫主有什么不对劲,他百思不得其解。   落依山离开的时候简直称得上落荒而逃,以至于甲一不得不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冲进主卧冒犯的检查巫主的身体,没有检查到伤口才吐气,吐气到一半又不安心的通知李医生过来检查巫主的身体,李医生给出无碍的结论之后他才将剩余的半口气吐出来。   落依山回到神庙,将自己关进房间进行忏悔,怎么可以对昏迷的岑朝来做这种事情,太不尊重岑朝来的人权了。   昨日不尽兴,今日回味无穷,但是!那种掌控岑朝来的感觉太爽了,让人欲罢不休,魂牵梦萦,食髓知味,还想再来很多次,怪不得岑朝来喜欢那样对待自己,简直满足了所有的控制欲。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没把岑朝来骑得死去活来,一雪前耻。下次再找机会试试吧,落依山暗戳戳的想。   无垠之野一眼望去都是黄色的时候,岑朝来终于醒来。甲一进来的时候看到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吧台前拿着白瓷杯喝水。   “巫主!”甲一看着他,激动又震惊的喊着。   岑朝来放下水杯点点头。他的头发长得有点长了,额发遮挡住了眉眼,发尾到了肩膀,他伸手将额发抚至头顶,露出明亮的额头,“圣城现在怎么样?”   甲一思忖片刻,黯然道:“很不好。您昏睡期间,又来了一波兽潮,幸而声势不大圣城才得以保全。”   “损失多少?”   “普通臼人死亡一百,受伤不计其数。异人死伤重大......经济倒退、各行业都无法正常运转......”   “......嗯。”岑朝来平静的神色起了波澜。   岑朝来刚醒,高层领导人就得知了消息纷纷来探望,但是都被回绝了,只留下落依山陪伴自己。   次日,岑朝来去了政务大楼。因为黑山主等傀儡的缺席,会议室空荡荡了很多,显得十分的荒凉。   “审判塔现状如何?”   甲一道:“审判塔那边之前一直也联系不上。上周我派人前往审判塔打探情况,使者说他们的现状很差,死伤重大,放弃了底下八层才保全部分臼人,之后也经不起多大的波澜了。”   之后蚕语阐述了经济发展情况,丁四讲述圣城公民的安稳情况。   岑朝来醒来后不久就接到了审判长的电话问候。   审判长用剪刀修剪着桌上的盆栽,诚意不足的关怀道:“你终于醒了。”   岑朝来丝毫不诧异他得知自己昏迷的情况,值得自己放在眼里的对手应该有手腕。   岑朝来看着夜色中朝自己跑来的落依山,尽管夜色微醺,但是落依山眼睛里的欣喜十分的耀眼,“嗯。”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岑朝来抱住扑过来的落依山,看不出落依山心里有那么沉重的压抑,岑朝来才将注意力放在交锋上。   落依山听到岑朝来醒了激动无比,完全忘记了之前趁沉岑朝来昏迷之时多次狂妄的行为,眼睛发光的看着岑朝来。岑朝来眸光闪动了几下,意味深长的看着落依山,暂时没有时间与他计较。   审判长听到对面不断地粗喘,微微皱眉后舒展,没有指责岑朝来的不尊重,只是道:“圣城和审判塔都经不起一点风雨波澜了。”   岑朝来道:“你想怎么合作?”   审判长未回答,反问道:“你呢?”   两个人都不想失去先机被拿捏,互相打起了机锋。落依山看岑朝来神色肃然,安静的离开坐到一遍玩去了。   审判长见喘气声终于消失了,一语双关道:“巫主现在应该能够专心的说正事了。”   岑朝来并没有解释误会,“你可以说出你的述求了。”   审判长深深的叹口气,这种无奈的感觉只有面对岑朝来时才会出现。“谁先提出合作并不重要。”   “是的。”   审判长等了半天,岑朝来一直沉着气缄默不语。审判长微微有些气恼无语,待情绪稳定后把握住谈话的先机,引导道:“我提议将圣城的臼人全部转移到审判塔,我们可以共同抵抗兽潮。审判塔的防守比圣城要容易。”   “诡人呢?”   “失控的诡人在哪里都是一个炸弹。”审判长委婉道。   岑朝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答应。臼人前往审判塔,只要稍微进行引导蛊惑一下,众人会认为是圣城无能,本能的追求更安稳的审判塔。而诡人被留下来,他们会认为自己是被抛弃,失去了信仰之后就不会追随圣城。   审判长的建议看似找到了解决之法,但是从长远的角度以及深度来看,简直就是从根基摧毁圣城。   “不可能。”岑朝来毫不犹豫的否决。   审判长道:“这样一来,大家都没有活路。”   “反正都要死,不如一起战死。”   “你丝毫不在乎圣城的公民吗?”   岑朝来的声音平静且清冷,“我没有巫主崇高的品德,我更爱权利。”他的目光延伸,落在坐在地毯上的人身上,还有美人。   审判长噎住,岑朝来就是一个赤裸裸利己的政客,他不该抱有期待。“那你呢,你要看着圣城毁在你的私欲上吗?你不会甘心就这样输了吧。”   确实,岑朝来不甘心自己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我想知道相留审判者是怎么驯化诡物的。”   岑朝来此言一出,审判长顿时感觉之前种种都是岑朝来处心积虑的策划。输赢胜负,战乱和兽潮都是岑朝来有意为之,他的最终目的是想控制诡域上的诡物.......观他种种行为以及心思,一切都不是不可能。   审判长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寒意漫延在整个身体,若是如此,岑朝来此人简直是太可怕。   “你想得太多了。”岑朝来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如果我有这个想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会让你看到结果。”   审判长喉咙嘶哑,“你这个人诡计多端......”   岑朝来丝毫不在乎他的话,“这是我们两个的折中点,如果不能做到,那就免谈。”   审判长讲出控制诡物的弊端,他声音沉重:“你要将圣城的诡人全部变为没有思想吗?”   “我会让人在相留的方法基础上进行研发,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岑朝来冷静得可怕,审判长此刻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冷血,他并不爱圣城的公民,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的心血得到更好的发展。   岑朝来说道:“圣城和审判塔都经不起什么风雨,所以等待我们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生要么死,而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审判长咬牙切齿,“你真是个疯子!他们那么信任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投奔你......”他的声音含痛,悲悯那些臼人,又无奈自己的无能。   岑朝来无所谓道:“我是什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了他们想要的生活。”   “我会思考的。”说完,审判长就挂断了电话。 第158章   落依山站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岑朝来。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谈话内容,但是听岑朝来的三言两语也不难推测出他们交谈的内容。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岑朝来又恢复成他熟悉的状态,极度的冷血利己。   落依山这几年被岑朝来的温情假象对待, 都快忘记他的本质是什么样的人了。岑朝来抬眸看向落依山, 看到他眼里的怯意, 他故意朝落依山伸出手。落依山毫不犹豫的走过去,握住岑朝来手的一瞬间,他被岑朝来强硬的拉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岑朝来的胳膊紧紧的箍住落依山的腰, 眼睛盯着落依山。   落依山推不开他的手就不动了。   但过了很久,岑朝来也没有松开手,他竟意外的慵懒,用刚好的力道环抱着落依山, 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   “落依山, 你最害怕什么?”岑朝来突然问, 他回忆落依山在自己昏迷时述说苦涩的心事, 他觉得不是问题,但是落依山太弱小,所以落依山会害怕也不奇怪。   落依山奇怪的看着他,犹豫了很久。   岑朝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温和,不惊吓到落依山,让他放松没有后虑的和自己交流,倾述心事和烦恼。   落依山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平和的眼神, 有些忧伤的问道:“你能活到多久?”   岑朝来并没有欺瞒他,假若落依山从他人那里得知了真相,只会更加的没有安全感。“大概很久, 具体我不知道。”   