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在年代文里教种田   作者:晶晶子   简介:   重点排雷:51有素//股(这个很多人接受不了)   新文案:   许域穿书了,穿成年代文的早死路人知青。   许域穿过来的时候,在去红旗大队的路上,两手空空,攥着五十多块的小包裹。   许域不想死得太快,用化肥消息忽悠队长给自己安排了个技术骨干的职位,整日跑到公社,美曰其名学习技术。   每当许域要卸下技术骨干的职位时,他又提出新的点子。   化肥、杂交种子、旋耕机、复读班……   村民静等翻车奚落,可当姜剑威地成为试验田后,亩产两倍有余,彻底让村民坐不住了,扒拉着许域不想离开。   ……(后续酝酿中)   食用指南   1.剧情线为主(占据80%特指前40章)(后期感情线占80%)   2.写日常(美食、种田)   3.攻偏床弱【高亮!】   4.不拆不逆   5.互宠偏攻(本质上是小甜文,应该是这样子的没错!)   6.待补充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穿书 年代文 成长   主角视角许域(小鱼)互动姜剑威(小微)配角刘树人刘国强陈若浓胡海葛陈源   其它:男配,日常,种田,穿书,年代文   一句话简介:七零生活日常   立意:自由万岁   ​ 第1章 穿书   许域一睁眼发觉身体冻得僵硬,底下的干草有些扎人,车板上的帘子也到处透风,吹得他头昏脑胀。   他晕车晕得厉害,坐在牛车板上晃晃悠悠,忍不住地犯恶心,但饿得厉害,只能干呕。   胃疼得抽抽,习惯性地弯腰缓解了不少疼痛。   许域现在满脑子想着快点下车。   陈源伸出手里的军绿色水壶,“晕得那么厉害,我这有水,你要喝点不。”   许域摇了摇头,闷不做声。   风呼啦呼啦地响,许域很讨厌晕车,这种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喜欢。   头抵着支撑的杆子,像一颗阴暗的蘑菇摊在板车的角落。   许域要再次干呕时,他听到了大爷吆喝下车的天籁之音。   四肢无力,下来时差点从板车上摔下来。   从车上下来后蹲在地上,抢过陈源递过来的水,灌下后没多久又吐了出来。   大脑放空着,这才看见脚上穿着的布鞋,随之一愣,余光巡视一圈。   少有的几个年青人和他一样。   穿着一身军绿色服装,胸前还有一朵鲜红的大花。   他甚至挎着绣上“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的军挎包。   看向更远处身穿更为朴素的村民,穿着一身的粗布衣裳,两脚泥巴印。   他们口中的话也随之清晰起来。   驾牛车的大爷和村民唠着嗑,“这次又给咱大队派来6个知青,希望多少干点活吧。”   “这次的知青感觉咋忒弱的,”大娘指着许域,“那孩子吐成那样,脸色白得不像样,养不好,怕是熬不过这个冬。”   许域听得一清二楚。   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段记忆。   那是他之前看过的一本年代文,讲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甜饼。   而许域作为一路人甲在文中并没有占多大篇幅。   只是和那个大娘说的不二,没熬过这个冬天。   “可惜那娃长得标致得嘞,就这么没了”。   寥寥几句结束了许域的生命。   许域一个猛地起身,天旋地转间,在众人的惊呼下直直地倒了下去。   ……   好重。   庄稼人节俭朴实,棉絮塞得被子满满当当的,许是多年未换,棉花吸足了水分,沉甸甸的。   似乎是很久没用,还有些许霉味,闻起来有些年头了。   底下是热乎的炕。   屋子里黑漆漆的,他怕是一觉睡到了晚上。   待到眼睛适应了后,许域起身向屋外走去。   不曾想掀开门帘后撞到一结实的胸膛,身体虚弱得厉害,被撞到一边去,磕到了突起的门栓。   “嘶”许域揉着腰侧,痛死了。   穿过来就没遇见过什么好事。   被撞的得闷哼,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尤为清晰。   “怎么不好好躺着?乱动什么?”   黑夜里隐隐描绘出那人挺拔的山根,浓重的黑眉,五官很立体,看起来凶巴巴的。   他是谁?   许域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这身子的记忆,有的只是关于这本年代文的一些主线剧情。   被说了,但不想惹事,烦。   忍着脾气好声好气,“想下床看一看。”   刚刚在车板上没心思观察周围人,更何况他直接晕过去了。   所以许域对姜剑威这人一点也不熟。   姜剑威也没想知道许域有没有出事,对他来说,这不过是短时间歇他这里的知青。   见许域一脸迷茫的样子顺道解释:“这是我家,知青点现在太小了,住不下那么多,队长把你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分到各家了。”   说完转头向外走,招呼许域跟着他。   天已经完全黑了。   许域胃疼得厉害,他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额头、后背、手心都在冒冷汗,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整个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胳膊被人一拽,原本在他五步之外的姜剑威突然出现在眼前。   许域的脑子彻底转不动了,习惯性地答谢:“谢谢你,”顿了一会又开口,“我饿。”   说完呆呆地看着姜剑威,目光呆滞。   姜剑威意外被逗笑,“饭在锅里头,一直热着。”   过了会,许域才慢吞吞地点头。   他被姜剑威一路拉着走,进入一堂屋里,被按在一条长板凳上。   姜剑威把煤油灯点上,把还在锅里头的饭菜端到桌上。   碗还是烫的。   许域知道煤油灯灯不便宜,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姜剑威把饭菜放在了同一个碗,里面是炖得软烂的萝卜和焦香的小鱼干。   萝卜的汤汁浓稠,可能放太久,被大白饭吸得不剩多少。   许域尝出了些许辣味,应该是萝卜汤里加了些胡椒姜丝。   饭菜吃下肚后整个身子热乎起来。   汤泡饭好吃是好吃,但挺伤胃的。   但许域想不了别的,他实在是饿得不行。   现在六七十年代,许域挑不了伙食,况且这是在姜剑威家,不是许域说了算。   姜剑威无聊就看着许域吃饭。   暖黄的灯光撒在许域身上,镀上一层细碎的金辉。   同样的一身军绿色,一群人里偏偏许域穿得俊秀挺拔。   一些饭菜下肚后,许域脸色不再差劲,透着淡淡的红晕。   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碗,脊梁也挺得直直的,好生拘束,吃的速度不慢,但吃相很好,也不吧唧嘴。   看来是个小少爷。   姜剑威吃饭只能说是席卷残云,在现在这日头这里吃饱饭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闹过几年饥荒,没有谁能忍住粮食的诱惑。   从不像许域这般不紧不慢,现在这年头大多数人是害怕不够吃,吃不饱。   许域不太正常,一点也不像饿过的。   也许就像许域这副皮囊般稀奇,许域皮肤白得发亮,细腻光滑的脸蛋,还有那一看就是拿笔杆子的手。   一点也不像庄稼人。   姜剑威看着看着心思就飘远了。   许域身体看起来不怎么好,不像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现如今被分到他家。   那点粮食补贴,够用吗?   “我吃完了,碗在哪洗?”   许域一说完姜剑威便把蜡烛给吹灭了。   他有些小钱也不能浪费,这蜡烛还是好久前买的,还得搭上一张工业劵。   没回许域自觉抢过碗筷来到院里边。   从旁边的木桶里头舀出来一勺,是之前锅里温过饭的水,借着月光把碗洗净。   许域亦步亦趋跟在姜剑威后头,心想这人好像人也还不错。   姜剑威余光瞥见许域,头也不回地说:“你的包袱在你那屋,以后那间屋子归你。”   “热水在锅里头,自己去舀来擦下身子,这么冷的天就别洗了,别大半夜着凉。”   碗筷一下子就冲干净了,也没去理会许域的反应。   咔哒一声,整个小院就剩许域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许域心里说不出来的落寞。   站得腿都麻了,去找热水擦擦身子。   擦完后静静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以后的路。   许域穿来之前是一名农学生。   爸妈离异后,他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   爸妈在有了各自家庭孩子后便不再关注他。   爷爷奶奶很好。   小时候爷爷奶奶下地种菜,也会把他放在菜地旁看着,摘一些豆荚让他玩,或是一个小圆茄子……   长大后爷爷奶奶老了,干不动活了,却仍然挂念着那块菜地。   许域放学后会去帮爷爷奶奶捣鼓捣鼓菜地。   身份对调,爷爷奶奶在田垄上,许域在地里。   他从小呆在地里边,对地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   在考上大学后毫不犹豫地选了农学专业,本科期间学得杂但也基础,他对这种渐渐了解庄稼的过程也感到满足。   爷爷奶奶也很开心,自己的宝贝孙子是个大学生!   当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爷爷奶奶脸上的褶皱都笑得撑开来,眼里满是对许域的骄傲。   许域是个幸福的小孩,爷爷奶奶很爱他。   虽然曾经被别人嘲笑没爹没妈,但回家后看到爷爷奶奶后许域总会释然。   爷爷奶奶眼里的担忧总会抹平他心里的一切不安,他是在爱里面长大的。   爸妈离异没有忘记他的生活费,读完本科后慢慢积累些钱,他决定继续往下读,爷爷奶奶很支持他。   不曾想飞来横祸,被酒驾司机撞离去世。   在床上辗转反侧,梦里看见他被送进抢救室,难得一见的爸妈也在手术室外边。   爷爷奶奶哭成泪人,跪在地上求菩萨佛祖保佑。   许域想扶起爷爷奶奶,身形却穿了过去。   “没事的,我好着呢,别哭啊。”   “地上凉,快起来啊。”   老天爷没给许域机会让他安慰。   之后的几天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放映。   许域看着爷爷奶奶得知他死亡的消息哭得肝肠寸断,看着尸体火化时爷爷奶奶的落寞,看着爷爷奶奶回到家后时不时地叫声阿域回神后又开始静静抹眼泪。   许域难受极了。   终于,许域在头七那天入梦,在梦里和爷爷奶奶告别,骗爷爷奶奶说现在很好,投了个好胎。   爷爷奶奶自然信了,他们希望孙子能有好归处。   没多久他又陷入一片黑暗。   一本书突然出现在许域眼前,散发着淡淡蓝光。   陈若浓和顾诞是青梅竹马,插队落户到红旗大队,两个人互相扶持,共度难关,最后一同考上大学幸福美好生活在一起。   他们是许域后面一批的知青,在明年过年后下乡。   【作者有话说】   我修修修,后面爷爷奶奶那段不知道怎么修躺平了[化了]。   大修了姜的人设还有他们的对话,之前的视角转换太乱了[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今天先修到这,明天修第二章 [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第二章 可能衔接不上[可怜][可怜][可怜]   求收藏[可怜][可怜][可怜]   二改[猫爪]发现读起来太怪了修了一些些 第2章 鸡血藤   许域还没来得及仔细翻看关于自己的消息就被叫醒了。   “醒醒,许域,起来了。”许域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昨晚的房间里。   “我怎么在……”   一开口被沙哑的嗓子吓了一跳。   陈源叫醒的许域。   陈源被分在老中医家里头。   今天一大早,姜剑威起床喊许域吃早饭,发现许域睡得很不安生,嘴里还嘟囔着奇奇怪怪的话。   姜剑威暗道不好,掌心放在许域额头上。   烫得厉害。   立马把许域背到老中医这看病吃药。   老中医的爷爷在前几年灾荒时候就逃到了着红旗大队这边。   红旗大队背靠大山,旁边也有河,比其他地环境好得多。   老中医的爷爷就是看中这里的土地,在这定居下来。   可村里头无论谁都能牵扯点亲戚关系,外边的人到这怕是容易被欺负死。   得亏老中医的爷爷有着看病治病的技术。   大病不太行,可小伤小病这样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村里之前看病还要跑到镇上去甚至县里头,老中医一家来了之后,红旗大队欢迎还来不及呢。   虽说七十年代赤脚医生正在普及,可红旗大队偏得要命,还是老中医现实些。   老中医说许域的胃不太好,还是要按时吃饭,让陈源叫醒了许域。   许域能感受到姜剑威在盯着他,不好意思地向姜剑威扯了扯嘴角。   许域好像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   通常是别人看许域脾气好经常麻烦他,许域不太懂得拒绝别人,也不愿麻烦别人。   这回倒是反过来了。   许域觉得不够,又加上几句:“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姜剑威到没觉得什么麻烦,许域轻的很,他一手就抗过来了。   人都会生病,不过许域病得勤快些而已。   姜剑威很少见到许域这样的人。   许域拘束,文绉绉,总把歉意挂在嘴上。   礼貌得挺讨人喜欢。   姜剑威回想遇到过的其它知青。   知青一心想着回城,自从知道有工农兵大学推荐后,家里孩子多的,没那么多工作给他们接替的,一个个心思都不在地里。   各个往队长和村支书眼前凑,哪还有和村民唠嗑的心思。   姜剑威不理解,红旗大队算得上是附近水土环境最好的那几个。   前几年饥荒饿死多少人啊,红旗大队因着地理环境好,大家也勤快,成功度过那困难的三年。   多少人往红旗大队里跑。   也就脑子里转几个来回的时间。   姜剑威拉回来自己的思绪,嘴角一咧:“客气啥。”   许域不再出声。   昨晚梦里的离别场景,许域恍惚得厉害。   房间变得安静起来。   姜剑威、陈源和老中医打声招呼后出门干活了。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晃晃的。   许域下床后来到院子里头,搬到凳子坐在老中医旁,帮忙给鸡血藤除去枝叶。   鸡血藤用处很广,可以舒筋活络,还可以用于痛经。   村里经常能用到这药,女人们不好意思去诊所问痛经,对她们来说这是个私密事,往往会忍着不说。   老中医一家来了后,不少村子大娘会给女娃要上几帖补补。   许域盯了一会老中医操作后,像模像样地学起来。   许域喜欢和老一辈们呆在一起,就像之前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日子平淡又幸福。   日光打在脸上,晒得竟有些出汗了,许域抬手轻轻拭去额头的汗。   老中医不爱说话,见许域帮他忙也只是抬眼瞥了一下。   许域发现老中医看他后,眯眼笑看回去。   老中医发现他做的没错后,什么也没说,就低头继续干活。   许域享受着这片刻的平静,心里不由思考着未来的出路。   回想着书里的剧情,作者虽然写得说是架空,但是明确说过其实是仿写六七十年代的背景。   大部分的主角剧情就和许域这个路人甲无关。   毕竟在书里许域在这个冬天就没了。   其实还好,既然和主线无关,那许域平稳活过这个冬天后就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了。   虽不是历史专业,但时间线上的一些大事件还是清楚的。   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许域不太了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域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地里长大,又读了农学专业。   可毕竟本科学到的知识比较基础。   他不知道现在大队里农业到底发展怎样。   村里人几辈子种土,许域可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比得上村里人。   就怕是班门弄斧,惹人笑话。   许域是愿意下地干农活的。   就是这身子的确不怎么好,病怏怏的。   许域也害怕自己像书里说的那样一命呜呼。   许域现在这身子的确白净得很,手也没有什么茧的样子。   只在手指头旁寻到一些经常写字的痕迹,脚上竟还穿着“懒汉鞋”。   在这个年代里头,懒汉鞋可是时尚潮流。   黑布面,白边边,塑料鞋底。   不过这懒汉鞋有点不同,挺暖和的,应该是加绒的。   怎么看原身家里都比较有钱,而且看样子还比较宠溺许域的样子。   这个时间点已经允许知青以招工,考试等各种名目名义返回城市。   要是真的疼爱,怎么会不让原身继承一下工作。   难道是满怀热血的青年自告奋勇地插队落户?   许域不得其解,暗暗把这些事记在心里头。   许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许域这身子靠种田根本养活不了。   这个时间点距离恢复高考还有4年呢。   虽然现在有些学校已经恢复了招生,可没有文化考试啊。   学校只能通过推荐制度招收工农兵学员。   政治思想优秀?许域也不确定原身家庭是否“根正苗红”。   而且原身看起来也不满20岁的样子,推荐一般还要三年以上的实践经验。   许域没法走这条路。   成为劳动标兵?   许域拼不过。   成为村干部的女婿?   许域觉得是欺骗感情,不能耽误别人和自己。   默默照顾病人十年如一日,最后祈祷奉献事迹被大肆报道?   许域更不行。   走不通啊走不通。   许域心里更倾向4年后的高考。   许域得从现在开始慢慢养好自己的身体,平稳度过这个冬天。   当日光不再温热,偶尔吹来冷冽的风。   回来时只有姜剑威一人,陈源却不见踪影。   姜剑威把许域领回了家。   今天晚上他们喝红薯稀饭。   昨天大米饭一去不复返。   毕竟这还只是冬天,要省着点。   昨天因着许域病刚好点。   但天天吃大米饭,没有谁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红薯稀饭,稀饭稀饭,自然是饭少得可怜。   红薯虽然顶饱,但耐不住吃多了烧心啊。   大家都在自家院子里头种上一些时兴的蔬菜,偶尔解解馋。   细心照料着。生怕冻死本就不多的几颗白菜。   大伙冬天里想吃菜只能吃自家丰收时早早腌的咸菜了。   县里有大白菜卖。   但很少人去买菜,菜嘛,地里种种得了,谁有闲钱花在买菜上,不如多买几块肉来得实在些。   姜剑威没腌咸菜这本事。   他爹是打猎的能手,娘也是地里干活的一把好手。   姜剑威以前在村子里可威风着。   放完学天天耍着他爹给他做的小弓箭,呼朋唤友,直呼孩子王。   打猎钱虽然来得快,可这活可好不安全。   姜剑威上初中的时候,一个意外爹娘全没了,留下了一房子。   亲戚踢皮球似地把姜剑威踢来踢去,姜剑威自己能养活自己后就跑出来单干了。   自己偶尔上山打到的猎物也会送些那些亲戚们,送了两三年后也不再送。   姜剑威哪会腌咸菜啊,出意外时还是个爱玩的小屁孩。   虽然懂事了点但姜剑威娘嫌他还小,可从没教过姜剑威干这些事。   没爹没娘的几年后,姜剑威才渐渐上手一些事。   庄稼是天,姜剑威爹虽然是打猎的能手,但庄稼是农村人的命根子。   每回秋收割水稻,姜剑威都要从学校跑出来一起割稻子。   那滋味可不好受了,喇脸刺挠得很。   姜剑威出来单干的时候捉襟见肘。   天天干活,膝盖,屁股缝,手肘里磨得忒快,一下子就破洞了。   姜又在长身体,他爹的衣服太长了,根本穿不了。   挽起裤脚又经常往下掉。   姜剑威着急用就拿着几个红薯或是一小碗米叫村里大娘帮着修修。   一来二去的,姜剑威摸索着学会了缝衣服这一手艺。   咸菜姜剑威现在还没学会。   打算明年收了菜跟大娘要一些酸水,自个腌着试试,如今吃的咸菜还是向大娘换的。   许域喝粥更爱甜口的。   稀饭稀的也可以说是粥。   许域没去夹桌上的咸菜,姜剑威却误以为他还认生。   姜剑威夹起那脆脆的萝卜干,往许域碗里夹。   许域连忙移开碗:“不用,我爱喝甜口的。”   庄稼人口味重了点,嘴里向来没滋没味,需要高盐分补充力气。   更何况天天吃着这红薯,哪里能吃出甜味来。   要姜剑威说,这萝卜干咸辣咸辣的,比干吃这红薯稀饭好吃多了。   姜剑威听着许域撒娇的口气就乐得不行,小孩子似的,还不喜欢。   这年头里谁还管喜不喜欢啊,有得吃还不错了,还这么挑食。   姜剑威从心里打定了这许域定是个娇气的小少爷。   许域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红薯,许域才刚吃呢,还没吃腻。   许域爱挑着吃,这是许域的一个小习惯。   红薯没了后,许域满意地喝完剩下不多的米汤。   吃完饭后,许域想看看身家几何,前几天生病了没心思。   现如今,许域终于有精力看看自己的包袱了。   打开那缠了好几层的布袋,里头零零碎碎的竟有快50。   两张大团结,还有些零散的钱和各种票。   七十年代正式工人一个月工资才30来块,大家伙一年口粮也才30多点。   想到这里,许域心里稍定了些。   “许知青在家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改了第二章 ,发现不少bug[可怜]   金银花第四茬在10月就摘完了[可怜]   我把它换成12月的鸡血藤[可怜]   求心软的宝宝评论[可怜]   小改一下,改成许域未确定性向(只是指他没喜欢过任何人 第3章 开会   “许知青在家吗?”一洪亮的声音出现在屋子外头。   许域把刚刚的布袋随处打个好几个结,又塞到看不见的地方后快步走出门外。   刚刚大声喊许域的是大队长的小儿子刘志远,村子里刘,姜,陈是主要的三个大姓,大队长叫刘国强,他媳妇叫姜春花。   村子里头每个人都有点亲戚关系,队长媳妇和姜剑威也能说得上是亲戚,姜剑威的爹姜建军和队长媳妇姜春花可以说是隔了一辈的堂姐弟。   姜剑威爹娘死去后,一些想占便宜的亲戚也不敢太过放肆霸占人家家产,其中缘由也有这一层关系。   姜春花一家倒是对姜剑威挺有好感的,姜剑威他懂得感恩啊,知道自己受了恩惠,有时上山打猎的猎物也会送一点给她家,一来二去,关系比姜剑威爹娘还在的时候差不了多少,更何况姜春花一家也动了恻隐之心。   姜春花一家就三个小辈,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刘梅排老二,年方二八,大儿子刘志强二十,性子沉稳,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小儿子溺爱了些,现在才十六岁,整天想着上山打鸟。姜剑威是十四左右没了爹娘的,如今二十了,姜春花想到和大儿子同龄却遭这样的罪,不禁多照顾了些姜剑威。   许域出门的时候,看见一瘦削但眼睛有神咧着嘴笑的黑小伙在姜剑威跟前比比划划,上蹿下跳地说着什么。姜剑威余光看见许域后,摸了摸跟前刘志远的头,嘴里回应着:“好好好,过几天就陪你掏鸟窝去。”同时双手放在刘志远肩膀使其转向许域这边。   刘志远看到许域后也忘了刚刚自己想对姜大哥说的话了,一拍脑袋,终于想起自个来这的目的:“许知青,我爹说待会去我家开个会,商量一下房子的事。”   许域一脸蒙,你爹是谁,你是谁,还有你家在哪。   姜剑威看许域一脸疑惑,在旁边提醒道:“他叫刘志远,他爹是咱大队队长刘国强,待会我上工带你去他家。”   沿着村里头那条河往上走,来到了一个分叉口,分叉口往东百来米就是大队长的家。   大队长的屋子很好认,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建了砖瓦房的富裕家庭,姜剑威家也是砖瓦房,那是他爹娘奋斗下来的产业,这才有那贪便宜的亲戚总想欺负姜剑威年纪小不懂事,想试图住在人家里,日后说什么也不好赶走他们不是。   刘队长屋里头已经聚了不少人了,热热闹闹的,老远都能听见那嬉笑声。姜剑威远远地指认刘队长屋后不再跟着许域,转身离开了这条道,往着另一条岔路口去了。   许域走进屋里后,有眼尖地人立马喊了一声:“许同志来了,咱来齐了,就赶紧开会吧。”   刚刚说话的是袁立,袁立是第一批来红旗大队的老知青之一,长得贼眉鼠眼的,他向来爱逞风头,也喜欢自立于当领头羊,总是把各种语录啊大道理放嘴上,却是个爱惯偷奸耍滑的老油条。   许域在来的那天就在村里出了名,脸长得俊,又白白嫩嫩的,那天又晕倒了,可算得上是村里头一大事了,最近大娘嘴里可不少关于他的事,村里头小姑娘也知道个这么个病弱的俊知青了。   袁立很不开心有人抢走了风头,看到门口来了个特白净的一男的,脸颊被冷风刮得泛红,头发被帽子压在鬓角上,有些微微出汗了,整个脖子缩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袁立立马反应过来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病怏子许域。   看见大家伙听到自己话转头盯向许域后,他心里头满足完又不满了。因为所有人都对许域感到好奇。   “我勒个乖娘,这许知青长得可真标致。”姜春花一不小心把自己心里头话说出来了。   “咳咳”刘国强瞪了一眼姜春花后向许域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坐下。   许域被屋里头齐刷刷的眼神吓了一跳,向队长示意后,扫视一圈发现唯一认识的陈源朝自己挥手,许域快步地走向陈源挪好的位置上。   “来齐了就开始了,之前建的知青点太小了,现在队里打算再批一块地,你们打算一起重建个大的,还是只建个小点的?”   袁立立马蹦起来:“小的,我不想挪窝,也不想所有人睡一张炕上。”   其余老知青也默认了袁立的做法。   新来的知青们也点头,许域挺喜欢这个做法的,新来的知青才六个,全部是男生,与其和所有人挤在一起,他还是更喜欢少一点人的。   “好,那第二个事就是新来的知青没公分,队里就先发半年口粮给你们,再多的就没有,自个想办法。”   接收了知青的那几家嘀嘀咕咕了几句也没说什么,他们总不能让知青活活饿死,怪就怪在自个倒霉抽签抽到了。   “第三个事,新来的县书记要咱几个村轮流派人去修水库,这几天先轮到咱村,离咱村不远,就二十分钟路,咱就不参合公社的屋子了,还是自个屋子最舒服不是,好好干记十公分,优秀完成的记十二公分,这可是公社特别批准的,大家积极参与。”   刘国强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急匆匆地发问:“那刘队长,他们管饭不?”   “公社统一管饭,有食堂。”   但还是没多少人想去。   许域却心思活跃了起来,他可不想坐吃山空,队里给的口粮只能保证他们半年饿不死,可发粮得明年秋收后啊。   立马举起手:“队长,我愿意去。”   刘国强挑了挑眉,看着许域小身板想说些什么又被自个婆娘拧了一下,压下话点头同意了。   陈源还没打探清楚修水库干啥的,就见到许域急哄哄地举手了,立马也跟着表示自己也要去。   剩余四个新知青也跟风地举手。   袁立一点也不想去修水库,简直累死个人,把人当牲畜使唤,去年差点没把他累瘫。   老知青也知道这么回事,纷纷扭头不愿去,他们一年下来公分够吃了,才不愿吃这个苦。   其他想去的大多是缺钱花的村民,多得是想要建新房攒老婆本的。   “一,二,三……三十。”刘国强数了数人,“够了够了,就你们去,明早四点在村口集合,大家一起去有个照应。”   开完会,许域打算逛逛这村子。   “许域许域,等等……”背后传来陈源爽朗的声音。   “你去哪啊,咱两一起呗。”陈源支起一口大白牙。   一路上全是陈源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一会抱怨天气太冷了,一会又一惊一乍地指着树上的鸟窝。   在路旁边薅上一把芦苇,许域打算给自己做个鞋垫。   知道了村里头大概布局后,许域和陈源告别了,回到了姜剑威家里头。   屋里头比外面暖和得多,可呆呆地坐着还是冰得厉害。   许域忍不住来回走来走去,偶尔跺跺脚驱寒。   手里不停地织着芦苇,这个鞋垫脚后跟部分不一会成型了。   可许域遭不住了,实在太冷了,手大剌剌地放在外头,现在已经快晚上了,温度一降再降,许域担心手会长冻疮,今天不打算再织了,把鞋垫扔到一边去,搓搓冻僵的手不停向手心呼气,才感觉到活了过来。   刚刚队长没有说住宿的事,说明修水坝的地方至少离这不远,许域也不用收拾东西,他在考虑的事怎么好好护住自己这双手不受冻疮伤害。   许域现在还没意识到修水库是个多么艰难的任务。   许域打算把晚饭给做了,姜剑威还没回来,许域依次掀开灶台上的瓶瓶罐罐,其实就几个罐子,盐,酱油,猪油,还有一小壶香油。地上摆着一大堆不要钱的番薯和萝卜。   米缸里也只是半缸糙米,许域没见到其他的东西,大概是在姜剑威自个屋子里。折腾了一会发现自己好像只能蒸点番薯,炒了素萝卜。   猪油放下热锅里,倒入切块的萝卜,翻炒片刻后灌上一瓢水,静待片刻,掀开锅盖,把为数不多的姜擦丝入浓白的汤底。   要是有老鸭煲汤的话那更好了。   把萝卜汤盛入搪瓷盆,洗刷干净大锅后,放水沫过大米,放入几个洗干净的番薯,上面放上蒸架,把汤温在上头,静静等待姜剑威的到来。   准备在锅炉旁再次拾起鞋垫编织事业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没过片刻,脚步声穿过门帘,停在他的身后。   许域转过身,看见姜剑威立于他身后,眼睛直盯着锅上冒白烟的气孔:“你做的?”   他应该刚干完活,带着一身热气,只有冻红的耳朵看得出外面的温度低得很。   许域瞥了一眼姜剑威:“嗯嗯,我看你还没回来,就想着边做饭边等你回来。”   白汽弥散在姜剑威眼周,耳边,还有许域的头顶。   姜剑威心里倏然动了一下。   手不自觉地伸向近在咫尺的黑黝黝的头,发觉自己做什么后又撤离回来。   “真好。”他说,“我听刘志远说你报名去修水库?”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刘志远的年龄。   怎么只有收藏没点击,不要啊,求你们看我[小丑]   生产队的大锅饭,从1958开始,持续了三年后不了了之,各回各家吃自己的饭了。 第4章 化肥   许域点了点头:“对,我听队长说这个满公分,我想试试。”   姜剑威看向许域冻成紫色的手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许域没听见姜剑威应声,听见他脚步声向外头走去,回头一看,只看见姜剑威高壮的背影。   不一会又听他走回来了,许域转身看向姜剑威走到自己跟前。   姜剑威从房间里拿出压箱底的皮革羊毛手套,快步上前递给许域。   姜剑威用不上这玩意,倒是许域是个城里人,皮嫩容易长冻疮,给许域刚刚好。   “呐,给你。修水库可不是个容易活,你也发现了老知青都不爱干这事,大家都精着呢,修水库得搬冻死人的石头,还得用推车爬坡呢,老费劲了。”姜剑威直盯盯地看向许域的眼睛,认真地向许域建议道:“现在和队长说不去了还来得及,你这身子不太能扛住这活。”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但许域知道姜剑威说得很有可能是对的,他能感受到姜剑威的好意。   许域接过冰冷的手套,摆放在柴火灶的柴火口里让它烘热一小会后,再把手伸进温暖的手套里。   摆弄手套就一会的事,许域戴上手套后,快速把双手伸到姜剑威眼前,两眼眯眯笑:“我知道的,这不是觉得这事新鲜吗?你说得对,我明天我先试试修水库到底有辛苦,也就这几天,实在不行我下次不参加,谢谢你的手套,姜剑威,你人真好。”   “也很细心。”许域在心里补充道。   许域出生在江南一带,语气不可避免地带着些撒娇的味道,咬文嚼字间带着侬言侬语的感觉。   姜剑威听着许域叫唤着自己的名字,这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自己的所做所为背后的心思都被许域知晓并堂而皇之地出言感谢。   很显然,与姜剑威受过的经历不同,许域的表达爱的能力很强,许域愿意把自己收到的善意很好地反馈出来。   姜剑威的耳朵倏地攀上红丝,好在本就因为天冷的缘故不太明显,在这个大冬天,姜剑威觉得自己要热得出汗了。   饭终于熟了。   许域掀开厚重的木盖,滚烫的蒸汽遇见低温的空气变成白花花的雾缠绕在许域脸上。   “小心烫,我来吧。”姜剑威忙不迭地走到许域旁边。   许域也知道自己不太行,侧出身子让姜剑威动作。   浓白的萝卜汤上漂荡着些许姜丝,偶尔有胡椒粉在之间起伏,番薯爆开后展露出橘黄的内陷,散发着蜜薯的香甜,铲动锅底,一些锅底的米饭变成了酥脆的锅巴。   姜剑威把饭菜端到木桌上,却不急着吃饭。   他得把锅洗干净,一勺一勺的水往里头灌,用丝瓜瓤擦干净后,再舀出来污浊的水。   再把一些水灌进干净的锅里,用余温烧热这些水,这是待会用来洗碗的。   ……   许域在一旁看着,不去理那冒热气的饭菜,就坐在板凳上支着脸默默等待姜剑威一起吃饭。   姜剑威手脚很麻利,不一会便收拾完。   “收拾完啦?我们吃饭吧。”许域说。   姜剑威看向桌子上简单的不带一点荤腥的饭菜,再看向慢慢扒拉米饭的许域,心里琢磨着什么,不一会开口道:“还有些腊肉和咸鱼在我屋子里的橱柜,等会我把它搬这里边来。之后你要是馋了,自己做着吃,大队长分过你们的粮。”   其实是没有的,姜剑威只是想让许域放开手吃。   许域刚穿过来不太清楚,就这样误以为红旗大队竟然还挺慷慨,还把肉类也算进来了。   姜剑威在口舌之欲这方面不太热情,因着和印象中的过年那般总是得囤积着点好货,他早早地向村子里富余的有手艺的家庭里“换”来了些年货,等着新年的那天来一餐丰盛的年夜饭,便是他的过年夜。   “既然许域来了,那没必要非得等着年夜饭开荤腥。”姜剑威心想。   ……   一夜无梦,天还黑的很,许域摸着黑穿好了衣服,不忘记拿上姜剑威给他的羊毛手套,草草洗漱完跑去村口。   他起得有些晚,大概是很少那么早起过,幸亏他心里总想着这件事,半夜醒来好几次,再一睁眼就三点四十几。   你问许域咋知道时间,原身可阔得很,他手里戴着梅花牌手表。   村口已经有不少人了,远看着黑黢黢的一片。   刘国强早早地等在这,看人都来齐后,招呼着大家一起往水库走去。   陈源远远地就知道许域跑过来,立马贴上去。   年轻人就是这样,愿意找熟人走一块。   陈源瞥到许域的羊毛手套羡慕道:“你准备得可真充分,不像我,今年准得长冻疮了。”   陈源在家里也是个受宠的,他在家排行老五,大哥接了老妈玻璃厂的班,二姐嫁人了,三哥狠心入赘得了个临时工的身份,四姐和他是双胞胎,打小身子骨弱,而且姑娘下乡可比男娃更遭罪,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爹是五级钳工,可不能再被顶岗,顶完岗一家子就没饭吃,还不划算陈源是个孝顺的,脑子一热瞒着爹娘自己给先报名下乡,爹娘知道后一夜没睡,在他走之前塞给陈源一堆钱和票,哥哥姐姐也把自己的私房钱拿给了他,他现在乐观得很。   陈源琢磨着哪天上县里也给自己买个手套,不仅如此,他还要买蛤蜊油擦手!   许域只是搓搓手,笑着不应声。   二十分钟很快就到了。早饭是两个巨大热乎的杂粮馒头,领完馒头后许域和陈源被分到搬石头的活,他们只需要把已经被铲好的大碎石扔进推车。   听起来很简单不是吗。   即使有羊毛手套,手指还是越来越僵,血液似乎没有太过眷顾许域的指尖,脚趾,长时间的重复弯腰曲手只让他的四肢越来越冷,胸膛处却火热起来。   时间一久,许域的腰已经遭不住了,屈腿站直越来越慢。   陈源在旁边唉声叹气:“这活看着轻松怎么那么累人,下次说啥我也不来了。”   ……   等到太阳快下山,许域终于听见“下工”的天籁之音,晚饭和中午一样吃得是烧茄子和白菜肉沫粉条,油乎乎的,都让许域给吃完了,吃得盘子油光滑亮的。   迈着酸痛疲惫的步伐,来时二十分钟的路程竟走了近半小时多才到家。   家里面没人,姜剑威还没回来。   许域把身上脏的外面那层衣服脱干净后,急不可耐地钻进了被窝里头,舒服地叹了口气,沉沉地睡过去。   姜剑威一回到家,发现许域的门是虚掩着的,刚想出声就发现一地的衣服还有床上只露出的白里透红的睡颜,默默把地上的脏衣服捡起后用拧干后的湿毛巾擦拭干净后搭在床脚后,悄悄走出了门。   许域本只想歇一小会,再一睁眼天都黑了,一看发现已经七点了。   许域有点睡懵了,没想太多衣服怎么在床脚,穿上后就走出了屋子,看见姜剑威在院子里刷碗。   许是听到了许域的动静,姜剑威头也不回地说:“锅里头有热水,你去抹身子吧,出了一天的汗不抹一下难受得慌,你身子刚好就别洗,免得着凉。”   天气太冷,只是抹身子的话,直接在灶旁边就能完事,免得搬去睡觉的屋子里,那样水容易凉掉。   许域穿的有点多,当他努力向上够着自己的背时,姜剑威洗完碗直接走进堂屋里。   七十年代可没有同性恋这一说法,有得也是自己偷摸着来不会被人发现,这年头看裸身都没啥,更何况两人都还没开窍呢。   姜剑威见到许域憨态可掬地挠背,洗完手后直接抢过许域手里的毛巾,“我来吧。”   许域还没来得及反驳,姜剑威就已经伸进许域层层叠叠的衣服,用力地向上擦拭着,用热水打湿毛巾后又伸进去,重复几次,舒服地让许域眯起双眼。   姜剑威给许域擦完后,把刚刚到碗给放好,刚好许域也完事。   许域带着回报的心对姜剑威说:“你要擦吗,我也给你擦背。”   姜剑威摇摇头:“不用你,你先睡吧,你明天不是得早起。”   ……   今天是农历的冬至,队里开始组织堆肥,用的大都是都是人和猪牛粪便,整整齐齐地码在村里的空旷地里,待到发酵到一定程度再施地里头。   虽然天气很冷,但肥料的臭气依旧弥散在村子里经久不散。   许域盯着这一幕想出了神……   拿了好几天的修水库的满公分,大队长给大家放了个假。   次日许域敲开了大队长的门。   “你说你要有办法让稻子长更好?!”队长蹭地一下从炕上跳了起来。,不一会冷静下来又坐下来:“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   许域不紧不慢:“我说的都真的,队长你可以去公社里打听打听,现在是不是省里开了小化肥厂,这化肥可比咱自己堆的肥有用多了。”   刘队长疑惑:“你咋比我还清楚?”   许域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我来之前天天看报纸,就报纸上写的。”   刘队长挥挥手:“你先回去,我待会去趟公社看你说的那啥化肥。”   许域点点头:“行,我先走了。”   姜春花在院子里洗完菜后看见刘国强在屋里皱着眉头抽大烟,开口:“这许知青咋来找你?”   刘国强和姜春花说了刚刚的事。   姜春花:“哟,这许知青可不得了啊,老头子,你说他说的是真的不?”   刘国强:“不清楚,算了,我现在就去公社问问,这庄稼的事可等不及。”   说完穿上衣服后心急地往屋外头走去。   【作者有话说】   [猫爪]么嘎,没人看。化肥是1963年传进国内的,70年代开始四五计划开始建立四小厂,其中有化肥厂。这文设定是1973年底。1977年12月恢复高考。 第5章 偏爱   当天下午,刘国强就找上门来。   刘国强激动地脸颊通红,手舞足蹈地和许域说:“你说得是真的,那化肥厂今年才开工,刚好给我们赶上第一批,公社书记还夸我我们村脑子灵光得很。”   许域也被刘国强的兴奋感染:“有没有说多少钱?”   “一袋化肥40公斤,一袋一毛钱,够一季一亩的水稻堆三次肥!听那专家说这个用完后原来的400斤能平均到500斤!仔细照料些还能更高!”   姜剑威也在家,在一旁看着少见的神色激动的队长和许域比划着,神色越听越激动,边听边在心里算着价钱,水稻的价格在一毛钱一斤,一季一亩的水稻增产100斤那就是10块钱,一毛钱变10块钱,这妥妥“一本万利”!   瞬间双眼爆发红光,和刘国强直直地盯着许域。   许域赞许地点点头“那真不错,我们明天和大家商量一下买化肥的事。”   “还等明天干啥,现在就去啊。”刘国强兴冲冲地拉着许域往村里的会议室跑去,边跑边招呼姜剑威一起叫上所有人。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个露天大旷地,村里人开会都搁着集合。   “大队长干啥啊,我饭还没做呢,等会我孙子二牛都饿坏了。”   “哎哟,臭死个人,陈秀芬,你离我远点。”   “嘿,你这老不死的,人丑多作怪,不跟你一般计较。”   “干啥啊一天天开这个破会,不如早点睡觉。”   “咳咳,大家,静一静,今天是有个重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刘国强清了清大嗓门。“今天我去了一趟公社,省里出了一个新的东西,叫化肥,这个玩意,能让亩产400变500,甚至更多!”   人群轰地一下吵成一团。   “我勒个多少?五百,天上下红雨了!”   “五百,那不多出来一百,一年两次就是两百,半年口粮到手了!”   “吹的吧,一天天的净吹牛。”   “嘿,你这死老头,就会说丧气话,你不要滚一边去!”   “不要吵不要吵,听我说,一袋1毛钱,完全够用的一亩地的稻子,这个钱肯定要自己出,要买的待会找我登记。”刘国强把许域拉到一旁:“这个肥料至于怎么用,我会派许知青去公社学习,到时候许知青来指导咱具体怎么用这个化肥。”   袁立听到这样的好事,心里想着肯定得记公分,还轻松,又是个出头的机会,本想着自己资历最老打算自荐,却听到刘国强直接指派许域,立马不平衡了,呛声:“凭啥啊,凭啥是许域去,队长你是不是收他好处了!”   刘国强皱着眉直视跳脚的袁立,扫过他旁边同样一脸赞同的老知青老油条们:“就凭这个化肥是许域和我说的,没有许域咱都不知道化肥这事!你知道化肥吗你?”   袁立没想到这新来的小白脸还有点功夫,一来就抢了那么大的风头,他可不想再得罪大队长,一脸不忿地闭嘴了。   “哦哟,许知青不得了哦,省里的事都晓得。”   “谁知道那化肥有没有用,自个堆的肥还不要钱,还500斤,哪有那么玄乎。”   “先买一袋试试,亏了也好受点。”   大多数人还是呈观望状态,愿意一起拼着买上一袋试试,毕竟这数据可太吓人了,而且一毛钱也不便宜勒,能买一斤多猪肉呢。   只有姜剑威一个人一次性买了两袋,他负责的是一亩水田,一亩旱田,他一次性买了一季要用的所有化肥。   ……   “许域啊,我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啊,你要好好学啊!”刘国强拍拍许域的肩膀。   “我知道的,队长,我一定让大家都看到化肥是个好东西。”   拒绝了刘国强的晚饭邀请,许域和姜剑威回家了。   “你一次性买那么多,那么相信我?”许域歪头。   姜剑威看向不远处的空荡荡的稻田:“嗯,队长和你聊天的时候你眼里有光,我知道你说得是真的,我也希望明年稻子丰收。”   一路无话。   姜剑威突然开口:“今晚我们吃腊肉吧。”   姜剑威一脸郑重,许域瞥上一眼眯眯眼笑:“好啊。”   今晚是姜剑威下厨。   把一块腊肉清洗干净后,水煮半小时后冷却切片,加上蒜苗和些许干辣椒,下锅爆炒,不必再加盐调味,就自成一道简单美味佳肴。   今天也不是糙米饭,今天吃大米饭,精米。   很香,这是许域穿书以来吃过最香的饭。   吃饱喝足后许域没有立马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和姜剑威聊起闲天。   主要是今天姜剑威一次性买那么多化肥的确吓到他,惊吓之余还有开心,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用腊肉的庆祝仪式让许域认认真真开始看姜剑威这个人,活生生的,话少的背后是沉甸甸的仪式感。值得许域敞开心扉。   许域单方面宣布这是他来到这后的他的第一个朋友。   可这么特别的姜剑威怎么在原书没有一点描写?   “现在不是农闲吗,你怎么早早就天天出门了?”   姜剑威沉默了一会还是说了:“我在山里种了些蔬菜。”停顿了会直直望向许域的眼睛:“最近要给它们除草。其他时候在打猎。”   许域没成想姜剑威是这么个闷声干大事的人啊,平时不开口,一开口就吓死个人。   这年头土地可是大家的,山里的所有东西也是大家的,地不经允许不让种的,山里的野果野菜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沉默一会许域硬着头皮点头肯定:“这样也好,吃得饱。”   姜剑威眉眼瞬时温柔:“等你有空我带你上山瞧瞧,到时候咱吃最嫩的青菜,和人换上些芋头,吃芋仔青菜糊。”   许域心都要化了,但也怕姜剑威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岔开了话题,聊起其它事情。   不过大多数时候是许域在讲,姜剑威偶尔嗯一声点个头。   ……   在床上,许域越琢磨越不对劲,像姜剑威这样人怎么说也不像个路人甲,怎么在原书没有一点痕迹?   这是一种为好朋友抱不平的心态,姜剑威那么好,怎么就不值得出现一次?   许域向来如此,许域表面上对谁都挺温柔的,实际上谁是朋友,谁是过路人,在他心里自有一杆秤。   气着气着想不通哄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许域爬起来还有点迷糊,想起早去县里的公社留个好印象。   姜剑威担心许域不认路,主动提出陪他一起去,去县里脚程快一点的话就一小时,队里牛车不给坐的,牛精贵的很,来得时候的牛车还是看在知青们第一次下乡额外批准的。   路上很少人,到了县里人就多了,许域来之前没吃早饭,他揣着早上放口袋的粮票和零钱,拉着姜剑威跑向刚刚问过路的国营饭店。   “我今天请你吃阳春面!”许域回头对姜剑威笑着。   姜剑威眼睛从拉着自己的许域手腕一路向上,最后定格在许域因跑起来变得通红的脸颊,温暖如春的笑容,绽开笑颜:“好!”   ……   “你好我要两碗阳春面,再来两个肉包子。”   姜剑威听见后扯了下许域,侧身在许域耳边说:“不是说阳春面吗,怎么还买肉包子?”   许域昂起下巴,霸气回应:“我想请你吃。”   姜剑威不说话了。   阳春面一碗八分钱,二两.粮票,包子一个五分钱,一两粮票,肉包子可不便宜。   服务员看见姜剑威小动作后翻了个白眼:“两毛六,六两粮票。”   服务员一脸倨傲,这年头端上国营饭店的铁饭碗的确是个值得骄傲的事。   许域啪地一声把钱拍在柜台上,不去理会那趾高气扬的服务员,把姜剑威拉到空闲座位坐下。   “不要理那人,就当一傻子。”   “嗯。”   服务员一脸菜色地放下阳春面和肉包子就走了。   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老酱油,烫上两棵挺括脆爽的小白菜,出餐前撒上一把葱花。【1】   一碗阳春面就做好了。   肉包子手巴掌那般大,热气腾腾,皮薄肉多,三钱重的肉全灌在里头,咬一口爆汁流油。   看到阳春面的那一刻许域天塌了,一脸纠结地看着飘在面上头的葱花,他没想到这里阳春面会撒葱花,失策了,奶奶给他做的阳春面从来不加葱花的。   慢吞吞地把葱花挑出来撇在碗沿处,突然,一碗没有葱花的阳春面闯进视线。   噢,是姜剑威的那碗。   “换吧。我这碗已经挑完了,给你。”   “好!谢谢你啊姜剑威。”   一口热汤下肚,暖暖的很贴心,和某人的偏爱一样。   吃饱喝足后,许域和姜剑威挤上了公交车,公社离得有些远,许域想早点到。   三分钱一张,这回是姜剑威硬要出,许域拗不过他,就这样吧。   公交车人很多,气味很杂,还好许域他们是第一站,成功抢到了座位。   许域是晕车的,他坐窗边,开了一条小缝通风,额头抵在窗户边,呼吸着冷冽而清新的空气。   “那么冷的天,开啥窗啊。”说话的是站着的一位大爷。   车里没人应声,许域也没搭理他。   大爷神色更恼火了,“嘿,你说这年轻人,不给老的让座就算了,那么冷的天开窗户,把我这老骨头都冻坏了。”   其实开窗的不是只有许域,但有座位的年轻人却只有许域和姜剑威。   况且许域开的只有缝那么大。   许域气笑了,刚想出声,姜剑威安抚地拍拍了许域,转眼瞪了那老头。   那老头不吱声了。本想着许域看起来读书娃面皮薄,想欺负来着。惯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没曾想姜剑威竟是和许域一起的。   坐到站后,许域下车和姜剑威招手道别,姜剑威顺路去供销社买些东西。   公社的办公楼是个三层高的独栋楼房,带着较大的院子。   门口站着一瘦小伙,看见许域这个新面孔走来,向许域挥手。   “你是红旗大队的派来学习化肥的?”   “对,我红旗大队的知青,我叫许域,”   “行,许同志,我今早就等着你呢,我叫高远,叫我小高,高远都随你。这批化肥可只有你们红旗大队先订啊,其他大队有些不知道,有些不敢用,也就你们红旗大队手那么快。”   高远把他带到了一办公室里就自己离开了。   办公室里挺空的,一张老式办公桌,一个装满纸质档案的绿色玻璃柜,几张桌子临时搭建的会议桌,几张长板凳,还有一块黑板。   没坐一会,许域听见门嘎吱一声,进来一面容慈祥的老人家,大概在六十岁的样子,一头白发,精神头不是很足。   “你就是那个刘国强提过的许域?”   【作者有话说】   【1】摘自灵魂摆渡太岁篇。   这里提到姜剑威有几块地,不是说这几块地属于姜剑威,而是村里的地按照人头和任务分给了姜剑威多少地,这是他要负责的地而已,这个我查了一下,具体怎么分我不清楚,有知道的宝宝可以告诉我。   至于那个阳春面还有包子价钱大概是这个数,我取的平均值,就是不知道肉包子要不要肉票。   这个时候是有公交车的喔。   稻子亩产取得也是平均数,大概在400来斤,这篇设定是南方一点的地方,一年两熟,400斤是熟一次的产量,不是一年的哦。   最后!求收藏啵啵[亲亲][亲亲][亲亲]求评论啵啵啵(有评论有动力 第6章 供销社   许域看见老人家后立马站起来,拘谨地站在一旁。   “年轻人就是精神足啊,读到几年级啦?”   “高中读完了。”许域不清楚原身是否高中肄业,随口编了句话。   “听你队长说你天天看报纸,还提出用化肥增产量,那你来说说水稻一般缺啥元素?应该补充什么,你觉得农家肥好点还是化肥好点?”   刘树人边说边给许域小同志倒上一杯开水,示意许域坐下聊,似乎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许域端正好位置,看向面前的刘树人老先生。   他没想到一来就让他遇见了省内土壤学科带头人,土壤学的骨干专家!他在大学时见到老人家是时老人家已经接近上寿的年龄。   仔细斟酌后开口:“嗯,缺氮磷钾,还有锌,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大家吃饱饭,肯定是用化肥,见效快!”   许域不敢答得太完美,毕竟怎么着原身都不会涉及太多大学的知识。   他原来在大学里就提前进实验室了,恰恰好是水稻相关,对这些基础通用的理论知识还是牢记于心的。   刘树人来之前没过多期待这次培训,以为是个形式上地走走过场,没想到他面前的许域竟还是了解些情况的。   现在全国在大力推广使用化肥,总要用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是在红旗大队里先打出名声,后继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   刘树人正了正颜色:“你回答得不错,我听你队长说你在城里头长大的,你先了解下水稻的基本种植情况。”   转身去旁边的玻璃柜翻找出几本黄旧的手写笔记和书递给许域。   “这几本先拿回去多看看,对你有帮助,在育苗前你先和我学学理论知识先,今天就先到这吧,这几天还得去省里看看,你三天后再找我,这些书随你在哪看,之后有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端起搪瓷杯吹凉热水,一幅悠闲模样。   许域没有先说大话,他原先学到的水稻知识和现在的水稻可能大相径庭,打算听从眼前这位学术泰斗先研究研究。   许域向刘树人老先生告别后,动身前往供销社,他有些东西想买。   他心想如果姜剑威事情多一点没准两人还能碰上呢。   ……   姜剑威的确还没回去,不过他先去的黑市。   姜剑威是黑市的常客了,他在山里逮到的野鸡野兔,吃不完就会拿到黑市里换些粮食或者猪肉。   姜剑威这次来是想买些精米的,家里的精米不多了,他不经常□□米,也就许域来之后精米的消耗频次才变多了。   供销社米要粮票,可粮票限量啊,经不起消耗。黑市的米虽贵上那么贵上几分钱,还是很受欢迎的。   想了想又买上些面粉,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去黑市还要到处绕绕,害怕被一锅端,所以耗了些时间,等姜剑威前往供销社时刚好撞上许域从公交车下来。   许域蹲下来缓了缓胃里翻腾的恶心,一股带着橘子清香的绿皮橘子皮抵在许域的鼻前。   抬头一看,是姜剑威。   12月正是橘子的时令季节,黑市里不少人卖橘子。   这时候青皮橘子酸的很,家里人都不爱吃,拿出来看看有没有人买个新鲜。   姜剑威在黑市正好撞见了卖橘子的。   那么酸,在山上他摘都不摘。   转头一想又回头买上几个,回去的时候顺带给许域刚刚好。   这不,还提前用到了。   许域看见姜剑威后紧绷的心松懈下来,把姜剑威身子从跟前轻拽引到一旁,方便靠住借力。   许域若把人划进自己区域里后,是带些娇纵的,使唤人是从来不客气的。   初升的太阳洒下今日第一份温暖。   姜剑威低头看向倚在小腿上的许域,眉骨下的浓密的睫毛快速颤动后又恢复平静,压下来一片阴影,就这样静静地等待许域下达下一次“指令”。   还有一个月不到就除夕,许域想买些年货和必需品,知青所今年肯定建不完的,许域还得在姜剑威家待上一段时间,这可是许域在这里的第一次过年,许域想留个美好点的回忆。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揣上了一堆票票和钱。   缓上片刻后,起身拉上姜剑威走向供销社。   一进供销社,充满年代感的特色产品让许域应接不暇,眼睛不停地扫视着这不算小的供销社,看到柜台店员背后陈列柜上的竹编暖水瓶眼前一亮,示意王艳自己要买暖水壶。   王艳却拿起旁边大红色带囍字的塑料外表暖水壶给许域,许域眼前一黑:“?”   不能怪店员王艳,这大红色暖水壶可是大爆款,每次上新消息传出去后很快就会被哄抢完,这次许域刚好撞上大红色暖水壶补货,王艳以为许域是来抢货的。   姜剑威看到这个热水壶也是眼前一亮,明显,他也更心水这个红的。   许域:“我不要这个,我要那个竹编的暖水壶。”   姜剑威侧向许域,在许域耳边说:“我有钱,别担心。”   竹编的是老款式,四块钱,大红色塑料的呢,还喜庆,新颖抢手得很,要五块,半张大团结呢。姜剑威以为许域没带够钱。   许域挑了挑眉,睨了姜剑威一眼,轻声道:“我就喜欢那个竹编的。”   姜剑威沉默,盯着竹编暖水壶和大红暖水壶来回看。   算了,不懂,许域说这个好看就这个好看吧。   反正用起来没啥区别。   王艳开心地放回去,正正好,她大哥结婚,她送个大红水壶大家肯定都羡慕,待会留一个买下来给她哥当新婚礼物。   因着许域没买红色热水壶,对许域的态度也更热情了些。   许域还买了些古巴糖,什锦糖,水果糖。   古巴糖是这边的特色糖,用蔗糖制成的,离这不远处就是它的来源—新昌糖厂,用的新昌县的名号,简单明了。   看到摆在最显眼处的蛤蜊油,一毛钱,大碗很实惠便民的价钱,为了自己的手,许域再次收入囊中,许域的手还是因着姜剑威的手套才免于冻疮发作,可还是干燥的很。   正打算结账离开,姜剑威突然开口:“有热水袋不?”   “有,我给你找找。”王艳弯下腰去掏那柜台,拿出一塑胶粉色鱼状的热水袋。   许域看出姜剑威应该是给他买的后,果断又拿上了一盒蛤蜊油。   “多少钱?”   “暖水壶4块,热水袋八毛,糖一块一一斤,凑两斤整两块二,蛤蜊油两盒两毛,八块二毛。工业票四张,两斤糖票。”   许域抢先付了款,递给王艳一张大团结。   姜剑威还没来得及阻止,只见王艳把钱和单子夹在高过头顶的钢丝上,唰地一下,到另一边收银员头顶去了,又唰地一下,传回来找零和收据。   很神奇的一幕,许域之前从未见过,怪有趣的。   走出供销社后,姜剑威默默掏出十块钱塞给许域。   “我出一半,钱我出,票你出。”   “你怎么就知道这是我们一起用?”   许域在逗姜剑威,可姜剑威愣住了,手还在半空中,收回不是,伸出也不是,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看起来确实委屈巴巴的。   许域没急着拿走姜剑威手里的钱:“逗你的,当然是和你一起用的。”   伸出手,“喏,给我吧。”   心情转阴为晴,手中的钱终于有了去处。   走回红旗大队的时候,许域顺手把之前寄放在公社门卫室的资料一起带回去。   ……   冬天,寒冷的北方可能冬闲了,但在南方,几乎没有冬闲。   来年的秧田要翻,冬天主要要种油菜,还有些蚕豆豌豆等经济作物。   还会种上些牛爱吃的红花草,这种草到了春天就会碧绿如茵,开出的花紫中透红,红中透粉,是水稻上好的肥料。   还要把田埂前后的杂草铲掉,归入田中沤成绿肥,再把山上的柴草烧成草木灰,又是一上等肥料。   修水库的活是轮着来,前几天刚轮完,红旗大队就是在翻秧田,除草沤肥,忙得很……   【作者有话说】   把蛤蜊油价格改啦,改成一毛钱一大盒[猫爪]   我的价格都是定得差不多价钱!   人物是我杜撰的!原书的背景是许域的70年代!所以他认识那些有名的人!   没到三千啊啊啊啊我的小粉花。   求收藏求评论!呜呜呜我搜了好久才找到这些素材 第7章 上课   红旗大队这边靠南方点,气候湿润,土壤肥沃,很适合种冬油菜。   油菜喜冷凉,比较耐寒。   红旗公社在12月前就已经把油菜种下去了,现在处于幼苗期,远远望过去是绿油油的一片。   油菜在次年四五月份可以收获,是榨菜籽油的好材料,这几乎是红旗大队食用油的全部来源。   可对于70年代的人们来说,菜籽油哪有猪油香呢?   猪油好啊猪油香啊猪油贵啊。   许域他们今天又要嚯嚯猪油了。   许域姜剑威回来后已经是接近中午的时间了,自从昨晚姜剑威坦白在山上的大胆举动后,姜剑威也不藏了,拿出在山上挖到的冬笋和在山上种的土豆和胡萝卜,打算做冬笋炒腊肠和铁锅炖菜。   在蔬菜匮乏的六七十年代,通常是大白菜和萝卜统治整个冬天。姜剑威不知哪里搞来的土豆和胡萝卜的种子,各式各样的菜他都往地里种。   炖菜要的时间久些,把土豆和胡萝卜滚刀切块,放入锅中,加入猪油生抽料酒少许白糖和一些些八角调味,加入大半碗水,加大柴火熬煮收汁,土豆和胡萝卜都十分软烂,一抿就化,糯糯的。   这个时候大家会加入一点地瓜干调味,许域没试过,觉得有点像黑暗料理,阻止了姜剑威往里头丢地瓜干的行为。   新昌县这边的香肠是咸的,不像广式香肠那般甜口,甚至带些辣味。   把冬笋剥去外衣,改刀切片,焯水一分钟。   加入胡萝卜片烫煮一分钟,把冬笋片和胡萝卜放凉水静置一旁。   挖一小勺白净的猪油,滋啦一声滩成液体,还没放腊肠下去,就好似闻到了肉腥。   把冬笋片和胡萝卜腊肠一同丢进去翻炒,加上院子角落里种上的大蒜叶,冬笋鲜香脆爽,胡萝卜很好地中和了咸味,简直色香味俱全。   又是吃肉的一天。有些奢侈。   腊肠和炖菜理应配大米饭。   不管是不是借口,这句话肯定是正确的,更何况许域非常馋大米饭。   许域的手艺的确很不错,他脑子里装满了各种美食佳肴。   可日子是两人一起过的,不可能总是许域做饭吧。   许域指导,姜剑威切菜,许域炒菜,姜剑威递菜,其乐融融。   更何况猪油腊肉酱油这一波操作下,无论怎么说料这么足,怎么可能不好吃呢,更何况是经常一锅乱炖只为解决饱腹的姜剑威来说呢。   姜剑威足足干了三大碗米饭,连那碗炖菜的浓汁一起拌了去。   