落依山知道岑朝来口中的很久不是用自己的长命百岁来计算了,他或许能活到好几百岁或者更久。   落依山之前打听过,好多诡人都有一两百岁了,外貌也就二三十的模样,至于臼人,生存环境太恶劣,最长寿的也就九十来岁,看着垂垂老矣。   “你会老吗?”   “我快死的时候身体就会慢慢老去。”   极端的落寞和痛苦袭击着落依山的心灵,以至于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几个眨眼之间,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会老得很快很快。”   岑朝来被落依山的悲伤感染,他缓慢的凑近落依山,额头抵着他,两个人的呼吸融合在一起。岑朝来的吻若有若无的贴在落依山的唇角,在和他亲昵。岑朝来抬眸看着落依山说道:“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抛弃你,永远都是你。”   落依山摇摇头,生死分离已经不是忧伤的源头了,他惧怕岁月带来两人的差距,根本无法消解。   岑朝来知晓落依山的痛苦是什么,他的年轻和落依山的衰老才是落依山痛苦的根本,谁也无力改变,哪怕他的爱,也无法阻止落依山自卑。   落依山不喜欢一直沉湎在负面状态中,率先转移这个无法解决的话题。   “除此之外,你还害怕什么呢?”今夜的岑朝来太温柔了,落依山几乎被他蛊惑。他摇摇头,其实岑朝来给他的安全感很足,抛去最初落依山总觉得他会弄死自己之外,后面和他在一块几乎是非常的安心,每天无脑的傻呵呵的度过。   两个人一直相拥着坐到日暮,没有交流,就静静的看着日沉。   天际只剩下一道橙色的线条时,落依山转过头看着岑朝来,说道:“审判塔是不是要求我做什么?”   岑朝来静默了许久,摇摇头。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说出推论,“如果双方达成一致,审判塔或许会提出让你前往审判塔做人质。”   落依山知道岑朝来是一个行事说话都非常严谨的人,他说了,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落依山的神色非常的茫然,既不抵触也没有欣然应允。岑朝来将所有的事情分析给落依山听。   “圣城和审判塔现在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圣城已经几乎没有和诡域意识的抗衡之力了。我朝审判长提出我要创造一个为圣城所控制的诡物军队来应敌。审判长没有选择,最后他一定会将相留的方法告诉我,但是他忌惮我,他将方法告知我的时候肯定会有附加条件掣肘我。”岑朝来停顿了下来,目光看向落依山。   落依山从岑朝来的目光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岑朝来道:“你前往审判塔作为人质或许是条件之一。   落依山觉得岑朝来提出来,那么可能性会很高。落依山此时的感觉非常的复杂。他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尤其是回去之后安危并不能得到百分百的保障。   “为什么是我?”   岑朝来道:“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落依山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让他有点不想相信,可是联想到岑朝来近些年对自己的转变。“你爱我?”   岑朝来勾起唇角。   落依山的语气几乎雀跃,“爱到无法自拔?”   岑朝来认真道:“嗯,落依山,以前我没做好,现在我也没做好,对不起。”   落依山还是一脸惊讶,被突然的喜悦砸到了一般,只知道傻笑。   岑朝来继续道:“说这些并不是想让用感情绑架你,让你为我,为圣城付出。和你倾诉感情,只是因为时机就卡在这里了。圣城去和不去都取决你自己,不会有人胁迫你,我也不会。”   落依山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问道:“在那里会呆很长的时间吗?”   岑朝来:“明面上可能会根据签订的协议上期限而定,但他们不会让我这么痛快,可能会拖延一点时间。”他已经看出落依山内心的偏向,心里有些愧疚和怜爱。   “拥有了不会被诡域意识的军队,圣城就不会被诡域意识威胁了吗?”   岑朝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暂缓圣城现在的进退两难的困境,军队的数量不会太多,审判塔也不允许我们压倒性的存在。”   落依山内心非常的纠结,思来想去了很多。“我去吧。我做了大家的神,应该庇佑他们。”   岑朝来下巴支在他的头顶上,“不用急着做决定。还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你思考。”   岑朝来说时间很多,但其实也不多。因为双方情况都非常的危急。三天后,骑士长带着梦璃再次出使圣城。   骑士长虽然穿着铠甲看不到面容,但能感觉到她的疲惫。梦璃神色也非常的憔悴,但依旧不掩她飒爽的英姿。   隔着会议桌,骑士长坐在岑朝来的对面,双方身后都站着一堆人。   骑士长将一沓文件放在桌面上,梦璃将文件递给甲一。   甲一将文件摆在岑朝来的面前,前几日政务大楼召开了会议,岑朝来提出来缓兵之策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是以这次骑士长的来访比上次受欢迎的程度要大得多。   骑士长的气势更加的肃杀寒凉,“我们可以把方法告知你,但是前提是你答应我们的要求。”   岑朝来面色不改的看着骑士长,身后的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心中权衡度量。   骑士长:“废话不多说,一:如果你们研发出保留诡物自我意识的方法,要将此法共享给审判塔,二,诡物军队的数量仅仅用来抵抗兽潮,不能超出五千。”   “这也太少了吧!”豹子率先提出抗议,不满的看着审判长。   骑士长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梦璃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如果你们做不到,只能说明你们无能。”   豹子冷笑着反驳:“你们能,怎么审判塔还放弃了底下八层?”   梦璃脸上的笑容微凉,气场全开,愠怒的看着豹子。   甲一给了豹子一个眼神,豹子闭嘴不再说话。“六千。既然要合作,那么就应该有诚意。”   “五千。”骑士长坚定道,她看向岑朝来,“巫主的千丝万缕确实是厉害,不是么。”   骑士长补充道:“数量严格控制在五千,我们不会退让半步,且你们永远不能率领这五千诡物大军进攻审判塔。”   “没问题。”   骑士长接着道:“这份协议的期限是三年,如果提前解决了诡域意识的问题,协议立即作废,在作废之前,我们还要求圣子前往审判塔做客,直至诡域意识的问题得到解决。”   众人对这条要求低声议论了起来,让他们的“神”且是巫主的伴侣前往审判塔做质子,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对岑朝来更是极大的羞辱。   岑朝来嗤笑道:“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挟制我没有用。”   梦璃心里对落依山生出几分愧疚,一语双关道:“有没有用要看巫主舍不舍得。”   岑朝来漆黑的眼眸看着骑士长,所有人都感受到低压。“可以,但是我们也有要求。”甲一在他的身后立即记录,“一:审判长要昭告众人,圣子只是前往审判塔感悟生活。二:圣子的人身安全要得到保障,尊重他的人格。”   双方各自陆陆续续的补充协议,其中包括协议期间圣城粮食三分之一的粮食产量供应给审判塔、圣城有义务出兵协助审判塔抵抗兽潮、经济互动往来等。   会议持续了一下午,双方才达成共识签订了协议。   落依山呆在岑朝来的办公室坐立不安了一下午,出门前岑朝来问了他的决定,落依山的答案没有改变。开门的声音吓得落依山一个激灵,他抬头看向岑朝来。   岑朝来合上门,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恍然又迷糊的模样,眼睛一会儿看着自己一会儿看向自己手里的协议书,紧张又认命的朝自己走来,眼神焦虑。   岑朝来将他抱住,“我会派火树人和仙人掌和你一起前往圣城,如果不想呆在审判塔,可以让火树人他们告知我,我会和审判长他们进行沟通交流。”   落依山心中的大石落地,压得胸口闷闷的。岑朝来的话安慰了他彷徨的心,可是事情一旦开始,哪是自己喊停就能停的。他苍白的安慰彼此,“审判塔对于我而言也不算陌生的地方。”   岑朝来没有说话。   落依山道:“你能要求他们,我要住在你之前住的牢室,生活待遇和之前保持一致。”   岑朝来低声道:“大概会有点难,住宿可以满足,但审判塔形势不好,不会将好的资源全部倾斜在你一个人身上。”   落依山退而求其次,“那好吧,也不能太差了。”   “当然。”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脸上苍白勉强的笑容,将他抱在怀里。   甲一推门看到办公桌后相拥的二人,思忖之后退了下去。   “你要帮我好好的照顾识君,不要让人欺负他。以后就让他住在庄园吧,他很安静不会打搅到你的。”   “嗯。”   “审判塔会不会已经破败到让我吃不饱的地步?”他先前呆在十五楼,那里的生活落依山一点也不想再体验一遍,他宁愿再次投胎。   “不至于。”   “他们不会针对我吧?”   “不能保证,但是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证,仙人掌和火树人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去任何地方都要带着他们。”   ......   岑朝来下午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将落依山抱在怀里听他没有逻辑的混乱的东扯西扯的话题,耐心的安抚他紧张焦躁不安的情绪。   落依山的情绪平复安稳了很多,但岑朝来情绪却一直很压抑,更有一种克制的恼火。岑朝来格外严肃的道:“你在那里不要参与任何事情,尽量的呆在牢室中,不要对任何事情好奇,不要和审判塔任何人有交流牵扯。”   落依山点头。   岑朝来:“将我说的话重复一遍。”   落依山磕磕碰碰的又重述了一遍。   岑朝来:“我会让他们看好你,不要害怕。”   落依山到这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埋在岑朝来的怀里抽噎着。   岑朝来揽住他,“不会让你在外面呆很久。等我去接你回来的时候,我会满足你一个心愿。”   落依山撑着他的肩膀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忿忿道:“平时你也会满足我的心愿。”意思是他才瞧不上,“你要拿出更好更有诚意的礼物来哄我!”   岑朝来没有说话,落依山想要的他都会给。他用拇指指腹拂掉落依山脸颊的泪水,“到了那里别哭,勇敢一点。”   落依山重新抱住他的脖子,哭得更凶,“我勇敢不了一点。”   很可爱,但岑朝来实在是笑不出来。“明天你就要和骑士长一起返程前往审判塔,有什么东西可以吩咐人去收拾。”   落依山难过得什么都想不起来,在他脖子处不断地摇头。   岑朝来看着白色的墙面,神色怔然,“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岑朝来的呼吸一直很重,许久,岑朝来又说道:“你别去。我想其他方法。”   落依山哭着笑起来,摇摇头,“没有时间给你缓冲了。岑朝来。” 第159章   翌日天还未亮, 格莱就过来敲门,落依山睁开眼睛。昨夜他睡得很浅,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了家人、岑朝来, 审判塔以及圣城。圣城和审判塔的景象惨不忍睹, 遍地都是觅食的诡物以及尸体, 爸爸病倒了,哥哥站在远处着急的唤他回家,岑朝来站在东区牢室的窗户前俯视着假如河......   落依山醒来的时候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眼睛红肿,似是哭了一晚上,格莱进来的时候,落依山还坐在床上傻乎乎的发呆。   格莱怜悯的看着他, 落依山起床穿上格莱给他备好的衣服。   “巫主呢?”昨夜是岑朝来亲自送他回来的, 晚上留宿, 落依山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余温了。   “在院子里。”格莱进来的时候看到巫主站在连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树, 树枝光秃秃的,枯叶跌落在草坪上,圣子说这样很美让人不用打扫。   落依山推开门,正好看到风起掀起落叶, 枯叶旋转着落在岑朝来的脚边。岑朝来低着头看落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朝来转过身,又说道:“落依山,现在依旧可以选择不去。”   落依山沉闷的心情轻松了些许, “我得去。”落依山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大义之人,可是若是他舍生取义来换取圣城的安稳,落依山又觉得挺值得。从小, 父亲就教育他和哥哥,在其位肩其职,不作为看似无功无过,但其实就是失职。   爸爸,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别担心我,我永远爱你。落依山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岑朝来站在廊檐下,眼神平静的看着落依山。落依山和他对视的时候,感觉到岑朝来的无力。   周一走进来,看到圣子身边站着巫主的时候驻足了一秒,然后上前来行礼,“巫主。”   岑朝来恍若未闻。   周一不敢再看巫主,又朝着落依山小心翼翼的斟酌恭请道:“使者团在神庙外等候着,骑士长说天黑了诡域危险很大,催促圣子尽快出发。”   火树人和仙人掌一直站在连廊的拐角处,时不时探头往这边看一眼,闻言两个人纷纷看向巫主。   落依山道:“我走了。”   岑朝来一直看着落依山,张开嘴又合上。   落依山开解了自己一夜,临了心头还是酸涩。他乘着轿撵,火树人和仙人掌跟上来,看到巫主也走在圣子的身侧直到门口也并没有留步的意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神庙今日闭门,门前的广场都被清空不允许人进来。偌大的广场上只有使者团。   使者团的人数并不多,骑士长骑着飞马站在为首的位置,她身后尾随着十来个骑士骑在飞马上。落依山的行李很多,单独一匹飞马载着他的物品。   落依山从轿撵上下来,垫起脚尖抱住岑朝来的脖子。“抱我上去。”落依山难过的说道,岑朝来将他打横抱起放在飞马上,眼睛里有话要说似的。   飞马感觉到危险躁动的来回,落依山惊怕的绷紧了身体,脸色苍白。岑朝来单手勒住缰绳,一只手护着他的腰,“别怕。”   梦璃骑在飞马上道:“飞马很温和,不用害怕。”   落依山神色恹恹的,和岑朝来十指相扣不愿意松开。他低着头,脆弱得像一根新生的稚嫩的枝条。   让圣子来审判塔做质子是北区审判长提议的。骑士长和审判长都不赞同,审判长认为这种方法太卑鄙无耻,而骑士长认为对于重权的巫主而言,情人是无法约束威胁到他的,这一点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或许会后悔,但是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谁也不会成为他们登顶的绊脚石。   骑士长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又想起了那双灵动的眼眸,她收回眼神遥望着远方。   “时间不早,启程吧。”   落依山松开岑朝来的手,飞马朝着天空飞去,落依山回望着岑朝来。   岑朝来看着他朝着天空的方向远去,对上他含泪的眼睛,那一刻,岑朝来倍感压抑。他朝前走了一步,遥望着落依山。   落依山一直紧紧的看着他,直到完全看不见,他才转过头。   仙人掌坐在他的身后为他护驾,小声安慰:“巫主很快就会来接您的,他也不会任由您被审判塔的人欺负。”   落依山没有说话,太阳的金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好似涂了一层金粉,奇异的面貌让他看起来脱俗,但是金光下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又使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岑朝来侧首朝甲一吩咐道:“让斯克加快研究的速度。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黑山主站在他的身后,感受到他的低压,道:“属下想去诡域抓捕一些诡物做预备,以防万一。”   “去吧。”   尸鬼王最是犹豫不决。如果没有新的研究成果,那必然是在诡域抓捕诡物编为防护军队。若是有了研究成果,在不影响诡人自我意识的前提下,尸鬼王理智上想让部分尸鬼参与其中,但是情感上又愧疚,认为把他们当做了试验品和战争武器。尸鬼王沉浸在纠结之中,连巫主从他身边经过都没有反应。   广场上的人都散了,红林看着发呆的尸鬼王,撞了撞他,“走了。”   尸鬼王回神,跟在队伍的后面。   红林的心情比尸鬼王更加的复杂。他是最先跟着巫主的人,却是最郁郁不得志。其他人将机会都分食殆尽,各个位高权重,只有他一事无成像个影子一般。他先前嫌恶落依山的身份,不愿意跟在他身后,现在想到落依山身边求个机会都找不到,仙人掌等几个严控防守,绝不让其他人来抢了他们的位置。   巫主跟前的位置已经饱和,不再需要人了,退而求其次跟在圣子身边,也有面见巫主得到建功的机会。他先前没看透,看透的时候连在巫主面前露脸的机会都快找不着了。   红林看到尸鬼王犹豫不决,思忖:若不是尸鬼族抱团只认尸鬼做首领,尸鬼王这样偏倚尸鬼,巫主也不会重用他。   落依山跟随使团抵达审判塔已经是两日后了。他落在地面上时,双腿酸痛发软,得亏仙人掌搀扶了一把才没有跌落在地上。   审判长亲自来迎接骑士长。