许域也丝毫不让,不过他没姜剑威那么厉害,也是干了两碗大米饭,把肚子撑地圆滚滚的。   光盘成功。   …   田成方,渠成网,地平如镜。【1】   六七十年代正是农田基本建设的高潮,这为之后的包产到户粮食大幅增长奠定了基础。   不同于姜剑威,许域的任务是学习化肥,不必去参加那如火如荼的改地工作。   所以许域一整个下午都待在屋子里翻看刘树人给他的资料。   刘树人的批注很多,字迹密密麻麻地散落在碳印好的字行间,挤挤囊囊地,看了一会眼睛就有些不舒服。   刚想记些笔记才发觉姜剑威这里没有笔和纸。   只看书不动笔非常挠心抓肺,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程序。   许域忍着不适继续往下读。   一整个下午许域先通读了一遍资料,大概讲的内容是水稻的从育苗插秧到收割去壳的一生,详细介绍了在水稻各个时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和一些小诀窍。   天气很冷,可是炕不可能整天烧着,许域也不可能一直待在炕上。   把昨天买的热水袋灌上80-90度的热水,烫得惊人,能维持一段时间。   其实屋子里还有蜂窝煤炉子,一热水壶那般大小,外头是藤编的,用这玩意就要注意通风,不然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姜剑威之前一直没想起来这玩意,主要是他经常在外边,根本用不着,发现许域那么怕冷就翻出来使。   煤炉子一般直接称它为火炉,把茶壶架在上头,可以一直喝到滚烫的热水,许域他们昨日已经买了热水壶,便不再用它温热水了。   火炉可以用来取暖,把冻僵的手直接靠在藤编网状地外壳处,或者放一层布料会更不烫手。   许域干坐着不动也觉得暖呼呼的,很舒服。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2】   许域没再看下去,太暗的环境看书实在费眼睛,看书这事有的是时间磨。   火炉其实还可以做饭,许域估摸着姜剑威回来的时间。   看着火炉灵光一闪,拿出角落里的一块老姜,刮去老姜的皮后,切成小块,放一小碗清水,掀开火炉的盖布,转而煮起姜汤。   许域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现代生活那么便利,他实在不会做馒头这件费时费力的事儿。   面糊他倒是会,许域决定了,晚上吃暖暖粘稠的面糊糊汤。   一碗面加上半勺盐,加水搅拌至没有明显干粉,让每一粒面粉都和水密切接触,静置二十分钟后再次搅拌把面搅成藕断丝连的状态,起锅烧热,把小葱和生姜还有一些白菜炒巴炒巴,加水煮沸后把面糊倒进去,再一直搅拌,不然容易糊底。   出锅前撒上胡椒粉。暖呼呼黏糊糊的面糊糊汤就做好啦。   姜剑威回来的正是时候。   姜剑威看见许域忙活的样子,无论多少次,这幅属于他的烟火气的场景始终让他觉得很是触动。   许域招呼姜剑威把在火炉上一直温着的姜汤喝了,姜剑威没有直接喝,拿出搪瓷杯把姜汤倒出一半,伸至许域嘴前。   许域一怔,瞬间挑眉,接过那份姜汤,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   许域其实不太爱喝姜汤,太“辣”了,火气腾腾地往胃里冒,暖了整个身子,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很健康的面相。   姜剑威也一口气灌完。   姜剑威自然而然地接过许域手里的活,糊糊很难清洗,要努力刷锅才能干净。   许域不爱做清洗的活,他只是觉得清洁工作一向惹人生厌,他更爱食物变成佳肴的过程。   姜剑威觉得这没啥区别,而且他觉得做菜比刷锅难多了。   互补的两个人才能把日子过得长久。   面糊糊汤的味道不算清淡,口感让姜剑威想起了青菜芋仔糊。   12月是芋头成熟期,姜剑威今年没种芋头,他有些忙不过来了。   到时候向村里种了的人换上些,再加点咸菜,非常下饭的一道菜。   这个面糊糊汤是许域第一次做,许域之前只是看过教程,糊糊状总是莫名让他想起胡辣汤这道典型的特色美食。   食材太少,实在是无法发挥。   姜剑威拔回来的冬笋挺多的,许域打算把一部分做成酸笋。   “那我去找刘队长他们借个酸水。”   “不用”,许域叫住往外走的姜剑威,“这个不用酸水都行。”   许域支使姜剑威把冬笋切成细丝,丢进干净的陶罐里,加入井水密封。   静静等上一星期,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吃上螺狮粉里的酸笋啦。   姜剑威没见过这种腌法,在他的记忆里,一般用盐或者是向人要一碗酸水才能成,像这般直接啥也不做倒是头一回见。   …   不知不觉中,三天时间就过去了。   许域再次踏上去公社的路,在门口和高远打过招呼后去了办公室。   他手里的那些资料还没看完呢,刘树人又丢给他《土壤肥科学》《作物栽培学》《作物育种学》,说学东西不应该只学水稻,一股脑地全扔给许域,像是要把毕生所学的东西都灌给许域。   丢给他之后又开始抽查许域这几天的进度,一连串问题抛给许域,幸好许域这些天都没懈怠,磕磕巴巴地回答出来了。   刘树人另辟蹊径,不问大概念,问得大多是细节问题,都在他手写的标注里,许域只能依着这些天的记忆回应。   汗流浃背了,又想起之前论文答辩时的场景。   “你觉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许域想:天要亡我!穿越还得背书!   幸好刘树人没有想要许域哑口无言,还是让许域张了张嘴巴的。   之后的一天许域都留在办公室里继续看书。   也不只是看书,他还要上课。   啊对没错,就是刘树人讲课,办公室有块黑板,正正好给许域上课。   上午一节,下午一节,其他时间许域自己看书。   阳光从窗间溜进来照耀在许域手里书里的墨字上,求知若渴的眼神,那种对知识的渴望,对学习的热枕,刘树人丝毫不敢停下来喝口水。   公社新来的县书记胡海葛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们的世界似乎自成一体,只剩下许域和刘树人的眼神交流。   胡海葛已经说不清到底多久没见到孩子认真上课的样子了。   大概五六年吧。   胡海葛家里头为避避风头,见事情越来越严峻,就把胡海葛丢到新昌县这个远远的地方。   胡海葛不想出声打扰他们,静静退出去,不禁嘴角上扬,小声嘀咕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作者有话说】   【1】源自网络   【2】摘自《水浒传》   考研结束啦哈哈哈哈,火热更新中。   谁能想到作者时速才600,憋了四小时多,晕了。   给我写成美食文了。   宝贝们求评论啵啵啵啵啵啵[可怜][可怜][可怜]   可恶的晋江抽风害我重新写作者有话说。   二编[猫爪]改了bug[熊猫头] 第8章 南优2号种子   时间悄然来到1973年的最后一天。   刘树人这天给许域顺嘴提一下前两年刚面世的“三系法”杂交水稻,刘树人并不认为许域能在短时间内听懂这些,只是想激发激发许域学习热情。   可许域懂啊,雄性不育株“二九南1号A”和恢复系“IR24”配组得到的南优2号的种子,刻进了他的脑子里,这可是杂交稻的开山鼻祖。   许域脸色一变:“老师,今天是几号来着?”   刘树人:“学糊涂了,明天元旦,想放假?”   许域摇摇头,连忙问道:“老师,那我们的杂交水稻现在是不是成功了啊?”   刘树人一怔,他也算得上是相关专业的人,偶尔也能听到些杂交水稻的研究报道,只记得两年前“三超稻”的研究引起了挺大争议。   “三超稻”产量比对照组还少5%,稻草倒是增长了70%。   刘树人感叹地摇摇头:“还没,不过应该快了。”   许域有些急了,他是知道种子是今天面世的,要是等报道发出来,就那初始的三百多斤种子哪里抢得过隔壁湖省的大大小小几百个县啊。   “老师,我觉得都快三年,实验肯定有进展,老师你去问问嘛,要是有,咱们县如果先拿到,我们产量就能翻倍了!”   刘树人挺宠许域这个关门大弟子的,正好他有大学同学也在那农科院里搞研究,应了许域的心愿带许域去胡书记那里借个电话。   许域是第一次见胡海葛,胡海葛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   但胡海葛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的。   许域挠挠头,和胡海葛打招呼:“胡书记好,我是红旗大队的许域,您叫我小许就行。”   胡海葛笑着点头回应,和许域前头的刘树人问候:“刘老,您找我啥事啊?”   刘树人:“借你这电话问问些事。”   “喂,老沈,是我啊,我刘树人。你那边的研究进程咋样了啊?”   “真的?!哎哟,那我这电话算是打对了,你给我留点,别全洒出去了,我现在就去你那。”   许域知道,这事算是成了。   刘树人面色红润地挂完电话,给许域使个眼色,有意让许域在胡海葛面前出出头。   许域识趣地往前一步:“胡书记,是这样的,刘老师在和我讲杂交水稻种子的时候,我就想着这种子有没有成功制作出来,央求刘老师帮我问问进度,没想到这种子真成了,老师说这杂交种子可以水稻让亩产翻一倍。”   胡海葛没深想便晓得这种子会有多抢手,马上给他们派专车转去火车站去湖省要杂交种子。   刘树人打算带许域一起去见见世面,他觉得许域有点子玄学在身上。   …   姜剑威今天回来得比较早,他做了自己擅长的凉拌萝卜丝,单独给许域熬了两碗甜薯粥。   学着许域的样子把冬笋像模像样地炒了一遍,想着今天是最后一天又切了根香肠。   等啊等,天黑了下来,许域却还没回来。   姜剑威坐不住了,姜剑威起身走到刘村长家里,向刘国强征求要村里的电话打一下。   “喂,你好,我想问一下红旗大队的许域从公社里回来了吗?”   听到好消息后姜剑威松了一口气:“好的好的,麻烦你了同志。”   “许域咋啦?没出事吧。”   刘国强见姜剑威一脸着急地跑进来要电话问许域,以为许域出啥事了。   “没,他和领导去湖省,说有急事。”   “那就行,许域这可不得了啊,才去几天,现在就和领导一起出差了,我可真没看错这小子!”   “嗯,队长我先回去了啊。”   “行,去吧去吧。”   回到家后,姜剑威看向已经冷掉的饭菜没滋没味地往嘴里塞。   …   不能怪许域没告诉姜剑威,刘树人比他还急,直接拉着他上车,风里来雨里去地,丝毫没留下一点机会让许域告个别。   许域赶上火车后,后知后觉意识到应该给姜剑威告个信的。   应该没关系吧,姜剑威应该不管那么多吧……   新昌县离湖省省会不算远,但也是坐了近十小时的火车才到沙市。   许域下车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临近年关,本就拥挤的火车更没什么余地了,火车气味杂,厕所更是灾难重区,好在公差的缘故,胡海葛给他们安排的是卧铺,下车的时候许域比刘树人老人家看起来还更虚弱。   “小许,你该锻炼锻炼身体了,比我这老头子身体还差。”刘树人看不过去,把许域帮他提的小包拿回来了,给许域递上手帕。   许域没有推脱,也不再和刘树人客气,一屁股蹲在火车站角落里缓着些恶心劲。   稍好些许域走向保卫室,向保安要上些不要钱的热水,在保卫室里等着研究所的专车接送。可能是许域这几天锻炼坐车惯了,他坐上平稳的小车后不再晕吐,按耐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许域再睁眼就到研究所门口了。   到研究所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研究所挺阔气的,几栋五六楼高的小洋房,后边是开阔的土地,几棵樟树稀稀落落地种在公告栏还有黄泥马路边,怪偏辟的一个地方。   门口的守卫检查确认身份过后放行了,许域随刘树人一同下车,撞见了刘树人电话里的老沈,沈开澄。   沈开澄一把年纪了还穿得很书生气,蓝色衬衫领子从他毛衣领翻出来,下身穿着阔挺的西装裤,就是不知道老人家他冷不冷。   巧了,沈老许域也熟啊,沈开澄的儿子沈正云也继承了沈老的衣钵,从事水稻育种生产,许域大四暑假提前进组跟着导师还参加过沈正云的学术报告会。   “来,许域,打个招呼,这是沈开澄沈教授,叫他沈老师就行。”   “沈老师好,我是许域。”   沈开澄微笑着点点头,把刘树人他们带到办公室。   “老刘,这种子我们也刚成功,不瞒你说,我们总共才三百来斤,这几天研究所的电话都打爆了,不少县里的一把手二把手可都盯着呢,我只能给你留2斤,再说别的我也拿不出来更多了。”   就两斤,半亩地都种不到,许域傻眼了。   仔细一想拍拍脑壳,暗恼怎么把制种的事给忘了,现在一亩水稻亩产才20斤种子,轮不到他们啊,还得两年后制种成功才大力推广,可许域一时间兴奋上头把这事给忘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刘树人倒是乐观得很,安抚般拍拍许域的脑瓜子:“这事不急,咱们也算得了天大的好处,先把这两斤种子琢磨琢磨,等制种成功后咱们县直接上手开种也是比他人快了一步。”   “谢了啊老沈,不耽误你休息了,我带我学生去招待所休息,明个还得赶下午第一趟火车回去。”   “行,那我不送你了啊。”   刘树人经常来沙市出差,对沙市大大小小街区熟得很。   给他和许域各开了一间房后,离开前叮嘱许域明早一起逛逛沙市。   第二天一早,刘树人请许域吃国营饭店早饭,今天元旦,刘树人打算吃得丰盛些,点了沙市的特色米粉还有油炸臭干子。   一大早吃得那么火气重的不太符合许域的习惯。   刘树人见许域不动筷子,以为许域闻不惯这臭干子霸道的味道,解释道:“别看它闻起来臭,你试试,这可用油炸出来的,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油香四溢,你再不动筷我可要吃完了嗷,我可是看你年纪小没吃过好的,专门给你点的这盘。”   说是这样说,刘树人筷子都不带停。   一盘臭干子也就七八块的样子,刘树人一人就快干完三分之二了。   明明就是刘树人自己馋!   他就知道!相处这几天,他已经摸清这个坏老头惯是个促狭爱调侃的。   许域使坏地把剩下的几块全夹进碗里,就留一小块给刘树人。   许域就算不习惯也吃了下去,从别人嘴里抢过来的就是香!   “嘿,你这小屁孩,就给老师留一块,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说这话时刘树人却是眉眼带笑。   刘树人见不惯许域小小一幅年纪就装作一副大人的模样,整日正正经经的,小孩子就得耍无赖一点才好,那么礼貌纯纯给人欺负。   刘树人见许域嘴角辣得通红,给许域额外点了一碗甜粥。   一老一小吃得肚皮浑圆才走出国营饭店。   散着散着就来到了农科院研究所,给门卫看了通行证后逛了逛研究所的环境。   昨晚夜里没看多清楚,早上看得更清楚些,一大早地里就有着不少人拔萝卜。   水稻割完后地也不能荒废在那,研究员们会把稻草晒干给地里施肥后,套种些棉花和油菜还有些时令蔬菜萝卜等。   当然,也会洒上些红花草的种子给土壤增肥,为二月份早稻的施种做好准备。   和普通庄稼地不同的地方,试验田大概是多了些木牌子,写着些xxx品种,预计产量xxx之类的。   再有更高深点的实验室,许域小虾米也不能靠近。   在许域两人即将离开的时候,农科院的大门停着一堆车,一打听知道昨晚杂交种子成功研究出来的报道发布后,一群人在元旦就全涌上来要种子。   不少人都没要到,种子本就少,县里没有农业专家更不可能分你一点半点的。   许域和刘树人怕引起公愤,悄悄摸摸地离开了沙市坐上了回新昌县的火车。   【作者有话说】   我带着我的3000字大长更来啦!求评论啵啵![可怜]   人物都是杜撰!杜撰![玫瑰]   那300多斤种子我不知道是否真的能给一点,我没找到相关资料。   如果没有,就当是这本书私设![摊手][摊手][摊手] 第9章 看电影+身世   许域回到红旗大队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赶到火车下车时是凌晨一两点,就直接在那边招待所睡到天亮再赶回来。   刘树人直接给他放了两天假,水稻育种在四月初,水稻的事先不急,急的是先把许域教出点名堂来。   许域回来的时候正遇见大家从地里完工回家的时候,不少人从大队长那里知道许域可是和县领导出省出差,各个稀奇地不行,把许域围堵着问西问东。   好不容易才从人群堆逃出来,看见姜剑威在不远处站着,许域直接飞奔到他身边。   “你在等我。”   “嗯。”   许域感觉不太对劲,虽然平时姜剑威也不太多话,但这沉默寡言的样子和平时有些不同。   姜剑威也不清楚自己在烦什么,明明许域才来他家几天而已,就这两天他就有些不习惯一个人吃饭。   地里的红花草开始冒头了,嫩地能掐出水,叶子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散发光芒勾得许域走不动道。   “姜剑威,我想吃红花草了。”许域穿得是刘树人给他买的一身新行头,地里水汽重,他这身不好下地。   “等着。”姜剑威瞥了眼许域的鞋,在地里摘上一大把红花草后又默不出声地向前走。   许域懂了,这不对劲冲自己来的。   想来想去应该是走的时候没告诉他。   ……   “你先洗澡,锅里和水壶里有热水。”说完把热水提到许域房间里,转头回屋炒菜去了。   “呼”真爽,坐车的一身疲惫都被热水冲刷干净了。   今天升温了,许域顺便给自己洗了个头,边拿毛巾擦边揣着上次多买的那盒蛤蜊油走到姜剑威旁。   姜剑威在炒酸笋,滋啦一声酸味直冲鼻底,许域不由得往姜剑威身后站,笑话,他刚洗完澡,好不容易香喷喷,时间不得久一些!   姜剑威闻见一阵清爽的皂角香,抬眼望见许域还在往下滴水的发尾,眉头一皱,驱着许域往屋外赶:“出去把头发晒干。”   许域刚想开口给姜剑威说他年末那天不是故意让他等的,看到姜剑威脸色不对,欲言又止。   先跑院子里擦干头发再说吧。   就当他快要在暖呼呼的太阳底下睡着的时候,姜剑威喊吃饭的声音把他从迷糊的状态里唤醒。   “来啦。”   许域蹦蹦跳跳地立在姜剑威旁边,伸出握在手里许久的蛤蜊油,“呐,给你的,前几天买回来忘给你了。”   “给我?”姜剑威摩挲着因农活而有着不少老茧的手,最终还是接下了。   许域看见姜剑威收下后趁胜追击:“我那天走得很急,没时间和你说我要离开几天,不是故意不说的。”   姜剑威怔了怔意识到许域在给自己道歉,把许域按到凳子上,给许域夹红花草炒鸡蛋的鸡蛋:“你没做错,干嘛和我说道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今天晚上放映员给咱大队放电影,你去不?”   许域往嘴里扒饭,不忘回应姜剑威:“去,哪部电影啊?”   “还有哪部,就那几部来回倒着看呗,到时候就知道了。”   ……   夜幕降临。   放映队在晒场上支棱起两根竹竿,挂上银幕。   许域和姜剑威来得不算晚,早早地搬上凳子霸占了最好的位置,就在放映机前面。   不一会儿,人头汹涌,一股脑全涌上来了。   陈源见着许域占那么好的位置,硬是要许域腾个地方出来给他一起看。   板凳本就不长,原本姜剑威和许域还有比较大的缝隙空着,陈源一挤过来,三个人的大腿、胳膊硬是都贴在一起了。   陈源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洗澡,一身说不出来的味道直冲许域脑门,许域脸色黢黑,身子不由得歪向姜剑威一侧。   姜剑威见到后示意许域和他换个位置,许域轻轻摇摇头。   换位置了那不太明显了,陈源和他关系还不错,这么嫌人的动作太伤人了。   怕许域歪着身子不舒服,姜剑威直接也歪向许域一边,两边肩膀一靠上,相互借力,轻松许多。   “哎?《火红的年代》?这片子我之前没看过啊哎,新拍的啊?”   对于许域来说,无论新的旧的都是没见过的,都一样。   可对红旗大队的人,这可算是大新闻,之前的《地道战》《地雷战》的情节他们了如指掌,村里的小娃子都演得惟妙惟肖。   平日里嘀嘀咕咕的声音少了不少,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银幕,生怕错过任何一幕。   但不一会儿随着剧情的发展拍腿叫绝或是暗暗叹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为万雪飞的损公肥失而气愤,为万雪飞最后的锒铛入狱而喝彩;为李天明和潘雅文的复婚感叹祝福,更为西北钢铁事业的欣欣向荣而暗自激动。   电影结束后,全村人喜气洋洋地往家里走去,嘴里还和旁人聊着刚刚的电影。有些人憋不住尿直接往那不远处地里撒尿,嘘嘘声直让大娘们破口大骂:“不知羞,滚远点去撒,那么多小姑娘,一点脸都不要了。”   许域和陈源聊了会天,陈源缠着许域和他说上在县里公社学习的事,许域没说太详细,敷衍完陈源后周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回家吧。”   “好。”   ……   许域推开木门,缠绕在半空中的晨雾还未完全消失,天气越来越冷了,年味也越来越浓。   过小年有“官三、民四、船五”之分。新昌县向来是过二十四的小年。   刘树人给他放了年假,他和姜剑威打算去县里买些红窗花,红对联。   在村口刚刚骑自行车路过的邮差却一路挥手大喊着:“许域,s市的许域在吗?你爹给你寄信了……”   许域停下脚步,眉毛不由蹙起,回头看向那个邮差。   突如其来有人喊他名字总感觉有些惊悚。   身旁的姜剑威先他一步把邮递员先拦住了,邮递员确定许域身份后把信递给他后嘱咐道:“你爹还给你寄了一大包裹的东西,记得拿上证明件和信件去邮局领啊!”   许域着急地拆开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那封信。脑中突然浮现出原身的记忆。   穿来第一天未发掘的原身身份浮出水面。   这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许域亲爹许光汉还是个凤凰男,凭着一副好皮囊嫁给上级领导的女儿风思雨,风思雨身体本就不好,在生许域时难产,没过多久便香消玉损。   许光汉处于上升期,还得凭着老丈人的势力向上爬,装作一副深情模样一人把许域拉扯长大。   用不用心不知道,表面样子倒是骗过了岳父。   前几年动乱,许光汉自称大义灭亲举报岳父小资情结,是个资本主义拥趸者,把岳父给斗下台,自己稳稳升职。   升职后马不停蹄娶了后妈,打着给许域报效国家的名号,把许域安排到山高水远的红旗大队插队落户,成功把许域赶出了属于许域的娘房子。   许域皱着眉头把信折好放进口袋。   许光汉的表面样子做得还不错,过年也给许域送上些东西,试图用小恩小惠感动许域,唤起父爱。   许域可不是原身那般不谙世事的小孩,知道许光汉这是怕许域闹事坏了他的升职大计,既然变成了原身,他占了原身的身体,自然要为原身抱不平。   之后有机会再收拾这个白眼狼爹。   姜剑威读到初中后没再去读了,还是认得字的,没去偷看信上的内容,只是见到许域原本的好心情看完信后蒙上了阴影,知晓许域的心情现在说不上美妙,默默陪在许域旁边。   “我们走吧。”许域收拾好心情继续往县里出发。   在供销社买完东西后转去邮局看那劳什子爹能寄什么好东西过来。   打开一看,光是棉衣就占了包袱的三分之二,余下的是些原身以前的衣服,这可真是把许域给“扫地出门”了。   许域气笑了,连一分钱都不寄,寄衣服是包裹够大够显眼吗?任谁看见这大包裹不说他许光汉是个怜惜儿子的,寄了那么多东西给儿子。   不要白不要,许域离开前打算给许光汉一个回礼。   在纸上唰唰控诉着自己在红旗大队的难处,明里暗里要求许光汉给他寄钱,要是不寄钱就写信给革委会说告许光汉抛妻弃子,不给儿子一点钱花。   想把许光汉拉下马的也有不少,一告一个准。恶心我我也恶心恶心你。   把信递给工作人员,想到许光汉收到信后的反应许域心里郁气消减了不少。   “好啦,我们走吧。”   “好。”姜剑威帮许域拿着那个衣服大包裹,把手里刚刚在供销社买的对联窗纸递给许域。   “后天队长家分猪,我得去帮忙,你去看不?”   “分猪?那我肯定去。”   ……   每当过年时,生产队会集体杀一只猪,每户能得两三斤猪肉过年。养猪这件事是分派给社员的,上交完任务猪,剩下的那头猪就是属于自个的。   任务猪给城里人吃,剩下那头社员一家人肯定是吃不完的,这时候就会卖给乡邻。   姜剑威没有养猪,他根本没时间啊。   他就一个人,他主要的任务还是农业生产,养猪费时费力,要给他割猪草,往往只有家里有老人孩子的才会多养上一头。   但今天是小年,不能杀生,这是对灶神的不敬。虽然现在到处宣扬除四旧,可祭拜灶神这件事大家还是会做的。   【作者有话说】   《火红的年代》是在1974.1.16才第一次出来,也就是在农历小年才出来。[熊猫头](之前写错了,写成1.22)   这里作者把它移前了十几天。[狗头]   养殖业作为家庭副业是允许的哦,甚至是变相鼓励的。[比心]   只是参考!这本本质上还是架空嘟,亲亲[亲亲]   二编蠢作者写到后面突然忘记了一件大事,小年是不能杀生的啊啊啊啊啊,之后发十一章的时候会把第十章 和十一章换一下顺序[小丑] 第10章 炸薯包   小年的任务活不多,主要是祭灶和扫尘。   许域他们回来后,先给灶台那边打扫干净后,贴上新的灶神图,献上买的各式各样的糖果和酒水。   扫尘是个大工程,窗内屋外,房前屋后,都要彻底进行打扫。   姜剑威把两人的棉被扒去被套,放屋外晾晒,扫去屋顶的蜘蛛网,给平常边边角角没打扫到的地方都泼上水,仔仔细细地拖一遍。   连那藤椅桌凳也要一同洗上一遍。   一整个流程下来后许域是累瘫了,姜剑威平常的工作强度比这强,没什么感觉。   姜剑威拿出闲放在角落里的脚板薯,打算做上一次炸薯包和薯圆糊。   脚板薯是新昌县这边的特产,一般冬天收获,表面黑黢黢的,果实根茎在地底下,奇形怪状酷似脚板,这是它名字的由来。   脚板薯给它刮干净表面的皮,它内馅是紫色调的。   许域没吃过脚板薯,它看起来感觉像芋头的质地,刚想伸手去摸,“这是芋头?也不像啊?”   姜剑威挪开手里的脚板薯,“不是芋头,是脚板薯,别挨着它,碰着手会痒的,你受不了”,而后又添上一句,“芋头也能做炸芋包。”   许域看着姜剑威把脚板薯刷成泥糊,加上些盐和小葱还有糯米粉,给它搅拌均匀。   许域自发地给锅烧热加油,姜剑威姜混好的薯泥从虎口处挤成丸子大小,用调羹轻轻一挖,放进六成油温的油锅里炸,等到那薯包变得金黄,渐渐从油锅里浮起,捞起薯包控油静置。   盆里还剩下些薯泥,同样挖成圆球状,直接倒进洗净的锅里加水煮,出锅时加上些菜叶和盐,其它不必再加,滑不溜秋的薯圆糊就完成了。   最后还泡了些蘑菇干做了简单的蘑菇汤,   薯圆糊意外得许域喜欢,脚板薯比芋泥更特别一些,不像芋泥的粘稠粉质,脚板薯吃起来滑溜溜的,有些像鱼丸,但没鱼丸那般Q弹。   炸薯包也好吃,外酥里嫩。把薯包淹死在蘑菇汤里,吸满蘑菇汤的鲜味,边喝汤边吃薯包,肚子一下子就撑了。   姜剑威还把一些炸好的薯包给上锅蒸上一会,蒸过的薯包不那么上火,外面那层酥皮不再,口感类似于加过盐的薯圆糊,也是一道美味。   ……   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腐”和“福”同音,豆腐意味着人人都有福。   姜剑威拿出昨晚睡前泡下的黄豆,邀着许域一块去村里的石磨磨豆子。   许域他们来得比较晚,村里人一大早就排队磨完豆子了。   把豆子一勺一勺放进磨眼,若是心急,翻个漏斗直接倒进去也是可以的,加豆子的同时要舀些水一同灌进去。   转圈推磨,许域新奇得很,抢在姜剑威前接过推磨的木棍,绕上几圈便觉得无趣极了,效率太慢了,这一会才刚出几滴乳白色的豆浆。   好在只是走个形式,能做出几块豆腐就成。   把黄豆子榨出的初产物放入锅里,煮沸后分多次倒入,煮熟后豆浆过滤,将滤布上的豆渣送给刘队长他们家喂猪。   姜剑威舀起一小杯煮熟的豆浆倒入装了一小块红糖的搪瓷杯递给许域,一碗香喷喷的热豆浆就做好了。   许域大口吸入,丝滑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浓郁的豆香扑鼻而来,咂吧咂吧嘴,伸出舌头舔尽嘴边的豆沫。   “好喝!”许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锅豆浆。   姜剑威垂眸看向脖子快要伸进锅里的小脑袋,嘴角挑起浅浅的弧度,把脑瓜子按了回去,往许域手里的杯子再添上了一勺,“橱柜里有红糖,自己去加。”   豆浆冷却后会变成豆花,姜剑威单独舀出些豆花放到一旁,然后将豆花放在方块盒里,用重物压出豆花里多余的水分,等几小时后,豆腐便会成型。   “别吃太撑了。”姜剑威瞥向许域的肚子,“豆花中午再吃。”   “我又不馋。”许域擦去嘴角的豆沫,有些撑了。   姜剑威看向窗外的好天气,不想拆穿许域,“去捉鱼吗?”   许域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是昨天便宜爹送过来的衣服,蓝白相间的条纹衫配得软乎乎的羊毛夹袄,搭着合身的背带裤,衬得许域气质更无害出挑。   姜剑威看着许域不同于以往的穿着,“不用,咱不下水,不用换。”   “那行,我们走吧。”   红旗大队后头就有几座山,许域他们沿着一条较缓的小路慢慢往山深处走去,时间越久越人迹罕至。   走到一半,姜剑威指向不远处的山洞,“那是我在山里的粮仓,待会我们把一些菜拿回去吃。”   许域其实啥也没看见,树林茂密,灌木丛生,他根本没发现哪有山洞,胡乱应了句“嗯嗯”,反正待会姜剑威能带他去山洞。   摸鱼的那条河是红旗大队村里那条河的支流,水流不大,约就两米多宽,河沟的鱼生长得非常健壮,姜剑威寻着鱼较多的河沟段,用一木棍把鱼赶到早早放置了渔网的河沟段,如果是夏天,天气热,姜剑威还能亲自下水摸鱼,可这寒冬腊月的,下水肯定得冻坏,姜剑威许域两人联手将拿渔网从河里提了出来。   许域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姜剑威挑鱼。   姜剑威把太小的鱼丢回河沟里,网到了一条鲫鱼和一条黑鱼,用柳条从鱼鳃那穿过,方便提回家。   渔网还是一星期前放河里的,天气冷了,捉的鱼也变少了。   许域从看到鱼的那刻,脑子就一直在想做什么鱼,“我们中午吃鲫鱼豆腐汤吧,黑鱼拿来做鱼冻,肯定好吃!”   “鱼冻?那是什么?”姜剑威没听过鱼冻,听这名像是把鱼冻起来吃?   “哎呀哎呀,你等会吃就知道啦,Q/Q的很好吃的,是徽省那边的特产。”   姜剑威拎起两条鱼,“行,我们去山洞那边拿些菜就回去”,过会又添上一句,“我们先去摘点果子,那地偏一点,应该没人过去。”   姜剑威在前头用镰刀开路,走过许久,许域看见远处挂满一树红山楂,密不透风的枝叶小果,唯有正爬至日中的太阳光漏进去。   新昌县的冬天是不下雪的,若是下雪天,白皑皑雪景下红山楂红得会更出挑些。   许域从低矮的枝干里摘下几颗,轻轻擦拭过几下便丢进嘴里,酸甜交织的滋味让许域皱起了眉头,他不喜酸,对酸的口感尤其敏感。   舌头伸出那让他直皱眉头的万恶之源,“呸呸呸”,没嚼几口的山楂残渣掉在地上。   “好酸。”许域对这山楂树热情退却了许多,“做成糖葫芦更好吃。”   山楂排骨也不错,许域心里腹诽道。   姜剑威失笑:“晒成山楂干泡红糖也好吃。”   姜剑威把摘了不少山楂,他的确打算做成山楂干,不过多余的他要放黑市里卖,有些胃口不好需要山楂开胃的人是会掏钱买的。   听见许域说糖葫芦,心里暗暗记下。   没过一会,姜剑威把山楂摘了一大箩筐,“好了,我们走吧。”   许域见姜剑威背了那么多东西,“我帮你拿点。”把姜剑威手里两条鱼接了过去。   从山洞里把豌豆全拿光了,萝卜没拿,家里还有很多。   两人满载而归,姜剑威家本就在村后头,腊月二十五大家都在家里忙活着,没人上山,所以一路上没遇见其他人。   回到家时,豆腐已经成型了。   时间还早,早上那碗豆花已经冰凉凉了,许域和姜剑威坐在火炉里烤着火吃着冰爽的冰豆花,那滋味美极了。   姜剑威拿出一铁网放在火炉上,把洗净的几颗山楂丢在上头,又将在山上摘到的酸橘子放在上头,许域见到这番操作,从角落里找到小个的番薯也像模像样地摆在上面。   火光偶尔噼里啪啦地滑向炉壁,许域不停地给红薯翻面,红薯的表皮慢慢变炭黑,因不停地翻面流出蜜色的内里。   青皮橘子也慢慢变得黢黑,山楂被烤破了皮。   姜剑威拿起烧热的山楂递给许域,“试试,烤了之后不那么酸了。”   许域半信半疑地接过,擦去表面黑灰,不敢咬太大口,第一口还是有点酸,但较于生吃时的酸度还是能接受的。烤过的山楂酸酸甜甜还糯糯的!   还行,但许域不想过多尝试,推拒姜剑威递过来的第二颗山楂,“不行,还是有点酸。”   许域挺期待橘子的口感,他之前烤过砂糖橘,烤过的橘子甜味更浓了,甜滋滋的沁人心脾。奈何这次烤过的青皮橘子闻着倒是挺香,吃起来有种苦味,热乎的橘瓣,白色的脉络,那么漂亮的外表,真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许域把剩下的橘子递给姜剑威,“这个止咳,但少吃点,有点上火。”   姜剑威对于许域递过来的东西照单全收。   红薯烤的时间最久,待许域用筷子戳破红薯表皮,没有受到一丝阻力时,许域开动了。   烤红薯有些烫,许域把红薯戳进碗里,红薯拦腰截断,热气不住地往外冒,用筷子撬起里头的果肉,不顾烫人的温度,迫不及待夹进嘴巴里品尝红薯的香甜。   吃完一个红薯后许域的嘴巴避不可免地糊上黑灰。   姜剑威指着嘴角:“沾上灰了。”   ……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加油]   单机有些痛苦[化了]   关于杀猪菜的一些描写参考了网上的描写[亲亲]   最后一天继续求求评论,祝大家节日快乐呀[好运莲莲]   二编   已经替换啦[星星眼]可能要重新看[撒花]   脚板薯是薯蓣的一种哈,削皮记得戴手套,查了一下,说是会渗出含有皂角素和植物碱的粘液,容易过敏。   但是真的很美味[垂耳兔头],还可以做成甜品糖水。 第11章 除夕   晌午。   姜剑威给鲫鱼撇去鳞片,整条改刀后,再给表面抹上均匀的盐,加上些许料酒后腌制十来分钟。   之后是许域掌厨。   油煎一个荷包蛋,之后热锅烧猪油把整条鲫鱼煎至两面微焦,加入葱姜料酒后加入切好的豆腐块和荷包蛋,倒入开水没过鱼表面,大火熬煮,起锅时撒上一把葱花和胡椒粉。奶白色浓汤彰显着鱼和豆腐的鲜美。   许域顺便将晚上要吃的鱼冻提前做好。切块的黑鱼块,把黑鱼块整块煎,加入红辣椒和料酒,不时   给鱼翻面,尽量让鱼块保持完整,加入满满一碗水焖煮五分钟再加入切丝的白萝卜再焖煮三分钟。   做好后就放在一旁,等晚上凝固后就成了Q弹入味的鱼冻。   豆腐的嫩滑与鱼片的细腻完美融合,鱼汤鲜得只管让人咕噜咕噜吞咽,时不时长呼一口气感叹一声鱼汤的鲜美。   吃过饭后,许域和姜剑威在院子里晒太阳,关上院子的大门,穿堂风也不在了,太阳光只叫人的懒劲给全晒出来了。   晒了一会后许域回屋拿起荒废几天的书,手中的笔偶尔在空白页上飞舞,时而蹙眉,时而舒展,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姜剑威在一边做山楂干。将山楂洗净后,用筷子把籽除去,把半框山楂切成片,再用盐水给它浸泡许久,放在簸箕上挂院子里晒干。往往需要三四天,山楂干才能晒干。   切片摆正都是个耗时的活,偶尔许域看书眼睛累了,便放下手里的书去把帮姜剑威拾掇山楂。   到了晚上,姜剑威简单煮了一锅碗豆汤,中午做好的鱼冻已经成型了,看起来有些丑,鱼汤已经凝固成晶亮紧实土黄色固体。   许域夹上一小块鱼冻,放在嘴里,一抿就化,鱼冻瞬间变成了鲜香美味的汁水,把鱼冻放热乎乎的碗里,那汁水便渗进了米饭里,混合着鱼胶和酱油,爽滑细腻极了。   姜剑威也喜欢上了鱼冻,鱼冻里的萝卜丝也是一道美味,萝卜向来吸水,经历过一下午的扩散,萝卜已经和鱼的鲜美融为一体,加上萝卜本身的清香脆口,一口下去能干好几口米饭。   腊月二十六刚好是轮到队长家杀年猪。   杀猪有专门的杀猪匠,但还需要几个人帮忙,刘队长是姜剑威亲戚,有心扶持一把姜剑威。   杀完猪往往会请姜剑威一同吃杀猪菜。   姜剑威拿上前些天买的糖果塞给许域。这些糖待会是要送给刘队长的。   姜剑威能吃杀猪菜,但许域可不是刘队长家的亲戚,待会留下来吃杀猪菜空手是不行的。   刘国强看见许域也来了没说啥,许域走前去把糖果递给刘国强后头的姜春花,“婶子,我没吃过杀猪菜,今个来尝尝。”   “你这孩子,吃就吃呗,婶子还能赶你不成!”   几番推拒后满脸笑意地收下了那袋糖果。   杀猪是个体力活,基本要忙活一天,杀猪,褪毛,开膛,收拾内脏。   许域远远地和姜春花站在一起,杀猪匠和姜剑威一行人把猪抓住按倒后,直接将猪头砍了下来。   猪凄厉的声音有些可怕,许域忍不住捂上耳朵。   姜春花拿着盆去接猪血。到了晚上终于快忙活结束了。   酸菜炒肉,白菜炒肉,大碗炖猪血,哪个菜都香得不得了。   许域恨不得把头埋进去。   走之前,姜剑威向姜春花买了五斤猪肉,姜春花不仅给姜剑威挑上一块好炼油的肥一点猪肉,还装了一大碗猪血送给他。   “这猪油尽快炼,吃不完的猪肉就把它做成腊肉,今天别忘了祭灶神!”姜春花不厌其烦地重复每年向姜剑威说的话。   “知道了,姑,天冷,你快回去吧。”   回家路上。   “那我们明早再炼猪油吧,今天太晚了。”   “好啊。”   姜剑威一回来先把两个人的炕给烧热,又把屋里灶点燃烧上热水,杀猪粘得一身猪腥,不洗根本除不了那个味道。   “你要洗不,洗的话我多放点热水。”   “洗洗洗!”许域急着接话。   来到这之后他并不经常洗澡,屋子里的柴是姜剑威捡的,许域不好意思天天洗,只有忍不了的时候才会去洗。   姜剑威听出了许域的愉悦:“你很喜欢洗澡?隔一天洗一次行吗?洗太勤容易着凉。”   许域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样会不会很费柴?”   “不会的,就几根柴而已,山上很多,我过冬前囤了很多,足够的。”   “好喔。”   ……   许域起来时姜剑威就已经在做早饭了。平平无奇的红薯粥。   许域望见姜剑威干燥得快裂口的手,不解道:“你没用我给你的蛤蜊油吗?”   姜剑威尴尬地看着手:“忘了,不习惯涂这东西。”   “那怎么行,你等着。”许域去屋里拿出自己那盒蛤蜊油,挖出一勺,扯过姜剑威的手,揉搓化开。   许域的爷爷奶奶也经常忘记涂保湿霜,许域对这流程熟悉得很。   许域的十指在姜剑威手指间穿过,姜剑威感觉到自己粗粝的茧擦过许域的手背,许域的皮肤嫩得像是要被他给刮蹭出痕迹,可他没感受多久,许域的手就离开了他的掌心。   “好啦,之后记得每天涂,这样手脚不会裂,脸也可以涂的,涂完脚记得洗手就行。”   姜剑威慢半拍地回了句“嗯”。   吃完粥后,姜剑威开始熬猪油。   把纯肥肉切成大块些的猪肉,把猪肉焯水,加点姜块和料酒去腥,水开后捞出,把猪肉冲个凉,再倒回干净的锅里加水熬煮,不断翻滚,熬出油后盛出,等澄黄透亮的猪油冷却就会变成干净白净的凝固猪油。   熬猪油剩下的肥肉变成了香酥掉渣的猪油渣,姜剑威示意许域张开嘴巴,将一块热乎的猪油渣塞进许域的嘴里,第二块丢进自己嘴巴里。   “唔,好香啊。”猪油渣的香气在许域的舌尖炸开,咕噜一声咽下去后,脑子里还在回味刚刚的美味。   姜剑威听见又夹起一块猪油渣递给许域,盛出一小碗猪油渣,把碗塞给许域当零嘴。   剩下的猪油渣中午炒白菜吃。   许域惊喜地拿着那一小碗猪油渣,塞进嘴里的同时不忘投喂姜剑威。   比起猪肉和鸡肉,新昌县这边更爱吃鸭肉,往往都会在过年的时候杀一个鸭子。   养鸭子的人不少,姜剑威向刘队长买了一只鸭子,给鸭子烫水拔毛后整个丢锅里熬出油亮的老鸭汤,能一直吃到除夕,之后的老鸭汤和大块白萝卜炖一起,鸭肉炖煮多次后,不柴不腻,一扯便脱骨。鸭汤混着萝卜的清香,微微粘嘴但又很是清爽。   鸭肉块能切成三四小盘,米酒烧鸭是新昌县最为流行的做法。把熬过一遍的鸭肉块和香料爆炒,用农家酿的米酒一直焖煮到只剩下一点汤汁,若是有嫩子姜,切丝后一块炖煮,子姜也是非常脆口入味的,对一些老人来说,比那鸭肉还更美味。   姜剑威把昨晚的猪血焯水后切块,丢锅里爆炒,加入葱段姜蒜生抽料酒,最后加入一碗淀粉水,焖上几分钟,浓郁入味的猪血口感细腻醇厚。   猪血很下饭,辣椒和姜丝的爆炒让猪血每个气孔均匀地覆盖着辣爽,细腻的质地没嚼几口就溜进胃里。   挂在墙上的老式日历逐渐撕去一页又一页,见证着日复一日的变迁。   除夕夜很快到临,许域把窗花贴在窗上,把新的春联覆盖在褪色了的旧春联上,许域恍惚间意识到他已经来这一个多月了,适应了七十年代的慢节奏,每日的粗茶淡饭,让许域的飘摇的心也定了不少。   睡前姜剑威给许域一个红包,打开一看竟然有整整一块钱。   许域把红包压在枕下,他有些睡不着,年后男女主就要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没死成的剧情会不会影响什么。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大家早上好,现在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视台,现在播送……”   村里的大喇叭打破了早上的宁静,村子里到处充满着浓浓的喜庆氛围,村民脸上洋溢着对新年的幸福美满期望。   新昌县大年初一的早上和中午要吃斋,“斋”和“灾”同音。   吃完早饭后理应去拜庙会,但是庙会动静太大,现在这个时候不允许。   拜年还是需要的,许域没和姜剑威一处去拜年,许域在屋里看书,陈源倒是先来敲他的门了。   陈源嘟囔道,“好久没见到你,你都不来找我玩?”   这要许域怎么回答,好在陈源也没强求,自顾自地给许域递上一把瓜子,叽叽喳喳地说着他去年干了多少农活,用嘴巴不够,伸出手给许域看看他手里的茧。   “队长前几天来开防感冒的药,听他和老中医抱怨年后又会来一批知青,咱们年前说的小屋子都还开始呢,新的来了怕是要一起建更大的屋子一起住。”   是哦,今年建好了新的屋子肯定要搬过去住了。   许域一想到要和十几个人住一起就觉得不太自在,在姜剑威这边一个人一个房间住久了都习惯了,而且这边吃的用的都更随意些,不必去理会别人的眼光,大手大脚的也不会惹人注意。   姜剑威回来时,许域还在烦心要和别人同住一屋的事。   【作者有话说】   竟然上了编推的尾巴[星星眼]   哦莫泼天富贵[撒花][撒花][撒花]   七天一万五的痛我也是甘之如饴[害羞][害羞][害羞]   心软的神请赐予我评论吧[可怜][可怜][可怜] 第12章 蕾苔期   姜剑威递给许域几颗糖,“怎么了,脸都皱一起了。”   许域没心情吃糖,手里不断蹂躏着糖纸,掀起眼帘幽幽扫了姜剑威一眼,“年后知青又要来了,到时候房子建好了,我得搬出去和他们一起住了。”   姜剑威的表情开始凝固,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平,眉头也似许域一般皱缩着,“你想搬走吗,不想搬我去和队长说你住我家就成。”   说完后目光落在许域的脸上,希冀从许域的脸上得到期待的答案。   许域当然不想搬走。   许域听到还能这样,脸色瞬间阴转晴,眼睛眯成一条缝,边摇头,“不想不想,我就想待在你这边。”   姜剑威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被填满了,嘴角带着不自知的微笑,“嗯。”   大年初六,是红旗大队开工的日子,许域也恢复去公社学习的生活。   许域日盼夜盼着挂念的男女主还是来了。   许域下午回来时正撞见陈若浓一行人从板车上下来。   陈若浓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弯成月牙的形状,逢人便带笑,不时的和身边的顾诞说笑,顾诞散发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只有当他和旁边的陈若浓侧语时眉眼间的冷淡才消逝些。   许域没过去搭讪,从一旁悄悄溜走了。   可陈若浓却注意到他了。无他,许域长得太秀气了,轮廓和眉眼都极其出色,神情却是安静疏离的模样,加上许域这些天都穿的寄过来的衣服,衬得许域更鲜明夺目了。   可陈若浓上辈子可没见过许域这号人,那么特别的一个人她不可能没印象的。   “刘队长,他是谁啊?”陈若浓指着许域的背影。   “你说许域啊,我们队的技术骨干,和你们一样也是知青,不过许域能耐得很,现在在公社学习化肥呢。”   “学习化肥?”陈若浓陷入沉思。难不成她重生后某些事也改了?   ……   许域根本没发现女主的不对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穿的还是女主重生后的书。   许域没歇多久,刘志远来提醒他去开知青大会。   现在已经是一月底了,地里的油菜花已经进入蕾薹期,含苞待放的油菜花再过几天就要盛开,到时候红旗大队就是金色的海洋了。   这倒提醒许域该给油菜花追肥了。   比起水稻,油菜花需肥量是水稻的三四倍,处于蕾薹期的油菜花又急需硼肥,缺硼,油菜花开花不开荚,籽粒还不饱满,这可是鸡牛粪堆积的复合农家肥带来不了的效果。   看来能提前给大家看看化肥的效果了。   许域心里有底后,摁下纷繁复杂的思绪,继续朝着队长家走去。   屋子里坐满了人,陈若浓他们一来就直奔队长家。   许域进来时,陈若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域。   人都来齐后,刘国强开口了。   “今天来的女娃子就和之前的女知青一块住吧,男娃子就和上一批的六个男知青一起建个大点的房子吧,他们年前刚来,没来得及建。我给你们批了块地,明个就开始建吧,也给记公分。不想要这个活的我就把活交给咱大队的人了。”   许域没出声,他打算私底下找刘国强说他的情况。   没啥人反对,会议快速结束后,许域慢吞吞地等待其他人离开。   陈若浓离开前余光瞥见许域朝刘国强走去,依稀听到许域说化肥两个字。   陈若浓还是离开了,不管怎样,她活好自己的人生就行,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吧。   “队长,我看咱们的油菜花快开了,最近是不是得施肥了啊?”   刘国强暗想许域这学得还不错,居然知道油菜花快要施肥了。   “对啊,咋啦?”,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油菜花用化肥也能提产量?”   目光如同实质,盯着许域。   许域嘴角上扬,“对,油菜花蕾薹期用纯度高的硼肥能增产”,顿了顿,“现在咱们的油菜花亩产多少斤菜籽?”   “大概七十来斤。”   许域眉头紧皱,差太多了吧,他记得七十年代应该在一百五十斤左右的。   “咱们用的什么油菜?”   刘国强奇怪道:“啊?油菜就是油菜啊,还能咋变?”   “没事,队长,用硼肥能让油菜花之后结出更多角果,产量能提高七斤的样子,要是咱今年换成种’胜利’油菜,再加上用化肥,产量能到一百五十斤。”   刘国强瞪大了双眼,许域回回找他,都给他带来大惊喜。   “真那么神乎!?”刘国强心里泛起巨大的涟漪,谁说读书不好,谁再乱说我和他急!本想着小儿子刘志远读完初中读不读由他去,这下可给刘国强打上鸡血了,刘志远只要读不死就给我往死里读!   “嗯嗯,队长,’胜利’油菜的事就先别说出去,我先去问问我老师怎么把那个种子弄过来,不要让大家白高兴,但是硼肥的事可以现在说。”   许域说完又懊恼道,“油菜用化肥比较多,相同质量的油菜籽要可能要大米的三四倍,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   菜籽出油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现在产量基数太低,用了化肥亩产最多多出两斤油。   刘志远心里算着账,“怎么会不愿意,现在菜籽油八毛一斤,还要粮票!多出来两斤油可是有一块六,化肥也最多用四毛,一块二的进帐没人不买账的。”   “队长不用那么多的,硼肥只要一袋够全村人用,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五十公斤重的。”   “那你看着办吧,我信你,到时候多少钱我直接给你。”刘国强要被这化肥绕晕了,之前说水稻的时候还说要那么多,现在又不用了。   “那行,那队长我先走了,改天你和大家说一下,看看大家要不要订我去公社的时候直接帮大家一起买回来。”   “哪用改天?待会我就把他们叫过来问,你先别走,今晚定下来明天你就去公社顺便帮咱大队买!等着啊,我去广播一下。”   刘国强说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门,留许域一人在院子里干等着。   不一会儿大家齐聚一堂。   “又开劳什子会,队长最近中邪了?!之前也没见他那么爱开会啊。”   “有啥大事啊,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刘国强清了清嗓子,声音全靠吼的,抽烟的抽烟,穿针的穿针,乱成一团。   “大家不要吵,今天叫大家是来告诉大家提高油菜的产量的好方法的!”   “队长,你不要卖关子啊,快说啊,急死个人,”   “方法大家都知道,和稻子一样,买化肥就成,亩产产量提高七斤,能多出油两斤!”   刚刚还着急的人瞬间歇菜了,“又是买化肥?队长你这不是哄我们玩嘛,上面给你发指标了啊?还没见影就花咱那么多钱。”   众人一听,更觉得这是个阴谋论,纷纷表示没兴趣,不买不买。   刘国强也傻眼了,怎么好处直接递到手上大家还不买帐了,冷静下来后,没强求大家,放大家回去了。   姜剑威没走,看向刘国强后面的许域,他知道,化肥一定是许域提出来的点子,“队长我买啊,我两亩地都买。”   刘国强没忍住点了根烟,“行,那就咱两家买上几袋试试。有效果后他们自己会主动上门的。”   说完从裤兜里翻出一块钱递给许域,“我家四亩地,你看着买,明个你帮我问问。”   许域和姜剑威从刘国强家离开后,许域的嘴巴一直紧抿着,绷着一张脸,平日里充满激情的是双眼也失去了光彩。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许域的脸上,映照出他眉间的愁绪。   姜剑威的嗓子干涩,喉咙滚了滚,也没说出什么长篇大论,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没事,我信你。”   许域弯唇一笑,温柔的月色盈满眼睛,轻声道:“谢谢你啊,姜剑威。”   姜剑威下意识地揉搓红透的耳尖,没有再吭声。   ……   隔天,许域拿着几块钱去找刘树人。   上课前,许域提问,“老师,最近油菜快开花了,是不是得施硼肥了?我想买些硼肥给我们大队用。”   刘树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嗯?你这都知道,不错不错,年轻人真有上进心。”   “老师这个不要紧,你先说化肥厂能不能卖硼肥给我们啊?”   刘树人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当然能啊,你们打算买多少硼肥?”   许域顿时底气不足,声音越变越小,“一袋,再加几袋磷钾复合肥。”   刘树人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瞥见许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缓缓开口,“也行,我们直接去省里的化肥厂参观一下,学习学习。”说完忍不住加上一句,“下次要多点再来找我,我好下订单让他们送过来啊,就这三瓜两枣人家都不愿送的。”   许域傻笑一声嘿嘿,也不说话,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刘树人。   刘树人可招架不住,“行了行了,我们走吧,多大人了还撒娇。”   心里倒是挺受用小辈的请求,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许域忽地想起上次去农科院忘给姜剑威打招呼的事,连忙问道,“那老师今天之前能回来吗?”   “四小时能到,最晚晚上八九点能回来。”   “这样啊,老师那我想先去打个电话给我朋友。”   “行,一块去吧,我向书记申请个车。”   许域他们敲门进去后,胡海葛还在处理工作。   胡海葛见是刘树人喜笑颜开,“刘老,你今天有啥好事找我啊?”   “哎哟,折煞我了,没啥事,就是想向你借个车去省里的化肥厂买些硼肥。”   胡海葛没多过问,他信得过刘树人老先生,直接爽口答应了。   许域向胡海葛问好,“胡书记好。”胡海葛对许域印象不错,向许域微笑点点头。   许域向胡海葛借桌上的电话,胡海葛也爽快把座机推给许域。   “喂?你好,我是许域,麻烦你帮我转告姜剑威,我今晚晚些回来,不用等我。”   【作者有话说】   刘志远在第三章 出现过啦!男女主的名字也在第二章出现过!怕大家忘记[摊手][摊手]   菜籽油价格大概就八毛一斤哦,当时城里人的配额是每月半斤。   我国本土油菜是白菜型和芥菜型,在五十年代引入的甘蓝型,但是八十年代后才普及这种油菜滴,胜利油菜是改良版的,也是在八十年代后才普及。   油菜不能只在蕾薹期施硼肥,在分苗的时候也要施硼肥,它的施肥比较复杂,有兴趣的宝宝可以自己去搜一下,蛮有趣的。[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嘿嘿嘿,这是我写过最顺的一次,可能是写了章纲?中间居然没卡文![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小作者跪求评论[爆哭][爆哭][爆哭]求鼓励么么[爆哭][爆哭]   二编,bug已改。   三编,又改了[心碎]油菜开花期不能用氮肥 第13章 化肥厂   姜剑威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大喇叭里传出来感觉很奇妙,轻咳一声,极力掩饰他的不自在,听到了许域给他的留话嘴角还是抑制不住上扬。   另一边。   化肥厂在昌市,昌市是江省的省会城市。化肥厂位于解放路3号,不同于现代,化肥厂位于城市中心,当车驶向化肥厂,许域看向车窗外,纷繁热闹的街头,人群攒动,丝毫不见荒凉。   许域其实来过这个地方,当初在昌市旅游时这里因为工业遗址风格吸引不少人打卡,可惜不过多久,被归为旧厂房区后,推土机轰鸣几阵,除了人们的记忆什么也不剩。   下车后,刺鼻的氨气扑鼻而来,许域拿出手帕捂住鼻子。周围的工人似乎早已习惯这个气味,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刘树人看见许域捂住鼻子,安慰道,“这味道的确重些,办完事我们就走。”   化肥厂很大,高耸入云的烟囱,骄傲地向天空喷洒浓烟,黄烟的尾气像是伸向天空的触手。   烟囱壁上竖排几个大字“人民公社万岁”。   许域走在路上,纵使他受过的教育让他觉得绿色发展是更妥当的,但是身处盛大的工业时代,看到众人脸上朝气蓬勃,目睹承载着辉煌历史的机器运转,他的灵魂深处总是沸腾不止。   化肥厂容纳了将近两三千名工人,化肥厂不仅包含了厂房,还有员工的宿舍、食堂、幼儿园甚至电影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和对祖国的引以为傲。   越走近轰鸣声越大,许域经过一座尿素造粒塔时忍不住抬头,大胆的几何形状和简化的线条,两条通天柱,非常明显的前苏联建筑风格,液态的化肥最后通过硕大的管道打在顶上,冷却成颗粒,像雪花一样化肥颗粒便喷洒而出。   许域跟着刘树人进到一办公室等待,没多久秦秀华推门而入。   秦秀华是六七十年代著名的化肥专家,是复合肥技术研究的第一代科研工作者,编写过植物《矿质营养学说》。   许域腹诽,真,处处是大佬的时代。   秦秀华一见面就给了刘树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老刘,好久不见啊!”   刘树人和秦秀华寒喧了一会后,刘树人把身后的许域也给介绍秦秀华,“我新收的徒弟,许域。”   “长得挺乖的,不错不错,你今个大老远跑我这找我什么事啊?”   “买几袋硼肥用用,顺便来这买点’胜利’油菜的种子。”   “行,我叫人给你送过去”秦秀华看了一眼时钟,“快中午了,我请吃饭。”   “那我可不客气了。”   许域没想到自己还没提胜利油菜种子的事,刘树人主动给买了!   许域按下心头的激动,快步跟上刘树人他们的脚步。   中午饭是在食堂吃的,食堂的人不算多,现在还没到工人下班的点。   刘树人给各自点了一碗炒粉,炒粉在昌市很有名,这是他们一辈子吃到大的东西,食堂也给单独开了一个窗口卖炒粉,每当馋嘴时都会点上一碗炒粉。   食堂掌勺炒粉的师傅还是万花楼的传承人。   粉炒得很脆爽,软糯不失弹性,咬下去是满满的筋道,酱香味复合豆芽香菇香气,让人食欲大开。   这是许域吃过最正宗的一次炒粉。   吃完午饭后,许域他们拿上硼肥后出发去农业水利局买种子。   车上,许域按捺不住激动提问,“老师,胜利油菜是什么?”   “我们省种的油菜就是啊,你不知道?”   “啊?”许域的脑子开始头脑风暴,“那,那我们直接去县里的农科局买种子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在这边买?”   “县里的种子也是省里培育后的,省里最近刚研究出新的胜利油菜种子,更适合我们省的地理环境,我买点回去先研究研究,看适不适合我们县啊,之后好推广。”   “我还以为你小子知道呢,硼肥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小子天天看报纸,才知道这么新鲜的事。”   硼肥也就最近刚证实能解决甘蓝型油菜因为缺硼症导致的花而不实。   许域嘴角微微抽搐,干笑两声。   他只知道油菜缺硼会花而不实,这毕竟是个常识,可谁知道缺硼症是现在才被发现的啊!   还有那个胜利油菜!敢情早就在江省推广了,只不过一直在改良。   买完种子许域他们就立刻启程回家了。   因着买回来的好几袋化肥是许域的,刘树人让司机直接把小车开进了红旗大队。   回来的时候大概七点左右,可小车的声音依然吸引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自行车在红旗大队都还没有一个人有,只在村里人结婚时见过借来的二八大杠载过新娘子的场面,一个铁皮壳子小车驶入红旗大队时,别提有多震撼了。   村民们看见许域从小车里下来,眼珠子要瞪出来。   知青们也全跑出来了,陈若浓看着小车上下来的许域,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许域喊远处的刘队长和姜剑威过来帮他搬硼肥。   时间还提前了?那么快就用上硼肥?陈若浓疑惑道。   大家可不管许域是喊得谁,全部涌上去,眼神不断打量这个新奇玩意,一些孩子想要碰却被大人呵斥,生怕碰坏了这个和拖拉机一样能载人的家伙。   刘国强挤开人群,同样惊奇地看着小车,此时他意识到许域受重视的不是一点点啊,领导竟然还能把许域送回家!   姜剑威同手同脚地走到了许域旁边,帮许域搬后备箱上的硼肥。   姜剑威抬完才抬眼盯着看眼前这个堪称霸气的小车,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车子走后,大家依然看着车尾气啧啧称奇,转而对许域脚边的那几袋化肥产生莫大的兴趣。   “许知青,这就是你说的化肥啊?”陈大娘上前摸了摸化肥外包装的塑料袋,“看起来没啥特别的啊,就是不那么臭。”   “不臭的话还有用吗?”   陈若浓在心里回答,当然有用啊,产量嘎嘎增呢,当初县里逼着大家用,大家还不愿意,最后还不是真香了。   “不会真的那么神奇吧!就这几袋东西还有小车送过来!”   大家心里原本觉得这是个阴谋的想法开始摇摇欲坠。   袁立哼了一声,嘲讽道,“知不知道等油菜籽收割完比比不就知道了,是骡子是马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他可不看好许域,那么神奇的东西凭啥许域就知道?他可学着天天看报纸,报纸上可从没说过这玩意!   