骑士长先前在电话中已经将协议的内容转告给审判长。   “大家辛苦了。”   骑士长轻轻的摇头,将飞马的缰绳递给梦璃。   审判长深深的叹口气,目光落在落依山的身上。审判长意味深长的看着落依山,是一种带着政治的眼神审视着落依山。   审判长不认为落依山有“神”的力量,但是他是一个“神”的最佳代言人,他胆小无谋,澄澈纯真,最重要的是他对岑朝来忠心耿耿。   落依山看着熟悉的黑塔,它庞大得像一根通天柱,占地数千里,巍峨庄重。但是塔身上多了斑驳的伤痕,坑坑洼洼,很多地方看得出修补的痕迹。十楼以下更是残破不堪,没有一丝烟火气,看来所有的臼人真的都转移到了十楼以上。   审判长对落依山不感兴趣,只是吩咐北区审判者,“圣子长途跋涉想必累了,你带领圣子前往东区的牢室休息吧。”   北区审判者颔首,“圣子跟我来。”他的态度算不上恭敬,也算不上冒犯。仙人掌朝着落依山微微点头,落依山才跟着北区审判者离开。   落依山重回熟悉的牢室,站在牢室中央,窗帘半掩,室内非常的昏沉。习惯了上是蓝天白云,下是广袤的土壤,落依山觉得这里非常的逼仄,有一种坐牢的感觉。   牢室落了一层灰,显得有些陈旧,暗色系的装饰更是使这里好像几个世纪之前的产物。灰尘浮在空中,落依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或许不该选择住在这件牢室,熟悉的环境让他总是想起岑朝来。   仙人掌朝北区审判者责问道:“为什么没有人打扫?”   北区审判者敷衍道:“人手不足,你们自己动手吧。”   仙人掌愠怒的超前走了一步,被火树人拦住。   落依山有些疲乏,驱赶道:“你出去吧,我想要休息。”   北区审判者被他高高在上的语气弄得怔愣了几秒,微微蹙眉,警告道:“这里不是圣城。”   落依山看着他,“所以呢?”他的心情很不好,跟了岑朝来几年,被人奉承恭敬惯了,已经快忘记在审判塔时兢兢战战的唯唯诺诺了。被人不屑的警告直接不爽的回击,“你不走就留在这里一起打扫卫生吧。”   北区审判者哑口无言,脸色难看的离开。   “圣子你先坐一会儿。”仙人掌道。他打开窗户通风。落依山盘腿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打扫卫生,过一会儿站起来翻箱倒柜,柜子里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当初岑朝来逃狱,这间牢室里所有的物品应该都被清理走拿去检查了。   落依山最终在一个角落的小柜子里翻找到一根头绳,这根头绳是秋岚送给自己,逃亡时太匆忙没有拿走。头绳有些泛黄,丝线陈旧。落依山将它拿出来小心的放好。   他爬上窗台,面朝着桑雾森林的方向,双腿垂在空中,风吹起他的卷发,落依山仰头看向天空,头绳被风吹落,他的头发被吹得狂乱,视线被遮挡,落依山拿起放在旁边的头绳低头给自己编了一个麻花辫。   他想起岑朝来闲暇或者沉思时总喜欢站在窗口眺望远方,若是自己抢占了窗台观景的位置,会被他抱起来放到地上,非常的霸道不讲人权。又想起他隔着窗户直击自己心口的一拳,让他从此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火树人紧张的站在旁边,深怕他被风卷了下去。落依山编好了辫子,回头道:“我饿了。”   火树人点头,让守在门外的狱警送饭。   仙人掌打扫完卫生,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环视着四周,道:“这里真像坐牢。”   落依山闻言道:“你还没去过底下呢,下面的人更惨。”   仙人掌听落依山描述底下臼人的生活环境,感叹道:“怪不得大家都想逃,是我我也受不住,宁为自由死。” 第160章   岑朝来站在牢笼前, 看着牢笼中挤得密密麻麻的诡兽。   黑山主做事力求完美,这些抓捕来的诡兽的能力都不弱,岑朝来很满意。   黑山主打开牢门拽着铁链将两只狂躁的诡物拖出来,斯克将改良后的药剂递给黑山主。黑山主将药剂注射入诡物体中。诡人很快就停止了挣扎, 眼神有些呆滞, 诡兽则是一直挣扎不休。斯克和助手不断地记录着数据。   等了半刻钟, 诡兽停止了挣扎,眼神变得极为温和,黑山主给它下了几个指令, 它都毫不犹豫的执行。诡人也很温驯的执行指令,但是眼神变得轻微呆滞,像个稚童一般。   黑山主问了诡人几个由简到难得问题,他并不能全部回答得上来, 黑山主朝岑朝来摇摇头, 岑朝来道:“继续钻研。”   斯克点头。   岑朝来朝外走去。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兽潮虽然没有出现, 但是众人的心却一直悬着。   黑山主跟在岑朝来身后,提议道:“巫主,我们可以只抓诡兽,将它们变为一支护卫队。时间太紧急了, 我们或许等不及。”   尸鬼王也是这个想法。   岑朝来拢了拢外衣,下了一场雨之后,天气降温了许多。“那是下策,有勇无谋可不行。”不到万不得己他不会走那一步, 他不想拥有一支只会听令却没有思想的军队。“目前已经抓捕了多少诡物?”   “两千多。”   岑朝来看了看夜色,“加快速度。”   临近月底的时候,斯克的研究有了一定的进展, 但是晚识君同时也预告了他们不好的消息 ,兽潮又要来了,留给他们缓冲的时间只剩下三天。   岑朝来神色凛然的看着斯克,“还需要多久?”   斯克脸色灰白,极为不甘心。“六天,最快也要四天。”   岑朝来当机立断,“继续研发。”他吩咐黑山主,“给抓捕回来的诡物注射药剂。”   半夜,落依山睡梦中听到外面传来很大的动静,他坐起来拉开门缝,火树人守夜,另一边门口也站着两个说是值守其实是监视的狱警。打开门,外面的动静更大。落依山头发松散的问道:“怎么了?”   火树人收起火的时候,落依山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惊悚了。“兽潮要来了,审判塔正在调遣人员把守防御。”   落依山微怔。   火树人朝外面看了一眼,灯光下墙壁上人影憧憧,急忙的跑动着。“圣子回去吧,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落依山点点头,呆呆的关上门后又急速的拉开,他瞟了一眼狱警,将火树人拉进屋子关上门,“圣城那边怎么样?”   火树人道:“暂时无事,有了驯化的护卫军,抵抗兽潮一时半会儿不是问题。”   落依山点点头,岑朝来也说过这是缓兵之策。   火树人看着落依山问道:“要给您把灯都留着吗?”   “留着吧。”   落依山躺在床上,睡在岑朝来曾经躺着的那一侧。他眨巴着眼睛看向书桌的方向,好似岑朝来又坐在书桌后挥斥方遒。他想岑朝来了,希望他快点来接自己。可是诡域意识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落依山不知道自己归期是何日。   兽潮比晚识君预言的要提前一天。   审判塔守住了阵地之后,审判长立刻致电圣城问责:“你们不是说三日后吗?”   岑朝来将电话筒放在桌面上,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道:“我们只是预测,没说过它一定会准点。”   审判长气结。   岑朝来搁下文件,道:“它发起攻势越来越频繁了,意味着什么呢?”   审判长沉默了许久。   岑朝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审判塔还可以守多久?”   审判长:“你想说什么?”   “审判塔如何,我管不着,但落依山,我说了我回去接他回来。”岑朝来挂了电话。   审判长却一直回味着两个人的对话,心神难宁。他声音嘶哑的询问三区首领,“这次损伤多少?”   审判长听完几个人的汇报,整个人黯淡了下来。   骑士长的铠甲上都是血液,她挺拔的站立在书桌前,气场不亚于当下任何一个人。“防守不能解决问题。”   南区审判者看着她摊开双手,“我们也知道,但是我们能怎么办呢?”   北区审判者语重心长道:“我建议还要扩大诡物大军的数量,这样就可以和兽潮抵抗,狱警们也不用面临着危险。”   骑士长视线冰凉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北区审判者才知自己失言,审判长一直非常抵触将诡物驯化,若非不得已,是不会容许他们用药剂控制诡物的。   “我们成长了才不会畏惧敌方的强大。”审判长看着他敲打的说着。   “是!”北区审判者应道,丝毫没有理解审判长话中的深意,只是一味的不认同,能有更省力更安全的方法为什么不用呢?诡物死活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死了再抓就是了。   黑山主急匆匆的敲开政务大楼顶层的门,三张面具不断地转换,情绪波动很大,“斯克研究出来了!”   岑朝来点头,站起身来朝外面快步走去。门外站着几个部长,神情都非常的激动。岑朝来亲自去探望了研究成果之后致电审判塔。   “下一次兽潮的时候,就是我们向诡域意识发起进攻的时机。”   审判长很快会意,“你想借着兽潮消耗诡域意识的时机趁虚而入?”   岑朝来:“嗯。”   程音的致命伤经过修复终于恢复,声音虚弱但嘲讽力度不轻,阴阳怪气道:“审判长道德高尚,不屑这种手段的。”   