许域应下了挑战,“行,到时候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人群散去,趁着热乎劲,许域和刘国强提出他之后在姜剑威家住的事,也不去建知青的房子,刘国强也爽快答应了。   化肥都留在了刘国强那,和刘国强告别后许域和姜剑威回去了。   姜剑威想到明天就要施肥了,今天就把最嫩的油菜苔给掐了不少回来。   猪油下锅后,把菜苔炒至断生,鲜嫩的叶,厚实的茎,轻轻翻炒几下,加入盐调味,就去除了菜的腥气,汁液炸开在嘴里,吃起来脆爽清甜。   月明星稀,许域是睡得很香,其他人却是激动地彻夜难眠。   油菜的施肥时间会影响到油菜的产量,油菜晚上长得快,所以许域上午没有急着去上课,起床后教姜剑威和刘国强用硼肥。   油菜地里。   “这个是硼砂,拿出这么一小把,把它放进一百公斤的水里,把它搅拌均匀后,就可以施肥了,不要贪多,一亩就用这么点。”   其他人也围过来凑热闹。   “这不是做米粉加的东西吗,这玩意还能施肥?”   新昌县的的特产之一是米粉,县里也有专门的米粉加工厂,出了名的有韧劲和米香十足。   说话的是一个亲戚有在米粉厂上班的大嫂,她去县里亲戚做客时还听过亲戚吹这个硼砂多牛呢,还能让猪肉变嫩。   许域顿了一下,“这个米粉里的确会用到,但是这个过量对身体不好,咱们继续说这个硼肥怎么用。”   “在油菜开花前,我们需要施三次肥左右,每次就像今天这样一小把丢进一百公斤的水里。”   有人注意到许域旁边的硼砂整整一大袋,“那你这这么多,根本用不完啊。”   “是的,大家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向刘队长登记,之后价钱大家平摊。”   队里有名的懒汉刘大力耍赖皮,“你不能送我们一点吗,反正就那么一小把。”   听到这,许域旁边的姜剑威瞪了刘大力好几眼。   许域盯着刘大力,目光尖锐,把刘大力看得都心虚了些。   许域眼眸并未惊起任何的涟漪,微笑道,“不能,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许域买的时候就料到可能会有人想蹭便宜,对于刘大力的不要脸行为,他心里毫无波澜。   怼完刘大力后,许域上手演示硼砂怎么用,“就像这样搅拌均匀后,我们用喷壶喷洒在油菜叶面上就行,记住是叶面喷洒。”   演示完,许域开口,“好了,如果有想要用硼砂的,去到刘队长那里登记。”   许域看完姜剑威和刘国强的操作没错后,直接离开去上课了。   其他人还是不愿意离开,硬是看完姜剑威他们喷完硼肥的整个过程才满腹心事地离去。   【作者有话说】   人物都是杜撰![摊手]   今天写的时候发现12章胜利油菜有bug(六十年代在三个油菜大省份推广了,但是之后一直在改良!)已经改了,急死我了。   之后也可能有很多bug,大家可以帮我指出,能改我就尽量改,不能的话大家就当是我的私设了。(躺平.jpg [化了][化了]   硼砂1970年已经禁止当作食品添加剂,但是现在面食中好像还是有微微微量的。   现代的油菜籽亩产是400斤左右,厉害的能到六百斤。   油菜使用最多的时候是在基肥的时候用,大家就当许域穿过去的时候油菜已经种完了吧哈哈。   油菜籽用的化肥比水稻多,是在同等质量产物上来看的,之前看资料看岔了。   还有这个化肥厂原型参考了太原化肥厂,现在没有被拆,就是不再用了而已。   为什么大家不愿意评论啊,我好心痛。[爆哭][爆哭]   明天应该也有一更,啊啊啊快写不完了,下次再也不想写这种要那么多资料的小说了。 第14章 《科学通报》   小车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有一部分人在看完施肥整个过程后还是向刘国强那要了硼砂施肥。   陈若浓作为重生的人自然清楚硼砂的作用,也拉着顾诞一起要了硼砂。陈源一咬牙,作为好兄弟,也买了。   袁立那一批老知青并不看好许域,听到陈若浓和陈源都买了,嘲讽新来的知青真是一群傻子。   许域昨天已经和刘树人说过他上午会晚些来,所以他不急着去公社,他转去邮局看看年前给便宜爹的信的回信。   许域打开信封,便宜爹果然害怕了,随信寄来一百来块,不过在信里暗示着他身上没有一分钱了,心疼许域才把存款给了许域。   许域可不信许光汉只有那么点钱,但他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之后还得让许光汉吐钱呢,许域没有再逼许光汉,也不给他回信,收了钱就离开了邮局。   地质是祖母,土壤是妈妈,气候是爸爸,作物是儿子。【1】   刘树人不再只是在课堂上教授许域知识,刘树人带许域去耕地里监测肥料效益的长期实验。   试验田里分布着数十个试验小区,分区域种着棉花、油菜、白菜……   许域用土钻凿开小圆孔,挖至几十厘米深后,随后刘树人插入监测仪,之后回埋间隙,这样能确保仪器和土壤紧密接触,实时查看土壤水分温度梯度变化,把握浇水施肥的恰当时机。   随后许域把便携式土壤呼吸测量仪插入土中,监测土壤的二氧化碳浓度,监测土壤呼吸。   把风速测量仪举至身前……   许域感觉自己回到了大学的生态学实验,无数次地记录数据,第二天醒来又是重复前一天的工作。   刘树人对许域的干净利落很满意,他觉得这个徒弟收得太对了。   ……   新华社讯,“我国南方各省区抓紧春季造林的大好时机,掀起了群众性的植树造林热潮。”【2】   姜剑威一大早上带上铁锹和镐头随着刘国强去红旗大队的山沟沟里去种树去了,山坡上有成排一两米的松树,明显是种活了,但是还是成活率不高,死了不少,红旗大队的任务是种满这个山沟沟,给树苗挖坑,深度不够还会被返工。   种上树苗后,给树苗浇上定根水后才算完成。   中午就吃几个大馒头和几碗热汤,下午接着干到太阳下山。   时间踏入三月份,风吹过油菜花田,原本绿油油的油菜田变成了最饱满的明黄,在高处俯瞰梯田上的花海,风一吹,一层一层的水波纹荡漾开。   油菜开花就不能施肥,不然会出现贪青晚熟,造成菜籽减产。这是老农民一代传一代的经验之谈。   刘国强听到许域还要在开花期给油菜施肥,差点原地蹦起来,“还施肥?!不行不行,这不胡闹吗?我种了一辈子的油菜怎么可能不知道油菜还得施肥!”   许域努力解释,“不是,油菜开花只是不能施氮肥,咱们自己用的农家肥里面含有氮肥的复合肥,所以用了才不好,我之前在化肥厂买回来的磷钾肥和硼肥,不含氮肥的。”   打破一辈子的常识可不容易,刘国强纠结不已,之前硼肥就算了至少是合常理地施肥,现在让他在开花期施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要是油菜籽减产了,红旗大队之后的菜籽油少了会心疼死,甚至达不到要求的任务油的标准,这半年白干啊!   刘国强还是拒绝了,“不行,许知青啊,你去打听打听,没有哪家会在油菜开花时侯施肥。”   许域试图再解释清楚一些,可还是无用,刘国强打心里觉得这太离谱了,根本听不进许域说的话。   许域一脸沮丧地回去,姜剑威在做凉拌野葱,在种树的山沟沟旁边有着一片泛滥成灾的野葱地,去种树的人都挖了一大把野葱回来。   野葱洗净后加入蒜末,用热油泼后加入酱油白糖就可上桌。   许域一口馒头一口野葱吃得飞快,想了想还是开口,“姜剑威,如果有人要你在现在给油菜施肥你会答应吗?”   许域一回来,姜剑威就发现了许域脸上的不快,不过他在等许域开口。   “不会”,姜剑威顿了顿,“你那些化肥现在要用?”   许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声音有气无力,“对啊,刘队长说我是胡闹。”   可许域还是不死心,和姜剑威又一次解释了施肥的原因。   “那我们施肥吧”,顿了一下,“但是得在我山里那块油菜地用,大队里的地我答应了刘队长也不会答应的。”   姜剑威答应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山里的地本来就是多余出来的,减产了也没关系,更何况他觉得许域每日学得那么认真,许域是有真知识的。   许域瞳孔骤然放大,眼里盛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喜,“真的啊?!你信我!我一定让你的菜籽比别人更多更好!”   说完还不够,站起来,忍不住绕着桌子蹦圈,抓着馒头的手高举着欢呼着姜剑威的回应。   姜剑威静静地看着许域转圈圈,宠溺地看着许域转圈圈。   “姜剑威,你简直是我的天使!我宣布,你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   姜剑威脑袋嗡得一声,他虽然没听懂天使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个好词。   最好,多么特别的前缀。   ……   蚜虫和菜青虫是油菜花期常见的病虫害,七十年代普遍使用敌敌畏特效农药来杀死害虫。   许域和姜剑威一大早起来就偷摸着去山里的油菜地给它施肥,昨天红旗大队给菜地喷洒的敌敌畏经历过一天,刺鼻的味道仍然没有消散。   许域昨天就借着县里公社试验田要实验化肥对油菜的用处把化肥给要了些,表示会平摊价钱,刘国强一听是县里要用爽快递了过去。   把磷钾肥稀释三百倍左右,同样喷洒于叶面,隔十天喷洒一次,开花期喷两次即可。   给山里的油菜施完肥后村里还是静悄悄地,姜剑威和许域成功地摸回了家。   许域睡了一个回笼觉后又踏上了去公社上课做实验的路。   许域不满足于只有姜剑威山里的地施肥,他打算和刘树人提出他的看法。   上课前。   “老师,油菜开花的时候真的不能施肥吗?”   “当然,往年这个时候施肥都会减产。这个我给你的书上不是写了吗?”   许域忍不住提示,“老师,那是以前啊,以前我们用肥料都是农家肥和氮肥,有没有可能是其中的一种导致减产的?”   “你说得听起来怪有道理的,这样吧,我给你几块试验田,这些天你也学会了怎么记数据,你试试控制不同的化肥对油菜产量的影响,到时候给我写篇文章出来。”   许域傻眼了,这不就是让他写篇简单版的论文吗。   为了能推广,许域拼了,到时候文章出来不信老师不支持,来年种油菜他就能让老师出面给他安排全县的油菜地都施化肥!   “好!老师那你记得给我报销化肥的钱啊。”   “臭小子,当然给你报销。”刘树人笑了笑顺带激励许域,“你这成功了我给你文章投《科学通报》里。”   “老师,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不能耍赖!到时候要帮我投稿!”许域想到之前在大学里不敢碰的IF过18的领军期刊文章现在能给他碰瓷上!   许域一想到自己的文章有机会入选,心里就炸开了花,他恨不得现在就埋地里盯着他的油菜。   【作者有话说】   感觉我写得像人机哈哈[狗头]   【1】来源土壤科学家侯光炯   【2】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日史1974年》   12章bug已改,油菜开花不能施氮肥,所以他们买的化肥我改了磷钾肥和硼肥。   我不清楚这个结论什么时候有的,哈哈就当是在1974年以后吧,这个就让许域当最先发现的叭。   《科学通报》1950年创刊,1967停刊,1973年恢复了。   写得我卡卡的哈哈,本来没有发文章这条线的,许域自己跑过来了,作者根本拉不住。[害羞][害羞]   大家可以看出我写的许域大概是直球小狗攻[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萌萌的!   八号还有一章,一周一万五真要命。呜呜呜一天一更真的好累啊[化了][化了] 第15章 结荚期   自从刘树人给许域吊了根《科学通报》这颗胡萝卜在前面后,许域每日去公社第一件事是先去试验田里看他宝贵的油菜,每日记录油菜的成长状况。   三月,正是油菜需要充足阳光照射来旺盛生长的季节。   许域每天都在担心着雨水的问题,油菜花同时也是虫媒花,它需要昆虫给它授粉。   天不遂人愿。   三月中旬,空气潮湿,浸透了房屋,从地窖到屋顶都湿透了,是回南天。   新昌县下了整整一星期的雨,许域在教室隔着玻璃都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好在他在下雨第一天就给实验田盖上了塑料薄膜。   现在用的胜利油菜不是最终改良版,抗逆性一般,不盖上容易得菌核病。   田里的积水还是会影响油菜的根系呼吸,许域不得不每天两次去试验田里清理水沟,保持水流畅通。   红旗大队里的油菜地就太遭殃了,一是菜地太广,根本来不及盖,二是没有那么多的塑料薄膜用。但还是要努力抢回一部分,大家穿着斗笠和蓑衣下地给油菜田放水。   接连一周的下雨,让新昌县的所有人都低靡不振,种地这件看天吃饭的事,总是变化多端的。   三月下旬,雨停了,万里晴空。许域和姜剑威再次上山给山里的油菜地施第二次肥,下雨的那几天,姜剑威早上会去一次山里给菜地排水。   经过风吹雨打的油菜花也重新挺立,一扫阴雨天的凋零之样。   村民们猛地发现施过硼肥的油菜好像有些不同。   施过硼肥的油菜地油菜长得比旁边没施过硼肥的油菜更矮些,因此没有被吹断很多,更何况施过硼肥的那些连枝干都更多些,油菜花一簇一簇的,这明显的会结荚更多啊!   那么大的变化被第一个人发现后,瞬间传遍了整个红旗大队。   施过硼肥的人喜上眉梢,原先因大雨导致的减产没准能靠硼肥补救回来!   没听劝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许域从公社里回来后就被堵住了,眼底带着明显的困惑。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许域终于搞懂了原因。   “许知青啊,你那个硼肥是真行啊,你瞧,这块地就是比没施过肥的长得更好!”陈大娘热情地拉着许域走前去,指着姜剑威那块最先施过硼肥的油菜地。   许域远远望过去,的确是比隔壁的地整体矮了些。   许域眉眼一弯,原本冷淡疏离的氛围瞬间消散,变得格外柔和。   许域原本因为貌美但病弱的名头扬名在外,不少人对许域的印象也只是身子弱去公社学习。   油菜地事情结束后,红旗大队的人已经把许域当作是那有本事的人了。   什么阴谋论啊通通都飞走了。   现在谁敢不让红旗大队的人买化肥,就是不想让他们吃饱!   原先因着身弱不能干农活的原因而歇菜的说媒心思一下子冒出了头,也不再防着家里的姑娘喜欢上许域,身体弱没关系啊,娘家兄弟多可以给你帮衬!你有本事比什么都好说!   许域拒绝多次后还是没有消耗大娘们的热情,踏门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好在许域日日去公社,其他人只有抓许域回家的路上烦上几回。   ……   植树造林的活动一直火热进行着,直到月末,红旗大队才把派发下来的任务完成。   知青的房子没有再拖下去。   公社里盖房子向来不是难题,生产队是经济组织【1】。   生产队只盖公房和知青的房子,社员的房子是不盖的,但是同一个队的人都会帮忙。   知青的房子是管盖的,因着国家会拨盖房款。   三月下旬,接连几天的大太阳终于把地烤干了些,盖房子的事便提上了行程   每户派出一个劳动力帮知青们盖房子,盖的是普通的土坯房。   砸夯是盖房子的第一步,姜剑威也去了盖房子,盖房子是个力气活,也累人,盖房子的公分是15公分,一年来能拿到15公分的活可不多。   夯是用四根木棍和一块梯形大石头绑一块做成的。石头很重,砸夯要八个人一块使力气,听吹号子的人唱歌指挥,跟着节拍用力高举起,再突然一块撒手。   一砸一个坑,把所有地方都砸个遍,地基就结实了。   “抬起那夯来呀啊,唉嗨嗨哟噢……”【2】   打完地基后再用土坯夯土墙,土坯的准备耗了些时间,盖完房子也就总共十几天的事。   许域之前已经和刘国强说过他之后都住姜剑威家里,他当然就没去搬行李。   ……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3】   三月二十一就已经是春分了,野生的蒌蒿遍布在河岸边,不一会就冒得一人高。   晚上许域比姜剑威还要快回来,看向簸箕上的蒌蒿,许域打算做一回蒌蒿炒腊肉,自从过完年,他和姜剑威好久没吃肉了。   把蒌蒿的叶子薅去,剩下蒌蒿的茎,切成拇指长的大小,把肥一点腊肉和大蒜切片后下锅,把肥腊肉煸出油后再放入瘦的腊肉,加入生抽爆炒,炒出焦香,最后加入蒌蒿段炒至断生,无需盐调味。   腊肉金黄,蒌蒿青绿,腊肉掩盖住了蒌蒿的腥气,吃起来脆嫩爽口,只剩下一股特别的清香味道。   倘若有韭菜一起炒,滋味会更上一层楼。   姜剑威回来后,许域和姜剑威聊,“现在大队里的人都可愿意买化肥了,等我手里的实验做出结果后,我就不信刘队长还不愿意听我的!”   许域充满了斗志。第二天拉着姜剑威去山里的没施硼肥但施了磷钾肥的油菜地,是另一个不同的油菜地,施过磷钾肥后,油菜的茎干变得更粗壮些,分支也比没有任何措施的油菜地更多些。   许域简单记录了一下后便去公社试验田看他的精贵的油菜地。   试验田的油菜长势良好,没有辜负许域一个月来的精心呵护。   许域试验田的油菜没生菌核病,新昌县的油菜地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菌核病在油菜开花结果期最容易发生,因着连续一星期的下雨,即使天气放晴了,田间的湿度太高,菌核还是萌发了,油菜杆上从红褐色的斑点扩大成白色的菌丝群。   好在大队里都有经验,天气放晴后每日都在地里查看油菜的情况,看到病株后心疼地连根拔起给烧了,连那硼肥施过的油菜地也中招了。   刘树人见到许域时,许域还在试验田里侍弄他的油菜,刘树人刚想离开,瞥见许域的油菜长得极好,明明下了那么久的雨,按理说都会有一两株生菌核病的油菜,可许域旁边的那块地就是没有。   刘树人以为是巧合,散到许域好几块试验田时发现结果也差不多,发病率低得惊人!   刘树人直接一个大拐弯回到许域面前,“你的油菜怎么没得菌核病,长那么好?”   许域本来全身贯注地用毛笔给油菜花人工授粉,他害怕因着下雨天这几天花期授粉不够,直接自己上手了。   刘树人突然问话吓了他一跳,听到刘树人问话,许域眼睛亮亮的,“老师,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开花期施磷钾肥啊,你看我这几天记录的数据”,许域递给刘树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你看这几组试验田,我都给施了不同浓度的磷钾肥,我还给留了一组没施的当对照呢,你看这几组数据,是不是油菜长得更好!”   刘树人接过本子,眼睛越来越亮,看完抬眼看许域,“后浪推前浪啊,你这个方向是对的,你这个论文出来后我马上给你投《科学通报》”,刘树人欣慰地拍了拍许域的肩膀,“到时候提个老师我的指导名号,嘿嘿,那群老头子得羡慕死我收了个好徒弟。”   听到刘树人的肯定评价,许域开心到爆炸。   刘树人的要求很小,许域果断答应了。   ……   金灿灿的油菜花潮退场了,四月登场的是绿油油的菜籽荚,细长的油菜荚里就是油菜籽。   红旗大队的人看着比往年更多些的花荚忍不住激动,今年的任务油肯定会降,那这些多出来的菜籽油均摊下来也能多上几两,到时候再按照公分那么一分,今年算是个不错的收获。   红旗大队的人对许域的话已经比较信任了,当许域提出要给一些叶色较淡早衰的油菜地追施喷肥时,大家都应了。   只要许域能让产量变多,大家也不纠结为什么,硼肥已经让红旗大队尝到了甜头,定是要听从许域的安排。   静待油菜荚由绿变黄,由瘪到饱满的这段时期,水稻育种的日子如期而至。   新华社讯,“全国各地推动春耕备耕生产工作……准备基肥,农业机械检修等支农产品及时支持春耕生产。”【4】   七十年代几乎每个公社都有农机站,只不过机器比较老旧且少。   许域写的开花期施磷钾肥对于油菜的生长影响一文已经接近尾声,只要等到油菜籽成熟后称重出油,把数据填写上去就成。   刘树人拿出去年年底在湖省农科院抢到的两斤杂交种子,挑出饱满、无病无虫的种子,晾晒数日,这是起到杀菌和降低水含量的作用。   把晾晒好的种子放入适当温度的清水浸泡几日,把种子均匀地洒在已经施足底肥的苗床里。   【作者有话说】   写不动了,好痛苦[化了][化了](谁能鼓励一下小作者真得很痛苦[爆哭]   对了,哈哈大家数数看,我用了几个对照组!   还有一件事,七十年代其实好像做不到双季稻和油菜一起种的,那个时候农业机械化还不高,就当是我的私设好了。   我感觉我写得好像有点快节奏了。[化了][化了]   如果明天没榜单的话一周是更七千字哦。有榜单就跟榜走。   知青盖房子的事我发现我之前写错了,今天先不改了,我怕我改了后榜单字数不够,我明天再改。   【1】源于网络(忘了在哪看见的)   【2】源于网络   【3】源于苏轼《春江晚景》   【4】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日史1974年》 第16章 野菜   四月中旬,红旗大队的人最近也在为水稻的播种作准备,他们在油菜籽成熟前给水稻沤基肥,筛种育苗。   自春分后,不少野菜全冒出头了。许域得到刘树人的肯定评价后,心情舒畅许多,自作主张地向刘树人申请做六休一的工作时间,刘树人批准了。   “三月三,荠菜花赛牡丹。”【1】   村里人现在得了闲就往山上跑,生怕落后别人一步,新鲜的野菜就没了。   最近红旗大队不算忙,育好的苗就等着五月中旬插秧,至于春耕备耕翻地还要等着油菜籽收割完再说呢,那之后才算是忙得像块陀螺。   许域和姜剑威也上山,新昌县旁边的山很多,站在山顶可以看见连绵不断的小山群,和江省南方的众多县城一模一样。   姜剑威远远看见了棕树,他叫住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的许域,指着棕树,“等会,我去摘个棕包。”   姜剑威给脚缠上脚扎子后就快速爬了上去,棕树三四米高,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爬上树看起来还是很唬人。   许域担忧地看着姜剑威,脑子里止不住地想,要是姜剑威掉下来,他用手接能成吗?   姜剑威没给许域大展身手的机会,他用小刀切完一整颗棕树的棕树花后,喊着许域把筐给挪进来点。   许域看向地上那一米高的箩筐,筐里还没放什么东西,许域理解错了姜剑威的意思。   于是许域就把筐子高高举起,矗立在棕树下,手里紧紧捏着筐子,打算接住从天而降的棕树花。   从姜剑威的角度看,就比较好笑了,一米八多的个子像是一米三,巴掌大的脸抬头看着他,更别说旁边一大箩筐口子和许域的脸做比较。   “不用你举,待会不小心砸到你就不好了,搁旁边看着就行。”   许域呆呆地回了句,“噢。”放下箩筐后听话的离得远远的。   姜剑威下来后,许域在箩筐里拿出一个棕花,疑惑道,“这个也能吃吗,我记得有微毒啊。”   “能,可惜有点老了,年前没看见这颗树,不然能给过年夜再添道菜。”   许域戳了戳形似鱼籽的花苞蔟,“这怎么吃?”   “炒腊肉炒香肠都成”,顿了顿,“但有点苦,你可能吃不惯。”   听到这,许域没了心思,他苦瓜都吃不惯,大概率这道棕杯炒腊肉他是没有口福了。   许域他们往小路里走去,看见了不少开花的荠菜。   许域看到心痛极了,止住脚步。   许域蹲在地上挖,他是挑着嫩点不开花的荠菜去采,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没多久就蹦远了。   姜剑威本打算拔几株荠菜回去煮鸡蛋,拔完抬头一看许域差点溜没影。   “许域别走远了”,姜剑威把荠菜甩掉泥土后丢箩筐后赶到许域旁,“没开花的没多少,我们走吧,你喜欢我们明年再来这。”   “好吧。”许域跑那么远也就挖到了一小把,丢自己箩筐后跟姜剑威后头继续往山里走去。   说起春天的野菜,香椿必有一席之地。   许域他们看到一片椿树,都抽新芽了,这一片椿树都很年轻,叶子只有顶端的新芽,最高的几颗香椿许域伸手便能摘去顶端的新芽。   红绿的色泽,鲜嫩的清香,非常诱人。   咔呲咔呲的几声清脆响后,这一片香椿全被摘下。香椿之后还会再长,不必担忧它死去。   许域他们今天运气不错,没走多久就遇见了刺龙苞,远远的看,刺龙苞和香椿长得很像,都是只有顶端发芽,近看就不一样了,刺龙苞的枝干有刺,顶端形似花苞,掰下来的清香也是不同的。   时间不早了,许域和姜剑威下山。   中午就吃早上摘的香椿和棕包。   洗干净香椿后加些油和水去煮一会香椿,除去其中的大部分亚硝酸盐,把焯过水的香椿切碎后打鸡蛋液,混合均匀,再下热锅热油里煎炒,一定要用小火!这样才能把香椿的气息充分炒出来。   香椿炒鸡蛋的卖相不太好看但是很香,香椿独特的香气加上鲜嫩的土鸡蛋,简直就是舌尖上的春天。   棕包同样切片后焯水,再下热锅和腊肉爆炒,加入红辣椒和蒜叶出锅。   许域夹了一块棕包,有些苦,但和苦瓜的苦又有些不一样,口感脆脆的,吃完又些回甘,和腊肉香混在一起很奇特的一种味道,许域意外地能接受。   许域摘回来的一小把荠菜直接凉拌吃了,许域和姜剑威一人一筷就没了。   下午什么都没做就到晚上了。   姜剑威把三个鸡蛋和老荠菜连根一块煮了,用勺子轻轻敲击鸡蛋外壳使之产生裂纹,荠菜鸡蛋汤只吃汤和鸡蛋。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姜剑威记忆里他娘煮的时候鸡蛋个数都是三的倍数,他想也没多想就这样放了。   荠菜鸡蛋汤调脾胃治头晕,每年姜剑威都会煮一次。   至于刺龙苞,直接焯水煮了凉拌吃。   ……   四月最后几天。   油菜荚已经八成熟了,露水还挂在油菜荚上,油菜要在早上割,太阳暴晒后动作一大,油菜籽炸开损失可不小。   刘国强一声“开工”,众人开始割油菜。   一亩的油菜要两个人四小时才能割完,红旗大队有一百多亩地,除去不能劳动的,全大队的人齐齐上阵割了整整两天才完成。   割完的油菜籽转到铺好塑料布的晒场上暴晒几天,刘国强特意安排施过硼肥的油菜籽和没施过硼肥的分开放,他要让大家看清,这化肥是个好东西。   油菜籽暴晒几天,把油菜籽铺在塑料薄膜上,用梿枷不断摔打暴晒过的油菜荚上,一拍接着一拍,不放过任何一处,打过一遍后将油菜荚翻个面再打一遍。   用簸箕初筛一遍的油菜籽再放鼓风机里吹一遍,黑光油亮的油菜籽打包称重。   把施过硼肥的一称,算下亩产,比去年没下雨没得过病的油菜籽还重上几斤。   大家炸开了锅,之前在地里干看着和实打实的拿到手的感觉那可不一样,各个围上来摸油菜籽,好似这油菜籽有什么不同。   许域的油菜籽也晒完了,几块试验田不大,他一个人一天就干完了,把数据填完后,去找刘树人润色润色文章。   刘树人看完后拿出一期《科学通报》,“行,你按照这个格式誊抄一遍,我给你寄过去。”   许域接过后开心地回道,“好!明天我就把它抄完。”   筛过的菜籽油炒熟后打包丢进榨油坊里。   榨油坊用得还是传统榨油老工艺,七十年代还没出现榨油机。   榨油的活刘国强派了几个人去,现在红旗大队最重要的还是耕田插秧。   榨菜籽油比起耕田插秧来是个好活计,毕竟光是闻那菜籽油的油香也能让干活的人舒服很多,何况还能沾点小便宜,用上自己的小碗舀满又给倒回去,走之前把小碗带回去,用菜叶给碗抹一遍,我那油不就是自个的啦,谁能说我偷拿国家财产了!   把炒熟的菜籽碾碎后蒸一遍,再用秸秆和钢圈把蒸过的菜籽油麸箍成饼状,垒成高高的圆柱,放上一两天,再一起横放在压榨槽里,长长的木条和油饼挤在一块,用吊在横梁上的铁块推压摆动打桩,撞击榨油的木方,菜籽油如同涓涓细流从木筒子里流出来。   “嘭嘭”的撞击声,房子好似摇摇欲坠,不是身强力壮的人根本受不住这力气活。   油菜杆早已连根拔起烧了做肥料,这会刚给土地翻耕旱耙完,年前冬天给挖的水渠起了作用,流进了平整的土地里,待田泡透后大家齐活上阵,村里的牛可犁不了全村的地,大家一起拉犁犁地,犁完你的犁我的,把土疙瘩都碾碎。   犁耙手专门负责用牲口犁地,不是一般人能干,得要通晓农事还得有威望才能胜任此活。   犁耙手使唤了一天的牛再还给养牛户,养牛户养牛队里会给发公分和配饲料,若是犁耙手狠心得厉害,牛慢了还会用鞭子狠抽牛,狠狠地使唤牛,任人看了也不忍心,但也没法告状犁耙手。   红旗大队的人都不忍心看劳累的耕牛被鞭打,若是犁耙手不干人事就薅下来换个人上。   阳光下,扶着爬犁的人,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迈进,从田的那头翻到田的那头,翻涌的是丰收的希望。   许域的文章忙碌间也寄过去了,跨过山水,在春耕前,将许域的期待也一同传递。   插秧前,红旗大队订的化肥也被皮卡车送过来了,自从油菜籽一事过后,红旗大队的人通通补订了全部化肥,势必要拿下夏收的大丰收。   给稻田施上有机肥和化肥后,同耕地一块被翻进地里,满足水稻前期对养分的需要。   四月中旬,一畦一畦的秧苗被扎成一捆被被担子到水田里,站在田垄上把秧苗均匀地丢在水田里。   梯田里,姜剑威卷起裤脚,光脚踩进地里,走到田里的一角弯着腰,熟练地把嫩绿的秧苗插入水田。   【作者有话说】   刚好三千字哈哈哈[星星眼]由此可见我的手速是真的慢[化了]   看见了新宝宝[红心][橙心][黄心][绿心][青心][蓝心][紫心]飞吻[亲亲][亲亲][亲亲]   对了,姜剑威之前说过要给许域吃青菜芋仔糊,他给了噢,许域宝也吃了。我给忘了写啵啵,姜剑威不会食言的[奶茶]   刺龙苞好像得海拔在一千米以上的山上[狗头]   许域和姜剑威摘的棕包其实按理说在清明节后就没了,但我在回家路上刚好想念这口,让他们吃吧[可怜][可怜]   没人喜欢我的预收吗[可怜]求求了给我点个预收[可怜]或者你们想要什么我给写出一个来[可怜]   【1】是民间谚语 第17章 样板戏   插秧是个比速度的活,插着插着,越插越窄,姜剑威得时不时地抬起头看向第一列。   薄薄的水田里却满是蚂蟥,姜剑威是个狠人,看到吸附在腿上的蚂蟥,淡定拍打后拔下来丢得远远的,随手擦了擦腿上流血的伤口,继续手头的插秧。   但许域可怕蚂蟥了。   刘树人带回来的种子就两斤,就够半亩水田,但他作为刘树人大弟子,得和刘树人一块插秧。   许域全副武装,穿上旧的长袜长裤,再套上高高的塑料长袜,最后还抹上了烟草水在裤子上。   许域甚至在没下地前给自己先买上了碘伏备用。   碘伏许域没用着,带回家时给姜剑威倒用上了。   许域回来的时候姜剑威还在地里插秧,许域就先做晚饭。   把番薯叶撕去梗部的丝表皮后,蒜末猪油下锅爆香,倒入番薯叶大火翻炒,沿锅边加点水,炒至油绿色,一大锅的番薯叶变成一小盘,加盐后入味出锅。   把前些天腌过的酸黄瓜切片后成了一道小凉菜,想着最近插秧累得慌,这两道菜太素了,又给自己和姜剑威各自加了个煮鸡蛋。   姜剑威回来的时候一身黑泥,许域做完晚饭就洗澡了,反正现在天气不冷,他做的菜凉着吃还更有胃口。   锅里留着热水,姜剑威在院子压水井冲干净泥巴后就去洗澡了。   许域一直在等姜剑威吃饭,他从小到大是被教着要等人齐才能吃饭。   干等着无聊,姜剑威一回来便盯着姜剑威看,看到姜剑威光脚回来一脸震惊,“你光着脚插秧啊?”   姜剑威疑惑回道:“对,怎么了?”   “没有蚂蟥吗?”   姜剑威毫不在意,“有,我给丢了,这玩意多得是。”   说完被黑泥糊住的伤口洗净后开始冒血,随手一擦,姜剑威打算洗完澡再处理这伤口。   “?”许域刚想吐槽又憋了回去,“你洗完澡涂个碘伏吧,消消毒。”   “好。”   姜剑威洗澡很快,十分钟就出来了。   姜剑威寻思着要擦药穿了个短裤衩就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条裤子。   许域把饭菜放灶台上,他怕碘伏洒到饭菜就不好了。   姜剑威坐在饭桌的长条凳子上,抬起一条腿放在凳子上,许域搬凳子坐他旁边。   姜剑威常年下地干活,麦色的皮肤,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感。   “这个直接涂吗?”姜剑威没见过这玩意。   “对,你倒点在伤口上就行,这个消毒。”   许域买的小小的一瓶,太大瓶的碘伏没过几天就会过期,划不来。   姜剑威腿上好几个的伤口,许域看了几眼,眼睛都疼。   许域一点也不生分,把碘伏倒手上,抹在姜剑威腿上还没擦过的地方,嘟囔道,“你下地还是穿上裤子和鞋吧,蚂蟥咬了感染可不好治。”   时隔过久的关怀让姜剑威想起他娘,时间隔了很久,他却依然记得他娘骂骂咧咧地骂他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整天就知道瞎玩。   姜剑威低头看向许域喋喋不休的一张嘴,素日里冷淡的眼睛弯成月牙状,轻声回了句“好。”   洗干净手后姜剑威把灶台上的饭菜端上桌,许域把热锅里的鸡蛋递给姜剑威一个,“呐,一人一个。”   酸黄瓜很脆爽,劳累一整天的许域和姜剑威都很喜欢开胃下饭的酸黄瓜,吃不过瘾,又把罐子里剩下几根直接生啃拌饭吃。   ……   《科学通报》的回信很快,许域去公社的时候刘树人把他文章入选的消息告诉了他。   “你的文章在六月份期刊里,到时候他们会给你发一本样刊,这月底有个学术会议,是和菌核病有关的,你一块去听听吧,没准对你有好处。”   许域忽地想起菌核病的老牌杀菌剂腐霉利,又称速克灵,现在还没问世呢。   “好!我一定去。”   插秧已经结束了,样板戏的宣传队也开始巡回演出。   红旗大队户数不多,不必凑齐整个宣传队,只是晚上尽兴时演上几个片段,隔着二十千米远的紫阳大队就多了,快有一百户人,他们就有一整个宣传队伍,每日晚上在仓库里排练样板戏,偶尔去隔壁几个公社巡回演出。   今晚紫阳大队到红旗大队这演出,地点就选在空荡荡的仓库。   许域听过爷爷奶奶说过样板戏,也曾看过一些小视频片段。   宣传队花心思挺多,还给仓库搭个背景墙,拉了几条电线,两道大灯射向舞台。   表演的节目是《红色娘子军》。   许域和姜剑威来得不算晚,但样板戏对于红旗大队足够新奇有趣,仓库里已经坐满一半人了。   许域抓了一把瓜子放兜里,分给旁边的姜剑威。   没有小视频里的魔音,许域看到的样板戏演员一板一眼的,眼睛瞪地溜圆,动作夸张但特传神,看着一身正气凛然,偶尔几个耍枪翻跟头的爽利动作,大家接连拍手称好。   “这次演吴琼花的怎的换人了,没上次那女娃翻得跟头多。”   “我倒觉着这次演得比上次的好看,看那动作多有劲啊,这又不是比翻跟头。”   ……   七八天后,插秧后的水稻经过回青期成功种活后,许域指挥红旗大队在水稻分蘖期施第一次肥。   分蘖是从水稻基部叶腋内萌发的芽,长成后让人辨认不清主茎在哪,分蘖数越多抽穗结实的面积就越多。   当然,不是所有的分蘖都是有效的,后期长出的蘖无法结实,这样的无效分蘖是许域需要控制的范围。   这次施肥主要是氮肥,许域教会红旗大队兑水比例、份量和叶面喷施方法。   第二次施肥又隔了七天,时间来到五月底,这次施的分量是上次的两倍。   结束施肥后,许域跟着刘树人前往学术会议。   学术会议在海市举办,原身的大房子也在海市。   许域在火车上想着,应该能去看看便宜爹许光汉的反应。   七十年代的海市和三十年代的海市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依旧如此繁华。   自行车几乎人手一辆,出租车代替黄包车在车道上行驶,外滩上挤满了蹭摄影的市民。   许域和刘树人在招待所待了一夜后,去吃海市的早餐。   海市最出名的小吃莫过于它的生煎包和鲜肉月饼。   生煎包外皮酥脆,内馅鲜嫩多汁,包子底部因淀粉水煎至金黄焦脆,包子上部是软糯的包子皮,一口咬下,多种口感交织在舌尖,肉汁炸在口腔,即使烫着也不愿松口。   鲜肉月饼层层酥皮,脆而韧,肉汤豆瓣酱和花椒等秘制调料熬煮的肉汁渗透其间,可谓一绝。   学术会议是在海市剧院内开的,人不多也就四五十个人,展示研究成果的是来自R国的住友,恰恰是腐霉利的开发者。   七十年代是我国和R国的友好外交的时期。   住友似乎还没有取得关键性成果,但在讲座最后表明了展望方向。   讲座结束后,刘树人拉着许域去和住友去讨论,一番交涉后,住友对许域的文章展示莫大的兴趣,许域凭着后世的科学经验常识成功和住友对接脑回路。   交谈结束后,住友热情地邀请许域来R国留学。   许域客气说了些漂亮话,无非是如果有机会一定去之类的。   许域没想去过R国留学,自然不可能应下。   会议结束后,许域告别刘树人独自前往原身的家。   穿过狭窄的弄堂,弄堂里不少老人家堵住小路在闲聊,许域似乎挺出名的。   嗑瓜子的老阿姨叫住许域,“这不小许吗,你不是下乡去了吗?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许域依着原身害羞的性格小声回应,“吴婶好,我代表我们公社和老师过来开会呢,顺便回来看一看。”   说完马不停蹄地远离这条巷子,身后传来阿姨们的八卦声。   “那他见到他后妈不得闹翻天啊,我可听我那在登记所的亲戚说,小许可是被骗过去的。”   “真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啊,以前他爸许光汉可疼他了……”   “嘘,小点声,他爸大名还是少说了,免得哪天给咱几个扣上帽子了……”   许域回来时倒没遇见他爸,许是还在上班,他后妈倒是在家。   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年轻的后妈张凤琪,“谁啊?”   张凤琪看到许域一张笑脸下意识地要关上门,许域脚一伸,“张姨,怎么见了我还关门呢。”   许域自顾自地走到客厅里倒茶喝,张凤琪在后头一脸陪笑,“没啊,小域,我这不是见到你太激动了,不小心关上。”   而后状似关心道,“小域你别不是吃不了苦偷偷跑回来的吧,那样可不行,你爸会揍你丢回去。”   许域哂笑,“不劳您挂心,这次回来是公事在身,顺便回我自己家看看而已。”   张凤琪皱了皱眉,“那小域你先吃着昂,我上楼换身衣服。”   张凤琪上楼后立刻给许光汉报信,没多久笑着下楼。   两人尴尬地坐着,可能只有张凤琪尴尬,许域倒是适应得很,抓着桌子上的香蕉自己啃得不亦乐乎。   没多久,屋外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挺急的。   许域瞥了一眼坐旁边的张凤琪,再转回门口处,毫不意外,是他的便宜爹许光汉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人物我编的,但速克灵的确是日本科学家七十年代发明的,八十年代才推广世界,1988年在我国首次登记使用。   我回来啦,今天和好久不见的好朋友去压马路去了,走了一下午?一晚上。   更新送上,截止周三结束前我还有九千字,任重道远而道远啊。[摊手] 第18章 回礼   “哟,是你爹回来了”,张凤琪上前接过许光汉的外套。   许光汉这副皮囊倒是挺帅的,不过也对,不帅怎么能迷住风思雨千金大小姐。   许域没有开口喊许光汉,悠哉悠哉地在喝茶。   许光汉先忍不住了,“去乡下一趟,礼貌被狗吃了?连声爸都不喊?”   许域慢吞吞回应:“也没见你这个爸多关心儿子啊。”   许光汉噎住,“直说吧,这次来要多少钱?”   许域伸出右手张开五指,“五百。”   张凤琪尖叫,“五百?你知道你爸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吗?你要我们哪里找五百块给你!”   许域没理会张凤琪,他知道决定权在许光汉手里,而后又加上一句,“五百是每年,各种票也得都给我几张。”   许域可知道许光汉可不止那么点钱,风思雨的财产可不止这些,原身可没见着一分钱。   许光汉死盯着许域,他的确有不少钱,但那老丈人风泉正一直防着他,死了那财产也没传给他,他还怀疑过许域,不过许域倒不像有钱的样子。   更何况他从风思雨那拿来的各种古董送了不少出去打点打点上头的人。   “三百”,许光汉开口,“多了没有。”   许域爽快答应,“行,现在给我吧,我等会得回去了。”   许光汉给张凤琪使眼色,张凤琪忿忿不平地上楼,不久后拿着一沓钱下来,许域拿过后还数了数。   张凤琪忍不住呛声,“数什么数,还怕我少给你啊?”   许域没抬头,笑着说,“对啊。”   许光汉盯着许域,缓缓开口,“你倒是变了不少。”   许域咧开嘴,“是啊,都要在那饿死了,不像您,在大房子舒舒服服的。”   许光汉被许域怼得没话说。   确定无误后,许域甚至把桌子上的饼干连盒拿走,挥挥手离开了。   “老公,就让他这样走啊,那可是三百块钱!咱可没多少钱了。”   “没事,就这一次,之后我让人查一查他,他之后就自顾不暇喽……”   ……   许域离开海市时顺便买了些鲜肉月饼,这个耐放些,之后在锅里热一下还能吃,给姜剑威尝尝。   走回家路上,刘国强叫住许域,“你上回说的胜利油菜的种子问老师了吗?咱们能买吗?”   许域愣住,才想起自己忘了和刘国强说清楚。   尴尬笑道,“队长,对不住啊,上次是我我记岔了,咱们大队种得就是胜利油菜,我和您说的亩产两百斤的改良过的胜利油菜,我老师说国家还在研究。”   刘国强长叹一声,“没事,也不怪你,好在你当初没让我把消息放出去”,随后神色激动起来,“我问你这事是因为咱大队今年上交的任务油是咱们新昌县好几个大队里唯一一个交齐了的,县里准备把我们大队作为使用化肥的优秀大队给报上省里,后几天县领导都要来咱大队,到时候咱大队还要接受采访嘞,听说能上报纸!到时候你可得来!这化肥可是你提出来的。”   “行,刘队长,那天我跟我老师请个假,我一定来。”   许域在包里翻出一盒装着四个鲜肉月饼的油纸盒子递给刘国强,“队长,这些天您和姜婶不少照顾我,这是我出差的时候从海市带过来的特产月饼,给您们尝尝。”   许域说完没等刘国强说话,快跑离开。   看着平平无奇,但在七十年代,有这样式的包装都是些特贵的糕点。   刘国强看着已经没影的许域,把月饼提回家。   刘国强把糕点放在桌上,姜春花稀奇地看着那盒贵的糕点,“你不是去找许知青了嘛,怎么还提回来一盒糕点”,说着猛地提大音量,“老头子,你不是收谁好处了吧?”   说罢要把那盒点心给丢掉。   “你说啥呢,你还不清楚我啥样的人,我干过这事吗?”刘国强烟瘾又犯了,卷了烟点上,“许域给的,说是感谢我们这些天的照顾。”   姜春花搓着油纸包装,“那也不能收那么贵的东西啊,这看起来多贵啊。”   “你说的哪有用啊,他给了我立马跑了,就怕我不收呢。”   姜春华咬咬牙“那我们给许域送我们家那只下鸡蛋的老母□□,咱后来养的那几只也下蛋了,那只老的,到时候不下蛋炖了给他和姜剑威补身体。”   现成会下蛋的老母鸡可不便宜,姜春花向来是抱几十只只小鸡仔养大,把小鸡养到大可费劲,小鸡存活率可不高,最后长大的也就几只,过年的时候还得杀一两只甜甜嘴。   这回礼算是有些重,不过姜春花想着是许域和她大侄子一块吃,心里也好受些。   会下蛋的母鸡可更稀奇了,鸡蛋可是个补营养的好东西,天天一个,攒起来送礼都是个体面礼。   “你看着办吧。”   姜春花想完回礼心里更好受些,打开点心包装,鲜肉月饼垒在一块,掉了不少碎块。   姜春花看着油亮油亮的内包装,知晓这是个好东西,拿出一个掰下一个缺口,鲜肉月饼虽然冷了,但掰开后的肉香还是十分浓郁,姜春花凑近闻了闻内馅,惊讶道,“还是肉馅的!闻起来不少料呢。”   姜春花对母鸡仅剩的最后一点不舍也灰飞烟灭了。   许域买得时候想着刚从许光汉那拿到钱就买多些,于是挑了店里最大的一款鲜肉月饼,一整个有一个巴掌大,所以给刘国强那一盒整整四个也挺贵的,月饼大自然肉就多,价钱也就上来了,何况是在海市中心街头,一盒就花了许域两块钱,还有不少粮票。   姜春花把一块月饼切成六小块,被她抠下来那块就和刘国强分了吃了。   剩下的她给藏在柜子里,好东西就得吃久一些,何况还得问过她女儿愿不愿意。   做饭时姜春花嘴里还有鲜肉月饼的肉香,一不小心做菜就多放了些猪油。   吃饭时把剩下的五小块月饼放桌子上,每人一块。   姜春花在餐桌上对二女儿刘梅商量道,“梅子,咱家那个你养的那个老母鸡能送给许知青不,那许知青给咱送了月饼,咱得回礼不是,娘知道养鸡你出心思最多,月饼还剩下三个,你要是愿意那其中的两块月饼任你处置,那要是不愿我和你爹就换个回礼。”   刘梅对母鸡那么重视也是因为它会下鸡蛋,下鸡蛋她就能一星期吃上一次,现在其它小鸡长大了也会下鸡蛋,她舍得送老母鸡,舔了舔嘴角的肉汁,爽快回应,“娘,我愿意送,那月饼得给我留着啊。”   “好,给你留着呢,待会你把老母鸡送过去吧。”   ……   许域跑得远远远后去知青点找陈源,拿出一块鲜肉月饼给陈源,陈源直接给许域现场表演了一段痛哭流涕。   许域受不住赶紧跑回了家。   姜剑威在做午饭。   还是大锅炖,不过换成了时兴蔬菜,土豆,豆角,还有大白菜,主食是贴饼子。   闻起来姜剑威的厨艺进步了不少。   许域大声道,“我回来喽!我先去洗个澡,你给我留的水在哪呢。”   许域走之前照样报备了,回的时候早早打了个招呼让姜剑威给烧个热水。   姜剑威侧目笑了笑,“给你放屋子里了,自个去吧。”   许域丢下包裹放桌子上,跑回屋子洗澡去了。   现在已经六月份了,天气一热,坐一整天火车那个味道已经把许域腌入味了。   拿出在海市买的香皂,美美从头洗到脚,穿了个长袖长裤出来了。   午饭被放在桌的一角。许域的包裹姜剑威没有去动。   许域从包里拿出月饼还有肥皂还有在海市买的收音机,把它们全部堆在桌子上,“呐,这我从海市带回来的,这个月饼是肉的,这个肥皂我也买了不少,给你洗澡用,这个收音机队里的广播太无聊的时候咱们自己调频道听……”   许域叽叽喳喳地向姜剑威各种东西,时不时地把东西推向姜剑威,姜剑威面前堆起一小山。   姜剑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许域,偶尔点点头回个嗯表示他一直在听,嘴角的弧度暴露出他的心情。   姜剑威收下了面前的礼物,把饭菜移到桌子中间,许域顺便用还热着的锅热一下月饼。   饭桌上,许域浑身上下散发着亮晶晶的骄傲,眼睛明亮而欢快,第一时间和姜剑威分享他的喜悦,“刚刚刘队长和我说咱们大队要上报纸了,要我来镇场子,到时候上报纸肯定会提我的名。”   “我知道”,姜剑威夹起一块土豆放在许域碗里,眯着眼笑,“队长今早就和全队的人说了,大家都很激动能上报纸,化肥的事你功劳最大,现在整个大队都在夸你。”   许域拿出热好的月饼,撕成两瓣,肉汁差点流到他新换的衣服上,递给姜剑威一块。   刚想吃的时候,刘梅提着大母鸡上门了。   “许知青,我是刘梅,我娘喊我把这大母鸡给你当回礼。”   其实姜春花原话很委婉的,但是刘梅自己加工了一下,愣是直白得很。   “是刘队长的二女儿,性子比较直。”姜剑威在一旁提醒道。   许域抓了一把从许光汉那薅来的饼干,在院子里递给刘梅。   刘梅长得很高大,刘国强和姜春花是个有主意的人,不重男轻女,刘梅吃得多做得多自然长得壮,性子也和她外表很像,很莽。   刘梅擦擦手不客气地收下那饼干,把手里的老母鸡自然地递给许域旁边的姜剑威。   她可没少听说许域是个身子弱的,现在那么近距离看也的确像。   许域穿着新换上的衣裳,的确良的白衬衫配上没有一点补丁的棉裤子,午后的阳光打在清秀的脸上,因着洗头没擦净的发尾湿漉漉地搭在耳后、额头,玻璃质的眼睛盯着刘梅,看着怪惹人怜的。   想着许域的在乡下的难处,又想起口袋里的饼干和许域给她娘送的鲜肉月饼,刘梅大大咧咧地说,“许知青,你有媳妇不?你看我行吗?我长得壮”,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肌肉,“到时候你住我家,咱们一起过日子。”   【作者有话说】   七十年代老母鸡差不多也两块钱。   大家可以看出刘梅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很可爱的很直球粗神经的一个人[加油]   许域肯定不会答应的。   大家可以猜猜看许光汉想干什么……   许域大概就是外表病弱惹人爱,对不熟的人很客气很有距离感,对熟的人就是个小太阳[星星眼]   姜剑威就是看着很唬人的那种旷旷的硬汉,对别人狠,但对自己人是软乎乎的宠溺怪[狗头] 第19章 通讯员   许域不禁回想起前阵子被媒婆和大娘们踏破门槛的日子,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暂时没那么快结。”   刘梅听到后遗憾了一会许域的兜里的吃的,也没说啥,开心地挥挥手走了。   许域还没不好意思,姜剑威先不好意思了。   “你别放心上,她就是馋你口袋的一口吃的。”   姜剑威和姜春花本就带着一层亲戚关系,姜春花还时不时地照顾他,他和姜春花的三个孩子都从小玩到大,自然清楚自己的这个妹妹心里想着什么。   ……   七十年代初,上上下下对通讯报道工作特别重视,经常召开两杆子会议,即“枪杆子”、“笔杆子”。   在县委、公社党委都会设通讯报道组。   红旗大队直属新昌县的公社,所谓的县领导依旧是许域的熟人,胡海葛还有刘树人和通讯员们一块来了。   这时候的记者不叫记者,叫通讯员。   胡海葛等人来的时候许域还在教红旗大队的人施分蘖期的最后一次肥。   因着打算把这次的采访稿件报到省里去,通讯员还带着红旗牌的老式摄影机。   怕摄影机在路上颠坏,胡海葛等人还是坐上次的小车开进红旗公社的。   如此大阵仗,红旗大队的人一时间都停下手里的农活,开始收拾收拾自己,整理仪容仪表,谁知道那摄像机如果拍到了自己呢?   上报纸可是能吹一辈子的事。   许域先从地里走近胡海葛一行人面前,和胡海葛等人打招呼后站在一边等吩咐。   刘国强看到许域上前后咬咬牙也站在胡海葛面前,他是认识新来的县委书记的,神色激动,“胡书记好!我是红旗大队队长刘国强。”   胡海葛微笑示意,“我知道,刘队长,你们大队今年的菜籽油收成可是第一。”   获得肯定评价,刘国强黝黑的糙脸上也变红不少,他快要被突如其来的夸奖给激动晕,“这是我们该做的。”   油菜已经收割完了,通讯员不可能再去拍油菜,因着是使用化肥,胡海葛也清楚今年水稻种植红旗大队是整队都订了化肥。   许域把一行人引到稻田旁,胡海葛蹲在田垄旁,手里抚摸着长势良好的水稻。   有机农家肥和化肥混合使用后的水稻长得更快,分的蘖也比普通都更多,蘖更多,那就是种子更多啊,长得快,那就赶得上八月的晚稻。   胡海葛看着开阔的稻田,胡海葛好似已经闻到了稻谷的清香,看到了沉甸甸的稻穗。   “你们也来看看吧。”胡海葛示意一行人仔细看看红旗大队的水稻究竟有何不同。   拿着摄像机的通讯员见此好机会直接把摄像机怼众人面前。   大家余光瞥见摄像机,脸上带着庄重的肃穆神情,好似对待珍宝般触碰眼前的水稻。   本着一定要拍好看点的心思,无意识地盯着面前的水稻,越看越心惊,没过一会竟忘记摄像机的存在,如痴如醉地摸着一茬又一茬的水稻,还时不时地惊出声,“这才几天这个稻子分蘖那么多?!”   不信邪还跑远一点的稻田里去看看别地的水稻,结果自然依旧如此。   拿着摄像机的通讯员小刘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精彩瞬间,咔嚓一声拍照声响瞬间把大家拉回了现实。   大家整齐划一地整整衣领,尴尬地从远处走回来了。   胡海葛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开口道,“行了,这会回去给自己公社的大队多做点思想工作吧,这回没人反对用化肥了吧。”   这次来的是新昌县各个公社的领导干部,之前大家都不太敢用,怕是坏了庄稼,胡海葛能理解。   当许域提出要用化肥的时候,胡海葛就想到了这天。   他不仅要借这个势让全新昌县的地都用上化肥,到时候他的履历上还能添上一笔,还要借许域的用化肥的敢作第一人让新昌县在领导面前露露脸。   化肥这事就得第一个人做才有意义,跟着大家一起做哪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呢。   “那是当然,胡书记,我们一定做好乡亲们的思想工作。”   胡海葛要的只是他们的心甘情愿,至于之后怎么做,等到红旗大队这一次的水稻产量出来后,不用他催,各公社自己都会找上门。   胡海葛把许域叫到眼前,越看他越顺眼,温声道,“小许,待会你和刘老先生一块接受采访,专业的事就交给你们专业的人来了。”   许域点点头,“好的,胡书记。”   袁立看到许域那么有面,县里的领导还和许域说话,袁立的心都要扭成麻花了,又拉不下面子去和许域搭话。   陈源倒是激动坏了,按他的想法,许域是自己的好兄弟,好兄弟那么有面,他自然也有面,自己也带着趾高气扬昂头挺胸的神气。   陈若浓和顾诞站得远远的,陈若浓扫视一圈周围人的神情,暗暗记下,没去参与这座属于许域的舞台。   姜剑威自然离得不远,他看向许域被太阳晒的汗涔涔的脸,太阳晃晃的,额头上的汗一路往下,挂在许域下颔,甚至有几滴滴进了许域扣紧的白衬衫领口里,消失不见。   姜剑威手里捏着许域从海市给他带的手帕。   他可从没拿着这手帕来擦汗,他向来是掀起汗衫抹一把脸,但是许域送了,他自然收下。   至于为什么贴身带着。   姜剑威认为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不可能放家里吃灰吧,没准哪天他想起口袋里的手帕就用上了。   姜剑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在一旁等着许域和胡海葛说完话。   胡海葛一行人和刘国强到红旗大队的其他地方去看了,留下了许域和刘树人和通讯员小刘去仓库采访。   摄像机的吸引力很大,但胡书记的吸引力也很大,留在这边看许域采访的就只剩一些人了,大多数还是许域的熟人。   姜剑威等人群散去后第一个来到许域旁边,他递过手帕,等着许域擦完汗拿出他的水壶给他。   许域自然地接过去。   手帕没有任何异味,相反,带着肥皂的清爽,大概是姜剑威一拿上就洗过一遍。   许域展开手帕,擦净额角的汗水,微微偏头,额前的几缕碎发微微垂下,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着,骨节分明的手扯开衬衫顶端的纽扣,领口歪开着,细腻又分明的锁骨大剌剌地曝在人前。   许域没接水壶,看向姜剑威起嘴皮的嘴唇,关心道,“你先喝吧,你嘴都起皮了。”   姜剑威下意识地又舔了舔嘴巴,皱眉道,“没事,你先喝吧,你爱干净些,你喝完我再喝。”   许域没有再推拒,想着还是嘴不挨着口好点。   他不是嫌弃姜剑威,毕竟姜剑威洗东西不是一般的勤快。   刚开始许域还勤快地洗碗,后来熟了本性暴露后,他本就讨厌油污,后面洗碗的活不出意料全被姜剑威包圆了。   不仅如此,姜剑威每天早上都要拖一遍地,让许域佩服得五体投地。   许域是爱干净但也有点懒,他会把活拖着干。   偶尔他想着穿过一次没出过汗的衣服想囤会一起洗了,反正他衣服也多。   姜剑威看见总会顺手帮他也洗了。   姜剑威看到许域不碰壶口没什么感觉,他已经知道许域是个有些特别的小习惯的。   好在他的手帕没用过。   水流从壶口流出,许域把控的方向非常准确,直直地落在他的嘴中,喉结滚动几下,清凉的山泉水瞬间沁人心脾,最后抿了抿嘴唇,把水壶还给了姜剑威。   许域喝水的时候姜剑威在用刚刚许域用过的手帕擦脸上的汗,他没有许域的小习惯。   他比许域还更容易出汗,站在太阳底下那么久,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汗衫,精瘦健壮的身材暴露无遗,小麦色的皮肤出汗后打上了一层光泽。   抓了一把头上刺挠的黑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坚硬的五官,看起来更不好惹。   接过许域递过的水壶后大口咕咚灌下。   【作者有话说】   虚假的表面的人夫:许域[星星眼]   真实的贤惠的人夫:姜剑威[菜狗]   许域是攻,许域是攻,许域是攻[奶茶](我爱弱强   凝视把自己写爽了,怎么会有那么配的小情侣。[奶茶]   晚上还有三千字,奋斗[黄心][摊手] 第20章 报复   采访结束得很快,问的问题都很简单,至于稿件怎么润色是通讯员的事。   没过多久胡海葛一行人也逛回来了,最后大家目送他们走了。   红旗大队的人还意犹未尽。   “哎,你说,我会不会上报纸,我刚刚可是站在他们后头呢。”   “咦,那这样说大家不都被拍到了,大家可都站在一起。”   “嘿嘿,我可不管,到时候就算没我照片,也会拍到我们大队的图片,说什么我也得买上一份供上。”   ……   刘树人来的时候就递给了许域《科学通报》寄给他的样刊,在刚刚的采访里小刘还问他能不能把这件事也写上去,刘树人先给许域答应了。   刘树人采访后对许域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虽然是大队和县里允许你来和我上课,但被人抓住把柄还是会说你是个贪图享乐的□□。”   刘树人长叹一口气,“你在科学界越有成果越有实事,你就越不容易被伤害,前些天我已经给你向市里落实你咱县里的技术骨干的岗位,到时候红头文件下来,你就安心地和我一直走下去吧。”   许域沉默地点点头,理解刘树人对他的一番苦心。   事实证明,刘树人的担忧是正确的。   六月中旬,水稻分蘖期已经结束,现在处于拔节期。   许域和刘树人照常在试验地里照顾珍贵的南优2号种子种成的水稻,一群人气势冲冲地来到许域面前。   许域愣了一下对上刘树人凝重的眼神,心里了然。   打头阵的是一个较年轻的青年,他语气很严厉,“你就是许域?有人举报你高举资产阶级理论黑旗!是非革命的科学!麻烦你和我走一趟。”   许域了解过这段时间的□□动乱,没想到还能烧到自己这个小人物身上。   好在前阵子刘树人给他打过一剂预防针。   许域淡定回道,“你好,我是许域,但我没有此类行为,你可以问问我的老师和县委书记,我的行为是严格执行组织要求来执行的,我所做的事都有档案记录,我对举报的不实言论表示怀疑。”   胳膊上绑着红卫巾的青年没有动手,皱了皱眉,“你说的一切我们会去取证,但现在有人把你在当下乡当知青的这顿时间经常外出不干活的证据先提供给了我们,你还是得和我们走一趟。”   许域答应了,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和他们走去,“那好吧,我跟你们走。”   许域转头和刘树人开玩笑说,“老师记得来救我啊。”   刘树人本来被一群人气到了,现在又被许域的乐观逗笑了,“马上。”   刘树人转头离去,他得去和胡海葛告个状,他可知道胡海葛最近得靠许域打响新昌县的知名度。   胡海葛出差了,刘树人跟胡海葛告完状后又给市里的老伙计催半个月前给许域申请的红头文件。   想了想又给红旗大队打了个电话,他可记得许域一出差就得打电话回去。   电话打进红旗大队,刘国强先得了许域被抓了的消息,一时间急得不行,也没忘记和姜剑威说一声。   姜剑威很快就来了,急忙问道,“许域怎么会被抓?他不是还上报纸了吗?”   刘国强哪知道这也被抓,急得嘴角都快长燎泡了,“说是被人举报了,畜生玩意,这是看我们不爽啊!”   姜剑威眼皮子跳得厉害,压下心中不安,想着许域可能睡不好,跑回家去给许域收拾床被去了。   “哎,怎么就跑了……”刘国强在院子走来走去。   一拍脑袋,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之后怕是那群人会来问话了。   想到这刘国强也跑出去给全大队的人开会去了。   自从刘国强前几次开会讲订化肥的事,队里的人都乐意参与这样的会议,多开几次,粮食就多点,多好啊。   没过十分钟,全大队的人都凑齐了。   “队长,又有啥好事想着咱呢,快说吧。”   刘国强紧皱眉头,开口道,“这次开会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许知青被抓了。”   一时间,大家猛地停下嘴里闲话,瞪大眼睛盯着刘国强   “什么!?抓许知青,不是吧,前些日子不是还被采访?”   “队长,咋回事啊……”   刘国强巡视一圈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我想问是不是咱大队里的人举报的,是就站出来,站出来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不站出来我骂你祖宗十八代,真是闲着没事干,不想大家吃饱饭就直说。”   刘队长最后一句让所有人炸开了锅。   “哪个王八蛋敢坏我们好事!看我不揍死他……”   刘国强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说出了他最后的目的,“我相信大家一定不是那样的人,大家都想吃饱饭,现在许知青被抓,咱们能干的事就是不拖后腿。”   “队长你快说啊,我们能干什么事?”   “咱也不搞虚头巴脑的事,之后若是有人问起许知青,咱们实话实话,说清楚许知青对我们队的贡献就行,往油菜往水稻往粮食上说。”   “好!队长,这简单,我现在在家天天夸许知青呢。”   陈若浓听后若有所思,上辈子没出现过的事这辈子全遇上了,一个许域就带来那么大的变化。   陈若浓想了想许域做过的好事,想想现在比上辈子好上不少的处境,咬咬牙决定帮许域做点什么。   ……另一边,姜剑威带着洗漱用品就跑到县里公社去了。   刘树人看见突然就冒出的姜剑威,神情有一丝错愕,瞥到姜剑威带的大包小包,神色欣慰,开口安慰姜剑威,“别担心,许域马上就能出来,大概就两三天。”   姜剑威紧绷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捏着塑料袋开口,“我怕许域睡不好,我们能给他送被子吗?”   刘树人愣住了,短时间内能想到方方面面可不容易,带着姜剑威去许域被关押的地方。   关押的地是之前的空教室临时改的,那领头的青年的确说话算话,只是把许域关了起来。   关押没有很严格,还把姜剑威和刘树人放进去探视。   许域看起来状态还行,他甚至有闲心去翻留在课桌里的作业本。   许域听见动响后抬头看向姜剑威,淡漠的瞳孔微微放大,带着一丝茫然和惊讶,“你怎么也来了?”   随后起身走向窗户边,倚靠着窗沿。   姜剑威一进来就把许域从头到脚给盯了一遍,目光又从腿攀上他的脸庞,心里的担忧没有因为见到许域而放下,反而更重了。   听到许域的问话,垂下眸子,遮住眼底浮起的情绪,“我怕你睡不好。”   许域刚想说些什么被刘树人打断了。   “你先住几天,红头文件就这几天送过来了,胡海葛也在赶回来的路上,现在暂时没人会动你,就是得注意下你最近得罪谁了,给你整这出。”   许域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门一关上的那一瞬间许域想通了,这不是便宜爹许光汉惯会使的一招吗,和搞没原身的外公的方法如出一辙啊。   许域淡定回道,“大概率是我爹。”   涉及到家庭私事,刘树人没有一探究底,不过还是气不过骂了一句这人也配当爹。   姜剑威在一旁默默不说话,把被子枕头之类的递给许域。   没多久警卫来催他们离开。   姜剑威一直盯着许域,许域能感受到姜剑威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他。   心里笑了笑,怎么是自己被抓姜剑威倒快要哭了。   想是这样想的,许域伸手握住了姜剑威的手表示他的态度。   姜剑威垂下眼,温吞地回握住他的手。   姜剑威的手宽厚温热,把许域的因久坐而冰凉的手渐渐暖了些。   许域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姜剑威的手背,之后正要抽回手,却被姜剑威更大一些的力道攥紧。   许域愣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姜剑威,他这才松手。   离开的时候姜剑威还时不时十步一回头,给他拍出苦情剧的感觉。   许域倒是很受用,一直目视他们离开,姜剑威回头他还会微笑挥手告别。   ……   胡海葛当天晚上就回到了新昌县,问清楚许域的情况后,听到刘树人提到许域他爹干的事,疑惑道,“等等,我见过他档案”,随后从柜子里翻出许域转接后的登记表,“嗯?他爹官还挺大?”   胡海葛没再在刘树人面前继续讨论。   离开后,胡海葛私底下暗暗调查了许域和他爸的关系,胡海葛有自己的人脉,这种事不算难。   为了他的履历,胡海葛也不能放弃许域,现在可是关键期,要是因为这事功亏一篑,胡海哥葛自己都不答应,更何况许域明显是被他爹阴了一把。   许域的情况有着刘树人的红头文件保护着,这件事在胡海葛眼里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许域因着姜剑威送来的被子和枕头,在里面过得也挺舒心的,更何况姜剑威等一行人时不时来看看他,心情也不错,就是没出门太阳照得少,许域觉得自己都要快变成蘑菇了。   【作者有话说】   哎嘿刚好三千字。[比心]   明天开始排榜,有榜我就跟榜单走,没有的话我就一周更七千字噢。[狗头]   红头文件这事我是参考袁大大事迹改编。[让我康康]   下次再也不拖拉了,赶榜好痛苦。[摊手] 第21章 越狱   不出刘国强意料,在许域被关的第三天,之前那批戴着红卫巾的青年一大早就到了红旗大队。   他们像是有备而来,直奔知青那边去。   “同志,不要紧张我们是来问些许域同志的事,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首当其冲的是陈源,远远看到那群人后就挤到了人群前面。   “你问吧,我保证我说得都是真事。”   其他人听到后也纷纷拍拍胸膛,“对,我们保证如实回答。”   打头阵的高个青年,“行,第一个问题,许域同志是不是经常不在队里种地,经常不作为,没有按伟人的指示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很刁钻的一个问题。   陈源本就是家里的老幺,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他在心里急着憋出一两句话,又怕说坏话,结结巴巴说出,“不是不是,许域不是,他,他……”   刘国强赶到后在一旁看到这幅场景急得不行,他又不能开口提示。   陈若浓在后头叹了口气,钻进人群里,在陈源身旁站定,“同志,许域他是我们队的技术骨干,他利用所学知识经常帮助我们大队的农作物增产,这不正是伟人要求我们知青下乡的大有作为吗?”   高个青年挑了挑眉头,看向不进套的陈若浓,“你也是知青?”   陈源先急着一步回答,“是的,她也是,她是年初来的,比我和许域还后一批呢。”   高个青年接着发难,“你只管说许域是不是经常不在地里就成,不用和我扯技术骨干,就说他是不是搞特殊。”   陈若浓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其它人也沉默了。   高个青年就是抓住一点不放手,就是要抓住许域的小尾巴,其他人也没办法。   高个青年看到他们沉默,脸上洋溢出笑容,“行了,之后的我没必要再问了,就这样吧……”   转身带着一群人离开,好似打赢了胜仗,大步流星地往远处走。   “队长,咋办啊,他问的问题全是坑啊?”   陈源看向站在一旁已经抽上大烟的刘国强。   刘国强挥了挥手,“散了吧,我打个电话给公社的领导。”   ……   “什么,他问这些?!”刘树人要被这群到处抓辫子的青年要气死了。   姜剑威呼吸乱了一瞬,“怎么了?”   在许域住进去的这几天,姜剑威通常早上来一趟公社和刘树人一块去看许域。   到了下午,姜剑威又会单独再去看一眼许域。   刘树人:“那群人紧抓许域搞特殊给许域扣帽子,根本不管许域来公社究竟干什么。”   姜剑威轻舔了唇,强装镇定,“那我们能做什么?”   刘树人:“等那封信尽快到,只有等。”后想起些什么自言自语道,“这些话不像那群小屁孩能想出来的,指定有人背后指挥。”   姜剑威就算再不懂也知道是许域的爸爸在搞许域。   可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爹娘去世那般,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心脏窒息的感觉让姜剑威喘不过气。   姜剑威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们先去看许域和许域说这件事吧。”   刘树人,“行,我和小高说一下待会让他告诉胡书记,我们待会出发。”   胡海葛不在办公室,胡海葛经常需要去各个公社逛,致力于做出实事。   改造的教室里。   那群青年没那么快回来,姜剑威和刘树人像前几日一样轻松进去看许域。   许域看见他们脸上的凝重,主动开口,“怎么了?”   刘树人把情况重新叙述了一遍,许域听后皱了皱眉头。   事情比他想得还严重些,许光汉怕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虎毒尚且不食子,许光汉心够毒辣的啊。   心里叹了口气,姜还是老的辣哦,看来还是他心不够狠。   转身把这些天在教室里写的举报信递给刘树人,“这个信给胡书记,里面是许光汉干过的坏事,足够让他掉马,老师帮我转让给胡书记吧。”   许域瞥向姜剑威,虽是和平常同样的沉默寡言,许域看出了姜剑威的不对劲。   许域把手搭在窗沿,朝姜剑威轻轻屈指招手。   果不其然,姜剑威搭上去了。   刘树人站在姜剑威的左侧,姜剑威是用右手搭在许域的左手。   他们靠得很近,姜剑威的身躯挡住了刘树人的视线,刘树人没有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继续和许域聊着后续。   许域的手很细腻,净白的皮肤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姜剑威搭上后不满足于牵住掌心,一路攀爬,握住衬衫袖口处的手腕,姜剑威听得见许域的脉搏跳动。   是跳动的,是活的。   许久,姜剑威终于敢抬头看向许域,许域轻转视线,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溢出,似拢着温和的月泽,把他紧紧裹住。   姜剑威这才从心脏窒息边缘爬出来,大口呼吸起来。   许域任由姜剑威握住手腕,刘树人在一旁,他不好直接问姜发生了什么,暂且当姜剑威怕了。   过了会,去红旗大队的那群青年回来了。   他们把刘树人和姜剑威赶了出去。   “我们已经确定许域的确在搞特殊,在今天内我没见到你们嘴里说的红头文件,我们将对许域进行批斗。”   不顾刘树人和姜剑威的脸色,转头去给许域下最后通牒。   ……   刘树人,“我先去把这封举报信给胡书记,你先回去吧。”   姜剑威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开口却只是,“嗯”。   改造的教室在红旗大队和公社之间,姜剑威和刘树人背向两路。   姜剑威没走几步,有意识地慢下脚步,最后停住,绕起许域被关的学校荡了一圈。   学校不大,姜剑威蹲在能望见许域窗户的角落。   没过多久,他站起来,又绕着学校走了一圈,跑回了家。   姜剑威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回家,也听不见刘国强在后面喊他。   姜剑威进到房间后把值钱的掏出来后,又跑进许域房间把许域的包袱拿起,大大小小收拾完一堆行李趁中午大家回家吃饭全给搬进山里的洞。   他想过了,要是许域过不了这关,直接带人跑走,看守的人就几个人,他把他们打晕后就带着许域从山里的小路跑。   山那么大,跑得远远的。   下午他又跑去黑市□□换各种粮票。   他们一定能跑掉的……   在姜剑威再次从家里跑去公社时,刘国强终于拦住了姜剑威,“小威,你再担心许域也不能不顾地里的活啊,你看你一整天跑来跑去的,咱们一起等公社的好消息不成吗?你去公社也没用啊。”   姜剑威面色不改,他的计划不能暴露,脸色苍白,“叔,我心里难受,我不干点什么我喘不过气,叔你就让我看看吧,叔。”   刘国强:“行,那,那你去吧,早点回啊。”   又是这个点,守卫的看见姜剑威这个熟面孔就直接放行了。   看见姜剑威来,许域习惯地倚在窗口。   没等他主动伸手,姜剑威像吃错了药主动攀附上来。   许域愣了下,纵容地伸出些便于姜剑威搭手。   许域对上午的最后通牒倒是没什么感触,他穿到这边以来总感觉现实飘飘忽忽的。   他穿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改变了原身在冬日病死的命运。   误打误撞间,却又迎来一个死亡节点。   红头文件真得来得及吗?   这个身体撑得过去吗?   历史的车轮会把他压垮吗?   他难道必须得死吗?   死了他的钱怎么办,许光汉也不能好过。   许域游离的眼神一下子聚焦,看向姜剑威的脸,“我屋里那个包裹里还有四百多,要是我没撑过去,你帮我找个好山好水的地,剩下的钱你帮我花,许光汉的后果你得每年给我烧纸记得告诉我。”   姜剑威听见许域在交代后事,瞒了一整天的秘密一下子憋不住了,手一下握紧了许域的手腕,“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出去,我们去别的地方。”   许域听懂了姜剑威的暗含意义,小声震惊道“?你要劫狱?你疯啦!?”   不是,许域要疯了,他对死感觉比较少是因为他死过一次,来到这边活了那么久已经算是赚到。   许域对姜剑威的莽再次提了一个层次,怎么净干这种吃枪子的事。   还有,他们关系好到这样了?许域道不明心里那股滋味。   许域垂眸,掩住眼底的茫然,下意识把姜剑威推得远远的,“没必要,没必要,姜剑威,你想想你的房子,你想想你的地,好好活着不更好,没必要为了……为了我。”   一直到姜剑威走之后,许域也记不清姜剑威最后说了什么,只记得姜剑威说了句等着他。   许域的脑子乱成一团,他最后好像自私地答应了姜剑威。   许域彻底坐不住了,一会向窗外眺望,一会摸向铺在地上的被子,在教室里徘徊不前。   啊,我今晚要越狱了吗?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亮了,门口突然吵起来。   许域脸色发白,心凉了半截,惨了,他怕是害了姜剑威。   最后许域还是踌躇走向窗边,试图看清远处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二编:姜剑威很猛的[狗头]   许域怂怂的[狗头][笑哭](他属于内冷外热)   一编:   sos失约了,我再也不立flag了。   我有严重拖延症。   上个星期被我妈催去报省考辽[彩虹屁][裂开]   之后我能写就写吧不会坑的啵啵   姜剑威的事业线改了[垂耳兔头]   本来没那么快出现苗头的,但我之前预设的他的事业线感觉不太适合他,决定换条路(很好猜的猜猜看 第22章 同眠   突然,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许域被光亮得睁不开眼,抬手捂住了眼睛,咻地一下蹲下来,待眼睛适应后眯起眼睛从指间缝里,不一会就探头探脑。   闹哄哄的,许域心跳得紧,许域心里的小人开始拜菩萨。   刘树人愈发大声,“许域,许域!”   许域瞪大双眼,蹭地站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还换人了。   刘树人被突然站起来的许域吓了一大跳,“你大半夜不睡觉窝墙角干嘛!你快收拾收拾!事情解决了。”   不顾旁边脸色臭得要死的青年,刘树人晃悠到教室门,哗啦啦的锁头打在门上。   高个青年连忙挤开刘树人,认命给刘树人开锁。   开玩笑,这个锁还是他们几个自费买的,可不能给这脾气臭的老头给弄坏了。   东西不多,都是被子之类的,快到夏天了,东西也不重,许域把铺盖一卷就急着出来了,他可不想再呆在这破地方。   许域挤开站门口的高个青年,昂首挺胸越过高个青年,而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刘树人后头,“老师,红头文件那么快送过来啦!”   刘树人嘿嘿一笑,“我托别人走的加急件,一拿到我就来找你了。”   许域懂,许域捧场,“老师,你对我可真好,我一辈子认定老师你了。”   刘树人心花怒放,徒弟性格太合胃口了怎么办,宠着吧。   刘树人抬手拍拍许域脑瓜子,“回家吧,注意安全,给我整困了,给你放几天假,缓缓吧。”   许域着急回去,连忙回道,“嗯嗯,老师再见。”   许域着急回去,是怕姜剑威不知道自己出来了今晚要是还来劫狱咋办,到时候可害惨了姜剑威。   晚上没有公交车,许域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被子虽然轻但还是碍事。   许域走到小道时寻摸着一地里先给扔一边藏起来,回头再来拿。   小路黑乎乎的,好在今晚月光照亮了回家的路。   边藏边胆战心惊,许域有些怕鬼,一个人的时候还容易自己吓自己周围静得有些厉害,许域连头都不敢回。   慌忙间摔了好几跤,立马拍拍膝盖一点也不敢逗留。   许域远远看见红旗大队的石头碑后松了一口气。   脚步也欢快了许多,嘴里也开始从念经转为哼歌。   突然间许域看见了一高个黑影从前方走来,因着逆着光,许域看不清面貌,许域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许域连忙把头转来转去试图寻找掩体,把自己先埋起来。   可惜,他旁边全是低矮的水稻田。   许域只好自欺欺人侧着身子慢吞吞地走螃蟹步踱过去,嘴里又念叨回阿弥陀佛之类的。   手腕突然被拉住,一丝凉意从脚底升到天灵盖,许域瞬间蚌埠住了,“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睡觉的,我就是路过,路过……”   “许域?”姜剑威扯了扯许域的手腕。   许域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地转过去,不曾想撞上厚实的胸肌。   “老师拿到文件了,我就出来了,我怕你还去找我,我就马上跑回来了……”许域的声音渐渐弱下来。   因为姜剑威把他抱得太紧了,许域的脸都要紧紧贴上去了,许域觉得怪怪的,没再说话。   姜剑威满腹武装地走向公社,还没走出红旗大队,就远远望见许域熟悉的身形,他以为看错了人,还想躲着点别人不被发现,靠近些才发现那人就是许域。   猛地拽过许域抱入怀里。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胸口处,姜剑威觉得那倒更像是他自己的呼吸,抱住许域后他忍不住和他一起呼吸,渐渐在同一个频次。   太静了,只有心脏在砰砰跳,许域感觉他们两个都要得心脏病了。   他忍不住开口,“我们回家吧。”   姜剑威拉开两人距离,这才看清许域脏兮兮的模样,伸手擦去许域脸上的灰,衣服被弄得脏脏的,又弯下腰去给许域拍拍灰。   许域有些不自在,他觉得姜剑威安静得可怕。   拍完后姜剑威这才回个“嗯”牵着许域走了。   许域盯着手腕上的手,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任由姜剑威去牵。   一路上,姜剑威还是不说话,许域忍不住,“你怎么了,我回来啦开心点啊”   姜剑威的手劲更大了,许域只听见低低的一句,“没事,就是太害怕了。”   许域也不知道怎么回,悄悄把手抽出来后再次握上。   一路无话。   回到家后,姜剑威让许域等在外头,许域不解,但应下了。   不过一会,许域看见姜剑威端着一火盆放在他跟前。   姜剑威,“跨吧,消灾除去晦气。”   许域听话地跨了过去,好意当然通通收下。   姜剑威又去拿上晒干的柚子叶丢进锅里一块烧热水。   许域去屋里拿换洗的衣服,一看不知道,许域觉得他们被小偷偷了家。   许域跑出来和姜剑威说,“我们被偷家了,我的衣服全没了。”   姜剑威愣了一下,“没有,我把你的衣服都放山里了,我本打算我们今晚逃跑,你先穿我的吧。”   许域不懂他的衣服全没了,姜剑威的怎么还有。   许域默默点头,去他屋子里翻衣服。   虽然住了那么久,但是许域很少进姜剑威的屋子。   房间和他那间布局差不多,收拾得很整齐,衣服放在老旧的红木箱子。   姜剑威的身材本就比许域大一号,姜剑威的衣服不多,来来回回就那几件。   许域翻来覆去,合身一点的也只有姜剑威经常换着穿的汗衫。   许域低头嗅了嗅,还好,不臭。   许域欢天喜地拿出汗衫,却对裤子犯难了。   他不会要挂空档了吧?   磨磨蹭蹭地纠结,心一横拿出一条外穿的棉短裤就结束了。   挂空档就挂空档。   明天他立马把衣服拿回来。   许域刚想去洗澡,姜剑威走进来了。   “我把热水提你屋子里了,你的被子呢?怎么没拿回来?”   许域这才想起被丢在路边的被子,“我回来太着急,有点重我跑不快,把它丢路边了。”   家里没有多余的铺盖,许域没来之前姜剑威是两套换着用,许域来了后就找个好天气趁机洗了又重新换上。   “那你今晚和我一块睡,没有被子了。”   “好哦。”   许域不喜欢在外面洗澡,即使是快夏天温度够热足够在外边洗,他还爱洗热水。   洗完后穿上姜剑威的衣服,汗衫还是有些大了,空荡荡的,大腿处的裤子给他穿成到小腿处。   刚洗完风一吹还是有些冷的,激起胸上两点,汗衫是棉的,穿得有些久了,有些透,凸起意外的明显。   许域没留意这些,小步跑到姜剑威屋里,钻进了暖和的被窝。   姜剑威给把热过的鲜肉月饼端进屋里。   看到活色生香的一幕。   少年躺在他的被窝里,头枕在他的枕头上,穿着他的衣裳。   嘴里吐着热气,发尾搭在脖子上,许是热水太烫,耳根到衣领间一片绯红。   许域听见响声坐起身子,领口有些大,露出大片的雪白。   “月饼!给我吧给我吧!我正好饿了。”   许域大口吃着,他的肚子早就饿了,姜剑威走之前给他说劫狱的事,他那之后一直没吃。   看到吃的才发现自己已经饿了好久。   姜剑威连盘子筷子递给许域,手忍不住给许域整整衣领,往后拉了拉。   这下不刺眼了。   许域吃完后舔了下嘴巴,饿得时候吃才最好吃。   吃饱了就该准备睡觉!   姜剑威用水冲了下碗就回屋睡觉了。   许域拍拍身旁的位置,“快来快来,你睡里边行吗,我想睡外面。”   姜剑威从许域身上跨了过去,笔直地躺在许域旁边,   许域还是第一次和同龄人睡一块,有些激动,蛄蛹半天也不见姜剑威动一下。   许域转过去和姜剑威面对面,拉了下姜剑威,这才对视上。   “明天你陪我去拿那个被子吧,我们早点去,不远的,就在县刚出来的那条路边。”   “那个山里的东西也一起搬回来吧。”   “……”   许域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姜剑威都应好。   渐渐地,许域不再说话,姜剑威微微起身盯向许域。   原来是睡着了。   许域的脸微侧着,月光泻在他的脖颈处,给他的下颌投上一处阴影,头发搭在额头上,唇瓣微微张开,靠近些还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姜剑威把被子拉到许域脖颈处,掖了掖被子,面向许域入了梦乡。   天还未亮,姜剑威睁开了眼睛,身体束缚得厉害,白花花的胳膊横在腰间,他的手也搭在温热的身躯上。   他们抱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剑威的胸口,意识到什么后,姜剑威呼吸也重了许多,轻轻撤开许域的手和脚,姜剑威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   许域睡得很沉,在那边睡得不安心,一下子松下来再大的动作也吵不醒他。   看他睡得舒服,姜剑威不忍心吵醒他。   一个人先去把许域丢丢被子和山里的衣服给拿了回来。   等许域睁开眼睛已经是快中午的时间了。   床角挂着他的衣服,许域打了哈欠又擦了擦眼角迷迷糊糊给穿上了。   走到堂屋里,姜剑威在做饭。   “你怎么不叫我?”许域又打了个哈欠。   “你睡太舒服了,没去叫你。”   “好吧。”   姜剑威递给许域糖拌西红柿,西红柿已经腌制了半小时,开始冒水。   许域舀起一块,酸酸甜甜很是清爽,妥妥的消暑神器。   第二块递给姜剑威,递到嘴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   至于洁癖的问题,许域觉得问题不大,多方面考究后的姜剑威是个爱干净,况且姜剑威对他那么好。   【作者有话说】   我写的风格经常随我看的小说乱飞。   这篇文基调受宠攻大于攻宠受。   不出意外的话,是床弱(兴奋点头[爱心眼][爱心眼]   小鱼在某些方面有点笨笨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哈特软软[爱心眼]   大家新年快乐呀!!!   我感觉好像快写完一大半了,争取寒假结束(maybe 第23章 回旋镖   吃过中午饭后,许域刚睡醒精神得很。   下午没有待在家里,出门和姜剑威一块上工去了。   许域昨晚出来的消息大家还不清楚,红旗大队的人看到许域后围了上来。   嘘寒问暖一阵,终于散去。   陈源把许域翻来覆去地看上几遍后,确定没有什么变化后叽叽喳喳地和他聊被关起来的时候发生的事。   陈源讲得绘声绘色,时不时手舞足蹈。   许域听见陈若浓为他说话起了一丝疑惑,他和女主并不熟,而且女主在原书里向来是不管闲事。   度过生死难关后,许域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老天要他死怎么都会死,现在他都闯过来了,没必要再去避讳任何。   出来时,刘树人还和他提有人给胡海葛匿名写信试图为他申冤,可这偌大的红旗大队,还有谁会知道胡海葛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暂时确认不了那是谁。   但无论怎么说,许域都欠了陈若浓一个人情。   ……   分蘖后的水稻现在一天一个样,噌噌地往上拔个。   这就是所谓的拔节期。   现在不算农忙期,大家每隔几天给处于拔节期的水稻除除草杀杀虫。   拔节期同时也是水稻幼穗开始分化为幼穗抽出剑叶的日子,根茎叶营养器官旺盛生长。   分蘖期决定的是穗的多少,拔节期决定的就是穗大和粒多的多少。   这是水稻一生对温度和水分最敏感的时期。   红旗大队的人修了水渠,水源不算远,但梯田上的秧田依旧需要不少人力。   红旗大队每日都要给水田日灌夜排,以降温增湿,达到水稻适宜的生长温度。   姜剑威被分到的一亩水田就是梯田的一部分。   姜剑威在喷杀虫剂,拔节期同时也是多种病虫的并发期。   主要是以稻纵卷叶螟和稻飞虱为主,农机站给大家发了敌敌畏灭虫,效果是挺好,就是味道有点冲。   许域本打算闲着也是闲着,在一边陪着姜剑威,奈何敌敌畏的毒气实在熏得睁不开眼睛。   许域把自己做的棉布口罩给了姜剑威,跑去找女主陈若浓给谢礼去。   这会的陈若浓同样在地里拔草。   许域给的回礼是半斤红糖,鲜肉月饼他觉得放得有些久送礼不太好。   转念一想,他记得女主的经期不太正常,和姜剑威打了个招呼把红糖拿出一些送给她当谢礼。   下午两点,天气很晒,陈若浓带了头巾裹住脸免得晒伤。   许域一时找不到陈若浓,晃悠一圈最终拉住陈源问路。   陈源指着陈若浓,嘴里不停地哼着,“你送她谢礼?她也没干什么啊?你看上她了?那你得小心点,她好像和顾诞是一对。”   陈源的嘴完全不过脑子,嘴一顺就咕噜咕噜全冒出来。   许域给了陈源脑瓜子一弹,“别乱说话,这不是你和我说她帮我说话了吗?”   说完起步走向陈若浓。   许域在知青里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知青分配的地集中在一片地方,许域晃悠一圈时不少人已经   支起耳朵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不少人盯着这边,也算是给自己歇歇,热闹谁不爱看呢?   许域对视线很敏感,倒是没觉得什么,他光明正大答谢,看就看呗。   走到陈若浓旁边,陈若浓也起身掀起头巾盯着许域。   这是许域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女主。   陈若浓气色很好,小麦色的皮肤彰显着她的气质,逢人便带笑的眼睛望向许域,许域看懂了她眼底的疑惑。   于是开口道,“陈知青,谢谢你帮我说话,这个红糖送给你。”   陈若浓从地里拔出腿,走向许域,弯起月牙般的眼睛,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欢快回道,“那我就收下啦,谢谢你。”   许域送完就回去找姜剑威了。   陈若浓盯着许域的背影出了神,顾诞走到她身旁站定,陈若浓头也不回地嘀咕道,“这个许域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想到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哎。”   顾诞拿过陈若浓手上的半斤红糖,“走吧,先放我篮子里挂杆上,放地上别被蚂蚁吃了。”   许域回到姜剑威旁边后,就一直躺在田垄上晒太阳,底下垫着的是姜剑威的外套,天气太晒,姜剑威是穿着汗衫干活的。   太阳晒得许域舒服得紧,偶尔也吹来一阵凉风沁人心脾。   许域眯着眼睛,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封举报信差不多该到海市了,想一想许光汉收到举报后的反应,不禁笑出了声……   许光汉正在家里和他的老婆张凤琪在享受午餐美好时光。   门口突然传来哐啷哐啷的急促敲门声。   “来了,要死啊敲那么急”   张凤琪刚打开一条缝红卫兵们就蜂拥而至,全挤进了小院里。   “哎哎,你们这是干嘛啊……”   张凤琪看到红卫兵们也很紧张。   领头的小孩还是高中的年纪模样,手里拿着一条搜查令,一脸正气,“我来抓许委员啊!”   不等许光汉说话,小孩指示伙伴,“带走!”   许光汉紧皱眉头,没有反抗,眼神示意张凤琪别自乱阵脚,安安静静地等着红卫兵把他绑住。   “同志,我能问为什么抓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您说是吧?”   领头小孩满意许光汉的听话识趣,嬉皮笑脸道,“这不是许委员您被亲儿子举报了吗?人证物证都在,别白费力气了,走,去牢房!”   许光汉的脸色黑得不像话,将军不成反被将军。   心里暗骂山坳坳破地方就是烂,这都没斗死许域那药罐子。   被押至出小院前向张凤琪交代着,“我不在家有事记得去找咱爸!记得啊。”   张凤琪自然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连忙点头,跑回家把一些敏感的东西全给烧了。   红卫兵抓人的动作可不小,街坊邻居这时候可全在家里,一有热闹全部跑出来看热闹来了。   见到被抓的还是当了挺大官的许光汉,这可炸开了锅。   许光汉是最要面子的大男子主义拥趸者。   在他看来,他入赘了风家是件极其丢脸的事,即使这是他主动且获得回报。   他势力站稳跟脚后第一个除掉的就是风思雨和老丈人,而后马不停蹄地娶了第二任老婆张凤琪,第二任老婆一家都是靠着他发展起来的。   张凤琪柔情蜜意,在许光汉看来,就听话一事而言,张凤琪比清高的风思雨好了不止多少倍。   至于许域,在他还没有第二个孩子之前,他还是愿意留着许域一条命的。   可惜许域后来性格大变,不好掌控,还是死了更好,反正张凤琪还能给他生……   许光汉越想越远,一片烂菜叶打乱了他的思绪。   许光汉阴着一张脸,瞪回刚刚扔自己菜叶的人。   换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菜叶子和辱骂。   海市可不像红旗大队,红旗大队质朴人人互助,海市这可是人人一口唾沫能淹死一个人的大都市。   有人开了头,自然会有更多人跟风,毕竟红卫兵说了,这是阶级敌人!   许光汉可能也没想过,曾经他赋予老丈人的一切最终变成回旋镖打回自己身上。   他肯定没有想过。   在许光汉眼里,他聪明绝顶,运筹帷幄,自己儿子突然间的性格大变也只是他作为龙傲天的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张凤琪烧完东西后按照许光汉的指示,跑去找爸爸商量对策。   ……   海市乱成一锅粥,红旗大队这边岁月静好。   许域拿出一根洗干净的黄瓜生啃,折断的一半递给姜剑威。   黄瓜是姜剑威在山上种的,平时也没经常打理,熟了就摘下来,再过几天,就那几根藤打的黄瓜他们两个人吃都吃不完。   现在就结了几根果,许域稀罕得很。   大太阳下,来一口脆嫩清香的黄瓜,滋味不比凉白开差。   更何况姜剑威种得还是清脆甘甜的地黄瓜,小小的一根,不带一点刺,清香味十足。   许域已经给还是黄瓜花的黄瓜想好了归宿,一些拿来生拌,一些拿来腌制,一些拿来炒鸡蛋……   越想越流口水,连忙啃一口黄瓜解解馋。   吃完黄瓜,许域又掏出铝制大饭盒,里面是今中午吃过的糖拌西红柿。   现在西红柿盛行的季节,农家自个种的西红柿大小不均,色度一点也不饱满,但口感比许域之前吃过的西红柿口味更丰富更甜美,里面的瓤和果肉沙沙糯糯的,有嚼劲。   许域极其爱吃甜,他率先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汁水,他来之前可是放井水里冰了好久,冰冰凉凉的糖水怎么能拒绝。   咂巴咂巴嘴巴,看向还有不少的汁水,瞥了一眼姜剑威,又喝上一大口。   姜剑威应该不爱吃甜的,没事,再多喝一口吧……   留下最后一口,许域才堪堪停止饕餮行为。   “你要喝这个水吗?很甜很好喝。”   说完还不忘舔一下嘴角,他势必要为糖拌西红柿代言。   被汁水滋润过的唇珠更显饱满晶莹,许域说话时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饭盒,那番问话,如果不是姜剑威留意这边,更像是自问自答。   “要。”   【作者有话说】   现在就是想到啥写啥   风格好像变了很多[害怕] 第24章 蛋炒饭   “上报纸了!咱们大队上报纸了!”   刘国强的声音经过村里的大喇叭传遍整个红旗大队。   刚刚还在广播站的刘国强已经跑到晒场上,挥舞着《江省日报》,众人全部围了上来。   “哎嘿,这个角落的是我,我上报纸了!”   “啥!?咋没拍到我,我就在你旁边啊。”   “这个是我的手!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队长,这报纸咋夸我们的啊,你快念啊!让大家都听听。”   刘国强读过初中,还是认得几个字的,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在国家大力推广化肥这个进程中,来自江省新昌县的红旗大队首当其冲,率先示范推广化肥应用……”   刘国强没读几句便结束了,毕竟这篇采访稿稿件主角在许域一行人,提到的红旗大队是作为背景存在的。   众人却不满足于这个篇幅,“队长,你继续念啊,怎么没了。”   刘国强挠挠头,“这个之后讲的全是化肥,我看不懂,没学过这些字,再说了,这后边全是许域的名呢,没咱大队了。”   “那许域也是咱大队的,队长你认识不了就换个认识字的知青念啊,夸了许域不就也是夸咱大队眼光好嘛。”   许域听到这想悄悄地溜走,被陈大娘逮住了,“就让许知青自己念!让许知青多看看报纸上的自己。”   许域尴尬地笑了笑,太热情的乡里乡亲实在无法拒绝。   接过报纸后,站在三级台阶高的小舞台上念出自己的采访稿。   夕阳西下,天空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一层层的绿色梯田把荒山堆砌成宝塔,间隙里反射的阳光,波光粼粼,映在许域玻璃质般的眼睛。   舞台之下是笑意盈盈的观众,舞台之上是朝气昂扬的主角……   最终报纸还是给了刘国强,他是这样说的,“这个大喜事应该多庆祝几天,以后这一个月里,咱大队广播每天都要读一遍这篇好文章。”   七月份,天气越来越燥热,红旗大队给拔节期的水稻施过最后一次肥后,静待抽穗结果。   大队里越来越多人下水游泳,水库还没修好,大家都在河里游着,小孩被放在浅水沟里。   炎热的夏季总是少不了摸鱼的。   十一二岁的小孩正是处于惹人嫌的年纪,放学后约上小伙伴拿着弯铁丝粗麻绳轻装上阵。   若是有耐心些,便会用上那弯铁丝去湍流里钓鱼,可大部分孩子都坐不住,更何况下河摸鱼比钓鱼来得快多了。   于是邀上三五好友偷偷瞒着大人去深一些的河道里抓鱼。   两人脚上绑着粗麻绳,脚拖着绳子在河里慢慢向前游去,再派一人在后头游着,粗麻绳在水底淤泥拖动时,若是碰上水底灯鱼,定是会钻进淤泥里,水花避不可免地冒出水面。   在后头的人看见小水花一摸一个准。   摸到尾段后又开始赶鱼,下水后用力拍打水花向岸边赶鱼,摸完鱼几个小伙伴分上一分,在河边折上一条柳条枝穿过鱼鳃,串成一串,心满意足地回家烧鱼去了。   许域倒不急着捉鱼,姜剑威前几日已经摸了好多条鱼回家,只是天气炎热,泡在河里实在舒服极了,偶尔兴致来了也潜下水里捉些小鱼小虾玩。   最近红旗大队又闲下来了,下水捉鱼的大人也多了不少,大家都贪恋凉快。   许域和姜剑威偶尔上街时也总是会买个冰棍吃吃。   许域躺在水面上,偶尔翻下水面,一旁的姜剑威又把他翻回去,翻上翻下,乐此不疲。   回到家后给捉到的虾贝壳用小石磨磨成粉混上些稻谷喂鸡。   这只鸡是刘梅一个月前送来的。   姜剑威在院子角落里给它搭了个简易的鸡窝,母鸡很争气,每日能下一个鸡蛋,偶尔甚至能有两个。   姜剑威和许域都不算节省的人,一天一个鸡蛋硬是全吃完了,偶尔攒上几天一起炒个鸡蛋吃。   许域决定晚上吃个蛋炒饭。   拿出攒了三天的鸡蛋打散放点盐,用猪油热锅润锅,倒入鸡蛋,小火滑散炒香后再加入一些些腊肉丁煎至酥脆,放入盐和酱油,加上中午特意煮多剩下的大米饭,考虑到姜剑威的饭量,许域煮了很多,出锅前放上些白胡椒粉和小葱再炒上一分钟即可。   害怕吃腻,许域还拍了些黄瓜,现在黄瓜到处结果,姜剑威和许域他们每隔几天就要上山割一茬,拍黄瓜的料汁调得酸甜口,加了不少白糖。   许域没发现姜剑威的偏好口味,直接按自己的喜好来做了。   鸡蛋没办法均匀包裹住每一粒米饭,但炒散的金黄鸡蛋成片成片洒在粒粒分明的米饭上,鸡蛋看起来就特别地多。   葱花的香气混和鸡蛋与米饭,油浸透了米饭的表面,油光发亮,绿葱点缀在金黄姜色的米饭上,色香味俱全,可谓称得上“金玉满堂”。   许域舀上一大口蛋炒饭,大米润而不腻,透不浮油,猪油鸡蛋在嘴里炸开,许域扒饭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偶尔夹上几块拍黄瓜,酸甜可口开胃解腻,黄瓜的清爽洗去蛋炒饭的油脂,许域刚觉得有点饱了的肚子又能再战几口。   咸甜永动机初见端倪,到了最后,许域撑得有点走不动道了,姜剑威亦是如此。   “不行,太撑了,一时没注意吃太多了,待会我们去外头走走吧,消消食。”   七月初的夏夜,天空像是被洗刷过的一样,没有一丝云雾,整片夜空亮堂堂的,许域没带上手电筒就出门消食了。   白日的喧嚣被压下,晚上的红旗大队朦胧而神秘,树枝稻草映出稀薄的阴影,只有鸟虫在欢腾着,偶尔传来阖家欢乐的嬉笑声。   许域他们绕了红旗大队三四圈便回去了,毕竟今晚还有正事做。   那就是做黄瓜干,姜剑威摘回来的黄瓜太多了,堆在堂屋一角,总是放那容易坏。   姜剑威本想直接腌了,可好几百斤,腌完岂不是天天都得吃酸黄瓜,还吃不完照样坏掉。   许域想起小时候爷爷奶奶做的黄瓜干,冒出了做黄瓜干的想法。   做好的黄瓜干放袋子里就能保存到冬天。   把角落的黄瓜留出一些拿来腌制和新鲜时候吃,剩余的黄瓜全部对半对半切成四条,还得把藤那头的黄瓜头给切掉,那头容易发苦。   山上黄瓜还在结果,许域他们根本不担心没有新鲜黄瓜吃,都时候把山上最后几茬黄瓜吃完夏天也算是过去一半了。   切好的黄瓜码在陶罐里,一层黄瓜一层盐,最后用盐封顶,腌制一晚上。   切出来的黄瓜头也不浪费,丢给鸡吃。   剩下的那些黄瓜许域也直接腌了当酸黄瓜吃。   酸黄瓜最好就是用旱黄瓜,恰恰好姜剑威种的就是这种。   把黄瓜两头都切掉,藤的那头给鸡吃,尾部那段许域和姜剑威就自己生吃了。   黄瓜两头切掉更易入味。   擦干黄瓜表面水分后,把几根旱黄瓜竖着放进小一些的无油无水的罐子里,放些食盐和白糖,再加上几片香叶和几粒花椒,用头道淘米水给淹过黄瓜表面,盖好后密封,发酵三四天便可得到下饭酸爽的酸黄瓜。   忙活半天后许域和姜剑威睡觉去了。   第二天醒来用盐腌制了一晚上的黄瓜从罐顶塌至一半,底下全是汁水。   把所有黄瓜放进滤网装起来里,用上厚厚的石块把黄瓜剩余的水全部榨出来,压上一上午。   上午许域跑去县里的公社买高度数白酒,姜剑威抓的鱼太多了,一年见不得几次的荤腥当然得吃久一些。   顺道给刘树人带了一瓶红星二锅头,他也好像还是第一次送刘树人礼物。   “老师,看我带了什么给你!?”   “二锅头!你小子够孝顺!”刘树人满心欢喜地接过来自大徒弟的孝顺,也不忘记告诉举报信之后的事,“你海市的老爹已经被斗下台了,中间差点被他翻盘,好在你胡书记使了点力,我也在后头推波助澜了一点点。”   “嘿嘿,谢谢老师,老师也帮我谢谢胡书记”,许域递出第二瓶二锅头,“老师帮我给胡书记吧,刚刚路过他办公室也没见到他。”   “他大忙人一个,又出差了吧,对了,你歇得够久了吧,现在你爹的事情也解决了,啥时候回来上课。”   许域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开始游离,“老师,这个再等几天吧,我五天,哦不,三天后一定回来上课!”   “不说了,老师我先走了啊!”   咻的一声不见人影。   许域跑出门后又回供销社买回了一瓶二锅头,刚刚送给胡书记的那瓶是意外……   海市。   牢房里的许光汉不再像刚进来那般镇定自如,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满是污渍,面容更显憔悴和颓废。   海市的牢房探监管得很严,张凤琪一星期只能见一次许光汉。   许光汉已经呆在这里快半个月了,张凤琪来了两次,第一次说能救他出去。   第二次却说无能为力。   许光汉不懂,他觉得是张凤琪在哐他,想抛弃他。   “你想大难临头各自飞?”   锁链打在铁柱上框框作响,在阴森潮湿的牢房里更显恐怖。   【作者有话说】   周二周三不更啦,我应该会放在周四零点零几出来(看看有没有榜单,没有也会放的,主要是想偷偷懒如果上了我就嘿嘿可以少更三千字,分给我的大概只有那种要字数巨多的,我hold不住啊)   许域飘在水里的姿势是仰漂。   黄瓜干做出来很像萝卜干[摊手]感觉应该很好吃   旱黄瓜腌的酸黄瓜真的巨好吃!脆脆的! 第25章 薜荔果   张凤琪本就胆子小,被失去冷静的许光汉吓了一跳。   但她已经听许光汉的话很久了,她忍着害怕,靠近些许光汉,“没,没,我没想走,是爸说京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出手了,而且最近农林部在海市开会,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意你这边,爸他根本没办发,他说审批过程就要下来了,再过几天就要游街批斗了,爸喊我先避避风头,我之后就不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许域哪里能认识这些人,就凭他!?……”   张凤琪见许域已经陷入癫狂中,小声喊了几声许光汉,见他没反应,静悄悄离开了。   红旗大队。   许域回去的时候姜剑威已经把压了一上午的黄瓜放在竹制晾晒架上。   最近天气很好,太阳足够大。   黄瓜干要晒上一星期左右才成。   夏日炎炎,正是做腊鱼的好时节。   许域和姜剑威吃过午饭后,就开始处理鱼了。   新鲜的草鱼去鳞,去鳃,去内脏。   许域不太喜欢鱼腥味,只是就生的鱼而言。   所以这些活姜剑威包圆了。   许域买回来的白酒不多,但许域没打算全用用白酒腌制腊鱼。   做之前问过姜剑威,了解到新昌县的腊鱼都只是用盐即可。   考虑到口味、用料和耗材,许域就打算拿出三四条鱼用白酒腌制就好。   腊鱼耗费的白酒量不多,剩下的二锅头他和姜剑威偶尔还能尝尝鲜。   夏天晚上来上一小杯,再配上些下酒菜,那滋味多美啊。   清洗干净后的鱼从鱼背部剖开,剔去鱼骨,把鱼肉切成长条块。   鱼骨他们不会扔,鱼骨上还粘连着不少鱼肉呢,鱼骨可用拿来煲汤,拿来煎炸也是很美味的。   把鱼块表面的水分吸干后。   许域提前把尽可能有的香料,像香叶,花椒和一些干辣椒小火炒香,冷却后的香料给均匀地涂抹在鱼肉上,放进小陶罐里,倒入白酒,保证鱼肉全部浸泡在白酒里,盖上盖子后密封放入井里腌制一天。   七十年代没有冰箱,但姜剑威家里有一口水井,方便得很,井底晒不到太阳,冰冰凉凉的,比在外头近30度的高温好上很多。   姜剑威做的本土腊鱼无需那么复杂,只见姜剑威把大把大把的盐涂抹在鱼身上,就放入罐子里,和腌酸菜一般压上重石头,要腌三四天才能拿出来晒。   新昌县的腊鱼保质期更长,可达近半年,比许域那款腊鱼更随意些。   剁鱼块是见费劲的活,有些无聊,许域拿出了海市买的收音机,捣鼓几下便出声了。   中午是来自中央广播电视台的评书《三国演义》。   许域刚开始就只当磨耳朵,渐渐地和姜剑威一起听入迷了,听着听着手里的鱼也忘剁了。   好在评书只有半小时,结束后许域和姜剑威还回味无穷,继续手里的活。   处理完后许域有些犯困,去睡了回午觉。   天气热得不行,许域早早地换上了草席,可还是耐不住热意,在床上翻来覆去,这边睡热了又滚到另一头贴着睡。   手里拿着大蒲扇,扇啊扇,吹起一阵又一阵凉风,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   许域醒来时,姜剑威已经出门干活了。   日头高悬,许域拿起水壶装上冰凉的井水,喝上几口凉快后加了一些盐,这壶水是给姜剑威带的。   姜剑威在给水稻田挑水灌水,水稻精贵得很,水少了容易出现秕粒,水多又烂根,现在天气热得很,水分也蒸发得很快,他得让田间保持水深3-5厘米。   姜剑威照常穿着洗得发白的汗衫,露出肌肉虬结的双臂,汗水早已湿透他的汗衫,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勾勒出他背部的肌肉线条。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燥热,天气热了,蚊虫也越来越多了,田间的蚊虫时不时来凑热闹。   在田垄上拿出水壶,仰头喝下一大口水,水也带上夏日的燥热,一点也不解渴。   许域走出来就晒得不行,一路小跑过来,还好他出门就带上了草帽。   “姜剑威,给,我给你带的盐水,冰的。”   姜剑威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那么晒,别把你晒着了。”   许域给他扭开了盖子递过去,凉意扑鼻而来。   “我想着你肯定会出很多汗,嘿嘿,给你补点盐水,待会我就回去了,晒不着我。”   姜剑威咕咚咕咚喝下好几口,体里的那股热气都一股脑地排出了,舒畅极了。   许域中午被蚊子咬了,忍不住动了动腿,天气太热,他穿的不过膝盖的棉裤,露出来的小腿肚上泛起红印,看着骇人得紧。   出门时许域其实还给小腿肚冲凉一下,可没出门一会就被晒干了,一热又开始泛痒。   许域眉毛皱成一团,嘟囔着,“中午都那么热了,还有蚊子,咬得我好痒。”   姜剑威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许域腿上的包,“还好,这蚊子不毒,回去擦点清凉油吧。你要不今晚上和我睡吧,蚊帐只有一顶,今晚搭起来,我那床更大点,睡我那边。”   姜剑威小的时候有蚊子就和他爸妈一起睡,蚊帐还是他爸妈攒了蛮久的钱买下来的,买两顶太费钱了。   “都行,蚊帐多少钱?”   许域打算再买一顶,他感觉两个人睡热热的。   “有些贵,普通的棉纱蚊帐就要十块。”   “?!那么贵,那我还是和你睡吧。”   许域以为最多两块,他在现代最便宜的也只要十块啊,他还是高估这个时候的轻工业了。   他便宜老爹进去了,现在他身上也只有四五百块了,他还是省省吧。   “那我走喽,我还得去一趟队长那,晚上我来煮饭。”   水稻正处于乳熟期,这是成熟期的初始阶段。   曾经翠绿的稻穗顶端已经悄悄染上了金黄色,透过薄薄的稻壳,仿佛能看到乳白色的浆液,闻到稻谷的清香。   又得施肥了,许域得去提醒一下刘国强。   刘国强同样在地里干活,他在拔草。   “队长,咱们得施肥了,用尿素就成,比例还是那样,一小把兑五十公斤的水,叶面喷施。”   “成,下工前我和他们说一下。”   回去后许域给簸箕上的黄瓜条翻了个面。   许域没多久又出门了,他想去一趟山上采薜荔果,拿来做凉粉。   他已经和姜剑威上山很多次了,早就盯上了山上的薜荔果。   新昌县的薜荔果七月份就开始熟。   就是这薜荔果就爱长坟头上,许域记得小时候爷爷还经常开玩笑吓唬他这是坏果子,小孩子碰了会被鬼缠上,会做噩梦。   但其实只是他太爱乱跑了,爷爷奶奶要种地,而他总往山上跑,爷爷唬完隔天又会给他做了一碗凉粉。   许域得了趣,他掌握了吃凉粉的魔法—只要他去摘坏果子,第二天就有甜甜的凉粉吃。   他怕鬼,但不怕薜荔果旁的坟头,在他眼里,那是好鬼。   薜荔是雌雄异株,只有雌果才还有丰富果胶,才能做出凉粉。   雌果的屁股尾巴尖尖的,掰开来看满满黄色果肉,若是肉眼分辨不出来,随便掰开一颗即可。   许域小时候掰得多,早就熟记于心。   挑了一筐满载而归,临走时还拿了一根枝条,打算在姜剑威院子里种上一棵。   薜荔果对土壤要求不高,容易扦插成活。   许域回到家后把薜荔果冲洗干净后切成两瓣,露出密密麻麻的种子,把种子倒入纱布里,扎紧袋口,在放满清水的盆里揉搓,果胶会从种子里渗透出来,融入水中后,水就变成乳白色了。   越揉越滑,揉的时间有些久了,许域忍不住停下,甩甩手腕。   揉完放阴凉处静置就行,许域想吃冰的,于是把它装进小些的盆里丢井里冰镇。   顺便捞出冰好的野杨梅,这是前几日他们在山上摘了一大把回来。   许域用盐水泡了会杨梅,清洗完又放了些白糖又丢回井里。   他对吃的向来是不嫌麻烦的。   晚饭许域打算做地三鲜。   家里的茄子土豆和青椒快堆成山了。   新昌县的茄子是紫长茄,茄味偏淡,但吃起来很有嚼劲。   茄子皮太厚许域不爱吃,于是他一半去了皮,一半又留了皮。   土豆茄子青椒都切成滚刀块,土豆先下锅炸,炸好捞出来控油,又把泡好的茄子挤掉水分下锅炒,茄子很吸油,炒久了茄子又会把油吐回来,就会变得软糯,这时候再把茄子捞出来,留下些底油,放蒜末爆香,放青椒块,炒软后把之前的土豆茄子一同倒入锅里翻炒。   新昌县无论做什么菜都会放些蒜,许域挺喜欢蒜的,只是不吃,一起炒倒是很喜欢。   姜剑威回来的时候许域刚好炒完,他出了很多汗,先去冲凉水澡。   许域招呼姜剑威把井里的凉粉和杨梅拿出来。   原本流动的液体已经变成了淡黄色果冻状,用刀切块后,许域把糖拌杨梅盖在上头。   爽滑的凉粉带着杨梅的清香,让许域又想起小时候美好的夏日时光。   “好吃吧?我盯了好久薜荔果。”   “好吃。”   “你尝尝我做的这道菜,这个也很好吃的。”   茄子软糯,土豆绵密,青椒脆爽,汤汁极其浓稠,姜剑威吃了好几个馒头一起拌着吃。   许域没干活不觉得饿,吃凉粉就吃的肚皮浑圆,凉粉他吃了大半盆,意思一下吃了半个馒头和配菜。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我半夜来更,哈哈哈,晚上九点多一直睡到十二点多,醒来码字了[点赞]   有时候会被自己勤奋到[可怜][可怜][可怜]   [奶茶]科普时间:   [红心]bili薜荔,桑科灌木,经常攀附在树上,一只藤就能结好多果子。   可以生吃,但是不太干净,不太建议。   [橙心]水稻成熟期:乳熟期,蜡熟期,完熟期   [黄心]《三国演义》中午12:30准时播送 第26章 萤火虫   趁着天还没黑,许域和姜剑威把蚊帐搭起来。   蚊帐顶部是薄薄的棉布,四周都是棉纱,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有些泛黄。   没有支架,但是有钉子和绳子。   整理清楚后把连着蚊帐顶四个角的绳子挂在墙上的钉子,有些塌,但看起来还是四四方方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许域迫不及待把自己的铺盖带过来。   姜剑威跑到后院拿出细长的竹竿。   许域愣住,“这个当支架?”   姜剑威指向蚊帐顶部的长边,“不是,这更厚点的棉布有孔,可以拿来穿竹竿,看起来更整齐点。”   “好吧。”   许域已经躺到床上了,见姜剑威一人做得过来,就没起身,眯着眼睛,摆出大字型占据整个床铺。   姜剑威已经换上了凉席,冰冰凉的,比草席更舒服一些。   许域忍不住滑动双手,粗糙的凉席摩挲着掌心,留下丝丝凉意。   姜剑威站在小凳子上,目不斜视,“小心点木刺。”   “嗯嗯!”   姜剑威很快穿完竹竿,竹竿也照样挂在墙上。   随后整个人也钻进蚊帐里。   本就不算大的空间顿时显得尤为逼仄。   许域自觉地收回一边的手和脚,另外一头依旧划拉着。   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把姜剑威的弯着的影子拉得斜斜的,罩住整个许域。   余晖跑进蚊帐后给一切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薄纱。   姜剑威也一同躺下。   他能感受到身旁许域的气息,随着许域一下又一下地划动凉席,   凉席一个地方躺久了也有些热,许域向下滑一个头的身位。   姜剑威微微侧过身,看向他毛茸茸的发窝,打破沉默,“很热?”   许域动作不带停。   但脖颈处开始泌出汗珠,却又不想失去凉席的舒爽。   轻轻动了下脖子,侧向姜剑威,眼眸半阖,迷离的眼神承载着夏日的倦意。   “我怕热,我现在好热啊,下面的竹席没睡热凉快点。”   姜剑威掀开蚊帐拿出一把蒲扇。   手腕轻摇,不紧不慢地扇起来,带起来一阵风。   许域舒服地眯起双眼,“好舒服啊。”   忍不住往上挪回些,好让风吹他的身子。   姜剑威轻声道,“先歇会儿,待会去不去捉萤火虫?”   许域嘴唇微微张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轻叹,诉说着微风的凉意,“好啊。”   蒲扇一下又一下,仿佛不知疲倦,吹散周围的暑气,许域渐渐睡着了。   姜剑威见许域睡沉后,蒲扇慢了下来,下床打开窗,让自然风吹进来,而后一同入睡。   昏黄逐渐被黑暗掩盖。   许域醒的时候姜剑威还在睡,应该是做了一天农活太累了,许域轻轻推了推姜剑威的胳膊,“我们还去吗?   姜剑威梦很浅,许域一碰他他就醒了,“去,你等我一下。”   “嗷,那我再躺会吧。”说完又砸回床上。   “走吧。”   姜剑威从后院小屋里拿出艾草,后院的小屋摆摆满了劈好的柴和工具,还有些干货。   他在屋里角落点燃后,带着淡淡苦味的草木清香弥漫开来,在屋子里各个角落里走动晃荡,艾草燃烧产生的青烟把虫子熏出屋外。   离开之前把熏好的屋子门窗关上,晚上就能睡个好觉啦。   许域和姜剑威沿着蜿蜒的小路向上爬,这次换了个更偏的小道。   草丛里,虫鸣声此起彼伏。   姜剑威走在前面开路,手里还拿着竹条和纱布做的小网兜。   许域紧紧跟在他后面,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玻璃瓶是水果罐头吃剩的。   走到开阔的草地,眼前的场景让许域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闪一闪,时而聚拢,时而散开。   他小时候也捉过不少萤火虫,但,没这里那么多,无数萤火虫在他眼前嬉戏,光影如梦如幻。   许域呆住了,他以为只是几只在飞呢。   姜剑威时刻关注着后面的许域,没听见脚步声疑惑地回头,“怎么了,不抓吗?”   许域扬起大大的笑容,兴奋道,“不抓啦!抓了他们明天就会死,这里好多啊,太漂亮了,我们就这样玩会吧!”   许域很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萤火虫,捉了整整一瓶回家,第二天就死了,伤心了好久。   后来去捉萤火虫捉完就放生了,捉完放,放完捉,乐此不疲。   许域的眼睛瞪得溜圆,满是藏不住的惊喜与兴奋,撒开腿就跑在姜剑威前面。   姜剑威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在萤火虫间嬉笑玩耍的许域。   “随你。”   “慢点儿,别摔了。”   许域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短袖,衣角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许域身子微微前倾,眼睛亮晶晶的,紧紧地盯住那些飞舞的萤火虫。   蹲下摸了摸脚下的草地,干的。   许域“duang”地一下躺下了。   没事的,他今天还没洗澡呢。   不忘好朋友,热情招呼姜剑威,“你要一起躺吗,这个角度看很美的。”   姜剑威顺势躺下,两人并排躺下,肩与肩轻轻触碰。   姜剑威偏过头,目光从许域的脸移向夜空,星星和萤火虫在他们眼前交汇。   姜剑威的声音有些干涩,说出这几天一直在想的事,“许域,我和你说件事。”   许域的心情好地直哼哼,“嗯?你说。”   “我打算报名从军了。”   许域猛地坐起身来,盯向姜剑威,“啊?那么突然,什么时候啊?”   姜剑威扯扯许域衣角,示意许域枕在他胳膊上,“没那么快,我就先和你说一下,按往年惯例应该是今年十一、二月。”   许域顺着姜剑威的力度躺下,眼睛却不看姜剑威,轻声道,“这样啊。”   心情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好不容易找到个好朋友,就要各奔前程了。   许域生气的时候是不想理人的。   理智上虽然不是姜剑威的错,可是向下撇的嘴角还是暴露出许域的心情。   冷下来后只剩草丛里的虫鸣声。   许域是枕在姜剑威的右手边,姜剑威侧过身子,盯着许域,为数不多地主动开口,“生气了?”   许域没说话。   说生气?那不是显得他看不得姜剑威好?   说不生气?许域怕自己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调子。   姜剑威拨了拨许域的头发,毛茸茸的,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我去那边后,屋子我会和队长说,你继续住,我每个月打电话给你,给你寄我的津贴,你在这边没我也能过得很舒服的。”   许域愣住,抬眼看向姜剑威。   视线交汇,许域没懂姜剑威眼里不知明的情绪。   “你津贴给我干嘛?”   “我花不完。”   ……   许域最后也不清楚姜剑威为什么要给他津贴,后面又问过一次只是被敷衍回来。   比起津贴这件事,许域其实更疑惑姜剑威参军这件事。   姜剑威明年就二十了,要是有参军的想法不应该在十八岁那年去吗?   何必拖到现在。   姜剑威算得上是个锯嘴葫芦,他不说许域根本无从得知。   许域生气了。   他讨厌好朋友瞒着他,说好的无话不谈呢。   回的时候许域走在前头,小腿蹬得飞快。   姜剑威默不出声地紧跟其后。   一个人起锅烧热水,一个人提水,一个人去洗澡。   许域全身散发着“我在生气”的信号。   许域洗完澡的时候姜剑威已经躺床上了,给他留了个外面的位置。   许域掀开蚊帐躺下,选了个不平常的侧睡姿势。   后边吹来一阵又一阵的风。   噢,就算是你给我扇风我也还是会生气的。   时间久到许域都要睡着了。   “你被抓进去后,我发现我做不了一点,我没上过高中,能想到的路只有参军。”   声音低沉又诚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域的瞌睡跑走了,五味杂陈地翻过身。   黑暗中,许域白皙的脸庞泛着微光,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前,少年感扑面而来,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起的薄唇,在朦胧的夜色里更添几分清俊。   姜剑威呼吸一滞,床不算大,宽只有一米六宽,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把床塞得满满当当。   两人的脸只有咫尺之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许域的呼吸。   许域心里早已泛起波澜,张了张嘴,干涩地挤出几个字:“没必要,参军很危险……”   “有必要。”   