电话那端,审判长将程音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程音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是他能听见的程度。他听出程音的声音,被怼还得维持着风度,一手撑着额头,道了一声好就挂了电话。   兽潮间隔的频率一次比一次短,在诡域中心被挑衅了两次之后,它认定两个人包括圣城以及审判塔都是危险的存在,想要尽快的将他们铲除。它的动作非常的迅速且来势汹汹。   半个月后,晚识君预言了兽潮的日期。岑朝来和审判长两个人将事务交给下属管理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诡域中心。   因为兽潮的消耗,两个人进入诡域中心比上次要轻松一些。两个人站在池塘前凝视着黑色的淤泥。   诡域意识感知到了危险,立即发起进攻。   一番打斗下来,两个人都感觉到诡域意识的能力比上次要弱了很多,这证明岑朝来的猜想是对的。   两个人眼神交流,纷纷朝着诡域意识灌入魂力发起进攻。   刹那间,诡域中心昏天暗日,十来股超强龙卷风席卷游走在整个诡域中心。   岑朝来和审判长在其中若隐若现,岑朝来被卷入龙卷风中,审判长在救与不救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很快也被卷入了龙卷风中。他及时变为树人扎根大地,但风太大,他感觉每一片叶子都在被撕扯。审判长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被连根拔起。   岑朝来在风眼中找不到落脚点,眼角余光瞟到一抹绿时,他弹出千丝万缕缠绕住树干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岑朝来落在地上,丝毫没管审判长。   两个人合作又没合作的样子。   岑朝来继续往池塘中灌输魂力,池塘的气泡不断地翻涌然后炸开,淤泥溅得到处都是。   审判长的声音从风中艰难的传来,“你一个人不行,把我从风眼拉出来,我们一起。”   岑朝来看了他几眼,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看戏的感觉。审判长心中骂娘,就知道他们两个合作根本不靠谱。   “你不变成人我拽不动你。”   审判长被折腾了许久才被拉出风眼,意识到岑朝来就是故意见死不救,报复自己刚才的犹豫。审判长整个人非常的狼狈,上衣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以至于袒胸露乳,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岑朝来余光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审判长脸憋得通红,过于羞耻,有气也不知从何处发,于是针对诡域意识的时候越打越凶,压根看不出来他是个斯文人。   同时,两个人发现诡域意识真的很固执,被围攻了落于下风也不肯收回力量集中对付二人,坚定要攻打圣城和审判塔。不过两个人对此喜闻乐见,圣城和审判塔有驯化的诡物大军守着,一时半会也攻打不下来。有了圣城和审判塔两边分摊诡域意识的攻击,两个人面对诡域意识的进攻要比上次轻松了很多。   整整缠斗了三天,诡域意识的进攻越来越弱,而圣城和审判塔那边的兽潮早就结束了。   审判塔和圣城镇守的人员并没有放松,双方都派人前往诡域中心援助。   审判塔离诡域中心最近,若是审判塔的人先赶到诡域中心,难保审判塔最后不会翻脸不认人,解决了诡域意识再趁机除去巫主。   岑朝来和审判长他们打斗得并不轻松,想要彻底解决诡域意识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审判长力竭的倒在地上,岑朝来也无力支撑,单膝跪地,鲜血顺着匕首汇入地面。前面池塘的淤泥不再翻涌,但是诡域意识还在。若是此次不除去它,下一次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精力。 第161章   日暮天黑, 阴云暗纹重重,周边镶嵌着黑色的光晕似的,诡谲至极。   审判长的喘息渐渐微弱,不甘心又无力的看着池塘里黑色的淤泥, 看着它一点点的平静, 看着它苟延残喘却无能为力将它彻底铲除。   岑朝来不断的呕血, 猩红的眼睛嗜血的盯着淤泥。平静的沼泽时不时的蛄蛹一下,好似也在坐垂死挣扎。   天地间的余晖透过云缝落在岑朝来的身上,他好似被金光笼罩, 额发落在眉眼间映出刀锋般的剪影。地面焦黑滚烫,岑朝来的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手心被灼烧的痛感让他微微蹙眉。他身形微微踉跄轻晃,微微转身就已经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岑朝来目光晦暗的看着审判长。   审判长对上他的视线, 他太懂岑朝来眼神的含义了, 那是饱含杀意的眼神, 而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别说反抗。岑朝来还有一战之力,但也不多了。他若是坚决要除去诡域意识,事后若是审判塔的人先赶到就有机会除去岑朝来,岑朝来相当于牺牲自己为他人做嫁妆。岑朝来不会做这种不利己的事情, 审判长闭上眼睛,嘴角含着苦笑,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除去诡域意识,错过了这次, 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了。”他抬起下巴,露出木化的脖颈,任人宰割, 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消除岑朝来的顾虑,以作交换的条件来保全审判塔众人以及诡域众诡物的安稳。   “我不是你,不做小人行径。”岑朝来冷笑一声,嗜血眼神如抽离浪潮般退却,喘息着转身,他脸色灰白,站定后又吐出几口血,跌跪在地上。岑朝来双手撑地,不断地咳血,片刻后才杵着匕首站起来。   审判长知道岑朝来说的是用落依山做质子要挟他一事,他脸微红,也有几分尴尬。审判长转动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的朝着沼泽走去,站在边缘没有动静。   岑朝来全力以赴可以除去诡域意识,圣城的救援绝对比审判塔晚到,岑朝来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最后必会成为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彻底失去称霸诡域的机会,成为历史河流中一员。   岑朝来若是放下诡域意识不管,保留体力应对审判塔的救援人马,诡域意识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诡域之后必有大祸。   审判长嘴唇嗫嚅,他做保证岑朝来也不会信。但岑朝来又放了他一马,审判长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岑朝来。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岑朝来这个人,现在好似懂了些,又不是很懂。但大抵知道,岑朝来选择了牺牲。   审判长不知道他有没有必赢的把握和资本,但岑朝来不做一丝保留全力以赴,甚至懒得要自己一个承诺。   审判长目光晦暗的看着天空想:上位者的承诺其实很多都没有什么用处,在大局面前,他受掣肘的太多,朝令夕改,翻脸不认人的也比比皆是,自己不曾也违背初衷过?岑朝来不要承诺是他太清楚上位者很多决定都不是个人所能决定的,而是局势所趋。他认输,岑朝来比他更适合做王者。   千丝万缕被折损得长短不一,它们毫不犹豫的钻进沼泽,闪烁着莹润光芒的魂力顺着丝线潜入沼泽。   沼泽又开始沸腾,比之间更加的激烈,岑朝来脸白如金,但并没收手,他源源不断的输入,双方都在生死一线之间。渐渐的气泡开始变少、变小、安静。   岑朝来笔挺的倒在地上,折断损毁的丝线像废弃的线头一般洒落在地上,他看着沼泽不断的呕血,连收回千丝万缕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朵翻卷,风声猎猎,雷声轰鸣,金光被乌云裹挟,天地间昏沉,树叶沙沙作响,好似巨大的诡物在地面爬行,四周的凄厉声振聋发聩,哀呜如丝缕般不绝。天好似被捅了个漏洞,大雨倾盆,不到片刻,诡域中心的雨水就堆积到小腿深。   审判长倒在高低,水已经蔓延到脖子。岑朝来倒在地上无力动弹,口鼻被水淹没,周身的汪泽被血染红,黑色的眼睛透过水面凝望着天空卷云形成的巨洞。   “送他回圣城。”岑朝来眨了眨眼睛,无力的说道。   飞马从天空掠过,翅膀划破雨幕,嘶鸣声和雷声交相辉映。一队骑士在雷电中交错穿行,马蹄落在汪泽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找人!”   骑士们骑着飞马四处散开。这雨水太大,好似湖水倒灌,飞马们不安的嘶鸣。   骑士长的声音快被雨水覆盖。骑士长感觉耳朵好似被堵上了棉花,视觉和听力在这大雨中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但是骑士长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审判长的声音,她的视线穿过重重水幕落在一处黑色的阴影上。她驱马前进,看到了湖面下模糊的黑影,她翻身下马,潜入水中将审判长捞起来。   审判长在马背上缓了很久才醒来,他看着不到片刻就被灌溉成湖泊的诡域中心,河水已经蔓延到马背上了。   “审判塔怎么样了?”   “守住了,你们牵制住了诡域意识,兽潮比之前容易对付。”   审判长抚起头发,露出苍白的面孔,虚弱的呼吸着,他呆呆的看着湖面,被淹之前他看到岑朝来被水淹没的整个过程。岑朝来躺在地面上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水淹没他的耳朵,再是口腔鼻子,最后整个身体,然后沉没在湖底。   骑士长驭马飞向天空,雨水太大,飞马飞不了多高。   “找到他,他不该是这种结局。”   骑士长驭马在雷电中穿行,飞马在诡域中心纵横交错,雷电落在湖面上。飞马时不时扎入湖水之中,许久,大家都无功而返。雷电越来越密集,骑士长皱眉,审判长无力的摇头,岑朝来就这样陨落了。   这时,一头飞马从水面跃起,灵活避开雷电的当面一击。一名骑士提着一个人朝着骑士长飞来。   审判长和骑士长都有所感应是的,立马迎了上去。雨水冲开了岑朝来的头发露出他的脸,岑朝来脸白如纸如死了一般。两个人眼神十分复杂,有一种放松但又遗憾的情感。   一双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岑朝来看着电闪雷鸣,眼珠缓缓的转动落在审判长和骑士长脸上。两个人诧异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岑朝来不该死得这么狼狈。   骑士长的视线穿过头盔的孔洞落在岑朝来身上,长剑指着岑朝来的胸口。   审判长的声音非常的虚弱,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岑朝来,良久道:“算了,胜之不武。”   骑士长坚定道:“不杀他后患无穷。”   岑朝来面色很平静,似乎不是自己面对死生存亡一般,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好似穿过筛子化作血水滴落在湖水中。   审判长垂下眼皮,“杀了他,圣城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想再起战争了,大家都累了,只想休养生息,平稳度日。”如果那些臼人抛弃他想要前往圣城,那就去吧。只要审判塔还有一个人需要他守护,他都会守住审判塔的。   骑士长的剑一直抵着岑朝来的胸口并没有挪开,她更清楚这是放虎归山,她见过圣城,知道它的美好,有它在侧审判塔最终一定会迟暮,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的行为实属卑鄙,有违骑士精神,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骑士长久久的凝视着岑朝来,最后还是收回了剑,她相信审判塔也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也许最终被圣城取代,但是她一定会带着臼人们走到最后。   岑朝来始终都没有看两个人一眼,他虚弱得无力动弹。   骑士长驭马带着骑士们回到审判塔,回首遥望诡域中心,就好似天空破了一个洞,雨水倒灌进诡域中心,短短不到两个小时,诡域中心变成了偌大的绵延数千里的湖泊,周边的树林和丘陵永远的沉入水中。   飞马落在平地上,不断地抖动着身上的雨水。骑士们落在地上,厚重的盔甲被雨水打湿之后更为沉重,大家就像负重的旅人沉重的朝前走去。   落依山站在窗口眺望着圣城的方向,但被树林和高山阻挡,他什么也看不到,桑雾森林早已恢复成郁郁葱葱的模样,看不出原来被大火烧了几天几夜的痕迹。落依山的心不安的跳动着,心口烦躁。   兽潮持续了两天两夜,落依山一直站在窗口观望着楼下,审判塔胜利之际,站在他身后的火树人和仙人掌瞬间就消失了。落依山立马就意识到岑朝来出事了,而且受了很重的伤。他打开门想出去,但是被狱警拦住。   落依山像个木偶般在窗台前站定,直到一群飞马落下来,落依山看到一个模糊的黑点,潜意识告诉他,那就是岑朝来,一定是。他的心脏再次快速的跳动起来。他拉开门,狱警再次阻拦。   “我要出去!”落依山像愤怒的兽,眼睛凶狠的瞪着狱警。狱警没看到跟在他身边的两个诡人近卫,但也不敢对落依山动手。   “不行,现在审判塔外面很乱,圣子就待在牢室好好休息吧。”   落依山听到远方传来阵阵雷鸣,好像一把斧子要将大地劈成两半似的。“让开!”他愠怒的呵斥,伸手推搡狱警。他身形单薄,狱警稍一反抗,他就被挥倒在地上。   狱警有些慌,没有看到他的近卫后强作镇定。   落依山眼珠子转动,他利索的爬起来,像一只矫健的猫咪朝着两个狱警的缝隙钻出去,但是没有跑几步,就被狱警抓住头发拖了回去。   狱警愤怒的警告他:“圣子好好的待在牢室吧。”他将人用力的往牢室一推,用力的关上门并锁上。   落依山撞到茶几上,痛得半天都起不来。他忍痛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拉了几下都拉不开。落依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岑朝来躺在床上,他的手腕和脚腕都被锁了起来,刀锋般的眼神落在医生身上,审判长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身体比他自由多了。   “放心,我们没准备杀你。”探子汇报圣城的人已经朝着审判塔的方向赶来了。   岑朝来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审判长掀开被子下床,南北二区的审判者候立在门外焦急的看着他,“为什么不除去巫主?留着他必后患无穷。”   审判长背着手,像个老人一般微微弓起背,他对上二人焦急忧惧的眼神。“杀了他,然后和圣城再起战火吗?你们能率兵抵挡住圣城吗?”   两个人哑口无言。   审判长声音沉重道:“大家都累了。”   “可是我们不攻打圣城,圣城也不会放过审判塔的。”没有了诡域意识的威胁,圣城的诡人就是压倒性的碾压审判塔。   审判长回望病房。   北区审判者嗫嚅道:“不是还有他的情人在这里做人质吗?他应该不会攻打审判塔。”   审判长看向他,微微皱眉,“把落依山带来病房吧。”   审判者们惊讶的看向审判长,审判长抬起手,不予多说的模样。   落依山很快就被人带到医务室,他疑惑不解的看着审判长,审判长示意他推开病房的门。落依山不知道他要自己来这里开门做什么,追问道:“阿朝呢?”   审判长的威压如山,落依山丝毫不惧,他小时候长期家里长辈各个位高权重,之后又整天和岑朝来待在一起,几乎一直被强大的气场包围着,不像其他人那般被上位者的气场镇压得不知作何反应。   南区审判者脸色难看,眼神极为复杂,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审判长,但是对方一直无视自己。他道:“在里面。”   落依山愣了一下,迫不及待的打开门,看到岑朝来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他冲过去近距离的看着岑朝来,检查他的身体,“你受伤怎么样?”落依山这才看到他的手和脚都被锁链锁起来了。   岑朝来看着他,眼神波动。他张开双臂,落依山顺势躺在他的怀里。   落依山拉扯着他手腕上的铁链,“怎么这样!”他知道岑朝来绝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没事,千相册都无法打开自动封印,绝不是小伤,但是落依山只能配合岑朝来。   他恨恨的瞪着审判长,“你放开他!”落依山不知道岑朝来是怎么落入审判长的手中的,有些焦急这些人想要除掉岑朝来,已经忽视了为什么要杀一个人还要为他治疗的矛盾了。   审判长的视线一直落在岑朝来身上。锁链被落依山拽得叮当响,落依山看岑朝来被这样受制于人,眼泪都要出来了。   岑朝来反手握住铁链,让他不要拽了,“扶我起来坐着。”   落依山听到他声音虚弱,坐起来都没劲儿,一边扶起岑朝来让他靠在枕头上,一边恶狠狠瞪着审判长。   审判长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飘着,透出孱弱之相,这时才分出一个眼神给落依山,看他脸鼓得像河豚,眼睛快要瞪出来了,难得开了个玩笑,“再瞪着我给他一刀。”   落依山立马垂下眼皮,收回视线看着岑朝来。   受制于人,落依山没有像在圣城那般嚣张,深怕惹得审判长一个不愉快就给岑朝来一下。岑朝来按住他的腰,眼神示意他坐在身边。   落依山看看岑朝来,乖乖的坐在他的身边。   审判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自己走到另一张病床上坐下来,“人我送来了,我也不杀你,我的诚意已经够足了吧。只要求十年内圣城不能进攻审判塔。”   岑朝来只道:“甲一带着圣城的诡人已经到了审判塔吧。”   “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审判塔眯着眼睛,露出一丝危险,“两败俱伤不如大家和平相处,休生养息共同发展不好吗?”   落依山看看岑朝来,又看看审判长,怎么看着受制于人身处险境的岑朝来更胜一筹的感觉,审判长倒是非常的无奈。   落依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心事掩藏不了一点,审判长对上他同情的眼神无语了几秒。   “审判塔拼死抵抗,圣城也讨不了好。”   岑朝来道:“十年之约。”   审判长目的达成,让人进来送合约,双方签订合约。   楼下,甲一率领诡人包围审判塔,去诡域中心寻找的人回来汇报诡域中心都被水淹没,已经变为汪洋,没有找到巫主的身影,也没有找到审判长。甲一怀疑巫主被审判塔的人带走了,留了一部分人继续寻找,自己率兵前往审判塔营救。   骑士长率领着骑士和甲一针锋相对。   “巫主无事,你们退兵后我们自然会送他回去。”骑士长扫视甲一身后的诡人军队。   甲一没有后退,“三分钟后若是见不到巫主,我们就进攻审判塔了。”   骑士长看着他身后历经险战又长途跋涉的诡人们,声音嘶哑道:“我们战力上比不上你们,但你们未必能在审判塔身上讨到好处。”   “两败俱伤又何妨?把巫主交出来。”   这时,审判塔身后的铁门缓缓拉开,防御屏障闪烁了一下消失不见,落依山牵着岑朝来走出来。   岑朝来的身形笔挺,步伐平稳有力,除了脸色有些惨白,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对劲儿,只有落依山知道他牵着自己的手要多么用力,他在朝着落依山借力,让自己看起来无恙。他从容不乱的途径骑士大军,走向甲一。   甲一欣喜的从诡兽的身上跳下来跪地迎接,身后的诡人也是纷纷高呼。   “退兵。”   甲一当即点点头站起来。   岑朝来转过身,看着随后走出来的审判长,声音清冷平稳:“十年内,圣城不会进攻审判塔。”   审判长和骑士长等人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倒是塔内发出阵阵欢呼声和抽泣声。   岑朝来翻身骑上诡兽,将落依山抱入怀中,其实是几乎压在了落依山的后背上,落依山咬牙挺直了背,让岑朝来看着更加的笔挺。岑朝来转身带领众人破开光芒迎着金光朝着圣城而去。   岑朝来到桑雾森林才坚持不住的趴在落依山的背上呕血。   落依山的脖子被温热的鲜血打湿,吓了一跳。岑朝来搂住他拍着他的腰,“别怕。”   落依山回首看他,眼神担忧的问道:“你会死吗?”   岑朝来没有回答,慢慢的合上眼睛,落依山紧紧的拉住他,目光不敢从岑朝来的脸上移开,他惊慌失措声嘶力竭的大叫:“甲一!救命!甲一!”岑朝来太重了,落依山被他带着摔下去,两个人在地面上滚动几圈,差点被诡兽一脚踩成泥。   岑朝来一动不动的压在落依山身上,落依山感觉温热的血一直源源不断的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绝望的大叫:“甲一,快来!快来!” 第162章 完结 我们结婚吧   兽潮褪去之后, 整个圣城就像一个破败的废墟,隐约能看到昔日辉煌的痕迹。   落依山依旧待在神庙坐在神台上为众人祈福,只是他从审判塔回来之后,众人中就流传出不一致的声音。圣子是否真的是天选之子, 为何不能拦住兽潮, 而是让他们受了这么大的劫难?起初这样的声音还十分的微弱, 后来就变大,变得振聋发聩。   落依山坐在神台上有一种羞愧的心虚感。他不是真的神,为大家能做的也就那么多, 同时又有些难过,他已经竭力的去做自己能做的,但是并不能得到众人的体谅。   落依山趴在岑朝来的胸口上,眼睛都红了。   岑朝来身体还是十分的虚弱, 近日来一直卧床养伤。落依山趴在他胸口上嘀嘀咕咕了一个小时, 起初愤愤不平后面气得自己流眼泪。   岑朝来捏着眉骨, 手摸到落依山的嘴巴捏了捏他的唇, “明天你就听不到了。”   落依山吓了一跳,推开他的手,“你什么时候醒的?”又因为岑朝来的话惊出一身冷汗,“你要屠城吗?大家就只是有异议而已, 这手段也太血腥残暴了。”   岑朝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落依山。   落依山慢慢的觉得羞耻,一个吻落在他的嘴唇上,就这样亲着他黏糊的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怪不自在的, 而且你给人印象就是这样呀,你不能怪我刻板。”   岑朝来笑了一声,眼神向上。从落依山的角度看过去, 就好像他翻了一个鄙夷的白眼。落依山不开心的用手指去扒拉他的眼皮。   岑朝来身体虚弱,任由他动,一副懒得挣扎的模样。   落依山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恢复啊?”岑朝来当时把他吓得要死,那一次,他感觉岑朝来是真的会死,但是岑朝来扛了过来,昏睡了三天才醒来,之后一直卧床养病。   岑朝来微微侧头,落依山又去摸他的胡子,有点扎手。他俯视着岑朝来,感觉他长了胡渣之后整个人有一种颓废的丧,还怪性感的。   “阿朝。”   岑朝来抱住落依山,让他在自己身边躺下来,待落依山睡着之后,他才传唤甲一进来。   甲一进来后余光瞥了一眼巫主的身侧,一个圆圆的脑袋露在被子外面。   甲一放低了音量,“巫主有何吩咐。”   岑朝来虚弱的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他身上的伤口,很多都是深可见骨。   “将圣子随我一起前往诡域中心迎战诡域意识传播出去,以后再出现其他的言论尽快的引导控制。”   “是。”   圣城几经兽潮,原本美好的家园毁于一旦,无休无止的兽潮让大家眼睛渐渐的布满了阴翳,再也看不到最初的光芒。诡域意识被巫主和圣子抹除的消息在圣城一经流传,大家立马欢声高呼,眼里饱含泪水。   落依山很久后才发现议论消失了,但是格莱以及周一等人更接近公民,他们明显的感觉到减少。圣城到处都在传圣子随着巫主一起迎战诡域意识,落依山的地位抵达了一个新的高度。倒是落依山被这个谎言弄得不好意思。   第一场冬雪落下来的时候,岑朝来的身体终于康复。雪花呼啸着落下,在窗台上堆积着。岑朝来处理着堆积下来的事务,厚厚的文件堆得高高的,他目光专注的落在文字上。   诡域的冬天十分的寒冷,寒冷和粮食短缺的问题急需解决。   入冬下雪之后,出门的人少了很多。落依山和众人在庙前的广场上布施,队伍排队很长,落依山戴着保暖的赤珠不畏寒,跟随众人冒着寒风一直在布施,格莱前来劝阻了几次,落依山都拒绝了,他能亲手为大家做的事情并不多,亲力亲为一点他心中也不觉得愧疚。   天黑,布施终于结束,落依山换了衣服前往庄园。岑朝来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处理事务,落依山也很忙,两个人能见面机会少之又少,   落依山坐在客厅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岑朝来回来,一个人失落的坐在客厅中。   仙人掌见他神色落寞,提议道:“我们不如去政务大楼找巫主吧。”   落依山撇撇嘴,“算了,他忙得喝口水都没时间。”他靠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生气的上楼了。   岑朝来回来的时候,火树人和仙人掌两个人正在楼下说话,看到院子里有光立马迎了上去。   岑朝来从车里出来,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目光落到他们身后,没有等到人又看向二楼黑暗的房间,“来多久了?”   “四个小时了。”   岑朝来朝着屋子里走去,他脱下外套,仅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上楼,仙人掌和火树人对视一眼,两个人在楼梯口驻足。   岑朝来推门进去,室内一片昏暗,月光透过窗户落在被面上,落依山穿着衣服蜷缩在被面上睡着了。   岑朝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借着月光看他的眉眼,他抚开落依山的额发,落依山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不想理人,他眼睛呆呆的盯了岑朝来一会儿,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落依山,衣服脱了再睡。”落依山一动不动。   岑朝来伸手去摸他的眼睛,本来是干燥的,后来渐渐地湿润。岑朝来替他擦干眼泪后手往下,替落依山脱下外套,又给他拉上被子。落依山把自己卷成一个卷饼,霸占了整个床。   岑朝来站在床边看着双眼紧闭假装睡觉的落依山,“对不起。”   落依山冷哼了一声,才分给他半张被子。   翌日,落依山下楼,火树人将早餐端上来,花舞和雾鲸也都在,落依山每次都忍不住盯着雾鲸的尾巴看,人类毕生都在求证鲛人的存在,落依山见到真的难保不好奇,但是对上她黑雾朦胧的眼睛又立马胆小的缩回视线。雾鲸发现了几次之后就任由他看了。   “巫主嘱咐,您睡醒了可以去政务大楼找他。”火树人的声音非常的醇厚平稳。   落依山傲娇道:“让他等着吧。”   火树人和仙人掌等几人习惯了,花舞几人还不习惯他对巫主这么嚣张,心中诧异。