姜剑威打断了许域的话,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你出了事,我只能干看着,太难熬了,我一身力气也没地方使,参军说不定还有个好前程呢。”   姜剑威试图让语气变得轻松些,许域心却捏作一团。   “哦。”   真到了抒情的时候许域是个小哑巴。   姜剑威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一只手,绕过许域的脸,最终停到发梢,顺着发丝滑落,一下又一下,“睡吧。”   姜剑威的话像是带了魔力,伴随轻风和抚摸,许域昏睡过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许域均匀的呼吸声和窗户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姜剑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许域,目光顺着他的睫毛向下移动,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又缓缓滑到微微张开的嘴唇,嘴巴有些干,轻声下床倒了一杯水放在柜子上。   许域的头发有些凌乱,姜剑威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捋到一旁,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温热的脸颊。   顿了顿,一整只手贴了上去,细腻的触感,离开时心中满是眷恋。   ……   【作者有话说】   这章没改。   这周四前还有两千字左右[撒花][撒花]   让我歇会[菜狗][菜狗]   好多新宝宝[害羞][害羞][害羞]   谢谢宝宝们的评论[亲亲][亲亲][亲亲] 第27章 双抢   昨天留下的薜荔枝条许域给放进桶里保湿去了。   不过没成活也没关系,山上一大把,再去也无妨。   昨天他给忙忘了,本想着做完凉粉再去扦插,后面又被萤火虫给占据了心神。   把枝条剪成十来厘米,保留3个节,叶片只留顶部的两三片。   给底部间成斜口,这利于生根。上部只需留下合适的芽点。   现在天气热,许域怕枝条被晒死,于是给它找了个阴湿些的墙角。   那里地势高,也不容易积水,但足够湿润,扦插之地的天选之子。   许域把处理好的枝条插入土中,深度为枝条长度的三分之一即可,插完后压实周围的土壤,让枝条的底部和土壤紧实贴合。   而后浇上第一遍的定根水。   许域轻轻拍了拍小小的枝条,寄予它长出多多薜荔果的厚望。   姜剑威早早上地去,许域一觉睡到自然醒。   昨天用白酒腌过的腊鱼拿出来冲洗一会,挂院子里晒着。   昨天剩了的鱼骨不经放,姜剑威送了些给刘国强他们。   许域打算做个鱼骨粥。   琢磨着合适的时间后,许域把鱼骨洗净放热锅里加姜丝一块煎,加水给煮成奶白色的鱼汤,一旁小锅里还煮着白粥。   待到鱼骨煮到软烂,许域用勺子给大块碎的鱼骨给捞了起来。   剩下些小的他就把那些汤给舀出来放一边沉淀一会。   有了些时间舀起上面的鱼汤混在一旁正在煮的白粥里,煮上五六分钟。   出锅前,再加上些许盐和葱花调味。   感觉有些吃不饱,许域又给蒸了一些姜剑威提前做好的杂粮馒头。   口感有些喇嗓子,但许域偶尔也会想要吃会粗粮健康饮食一下。   乳熟期的水稻经常需要排水露田,这能给水稻增强抗倒伏的能力。   今天没有施肥,因为在喷药。   高温高湿,水稻容易得纹枯病。   纹枯病轻则谷粒不饱满,重则穗枯死。   前一段时间又是重点施氮肥的日子,这更有利于病菌的传播了。   刘国强问过农机站的人后决定先喷药。   回家后的姜剑威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类似于发酵后的味道。   姜剑威待地里太久,自己没闻出来。   味道经过太阳暴晒散得更快些,味道刺得许域有些难受,紧皱着眉头。   姜剑威愣了愣,直接把衣服脱了挂在外头,现在天气热,一点也不冷。   许域这才松了眉头,眼里已经没有昨晚的怨怼。   “先喝粥吧,小心些刺,可能没挑干净。”   “没吃饱的话锅里还有馒头。”   姜剑威默默观察着许域脸上的神情。   昨天许域也只是回了个哦,他也逼不出来什么回答。   许域现在这幅神情似乎是接受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鱼骨粥许域一直温在锅上等姜剑威一起回来,凉了就会变腥不好吃。   “嗯”过一声先给许域盛了一碗鱼骨粥。   许域自然地接过那碗粥,有一搭没一搭地吹凉,吹凉后又舀回碗里去,指节无意识地用力,微微泛白。   昨晚被姜剑威哄睡着后,他早上起来又躺着想了好久。   姜剑威说是为了他,话是这样说的。   可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让他努力分离自己。   为什么?我只是和他相处了一年而已?   他们关系有好成这样吗?   就算是为了他,分隔两地的日子,未来总是充满着未知。   也许一开始他是感动的,因为这样的热情而高兴,高兴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高兴过后又是烦躁,谁知道这份友谊会不会变,谁知道姜剑威能不能安全回来。   他怎么会认为等到他当兵回来他们的感情依旧如初,他确定我会一直等吗,我不想待着一直这里。   如果变了又如何呢。   穿堂风撩过许域额前凌乱的发丝,他却浑然不觉,陷入一个人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上,熟悉的温度和力量。   忽地,他给出一句突兀的回答,“我不会一直待在红旗大队,可能我之后就回家了。”   许域的眼神闪躲,就是不抬眼看姜剑威。   有些答非所问,姜剑威一时没听懂。   沉默就此蔓延开来。   许域烦透了这种安静。   让他莫名想起早些时候爸妈推拒养育时的不语。   他提前告诉了他的未来,想让姜剑威知难而退。   他就不用去参军了。   以后他们自然就变得不熟,然后是过路人。   姜剑威慌了,“去哪?”   许域吹着粥,耷拉着眼皮,“没想好,反正之后我会离开这。”   是啊,许域是知青,是城里人,不会一辈子留在黄土地上干农活的。   姜剑威的声音有些干涩,“那我退伍后和你一起”,顿了顿,“成吗?”   “好。”   这是属于许域的大获全胜。   ……   海市。   许光汉落难后,几乎无人敢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戴高帽游街示众只是许光汉要经历的第一步,随后而来的是无休止的批斗,隔离审查、监督劳动等。   风光靓丽的革.委会会长许光汉一夜之间成了反革.命,往日的狐朋狗友都唯恐避之不及。   许光汉每天都要背着一块写有诸多罪名、打着红叉的白布“招摇过市”。   张凤琪如上次说的一般,避了好几天风头,在许光汉游街时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许域的家已经被抄过好几回。   张凤琪不敢回到这边,许光汉又被监禁,渐渐的,地板上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   等许光汉承不住压力而自杀身亡的消息传回红旗大队,已经是“双抢”的时间了。   所谓双抢,即抢收早稻,抢种晚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   老人小孩干不了活也会在割稻队伍后头捡稻子,同样算五个公分。   三四十度的高温,姜剑威要到地里割谷、拨秧,一天下来能晒脱一层皮。   许域只负责试验田里的水稻,更何况还有刘树人一起帮着他。   天刚蒙蒙亮,许域提早出门了,刘树人递给他一把提前磨过的镰刀。   他刚开始还不得要领,带刺的稻叶带芒的稻谷往脸上、手臂拍,留下好几道血痕。   “嘶”,好在他提前穿了长袖,还带了口罩。   但隔着一层衣服,那滋味依旧不好受。   割禾是技巧和力量的结合,姜剑威弓腰埋头,一手捏稻禾,一手挥刀。   好不容易把稻禾割完,还要在田里晒上半天。   晒完就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小孩子圈抱起稻草,女人来捆,男人就得把捆好的草头挑回库里。   晒得半干的稻禾上的刺和稻谷上的芒,越发锋利和尖锐。   头顶下午三点的烈日,再加上刺挠的稻叶,堪比炼狱。   许域这边半天时间就割完了,割完的草垛丢一边晒,又得开始插秧。   抽水犁地,这些许域不太会,刘树人自己上手了。   许域把育好的秧苗丢进犁好的地里,和刘树人一同开始插秧。   蚂蟥听不得响声,犁地插秧这么大的动作让所有蚂蟥倾巢而出。   许域每走几步都得甩下脚,他提前喷过的肥皂水没能抵挡所有的蚂蟥。   等插完秧,还得把没有完全晒干的稻谷连夜脱粒,晒干的稻谷就堆在一旁等明天。   许域整得很晚,回去的路上直打哈欠。   等他走回红旗大队时,除了昏睡过去的小孩,不少人还待在农机站的库房里用打谷机脱粒。   往那瞥一眼没发现姜剑威,许域慢吞吞地走回了家。   锅灶里提前烧好了热水,但没见到姜剑威人,许域忍着困意洗完澡,爬到姜剑威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姜剑威回到家时许域已经霸占了整张床,给他掖好被子,确定肚子盖好后,冲凉完蹑手蹑脚上了床。   蒲扇没摇几下,太累了,倒头就睡着。   【作者有话说】   三编:加了点鱼的心理描写。把一小段挪前面一章去了。   有些化肥可以和农药一起用,这里的要不行。   那个味道其实物质本身无味,但是一般是混合剂,会加点其他东西。   二编:关于淤泥的已经改了[猫爪]   上了个大毒榜[爆哭][爆哭][爆哭]   悄悄用个时间大法[害羞][害羞][害羞]   喜欢日常但是编不出来日常[愤怒]   只能写些小甜饼,虐不来一点。。。   有时候却总是词不达意(挠头   这个时候小微已经在搞暗恋了哈哈。   小鱼是个小猪,没有什么事是睡完一觉解决不了的,   他喜欢别人为他付出,同样对他好的人在他心里的筹码也会变重。   他觉得危险是因为1975年开始中印,中越边境局势开始紧张,而且这时候中苏关系比较紧张。   关于游街那些步骤是我搜的,仅供参考哦,不行就当杜撰架空。   我想开年代文的恶毒男配了,还是十几天前写了四五千字,我觉得挺顺的,可能那本就是大概借个年代文的背景,没有像这篇那么大篇幅写种田的时间线。   欢迎宝宝们收藏。 第28章 火化   第二天早上,许域醒来后浑身酸痛,昨天被稻谷割到的地方开始刺痛。   拿起昨天买的獾油抹在脸上,手上,出门了。   坚持,许域,就剩今天了。   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去公社,刘树人已经开始在脱谷。   早餐许域在国营饭店吃的,日子太苦他得给自己奖励。   打谷机是脚踏式的,主体是一个坚实的木箱,上面的滚筒布满了铁丝齿。   只有用力踩踏板才能让齿轮转起来。   许域昨天差点把腿都蹬废了。   歇了一晚恢复了点力气。   认命般把一捆稻谷甩进飞转的齿轮,“噼里啪啦”,谷粒飞溅,打在打谷机顶部,又弹回到木箱。   打谷机老旧的嘎吱嘎吱声和谷粒飞溅的“噼里啪啦”在许域耳边响了整整一天,木箱里的稻谷也越来越多,散发出淡淡的稻香。   工作了一天的许域带着满身稻屑准时下班。   顺便买了一盒红烧肉和好几个大馒头。   红旗大队还得忙活十几天才结束双抢。   早上和许域都是在外边吃,姜剑威早上吃的浓稠的粥和一个鸡蛋(对,就是那只鸡下的),中午简单蒸上许域一个月前做的白酒腊鱼和大米饭,偶尔姜春花也会给他带一点饭菜。   晚上,许域昨天在外面吃的,不过也就那一天。   回去时忍着饥饿许域先洗了澡,有些碎屑已经钻进他的衣服里,磨得他难受得紧。   吃完后,姜剑威还没回来,他把剩下的饭菜温在锅上,收拾完躺床上睡觉。   姜剑威回来的还是很晚,中途他回来吃晚饭,掀开锅来准备煮饭发现许域留下的晚饭。   走进屋子里看见呼呼大睡的许域,了然无言。   给许域掖好被子正打算出门打谷。   昏黄的环境里,这才看见许域脸上被稻谷割伤的伤痕,小心翼翼地摸上那愈发红艳的伤痕。   正想着去借一些积雪膏,余光看到了放在箱柜上的獾油。   用清水给许域轻轻擦拭后,沾上些獾油给许域抹上。   许域皱着一双眉毛,仿佛不满有人在他脸上作乱。   姜剑威怕吵醒他,动作更加轻柔,边扇蒲扇边抹药。   ……   许域放了两天假,他脸上的红痕已经淡了不少。   看红旗大队热火朝天般地割禾插秧,看着仅有一辆拖拉机在耕地,心里泛起疑惑。   没去打扰刘国强干活,打算去完海市再回来商量。   便宜爹死了,他按理得去一趟海市。   去之前在县上把四百块钱存进银行里,留下几十块零钱伴身。   拿到介绍信坐上去海市的火车,许域到家时,小别墅的锁已经被撬断过。   正好方便了没钥匙的他,屋子里乱糟糟的,到处是被翻过的痕迹,进去时还被灰尘呛了几口。   在屋子里翻起房产证后许域去了海市的派出所,又在原身住的小屋子里撬开一块地板。   里面是原身妈妈的遗嘱,写得是遗产由许域继承。   原身没能识破许光汉的慈父伪装,但一直听妈妈的话把这张遗嘱藏得好好的,被许光汉哄到偏远的红旗公社下乡后,原身死了,所有人都死了,自然而然所有的财产属于配偶许光汉。   在派出所办理了许光汉的死亡证明,遗嘱拿出来后自然和张凤琪没什么事,但许域懒得和别人扯皮,至于那栋房子,反正也是属于国家的不能卖也不能租给别人,原身的财产就留那吧。   给房子换了一把锁,给许光汉简单火化入土,许域就跑回红旗公社了。   回来的时候许域又买了不少海市的特产。   回到红旗公社快晚上八点,锅上热着腊鱼和米饭。   没错又是腊鱼。   姜剑威忙得脚不着地,腊鱼和米饭一同蒸是最快能吃上饭的搭配。   许域才吃过几次,也没腻,不过他也不会敷衍自己的胃。   灶里的灰太满了,许域用铁锹铲出后丢给扦插后的薜荔藤,是上好的生石灰肥料。   薜荔的长势很好,许域把它栽在墙角,还给他单独搭了一根竹竿,好让它沿着竹竿往上爬。   拿起角落里圆滚滚的南瓜切开,露出橙嫩的瓜肉,费劲吧啦地切去瓜皮。   刀有些钝了,许域学着姜剑威的模样,拿出角落的磨刀石,在煤油灯下小心翼翼地磨着刀。   加大火后把切成片的南瓜放入锅里炒软,加入些许水,焖煮一小会,出锅前,许域尝了尝甜味,南瓜还不够老,不是很甜,于是又放了一勺白糖才出锅。   桌上摆着炒南瓜,蒸腊鱼,还有锅巴米饭,再加上从海市带来的城隍庙奶油五香豆。   可以算四道菜了吧。   夹起一块南瓜片送入口中,绵软细腻的质地在舌尖上散开,软糯得恰到好处,特别是南瓜的清甜加上白糖的增味,许域格外喜欢这道菜。   深褐色的鱼块泛着白酒浓香,经过晾晒和腌制形成的独特风味让许域想起江省的另一道美食,酒糟鱼,虽然没有酒糟鱼那般油润,但也很不错了,鱼肉的每一丝肉都很紧实。   烧煮的五香豆咸中带甜,表面泛起乳白色的盐霜,又香又糯,豆香和五香料的搭配人根本停不下来。   锅巴再蒸过一遍后有些泛软,不再像出锅时那般酥脆,许域觉得还挺好的,不上火!   酒足饭饱后许域洗完澡,学着姜剑威的模样,从后院小屋里拿出艾草完成每日的熏屋子任务。   姜剑威回来时许域正好在熏屋子。   “你回来了,你饿吗?”   许域也没想听姜剑威的回答,自顾自地翻着包裹,掏出再次购买的鲜肉月饼,这次他买的小一些的月饼。   “给,你垫垫肚子吧。”   姜剑威接过许域的艾草把,完成剩下的工作。   没等许域靠近自己,先往后退了一步,他嗅到了自己一身汗味,不太好闻。   “等下,我先去洗个澡。”   “好吧,我给你留了些热水,洗太凉容易感冒。”   “好。”   许域把鲜肉月饼放在柜子上,自己先躺上床去了。   屋子里没有凳子,许域往里面滚了滚,方便姜剑威坐床边吃东西。   许域嗅了嗅姜剑威的枕头,肥皂味。   许域莫名想起好几次见到姜剑威一大早上起来洗衣服。   真是个爱干净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房子不能租不能卖,即使是自己的房子。(我搜到的是这样的[摊手]   银行已经有了喔[害羞]而且开通了储蓄业务,小县城也有很多,搜到的资料写的是中国人民银行。[猫爪]   拖拉机这时候已经有了,但普及程度一般,很多人不愿意花钱在拖拉机使用费。   小微是个容易上火的十九岁啊![狗头]   我隔壁年代文恶毒男配开了,是单元主攻文哇[害羞]求收藏[星星眼] 第29章 农机租赁   姜剑威洗完澡本想光着膀子就出去的,往常他也是如此,想了想屋子里的许域又套上了汗衫。   许域热得不行,八月的天气,没有空调,只有蒲扇,他把上衣直接脱了,用了薄薄的毯子横在腹部。   农历的日子近十五,月亮很圆很大,炕沿着窗户建的,月光不可避免地洒在他身上。   上半身不着寸缕,看得见略显单薄的肩膀,平坦而紧实的腹部和若影若现的盈盈一握的腰肢,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道红晕。   只是主人公总是破坏氛围的一把好手。   “热死了。”许域摇蒲扇摇得飞快。   见有人进来,坐起身来,腰间的薄毯滑落至大腿处,动作间光影在腹部的肌肤上晃动,明暗交错间,勾勒出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   微微侧头,露出精致的侧脸,头发乌黑而柔软,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   “你洗好啦!我放柜子上了你快吃吧。”   姜剑威慢半拍地走到床边,“嗯。”   眼神却不敢乱动。   许域倒是像个食人的妖精缠着他。   “我们大队的拖拉机怎么只有一辆啊?还有怎么没旋耕机和插秧机?”   见问的正事,姜剑威正襟危坐,“太贵了,一辆拖拉机就要一千五,还没考虑燃油费和维修费。你说的旋耕机和插秧机隔壁几个大队有,没有哪个大队能凑齐所有的。”   许域突然也饿了,起身把刚刚吃的奶油五香豆端进屋里。   没有了毛毯的遮掩,颀长的身形更显清冷,流畅的线条似挺拔的白杨,瘦弱却不失力量感。   许域一屁股坐在姜剑威旁边,递过手里的五香豆。   姜剑威拿上许域脱到一边的衣服,“先穿上,别着凉。”   “好热的,都三十多度了,不想穿。”   “那盖好肚子。”姜剑威抖了抖被褪下的毯子,弯腰盖住白得发光的肚子。   视线却不由自主被两点吸引,顿了顿,又把原来盖至肚子的毯子提到肩膀上。   在许域的脖子上打一个结,给他打扮成一个在剪头的模样。   “干嘛啊?热死了,我穿我穿还不行嘛。”   毯子比短袖还热,许域挣脱薄毯,抢过姜剑威手里的短袖,三下五除二穿好了。   一边丢豆子在嘴里一边说,“那怎么不借?”   “要借的时候大家都在用,你没先借他,他自然不太愿意先借你,等借过来,双抢都过了。”   “那花钱租呢?”   “花钱伤情分,没人开这个头,而且没人组织定价,容易乱,而且开拖拉机不是每个大队都有的,还得租人。”   “那我们大队谁会开?”   “刘志强”,顿了顿补充道,“刘队长的大儿子。”   “那要是下暴雨了咋办?”   “那没办法,只能加快速度。”   “这样啊。”   许域拍了拍手,把剩下的豆子倒给姜剑威,“那你说我和咱们书记商量一下农机设备的租赁条款怎么样。”   “先紧着一个队用,多出来的人就去借出机器的大队帮忙,这不快得多?”   姜剑威皱了皱眉,“听起来可行,之前队长也想过,可是几个大队都争第一,没人愿意吃亏,之前的县书记也不管事,就不了了之。”   “那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家都怕吃亏啊。”   手指摸了五香豆有些黏,起身又去压水井冲净,简单漱口。   “不管了,明天放假再去一趟公社问问胡书记怎么想。”   许域横躺在床上摆烂。   许域打了打哈欠,“你别吃太撑,待会睡不着了都。”   “好。”   许域什么时候睡着他自己也不清楚,一觉醒来旁边的姜剑威已经不见人影。   爬起来喝了热在锅上的南瓜粥,加上致死量的白糖,擦擦嘴上路了。   许域不意外地在库房里找到了刘树人,他在给南优2号种子种出的稻子称重。   “一百、两百……四百斤!”   刘树人感觉他眼花了,半亩的产量比新昌县平均亩产量还多。   “老师,我想找您商量个事!”   许域把刘树人叫回了魂。   “哎,小许,你过来,我先问你你们大队今年用了化肥重出来的水稻亩产多少?”   “还没称呢”,许域想了想他给刘国强介绍化肥的时候刘国强说过的话,“往年大概四百左右。”   刘树人自言自语道,“那今年怎么样肯定比去年多,能有翻倍吗?不可能?!”   说完拉着许域的胳膊高声欢呼,“许域,要变天了,大家都能吃饱饭了!”   刘树人捧着稻子,激动地喊着“五百斤,五百斤!”   许域本没什么感触,被带得激动起来,“老师,那我们得早早的拿到种子!”   刘树人愣住,“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育种工作怎么样了?”   许域心里着急,他知道育种明年就解决了,但推广在后年才开始,一年的时间也等不及啊!   于是悄咪咪地暗示,“老师,你每个月都给沈老师打电话不就成了吗?”   就是苦了沈开澄老师。   “对了,不是给你放假了吗你来找我干什么?”   许域给刘树人吧啦吧啦讲了一堆,他想要刘树人助力他一起和胡海葛说农机设备租赁的事。   他坐拥技术骨干的身份,总得干些实事,不干些事心里总是别扭不安得紧。   水稻种子明年才能和大队的人说,化肥的事已经过去一年了。   报纸已经束之高阁,谁知道他有没有被推翻身份的一天。   科学成果催不得,可谁等得了那么久?   许域觉得还不够,他要加码,把他技术骨干的身份坐实,要让所有人都接受他这个身份。   科学技术没那么快他就引设备。   【作者有话说】   夸我哈哈太勤奋了 第30章 商量   “这个听起来不错,那一块去吧,这个时候胡书记应该还在办公室。”   刘树人收拾好宝贵的稻谷起身离开。   穿过走廊,绕过教室,来到一楼东边胡海葛的办公室。   咚咚。   “请进。”   “刘老,怎么了?”   许域没冒头,等到刘树人给胡海葛介绍完整个想法。   胡海葛瞟了一眼许域,笑声道,“是许知青提的吧,刘老您平常可不理这些事。”   顿了顿又说道,“这个想法的确不错,时间就是金钱,等不得。我今天上午问问各个大队的想法。”   说完叫来高远给各个大队打电话。   事出紧急,没一个一个跑过去问。   “坐吧,待会一起开会。”   刘树人驾轻就熟地坐沙发上喝茶,许域紧跟其后。   新昌县不大,下面也就有八个大队,比起其他公社动不动二十几个大队实属有点小了。   主要是新昌县的确挺偏的,山多,划的区域也小点。   来的人都是熟人,不少人在采访报道的时候一起去过红旗大队学习。   会议室直接用的许域上课用的房间。   那里桌子够多拼得起长桌,还有一块小黑板,谁来不说这是个开会的好地方呢。   “来,许域,你给大家介绍介绍你的想法。”   他就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会议,哪里都离不开汇报。   许域试图两眼空空,奈何刘国强在内的八个队长齐齐盯着他。   深吸一口气,“我想说的是关于农机租赁……”   不少人皱了眉头,但没有打断许域。   胡海葛,“好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大家放轻松,这件事做好了对大家都好。”   “现在最紧要的是收割机和打谷机,哪个队先用?”   “到了时间不愿归还机器怎么办?”   “中间机器坏了谁赔?”   ……   许域在一旁记下源源不断的问题。   来之前他想得差不多,大多数问题能覆盖。   “好,一个一个来,我们先看下有多少台机器,品牌,规格和数量。”   “东方红-54型拖拉机8台,每台每天耕地12亩以上;连云港125-150箱系列旋耕机3台,配套拖拉机使用,东风ZKB收割机1台,每天每台收割80亩;脚踏式打谷机30台,一台打八个小时是1.5亩左右。”   双抢时间紧任务重,赶不上抢种,晚稻收成直接跌到谷底,拖拉机是耕地的一把好手,几乎每队都有一台。东风ZKB收割机贵,才刚发售10年不到,算得上最先进的一批,只有比较富庶的大队咬咬牙买下了。   许域重新复述了一遍各大队的机器数量,大家被这幅作派唬得一愣一愣。   “现在一共八个大队,假设每大队200亩地,收割机三天内可以完成,打谷机要六天,旋耕机和拖拉机两天内结束,满打满算结束工作就六天。”   算数好的人已经开始在跟着算了,剩下些差点被绕晕。   前几年他们商量租机子的事一直在吵谁先谁后,争得脸红脖子红,没有后文自然没去算这些账。   有人问“那最早完成的大队结束了干嘛?”   “他享受了先完成的福利,后面几天自然要帮其他大队一起双抢。”   “照你这么说,我们一整圈轮玩最少也得快五十天,后面的不亏死。”   “不是的,完整的是六天指的是包括打谷在内的工作,如果很只有收割和耕地只要三天,其他大队没机器的时候也得干活,所有大队二十天不到就能完成,而且比较轻松。”   听到这不少人眼睛放光,双抢的苦谁经过谁清楚,现在他们后背肩膀都磨破皮了。   “这个听起来好,就是不知道顺序怎么排。”   许域斟酌话语,试图听起来更公平一些,“直接抓阄,下一次得看各大队表现,故意损坏机器、干活不积极等情况进行积分,积分最末处下一轮直接排末尾,每年情况贴大字报挂公社和各大队等公告栏上。”   在这个集体荣誉感最强的年代,最后一句简直是绝杀,大家可受不了被通报批评的滋味。   要是大字报一贴,周围几个大队就他们大队抬不起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到时候他们的姑娘不好嫁出去,小伙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大家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胡海葛见状在一旁补充,“做的好前三名的大队同样贴大字报表扬,我会给那个大队颁发奖状,全县广播表扬。”   众人眼睛又亮了。   “嗯嗯,对的,胡书记说得没错,待会我会发给大家租赁条款和积分规则。”   许域掏出昨晚想好的条款和规则,稍微润色改了改递给胡海葛先过目一下。   确认无误后在大队长们间传了一遍。   有些队长没读过书,旁边的人念给他听,于是会议室开始闹哄哄。   胡海葛给了他们十几分钟时间思考。   “好了吗,同意的举手。”   全票通过。   “行,那今天中午回去跟大队的人说一下,我们先来抽签。”   “明天开始实施,今天用完记得把机器运过第一个大队那边去。”   “许域,你来监管吧。”   新昌县的农机租赁大改革轰轰烈烈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一到重要剧情点我就想跳过(因为我写的对话太奇怪了[爆哭]感觉把人都写得笨笨的[狗头]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过渡。。。   农机设备型号和效率都是搜的噢,如果有bug可以指出来。   算数尽量算对[可怜][可怜]   今日份爪爪[猫爪][猫爪] 第31章 生病   刘国强的手气很差,抽到了最后一名。   不过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抢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打谷机没有全部收走,给每个队留了一台,其余的全送过第一个大队里。   第一个大队是唯一拥有收割机的大队,已经开工两天,差不多割完了。   用完的机器马上向下一个大队传递。   留下些必要劳动力,剩余的人全给派遣到后面几个大队。   本来有怨言的村民看到有人帮也只是撇撇嘴。   等轮到红旗大队时,已经过了十三天,比预想的还快。   唯一算漏的是红旗大队已经用不着收割机了,在那十几天里,越来越多的人来帮红旗大队,稻子早早地就割完了。   许域这十几天来快磨去了脾气,脑子里不停运转,如何拿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安排,不然照这个趋势下去,总会有一个大队“揭竿而起”。   队伍分得太散,容易乱,还不好记公分。   就这十几天,不少记分员给他告状。   琢磨许久只想出一个两两分组的办法。   八个大队分成四组,四组随机抽签2次,决定一到四和五到八的名次,至于谁在前头谁在后头两队自己商量,自己的做完了,就去帮另一队。   越想越觉得可行,许域跑去和胡海葛聊。   胡海葛敲板同意,决定在下次秋收时试行。   改革不是一蹴而就,需要不断修正。   许域表示再也不愿掺和。   老天似乎足够眷顾,新昌县这二十几天来一直是晴朗的大太阳。   可红旗大队刚结束双抢没多久,特大暴雨就如期而至。   还没种活的秧苗被大雨冲起,看得人心颤。   排后头几个大队的不少人开始把罪怪在许域身上,要不是他他们也没那么恰好撞上这个大雨时间。   但损失最大其实就是红旗大队,但大家都为许域抱不平,直接怼回去,“臭不要脸的,要是没有许知青,往年你现在还在地里挖土插秧,和我们差不多的时间,哪来那么多时间给你坐那说风凉话!真是好心喂了狗。”   前头大队得了利的人也开始开口,“许知青人多好,看看咱今年的稻子,用了化肥长得多好,没有许知青,咱们今年肯定也损失惨重啊!”   不好的声音被压了下去,但许域还是听见些闲言碎语。   果然,还是做科研合适他,许域想。   打交道好麻烦。   振作一番后,紧着一口气指导后几个大队排水,扶苗,杀菌,追肥,势必把损失降到最低。   一系列操作下来,刚松一口气,病来如山倒。   自从刚穿来的那年冬天晕倒过,这是许域第二次病倒。   再次睁开眼时姜剑威就趴在他床边,已经是快晚上了。   姜剑威睡得很浅,许域一动就醒了,哑声道,“醒了?坐起来喝口鸡汤。”   点开煤油灯,昏暗的灯光在破旧的墙壁上投下一小角落的暖光。   许域病恹恹地倚在床头,几缕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眸透着病态的朦胧水汽,原本清冷精致的五官,在病色下添上几分脆弱易碎。   许域刚醒还有些懵,呆呆地坐在床上,等到姜剑威把鸡汤端进来时视线转过去。   “我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   “啊,那么久……”   鸡汤很烫,一直温在锅里,姜剑威吹了吹鸡汤,把调羹伸到许域嘴巴前。   许域愣了愣,自然地咽了下去。   一勺又一勺。   许域突然反应过来,想要抢过姜剑威手里的碗,“我自己来吧。”   但没成功。   姜剑威把碗移远,直直地看着他,“太烫了,你端不住。”   许域被姜剑威这幅凝重的神情怔住,“哦哦,好吧。”   许久想到些啥,开口道,“这鸡?”   “对,就是那只,已经不下蛋了,现在吃刚好。”   “哦哦。”   许域现在不敢惹姜剑威,感觉现在的气氛马上就要一点即爆,乖顺地接过姜剑威安排的所有。   喝完汤姜剑威拿出手帕给许域擦嘴。   许域原本半阖着的眼睛,感受到轻柔的触感时,猛地增大,身体也瞬间僵住,眼里满是错愕与不解。   许域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就算是好朋友给擦嘴也还是好奇怪?   姜剑威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许域,看到他眼里有疑惑,有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姜剑威觉得到这一步差不多够了,后撤一步,“我去给你端饭。”   晚饭吃的大块炖得软烂的鸡肉和甜滋滋的南瓜粥,压下心里的不解,慢吞吞地吃着。   吃完没等姜剑威动作自己先下床漱口去了。   刚下床想洗澡却发现身上挺舒爽的,一看自己的衣服都换了一趟。   他试探性地开口,“我的衣服怎么换了?”   姜剑威一脸严肃,“你昨天夜里发烧了出了很多汗,给你擦了身子,顺便换掉了。”   本来许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可谁叫刚刚姜剑威给他擦嘴了,刚压下去的疑惑又冒出了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许域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姜剑威,大脑一片空白。   不能吧?不能吧?!   许域在想什么姜剑威一眼便看出来,不能直接吓跑许域。   怎么不能……   姜剑威也是快二十的人,大人们讲话也不避着大小伙了,他下地时不少听见老人们的调侃和荤段子,往日里向来是不感兴趣的,偶尔听过男人与男人间竟也能在一起,只不过走的是五谷杂粮之道。   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心疼死小鱼了[爆哭][爆哭][爆哭]   他压力山大   小微一直在种地,所以没观察到小鱼的不对劲[可怜]   榨干我了,明天得去上学了。。。   我愿称此章为感情线的大转折。   谢谢大家的评论[红心][红心][红心] 第32章 色   许域还是去洗澡了,洗完澡磨磨蹭蹭地来到床边。   姜剑威先躺下了,不像往常那般拘束,他似乎放开了,和许域平常一样脱去了上衣睡觉。   倒是许域穿得整整齐齐。   攻守易形也。   许域不敢太大的动作,静静地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姜剑威的动静。   床很小,似乎容不下两个大男人的手脚。   姜剑威翻身了,可能床太小了吧,许域感觉到姜剑威的手臂擦过他的胳膊。   姜剑威面对着他睡,可能侧睡更舒服吧,许域感觉到姜剑威的视线黏在他身上。   姜剑威靠近了些,可能这边更凉快吧,许域感觉姜剑威的胸肌先贴上了他的胳膊。   可能个鬼啊!   许域在心里尖叫!   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薄毯,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试图催眠自己,这是梦,这是梦……   姜剑威更加得寸进尺了,目光死死地黏在许域的身上,贪婪地捕捉每一个细节,从头发丝到下巴的弧度,甚至是胸膛处胳膊的温度。   目光顺着脖颈下滑,喉咙微微滚动,想起往日许域大大方方的慷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下半身离得远些,可上半身依旧紧紧地贴在许域身上。   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这幅身子,可许域要是喜欢女人怎么办?   他不喜欢自己这身肌肉怎么办?要是他喜欢软香入怀怎么办?他要是不喜欢走旱道怎么办?他要是喜欢孩子怎么办?   嫉妒在心里发酵,酸得要冒泡了。   “许域,我知道你没睡着。”   “我想和你好。”   “我怕我来不及,我怕收到你的结婚请帖。”   “我可以给你我所有钱,鸡汤以后都你吃,我每天可以给你煮甜粥,你说的那个糖葫芦,等我去外面给你买一百个回来……”   姜剑威努力把自己的所有优点摆出来,绞尽脑汁说出听过的所有宠老婆的做法,盖过他是一个男人的缺点。   “我知道我很自私,你要不信我我可以去结扎。”   许域摇摇欲坠的心听到姜剑威的絮絮叨叨反而落到了实处,还真是如此。   猛地听到结扎还是怔住,微微侧过头,半阖着眼睛,小声道,“结扎就不必了。”   姜剑威的脑子转得很快,“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好吗?”   许域僵硬地转过头去,“没。”   姜剑威全身像是被冻住,却又听到许域峰回路转的一句,“没那么快,得要有考察期。”   心又开始沸腾,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主动捞过许域的手,细细把玩着,“考察期是什么?”   许域试图抽开手,太黏糊了,失败了。   “就是我们先处着,我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就当啥也没发生。”   许域也没找过对象,小时候因为总有人说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他偏安静的性子,男孩子都不愿和他玩。   小地方里,和女孩子们一起玩就会被造谣,许域不喜欢,在她们赶走他之前主动撤离。   长大后,朋友都是短时间的过路人,难以交心,他惯来爱摆出一副冷漠模样,吓退所有人。   所有的小脾气只有在爷爷奶奶前随意流露。   “好,那你现在是我对象。”   姜剑威手搭在许域腰上,把他搬进来些,许域已经快翻到床下了。   不顾下半身的一柱擎天,交叉腿等着消下去些火气。   把许域的手放自己的腹肌上,把许域的头靠在他胸前。   不就是色.诱吗?追对象都是这样的。   许域已经被姜剑威一通骚操作梗住,不再接话,近在咫尺的肉.体,掌心下线条分明的轮廓,无一例外显示眼前荒谬的事实。   进展太快了吧?   手却不自觉地滑动,摸起来手感怪不错的,他还没练出过腹肌呢,怪新奇的。   姜剑威能感受到许域不排斥他的身体接触,欣喜若狂,暗暗记下色.诱这一好招术。   深吸一口气,轻轻环抱住许域,他似乎闻到了许域身上的气息,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腔里,明明是相同味道肥皂香,却掺杂些独特的体香,干净而纯粹,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同时又泛起一阵涟漪。   好香。   在保守的年代里,姜剑威找到了独属自己的隐秘感情。   在孤独的时空里,许域找到了暂时的情感寄托。   【作者有话说】   小微真的对自己巨狠,不过只有足够狠才能让小鱼松口。   还是没忍住让他们在一起[可怜][可怜][可怜]   我好勤奋,因为一下子人突然变得好多,心神不宁,有点害怕,总担心自己写不好,动不动看后台数据,发了缘更的公告后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爽[奶茶] 第33章 全茄宴   母鸡不算大,吃了两顿就没了。   许域病了后刘树人主动给他放了假。   水稻度过回青期后农活便不算繁重,新昌县的“任务粮”一年要交那么两到三次。   给早稻的收获画上句号,众人开始期待施用化肥后的产量。   刘国强在粮库里突然大叫,“五百一十二斤!平均每亩产量比之前预想的五百斤还高!”   亩产高意味着总产量高,交完任务基数的基础上,还得按照一定的征购率增加公粮的上缴数量。   但无论怎样算,红旗大队留下来的粮食就是比往年多。   粮食多了,公分就更值钱了,就能多吃几顿大米饭了。   众人兴高采烈,满怀激情,丰收的喜悦开始冲刷掉双抢时的苦难,这可是独一份的产量。   别的大队,在观察完红旗大队的水稻分蘖期长势后,回去就开始动员村民一起使用化肥。   可耳闻不如目见,动员效果比较一般。   大家更愿相信那是诓人,因着农机租赁的缘故,不少别的大队的人都见识过红旗大队的水稻。   饱满的稻谷,沉甸甸地弯下腰的稻穗,与众不同的姿态,无一不彰显着那传闻竟是真的。   等七大姑八大姨唠嗑着,一不小心就把话题拐到了红旗大队的亩产量身上。   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了红旗大队亩产量比他们大队多出了一百多斤。   所有人开始悔不当初,甚至越过自家大队长,来直接问刘国强化肥在哪买的。   一问刘国强又知道是许域的主意,又开始找上许域的门。   许域却不愿一个人负责了,太累了,他也承受不住那么多人的压力。   赶走那群人后,连夜写了本水稻的化肥使用手册,第二天又给刘树人补全。   补全后把手册递给陈源,让红旗大队的知青们抄写记牢,红旗大队的知青已经种过一遍水稻,经历过施肥全过程,对手册的知识点能理解个大概。   于是乎,许域把这事告诉刘国强,成功让刘国强把知青们分到各个大队里作为指导小组,照样记公分。   公分自然由各个大队出,知青们不用干活高兴,别的大队见有指导也高兴,刘国强省了一批粮食也高兴。   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许域的名声在老知青间也逐渐转为是个好人啊。   许域自己本想偷个懒,却发现偷懒才是明智之举。   熬了个大夜,许域睡了个回笼觉,一觉睡到下午。   姜剑威拗不过许域熬夜,早上让许域吃了早餐才让睡下,中午没去叫许域。   等许域醒来时,已经可以吃晚饭了。   “这是啥?茄子梗?”   许域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他仿佛看见了全茄宴。   炒茄子,炒茄子把,炒茄子叶,甚至好像还有茄子树皮炒腊肉。   “对,卖相不太好看,但好吃的。这个我今天刚做完的茄子干,你试试。”   许域看见夹杂在其间的致死量辣椒面,连忙推拒,“别,这个看起来就很辣,我吃不了那么辣。”   姜剑威愣了愣,“那你还能吃青红辣椒吗?我今天炒的菜都放了点。”   “能,太辣的我就不吃。”   “那你喝点南瓜粥吧,我煮了。”   “你帮我舀一碗,我不想动。”   “好。”   许域夹一起一块茄子树皮,有点像黑暗料理,咬住一小段。   有点像菌菇,怪有嚼劲的,挺多汁,就是纤维感太强了,有些咽不下,许域忍不住吐出来。   姜剑威把粥放在许域桌前,看向桌上的残渣,“不喜欢?”   “好怪,我不喜欢。”   “可能你没吃过这种,饥荒的时候有人说这个挺好吃的,从小吃惯了没感觉,不吃咱们就换道菜。”   “尝尝炒茄子,这个你应该能喜欢。”   “这个好吃,要是能加点肉沫淋上去就更好了。”   “那我明天去买猪肉。”   许域嘴角微微上扬,不置一词,默默扒粥。   【作者有话说】   请重点观察小鱼的态度[猫爪](敲黑板   赶车来学校,我来晚啦~   小小的也很可爱。[坏笑]   这个茄子树皮真得能吃。[亲亲]   睡觉喽~晚安玛卡巴卡。 第34章 小狗   九月的蚊虫还是很多,许域和姜剑威依旧睡在一处。   七十年代晚上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除去偶尔几次的露天电影,巡演的样板戏,大多数都是围在一块听广播。   许域在海市已经买到了收音机,所以当陈源经常邀他去听广播时,许域总是拒绝的,又热又多蚊子,受不了这种罪。   当许域邀陈源一块在这边听时,陈源也总是会拒绝,给出的理由竟是觉得姜剑威看起来太凶了,他有些坐不住。   许域无奈,放他离开了。   随意拨弄老式的收音机,也还是无聊得紧,   晚上的广播无非是时事资讯,革命歌曲,广播剧,评书,还有些农业工业生产知识讲解。   广播剧也多数是宣扬正能量,许域有些听不下去。   只有当播放评书和知识讲解时才会提起性子来。   买来也只是为了磨耳朵,不然夜晚实在太难熬了。   姜剑威突然跨过他下了床,在柜子里倒腾半天。   许域支起身子疑惑道,“怎么了?”   姜剑威转身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后伸至许域眼前,“我的钱和票,都给你。”   许域慢了半拍,没有接下,又躺下了,淡淡道,“不是说还在考察期吗,现在我拿不了。”   “我没逼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给你。”   姜剑威今天可听大娘们说了,宠媳妇的人的钱都是给媳妇的。   媳妇是拿来宠的,那他那天也许拿出钱来和许域说,没准许域就更快答应了呢。   他倒没说出原因,他怕许域叫他滚。   说完盯着许域看。   九月的天,有些凉了,薄毯得盖到脖颈处。   许域静静地躺着,身形在被子包裹下显得有些单薄。   一只手露在薄毯外面,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头微微偏向一侧,昏暗间蒙上了一层薄纱。   许域直接道,“有多少?”   “三百五十二块四毛五,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票。”   “真给我?我全花完了咋办?”   “给你就是给你花的,我满工分养得活你,明年我又参军,那里管吃管住,到时候你继续花。”   许域笑了,“那你去参军,我受不了,我和别人好怎么办?”   姜剑威愣住,他已经在心里把许域当自己媳妇了,这时候才懂媳妇原来还没答应自己,甚至会跟别人跑。   “那你能不和别人好吗?你看他们没有我会种地,没有我会赚公分,他们还不能照顾你!”   姜剑威越说越小声,他也知道这些许域好像自己也会。   许域阖上眼睛,“行了上来吧,别跪了,得老寒腿的对象我可不想要。”   炕很矮,弯腰说话太累,跪着刚刚好,还刚好能直视许域的脸,多好的观察微表情的机会啊。   姜剑威知道许域这是默认了他的看法,把装钱的盒子放许域枕边后,美滋滋地躺床里面。   美得不行,胆子开始膨胀,“我能抱着你睡吗?”   许域没出声。   姜剑威心里更美了,嘟囔道,“没出声就当你答应。”   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后,不禁在心里感慨,大娘就是大娘,果真是厉害。   被抱住许域就得侧着身子往左,他不喜欢,“我不喜欢侧着这边。”   姜剑威没松开,“你睡你的,你想侧哪边都行。”   许域听到直接翻了身,背对着姜剑威。   姜剑威照样贴过去,姿势不过从相拥变成侧环抱。   看不见脸,但是身子却更加紧贴了。   薄毯太过碍事,姜剑威直接掀开一起盖同一张被子。   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清晰地感受到许域身体传来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姜剑威身子热得厉害,一开始烫得许域想离得远些。   不过,姜剑威又贴了上去。   待到适应彼此温度后,许域也懒得挣扎。   这时候,姜剑威把脸轻轻贴了过去,鼻尖蹭着许域的后颈,那里的皮肤细腻光滑,还带着许域的独特的体香。   许域的腰很细,细到姜剑威能一只手环住,轻微的触感让姜剑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姜剑威还想更过分时,许域睁开眼睛推开姜剑威的头,无奈道,   “别弄了,你是小狗吗?闻什么啊,待会睡不着觉了。”   姜剑威下巴抵在许域肩膀处,蹭了又蹭,“嗯,小狗不闻了。”   【作者有话说】   我重生了,重生成了标题党。[狗头]   请和我一起说三遍:许域是攻,许域是攻,许域是攻。[撒花]   今天的也是小小的。[可怜][害羞][菜狗] 第35章 工农兵大学生   隔天,陈源悄悄找上了许域,刻意压低声音,“你听说了吗?今年咱大队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推荐信在刘队长那,现在大家都抢破头了,听说这是咱大队第一次有这个名额。”   许域没去上课,刘树人给他的假期有三天,说让他养好点身体。   他在编苇篮,用的材料还是去年拿来编鞋垫的那些,鞋垫看起来有些扎人,许域中途放弃了,现在无聊得紧,又拆了拾起来做些物件。   许域编织的手没停下来,抬头疑惑道,“这事怎么传出来的?”   陈源剥起毛豆,最近毛豆很多,他经吃了好几天毛豆了,这是他们的午餐,知青点今天轮到他做饭。   像是怕别人听到,陈源凑近许域耳朵边说,“袁立爆出来的,好像是说刘国强想给他小女儿找个入门赘婿,谁当了谁就能拿到,袁立长得不讨喜可能觉得自己拿不了,就到处宣扬,听说现在刘队长还在物色呢。”   许域回想起给自己送母鸡的直率的刘梅,怎么也不能把这件事和她联系起来。   许域紧皱眉头,“这不扯吗?刘队长不是这种人,他人很公正,而且刘队长很宠他女儿,能答应女婿第二天就跑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女儿可以一起去伴读啊,逃不了的。”   许域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无须有的事就先别传了,再传刘队长恼了我们怎么办。”   陈源心虚地哈哈两声,心一狠小声提示道,“你不想去吗?我觉得咱们这几个人之间最有希望的就是你了,你长得够好看,没准就看上眼了呢,而且还当了技术骨干,到时候大家都会投你一票,多好啊,能去读大学,不用在这那么累。”   许域满眼复杂瞥他一眼,随口道,“我成分不行。”   陈源慌乱解释道,“啊?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你不该埋没在这里。”   说完沮丧地低下了头。   许域拍了拍他的头,温声道,“没事,要吃点五香豆吗?”   起身拿出未开封的一包五香豆,倒在碗里。   “吃吧,别想那么多,我本来对这个也没什么想法。”   陈源看向那碗五香豆,哽咽着塞进嘴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还以为咱们得分开了,他们一点也不好玩。”   陈源下乡前本来就家里就比较宠,这次下乡还是他主动报名的,本就比较娇气,没人帮他,同一批知青里他就和许域比较熟,能说上些交心话的也只有许域。   许域尴尬地立在一旁,不知所以,拿了几张纸递给陈源,愣愣地看向陈源。   这么个事?最近大家都情感大爆发?   不熟练地一直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   而后呆滞在一旁等到陈源哭干眼泪。   陈源哭干了自己抹了一把脸,不好意思道,“我就是突然想哭了,谢谢你的花生豆,我给你我的毛豆。”   说完溜出了门。   整个过程许域目瞪口呆。   一边摸着毛豆,终于理解为啥陈源哭——怕没人和他说话。   ……   新华社讯:近几年来…全国认真执行“以农业为基础,工业为主导”的发展国民经济总方针,深入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农村社会主义经济日益壮大,出现一片大好形势。【1】   国家计委召开会议:要在今冬明春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扩大冬种面积。【2】   轰轰烈烈的治田治水又开始了。   接连几天不停的劳动把前几日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一事压得只剩些睡前的疲软吐槽。   终于,在众人歇下不少心思后,刘国强把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一事提上日程。   陈源邀上许域一块去看热闹。   姜剑威一同出席,他作为红旗大队一员得给知青们投票。   陈源斗不过别人就没打算自荐,许域也去不了,选举的事自然和他们无关。   全村人围坐在一块,刘国强特意给搭了一个小舞台。   见人差不多齐了后,好戏开场了。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有一个在我手上,我啥也不多说,这个名额有要求的,黑纸白字上写的,不是我诓大家。”   “首先,你得下乡两年以上,其次,你成分得好,最后,符合条件的大家投出个第一,第一得他们是真正为大家做实事的人,咱们搞匿名投票,谁也不得罪谁。”   筛来筛去,许域那批和之后的知青原来第一轮就给筛没了。   陈源觉得自己前几天的哭简直太傻了。   不是熟人的pk有些没看头,只有袁立看起来熟一些。   看着台上众人的煽情话语,下面的人直呼精彩。   姜剑威递过去一碗盐水毛豆,刚出锅,还烫着。   许域瞥了一眼,“太烫了。”   姜剑威懂了,擦干净手后开始剥毛豆。   边剥边招呼许域吃,“吃吧,吃吧。”   符合条件的人不算多,就有七八个人,没一会便结束了。   投完票之后是唱票,胜出者是一个许域不认识的人,听说是最早来到红旗大队的第一批知青,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   【作者有话说】   小鱼还有点人见人爱的苦恼[撒花][撒花][撒花]   【1】【2】都是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日史1974年》   工农兵大学生的条件是参照云南省的噢,其他地方不清楚。   这个灵感来自于1974年里《人民日报》一段话:今年全国又招收16.7万多名工农兵大学生,也是那本日史书上的。   图片原文我放围脖啦有宝宝想看可以去看。[亲亲]   晚上还有一千多字,七天一万五字的大毒榜我也是快写完了嘻嘻。   冲啊[猫爪][猫爪][猫爪] 第36章 约会   推举工农兵大学生的一事落下帷幕。   没选上的人垂头丧气,唇亡齿寒的感觉让陈源从嬉皮笑脸变得伤春悲秋,不禁发问,“什么时候大家都能回家啊?”   许域不能说出口,只能一股脑地说,“快了,再坚持一下。”   许是突然有人离开的缘故,不少不符合条件的老知青好像放弃了挣扎,开始在红旗大队结婚、生子、扎根。   许域说不出的滋味,只是一味地提醒陈源,让他不要动摇。   倒是袁立始终不服输,不少同行人一直劝他放弃,袁立不愿,他直接放狠话,“今年我轮不到,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一直轮不到我就单一辈子。”   ……   《1974年外汇收支平衡问题的报告》指出进口的钢材、化肥、化工原料大幅度涨价。【1】   国内的化肥也跟着一块涨起来。   新昌县的所有人都知道红旗大队用了化肥水稻产量才高,不去管那翻了一倍的化肥,咬咬牙和红旗大队一块下订单了。   十月,一切步入正轨,水稻的化肥施用在红旗大队知青的帮助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正值国庆假期(两天),姜剑威学了个新鲜玩意,他要请许域去电影院看电影。   大队里到处贴标语,挂红旗,喜庆得很。   姜剑威还特意打扮了自己和许域,让他们看起来更像一对。   许域看着姜剑威纠结地拿起几件衣裳比划来比划去的,笑出了声,“行了,就这件吧,待会我们去买个情侣装穿。”   姜剑威没听懂,“情侣装是什么?”   啧,说快了。   许域随口解释,“就是穿得很像的两套衣服。”   “那好啊!咱们买一样的,你想要列宁装还是中山装?你穿着都挺好看的。”   “那算了,我们还是买布回来自己做吧。”   那些衣服太正式了,许域平常接受不来。   姜剑威着急了,“别啊,咱们都买,用我的钱就行,买完咱们直接穿上新衣股去拍照。”   许域想了想,开口道,“也好,那走吧。”   他们先去看的电影。   电影院的外墙是灰色,上面挂着一张大大的《闪闪的红星》海报。   电影院门口聚集着不少人,许域等着姜剑威去售票窗口买票。   一毛钱两张,姜剑威回来时还买了一桶爆米花。   两人汇合后随着人流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院有些破,座椅还是木凳,电影院里的味道不算好闻,有烟味还有汗味混杂着一丝爆米花味。   他们的位置在最前排,视野不算好,但空气还算清晰。   令许域意外的是,居然是彩色电影,不过题材依旧很红。   主角潘冬子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用自己的办法帮助了红军,最后成为了红军战士的故事。   许域对此评价还行,挺热血的一部电影。   看完许域他们直接去了供销社,列宁装的衣服货不少,因为成品总是更贵的,大家更愿意买上些布料带回去自己做或是给裁缝铺裁剪制作。   招呼他们的还是王艳,王艳早就记住了许域。   许域不一样,第一次热水壶的事再加上时不时就来供销社买点东西,王艳记性再怎么差都忘不了他,更何况许域是一帅小伙。   王艳热情招呼道,“许同志,今天又来买啥啊?”   许域回笑道,“来买身衣服。”   这王艳可来劲了,“你这模样穿啥都好看啊”,说到一半蹲下去在橱柜下头找了些什么出来,“呐,这是的确良,我特意留下了几匹,你要来一匹不?”   王艳作为供销社的销售员,还是有些小便宜能占的,和她关系不错的人都可以让她把新到的新鲜货留上一些。   王艳纯看许域顺眼,许域脾气也好,还经常和她闲聊。   许域对的确良观感一般,这布在七十年代可算得上是时髦面料,挺括不皱,可这就是普普通通的涤纶,对许域来说还没棉布穿起来舒服些。   不过他没先开口拒绝,转头问姜剑威,“你喜欢吗?”   没等姜剑威说话,许域又转回头去,“算了,都要吧,帮我拿个能做我和他一套衣服的长度吧。”   “行,那就得二十尺了。”   许域知道问了姜剑威也白问。   因为姜剑威对吃穿都没什么要求,他平日的衣服也来回就那几套,洗得勤快罢了。   今天主动买衣服还是为了让他看起来和许域像一对。   “列宁装有我和他的尺码吗?”   “应该有,要不我拿给你试一下?”   “麻烦你啦。”   王艳爽朗笑道,“不麻烦,我看见你就高兴。”   经典蓝灰色中山装的领口是独特的开、合两用设计,许域把领口敞开,翻成V形,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喉咙滚动间带着一丝性感。   双排扣的设计增添了几分儒雅,下摆的长度刚好到臀部,系着同色系的腰带,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他的腰线,配上今天穿的直筒裤,显得身材更加完美。   许域摆弄着袖口的领子,漫不经心地说,“怎么样,好看吗?”   王艳没来得及说就被姜剑威抢答了,“好看!你穿真好看!”   王艳撇撇嘴又拿出一套中山装来,“你再试试中山装吧,我觉得你穿铁定好看。”   “不用,我不太喜欢藏青色。”   “好吧。”   许域指着身旁的姜剑威,“你帮我看看列宁装有没有他穿的尺码,应该要大一些。”   还没说完,供销社来了一大批人,王艳彻底忙不过来了,丢过一件衣服来,“这件试试,合适你和我说一声。”   姜剑威和许域被挤在角落里,直接穿上了身,同样一套衣服在不同人身上效果不一样。   在许域身上是儒雅风流,在姜剑威身上显得他更坚毅挺拔。   供销社里没有全身镜,只有些小镜子卖,姜剑威只能从许域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许域上下扫视几遍后,开口夸道,“你穿也挺好看,就买这套吧。”   “好!那个的确良也买,用我那个盒子里的钱。”   “你去结账。”许域递给姜剑威一沓钱。   【作者有话说】   【1】1974日史(我直接略写)   这部电影1974.10.1发布的。   真的有国庆假期!有两天。   这周的终于写完了,再许愿一个榜单,明天让我上吧补药轮空我啊。[爆哭] 第37章 吻   买完许域和姜剑威去了照相馆。   照相馆不小,里面只有一个老头和几个年纪小的学徒。   老头在擦眼镜,“拍啥照?要等一会了,前面有十来个。”   在七十年代,照相馆归公安局管,是国营,摄影师拿着几百块钱的月工资。   前面排队的有不少刚相亲完的小情侣,姜剑威在一边看姿势,一边想怎么拍才好看。   许域新奇地看着不少情侣中间坐得隔了一个人的宽度,耳朵立得老高,才听清摄影师不停地喊,“坐近点,笑起来,都要结婚了,别那么客气。”   胳膊被人戳了戳,是姜剑威,他小声道,“待会咱们坐得靠近一点。”   许域忍住笑意,翘起嘴角,“别待会你不敢就行。”   坐了好一会,才听到摄影师喊话,“下一个。”   许域和姜剑威都提前换好了刚买的列宁装,如此大的阵仗不少人都悄咪咪看着他俩。   许域摆弄了一会领口,最后决定还是翻成V 领,姜剑威倒是传统地把领子立起来。   姜剑威在镜头面前很僵硬,刚夸下的海口坐近些,也只是看起来比前头那些小情侣近了点。   “你们两兄弟害羞啥,坐近些啊。”   许域把姜剑威扯近些自己又挪了一个身位,贴上后把手搭在姜剑威肩上。   摄影师接连称赞,“对对对,就是这样,笑开心点。”   “3、2、1。”   许域看向镜头的脸上绽开明媚灿烂的笑容,笑意在眉宇间荡漾,被他揽着的姜剑威也眯着眼笑,只不过余光瞥向了身旁的许域。   时间在此定格。   “好啦,下一个。”   许域他们走向柜台的老头那里结账。   “要几寸的,一寸的四毛,两寸的一块。”   许域正疑惑怎么这么贵的时候,问道,“几张啊?”   老头也抬起了头,看向还是个挺帅的小年轻,就没骂人,“一张,你还想要几张?”   许域咂咂嘴,太贵了点,自从钱全变成他的,他有些心疼。   姜剑威应下了,“两张一寸的。”   老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撕下来后递给姜剑威,“行,一共八毛现在交,一星期后拿着这张单子来领照片。”   拍照不用票,许域给的那沓钱够多,姜剑威刚刚买衣服还剩了钱,先把八毛钱付了。   新的月份,新的猪肉份例自然有了,新昌县的份额挺多的,每人一月有一斤。   许域和姜剑威已经商量好了,除去之前攒下来的肉票,每个月的肉票都花出去。   供销社刚刚许域去的时候没发现猪蹄,逛了一圈又回来再看一眼,正好撞上上新。   “我要一个两斤重的猪蹄。”   师傅随手掂量了一下,一称果真差不了多少。   “一共一块八去那边付。”   门口没有任何标价的牌子,许域感觉好似可能被宰了一大刀,心疼地给出钱和票。   老天!约会成本怎么那么高!   不禁问向姜剑威,“猪蹄怎么那么贵?你刚刚也不拦着我?”   姜剑威愣了愣,“啊本来就这个价啊,我以为你喜欢呢。”   许域的心要碎了,想到将近两块钱的猪蹄,脸皱巴巴的。   姜剑威这才懂得许域这是在心疼钱,安慰道,“没事,钱还有呢,猪蹄紧缺,我们这是赚了。”   不少儿媳坐月子的老人都会舍得钱买上一个猪蹄,猪蹄可抢手。   眼不见心不烦,许域把猪蹄丢给姜剑威,想换提新衣服。   “不用,东西又不重,我提着就行。”   等走回家许域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家里还剩下不少吃不完的黄豆,都是毛豆种太多的缘故。   把黄豆浸泡在一边,许域把猪蹄洗干净放冷水入锅,加上些葱姜料酒焯水。   大火焯水几分钟后捞出来淘洗干净,滤去水分,之后油热下猪蹄葱姜蒜,炒作均匀,再加上些清水,盖锅焖上一小时。   许域打算做清淡版的黄豆炖猪蹄,出去时姜剑威在劈柴,去年冬天已经消耗了不少柴火,虽然墙角的还没用完,但姜剑威还是一有空就上山砍树。   许域蹲在墙角,支棱个下巴看姜剑威劈柴。   劈柴容易出汗还容易把衣服崩坏,所以姜剑威穿了夏天的汗衫,裤脚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腿,小麦色的皮肤泛着油亮的光泽,手臂高高扬起,一下又一下,“咔嚓”的声音在院子里经久不绝。   看向手表上的时间,回屋里把泡好的黄豆加进去,又回到门口。   这次带上了一条矮小的木凳,劈啊劈,劈到日落西山,黄豆炖猪蹄的香气宣告着该吃饭了。   灶台上不止有大锅,还有小锅,小锅里一般拿来煮饭或者储水。   出锅前撒上些盐、胡椒粉和葱花。   掀开锅,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勾人得紧。   许域给他和姜剑威都先盛了一碗汤,浓稠得恰到好处,甚至开始拉丝,满满的胶原蛋白。   姜剑威把柴堆在后屋,放不下的又堆在墙角,满满当当的,看着就踏实。   “喝汤啦!快来!”许域忍不住先嗦了一口。   黄豆为汤汁更添几分醇浓,热汤顺着舌头一路流进胃肠,浑身都熨贴起来。   端出米饭,又从井底拿出前几日做的酱黄豆。   姜剑威洗了手就上桌,端起汤大口喝了起来。   现在夜间已经有点凉了,许域见姜剑威光着膀子,催促着,“你穿件外套吧,不然着凉了。”   姜剑威出了一身汗,热得紧,不过也知道这样的确容易着凉,但又不想穿衣服,他起身把门给关上了,“这样就行,我一身汗,待会吃完就洗。”   许域吃得慢些,姜剑威给他舀了两勺猪蹄和黄豆,猪蹄被炖得软烂,许域买的是前蹄,蹄筋多,吃起来软糯Q 弹,很有嚼劲,轻轻一抿就脱骨。   黄豆也不遑相让,黄豆吸满了汤汁,一咬下去是绵密的口感,豆香味十足。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姜剑威坦白心意后已有一个多月,虽说是考察期。   但姜剑威觉得他上任许域的正式对象这件事。   肯定一定必须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把自己洗香香后像往常一般贴了过去。   许域倒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姜剑威洗完就该轮到他洗了。   潇洒挥开搭在腰边的手后下床洗澡去。   没有注意到后面姜剑威扭曲气急的模样。   天气变凉了,于是许域换上了长袖。   衣服和裤子都偏大一个码,许域拿来当睡衣穿了,还是从海市原身的衣柜里拿出来的。   原身的衣服倒挺多的,光夏天的衣服就有半柜子十来件。   等到躺下后一如既往地被人揽进怀里。   许域这从刚开始的别扭到如今的习惯的转变,离不开姜剑威每日的坚持努力。   月色如水,显得许域的脸更精致了。   姜剑威看向许域脸上的绒毛,偷偷瞄了一眼许域的唇,视线却再也无法从那处柔软移开。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撒谎道,“许域,我能亲你脸吗?”   许域微微倾身,目光开始从上到下游移。   平日里乖顺的眉眼变得凛冽起来,又似乎带着些魅惑。   姜剑威呼吸不自觉地停滞,泛起一身颤栗。   不一样的许域,只有他看见过的许域。   哆嗦着手探向许域搁置在一旁的手,望着那双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眉眼,颤声开口,“求求你,让我亲吧。”   许域半阖着眼睛,轻声说,“亲吧。”   得到许可后,姜剑威立即吻住肖想已久的脸庞。   势头是凶猛的,落下时却是轻柔的。   见许域接受良好,姜剑威又从轻柔的吻转为缠绵悱恻的舔舐,从脸颊到耳窝,像是无师自通般。   只不过他的眼神还未离开过那处柔软。   许域感受到耳垂处的温热和酥麻,正欲开口。   那里的湿润突然消失,撞上来的是毫不留情的舔咬。   口腔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被闯入的外来者侵犯着。   两人气息瞬间交融在一起,姜剑威的手插进许域毛绒绒的发丝间。   心跳声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许域被这吻勾起了兴致,主动伸出了舌头。   姜剑威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许域的头发,狂风骤雨般地纠缠着令人魂牵梦绕的小舌。   战况持续了很久。   时而轻轻舔舐,时而重重吮吸。   许域的脸也渐渐蒙上一层情.欲,眼神迷离而朦胧,水光潋滟,在月色下清冷的脸庞媚态横生。   唇舌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喘息更给姜剑威的心里添了一把火。   姜剑威的手不再满足于现状,游离往下,若有若无的摩挲着,贴在了许域的腰侧。   腰侧是许域的敏感点,被触碰后一下子软了身子。   姜剑威顺势用力把人拉了过来,两人贴得更紧了。   嘴唇向下游移,落在了许域的下巴,一路向下,留下无数个细碎的吻。   温热而潮湿的呼吸喷洒在许域脖颈处,舒服的感觉让许域不自觉地仰起头露出更多的肌肤。   很快,姜剑威的嘴唇来到了锁骨处,在锁骨处一路肆虐,重重吮吸着,牙齿还时不时地轻咬。   往日里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全部冒出了头,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许域是他的对象,是他的媳妇。   许域被咬得有些疼,理智有一瞬间回了笼。   见事态发展有些过火,扯着在锁骨间作乱的小狗的头发,   “别咬了,把我咬疼了都。”   姜剑威开始舔了舔被吮吸得晶莹透亮的锁骨,   “那不咬了,我亲亲。”   许域推开胸前的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的老油条,   “不玩了,待会都睡不着觉了。”   摸了摸脸,又摸了摸锁骨,湿漉漉的。   瞥了一眼姜剑威毫不掩饰的胯.下,装作没看见。   “睡觉。”   【作者有话说】   不愧是我[墨镜]   写爽了怎么办[菜狗]   补药锁我,我只写了脖子以上啊[好运莲莲]   写得有些着急,好多错别字啊啊啊,尽量改了,没看见得辛苦宝宝们帮我捉捉虫[亲亲] 第38章 渣男语录   秋收的农机租赁更和谐了,因着时间没有双抢的紧,收割机也只有一台。   政策自发又给调成平原稻田更多的优先使用,剩余的人去给自己的互助队帮忙去了。   结束了秋收,时间来到了十二月,部队征兵工作开始了。   在武装部报完名后得先去体检。   天寒地冻,姜剑威拒绝了许域陪他一同出去。   体检得去县里公社的卫生院,不少人在外面排着队。   “回去等通知吧。”   屋里许域早早就拿出了火炉,暖暖的。   秋收告一段落,自然县里的公社他也不经常去了,路上又冷风又大,刘树人给他了一大堆书,让他在家看,隔几天去一次公社就成。   有条件时许域看书时的嘴是停不下来的。   在姜剑威家里生活了一年,有些东西他还是很清楚放在哪的。   放了铁丝网在火炉上头,温着去年还剩下的山楂干泡的水,再整上番薯干和番薯。   窗户支起来了一点通通空气。   冬天许域愈发惫懒,加上不用去公社,他每日要在热乎的炕头里待上许久,直到炕冷了下去。   姜剑威前几日就报了名,今日去体检起得很早,他走时许域也没有醒来。   冬天了,许域和姜剑威还是睡在一处。   自从那天亲吻后,每日睡前的亲亲总是少不了。   有一次,许域见姜剑威总是忍得难受,被亲得黏糊糊后小声提议道,“要不分开睡吧,我觉得你会憋坏的。”   姜剑威的火气似乎总是很大,像冬天里暖乎乎的活的暖宝宝。   许域其实也不太想分开,在冬天里和姜剑威睡舒服极了,有点舍不得。   但姜剑威的身体欲.望总是让许域忍不住心惊。   憋太久会坏掉吧。   许域没他那么上头,可经常地被姜剑威不小心杵到腰总是有些无奈。   那天许久姜剑威都还没能消下来,许域被他抱在怀里,戳得实在睡不着觉。   忍不住说了要不亲完就分开睡类似于这样的渣男语录。   换来得是一脸委屈的姜剑威。   结果当然是分床是不可能的,可总是下不去不是办法。   许域一时睡意压过理智,竟开口道,“你要不自己弄一下吧。”   这个弄自然不是出门背着许域弄,而是就在炕上,在许域边上弄。   这可是头一遭的待遇啊。   脖子处耸动的头,偶尔相撞的肩,闷声的喘息……   时间过于长久,许域的瞌睡都要快跑了,更何况抱住他的人嘴里念念叨叨着他的名字。   “许域,许域,阿域,小鱼……”   许域恼了,黑暗里反手伸过去,迷迷糊糊地抓到了一个烫手的柱状体,不小心还碰到了姜剑威在那动作的手。   身后的人不敢在动,只是一味的挺着腰让许域够着。   许域的手有些冰,激得姜剑威冷颤,冰与火的碰撞,有些让姜剑威心神荡漾。   许域的手修长而细腻,指尖只留下常年写字留下的薄茧,动作不似姜剑威那般不得章法,恰到好处的按压和抚摸,灵活的手指在姜剑威身上点触,薄茧时不时地刮过头部,不一会儿,姜剑威败下阵来。   ?   黏糊的手让许域彻底清醒了。   不是,刚刚的持久怎么个事,现在怎么以秒为单位了。   许域翻过身,幸好提前盖了一层布,不然他后背都要遭殃。   姜剑威还在回味刚刚的感触,许域推了推他,“都怪你,我手都脏了。”   姜剑威凑前去亲了亲许域的嘴角,“小鱼不气,我给你打水。”   锅里的水还温着,许域在床边伸出手,枕在床上,刚从迷迷糊糊地状态里醒来,现在还没回神呢。   姜剑威还给拿了肥皂,胶状物飘在盆中,那可是他的战绩,姜剑威嘴角都要歪到天上了,洗干净后闻了闻许域的指尖,香香的。   擦干净后给许域放被子里。   许域太困了,没去管后头怎么样。   只知道从那之后,他的手也是在某些过于长久的耸动里成功地被姜剑威占为己有。   五六片的山楂飘在水中,水已经开始泛了黄,许域还加了点红糖,不然太酸了下不去嘴。   报名的人很多,检查结果要后几天才能出来。   姜剑威回来时红薯刚好熟了。   姜剑威带来一阵冷空气,冻得许域不禁缩了缩脖子,给姜剑威递过热水袋。   烫乎着,许域刚灌水没多久。   还好许域放了两个小的红薯上去,端来一个碗,戳了戳红薯,熟了。   递过去一个。   许域也没问今天体检如何如何。   “要山楂水吗?”   姜剑威点头递过杯子。   虽然许域已经喝了几口,但那不要紧。   就这样烤着火,安静极了。   可姜剑威不满意。   参军的日子趋近,他的心越发躁动不安。   不是因为后悔参军,是他害怕对象许域给跑了。要是他退伍回来许域走了也没给他留个信那咋办啊。   还是他追着的许域,现在都要走了那个考察期也没过,虽然他觉得许域的对象已经是他了,可那只是他的想法。   在炕上的那些事许域也没他那么激动,姜剑威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点也吸引不到许域,怎么他就天天火气那么大,许域就偶尔上了头。   而且许域的手法那么好,就那几次的上头自己也没帮成功几次。   其实不能怪许域,许域在现代里没人教,误打误撞间自己摸着了套路,他觉得这档子事情有些伤身,而且也不是很热衷于这些事,除去偶尔兴致来了,来上一两次,对他来说,还没吃一顿好的舒服。   头脑风暴已然开始但表面还是一片安宁。   姜剑威是个保守又不保守的传统人。   主要表现在白天从不白日宣淫,而到了晚上就突变了,甜言蜜语哪哪都来。   许域和他睡的这些天算是摸清了套路,白天他总是安全的,不必担忧那惊人的频率。   姜剑威压下心里的患得患失,打算趁晚上的温情时光再来“拷问”一番。   许域可不清楚姜剑威心里的小九九,喝了一口山楂水。   热气袅袅升起,带着丝丝缕缕的甜香和果香,一口抿下,红糖的顺滑甜口中和了山楂的那股酸劲,醇厚而浓郁,捧着热乎乎的搪瓷杯,许域感觉生活美极了。   中午吃的冬日最常见的大乱炖,萝卜土豆红薯大白菜,许域已经能接受大乱炖里放红薯干了,色泽深褐在炖煮里吸满了汤汁,变得软糯又有嚼劲。   到了下午,姜剑威得去给油菜除草,这时候的油菜刚出头没多久,矮矮的,远看像一张毛茸茸的绿毯。   除去除草还有每年的惯例堆肥和修水库。   许域闲不住,于是上山打野去。   蘑菇他认不全不敢摘,一些野菜还是能认识的。   江省的山上有很多酸枣,但十一月时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留下几棵海拔高点的熟得比较晚。   许域正好路过,看着满满当当一树的红果子,虽然他不爱吃酸,还是起了心思,毕竟来都来了。   酸枣又不重,尝个味也好。酸枣树也不高,就两米左右。   许域绕过枝干的刺,把红了的果子摘了下来,忍不住先尝了一个。   酸枣的皮很薄,撕开是泛黄的果肉,许域舔了舔,酸得一激灵,丢远了。   “呸呸呸”,许域感觉那股酸味还在他嘴里。   太酸了,可他蛮喜欢江省的酸枣糕,有嚼劲还不会太酸,味道刚刚好,刚刚尝过的酸是酸枣糕的千倍万倍,那得加多少糖稀释多少倍才能变成酸枣糕啊。   想了想还是摘了一树回去,姜剑威是这边的人应该也会做酸枣糕。   摘不到的许域就在树下摇树干,哗啦啦地掉一地,破了也没事,三秒定律捡起来就行,还可以泡水喝。   许域的眼很尖,坡上有几棵杆子枯掉的洋姜,撒欢地来到旁边,杆子枯掉的洋姜是丰收期,这片洋姜看起来是野生的。   许域没带大锄头,带了个小的锄头,但洋姜这东西直接拔,就能拔出一大摞,他带了手套不怕被勒疼,拢起三四把枯杆用力往外扯。   深吸一口气,丝毫不动。   于是许域开始左右晃动,果然泥土开始松动,一串串白胖的洋姜块冒了出来,许域直接把那一片洋姜地都给拔了。   拔完开始用小锄头挖更深点的洋姜。   挖了半箩筐,酸枣容易被压坏,把酸枣倒出来放洋姜的上头。   洋姜可以生吃,口感脆脆的有点像马蹄,但许域决定把他做成腌制的酸洋姜。   脆嫩酸爽的洋姜配上白粥是个极好的滋味。   一下午的满载而归,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上山。   屋里已经有些冷了,许域走了一路热得很,不冷。   许域给火炉点着后,给炕也生火,这样晚上就能热乎一整夜。   现在没有热水,许域把箩筐里的洋姜和酸枣倒在一大盆冷水里泡着。   坐了会,又洗了几颗酸枣,拿石臼捣碎,里面的酸枣核仁泡水吃了可以助眠。   许域想好了,这壶茶专门给姜剑威吃,偶尔也要歇歇才好,哪能日日欢快。   这茶多好啊。   为了更易下口,许域又给丢进了些白糖。   【作者有话说】   [比心]养生性冷淡小鱼vs火辣辣性.欲旺盛小微   一手抓论文,一手抓工作,一手抓省考,一手抓复试,一手抓小说,这是我的生活写照[彩虹屁]   下一章点击就看小微破防语录。 第39章 美人鱼   许域上山出了一身汗,等到热水烧好,回他之前睡的那个屋子洗澡。   出来时发现姜剑威已经回来了,在那里洗洋姜。   许域手拿毛巾,动作有些漫不经心,因为热水的蒸腾,脸也染上淡淡的红晕。   跨坐在火炉边的小板凳上,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瞥了一眼姜剑威,疑惑道,“不冷吗?锅里有热水,冷水洗冻手。”   正想把手空出来试一下水温。   手被挡住了,但从姜剑威手背的温度也知道这水是冷的。   姜剑威解释道,“没事,第一遍快洗完了,第二遍再加热水。”   穿得衣服有些多了,许域感觉擦头发束缚极了。   “姜剑威你快完了吗,你帮我擦擦呗,我手抬着好累啊。”   “等下,我去换一遍水。”   “哦。”   擦拭的动作却停住了,安静地等待着,手里侍弄着之前热在火炉上的酸枣核仁茶。   太累了,穿得太多了,直接等着擦就好了。   姜剑威把水泼在门外,进门看见得是歪着头的许域,半湿的头发随意耷拉着,鬓角几缕发丝贴在白皙的脸颊上,眼里还透着一丝期待和慵懒。   “快来!”   姜剑威坐在许域后头,许域坐得是小板凳,姜剑威坐的吃饭的长板凳,许域的头发刚好到他的腹部。   把许域圈在怀里,许域也懒得再直起背,歪靠在姜剑威的大腿上。   毛巾搭在许域的脖子上,姜剑威把毛巾盖在许域头上,吸去凝聚成的水珠,随后开始从发根开始擦拭,擦拭到脖颈处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许域的皮肤,冻得许域缩了缩脖子。   许域嘟囔道,“凉,这么洗你的手迟早得风湿关节痛。”   “我小心点,不冰到你。”   “我说你的手迟早风湿,不是说你冰到我了,不要只听一半。”   “不会的。”   许域的头发不长,加上在火炉边上擦拭,没一会便干了。   毛巾离开前,姜剑威俯身闻了闻发顶,清透的肥皂香,“擦好了。”   许域摸了摸头发,指着火炉上的茶,“专门给你泡的茶。”   姜剑威听到后,越过许域头顶,端起了杯子,看着在热水里沉浮的碎屑,硬是没看出来是什么泡的,“里面的是啥?”   许域有些心虚,“捣碎的酸枣,助眠的,对你身体好。”   那怎么行,他还计划今天晚上实行“拷问”呢。   否定过后反应过来这是许域在拒绝他每日的温存。   假装没听懂,咬牙切齿道,“我身体很好!”   许域微微转过头去,想解释清楚,“不是,我意思是……”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得了,白泡了。   许域微喘着气,小发雷霆,“你去做饭。”   姜剑威的目光牢牢锁住许域,许域的眼神还残留着被狠狠疼爱过的迷离和愠怒,脸颊泛起两团酡红,被肆意掠夺后的嘴唇微微肿起,生气都带着别样的风情。   不等许域有所反应,再次倾身,糊在嘴角处,   “就去了。”   许域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唇,闪过一丝懊恼。   太容易心软怎么办———被吃得死死的。   “小鱼,你吃炒洋姜还是炖菜。”   许域恶狠狠地说,“都吃。”   姜剑威欢快地回应,“好嘞。”   反正他已经吃到嘴了。   许域盯着那杯茶,伸出了手,打算自己干了这杯,刚嗦一小口,嘴角向下撇着。   太酸了他无福消受。   舀了些热水给洋姜洗第二遍,洋姜洗完得晒,许域洗完饭还没做好,去屋里拿了蛤蜊油来擦手。   擦完也不放回屋里。   “吃饭了。”   炒洋姜味道一般,有些比较脆,有些比较面,特殊的就在于有种清香。   许域把蛤蜊油推到姜剑威面前,“待会自己擦。”   姜剑威噙着一抹笑,“洗完碗就擦。”   夜晚。   姜剑威小心避过许域被亲肿的嘴唇,在许域脸上糊来糊去,势必拿下这条鱼。   许域被亲得迷迷糊糊,但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亲密接触,颤颤巍巍地舒展着整个身体。   炕很热,迷糊间上衣被褪个干净,细碎的吻从眼角掠过脖颈处,滑到胸前,因为心脏的搏动,起起伏伏间被咬住,带来全新的体验。   少年躺在褪色的大红色被窝里,头撂在枕头上,嘴里吐出的喘息蕴含着被怜爱的气息。   他的脸微侧着,头发被细汗濡湿,无序地贴在额上,蹙着的眉头是难耐的痒。   “别…别咬。”   残缺不全的词会引起更严重的反噬。   少年试图推开在胸前作乱的男人,但软化后的力气岂能撼动罪魁祸首。   姜剑威的手也没有闲下来,顺着腰线,熟练地钻进了裤子,握住。   被拿捏住的许域不敢在乱动,任由姜剑威为所欲为。   男人吐出肿起来的红点,移向另一侧未被眷顾的地方。   潮湿闷热濡湿了整个空间,许域感觉整个人都闷在水里,明明是一条鱼,却不能呼吸。   潮湿的发源者开始下移,啃噬着身下轻轻颤抖的身躯。   毫不防备地被含住,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鱼身泛起一阵颤栗。   严丝合缝地交缠在一起。   热流沿渠道一股流出,淹没了一口泉……   再次探出头已是一刻钟后,姜剑威的嘴角闪着莫名的光泽。   许域已经化为一条咸鱼,白花花地躺在砧板上,享受致死的欢愉。   美人鱼勾了勾手指,奖励了一个亲亲。   眉眼处流露出事后的慵懒,“哪学的?”   姜剑威蹭了蹭美人鱼的额头,“听别人说的,舒服吗?”   美人鱼眯起眼睛,理直气壮地开腔,“舒服,下次再来。”   “好。”   “去漱口吧,不早了。”   姜剑威指着自己的脸,“再来一个。”   啵唧。   满足后的姜剑威出门洗簌。   许域趁机掀开被子借着月光查看胸前的状况,不出意料地红肿,水光潋滟的。   沉溺情爱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换了件棉背心。   许域给洋姜切片时不小心摩擦被疼得撂挑子不干。   动作活干不来就看书。   中午回来时支使姜剑威把洋姜切片。   腌洋姜做法和一些泡菜的做法类似,切片后放盐放白酒再放些炒制的香料调味密封即可。   酸枣糕姜剑威的确会做,这需要糯米粉,许域回公社上课完给带回来一小袋。   冬天偶尔忙偶尔不忙,在一天下午把酸枣糕给完成。   把酸枣洗干净后,加入适量的水,煮至酸枣软烂,捞出来晾凉,再把酸枣核挑出来,只留酸枣肉,酸枣肉加水敲打磨碎,加工后的酸枣泥再加入大量白糖熬煮,把白糖熬化,再加入糯米粉不停搅拌,混合好的酸枣泥倒在簸箕里上锅蒸,蒸好后再倒扣在晾凉,切成片后就能吃。   和市面上的酸枣糕相比,果香味更浓些,切完片后姜剑威装在盘子里,给待在家里的许域当零嘴。   那晚的姜剑威已经确定了,不是小鱼不爱他,只是技术的问题。   初中毕业后从未看过书的他开始博览群书,要在他离开前给许域难以忘怀的体验,让许域狠狠记住他。   接下来的几天,许域算是享受到了情爱的滋味,光是抚摸亲吻就让许域食髓知味。   整个人也变得柔软起来,愈是沉溺于欢愉之中。   体检合格的消息传来时打碎了美梦,是哦,姜剑威报名参军了。   假如我不曾见过欢愉,我本可以忍受孤独。———一条咸鱼   被滋润过的美人鱼再次变成恹恹的咸鱼。   连晚上的欢愉也没心思顾及。   姜剑威见许域病恹恹的模样,以为玩太频繁伤了许域的身体。   头埋在许域颈间,舔舐着被情色染上粉色的肌肤,亲昵地开口,“怎么了,病了?”   咸鱼叹息“没事,就是想到以后几年内都享受不到了。”   姜剑威舔舐的动作一顿,看向许域略带忧郁的眉眼,欣喜若狂,狠狠亲上去,“你舍不得我!”   许域被噎住,还能这样解读?   姜剑威瞥到许域恍然大悟(?)的神情,虎视眈眈滑过许域的脸,再次开始作乱。   分离的情感被当事人打断,再也提不起忧郁的情绪,认真享受起还能欢愉的时光。   “轻点……”   姜剑威早早地收拾完行李,听队长说他们这批新兵是去云省。   分开前许域给了姜剑威一百块钱,姜剑威不想要,“那边管吃管住。”   许域不容置疑,“带着吧,一些东西还是要你自己买的。”   姜剑威还是不想要,“太多了,而且我有津贴,用不完的,还要给你寄呢。”   许域忍不住笑道,“你今年津贴每个月只有六块钱。”   姜剑威傻眼了,他从不怀疑许域的话,想到自己曾经夸下的海口,嗫嚅道,“我会尽快升官的,我那边也花不完那么多,我还是会养你的。”   许域慢悠悠地开口,“我等着,先拿着吧,你还有几百块在我身上,想养我就健健康康地回来。”   天气很冷,合格的人需要在县里卫生院集合出发,一大早就得起床。   分开前许域主动亲了亲姜剑威。   温柔又柔软。   “去吧,你的考察期结束了,我等你回来。”   姜剑威重重抱住了许域,亲上许域的眼睛、眉毛、鼻翼、嘴角,“媳妇,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许域倚在门口,看向三步一回头的姜剑威,挥挥手,“走吧。”   声音消逝在呼啸的风中。   许域站在门口了一会,手脚被冻得冰凉,回到依旧暖和的炕上,平躺在床上。   大剌剌地占据着整张床,许域侧头看向没有身影的的空荡的床。   重重叹了一口气。   没有人回应。   【作者有话说】   惨了没破防,还被他吃到了[化了]   我是个拖延大王,晚上还得赶三千多字,我尽量吧。 第40章 招聘公告   新华社讯:我国林业战线在连年超额完成国家生产计划的基础上,1974年又提前完成了全国木材生产计划……江省也提前一个月完成了1974年的国家木材生产计划。【1】   岁月史书上的短短一行字,需要无数人的努力奋斗。   1974年的种树大业告辞一段落,可能来年立春又是一场盛大的运动。   1974年中旬,在国际市场变化多端的形势下,进口化肥大幅度涨价。   1974年底,全国计划召开会议拟定1975年国民经济计划,会议指出……多个大型化肥建设项目将于明年进入施工高潮。   新昌县幸运地成为落地项目城市之一。   说幸运也不算,事在人为。   至少在陈若浓的上辈子里,新昌县可没建过化肥厂,新昌县的化肥大规模使用还是在1975年大量化肥厂建完之后的事。   这一辈子因为许域这朵小蝴蝶,煽动了一些未来的走向。   在刚开始化肥推广的时期,新昌县预定化肥的量在江省内也是属于遥遥领先,在众多小县城里冒出了头。   新昌县虽处于江省山旮旯的地方,但是江省南部哪里不是山旮旯?   更何况江省作为农业大省之一,这里不多建点化肥厂,那还有哪里呢?   于是,一座小型的化肥厂就在新昌县郊区处轰轰烈烈地建成了。   化肥厂建好了,自然要招大量工人。   除去必要老练的老师傅,还需要各式各样的学徒。   招聘公告勾得新昌县所有人都睡不着觉,这可是工人,是国家饭的铁饭碗,县里之前的工作岗位几乎都被一代传三代垄断,偶尔有工作转手也是有人急着用钱才会如此。   公告栏前人群攒动。   认识字的人大声念出工种和招聘要求,“仪表工学徒二十名,需高中学历;仓库管理员十名,需初中以上学历;物流……”   写在前头的几乎全要高中学历,末尾处需耗大量力气的工人不再要求学历,工资末尾处的工人还更高些,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越是上头的工种,晋升的可能性越大些,等学徒熬成了老师傅,工资待遇怎么也得翻上几番,就像钳工一样。   因着许域提出的油菜化肥一事,刘国强从那以后挥着鞭子赶刘志远学习,才不会让当时上高二的刘志远随波逐流地辍学,高考虽没了,但刘志远在六月初切切实实地拿到了高中毕业证。   这不机会来了。   刘志远不必和成千上万人抢,可以去试那以前从未想过的坐办公室的活计。   听到这个消息后,姜春花带着刘志远抄起一只母鸡赶到许域那。   “许知青,多亏了你,我家志远才能有这个面试的机会,你是他的大恩人啊!”   刘志远提着母鸡站在一边,有些羞涩地摸了摸鼻子,“许知青谢谢你。”   许域不解地挠了挠头,“我没干什么啊?”   “哎呀!反正就是我家老头子因为你的原因让志远读完了高中,现在他可以去化肥厂面试了。”   “啊?”许域看向和他差不多高的刘志远,第一次见他还是在他刚来的那几天呢,那时候还比他矮了一个头,现在就长得那么高了,虽然个子高了,但孩子气还是挺重的。   想着姜春花一家对着他挺好的,忍不住问道,“打算报哪个?”   刘志远立正大喊,“仪表工学徒。”眼里闪着希冀的光。   许域被他哄弯了眼睛,“回去多看点机械类的书,多少能答点出来,拿个印象分。”   刘志远瞪大了眼睛,“好!”   姜春花红光满面,拍了拍刘志远的后背,催促道,“把母鸡给许知青啊,你这孩子!傻愣着干嘛!”   刘志远学会了,看着许域一层不染的衣服,无师自通地找到墙角还未拆的鸡窝,把母鸡放了进去。   姜春花扫视一圈院子,屋檐下的柴满的快溢出来了,本想让刘志远过来给许域劈上几天的柴,答谢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给憋下去。   木柴是姜剑威辛苦了好几个月劈的,一闲下来就跑山上,不仅在屋檐下,后屋库房里还堆满了,更别说许域原先住那屋也给堆了不少柴,足够许域舒服地对付好几个冬天。   “许知青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吧,让我们好好谢谢你。”   许域小嘴像抹了蜜似的,“不了不了,等志远考上了我再去吃吧。”   姜春花心花怒放,这不是在说她家志远一定能上吗。   哎哟,她就知道!读了书就是不一样!人有本事嘴还甜!   心里却早早忘记了眼皮子底下一顿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同样读完了高中的小儿子。   “借许知青的吉言啦!等面试完甭管考没考上,都是要请你吃一顿的!”   “姜剑威这孩子走了,你这冷清地厉害,多来大娘这,大娘给你做饭吃!”   许域被姜春花的热情暖了心,窥见了热心肠底下的平淡生活,眼睛亮亮的,“好!”   招工是面向大众的,知青也不例外。   送走了姜春花,陈源又找上了门,陈源是工人家庭出身,成分好得很,他自己也读完了高中。   这次机会对他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许域,你说我去报哪个好呢?”   “要是他们不要知青怎么办?”   ……   陈源的碎碎念萦绕在许域的耳边。   许域伸出手,在火炉边烤着。   过了会,陈源终于停下了碎碎念。   许域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别担心,你工人家庭出身再加上你的高中毕业的身份在新昌县应该算得上佼佼者,面试别太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陈源在知青点那边没人说话,他怕他的碎碎念可能还得被别人说成是炫耀,可他真得害怕啊,他高中毕业就躺家里,没多久就下了乡一点工作都没试过。   之所以来找许域,不仅是因为许域是他唯一的好朋友,而且在他心里许域本事可大着呢,才不会稀罕化肥厂的招工。   听到许域的安慰心定了下来,“那我接下来怎么办,我感觉我今晚都要睡不着觉了。”   许域用烫乎乎的手心捂住脸颊,喟叹着,“睡不着就看书,你那边看不进书就来我这里,看困了就回去睡觉,保证你睡得死死的。”   “啊啊啊!许域,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等我干完今天的活就来找你!”   许域被陈源拉得东倒西歪,“停,快去上工吧。”   “好好好,你接着烤火。我走了啊。”   蹦跳着往外不忘给许域关上门。   招聘公告整整挂了三天,陈源也在许域家里看了三天的书。   面试的那天早上,红旗大队里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全都丢下了手上的农活,向刘国强请了一整天的假,红旗大队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陈若浓和顾诞也去了,能当工人自然是最好不过,在高考来之前当工人还能攒下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暗暗记下许域的功劳,想着之前大着胆子帮助许域的那些事算是赌赢了,还是大获全胜!   这些话自然得深埋心里,她连顾诞都不敢和他说。   面试整整举办了一整天,几乎所有新昌县的符合条件的人都去了,面试完也不离开,蹲在化肥厂门口外边等着一个个人出来,试图从别人的表情里看出结果的好坏,来推出自个是不是能脱颖而出。   许域被邀到姜春花家里吃晚饭,这是前几天答应好的。   桌上摆着浓油赤酱的五花肉,还有煮的奶白鱼汤,再加上一锅炖菜,堪比年夜饭。   “来来来,许域,坐这。”   姜春花指着桌子的最里处,那是上座。   许域惊得直摇头,“不不不,姜姨您坐。”   好说歹说许域在姜春花下面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刘梅坐在许域对面,亮晶晶地看着许域。   许域一来,他们家就吃上好的,刘梅直接把许域跟美食大餐划上了等号。   刘志远坐在最下边的位置,同样瞪大眼睛盯着许域。   “吃饭吃饭,来,许域喝汤,多吃点肉,看你瘦的。”   姜春花甚至给许域准备了两个碗,一个碗盛汤,一个碗盛肉,姜春花拿起筷子飞快地夹着红烧肉,给许域的碗装成小山状。   许域被这架势哄得一愣一愣的,瞥了眼饭桌上的其他人,刘志强和刘国强都没啥反应,刘梅更是有姜春花的风范,一边呼噜呼噜着喝着鱼汤,一边夹起红烧肉往嘴里塞。   刘志远甚至空出筷子想给许域也夹一筷子。   “别,我自己来就好,太多了,装不下了。”   姜春花家里没有食不言 寝不语这一说法。   姜春花热情地招待着许域,“多吃点多吃点,等你喝完汤他们都要吃完肉了。”   吃饭的胃口被刘梅带得极好,许域也埋下头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不过他怎么吃都没吃掉红烧肉的顶,因为姜春花一直不断地给他添上,一直到红烧肉光了盘,许域的那碗红烧肉也是冒了顶的。   饭桌上姜春花也没问起刘志远面试结果如何,没吃完的红烧肉连碗一同给塞给许域。   路其实就一小段,许域拗不过姜春花的热情,由着刘志远把他送回了家。   回家路上,许域看着走在一旁捧着碗的刘志远,先开口,“面试感觉怎么样?”   刘志远这才一改安静样,开了话唠,兴奋道,“我感觉好像还行,他们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有些答上来了,有些没懂,许大哥,你让我看的书真的有用,他刚好问到了一个,这些天我听你的,一直在看书……”   许域时不时地点头,赞许的目光让刘志远停不下一点。   路很短,许域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蹲在门边上,噌地一下跑过来,是陈源。   陈源刚想分享心里的喜悦,但看到了许域旁边的刘志远,又闭上了嘴巴。   刘志远的叽叽喳喳也停下了,不好意思地望向许域,把红烧肉递给许域,“我好像说太多了,我要走啦。”   许域接过,抬手摸了摸刘志远的头,“不会,我也很开心。”   刘志远瞪大了眼睛,感受头顶拂过的力度,他好像闻到了淡淡的肥皂香,瞥向许域的眼睛,星辉般的眼睛温柔似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得能融化所有。   “我,我走了……”   脸咻地一下攀上了红晕,逃离了温柔漩涡。   【作者有话说】   惨了惨了没写完,还有六百多字,来不及了,我先发出来。   要黑一期呜呜呜。已躺平[化了]   【1】来自日史(简写) 第41章 回信   陈源努力把视线从红烧肉上移开,他在化肥厂用馒头对付几口才回来。   许域推开门,门从未落锁,大家穷得厉害,小偷进来也是拔剑四顾心茫然,落了锁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掀开锅盖,拿起几个杂粮馒头,“吃吧,我吃饱回来的,就是馒头是凉的。”   陈源咽下口水,“不不不,这肉贵,你留着自己吃。”   许域把火炉点着,轻笑道,“吃吧,你发工资了请我去国营饭店吃大餐不就行。”   “那我不客气了”,陈源左手一口馒头,右手夹起红烧肉往嘴里塞,口齿不清地说,“我觉得成功的几率很大,面试的人给我点头,还对我笑。”   “嗯嗯,那什么时候出结果?”   “明天应该就行吧?”   ……   许域隔天照常去县公社上课,累积了好几天的问题堆在一起。   路上风很大,许域缩成一团,耳朵被冻得通红。   “老师,我来啦。”   刘树人似乎对于许域的出现非常震惊,惊讶道,“你没去化肥厂?”   许域被风吹得头疼,慢了半拍,“啊?我为什么要去化肥厂。”   教室里很热,许域摘下了手套,在火炉边跺脚,不停地搓耳朵。   “你现在和我学得不就是化肥吗?专业对口怎么不去,那质检员的岗位不是妥妥报名就送?”   跺着的脚也慢了下来,踢踏着地板的小突起,鼻音有点重,闷闷地,“我这个技术骨干的岗位也能一起当?而且我成分不好。”   刘树人隔空戳了戳许域,“你啊,平时挺聪明的,现在到这事就变笨了,你这个技术骨干只是挂名,你成分怕啥,我成分也不好不也在这里干活,现在他们缺人,这个岗位专业性强,这里有谁比你合适?”   许域摸了摸鼻子,“有啊,老师你不是最合适吗?”   “我一把老骨头,这边试验田那么多我都管不过来,再加一个不累死我。”   “嘿嘿,老师你老当益壮。”   “别贫嘴,快去化肥厂。”   许域耷拉着脑袋,“老师,面试昨天就结束了。”   “前几天他们来找我我,我把你推过去了,谁知道你这小子没报名。算了,我带你去一趟。”   许域蹦到刘树人旁边,支起一口大白牙,“老师,你真好!”   自然地挽起刘树人的胳膊,催促道,“走吧走吧,老师带我去。”   “行行行”,手却先拉开了抽屉,把一盒午时茶颗粒递给许域,“拿着吧,声音都快哑了,风那么大就去买个帽子,吹感冒了都。”   许域感觉眼睛热热的,快要出汗了都。   捏着刘树人递过来的感冒药,笨拙地开口,“哦。”   化肥厂离公社不算远,公交线路还没规划到那边,坐到尾站后下车走了十分钟才到。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围栏已经开始建起,主体建筑已经建好可以开工了,只剩下些员工宿舍还在动工,应该也要不了多久。   门口没有保卫,刘树人带着许域径直走向一栋三层高的小楼房,敲开一间屋子。   “请进。”   “啊,刘老,您来了,快坐快坐,您这是改念头了吗?”   许域扫了一眼,桌子上摆的“彭远山”三个大字的工位牌。   刘树人上前握住彭远山伸出的手,“彭厂长客气了,前几天我不是给推荐我的徒弟吗,他这个孩子不懂得变通,硬是要和我一起守着那块田,被我说了一顿,现在带来给您看看,看看合适不合适。”   许域轻抿薄唇,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彭厂长好,我叫许域。”   “哎哎,我知道你,刘老总是夸你呢,这样,现在质检员也没有招满,流程还是需要的,来做个笔试,行吗?”   刘树人先应了,“笔试自然要做的,结果是怎样就怎样。”   彭远山打开锁住的柜子,拿出了一份空白试卷,摆在桌子上,“就这张,现在做吧,限时一小时。”   彭远山见许域拿出随身带的钢笔,暗暗点头。   桌子不高,刘树人把自己坐着的凳子推给许域,“坐着写吧,年轻人也要保护好腰。”   试卷题目不多,许域大致扫了一眼,应该是根据质检员的日常工作出的题目,题目都比较简单,问得是些化肥各类原料的外观特征,只有最后一题涉及检测具体过程。   目光重新回到卷首,笔尖轻触,答案在笔下迅速成型。   彭远山在一旁偷看,心里的大石头渐渐落了地,嘴角微微上扬。   一刻钟后,许域甩了甩手,不急着交卷,埋头检查着试卷,一遍又一遍。   彭远山却有些坐不住了,小声提示道,“做完了可以提前交卷。”   许域抬起了头,原本专注的神情有些涣散,检查试卷的思绪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彭远山,又把视线投向了漫不经心喝茶的刘树人。   刘树人站起身来,“小鱼,试卷检查几遍就行了,不用写那么满,给彭厂长看看。”   “好。”   “彭厂长我交卷。”   彭远山接过试卷,给许域表演了一个十秒改完试卷。   许域微微张着嘴巴,怔怔地看向一百分的试卷。   确定不是乱改的吗?   彭远山拍了拍许域,“放心,我认真改的,我都看了好几遍,所有的面试结果今天中午统一张贴出来,明天早上八点记得来报道。”   “好的,谢谢彭厂长。”   刘树人带着许域走出了化肥厂,“走吧,回去吧,今天的课还没上呢。”   “老师,我之后在这边上班,还要去你那上课吗?”   刘树人瞪了瞪许域,“当然,每周一天的假期记得来上课,平常也要看书,松懈了看我抽不抽你。”   许域嘟起嘴,抱怨道,“老师,这样我一天假期都没有!”   “那就上半天,不能再少了。”   许域的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好吧……”   ……   还没到中午,公告栏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张贴公告的工作人员大喊着结果来了才挤到最前面。   公告栏前贴着一张红纸黑字的录取结果,大家都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想要看清芝麻大点的字。   刘志远很灵活,窜到人群最前面,录取结果就一张纸,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自己和许域的名字,许域的名字挂在最上面一行的末尾,岗位却没带上学徒的字样,倒吸一口气,崇拜油然而生。   神色假装冷静地退出人群,跑得远远的才开始兴奋得大喊大叫。   “爹,娘,咱刘家祖坟冒青烟了!”   陈源没敢挤到最前面去,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后才凑前去,看到自己的大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同样也看到许域的名字,愣了一下红光满面,急着和许域分享喜悦,跑到一半才意识到许域可能在上课。   随后拐进国营饭店买上一大盒红烧肉。   “真考上了?!”姜春花惊道。   从口袋掏出三毛钱和肉票,“去去去,现在去买三斤猪肉回来”,说完又拉回来刘志远又给了七毛钱,“现在做来不及,直接去国营饭店买上一碗红烧肉,去公社送给许知青。”   “好!”   新昌县公社。   许域看向面前两大碗红烧肉,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幸福的烦恼。   许域嘴角抽搐,“你们都那么喜欢红烧肉?”   刘志远抢答道,“这是买给许大哥你一个人吃的。”   陈源毫不示弱地接着点头。   “你们吃饭没?”   “吃了!”“没有!”   陈源瞪向刘志远,这是在干什么?别以为他没听见他的肚子在咕咕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恨恨道,“我刚说错了,我也吃了。”   许域沉默了一阵,喉间溢出笑声,“那你们陪我再吃一顿吧。”   许域他们去国营饭店买了三大碗米饭,饭店人不多,三个大小伙子就在那里干完两碗红烧肉。   大多数都进了刘志远和陈源的嘴里,因为许域在他们来之前刚吃完一顿午饭。   许域在县里吃午饭都是提前吃,这样就能错过高峰期,刘树人作为一个爱吃的人,大手一挥给许域提前放了课。   吃完许域和两人告别,他下午还得继续上课。   饭桌上两人和他分享录取的喜悦,许域面上不显,却有些心不在焉。   要是姜剑威在该多好,都过去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没给他寄信回来。   想显摆都没地方显摆。   咸鱼叹气,异地恋真难熬。   云省。   姜剑威已经来这半个月了,第一天他就想打电话,可是营区偏远,班长还说除开大事件不能打电话,只能寄信。   半个月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闭关训练了半个月的规章制度和纪律要求,这才放出来。   每天都累得踏实,睡前摸一摸带来的一寸照片,特意老师傅给包装塑封,边角都有些磨损,姜剑威心疼了好久,睡觉的时候就借来一本书夹直照片放在枕边。   闭关训练结束后坐在桌子前,抚平信纸上的褶皱,对媳妇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很久没写过字,又是个学习不好的学生,字迹有些歪歪扭扭。   看着那丑了吧唧的字,眉毛能夹死一张苍蝇。   不行不行,媳妇是个读书人,这么丑的字不能被看见。   拿起一张新的信纸一笔一画地开始誊抄,刚一下笔,墨水晕染成一个小圆点,拉着还在整理内务的班长,“班长,你读过高中,你帮我看看我这格式对不对,我太久没写忘了。”   班长开玩笑道,“哟,这是给对象写信吧,看你这春心荡漾了一天。”   “对对对,我对象,快帮我看看吧,我急着寄过去呢,我媳妇等着我呢。”   班长也不再逗他,目不斜视地扫向开头和结尾,“没问题,放心吧。”   “谢谢班长。”   姜剑威又埋头写信,内容语无伦次,“小鱼,我不是故意的,我这里刚闭完关,我好想你,想得整夜睡不着觉……这边很好,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认识了不少的战友……媳妇,我好想你啊,你闲下来也要想我一下,要记得给我回信……我津贴发了我就给你,记得想我!不要忘了我!要给我回信!”   【作者有话说】   嘻嘻,新地图。   时而撒娇卖萌打滚时而温柔可靠的百变小鱼。   小鱼看完三四张信纸,媳妇媳妇媳妇小鱼小鱼小鱼想我想我想我回信回信回信占据着小鱼的脑袋。 第42章 心虚   陈源和许域约好了早上一起去化肥厂上班。   刘国强的家在出村的必经之路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绕着前院的墙徘徊不前。   许域上了心,定睛一看,是刘志远。   刘志远也看到了许域,眼睛一亮,越过陈源蹦到许域面前,扭捏作态,“许大哥,我能和你一起去化肥厂吗?”   许域愣了片刻,刘志远的眼睛太亮了,亮到他不好拒绝,“啊,这条路不是我的,随你。”   陈源看到这一幕咬牙切齿,刚走一个姜剑威,又来一个,臭不要脸!   他抢不过姜剑威还抢不过这个小屁孩?   刘志远可不管陈源怎么想,他娘说了,跟着许大哥混就行,多听许大哥的准没错。   高兴地抢占着许域的右手位。   在路上偷偷瞥向许域。   许大哥真白,耳朵真红啊。   想到这刘志远急忙把自己头上的狗皮棉帽摘下来递给许域,“许大哥,你身体不好,你带上帽子吧!”   许域搓了搓耳朵,溜圆的眼睛看向那顶看起来暖和极了的帽子。   刘志远:“许大哥你戴上吧,这个我娘刚洗好给我的,不脏的。”   这顶帽子其实一般轮不到他这个在家里排行末尾的人,要不是他第一天上班,他娘正看他顺眼得很,才拿出压箱底的好帽子给他戴。   刘树人昨天就让许域去买帽子,可是中午有太阳不冷,到了下午许域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许域摸了摸毛绒绒的内绒。   好舒服好暖和。   许域的眸子亮晶晶的,爱不释手地摸着棉帽,“谢谢你啊,我今天中午就买,这个多少钱?”   “应该大概五六块吧?我没钱不知道。”   许域用脑袋顶起帽子,帽檐刚好遮住了眉毛,碎发被帽子压着贴向额头,有些扎眼睛,又摘下捋一捋,把刘海撇向两边,帽耳垂在肩上,硬邦邦的耳朵没过一会便暖起来。   许域做事总是慢吞吞的,谁也打扰不了他。   于是,许域停下来不停摆弄着那顶帽子时,刘志远和陈源就在一边看着他。   “好啦,走吧。”   他们在化肥厂门口遇见了陈若浓和顾诞,他们也成功录取了。   陈源也没说过这件事,许域没去看录取结果,看见男女主在化肥厂门口微微错愕。   他努力回想当时自己看这本书的时候出现过大剧情点,难道不是知青,高考,幸福快乐就没了吗?   陈若浓对许域印象很好,朝他笑道,“许知青早上好啊!”   许域来不及思考,连忙点头,“早上好早上好。”   “大家都顺路,一块去吧。”   陈若浓很善谈,不一会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许域也知道了陈若浓和顾诞都录取了仓库管理员。   许域一行人资料登记签订完协议后一块去空旷的场地开新员工大会。   浩浩荡荡百来号人,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少人穿得光鲜靓丽的,都对这一天充满憧憬。   彭远山在暂时搭的台子上激昂地动员着大家,“看到大家一个个精神饱满的样子,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咱这厂,是大家的厂,是响应国家号召为了大家吃饱饭而建的!”   “咱们工人阶级就是要为国家大踏步向前走添砖加瓦!”   “咱们有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带着大家上手,一定能把工作干得漂漂亮亮的!”   “大家说,对不对!”   “对!!!”   ……   开完动员大会,众人被分配到了不同的生产车间。   许域的岗位后缀虽然不带学徒两字,但没有人敢让他直接上手操作。   带许域的老师傅姓方,叫方青,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娘,是质检小组的组长,质检小组有八个人,还没招满。   方青的脾气不算好,稍有不合格的工作会被她大骂一顿。   因为她严谨、细致、认真负责。   当方青刚得到要带一个似乎是走后门的新人的消息时,差点对彭远山破口大骂,甚至要“大义灭亲”举报这个滑不溜丢的破厂长。   不过彭远山也知道这个老伙计的脾气有多火爆,一说完就把许域的满分卷子塞给方青。   “看看吧,那孩子写得试卷,比你前面几个招的还好,我可没胡来。”   方青骂骂咧咧地扯走那张试卷,脸色由黑转白,“还真是个好苗子,哪找到的?”   “刘老先生在这边收的一个徒弟,小伙子挺较真一个人,写完还检查了好几遍呢。”   方青最讨厌吊儿郎当的人,听到后心里接受了不少,“行吧,我再看看。”   许域来之前昨天刘树人已经和他说过,带他的老师傅是个脾气比较暴躁的大娘。   当看见方青挑剔的眼光盯着他,有些紧张,帽子已经在门口还给了刘志远,摘掉帽子有些冷,但许域手心还在冒汗,努力不把视线移开正前方。   方青见到的许域就是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人,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琉璃般的眼睛只知道茫然地看着她。   有点笨笨的。   也不知道叫她一声师傅。   “行了,别傻站着。你这一个月里工作就是和我先熟悉一下工作流程,你先看着,不能一个人动手!”   方青说完又感觉语气有些不好,缓了缓,“你才刚来,不要急,等你真正上手再开始。”   许域眨了眨眼睛,刚刚盯太久眼睛都酸了,乖乖地回了句,“好的,方老师。”   不错,还知道叫人。   老师也行,听起来比师傅更年轻。   方青矜持地点点头,“先带你去换身工作服,工作时间以后你就穿那套衣服。”   “好。”   许域随着方青来到库房,语调平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咱们质检员的工作首先要对各种生产原料进行检验,达到标准的才能投入生产,所以我们的日常工作对于产品是非常关键的,一定要细致检查,不确定的就多检查几遍,实在不确定的一定要去多问几个人,不能敷衍了事!”   “生产时的中间产物也要抽检……”   “还有成品也要依照质量标准进行检测……”   “每次都要把检验结果认真记录,包括编号、项目、次数、日期,还有其他的我之后详细和你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和我一起都要写,写完要给我改。”   说话的声音盖过了造粒机的咕噜咕噜声,稳稳地落在许域心里……   今天是1974年12月25日,全国城乡陆续举办《科学教育影片展览》。   化肥厂本为“农业学大寨”运动而兴起,对于支援农业有密切联系的科教影片中的《巧用化肥》自然是热烈捧场,结束大半天的熟悉工作,化肥厂组织所有工人一同前往电影院观看影片展览。   陈源和许域在门口成功汇合,唧唧喳喳地聊他一天的所见所闻。   化肥厂百来号人去电影院是走过去的,神色激动得很。   路人看到聚在一起看着这群人眼里满是羡慕,于是化肥厂的工人头抬得更高了,腰杆子也挺得直直的。   《巧用化肥》选取内容是些简单的普及知识,合理的选肥方法、一些施肥的方法、还有些搭配使用。   陈源看见自己操作过的叶面喷施,搂住许域的胳膊摇晃,惊声道,“快看,这不是你教给我们的嘛!”   陈源的音量不算小,引得周围的人听到动静后纷纷盯着他们。   许域制止了陈源的小动作,尴尬地向别人表达歉意。   “小声点,我那就是听别人乱说的。”   声音却不是很小,不少人听到这番话后转回了头,不再关注他们。   许域凑到陈源耳边,小声道,“我不想当大名人啊。”   其实许域早在双抢称任务粮后就声名远扬。   新昌县公社下的大大小小八个大队谁不知道许域的名字,只不过大家都还没见过这号人。   《巧用化肥》看完其实有些无聊,无一点趣味性可言,但化肥厂的工人和化肥息息相关,他们已经爱上了这个名为化肥的东西,怎么看,都是一个好的。   看完影片时间不算早了,今天轮到陈源做饭,许域要去一趟供销社买狗皮棉帽,于是两人分开。   一整天许域都和方青待在一起,中午没有时间出去买帽子。   价格和刘志远说得不差多少,五块钱外加三尺的布票。   王艳拿出所有的棉帽,许域一一试戴,不停地埋进内里嗅,经过鞣制处理的帽子还是有些怪味,许域的鼻子都要快失灵了。   最后艰难地选择了一顶看起来最端正、最好看的一顶。   王艳在一旁笑道,“你回去多晒晒,晒完味道就不重了。”   许域捏着一只帽耳,叹气,“好吧。”   路上在饭店里遇见了刘树人在吃饭,许域也饿了,不想回去做饭,一屁股坐在刘树人的对面,“老师好久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我们一起吃个饭叭。”   刘树人笑骂,“哪里好久,昨天不刚见完?”   许域支起下巴,“一天不见也想”,盯着刘树人,“老师请我吃顿开工饭叭。”   “行行行,去点吧,待会给你报销。”   “嘻嘻,谢谢老师~”   吃完饭后,刘树人摸了摸口袋,一份信掉了出来,拍了拍脑袋,递给许域,“一大早送过来的,塞兜里给忙忘了,给寄到公社的收发室了,我看是你的,帮你拿了。”   许域一看,是姜剑威的信,眼睛一亮,和刘树人告别,“老师,谢谢款待,下次再来!”   许域走在路上边拆边看,信摸起来挺厚的,字迹密密麻麻的。   许域提炼出关键的几句话:记得回信,记得想他。   啊,他想过一次吧,在这月中旬,比这封信还快点呢。   许域压下心底莫名的心虚,把信重新折好。   【作者有话说】   【不浪费大家的时间,直接摆结果:不写奈奈,只写脐橙】   想看这篇文的诞生的宝宝可以往下看我的碎碎念   [橙心][橙心][橙心][橙心][橙心][橙心][橙心][橙心]   最开始写这篇文是为了解压,当时在备考,没想过能过签,中间因为太忙也没人看而且写得也卡所以断更过好几次。   因为是解压嘛,这篇文就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冲动,当时写的时候一点大纲也没有,脑子只有大概的人设,就是病弱知青攻和本土糙汉受,还是我一年前写过一次初版,不过我很懒没写完,解压的时候把它重新捡了起来,其它的啥也没有就开始库库写。   因为申签的时候要填大纲,我大纲也是现编的[化了],剧情线和文案差不多,感情线我就写了个大概,受暗恋攻,攻给考察期,然后就在一起了。平平无奇的一个感情线。   我的大纲非常简陋,只有大事件,所以我写得很卡,大纲是按时间线展开的,我农业常识几乎没有,就记得一些零七八碎,只知道要插秧收割。   前期几乎小鱼和小微没有互动是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展开感情线[化了],人设之前定下的时候是很单薄的,只有几个简单的词,小鱼的一些癖好是后来慢慢加上去的,对于他们之间的互动,我下笔的时候的确会更多描写小鱼一些,因为我觉得他是这篇的主角,不是说小微不是主角,我始终认为每个人世界里的主角都是自己,所以主攻视角的主角自然是小鱼自己。   至于一些床戏,我刚开始只想过脐橙,因为小鱼病弱,小鱼的性格看起来也不是床强,所以文案我后来加上去的偏床弱。   没想过对于奈奈这件事,大家会有那么大的反映,这篇的基调是互宠偏攻的,这篇写来写去变成小甜饼。 第一章 评论楼看出大家还是有偏好的,大家都陪了我挺久时间的,我决定不写奈奈这件事,写我原本只想过的脐橙。   好啦谢谢大家看到这,不喜欢的宝宝可以悄悄离开,感谢宝宝们的陪伴[玫瑰]   [橙心][橙心][橙心][橙心]   本章要点:   刘志远对小鱼是偶像崇拜,陈源对小鱼是友情,无关爱情。   喜欢小鱼当团宠[星星眼]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小鱼挑了半天挑了个最好看的帽子[墨镜]   鱼的记忆只有六秒钟,小鱼的记忆有一顿饭时间那么长[墨镜] 第43章 1976年春(时间大法来袭)   十二月份的天黑得特别快。   许域点上煤油灯,伏在木桌上,绞尽脑汁地给姜剑威写回信。   “我已经想过你啦。”   想不出什么煽情的话,许域只好把自己最近干了什么事写了上去,满打满算也没凑够姜剑威的字数那么多。   许域抓了抓头发,再次翻出姜剑威的信,一字一句地看过去,试图从中寻找答案。   对了!可以再夸夸他。   许域再次奋笔疾书,这下姜剑威肯定喜欢!   顿了顿,又在最后添上一句,“我会记得多想你一点。”   写完摊在桌上等墨水干透,又怕被风吹掉,拿碗给压着。   写完如释重负吹灭了灯回屋的大暖炕躺着。   冬天总是无聊的,瑟瑟寒风打在窗上,像是要吃人一般。   许域缩进被窝里,习惯了太久被抱着睡,又突然回归一个人睡。   专家不是说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吗?   骗人一点也不好玩。   都怪姜剑威,本来都好好的,烦人。   怪来怪去许域睡着前的一个念头大概是今天又想了一次姜剑威。   ……   当上化肥厂的工人后,许域每日的流程大概是早上和陈源刘志远一起去化肥厂,换上工作服和方青熟悉工作流程,中午再去国营饭店吃饭,下午继续工作,晚上偶尔有心思就做一次饭,大部分晚饭也在国营饭店吃。   等到化肥厂的食堂建好了,饭菜变得更便宜许多,他的花销也要不了多少。   十二月份的最后一天,刚好是在化肥厂工作的第七天,明天也是元旦,彭远山大手一挥,给大家放了连续两天的假期。   1974年的最后一天许域得去县里公社上半天的课。   