落依山毫无察觉,食不知味的吃饭。   落依山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火树人宽慰道:“巫主许是想念您,又没有闲暇,所以才让您去政务大楼陪他。”   落依山知道这个理,心中憋火,火树人递来梯子,落依山顺势下来了,笑嘻嘻道:“我吃完了,走吧。”   火树人载着落依山离开,客厅只剩下花舞和雾鲸两个人商议着如何完成巫主吩咐下来的任务。   “我现在出现在政务大楼没问题吗?”   仙人掌笑道:“现在太平了,您和巫主又一起摧毁诡域意识,大家不会猜忌多想。”   落依山脸烧得慌。他哪有和岑朝来一起并肩作战,他是个不能修炼的菜鸡而已,仙人掌都知道的。   落依山许久没有出现在政务大楼,一出现就引来众人的视线。落依山被人盯习惯了没有露怯,他进了电梯,心情还有点起伏不定,算不上失落也谈不起兴奋,反而有些紧张。   甲一看见落依山正准备进去通报,落依山已经提前他一步进去。甲一看了一眼巫主,见他只是抬头看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落依山站在门口远远的和岑朝来对视。   岑朝来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落依山闪动的眼睛,久等片刻,落依山还是站在那里,眼神哀怨的看着他。   岑朝来放下笔,站起来朝他伸出手走去。落依山才慢吞吞的走过来。他看着桌面上叠起的文件,心中的失落都不知从何处发泄。   岑朝来牵过他的手,落依山熟练的坐在他的腿上枕着他的肩膀。“之前答应你满足你一个要求,想好了吗?”   落依山摇摇头。   “这么久一个也没有想到吗?”   落依山想了很多,但很多事情他撒撒娇岑朝来就会满足自己,落依山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岑朝来道:“现在可以好好的想一想,你什么要求和愿望我都满足你。”   落依山瞅着他,“我想见见哥哥和爸爸。”   岑朝来的瞳孔收缩了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落依山。落依山感觉他的气场变了,解释道:“我不是在为难你,我真没有什么需求。”岑朝来能给他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确实是没办法。   “想家了?”   落依山看着他点点头。   “我尽量找到方法让你见到父兄。”   落依山其实选择自己前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认了,很多个夜晚他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怀疑那是不是只是九尾狐制造的一场幻境。他也想过去问岑朝来,但是任何答案他都不会开心,所以他就没有问。   一晃经年,落依山有时候会很想念他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频率越来越低,落依山正在逐渐的遗忘他们,这让他的内心更加的恐惧。   落依山笑了笑,他没有抱希望了,穿梭时空哪有那么容易。   岑朝来看着他勉强的笑容,这并不适合出现在落依山的眼神中,他低头吻住落依山的嘴唇,落依山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和他接吻。   岑朝来捧着他的脸,每一个吻都很温柔。   岑朝来的手落在他的脸上,指腹摩挲着他的耳垂,眼神深邃,穿过层层叠叠的屏障看向落依山,“真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吗?”   他这样反复的询问,落依山不由得也重视了起来,可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最后勉强道:“你可以经常陪我吗?我不喜欢一个人待在神庙。”   岑朝来莞尔的笑,靠坐在椅背上,看着落依山无力的神情。“落依山,作为情人,陪你是我应该做的,我没有做到是我失职,所以你生气也并没有什么。这不是要求。”   岑朝来的话给落依山会心一击,他呆呆的看着岑朝来,胸口暖暖的。“你个渣男,你知道你失职了啊。”   岑朝来真诚道:“抱歉。”   落依山泪眼朦胧的问道:“那我们以后一直要这样吗?太孤独了。”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有一种被蠢到无力的感觉,他失望的笑着,“落依山,你是不是蠢?”   落依山瞪他,“你才蠢。我说我要回庄园住,可能吗?”   “你作为圣子住在庄园确实是不合适。”   落依山翻个白眼,“那不就是了,我还能妄想吗?”   “但作为我的妻子可以和我住在庄园。”   落依山差点没反应过来。   岑朝来看着落依山的瞳孔先缩紧再放松,呼吸慢慢的变急促,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世界结伴的人很多,但是结婚的人很少,而且落依山从未想过岑朝来会和自己结婚。“你愿意和我结婚?”   “你不愿意吗?”   落依山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像岑朝来这样的男人会甘愿被婚姻束缚。落依山呼吸急促了几分,磕磕绊绊的问道:“你会永远忠诚于我吗?只有我一个人,会永远和我相互绑定吗?”   岑朝来含笑的看着落依山张皇惊讶的模样,实际上他更为惊讶,“你不打算永远待在我身边?”思忖间,他已经将落依山的人际关系都想了一遍,没有什么陌生人靠近落依山并和他关系亲密,落依山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如果真有这个人,岑朝来弄死他轻而易举,但不想落依山和自己闹,关系破裂了再怎么修复也会有痕迹。岑朝来希望落依山永远毫无保留的依赖信任自己。   “会呀,我不是答应对你永远保持忠诚和纯洁吗?”落依山眼神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知晓自己身份的人根本都不敢靠近自己。   落依山的手心推推他的肩膀,催促他给答案,“你要和我结婚,也是这个意思吗?你永远都不会选择其他人?”   岑朝来点头。   落依山感动了一会儿,又挑刺道:“你怎么这么平静,一点也不激动。”   岑朝来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落依山便知道他也是愉悦的。   “落依山,只要我活着,你可以一直依赖我,我不会让二选一出现,明白吗?”   落依山迟钝的点头,似懂非懂。   “还有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让你孤身赴险了。”不会再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了。   落依山呆呆的,“啊?”   岑朝来在他额头上敲了几下,人是自己选的,当初选择也因为对方脑子不机灵,现在都得自己受着。   落依山呲着牙,像一朵向日葵缓缓的绽放。“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岑朝来道:“等雪灾结束后。”   落依山猛地点头。   岑朝来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笑,觉得这样很满足。   落依山纯情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扭了扭。岑朝来刚刚拿起笔又放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落依山脸慢慢的就红了,不敢和他对视。岑朝来放下笔搂过他接吻,两个人唇齿相依。   落依山靠着岑朝来的肩膀,身体不断地颤抖,呼吸灼热。他抓住岑朝来的手,眼神像沸水一般,“会有人进来吗?”   岑朝来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   落依山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然后滑到下面。   岑朝来靠着椅子,眼神涣散的看着天花板,偶尔低头看向下面。落依山的脸颊很红,嘴巴张得很大,水从眼睛里挤出来。他张开手指梳理着杂草,柔嫩的指腹被粗硬的毛发刮过,痒痒的。   落依山的呼吸比岑朝来还要急促,深重。   甲一在外面敲门,落依山吓了一跳。   一股痛感直击岑朝来的天灵盖,他垂眸对上落依山无辜抱歉的眼神。落依山讪讪的笑笑,龇牙咧嘴的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脑上。   岑朝来睨视了落依山一眼,对外道:“待会儿过来。”   甲一想了想里面不只是巫主一个人,于是离开了。   岑朝来动了动,落依山就感觉要窒息了。岑朝来看着他脸涨得通红,手指撩开他的头发,露出他的脸和眼睛。   两个人在沸腾中对视着,融入彼此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