自从上一次南优种子事件差点忘记之后,许域买了个小本子,时不时记起来些大事情就写上去。   1975年1月,是个特殊的月份,南优2号种子的育种工作成功,开始各地小面积试种。   上完课后许域不经意地询问刘树人有没有每个月都给沈开澄询问育种进程。   刘树人一愣,笑道“记得比我还牢,你那天说完我就打过电话,这个月初我问过,应该快了。”   “不过推广全国可能还得一年,明年大概大家都能拿上几斤为明年的全面推广做准备。”   许域叹了口气,“那咱们今已经算试种成功了吧,咱们能拿到全县的种子吗?”   “不行,一个县的要的种子体量太大,制种技术刚突破没那么快就能供出那么多。”   是他太理想当然了,许域在心里把种子划去,“那老师推广的时候咱一定要当第一个大量种水稻的县。”   “会的,明年再拿三四斤试种,就当多积累点经验。”   许域离开后试图想起最近几年还有什么大事可以早点安排,奈何脑子空空如也。   算了,所幸他现在有个化肥厂的工作,技术骨干的名头被踢了也能比较轻松地生活下去。   江省离云省近一千多公里远,信件主要依靠铁路运输,通常需要八到十天。   姜剑威拿到信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第一眼就就见到了“我已经想你过你啦”。   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仿佛听到了许域睡在他耳边时的呢喃。   读到许域的日常又想起他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看见整整两张的大篇幅夸夸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   最后一句更是让姜剑威心神荡漾。   好可爱,想亲。   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走回寝室,又摊开来欣赏一遍又一遍。   媳妇的字就是好看!媳妇真厉害!都当上工人了!   已经寄出了好几封信的他开始蠢蠢欲动,他要再写更多一点!   结果就导致许域在过年前源源不断地收到了十几封信,都是些碎碎念。   许域看着一桌子的信都傻了,这么多,怎么回得完?   这个写想他,这个也写想他,这个还是写想他,除去两个津贴,全是想想想,许域都要认不出想这个字了。   于是,在信里“大骂一顿”:写太多了!不要把我的钱花光了!   末尾处还是加了句:会想你的。   年夜饭是在姜春花那吃的,自从刘志远当工人后,姜春花时不时地就来邀他吃饭,许域一般都是拒绝的,年夜饭许域实在拗不过。   “来来来,许知青多吃点,老三发了工资,你功劳最大,多吃点。”   “对对对,许大哥,你多吃点。”   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有鸭肉鱼肉猪肉,还有腊肉香肠摆的拼盘,唯一的素菜还是白菜豆腐汤。   堪比盛宴。   姜春花生怕许域吃不饱,自己都还没吃一直往许域碗里夹。   许域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逃离了现场。   新华社报道:随着农业学大寨群众运动的深入发展,我国南方许多地区开发利用和改良土壤取得了重大成就,现为了大面积开发利用红壤,应广泛发动群众,全面进行土壤普查。【1】   刚过初二,刘树人趁许域还没上班拉着他一起在新昌县各处红土壤山上进行检验。   红土壤的酸性强,保水的能力还差。   江省的南部的地区土壤大多数都是红土壤,群山上能见到的树的大多数都是松树。   新昌县的不少梯田都是由光秃秃的红山改造而来,但那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堆肥施用石灰来中和土壤的酸碱度以及降低土壤里铝对水稻根部的毒害作用。   许域看着望不到头的红秃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江省有名的脐橙怎么没人种?   恍惚了一会问刘树人,“老师,这个红土壤是不是能种脐橙啊?”   刘树人惊讶道,“现在不清楚,但有个人和你想法一样,去年他种的脐橙刚结果。”   “怎么突然问这个?那么多新奇的念头?”   许域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又忍不住地问那人是谁,脐橙的结果怎么样,在哪种啊?   “袁XX,还在试验,这才初果期刚结一次果,品质还比较低,就在西边的信县。”   压下心里的好奇,许域不再追问脐橙的事,刘树人就当许域灵机一动,毕竟在他看来许域脑子总是塞满了奇奇怪怪的问题。   许域吃过江省的脐橙,果香浓郁,甜度高但也保留着一丝酸味,知名度在橙子届算很高的一种。   原来现在才开始试种吗?   许域学得更多的是水稻,至于脐橙他也比划不来多少,但还是向刘树人要来了袁的联系方式。   参与肯定是不可能,做一个鼓励的笔友,好学的学生偶尔冒个泡总行吧。   一去一来间,许域算是给袁留下了个好学新奇的青年形象,还意外地能和他的脑回路同频。   ……   春去秋来,水稻轮回,许域又在新昌县度过了一年。   化肥厂的工作许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杂交种子的种植技术经过两轮周期愈发成熟,姜剑威寄回来的津贴也涨到了七块钱,许域屋里的信也堆成了一座小山,还收到了来自袁的脐橙大礼。   许域从刚来的十八岁到现在的二十岁,褪去了些少年的青涩,轮廓更加分明。   姜剑威摩挲着许域刚寄过来的照片。   记忆里少年变得更美了。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随意地垂落在额前,眉眼弯弯,玻璃质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爱又迷人。   笑意从许域脸上飞到姜剑威脸上,一整晚都没压下嘴角。   姜剑威小心翼翼地夹在另一张照片旁,那张照片换了好几次塑封,照片依旧完好。   1975年底,国务院决定在全国扩大试种籼型杂交水稻,并召开杂交水稻技术推广培训会。   刘树人向彭远山要走了许域,一块去海省学习杂交水稻制种技术。   许域和刘树人在这之前自己也摸索了不少,这次一起系统学习制种技术,积累了不少经验和问题,去这一趟可以说是收获满满,满载而归!   在1976年的春天,许域和刘树人成功在新昌县进行制种实验,生产出了杂交水稻种子。   激动、兴奋在许域心里油然而生,他或许在历史上的留下微不足道的脚印。   和刘树人开心了好久,回到家依然兴奋不已,瞥到那座信山,分享给姜剑威的念头迅速冒出了头。   无数的话语和情绪在笔下奔腾跳跃,一股脑地倒出。   许域把信寄出后依旧心潮澎湃,在床上滚来滚去。   屋里不时地传来兴奋的傻笑。   制种结束后许域回到了化肥厂上班,下班后陈源和刘志远都围住了他。   许域又出名了。   新昌县的人都拿到了新的杂交种子,被告知是能亩产一倍的新种子。   农村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许知青去年冬天是去学技术了!   还做出了这么牛的种子!   自古英雄出少年,没人不爱这样的故事。   新昌县的所有人也不例外。   刘志远崇拜地看着许域,“许大哥!你好牛!”   刘志远显然已经变成了迷弟。   陈源已经不想和刘志远争了,他们可不一样。   许域是他的好朋友,刘志远只是小弟而已。   自得地挽住许域的胳膊,“我们一块去吃庆祝饭吧!我请你吃!”   【作者有话说】   [绿心]这章写得卡卡的,但是我很满意。   [蓝心]萌晕我了,亲亲鱼宝,可爱又迷人。   [青心]小鱼事业蒸蒸日上。   [粉心]时间大法献给大家嘿嘿嘿。   [紫心]【1】来自1975年日史。   [红心]赣南脐橙第一人是袁守根,此时他36岁,我贴一下关于赣南脐橙的历(摘自网络),好像不能写真人,我就没在文里写全名。   20世纪70年代,江西南部的脐橙种植处于起步和试种阶段。1971年,被称为“赣南脐橙第一人”的袁守根从湖南邵阳引种156株脐橙苗到江西赣州信丰安西试种。1974年,这批脐橙苗成功结果。1977年,袁守根种植的脐橙品质达到较高水平,他将1吨脐橙销往香港。但在当时,脐橙种植规模较小,远未达到大量种植的程度。直到80年代,中国科学院南方山区综合考察队提出赣南应成为中国柑橘商品生产重要基地,以及90年代赣州实施“山上再造”和“兴果富民”战略后,赣南脐橙才逐步进入快速发展和大量种植阶段。 第44章 重逢 “别在这,待会被人看见了。”   1976年无疑是多事之秋。周总理、朱委员长、毛主席相继离世,唐山大地震,“四人帮”被粉碎,宣告着文革结束。   1977年7月,高考恢复的曙光正式出现,同年10月,国务院批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   当高考恢复的消息传遍整个z国,无数青年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新昌县的所有知青都开始躁动起来,红旗大队把一间库房改为了教室,知青们开始埋头苦读。   考上了大学就意味返城,那些在红旗大队结婚生子的知青同样不愿放弃,一时间村里到处是摔喊哭泣。   许域在七月初就去了废品站找了不少《数理化自学丛书》,中学课本的《工业基础知识》和《农业基础知识》和理论考试几乎无关。   等到10月消息传出之时,各地数理化丛书早已供不应求。   许域给自己留了一本其余的偷偷捐给了复读班。   12月,高考结束。   1978年春。   姜剑威要在年前回来了,此时许域在等录取通知书。   火车站。   信上说他今日会回来,许域心底说不来的情绪。   期待?紧张?   哐当哐当,那是火车进站的声音。   汽笛声打断了许域的思考,尖锐的刹车声后,车厢的门打开了,站台被鱼贯而出的乘客挤得满满当当。   周围人来人往,许域矗立在那里,呆呆地看向车厢门。   是该先假装太久没见不太熟?还是先表示想念抱一下好?   许域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算了还是点个羊试试吧。   点点羊羊点到谁当……   还没想出答案,被人拽进了怀里。   头上传来闷闷的笑声,“小鱼,我好想你。”   路上。   姜剑威牵着许域的手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十字相扣。   许域由着姜剑威牵着他,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不去管边上频频投过来的炙热目光。   姜剑威出去一趟变得更有攻击性,性子随眼光都直白了不少。   凑到许域的耳边,故意撩拨,“不想我吗媳妇?”   口袋里的手也不安分,硬是把许域的手摸秃噜皮的感觉。   许域用另一只手推开姜剑威,瞪了姜剑威一眼,“外面不要乱说话。”   可他忘了他这张脸的杀伤力,更何况是三年未见的恋人,微微泛红的耳尖看起来更像是暧昧调情。   姜剑威被这一眼瞪得魂都飘起来了,火车站抱的一小会可不解馋。   拉着许域往偏僻处跑,按在树上狠狠亲了下去。   许域一时没反应过来,灼热的气息不由分说地笼罩着他,急切又青涩,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唇瓣。   许域瞪大了眼睛,怕被人发现,试图推开。   “别在这,待会被人看见了。”   “有人来我听得见。”   许域推开的力气也渐渐小了下去,姜剑威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搂得更紧,贴的更加亲密。   直到口腔里的津液被汲取了个干净,急切的吻才开始细腻温柔起来   喉间偶尔溢出低声的嘤咛,也一同被人吞吃入腹。   许域的意识开始模糊,理智开始崩塌,双手攀上姜剑威的肩膀,铺天盖地的吻让他无处可逃。   ……   结束了漫长的吻,许域的身体有些发软,领口的衣衫微微敞开,密密麻麻的红痕。   姜剑威不愿分开,圈着许域,一本正经地给人扣上扣子。   靠得近些,听得见许域喘着的热气,掌下的胸膛也起伏着,梦里勾人的唇珠还残留着暧昧的水光。   许域张了张嘴,嗓子干涩极了,发不出声音,这才彻底恼了。   狠狠推开姜剑威,一个劲地往前走,也不管自己走没走错路。   “小鱼,我错了。”姜剑威拉着许域的手,“别不要我。”   许域试图抽开手,没一会又被缠住,甩都甩不掉。   姜剑威见许域真生气了,不敢再拉着,屁颠屁颠地跟在许域后头,“小鱼,媳妇,我下次不在外头亲了,这不是太久没见你忍不住吗?”   许域听见后头不停的求饶声,心里那股莫名的气也散了,太过强势的他反而害怕。   怕什么,许域,你才是主导者。   镇定下来后,睨了一眼姜剑威,“闭嘴,走快点,待会天都黑了。”   姜剑威眼前一亮,又将许域的手捞回了口袋,“媳妇,要不我背你吧?你都累一天了。”   许域瞥了一眼姜剑威,“你坐那么久火车你不累?”   “不累不累,比起部队训练这一点也不累,我还没背过你呢。”   姜剑威话一说完就蹲在许域前面,许域左右看着周围,确定没人后才不紧不慢地趴上去,手环在姜剑威的脖子上,头搭在姜剑威的肩上,小声道,“走吧。”   许域想起最近刚寄回来的津贴,开口道,“你怎么突然寄回来四十五块?”   姜剑威邀功道,“媳妇,我立了功,现在当了排长,以后每个月的津贴涨到了四十五,你可以每天都吃肉了,等我涨点,你就可以每天穿新衣服。”   许域皱着眉,“你怎么立的?涨那么快?”   姜剑威一时间吞吞吐吐,就是不说实话。   许域跳下了背,扒开姜剑威的衣服,开始搜寻身上的证据。   姜剑威扯着衣服不让看,“哎哎哎,媳妇,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不好。”   许域寒声道,“呵呵,刚刚你扒开我衣服的时候都不知道光天化日?现在就知道了?”   “拿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姜剑威笑容僵住,“媳妇,不要看吧,就一点点伤。”   这样的不对劲早已出卖了他,许域打掉挡在胸前的手,“不看就当我们分手。”   “别,别,媳妇,你别说这样的话。”姜剑威凑前去讨好般亲许域的嘴角,小心翼翼道,“我怕你担心就没和你说。”   许域躲开了吻,冷冰冰道,“少说废话,不看我以后也不看你。”   许域撒开了扣子,离开一米远,“最后一次,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那副样子看起来没答应马上就要跑了。   “脱脱脱!媳妇我马上脱!”   说完扒开衣服,从锁骨处斜斜地延伸至肩胛骨,凸起的长疤看起来触目惊心。   本来姜剑威觉得这是男人的勋章,可许域盯得时间久了,又开始胡思乱想。   会不会太丑了?丑到媳妇怎么办啊?   闷闷不乐间,只见修长的手指碰上了丑陋的疤痕,听见了闷闷的声音,“怎么不小心点?”   顿了顿,许域又加上一句,“笨死了。”   姜剑威惊喜地看向许域,见到许域流露出的心疼,心里涌起一股激动,扯过贴在疤上有些冰的手盖在脸上,“对,我最笨,媳妇你不生气了。”   许域抒情的心思一下子碎了个干净。   真不是一般的笨。   气得许域扇了姜剑威一巴掌,“滚蛋。”   一点也不疼。   姜剑威趁机搂住眼前人,吻了吻正在气头上的许域额头,“媳妇,看也看了,气也撒了,打也打了,咱们先回家吧,回去再打我也行。”   “背我。”   “好嘞!”   ……   屋里。   许域一话不说把姜剑威脱了干净,确定只有肩上那个疤后起身想离开。   姜剑威正处火热呢,以为媳妇和他一样,想人想得紧,任由许域扒光衣服   见人要离开,人都傻了,哪能让让人跑掉,把人扯进怀里。   许域本来跪在炕上一下失去了重心横压在了姜剑威的腹部,正欲爬起来,臀部被一双大手揉住。   这一幕属实qs,姜剑威in了。   许域一掌拍开作乱的手,看向杵着自己肚子的物件,气得想笑,“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乱七八糟东西?”   除了这些还要想啥啊!?   人都见了却不让吃要馋死他了。   “没,媳妇,我太久没见到你了,我想死你了”,见许域还是生气,狠狠心把它给拍了下去,可怜巴巴地看着许域,“好小鱼,你不想我吗?”   许域没回,“我饿了,你去做饭。”   “好,媳妇,你要吃啥?”   “随便。”   许域躺在炕上,动也不动。   姜剑威见媳妇和他不客气更高兴了,这不就代表他们感情好着呢,不要脸地又偷亲了口,撒欢地跑了出去。   许域摸了摸脸上被亲的地方,想着今天的重逢。   悄咪咪地走出了房间,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姜剑威有没有不满。   见他哼着歌心情不错的样子又回到炕上。   从这边滚向那边,又从那边滚回来这边。   许域其实还是挺害怕重逢的,他有信心考上大学,过完年就要去上学,可能也不会再回来。   想着如果感情破裂他就直接离开,没破又不知道现在隔了那么久怎么相处。   没曾想一回来就被吃了嘴,还差点擦枪走火,直接打断了许域的施法。   这可不行,结果没出来前他可不会松口答应。   姜剑威做完饭看见许域躺在炕上安安静静当,心化成一团,趴在床上,又偷亲了一口,“媳妇,吃饭了。”   许域侧过脸,脸色的绒毛清晰可见,眼睛半阖着,小声道,“不想动。”   姜剑威迷住了眼,不自禁地吻上近在咫尺的眼睛,温声道,“那我端进来。”   【作者有话说】   好像有点快了(时间大法)   这次是真的快要大结局了。[比心]   本来想着小微就此退伍,但觉得不该这样,不然他参军的动机都没有意义了,还是继续当吧。   晋升后每年有三十多天假期。(义务兵没有)   那个扇只是轻轻的!补药骂小鱼!只是调情的一种手段,不许骂!我本来想写拍这个字的,但是感觉这个字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感觉,还是扇更贴切一点。   小鱼容易想多,小微直接化身亲亲怪打断施法。   啵啵啵啵感谢大家,昨天月经第一天非常暴躁一个字没写吃了好多甜点才缓过来,现在奉上甜甜的恋爱献给大家啵啵 第45章 “吃鱼”   许域盘着腿坐在床上,心底使着坏一直让姜剑威伺候他。   一会嫌饭太烫,一会说身上不舒服,一会又说不想吃。   许域看着姜剑威被他耍得团团转,又忍不住观察姜剑威会不会心存不满。   可姜剑威享受极了,好声好气地把饭喂许域嘴里,根本没注意到许域在故意耍坏,喂一次就偷亲一次,好似能在许域嘴里抢到些什么。   许域半阖着眸子,就那样端着,任凭姜剑威在他嘴角作乱。   安安静静,任人摆布。   姜剑威瞧着这幅模样,像是有躁动症般,偶尔撞见许域瞥过来的眼神,身体一阵战战兢兢,按住难耐的心,怕惹了眼前的人,只好望梅止渴般舔舐许域的嘴角,解解心里即将喷发的火山。   一口接着一口,许域有些撑了,摇摇头拒绝了嘴边的调羹。   “饱了?”   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望过去,“嗯,不想吃了。”   姜剑威丝毫不嫌弃地吃完剩下的饭菜,没有忘记许域说过的身子不舒服,“要洗澡吗,热水烧好了。   许域就这样看着姜剑威吃完,轻声道,“你抱我去。”   这幅撒娇的样子并不常见,姜剑威乐坏了,接过许域敞开的双手,托着臀部,许域环着姜剑威的脖子,挂在姜剑威的身上。   许域的体重不算轻,但姜剑威在队伍里负重惯了,力气也大得很,丝毫没有负担地抱着许域去了另一间屋里。   明明是许域主动提的,但还是他先害羞了,刚刚就想着使坏,现在脖颈处全是姜剑威在啃咬,他后悔了。   姜剑威走得很慢,但还是一会就到了隔壁屋子,把许域放下后,眼睛转了转,摸着手心下的软肉,不想离开,“媳妇,要不我帮你洗吧。”   许域咬了咬牙,拍去后头乱摸的手,“不用,我自己洗。”   他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姜剑威不同往日,以前的他亲热只是会在炕上,现在野外,床下都接受良好。   虽然姜剑威已经猜到了结果,还是有些遗憾,“好吧。”   关门前,看见许域逐渐褪去衣服,眼神暗了暗。   好事多磨,反正吃到嘴是迟早的事。   趁着许域洗澡的间隙,姜剑威在堂屋给自己也洗了个干净。   他向来洗澡快,但这回洗得仔细极了,确保身上没有异味后躺在了床上,等着许域的“临幸”。   春寒料峭,许域里面穿着柔软的长袖长裤,趁着洗澡热气还没散,披着件外套跑进了屋子。   姜剑威掀起被窝的一角,等许域钻进来后又掖下。   炕上暖和,许域舒服地伸直身子,腰上挂着一双手,更热乎的人贴了上来。   许域太久没和人亲近,僵直了身子,身子往旁边避了避。   姜剑威看着许域撤开,心里烧着一把火,但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埋进许域的颈窝里,可怜巴巴地开口,“你这是嫌弃了我吗?”   许域无措地摸了摸眼前的头,“没,我只是有些没习惯。”   说话间喉结上下滚动。   姜剑威埋在许域的怀里,明明比身下的人大了一圈,嘴里的话确实有些可怜,“那我想亲你,可以吗?小鱼。”   许域吃软不吃硬,想着的确太久没见,还是要给一些甜头,矜持道,“可以。”   说罢,仰起头来,引颈受戮般露出修长的脖颈,方便人索取。   窥探的目光在落在喉结上,许域豪无察觉,乖得不像话。   姜剑威盯着每一寸肌肤,决定慢慢品尝这道甜品。   不能吓坏许域,不然跑了就不好追了。   姜剑威压下心里的晦暗,决心给许域一个美好的体验。   嘴唇触碰滚动的喉结,许域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牢牢拴住。   “小鱼别动,我轻轻的。”   许域不自觉地抓紧姜剑威的衣角,指间微微泛白,却听话地待在那。   姜剑威舔了舔眼前滚动的喉结,暂时放过了它,顺着曲线往下,一路舔舐,无数艳丽的玫瑰绽放在白皙的皮肤上。   许域轻声喘息着,身子被姜剑威压着,身体开始泛起情欲的粉红,黑暗里舔舐吞咽的水声在许域耳中放大,太久没释放过的欲望在此刻全部泄了出来。   许域主动抱住脖子处的脑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情欲,难耐道,“你重一点。”   轻如鸿毛的舔舐根本满足不了许域已经泛起的欲望。   姜剑威知道,他成功了。   脱去两人的衣裳,在许域的背上肆意游走,放过了斑痕累累锁骨脖颈,攀上下巴,带着急切和渴望,嘬出一个又一个印迹,在许域脸上到处标记着,属于自己的气息。   许域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热得厉害,紧紧地贴着姜剑威,试图汲取一丝凉意,可水声一直在耳边萦绕,许域难耐地弓起身子,抬起头寻找那处水源。   许域睫毛轻颤,眼里闪过一丝迷离,喉间溢出一丝难耐的轻哼。   他找不到。   难受地动了动身子,可被压制地厉害,揪着姜剑威短得厉害的寸头,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姜剑威,我渴。”   姜剑威手伸出床外,拿起箱子上的搪瓷杯,递到许域嘴前,因着是躺着的,只能支起一半的身子。   咕噜咕噜,多余的水从嘴角流出,流淌在许域的身上。   姜剑威拿走已经喝光的杯子,丢在床下,盯着许域,声音干涩,“小鱼,你把水全喝完了,我也好渴。”   许域被亲得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慢半拍地开口,“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哪里有水。”   许域眼睛涣散,眨了眨眼睛,“好喔。”   姜剑威先是从流至腹部的水,一路吮吸,那声音像是要把许域体内的水汽也给榨出来,腰侧冷不经地被吸了一大口,许域软了身子,连捏着姜剑威衣角的手也脱了力,落在被子上。   许域就像砧板上的鱼,毫无还手之力。   熟悉的水声从腰侧一路蔓延至脸颊,又攀上了他的嘴角,撬开微微张开的嘴巴,舌尖被纠缠着。   姜剑威的手从许域背部移到他脑后,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微微用力,好像要把许域揉进身体里。   许域望着眼前的姜剑威,眼眸波光潋滟,他瞧见了姜剑威眼里的炙热和渴望。   半晌,合上了眼睛,任由姜剑威亲吻、舔舐、索取。   姜剑威激动得快疯了,不停变换着花样,舌尖愈发深入。   暧昧的气息在屋子里四处弥漫,紧紧包裹着交缠在一块的两人。   不久过后,许域的舌尖感觉麻了,热烈的情动已经让两人不上不下,偶尔动作间它们也摩擦得站了起来。   许域想推开姜剑威了。(审核请看这里只是推)   姜剑威可来势汹汹,早有准备,察觉到许域泛起的心思,先人一步地吻住许域的嘴,手上开始在许域身上点火。(审核请看这里只是亲亲而已)   许域刚清明的眼神又变得迷离起来,忘记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审核请看这里只是亲迷糊了)   潮湿的呼吸离开了嘴巴,掠过锁骨,落在胸前,引得许域阵阵颤抖,可姜剑威的目的并不在此,一路向下,在腹部留起细碎的吻痕。(这还是亲亲啊!)   那呼吸太过潮湿,太过炽热,烫得许域腹部肌肉不自觉收紧,剧烈起伏着。(这只是主角在呼吸啊!)   姜剑威按住乱动的腰,分开掩盖着什么的大腿,和活泼的小小鱼见了面。   吻落在大腿侧,就是不亲小小鱼,许域曲着腿,把姜剑威的头拢住,想要释放却又缺了点什么,压抑不住的呻吟,断断续续地开口,“姜剑威,帮我,快帮我……”   姜剑威从大腿里抬起头来,把细碎的呻吟吞吃入腹,摩挲着许域的脸,轻柔又黏腻,良久分开,丝状物在两人间粘连着,贪婪地开口,“我吃掉小鱼好不好?”   许域已经被情欲折磨得失了理智,见姜剑威答应了,立即点头,“你快点。”   姜剑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一旁拿起早已准备好的rhy,把小小鱼抹得油光水滑。   许域被摸得难耐,溢出些white 液体   姜剑威一边亲吻安抚着许域,借着小小鱼的液体把enter弄得湿润,kz完全后,抬起身子,把小小鱼抵在那里。   小小鱼来到了一处洞口,被牵引着向前。   湿润紧致的感觉挤压得小小鱼有些难受,小小鱼想掉头离开,可被外来的力量紧箍住了它。   姜剑威看着渴望已久的人被他吞吃入腹,沾染上他的味道。   心里涌起一阵阵情动,愈发激烈地吻住身下的许域。   小小鱼适应了一会,感觉良好,裹挟着它的狭隘洞身变得柔软,小小鱼往前探去,不经意间撞到一个石块,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开始地动山摇,没一会洞身分泌出浓稠的液体,小小鱼被裹得舒服,不停地撞击着那个石块,企图换来更大的乐趣。   许域难耐地耸动着,移去盖住双眼的胳膊,望见了黑暗里吃人般的眼神和起伏的身躯,感受到小小鱼的处境,这才清醒过来,声音沙哑着,“姜剑威?”   姜家威愣了愣,俯身亲住许域的的嘴角,“我在。”   小小鱼不可避免地滑出了些,动作间激起许域一阵情热,许域难耐地喘息着,“你……”   姜剑威把未说出的话全部吞下来,上了他的贼船怎么可能下来,见许域再次陷入情热,又开始动作起来……   窗外的夜色浓稠,时间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   嗷呜一口小鱼。   补药锁我[爆哭] 第46章 贴贴   许域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   太阳晒在脸上,有些晃眼睛,伸出手挡住,却意外发现手指也遭殃了。   密密麻麻的红痕,还没消下去。   许域一愣,噌地一下坐起身子。   毯子滑至腰部,许域低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   烦躁地抓了抓头。   姜剑威属狗的吗?   撒气地把被子踢得远远的,把床尾的衣服穿上后出了门。   跑去院子里的水缸照来照去,扯下衣领,不出意外,全是吻痕。   姜剑威听到响声,出了屋,看见许域在水缸前,心虚地向前,“小鱼,外边冷,咱们进屋里烤火吧。”   许域转过身,扯下衣领,瞪了一眼姜剑威,“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别人看到我怎么解释?”   颈间的红痕经过一夜的浇灌,盛开得更热烈些。   姜剑威努力压下嘴角,牵着许域往回走,“不会的,咱们穿的多,别人看不到,我这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有点激动。”   “我给你蒸了鸡蛋羹,先垫垫肚子。”   屋里暖活得紧,许域被按在小板凳上,火炉在他前面散发着热气,蛋羹还是热的,有些烫手,许域放在另一条凳子上。   姜剑威回来黏糊了不少,就这一会功夫又贴了上来。   姜剑威拨弄着许域的头发,时不时地摸摸耳垂,忍不住抱了又抱,埋进许域的后颈吸一大口。   许域好像知道什么叫痴汉了。   耳朵攀上红丝,双手放在火炉上烤火,由着姜剑威一系列的贴贴。   气氛太过温馨,许域想起昨晚的一切,转过头去问,“你那里清理了吗?”   姜剑威凑前去亲吻许域的眉眼,许域以为姜剑威又想亲亲,微微抬起下巴,闭上了眼睛。   姜剑威一愣,轻轻捧起许域的脸,缓缓贴上许域的唇,轻轻地碰了一下,“清理了,小鱼昨天很棒。”   许域睁开了眼睛,想起下半夜他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姜剑威的体力太好了,他实在比不过,眸子微眯,“没你棒。”   姜剑威无意识地摩挲着掌下的细腻的皮肤,轻笑道,“多亏小鱼把我喂得饱饱的。”   许域瞪大了眼睛,噎住了。   姜剑威不敢太过分,端来那碗鸡蛋羹,“吃吧,待会凉了。”   许域嚼着嘴里的蛋羹,停了刚刚的话题,模糊不清地说,“你这次回来有几天假?”   姜剑威享受喂食的过程,见许许域吃完又舀上一勺递到嘴边,盯着许域的嘴,“三十几天。”   许域手闲不住,攥着姜剑威的衣角玩,问道,“还是去云省?”   “对,我尽快调回来。”   许域想起战争节点大概就这两年,担心道,“你们那边是不是很危险,你才去多久,身上就受了伤。”   姜剑威没打算让许域知道,亲了亲许域的额头,“不会,那次是意外。”   骗人。   许域闷声不吭,不一会威胁道,“你没了我可不会等你。”   姜剑威把吃完的碗放到一旁,捧起许域的脸,静静盯着许域。   许域不想看他,扭头不过垂下眸子。   姜剑威狠狠嘬了一口下巴,恶狠狠开口,“你敢,我变成鬼也粘着你。”   和笨蛋谈恋爱的感觉又来了。   “那你就看着我和别人亲嘴吧。”   许域面上带着笑,眯着眼睛,懒懒地看着他。   姜剑威抱住了许域,“不要,我会好好回来的,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许域被撞了满怀,摸了摸姜剑威的后脑勺,闷声笑道,“好。”   两人抱了好些会。   许域还得去化肥厂上班,在通知书出来前一切照旧进行。   他只请了一天半的假,已经快中午了,赶到县上还要一段时间,得提前走。   姜剑威说要陪着他,于是一同前往化肥厂。   一碗蛋羹不顶饱,到了县上正好快中午了,许域和姜剑威在化肥厂的食堂吃了午饭。   化肥厂的味道很刺鼻,许域拿出两个口罩,递给姜剑威一个。   时间还早,许域带着姜剑威逛了逛周围。   姜剑威回来的日子不算太晚,是农历的小年,不过化肥厂得到腊月二十七才放假。   接下来的几天,姜剑威坚持每天早上来送许域。   他说他闲在家里闷得慌。   时间来到腊月二十七。   屋子一天一个样,姜剑威趁着许域工作把整个屋子打扫得亮堂堂的,又去山上砍了好几天柴,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许域每次回来都有热水,洗完澡他又躺回床上。   上班太累,好在家里有田螺姜。   把厂里的过年福利丢给姜剑威,许域呼呼大睡。   过年礼不算轻,有一大块肉和一些糖。   许域被叫醒时已经要吃饭了。   许域饿得狠,往嘴里塞肉,埋在碗里大口吃饭。   姜剑威做饭的技术倒是有些进步,舍得放料,浓油赤酱的,很是下饭。   姜剑威想起后屋里的柴,没有人动过,还是他几年前砍过的。   可许域不像是会省下那些柴火的性子。   姜剑威垂下眸子敛下神色,不经意地开口,“小鱼,你怎么没用完我给你砍的柴。”   许域没过脑子顺口道,“刘志远给我砍了,我就没用。”   姜剑威想起这几天送许域上班时凑上来的刘志远和陈源,紧绷着嘴角,声音生硬,“他怎么突然那么好心?”   许域从碗里抬起头来,盯了会姜剑威的脸,笑道,“你这是吃醋吗?人家还是你弟呢。”   姜剑威脸色臭臭的,按下心里的不爽,阴阳怪气道,“哪有弟弟和哥哥抢媳妇的,我可知道他皮得很,哪来的发善心。”   许域夹了块肉给姜剑威,解释道,“一句话说不清,大概是因为我他阴差阳错间得了个工人的岗位,这砍柴的活还是姜姨让他帮我的,我推不过,就让他去了。”   姜剑威知道许域说的事实,但还是感觉自己媳妇被觊觎的可能性非常大,不想惹人烦,打碎牙往肚子吞,大度道,“这样啊。”   吃完饭,许域先躺回床上,姜剑威洗得有些久,许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听见姜剑威进来的动静,没睁开眼。   感受到姜剑威躺下后,习惯性地滚进了姜剑威的怀里,姜剑威顺势抱住了他。   原本郁结于心的那口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原本蠢蠢欲动的心也静了下来,许域看起来太累了。   姜剑威轻叹了口气,抱着许域一块入睡。   隔天一早,姜剑威睁开眼,许域还在睡,他低头看着许域的脸看了好一会。   许域闭上眼看起来冷淡不近人意,不像平日里撒娇那般乖巧,冷淡的眉眼显得脸蛋更出色了。   姜剑威低头吻了吻许域的眼睛,眼神格外的晦暗不明。   许域愣是被姜剑威亲醒了,因着才睡醒的缘故,有些迷糊,就这样趴在姜剑威怀里被亲了个遍。   年轻人的火气在早上总是很旺盛的。   许域也被亲得支棱起来,两人贴得很近,姜剑威也不藏了,把许域按在床上。   许域被这一动静吓得清醒,睁开眼睛,看着支在上面的姜剑威,两人大眼瞪小眼。   姜剑威的目光炙热,许域被烫得别开了眼。   姜剑威舔了舔唇,低头吻向许域,刚碰上嘴唇,许域就张开了嘴巴,轻而易举地攻城掠地。   良久分开,姜剑威摩挲着许域的嘴角,哑声道,“小鱼好乖。”   呼吸落在许域耳畔,密密麻麻红了一片。   姜剑威追寻着那片红一路蔓延,新的痕迹盖过了旧的痕迹,很是漂亮。   许域环住姜剑威的脖子,闭着眼睛享受眼前的温存,姜剑威亲得他很舒服,懒洋洋的,全身心荡漾开来。   主动地蹭了蹭姜剑威的头,理所当然地开口,“姜剑威,我想要。”   姜剑威回蹭了回去,“好。”   抱着许域的腰往下挪了挪,身子也往下沉。   裤子被褪到膝盖处,潮湿的呼吸喷洒在许域的腹部处,热乎的小小鱼被指间凉意触碰,冻得许域嘶了口气……   许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释放过后姜剑威凑前来亲了亲许域的嘴角,邀功道,“怎样,舒服吧?”   许域抱住得瑟的脸,吧唧一大口,“舒服,要我帮你吗?”   姜剑威享受着许域的亲昵,牵过许域的手往下,“好。”   带着茧的指腹摩挲着凸起的部分,动作间带起一阵颤栗。   半晌,许域伸出黏腻的手,手指头酸了,看来姜剑威进步了不少。   姜剑威闭了闭眼,一会儿才缓过来,额头抵着许域的额头,鼻尖亲昵地贴在许域的,低哑着开口,“小鱼真棒。”   “要起了吗?”   许域心情舒畅,亲了亲近在咫尺的嘴唇,轻哼道,“不想,我想再躺会。”   姜剑威低笑道,“好,那我去端盆水来。”   姜剑威给自己简单擦了下身,进了屋把床边的那只手洗个干净,又躺回了许域的身边。   姜剑威捏着许域的手指,指腹在手指缝间摩挲着。   许域起了性子,抬起头来亲了口他的下巴。   黏黏糊糊的,像小猫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给两人镶上一层金边,整个屋子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我好喜欢那种感情上位啊好爽。   好喜欢小鱼呆呆的被吃掉,好乖啊,好喜欢呆萌攻。   小鱼越来越粘人喽。 第47章 搓背   除夕那天许域和姜剑威拒绝了姜春花的邀请,他们打算继续一起过年夜。   过完年许域就二十二了,姜剑威也二十三,这个年龄可不算小,姜春花本想着给姜剑威介绍些对象,毕竟她算是姜剑威最亲的长辈。   奈何姜剑威一去当兵就是三年,时间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姜春花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你都二十老几了,还不找个人一起过日子,等你老了怎么办?”   姜剑威眼神掠过她,看向在门口支起耳朵偷听的许域,拒绝道,“婶子,这事您别急,我心里有打算。”   “有啥啊,你和婶子说,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我给你去提亲去。”   姜剑威笑道,“他害羞着呢,不能吓到他。”   姜春花松了一口气,提醒道,“那就好,也别托太久,对姑娘家名声不好,要提亲记得来找我。”   “我知道,婶子你回吧,时间也不早了。”   姜春花边走边回头,“行,我走了昂,真不来婶子那吃年夜饭啊?”   “不了不了。”   许域调侃道,“哇,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女对象啦?!”   姜剑威关住院子门,就看到许域倚在门口笑得开怀,捏住他的脸,“这不是在我眼前吗?”   许域拍开脸上作乱的手,“一边去,我是男的。”   姜剑威捧着他的后脑勺嘬了一口他的脸颊,“那没办法,上了我的床就是我媳妇。”   许域一脸不为所动,他已经逐渐习惯姜剑威偶尔的情话,应声道,“是是是,你说的对。”   姜剑威低笑了起来,蹭了蹭许域的额头,“媳妇你真好。”   许域抬头“啵”地一下亲了亲他的下巴,焉坏地笑道,”那就麻烦你去做个饭吧,你媳妇饿了。”   姜剑威贴上许域的嘴唇,蹭了蹭,按耐不住地舔了一口,“那小鱼晚上会给我吃吗?”   饶是习惯了情话,但荤段子还是太过分了,许域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恼怒道,“你消停点行吗,你回来都几次,隔几天再做不行吗?”   姜剑威不依不挠地说,“平均下来一年都没十次,这算什么频繁。”   静默片刻,许域支支吾吾道,“再说吧。”   那就是可以,姜剑威自动转化成这个答案。   留下许域一人在空中凌乱,姜剑威去屋里做饭去了。   半晌,许域搓了搓脸,瞥了一眼姜剑威,小声叹了口气,嘟囔道,“我得补补才行。”   年夜饭是惯例的老鸭汤炖萝卜,芋头红烧肉,还有个甜口的糖酥丸子,是猪油渣裹上面粉下锅炸再裹上糖浆做成的丸子,外酥里嫩,很合许域的胃口。   趁着姜剑威做饭,许域泡了些红枣枸杞茶,暂且缓一缓需急补的身心。   老鸭汤炖萝卜里放了不少的胡椒粉和姜块,吃着全身都暖烘烘的,许域被辣到又吃上几口糖酥丸子,大半盘的丸子都被他吃掉,还搞了创新菜,把丸子浸到汤里,汤汁被面糊吸收,面糊变得软糯,一口咬下去全是汁水,另类的湿口感,口感很独特。   芋头红烧肉,芋头比红烧肉还更得许域的心,芋头口感绵密,肉香和酱香渗入了芋头的每一个细胞里,吞下肚后,芋头的清香和香甜涌了上来,余味无穷。   许域舔了舔嘴角的酱汁,“好吃!你的厨艺进步了。”   “那是,你爱吃甜的,多吃点,我和别人学的。”姜剑威把所剩不多的糖酥丸子推至许域眼前。   许域腮帮子一鼓一鼓,头也不抬地说道,“嗯嗯。”   吃完了饭在火炉边烤火,许域端起温热的红枣枸杞茶,给他和姜剑威猛猛干上一杯,如壮士断腕般英勇就义。   还没坐多久,姜剑威就等不急了,赶着许域去洗澡,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洗澡裤子脱到一半,嘎吱一声门开了。   许域捂住下半身惊悚地看向姜剑威探出的头,“你干嘛?”   姜剑威得知被发现,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关上了门,扫过许域全身后,垂下眼眸深色,“没什么,给你搓个背。”   没等许域回过神,大步走向许域背后,舀起热水就往上冲,抢过毛巾就往背上搓,妥妥地有备而来。   许域裤子还没脱完呢,裤子被姜剑威一阵操作沾满了水,贴在皮肤上,很是难受。   但姜剑威搓的背的确很舒服,许域纠结了一会便释然了,反正也睡了,光着就光着吧。   把裤子踩到地上后,享受起了姜剑威的搓澡服务。   许域背对着姜剑威,看不到他眼里的炙热。   姜剑威搓着搓着开始上手,许域被激得一机灵,绷直了身体,扭头警告道,“别乱摸。”   姜剑威嗓子干哑,“没,就不小心碰到。”   姜剑威凑得很近,也不怕自己的衣服打湿,呼吸喷洒在许域的后颈,痒得他偏过头去。   搓到下半身时,姜剑威扣住了许域的大腿,先人一步地解释,“借下力。”   许域刚要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了了之。   被握住的双腿笔直,肤色如羊乳般白皙,毫无保留地展露着,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手指慢慢收拢,大腿软肉从指缝挤出,细腻柔软,又带着人体特有的温热与弹性。   姜剑威不自觉地摩挲着指缝间的软肉,眼神晦暗不明。   许域脚后跟往后踢了踢,催促道,“快点啊,等下水都凉了。”   姜剑威半阖眼眸,声音有些干涩,“好。”   搓完后又用肥皂打泡搓了全身,完事后把许域赶了出去。   姜剑威忍着一身欲火很快洗完了澡,热得消不下去。   火速赶到炕上,央着许域给他消消火。   许域半推半就地被推倒在床上,嘴唇被紧紧贴着,他紧闭着嘴唇,好笑地看着姜剑威一身火急火燎的样子。   姜剑威难耐地蹭了蹭他,求饶道,“好小鱼,让我进去吧。”   说罢舌尖抵住唇缝不断试探着。   许域抿了抿唇,张开一条小缝,刚刚的舌尖顺利地撬开了他的牙关,挑逗着他湿软的舌尖。   空气被一点点掠夺,许域垂着眼帘,睫毛轻轻地颤抖着,放任失控的感觉蔓延全身,脸上攀上红晕。   暧昧的水渍声响起,半晌,许域推开了姜剑威,微微喘着气。   姜剑威意犹未尽地收回舌尖,看着许域唇上湿漉漉的水光,转而攻占耳垂。   呼吸洒在耳边,他的呼吸声过重吹起许域鬓角的碎发,扎得许域有些痒,不禁偏过脑袋去。   耳垂被刻意地若即若离擦过,引起一阵颤栗,许域含糊地说道,“不要这样。”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叫人更想欺负。   耳垂被人含在嘴里,湿软的舌尖不停舔舐着,许域紧紧地抿着嘴,难耐地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姜剑威,“不要咬了好不好?”   姜剑威支起身子,轻咬了一口耳垂,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他,“怎么了?”   许域含糊其词,“我有点难受。”   姜剑威轻笑道,“那就不亲耳朵了。”   许域眼睛亮亮的,丝毫没意识到什么,蹭了蹭姜剑威的下巴,“好!”   殊不知已然落入了陷阱。   姜剑威一路向下,停在了洗澡时摩挲过的大腿肉,粗重的呼吸打在腿侧,许域看不到姜剑威,以为今晚算是放过了他,言语间满是得逞的笑,“快点快点。”   姜剑威掐住大腿的软肉,弹性的质地让他爱不释手,忍不住用力握住,肉从指缝里溢出,很色气。   姜剑威的手很粗糙,颗粒摩擦的触感让许域忍不住地并拢。   姜剑威没给他这个机会,强势挤进两腿间,嘴唇贴上他的大腿,先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而后逐渐加重力道,舌尖偶尔舔舐,紧接着用牙齿咬住那软乎乎的肉。   许域小声呢喃着,轻哼出声,“别… …”尾音难以掩饰的轻颤,指尖触碰不到作乱的人,无处安放,只能抓紧身侧的衣角,整个人软成一滩春水。   燥热又暧昧的氛围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声。   ……   许域被折磨地入了睡,第二天醒来时大腿根满是牙印和红痕,走路间偶尔摩擦时泛起一阵疼痛,回想起昨晚的疯狂,双腿还会下意识地并拢。   许域犯了懒,躺在炕上不想起床,任由姜剑威扒开他的大腿擦药。   大腿那几处被牙齿咬出的痕迹触目惊心,红肿之处还有些渗血,显得格外惹眼。   许域眉头轻皱,偏过头不想看见这幅模样,咬了咬下唇。   可心里还是气不过,“啪”地一下打在还在低头擦药的姜剑威身上,又气又急,“都怪你!好好的咬那个地方干什么!”   姜剑威手上动作没停,凑前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太美了,忍不住。”   许域被噎得不上不下,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砸回了床上,小声嘟囔道“闭嘴。”   【作者有话说】   得寸进尺小微VS身娇体软易推倒小鱼   全垒打但省略号,前几章还被锁了,jj不让写瑟瑟,算了,写亲亲总行吧。 第48章 大学日常   许域和姜剑威黏黏糊糊地过了十几天,录取通知书在正月十五送上了门。   姜剑威的假期也到了尾声,他的假期是包括了赶路的时间。   许域再次回归母校,农大农学系。   两人在火车站前分开,踏上不同的旅途。   路途遥远,许域只带了一个小包裹,其余物品打算在学校买。   火车开了一整天才到京市,转辗数次公交车,来到了曾经的老校区。   凸字型老校门见证着学校的风雨变迁,门口有热情的学长学姐迎接新生。   但许域看起来实在不像新生,全身上下带着一个小包裹,眼神也不像新生那般稚嫩。   方文山纠结着要不要上前,只见许域眯着眼走到他面前,清澈明朗的声音传来,“学长,你好,我是农学系的大一新生,能麻烦您带我逛一逛校园吗?”   方文山忙哎了一声,挠了挠头,“学弟你看起来比我们这些人还成熟”,又急忙摇了摇头,“不是说你长得成熟,是你的行为成熟。”   许域唇角上扬,露出的笑容温暖无害,“没事,我知道学长想说什么。”   方文山一边走一边闲唠,“学弟哪里人?”   许域笑容未变,“海市。”   沿着主路前行,映入眼帘的是七层楼高的主楼,主楼前是宽阔的广场,方文山指向右手侧,“那是实验,前面那栋楼是科研楼。”又指向左手侧,“那是图书馆和教室。”   走到一条校园小路,幽静雅致,书香满径,不少人捧着一本书躺在草地上,方文山指着前面那栋楼,“学弟,那就是宿舍,我先去帮其他学弟学妹了,你自己上去吧。”   许域回应,“好,谢谢学长了,学长再见。”   “学弟再见。”   宿舍楼有五层高,由红砖砌成,许域来到自己的宿舍门口,是个六人间。   屋里已经有两个人了,见到有新人来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许域。   许域支起笑颜,“你们好,我是新舍友,我叫许域。”   拿着拖把勤快拖地的高壮的人开了口,就是有些结巴,“你,你好,我叫黄新华。”   收拾东西的上下扫视了一眼许域,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叫席单。”   宿舍六人间是上下铺,角落里摆着三张木桌,有些简陋,床铺是统一发放的,主蓝色调的蓝白条纹。   想着刚刚黄新华的爱干净,许域为了省心选了他的上铺,把东西丢在上面。   “你们要一起去买脸盆之类的吗?”许域靠在栏杆上。   黄新华点了点头,忙道,“好啊好啊。”   席单摇了摇头,“你们去吧。”   校内有供销社,许域买了些牙刷脸盆毛巾热水壶,其余的之后想到再买。   许域顺便买了些信纸,到了新地方换他先给姜剑威寄信。   食堂的饭菜很简便,主食有窝窝头和米饭,蔬菜清一色的土豆萝卜白菜粉条,都要票证,胜在价格实惠。   许域坐了一天的火车,胃口不太好,买了两三个馒头,吃了几口打算带回宿舍饿了再吃,他还在供销社已经买了些小米糕。   把东西放到宿舍后许域把信写了一个人出门逛街去了。   他衣服带得不多,京市的冬天很冷,许域以往的棉衣根本不起作用,许域动身前往市区的王府井的百货大楼,买了件军大衣和保暖的靴子和几条棉裤。   天气很好,又去了陶然亭公园找了个僻静点的长椅坐会晒太阳,门票是两分钱。   公园的游乐设施很新颖,嬉笑耍闹声透过一片树林传到许域耳朵时,已然变成了白噪音,许域享受着此刻的惬意。   歇了一小会后,提着一大包行李回了宿舍,一路下来虽然转了不少次车,但事情多得累得慌。   北方是没有独立卫浴的,许域刚来时十分不习惯,经历了四年也算能看开一点,歇了一会趁着这会人少提前找了个偏一点的角落冲刷今日的疲劳。   顺便去了开水房打了些开水,回到宿舍时暖意扑面而来。   现在才三月初,暖气仍然开着,傍晚六点开到早上八点,许域脱下外套在桌前擦拭着还湿哒哒的头发。   宿舍人来齐了,都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许域简单打了个招呼把东西塞在柜子里就躺着了,没一会一天的困意袭来,沉沉入睡。   隔天早上,得去开新生大会,开完又去教室开班会,许域对竞选学生干部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席单是个敢于表现的,凭借着出色的高中履历成功获任班长一职。   许域支起下巴,听着讲台上的一个接一个的自我介绍,心思游离,读过一次大学后更加珍惜大学的悠闲时光,许域不再患得患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真好啊,不用为了杂七杂八的活动烦心,无所事事地忙碌。   拿完课本下节课就直接上了课,文革结束后不少人平反,不少人回归校园。   刘树人也回了江省省城的农科院,就是不清楚什么时候调任到学校任职。陈源考回了省城的大学,和亲人见了面,袁立那几个月拼命地学习最终考上了老家的大学,陈若浓和顾诞如书上说得一样考去了北师。   兴许能见到他们一面呢,许域不由得感叹。   离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在外,许域有些落寞。   课程紧紧围绕着农业生产实际,作物栽培、植物生理学等基础课程,课本有些老旧但很实用,许域被刘树人教过那么长时间,这些书里的知识多多少少都学过一遍,其中不少实操过,再加上他穿书前学得一些东西,许域对这些知识说不出来的亲切熟悉。   这就导致了许域因为无人落寞的心一头扎在学习里,除了泡图书馆,给姜剑威写信,和刘树人通电话,周末出门逛逛公园景点,许域活成了一个老成的养老大师。   除去理论学习,学校里还有大片的试验田,他们都要上手实践的,大家都挺容易上手,毕竟不少人在下乡时体验过这样的生活。   在不少人忙手忙脚地度过大一上学期时,许域已然成为了老油条。   在宿舍一群人眼里,许域是个非常努力的人,天天泡图书馆,卷得全宿舍听到他的起床声响就睡不着觉,被卷得也开始一起学习。   许域不说话时眉眼很冷淡,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偶尔在宿舍看书时,宿舍偶尔的喧闹,目光一扫,让人立刻噤声。   黄新华不同,他在第一天时就已经了解了许域是个爱笑的人,而且他们两人都爱干净,所以许域和黄新华的关系最为不错,偶尔还会邀上他一起去图书馆。   临近期中,学院有其中考核,不少人慌了手脚,许域不慌不忙,日常地度过每一天,黄新华知道他做了不少笔记,把他的笔记借来看。   许域的字很好看,不是刻意的楷字,笔画或长或短,有着浑然天成的美感,看得很舒服。   笔记做得很好,知识点记得很全,因着个人习惯,排版显得重难点格外的明显。   宿舍其他人看到黄新华借到了许域的笔记,心里挠痒痒似的,不经意间坐到黄新华旁边和他聊天,眼神却落在了笔记上,扭捏着开口,“哇,你这个笔记做得真好看,新华,你自己做得吗?”   黄新华很憨,挠了挠头,“不是,是许域借我的。”   他们的声音刻意地放大,一惊一乍的,许域躺床上被逗得笑出了声,探出头来,见其他人早已可怜巴巴地盯着他,静默片刻,清了清嗓子开口,“要借吗?”   一群人涌了上来,把许域围成一圈,亮晶晶地看着他,“要要要!”   “好哥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等我过了请你吃大餐!”“对,吃大餐!”   席单最后开口,“我给你买一整版邮票,最好看的那种。”   许域一一应下,指着桌子上的他的课本,“全在那,你们自己商量着看吧。”   “哗”地一下众人开始抢分那堆课本,许域在床上看些随手拿的书,看完就睡。   期中考在众人的埋头苦干中度过了,许域不出意料地得了专业第一,狠狠地出了名。   全宿舍的人也高高飞过线。许域在老师面前也露了次脸。   许域的笔记在院里传出了名堂,许域没借出去,怕丢,反正室友们也抄过他的笔记,借室友的是一样的。   许域不去刻意卷,可刘树人知道他老师是熟人后,直接告诉老师杨万元他曾经在他手下读过几年,许域就被薅去实验室帮忙干活。   当然有报酬也有人带着,就是去图书馆的时间少了不少。   许域坦然以对接受这样的生活,就像颗蒲公英,在哪都能好好生活。   不少人看见他们又落许域一大笔,也跟着一块进了实验室,有些人接受不来直接退了,有些人坚持着,直到不少人都体验了一把,进实验室的风潮才停下来。   【作者有话说】   日常好写,不卡肉(bushi 第49章 再次重逢   许域在大学的日子并不算难熬,可以说得上是惬意。   除去过于干燥的空气,这里青春洋溢,同龄人一多就很舒服。   大一的暑假许域许域先去了海市把房子落户下来,之后回了江省去看了刘树人,顺便又去看了一趟陈源。   他没有立场去探访姜剑威,也没打算回红旗大队,于是和刘树人待了好几天。   刘树人一个人住,许域搬进来他乐意至极,偶尔使唤上许域跟他一起干活。   许域待不住,他在校的奖学金和实验室补贴拿了不少,攒下来一笔钱。   趁着年轻,趁着有些钱,他开始全国巡游,每到一处就给姜剑威寄上好几张照片。   不一样的邮戳,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邮票,清一色的许域。   远方的思念化成一封封信件,姜剑威确定不了许域下一处在哪,只能把一封封信全寄到刘树人家。   寒来暑往,许域在京市待了快一年了,按照时间姜剑威的探亲假也要放了。   许域没有回红旗大队,那里全是熟人,他回去又是什么借口?不起疑心的都要起疑心了。   于是他回了海市,把房子打扫过一遍后静待姜剑威的到来。   许域没去动“他”的东西,除却之前许光汉寄过来的衣服,许域把“他”的小东西全部收拾干净后尘封在展柜里,关上了房门。   他挑了另一间主卧,铺上新买的床单,透过窗户还能看见高大的香樟树,叶片绿得发亮,飘散着独有的清新香气,吹过一阵风,树叶飒飒作响,许域在海市睡得很不错。   许域把海市逛了个便姜剑威才来。   轰鸣声唤起了许域一年前的记忆,相似的场景,他的心境却是不同了。   眼神追随着车门,这回许域找对了门。   许域伸长脖子往前探,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心里一喜,大步迈前,一着急却被逆行的人流撞得迷失了方向。   晃神后被牵住了手,是姜剑威。   许域被扯进了怀里,被护着往外走,姜剑威力气大,走得很稳。   裸露在外的手被温热的手牵进了口袋,许域的嘴角微微上扬,垂下眼帘,就这样被牵了出去。   姜剑威摩挲着掌心的温度,低头看向几乎在怀里的人,狗皮棉帽盖在脑袋上,怕冷快胖成球的穿搭,只有露出的精致的眉眼,显得格外的温顺,睫毛一颤一颤的,红润的嘴巴呼出的热气融进空气里,又好似被更高的他吸了回去。   姜剑威捏了捏许域的拇指,引得他抬起头来,乖顺的眉眼透露出一丝疑惑,姜剑威看着他,比照片里的好看,鲜活生动,还在他怀里!   许域见姜剑威不说话,捏回了他的手,“怎么了?”   只见眼前人凑近了小声说了句,“想睡你。”   许域:“……”   有一个饥渴的老公怎么办?   过了一会,许域简短回了个“嗯”。   稍纵即逝,他知道姜剑威一直在听,即使他说话的声音很小。   高大的身影又笼罩了他,从别人眼里看来亲密得不像话,声音掩盖不住的激动,“小鱼你真好。”   许域左手微微抬起刚想把在眼前作乱的脑袋推一边去,脑袋就不见了,按捺住发痒的左手。   出了火车站,没走多久就是市中心,许域带着姜剑威绕了一条大路进家,小巷子里全是老奶在唠嗑。   姜剑威稀奇地看向海市的一切,像海市这么发达的城市不多见,直到他看见许域推开的小别墅的大门,心里攒钱升官的心思在此一刻达到巅峰。   许域关上了院子门和大门,打开客厅里的煤炉,递给姜剑威一杯热水,“渴吗?”   姜剑威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皮质的沙发,红木的家具,豪华的灯具……没有一处不透露出许域的身价。   许域摘下了帽子,棉帽足够暖和,把他的头发给压塌了,耷在他的脸颊上,看起来湿漉漉的,抬起眼时被吻住了嘴巴,换气间听见姜剑威嘟嘟囔囔地说着些媳妇好爱我……   许域被亲迷糊了,没去想姜剑威突然蹦出的两三句词,倒在了黑色皮质沙发上,粘在额头上的发丝被一双手捋了上去。   姜剑威看向许域闭着的眼睛,乖顺的不像话,一推就倒了,撤开唇舌交战,舔上了他的眼睛。   眼皮被粗糙湿软的舌苔舔了个遍,被吃掉的感觉不是很好,许域抗拒道,“不要舔,待会眼睛睁不开了都。”   姜剑威捧着他的脸,亲了亲眼角的红痕,“不舔了。”   许域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皮革的味道和粗重的喘息响在他的耳边,揉碎的水声淹没了他,咕噜咕噜……最后以长长的一个吻结束了此次的重逢。   事毕,许域靠在沙发上,浑身上下散发着靡丽的气息,引得姜剑威像个啄木鸟似的一下又一下地啄。   许域抬起左手,揉了揉之前没摸到的脑袋,寸头刺刺的,有些喇手,但他很满足。   见姜剑威停不下来,两只手啪地一下夹住他的脸,“不要晃了,好晕的。”   为了一劳永逸,许域直接背对着他坐进他的怀里,“行了,继续吧。”   姜剑威搂着许域的被裹成球的腰,凑近只留给他的后颈处,可怜巴巴地开口,“我看不见你。”   许域转了转脑袋,看见搭在他肩膀上的人,灵机一动,直接换了方向,“这下行了吧。”   许域被哄得昏了头,这完全丧失了当时他改变坐姿的动机!   等他反应过来,原来的啄木鸟?姜变身成为地鼠?姜,在衣领处开启宝藏之旅。   许域的身子在一年前的三十几天无休止的亲密中调成最诚实的模样,熟悉的呼吸洒在身上,让他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全身被亲得软乎乎,上半身靠在姜剑威身上,唯二的支点之一是作乱的脑袋。   厚重的大衣的纽扣被人解开,里面是质地软糯糯的毛衣,很好推开,许域嫌麻烦,只穿了两件。   这可方便了姜剑威,开袋即食。   里面空气闷闷的,许域的味道充斥着姜剑威的血液,让他热血沸腾。   他把衣服一股脑地撸了上去,把人压倒在沙发上。   空气冰冰的,刺得许域整个人打了个寒噤。。。   风景不错,招人得紧。   没等许域嫌冷把衣服盖下,一个热乎乎的人连同一件大衣盖了上来,把两人都掩盖在里面。   ……   晌久,许域踢了踢身上的人,这才从暗无天日的舔舐中活了过来。   许域浑身上下舒坦得厉害,摊在沙发的一角。   姜剑威给他掖好毛衣,塞进了裤子里防风,又给他的衣服扣了回去。   完事后又和他挤在一处,沙发挤不下两个人,姜剑威把摊着的许域摊在自己身上,享受片刻的温存。   许域揉了揉姜剑威的头,脸颊贴在最热乎的脖颈大动脉处,看着鼓动的喉结,凑前亲了一口。   闷闷的声音从头上传开,“不要勾我了。”   许域低声笑出了声,“是你定力太弱了。”   “刚刚被亲软的是你。”   许域不服输,“我亲你你也会软!”   姜剑威想到怀里的人主动亲他的场景,心里莫名的激动,眼中闪烁着光芒,挑唆道,“那你亲亲试试。”   许域支起了身子,跨在他身上,低下头,学着姜剑威的样子在脸上舔来舔去,不经意间看到他发光的眼睛,疑惑道,“你怎么不闭眼?”   姜剑威眯起眼睛,“快了快了,你再亲会。”   许域半信半疑地继续完成舔舐大作,心里却起了疑,偶尔瞥向姜剑威的眼睛,这才撞到他丝毫没有被他舔化的样子。   许域支起了身子,神色莫名,“我吻技有那么差?”   姜剑威忙追过去吻了吻嘴角,牵着许域的手摸向下半身,“没没,你看我,多想你。”   许域点点头,这才对,从姜剑威身上下来,不再探讨,“该做饭了。”   海市做饭用的是煤灶,简单易懂,捣鼓了一会,姜剑威便上手了。   许域先上楼换了件衣服,身上全是口水有点难受。   下来后姜剑威在洗上海青,还是前几年刚培育出来的品种,许域看见馋了买上几颗。   雪白的猪油下锅蜷缩融化,把切好的菜茎先放了下去,煸炒几下下变软再放翠绿的菜叶,简单用盐调个味即可。   许域把买来的一包雪里蕻拆袋洗净切碎,热油下锅把切好的肉丝炒熟捞出,放些姜末葱花干辣椒炒香倒入雪里蕻和肉丝翻炒,加些糖提鲜,再加一些些盐出锅。   打过霜的上海青一点也不苦,很甜很脆口,猪油炒过的更香。   两个人现在一点不缺钱,顿顿都吃大米饭。   雪里蕻很下饭,全是酸爽的哏啾啾的茎,加了糖调味不再只有咸味,猪油跟着一起炒,油润爽口。   这两道菜姜剑威都没吃过,都挺合他的胃口,干了好几碗大米饭。   一碗,两碗……五碗。许域支起下巴疑惑道,“你饭量又大了?”   姜剑威没抬头,点了点头,“那边任务重,伙食也不错,敞开吃了挺久。”   许域打了个哈欠,“我先上楼睡了,今早太早起了,待会你洗完上楼右边第一个房间就是我的。”   许域丝毫没有意识到房子那么大,完全可以一人一间。   等到姜剑威收拾完碗筷,上楼打开房门,许域已经窝在被窝里睡着了。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显然是一套的枕头,姜剑威脱掉了外边的衣服,躺进了被窝里,碰了下睡着的许域,人就自动滚进了怀里。   姜剑威抱着怀里的人一同入睡。   【作者有话说】   前些天写了两三百字感觉太平了,应该是被考试吸了精气,一点旖旎的心情都没有,无从下笔,今天突然来感觉了,嘿嘿嘿。   小鱼其实有点恋爱脑娇妻的属性嘿嘿,嘿嘿两个恋爱脑最配了嘿嘿,受宠攻乖嘿嘿嘿。   情到自然处亲亲亲是很正常的吧,不写瑟瑟会被绿江锁。   这时候是1979年。   贴一下上升的职位变化:士兵/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先这样吧,之后再说】   小鱼的大学忘了说原型是中农大。   上海青是70年代中期培育的。 第50章 爽爽爽   许域再醒过来时被人箍进了怀里,呼吸喷洒在后颈处,抬手抱住了面前劲瘦的腰,摩挲着后背突出来的脊骨。   衣服被掖在裤子里,许域把姜剑威的衣摆轻轻从裤腰头扯开,探了进去。   衣服有些贴身,许域想动作轻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摩擦到姜剑威的身体。   耳畔的呼吸声突然变重,许域莫名心虚地僵在原地,见姜剑威没有醒来的预兆,再次往上摸索着。   他在找那条锁骨处的那条疤痕,掌心处的肉体滚烫,衣服实在太勒了,背心被撑得紧绷,勾勒出饱满的肌肉线条,高高隆起的小山比去年更壮大一些,沟壑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腹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域经过胸肌时头上的呼吸总是在变重,波浪般的起伏线条总是会触碰到他的手,烫人的温度让许域不敢再摸索,正打算直接剥开上衣看看有没有其他疤痕。   还没等他动作,姜剑威这时候突然把他狠狠抱在怀里,本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变得肌肤相亲。   许域愣在原地,不敢动作,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姜剑威,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睛,正想呼出一口气,姜剑威的呼吸声变得更重了。   双腿被膝盖强势撑开,腰被狠狠地按在腹部,被扯成弓状的模样让许域感觉不太妙。   想着叫醒人却被姜剑威耸动起来的身体钉在了原地。   头顶传来暧昧的喘息,滚烫的身体贴着他,腰间的软肉被大力揉捏着,被扼住命运的许域软了身子,一切都让他沉醉在其中。   许域被蹭地起来了兴致,瞥了一眼姜剑威,竟然还没醒,许域便放纵着自己随着动作一块沉溺下去。   没想到出来后姜剑威还在动作着,许域的腿间渐渐被染上湿意,恍惚间他不清楚这是自己的,还是姜剑威的。   波浪起伏间许域出神地想,刚换的新被套呢。   时间越磨越长,许域甚至怀疑姜剑威是不是在装睡,夹了夹腿,本来的物件变得更加膈人了。   动作间一直盯着姜剑威的脸,闷哼的一声从他嘴里传来,可是依旧没有睁开眼。   许域泄了口气,身体却实诚地更加卖力地动作,太久也是一种病吧。   怎么能有人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呢?许域出神地想。   整个人被任意揉搓,腰间,臀部,大腿,胸膛,许域展开身体,盯着自己被揉成一个又一个模样。   许域莫名地想到年轻时看过的一些教学视频。   要是拍下来,应该也能大卖吧。   许域咂咂嘴,腿间越来越猛烈的动作把他拉回了心神。   应该是快了,刚想完,许域就感受到一股股冲击隔着两层布料拍在他的大腿内侧。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许域被弄得湿漉漉的。   捏了捏姜剑威的腰,懒懒地开口,“起来了,不要弄湿了我的床。”   剥开掐在腰间的手,许域先一步进了卫生间换衣服,裤子已经不能看了,被泅湿了一大片,许域丢进盆里,装了些冷水进去。   逼仄的卫生间挤进来两个人,门都不带敲的,许域还光溜着下半身呢。   姜剑威见状直接也把自己的裤子也脱了,他的裤子同样也不能看了。   热水器还没打开,只有冷水,姜剑威主动开始搓洗衣服,许域上前拍了拍他,“别洗,冻手,待会热水烧好再洗。”   姜剑威动作没停,“没事,先简单搓一遍。”   卫生间有他的衣服,许域自己先穿了上去,边走出门边说,“你衣服在哪?我帮你拿过来。”   没等许域找到,姜剑威遛着鸟就走过来了,气势逼人,许域莫名地不敢对视,往旁边避了避。   姜剑威把人扯进怀里,可怜巴巴地说道,“怎么嫌我了,刚在床上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就是故意的。   沙发上的浅尝辄止,梦醒后的眼前人的煽风点火,不干点坏事都对不住他自己的良心。   将计就计地装睡蹭了蹭,任由人揉捏的姿势,简直是最好的春.药。   更何况主动的夹腿,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姜剑威本就比许域高上那么一点,遛着的鸟按在了他的腹部上,存在感很强。   许域垂下眼眸,慢半拍地说,“没,下次还是不要光着身体乱跑。”   “不会,就这次。”姜剑威按下嘴角的弧度。   身体却诚实地在两人间支棱起来,许域被戳地僵直了身子,假装冷静地轻轻拍开戳着自己的物件。   没想到却肉眼可见地更大了些,手心被染上湿意,许域惊奇地盯着它,抬眼看向姜剑威。   姜剑威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被打得头脑泛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给了诚实的反应,看到了许域投来的眼神,离远了些,结巴地开口,“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脸上带上焦急,急忙按压住,似乎想要使蛮力让它歇菜。   许域见状急忙阻止他的动作,手背被打得通红一片。   这是真使了狠劲。   姜剑威拿起许域的手,紧皱眉头,“怎么样,你伸过来干什么啊。”   许域不语,敛下深色抬起左手又给它来了一巴掌。   没一会腹部被染上一大片,那处的布料看起来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些。   姜剑威动作停了片刻,失神地看向许域,只见许域嘴巴一开一合,“没事,正常的,你只是有这个癖好。”   许域一脸冷淡,动作间姜剑威又倒在了床上,失神地看向坐在他腹部间执刑的身影,路灯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洒下一片阴影。   姜剑威看不清许域的脸,他完全被轻微的痛感与极致的快感冲破了头脑。   “爽吗?”   姜剑威回神间听见许域冷淡的声音,他又行了。   沙哑地开口,“爽。”   话落间又被扇了一下,他今天已经发泄过很多次了,但还是直了起来。   嘀嗒嘀嗒洒在床单上,泅湿一大片。   许域出神地想着一件事,似乎在考虑方案的可行性,忽地开口,“还想要更爽吗?”   姜剑威没有回答,他已经爽翻天了。   片刻许域站直身子,踩到脚下,轻轻用力,盯着姜剑威的脸,调整了脚下的力度。   快感更加明显了,这是地位和力度的改变,姜剑威遮住眼睛,舔了舔起皮的嘴唇,他能感受许域的细腻的皮肤碾上他的感觉,阙值被抬高了一个量级,轻易地泄在他的身上。   姜剑威呼出一口浊气,把人拉了下来,啃噬着许域冷淡的模样。   许域被亲得发软,被人压在了身下,身子颤颤巍巍地舒展开来,红了一大片,欢爱的气息引人遐思。   刚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转瞬即逝,又成了任人宰割的模样。   从一个极端变成另一个极端,同样也能用来形容许域。   耳垂被碾磨了遍,许域听见姜剑威开口,“小鱼你好会踩,爽死老子了。”   其实还是怕惹人厌,姜剑威还想说些更脏的话,真的太骚了,勾得人心里直发痒。   许域想了想刚刚姜剑威着急的脸色,揉了揉姜剑威的后脑勺,不复之前的冷淡,缓缓开口,“你这个癖好是正常的,有些人恋痛,你只不过刚好是其中之一。”   姜剑威听到更快活了,在许域脸上拱来拱去,急色道,“嗯嗯,小鱼以后也打我好不好,多大力气也没关系。”   害怕?那的确开始有,可许域的动作直接让他爽翻了天,许域愿意扇自己,他又爽,什么异于常人通通抛在了脑后。   许域认真地点点头,“可以,都可以,那要不要踩?”   姜剑威拉开距离,眼神火热,“要,你想怎么做都行。”   许域见他心态良好,松了口气,拍了拍他,“好啦,今天够久了,下次再玩,床单是真得得洗了。”   姜剑威把他抱在一边,殷勤地开口,“我来我来。”   许域没去阻止,打算先去洗个澡,“那你来吧,我先去洗个澡。”   热水器烧好了热水,许域琢磨着两人的用量,分成了三份,剩下来那份拿来洗衣服和床单。   玩得有些久,天都黑了好一会了,许域不想做饭,给姜剑威演示了一遍热水器,打声招呼出门去买晚饭。   等到回到院门口时,迎风招展的床单和裤衩子们还是让许域加快了脚步。   屋里点上了火炉,暖烘烘的,许域脱去了最为厚实的军大衣,换上了件薄一点的外套。   姜剑威一路跟着他,甩都甩不掉,许域把饭盒递给姜剑威。   火炉被移到了桌子脚下,熨贴得冻僵的双脚舒服地蜷缩起来。   他买了两份八宝饭和白切鸡,还有一大盒白米饭。   都还热乎着,鸡肉皮黄肉白,肥嫩鲜美。原汁原味,鲜得掉了眉毛,嚼起来紧实又不塞牙,汁水在口腔里迸发,夹杂着葱姜酒的清香丝丝缕缕地钻进喉咙间。   八宝饭口感软糯,红枣,莲子,葡萄干,豆沙……与糯米的香甜融为一体,甜丝丝的,沁人心脾,糯米弹牙,豆沙一抿即化,多种多样的层次充满了惊喜,让许域爱不释手。   吃完一碗,许域舔了舔嘴角,油光泛滥,不客气地舀起姜剑威那一碗,姜剑威看许域停不下来,把碗移得远了些,“不能吃那么多,吃多了胃胀,你胃本来就不好。”   许域撇了撇嘴,放下了勺子,“都怪你,不早点吃完你的,馋得我心慌。”   姜剑威把果干坚果豆沙夹出来放到许域碗里,“吃吧,不吃糯米就行。”   说完没几口吃完糯米,“这下不馋了吧。”   许域看向碗里的果干,矜持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耶耶耶耶 第51章 正文完   天气很冷,卧室的格子窗不保暖,冷风咻咻地往房间灌。   姜剑威回来之前许域睡前都得把自己裹成粽子,再睡前泡会热水。   姜剑威是个大暖炉,许域埋进姜剑威的颈窝处喟叹,双臂缠上姜剑威,像个考拉一样挂上去。   姜剑威拍着许域的后背,微微用力把人攥得更近些,像连体婴一样。   许域呼出的气息带着湿意,直让他心里发痒,偏过头去,下巴蹭过许域的头顶,柔软又清香。   姜剑威摸向许域的脚踝,不出意料地冻得很,轻声道,“这么怕冷?”   把腿往自己腿间拉了拉,用被子裹得更紧实些。   许域没回应,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缩,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许域穿的是棉衣,整个人毛茸茸的,因着姿势的问题领口总是会鼓起来,目光滑过下颔,皮肤白皙近乎透明,仿佛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领口太大了,一阵风吹过来,许域哆嗦一下近一步缩进姜剑威怀里,嘟囔着,“你抱紧我啊。”   姜剑威摸索着许域的腰部,他的手很烫,钻进下摆抚摸上腰处的软肉,暖和得许域也甘之如饴,舒服地直哼哼。   姜家威轻笑一声凑过去在许域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   临近年关,年味越来越重,弄堂里飘荡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全是小孩嬉笑打闹的欢声笑语。   许域对外就说姜剑威是自己的远方表哥,两人同进同出,无熟人的海市,关上门来谁也不知道,大抵也有两人都是小声闷哼的原因。   年夜饭吃的油爆虾、蛋饺和汤圆。   虾是新鲜的河虾,油热七成后炸至虾身变红捞出,之后再复炸一次,这样炸出来的虾壳很酥脆,留下些许底油,放入姜丝、蒜末、葱段炒香,再倒入炸好的虾,翻炒几下倒入料酒生抽白糖调好的调味汁,让每只虾都裹满酱汁。   每只虾的壳都酥脆无比,让人忍不住一同吞咽下去,虾肉白里透红,下锅前已经处理好虾线,轻轻剥开虾壳就能吃上嫩滑的虾肉,料酒的醇厚最为突出,虾的鲜味回味无穷。   蛋饺和汤圆许域他们直接买上热乎的。鸡蛋液摊成的薄皮裹上爆汁的肉馅,拿来煮汤也鲜掉眉毛。汤圆许域买的甜口的,有芝麻馅和豆沙馅,还给姜剑威单独买了个肉馅。   毕竟家庭财产由许域一人掌管。   大年初一,许域和姜剑威入乡随俗去逛了城隍庙,舞龙舞狮的队伍在人群中穿梭,许域和姜剑威的手紧紧牵着,一刻也不曾分开。   过了年姜剑威拉着许域回了红旗大队,一路上氛围莫名的奇怪。   许域心跳得很快,他能感觉到姜剑威看出来他不是原来的“许域”,其实他一直有在透露这个消息,无论是看到父母照片时的平静,还是原身那层封不动的房间,更遑论他在海市的磕磕绊绊。   避过村里的人群,来到了一座小山头,姜剑威在烧纸上香。   “爹,娘,我找到媳妇了,你们一定会满意他的。”   许域敛下神色,自顾自地低头看向红褐色的土地,抬眼瞥了一眼,不作言语。   眼中出现了熟悉的鞋,整个人被牵到坟前,姜剑威摩挲着许域的后颈,从怀里掏出长命锁,冰凉凉地挂在许域的锁骨上,许域愣在原地,只听见那道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的媳妇小鱼长命百岁。”   许域抬手摸着那块银制长命锁,下面还挂着几个小巧的铃铛,带着丝丝凉意却又无比温暖。   许域望向姜剑威,整个人被他眼里的温柔溺毙,垂下眼帘,踮脚凑前轻吻住嘴角。   很轻很轻,轻到姜剑威不再动作,只见眼前人神色认真地说,“嗯,老公。”   姜剑威咧开嘴,拉着许域一直朝坟头叨叨,“我眼光好,我媳妇爱我,还给我钱花……”   屋里的铺盖被套都还在,储存的很好,许域和姜剑威下了山回到了家。   青天白日的,姜剑威拉着许域上了炕。   炕很暖,被子还有些霉味,许域埋在枕头上,闻得到枕头的味道,被背后的人抱在了怀里,衣服不翼而飞,腿间的温度被骤然攀升,双手撑在被窝上,指尖用力泛白,平衡着自己的身体。   许域有些喘不过气了,溢出些哭腔,“怎么还没好。”   背后的人靠了过来,舔舐着敏感的耳垂,“小鱼,再哭大声点,马上了,马上就好了。”   许域还是听话地夹.紧了腿,泪水打湿了枕头,在腿间进进出出的东西磨破了大腿根的嫩肉,被裹得更舒服后更加卖力地动作,锁骨处的长命锁   许域最终还是塌在了炕上,抽噎声此起彼伏。   自己的兴致也被撞得醒来,炕很热,但空气很冷,许域被粗糙的舌苔舔舐覆盖,从天花板上看,许域被笼罩地只看得到白皙的手环着小麦色的背肌上。   眼尾的泪水被人舔舐了干净,他们坦诚相待,许域仰头追着在脸上作乱的嘴,眼睛因为刚刚哭过显得湿漉漉的,索吻的姿势让姜剑威屏住呼吸,四目相对间,爱意如潮水般涌来。   姜剑威略带歉意,“小鱼对不起。”   许域微微摇头,蹭了蹭姜剑威的下巴,“没事,我愿意的。”   心脏剧烈跳动着,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轻轻摩挲着,许域张开了嘴,等待着熟悉的人。   津液被一扫而光,滋滋作响的水声蔓延在整个房间这个吻从开始的轻柔,随着情感的愈演愈烈,逐渐变得炽热而缠绵,彼此索取、彼此回应。   姜剑威尤其爱那双笔直的腿,甚至于摘下那条平安锁挂在上面,挂绳是可调节的,姜剑威收得很紧,细棉绳缠着紧致的大腿,勒出了红痕。   银锁贴在大腿内侧,丝丝凉意缓解了之前因摩擦过度而导致的红热,红与银的较量,姜剑威说不出来哪个更惹人注目。   姜剑威把脸贴了上去,洒下的呼吸让许域腿间动作起来,小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扫过姜剑威的心尖。   暧昧的红痕,暧昧的铃铛,捆绑的样式。   姜剑威无师自通,怎么不能说得上是一种天赋。   涎液沾湿了铃铛,又泅湿了红棉绳,渗透到银锁下的泛红肌肤,姜剑威不忘照顾旁边的它。   许域盖住眼睛,无意识望见了窗户,窗户开了一条小小的缝,照进来些光,鞭炮声从不远处传来。   “哎,这里这里,这里有鞭炮。”   许域攥紧了床单,明明隔着一座院墙,他依旧害怕着,喘息声也刻意咽了下去。   他只敢捂住自己的嘴巴,腿间的感觉却愈发明显,舔舐声响彻整个房间,等到门外的声音远离,闸门瞬间打开。   姜剑威拿开了许域捂住嘴巴的手,许域捂得很紧,那处的皮肤透着胭脂般的颜色,水蒸气回洒在脸庞,姜剑威默不出声地舔了个干净。   两人都不爱说话,更多时侯还是姜剑威开口,从原来的许域主导逐渐发展成姜剑威主导,一切离不开许域的纵容和姜剑威的变态发展。   茱萸有一阵时间没有照顾了,细碎的吻一路向下,将其含住,许域舒服得直哼哼,挺着身子利于姜剑威含住。   姜剑威使坏只含一边,冷落着一旁的另一个。   许域扯过姜剑威的手放在上面,迷离的眼神祈求着姜剑威的到来。   姜剑威理所当然地都很好地照顾。   银锁又被捆在了别的地方,套在了根部,每一次动作,姜剑威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姜剑威把人拉了起来,交换着唾液,许域的舌根被吮吸地发麻但还是很乖顺地被吞吃入腹。   今天的许域很乖,很乖。   彷佛姜剑威怎么玩都会答应,姜剑威捧着他的脸,无休止地索取着,毫不心疼地想要榨干许域身上所有的液体。   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带停地把玩着许域身上肉最多的地方。   许域被箍得难受,银制的红锁膈在他身上,但姜剑威夹得他很舒服,上上下下间许域逐渐达到顶峰。   呼吸愈发急促,汗水打湿了鬓发,粘连在脸庞处,指尖下意识用力,环紧了姜剑威。   姜剑威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把他破碎的低吟全部吞咽,连同那欢愉一起。   猛地紧绷,姜剑威突然放慢了速度,许域忍得难受,突如其来的缓慢让他停留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等我小鱼,等我一起。”   许域沙哑着声音,“好。”   过了一会姜剑威才再次动作,两人都瘫软在床上,沉浸在机制的快感余韵中,久久回不过神。   【作者有话说】   停在这好了。   一些走向在番外施工。 第52章 美人鱼番外【1】   姜剑威最近捡了个奇怪的人,那个人长得很好看,但他可不是个好心人,白吃白喝是不可能的。   姜剑威推开木门,捡来的男人穿着过于宽大的麻布笨手笨脚地织渔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渔网的洞能放下一个成年男人的脑袋。   木门的嘎吱嘎吱声让许域抬起了头,破败的小屋立刻变得蓬荜生辉。   许域放下渔网,试图把渔网揪成一团看起来更显小一些,幽蓝深邃的眼睛望向门前样貌凶狠的男人,“你,你回来啦。”   姜剑威简单“嗯”了一声,关上了房门,走进前去拎起那张“渔网”。   屋内刹那间气氛凝固,一时间静谧无声。   许域不安地撩起散落在腰后侧的卷发,一圈又一圈,半阖的眼眸里闪动着不安光芒。   姜剑威丢下那张漏风的渔网,捏起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蛋,声音中隐含着警告,“我是不是说过我不养闲人。”   两人靠得近了,姜剑威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海盐味,萦绕着鼻尖,海藻般的卷发肆意地垂落在他的胳膊上,勾得人心里发紧。   许域被迫地抬起头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变不回去了,他现在回不了家,只能给姜剑威打黑工。   紧抿的嘴唇泛着白,嗓音清冷,“抱歉,我第一次做。”   他的神情看起来不似做假,真诚又真挚。   越过饱满的唇部,松松垮垮的衣领此时打开门户,皮肤白得晃眼。   姜剑威突然想到捡到许域的那天,一丝不挂的男人躺在礁石上,皮肤被礁石上的小突起轧处密密麻麻的红痕,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作祟把一个吃干饭的人带回了家。   也许是男人太过娇气,麻布轻轻一擦就让锁骨处的皮肤微微肿胀,真是勾栏般的身姿。   姜剑威拿出压箱底的棉衣,站在许域的面前。   屋子不大,吃饭的桌子,睡觉的床铺全在一间里。   许域伸手摸着触感柔软的棉衣,面上有片刻的怔松,“是给我的吗?”   姜剑威唇角绷直,“废话。”   许域眯了眯眼,一话不说地解开了腰带,他可没有羞耻心,他从小都没穿过衣服呢。   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在少年感的肩头,珍珠般的肌肤泛着红痕,这般被粗鲁蹂躏过的模样,无端有几分勾引人的作派。   姜剑威的视线顺着腹肌的沟壑蜿蜒向下,停在腰间松垮的裤腰带上,少年不谙世事,不清楚世上有得是人好这一口。   许是流落在人间的海妖,惯会吃人精气。   许域收回姜剑威是个可恶的人类这句话,他是个心地不错的人类。   夜色降临,许域躺在床上只听得见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   姜剑威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许域和姜剑威睡了好久好久了。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被打屁股到现在的窝在男人怀里睡觉,许域逐渐忘记躺在大珍珠贝壳上休息的日子了。   姜剑威穿得衣服太扎人,被许域小声抗议后换上了赤裸裸的肉.体,姜剑威捏着躺在他身上的人的腰部,摩挲着肤如凝脂的肌肤,温香软玉入怀,属实快活。   许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有点失眠,在男人身上动来动去的,被人啪地一下打愣了,时隔已久的巴掌让许域忐忑不安。   姜剑威擒住在身上作乱的腰,黑暗掩盖住翻涌的情绪,警告到,“又想挨打?”   许域窝在男人颈窝处,蹭了蹭,及腰的长发随着晃啊晃,声音中带着些难耐,“我有点不舒服。”   姜剑威伸手摸向他的额头,滚烫得让人窒息,还没来得及动作,搭在少年的腰上的触感变得冰冰凉凉的,借着月色,姜剑威看到层层叠叠的鳞片流动着梦幻的光芒,原来的双腿化作一条修长的鱼尾,姜剑威摩挲着腰部处渐变的鳞片,躺在身上的少年敏感地躲过去。   姜剑威走南闯北,最终回归一个小渔村,奇奇怪怪的事情见得多了,联想到在海边捡到的许域,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沙哑着声音,“你是鱼妖?”   许域从怀里抬起了头,他什么时候暴露了,板着小脸蛋认真地反驳“我是美人鱼。”   全身上下起了热意,许域缩回了姜剑威的怀里,双眼失身,“好难受……我好难受呜呜。”   流出来的眼泪化成小珍珠砸在姜剑威身上、床上、有些还滚到了地上。   姜剑威神色莫名,捏起那吧嗒吧嗒落泪的清冷的脸,“你倒是个宝贝,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许域的基因记忆告诉他,他到了发情期了,需要交//配才能回到大海。   许域搂着眼前人,言语间带着控诉,“不要卖掉我,我会好好干活的……”   发情期的许域心情起伏很大,他清楚只有眼前的人答应和他交//配才能度过这个发情期。   他使出浑身力气学着曾经不小心看见的人鱼//交配的场景缠着姜剑威,甩来甩去的鱼尾缠绕着姜剑威的腿,许域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讨好地蹭着姜剑威的下巴,“我到发情期了,我想和你交//配。”   许域不会说情话,言语大胆又热烈。   姜剑威把玩着他腰部的长发,任由身上的美人鱼乱蹭,颇有种坐怀不乱的气势。   “我为什么要和你交//配,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吸我的精气?”   许域被发情期折磨得紧,爬上了姜剑威的肩膀,可怜地看着他,双眼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汽,波光流转间满是难以言喻的渴望,动作不复往常的慢悠悠,而是带着几分急切与焦躁,清冷的声色说出毫不搭边的欲//望,“不会的,不会的,我就是想交//配。”   见眼前人不动,许域摘下一朵最好看的鳞片递到男人眼前,着急地开口“这是我的逆鳞,最珍贵的鳞片,有这个我就伤害不了你。”   姜剑威接过那个鳞片,流转的光芒彰显着它的不同,姜剑威把它放到一边,许域焦急地等待着,以为他不想要,塌着腰把自己送到男人怀里,溢出些哭腔,“我真的是美人鱼,我不骗人的。”   姜剑威压下眼底的晦暗不明,抚摸着腰部下光滑冰凉的鳞片,随着怀里人的抽泣声鳞片也似乎带着鲜活气一颤一颤地呼吸着。   床塌上洒满了珍珠,姜剑威摩挲着泅湿了的眼尾,酥麻感传到许域全身,唇上被温热粗糙的触感按压了一下,许域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号,如愿以偿地吻上了那双手的主人。   久旱逢甘霖的舒爽缓解了许域的情热,直白地索取着眼前人的给的所有。   姜剑威眼眸翻涌着暗光,如同被叫醒了的野兽,搭在一旁的手捧起那张动情的脸,把人揉碎后又吞吃入腹。   恍惚间许域被人压在了身下,满床的小珍珠膈在他身上,陷入一个小窝,良久后分开,口腔的津液被人一扫而光,银丝在两人间拉扯开,许域仰起头追着远离的唇,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指着红肿的嘴唇,“还要。”   天真又烂漫,充满着诱惑性。   姜剑威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许域,侵略性的眼光扫过他全身,“不是说交//配?”   许域迷离地看着他,脑子里一团浆糊,现在不就是在交//配吗?   姜剑威轻嗤,“我倒是相信你不是吸人精气的妖怪。”   那么蠢,被人卖了都给别人数钱。   许域不懂,拉过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执拗地重复一句话,“我想要和你交//配。”   亲吻固然舒服,但姜剑威会让眼前这只涉世未深的美人鱼体验更快活的滋味。   粗糙的双手一路向下摩挲着,舔舐着耳后异变出来的鱼鳍,“你的生//殖器呢?‘   许域嘴唇微张,喘处热烈的气息,黏黏糊糊地开口,“在肚子下面。”,而后打开了掩盖在那处的鳞片。   ……   美人鱼的嗓音很好听,在床上也是一个助兴的玩意,姜剑威昨晚听着那溢出的哭腔兴奋了一整夜。   姜剑威一大早没去赶海,侧着身子,把玩着已经变回人形的许域的头发,屋子里的珍珠被他拾起来装进了盒子,珍珠大小不一,但每一颗都是稀世珍品,那片逆鳞姜剑威也给藏在了身上。   姜剑威动了动身子,后庭处的不适让他动作停顿片刻,谁能想到昨晚哭的还是日人的那一个。   没过多久,许域睁开了眼睛,昨晚哭了一整夜,眼睛有些干涩,他的发情期还没过,对他的交//配对象姜剑威很是依赖,抱住后埋在那人的胸膛处,清冷的音色软化了不少,“我想泡澡。”   姜剑威慢半拍地捏着许域的后颈处,唇边溢出轻笑,“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许域听不进去,一个正处于发情期的美人鱼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从他怀里抬起头,控诉着不公,“你凶我?!我都和你交//配了,你还凶我?!”   说话间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姜剑威盯着许域,忽地笑出了声,“算了,和你这个傻鱼计较什么?”捏起一颗珍珠轻笑道,“就当这些珍珠是你给的住宿费。”   许域收紧了胳膊,一刻不离地缠着姜剑威,声音隔着一层被子有些模糊,“不是傻鱼,是美人鱼。”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谁点的番外 第53章 美人鱼番外【2】   发情期的许域格外粘人,渴求伴侣的陪伴。   姜剑威总是带着不赞同的语气警告这只发情的鱼,“出了这个门,你就会被卖进南风馆,好好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许域听过南风馆,是在姜剑威的床上,他总是说他惯是个勾引人的妖怪,美人鱼有些难过,发情期的行为是本能。   在床上被缠得紧了还会挨打,不允许他来主导。   这次姜剑威出门又不带他。   许域窝在墙角吧嗒吧嗒地无声落泪,嘴里无声喃喃着几句话,“坏蛋,姜剑威是个大坏蛋……”   姜剑威本想出门,脚下彷佛张了钉子一样片刻不移,带着诱哄的意味说着,“宝贝,好好装着珍珠,回来给宝贝买糖葫芦。”   说罢拿出装珍珠的木盒塞到许域怀里,声线刻意压低,吻住了那泅红的眼尾,“乖,回来和你交//配两次。”   刻意压低的声音,温柔得像掺了毒的蜜糖,引诱着纯真无辜的猎物踏进陷阱。   许域仰起头,发丝在两人间轻轻颤动着,瞬间陷入了男人编织的谎言,深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黏黏糊糊地说着,“要交//配。”   美人鱼只听得见交//配二字,姜剑威撒开缠着他的那双手,心里无名起了一团火,笑容微敛,“行了,好好躺着吧。”   说罢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不忘锁住藏了宝藏的破屋门。   许域躺在床上,被褥陷下去一块,半晌,拿过一旁的木盒靠在眼角处,“啪嗒啪嗒”,今天的他很听话。   许域活了好几百年,从前一点也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他感觉身上干燥得要融化似的,光着脚往屋门处走去,轻轻一推——没推动。   许域听见了锁链敲打在门框的声音,他被锁起来了。   许是害怕美人鱼逃跑,姜剑威连窗户也锁住了,只留下通风的小口。   身上的鳞片逐渐失去往日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许域把眼神投向饮水的大水缸。   许域攀住水缸边缘,毫不费力地躺了进去。   水缸的水很满,盛满了一条鱼后,水不可避免地向外溢出,打湿了干燥的地面。   许域惬意地摆动鱼尾,泛起一圈圈涟漪,水花喷得屋里到处都是,在水缸里躺到姜剑威回来。   他的耳朵很灵,远远得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在水缸里咻地一下站起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会挨打。   许域两步化为一步回到了床塌处,一边害怕地看向门处,一边焦急地祈祷着脚印快点干透。   哐当一下,许域的心跳声达到巅峰,从床上一蹦而起,挂在了风尘仆仆的男人身上,撒娇道,“好想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脸埋在男人胸膛里不敢抬头,装模作样地拖延着时间。   姜剑威拖着他的臀部放在了床塌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小人鱼的脸颊,“今天在家干什么?”   许域的眼睛眨啊眨,讨好地把已经盛满珍珠的木盒上供给男人,“攒珠珠。”   男人似乎不太相信,警告似的拍了拍他的臀部,“还有吗?”   许域的眼珠子转啊转,他不知道他的眼神总是会落在不远处的水缸,姜剑威朝那处瞥了一眼,水缸的水只有薄薄的一层了。   放在臀部上的大手摸向腹部,漫不经心地说,“喝了那么多水肚子不撑?”   说起肚子许域突然想了一件事:交//配后会怀孕。   许域盯着男人的腹部思索几秒后又把眼光投向自己的腹部,他感觉他的肚子好像应该可能大了一点。   美人鱼的脑子转不动了,脑子里只有“我怀孕了。”   小脸顺时严肃起来,语气真挚,“是我们的宝宝想喝水了。”   空气彷佛都凝固了,姜剑威按压在腹部的手僵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语气不似作假的许域,嗓音有些干涩,“你搞清楚,被上的是我。”   手上的动作却诚实地护住床边摇摇欲坠的人鱼。   许域蹬地一下心里充满底气,“没错,就是我怀孕了,我们人鱼不一样。”   干坏事的心虚也烟消云散,毫不费劲地指使着男人,“我要交//配,我要交//配。”   姜剑威下意识护住他肚子里的孩子,哦不,可能是小人鱼,哄着许域躺下,“宝贝现在怀孕了,不能交//配,等生下来我们做上七天七夜。”   许域不满,嘟囔着,“不行不行,人鱼要交//配才能生下宝宝。”   姜剑威动作停了片刻,迟疑道,“你确定?”   许域像只菟丝花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急色地想要扒开男人的衣服,“是啊是啊,不然我们的宝宝出不来的。”   姜剑威阖上被扒拉开来的衣襟,安抚地摸着怀里的“烧”鱼,“我去查查资料,你现在怀孕了先好好躺着。”   想了想孕妇的忌讳,拿出包袱里的糖葫芦,递到许域嘴边,“只能吃三个,不许吃多。”   许域得不到交//配的回应,心里万籁俱灰,转眼被红彤彤的山楂吸引了目光,就着姜剑威的手伸出舌尖舔了舔糖衣。   许域眼睛瞪得溜圆,双腿化为鱼尾不受控制地摆动,糖衣沾上亮晶晶的唾液,舌尖绕着山楂打转,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好吃!甜甜的!”   姜剑威伸手指压下旖旎的舌尖,神情晦暗不明,“别发情。”   涎液分泌得更多了,沾湿男人的食指,许域大着舌头,“我一直在发情啊。”   舌尖抵了抵在口腔里的手指,要把影响他进食的男人赶出去。   姜剑威觉得有些口渴,他从来不委屈自己,舌尖在许域的口腔里肆意游走,舔舐着上颚,扫过贝齿,每一处都不放过。   许域被这热烈的亲吻唤起了记忆,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像是在催促,又像是表达急切的渴望。   唾液间交融,姜剑威喉咙滚动,是甜丝丝的味道,侧眼睨了一旁的糖葫芦,专心致志地品尝起身下的美味人鱼。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缓缓分开,许域后知后觉地拿起遗落在一旁的糖葫芦,他交//配的欲望暂时缓解了不少,糖葫芦的地位跃然成为第一位。   姜剑威转身去舀水缸里的水一口喝下,大概是他和人鱼亲多了,不然怎么喝水都感觉有些淡淡的咸味。   又舀起一勺水递在床塌上的人鱼,“喝吧,不是说宝宝缺水吗?”   许域僵在原地,飞速摇了摇头,带着莫名的心虚,“不渴了不渴了。”   洗澡水美人鱼不喝。   姜剑威盯着他明显撒谎的神色,不再说话,抢过了转眼间只剩下一颗山楂的糖葫芦,“说了只能吃三个。”   许域撇撇嘴,那架势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姜剑威把最后一颗山楂丢进自己的嘴巴里,糖衣咔哧咔呲碎掉,就像人鱼的心一样。   姜剑威没放过这条鱼,诱哄着人鱼从他嘴里夺食,侵略性十足地撬开人鱼的牙关,逗弄着绵软的舌尖。   许域尝到了甜味,时不时地追寻着,搭上了男人的肩膀,牙齿急切地磕碰着,糖衣瞬间交融,吞咽声在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吃,糖葫芦好吃。   许域仰躺在床上,郑重其事地护住微微鼓起的肚子。   他第一次怀宝宝,要好好的。   姜剑威眼神晦暗不明,盯住床塌上的那团,心里五味杂陈,突如而然的成家让他冰山一角化成一滩水。   摩挲着手上长年握剑的茧,寻思着未来的谋生。   小人鱼娇气,样样都得用上好的物件,又是个馋嘴的家伙,怀孕了也不消停,不知道生出来的是人鱼还是人。   珍珠也不能卖了,珍珠的成色太好了,怀璧其罪。   走出门之前也不忘留话,“我出门打水,你好好待在家里。”   许域护住肚子在床塌上翻来滚去,回味着糖葫芦的滋味,被打断思考慢半拍地点头。   姜剑威回来时带着还多东西,棉被棉衣还有些零嘴的糕点。   许域坐起了身子,看着姜剑威忙上忙下,膈人的草席垫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许域摸着身下的棉布,触感比之前的柔软好多。   木床有些年头了,嘎吱嘎吱响,经不住男人每夜和人鱼的折腾。   许域被抱至藤椅处,看着姜剑威在木床里哐啷哐啷地修补。   许域从水缸里变回人身,下半身一直时是赤裸的,他向来不爱穿衣服,之前只有一身棉衣,好在这时候的上衣足够长,盖得住他的屁股。   海风吹进屋里,许域有点想念被大海包围的感觉。   “姜剑威,我想去大海。”   蹲在床边的人愣了一下,直起了身子,“你现在能在海里游?”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看书上说,宝宝不能碰太多冷水。”   假的,全是哄骗人鱼待在他身边的谎言。   许域歪了歪头,迟疑道,“可以的,有尾巴就可以。可我的记忆里没告诉我宝宝不能泡冷水。”   姜剑威不紧不慢,“你是和我一起生的,我是人,不一样。”   许域点点头,“这样啊。”   真好骗啊,姜剑威压下扬起的嘴角。   “那我要泡澡。”许域指向那个又盛满了水的水缸。   完全没有意识到男人脸色的变化。   “你之前在水缸里泡澡是吧?”男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人鱼震惊,人鱼不解,他怎么知道?   许域脸上浮上一抹惊慌,心虚地说,“我一点也不脏的。”   这是脏不脏的问题?许域的回答把他拉回喝完那口水的滋味,甜丝丝又带着淡淡的咸味。   味道的确不赖。   什么鬼,他不是被下蛊了吧,洗澡水还还在回味无穷。   脸色变化莫测,最后只憋出一句狠话,“要泡自己走过去。”   咕噜咕噜,鱼尾甩来甩去,许域趴在缸边,湿漉漉的长发洒在他后背,棉衣吸了水贴身地沾在他身上。   姜剑威看着这一幕额头青筋一跳一跳,认命地走过去脱去了人的衣服,“下次泡澡要脱衣服,衣服没那么多给你换洗。”   许域指着不远处堆成一山的棉衣,“还有很多啊。”   【作者有话说】   算不算是先孕后爱啊?(挠头   应该是假孕(   姜剑威:洗澡水挺好喝(嘴硬啊嘴硬 第54章 美人鱼番外【3】   姜剑威为了养家糊口,早起晚归,晚上还要服侍床塌上的娇鱼。   不过一星期,人就憔悴了不少。   倒是许域吃饱喝足,神情看得见的餍足。   平常的一天,天还蒙蒙亮,姜剑威今天得出海。   轻手轻脚地把趴在他身上的人鱼挪了下来,看着人鱼睡得很香,心里又有些不爽。   可能是物种不同的缘故,许域睡觉都是微微张开嘴呼吸。   姜剑威用嘴堵住了许域的呼吸。   许域被刺刺的胡茬扎得难受,眼睛都没睁开,推开扰乱他美梦的黑影。   迷糊地听到几句“小没良心”,扭头钻进了被窝,隔绝那烦人的嘟囔。   再次醒来时许域是被巨大的雨滴声吵醒的,屋子里黑蒙蒙,许域下了床,看见窗户被吹成一个大豁口。   姜剑威没回来,许域惊喜地看着那个窗口。   下雨,美人鱼最喜欢了。   大海,我来了。   许域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豆大的雨滴拍在他脸上,带来咸湿的气息,许域兴奋地奔向大海。   墨色云层翻涌,将天空压得极低,远处的海面在天际线处混沌相融,此起彼伏的浪头拍向许域,许域化作一尾鱼,投向波涛汹涌的大海。   不同于激烈的水面,海底处一片祥宁,许域躺在许久不见的大贝壳上。   有些硬邦邦的,还能接受。   ……   姜剑威回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小破屋。   出海的队伍遇见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风暴,把船差点掀翻,九死一生。   小破屋破破烂烂的,门口的锁被砸了个细碎。   姜剑威心沉了沉,大力推开门,屋子被人翻个精光,几件棉衣被踩到地上,全是凌乱脏兮兮的脚印。   姜剑威食指和拇指指腹摩挲着,胳膊上的伤口因为用力攥紧又裂开来,滴答滴答地落了一地,染红一大片。   装满珍珠的盒子不见了,连同那条人鱼。   姜剑威拿出藏在心口处的逆鳞,握在手中,棱角太过尖锐,足够把皮肤割破。   姜剑威默在原地,动手收拾了一会,提起老伙计跑出了门。   ……   茶馆。   “哎,听说了吗,最近有个大侠把流匪杀了个精光。”   “晓得,那大侠还是个男女不忌的,遇见个馆子就进去。”   许域带着帷帽支起耳朵听着隔壁桌的八卦,他已经学会用珍珠典当银钱,身旁一草把子的糖葫芦。   一口一个,一天一把,比姜剑威大气多了。   想起姜剑威,许域有些想姜剑威给他洗澡的日子。   可姜剑威脾气臭臭的,他发情期已经过了,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个好伴侣。   许域还想再找一个,一个照顾他,姜剑威负责和他交//配就行。   就这么定了!   许域拿下草把子最后一串糖葫芦走回曾经的那座破屋子。   门上栓了新的锁,许域用石头砸碎后驾轻就熟地躺进了装满了水的水缸。   许域支起脑袋看着屋子里的摆饰,仿佛和三个月前的一模一样。   夜色降临。   姜剑威今天依旧一无所获。   三个月了。   也许那条人鱼已经死了。   门口被丢到一旁锁链、屋内人沉重的呼吸声让姜剑威瞬间失去理智。   哐当一声,把许域从睡梦中惊醒,许域水缸里伸出脑袋,男人背着光,提着一把剑。   许域域平淡地开口,“你回来了。”   姜剑威看见失而复得的人如同梦中无数次般地在水缸里泡澡,剑被丢到地上,脚步不敢向前,怕打碎这个美梦,沙哑着声音,“你之前去哪了。”   许域挑了挑眉,“大海啊,我是人鱼当然要回大海啊。”   姜剑威顺势锁上了房门,居高临下的目光舔舐过许域全身,颤抖的手轻轻拨弄着他额角的碎发,语气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   “我们的宝宝想我了怎么办?”   “发情期过了吗?”   接踵而来的质问让许域很不爽,打掉在脸上作祟的手,高傲地说,“你这个伴侣一点也不好,我要再找一个。”   姜剑威不管被拍得通红的手,敛下晦暗不明的神色,低笑道,“你的新伴侣在哪呢,让我这个前伴侣见见?”   许域昂起下巴,赐给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降级成我的床伴,我会再找一个伴侣,你们一同服侍我。”   出去一趟,鱼都聪明了不少,还知道多找几个。   姜剑威压下心底的暴躁,把人抱起来压倒在床塌上,脱去碍眼的衣物,“那我先服侍人鱼大人。”   少年的皮肤很干净,没有被染指过的痕迹,姜剑威急切的手缓慢了不少。   随后一心一意地服务身下这条“抛妻弃子”的人鱼。   许域摆成大字型躺在床上,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尾巴了,难得把玩的双腿成为姜剑威的新宠。   细碎的吻落在每一处肌肤上,被嘬出一处处红印,鱼鳍还是从耳后冒出了头,许域迷糊中不忘夸奖着姜剑威,喟叹着,“舒服。”   地位颠倒往常被欺负哭的人鱼开始指点江山,姜剑威率先封住那喋喋不休的嘴。   直到许域动情后主动攀附上的手臂,姜剑威才开始满足他自己的欲//望。   吻到腹部处时,姜剑威愣了好一片刻,腹部平坦,完全不像怀孕的样子,沙哑着声音,“我们的宝宝呢?”   许域抬起膝盖撞向腹部处的男人,不耐烦地回应,“没怀,假的,快点。”   姜剑威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几声,继续玩//弄着少年的身子。   涉世未深的少年怎么敌得过走南闯北的男人,不一会便丢盔弃甲。   屋外风声呼啸,雨声阵阵,许域却再也听不清了,陷入了迷情漩涡……   夜里,姜剑威无数次从梦里惊醒,身上的重量让他松了一口气,拨开及腰的长发,两人赤裸裸地相拥,少年洁白无暇的后背散布着可怖的红痕。   姜剑威牢牢搂住许域的腰,又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   许域被箍得紧了,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   姜剑威觉很浅,摩挲着他的后腰,带着早晨的干哑,“怎么了,饿了?”   说起饿,许域打算爬下床找回昨天的那串糖葫芦,可腰被牢牢地箍住,许域回过头瞪了男人一眼,“撒手。”   姜剑威没撤开,看向不远处的糖葫芦,下床拿了过来,但没给,“这个过夜了不新鲜。”   许域挥挥手,“给你的,我现在有的是钱,可以买很多。”   没等姜剑威回应趁机脱离了掌控,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姜剑威压下心里的涟漪急问,“去哪?”   许域低头整理腰带,漫不经心地回应,“找新伴侣啊。”   姜剑威面上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刻意压低声线假装温柔,假装不在意地说,“我一起去行吗?毕竟之后我们要一起服侍你。”   许域一听也有理,相信了姜剑威的说辞。   ……   “这个太柔弱,眼底没活。”   “这个太丑,辣眼睛。”   “这个太招摇,不安全。”   许域还没决定选哪个,姜剑威就巴拉巴拉地在他耳边叨唠着。   许域恼了,猛拍一下桌子,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是我挑,你指手画脚的想干嘛?”   绝对是不服他。   姜剑威递上糖葫芦,压低声音在许域耳边说,“大家都害怕妖怪,会把你抓了用火烧。”   凑得近了,姜剑威又闻到了咸湿的海盐味,扫了扫周围,情不自禁地舔了一口。   许域捂住耳朵,推开他,言语里带着愤怒,压低了声音,“我是人!鱼!”   周围人避让出一大片空间,这个朝代盛行南风,但大庭广众之下调情的却是少数。   许域永远抓不住重点。   姜剑威把人抱离了人群,一边安抚着人鱼的情绪,“我知道你是人鱼,但他们眼神不好,会觉得你是妖怪。”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记不清爱恨情仇。   许域转眼忘记自己出门的原因,一路吃吃喝喝后又回到了屋子里。   一路上姜剑威在砸钱,许域回到床塌后翻找着,无果,有些疑惑,“那盒珍珠呢?你卖了?”   姜剑威拎着大包小包,刚放在桌子上,血液似乎凝固住,回到了暗无天日的过去。   他杀光了匪徒,从一个人身上拿回了那个木盒,那人回他说,他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面就已经被打劫过好几回,他是在屋角里捡到空的盒子,想着给他自己的孩子玩玩。   姜剑威看向摇床里的婴儿,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最终放了那人。   许域不满男人不应他,推了推他,“说话啊,我的珍珠呢?”   姜剑威回过神来,捂住那人的手,“被人抢了,你那天走了我们屋子被抢劫了,我只找回盒子。”   说罢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盒子。   姜剑威把所有和许域相关的东西带在身上,无论是鳞片、木盒、贴身衣物,他都随身携带。   许域从衣襟里看到了挂在胳膊上的他的逆鳞,伸手想要夺回来。   姜剑威躲了过去。   许域心情差到透顶,要不是男人哄骗了发情期的自己,自己的逆鳞怎么会跑到他身上?!   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先求别人交//配。   不能苛责这样一条鱼。   他要气死了他要气死了。   许域打不过男人,把木盒丢在地上,“走开!走开!把我的鱼鳞还给我!”   姜剑威唯独没有答应他这个请求,捡起地上的木盒擦干净后塞回兜里。   许域在床上撒泼打滚累了也就睡了。   等姜剑威睡到他旁边后,又自然地爬上了男人的胸膛,热乎乎的,比床舒服些。   许域睡前罕见地规划起明天:明天一定要再找一个好伴侣!一定!   【作者有话说】   算不算另类的带球跑+攻死受疯?   好大一碗狗血[菜狗]咕噜咕噜   最近的我有些过于勤奋。 第55章 美人鱼番外【完】   春去秋来,许域在渔村里度过了n个年份,还是没能找到第二个伴侣。   他的美貌依旧如初,姜剑威早年因为走南闯北身体落下了病根,过了四十岁的槛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他自卑于身体的丑陋却又不甘心放人鱼离开。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以至于欢愉时光时他都要遮住人鱼的眼睛,害怕吓到爱美的人鱼。   姜剑威把屋子搬迁到偏僻的小岛,这样许域每日就能直接下海。   屋子里堆满了许域的衣服、饰品、玩具。   许域喜欢那些亮闪闪的簪子和珠子,总是挂满了整个头,叮里咣啷的,在阳光下能闪瞎别的海鱼的眼睛。   许域逐渐放下再找一个伴侣的想法,毕竟姜剑威越来越上道,这些年服侍得很不错。   可姜剑威马上就要死了,他不再愿意和他交//配,他说他身子骨没用。   许域不懂,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短到他才享受了一小会就又是孤独的一条鱼了。   沧海桑田,屋子里的棉衣逐渐腐蚀化成灰,许域把漂亮的头饰带回海底,亮晶晶的头饰也变得黯淡无光,丑兮兮的,像姜剑威死的时候那样。   姜剑威死后,许域经常上岸去买糖葫芦吃,漂亮的头饰他没想买,带回海里一下子就坏掉了,糟心。   朝代更迭,许域没心没肺地度过好几个乱世,偶尔路过姜剑威的小坟包是会怀念一下。   直到那座小岛被收购成私人岛屿,许域远远地看见姜剑威的坟包被一个怪机器铲掉,岛上来了一个穿得黑漆漆的男人。   男人长得和姜剑威很像,许域当晚就爬上了男人的床。   男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收养了这条人鱼,许域再次被打扮得亮晶晶,还有好多好多不褪色的亮珠子,   那个男人说他叫姜剑威,他在梦里见过他。   许域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这次他和姜剑威都得死掉。   不过幸好,美人鱼死之前都是最好看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下个番外寡妇鱼叭 第56章 寡夫鱼番外【1】   “媳妇,你小声点,小威还在隔壁做功课……”   “闭嘴……”   又来了,就不能歇会吗?   姜剑威家房子很小,两间卧室隔着一堵墙,自从大哥娶回来个貌美如花的嫂子,夜夜笙歌,他整晚都听着嫂子的叫//床声入睡。   嫂子是个能耐的,勾得大哥整日给他买银簪、买新衣,一点农活都不让干。   墨水泅晕成一个圆点,今天的练大字的任务再次功亏一篑。   姜剑威神色自若地把宣纸团成纸团,木桌上已经有一桌子的废稿,读书人的纸笔很贵,大哥独自拉扯他长大成人,他找了个抄书写话本子的活计平衡着他读书的花销。   把笔丢在一旁,试图入睡,可隔壁的房事还没结束,嫂子断断续续的哼叫一直往他心里钻,姜剑威低头看向自己的伙计,眼神晦暗不明。   ……   许域是个大户人家出身,因着家里犯事,样貌出众被卖到风月馆,身子刚被调教好准备卖个大价钱,没想到就被姜大哥买了回来。   他的身子已经离不开男人,好在姜大哥虽然穷点,但对他是好得没二话。   许域睡醒后去院子里洗漱,却看见昨晚从书院回来的小叔子在写字,小叔子屋子的窗户朝向院子的那口井。   四目相对,许域露出笑颜看向姜剑威,可姜剑威眉头紧皱,移开了视线。   许域默默离开,他知道,读书人是看不起勾栏出身。   姜剑威看着背对着他的许域,轩逸阁的月白色锦袍裹身,腰间束着同色的锦带,恰到好处地勾勒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弯腰打水间腰肢耸动着,姜剑威再次移开视线。   饭桌上。   姜大哥给姜剑威和许域面前都放上了一碗鸡蛋羹。   “小威,你读书累,多吃点。”   许域和姜大哥挨得很近,许域舀起一勺鸡蛋递在姜大哥嘴边,强势道,“你也吃。”   姜大哥憨笑着吃完一口不愿再吃。   黏黏糊糊的,姜剑威看到有些难以下咽。   哐当一下,撂下了勺子,丢下几个字,“我去学堂。”   许域和姜大哥面面相觑,许域揪着衣袖看着姜大哥,语气冷冷的,“他嫌我恶心。”   “怎么会,你多心了,小威他只是面冷。”   ……   姜剑威的村子离学堂很近,每日只需半个时辰的脚程,镇上的东西样样都要钱,于是他每日都回家睡。   这几日是休沐日,姜剑威身上攒了些小钱,去肉铺买了些猪肉后,不知不觉地逛到了步摇阁,在店铺前停了片刻后,不一会拿着个漂亮盒子出了步摇阁的门槛。   回到家时,只见许域一人在家。   许域听见木屋嘎吱声响,以为是姜大哥落下了什么东西,“相公,怎……”   剩下的话逐渐噤了声。   姜剑威和姜大哥长得很像,但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们认错。   只见来人一袭粗布麻衣,身姿清瘦挺拔,但周身散发着读书人的气质。   许域张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声。   何必呢,反正他也看不起他,他才不愿热脸贴冷屁股,受气。   许域蹙了蹙眉,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身后人一句“嫂子”钉在原地,转过了身。   姜剑威的视线扫过许域全身,今日他换了件绯红色的长袍,更衬得他肌肤胜雪,薄唇轻抿,蹙眉间透着一丝嗔怪,添了几分惹人怜爱。   压下心中那团炽热,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清了清嗓子,“嫂子,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嫂子来之后,我还没给嫂子准备过礼物。”   话语有些颠倒啰嗦,无端显示出来人的几分着急。   许域想起相公说过他的话,还是接过了那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支精美的步摇,主体由赤金打造,头部繁复的蝴蝶造型雕琢得灵动逼真,意外得和今天的他这身很配。   许域一脸惊讶,这支簪子看起来不算便宜,姜大哥给他买了不少,但他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每日都有新簪子。   “我给嫂子戴上吧。”   还没等许域拒绝,面前人凑近来。   姜剑威闻到了许域身上了柑橘的熏香,和本人一样的一揉就出汁的感觉。   姜剑威把许域头上的不合时宜的桃花木簪拔了下来,眼前的人有些不适应开始乱动,姜剑威逼不得已按住许域的肩膀,从远处看过来两人像毫无距离的相拥。   许域不是故意乱动的,他的身子一靠近男人就有些软,他努力撑住自己,可按在他肩头的手掌掌心温度烫得他想要蜷缩成一团。   姜剑威掌缘擦过柔顺的发丝,慢条斯理地给人换上他新买的发簪,缓缓插入发髻,离开时不经意间拂过柔软的发尾。   “很好看。”   不知道夸人还是夸簪子。   许域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往日冷淡的脸对他绽开笑颜,“谢谢。”   姜剑威指尖微顿,这才想起他大哥,“大哥去哪了,怎么留嫂子一人在家?”   许域满嘴的维护,“他出门干活了,我一个人能待在家的。”   啧,真让人恼火。   姜剑威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进厨房开始做饭,许域见状想要拦下,他清楚“君子远庖厨”的道理。   没曾想被厨房的门槛撂倒,慌乱倒下间许域先捂住了自己的脸。   再次睁眼时,许域鼻尖闻见了一股淡淡的纸墨香,还有擂鼓般响动的心跳声。   腰肢被一双手箍得结实,关心的话从头顶传来,“嫂子,有没有摔到哪?”   许域手无足措地想从人身上起来,动作无意间臀部蹭上男人的掌心。   姜剑威无意识地掐了一下,触感弹性,令人有些爱不释手。   但他清楚,再过分些,眼前人怕是要恼了。   于是分开,一脸担心的样子,关心道,“嫂子,小心些。”   许域感觉臀峰被人掐了一下,可能是错觉吧。   整理完衣服,恢复表面的冷静,“没事”,顿了顿还是答谢了姜剑威,“谢谢。”   这事过后两人又恢复往常的冷淡,如同一切都未发生。   姜剑威每日听着许域的叫//床声入睡。   一层土墙依旧隔绝不了刻意压低的声线,床上的许域似乎和床下冷淡的他判若两人。   香艳又缱绻。   伸进被褥间,随着那声上扬的嘤咛一块去了。   隔壁动作渐渐停息,姜剑威从被窝里伸出手,哂笑了一声。   ……   许域一个人待在家里,他每日的工作就是撒撒米喂鸡,然后坐在新打的镜台欣赏自己的美貌。   姜大哥最近想在镇子上给他买个新屋子,接连好几天上山打猎挣钱去了,小叔子几天前去了县城参加院试。   夜色降临,屋外闹哄哄的围了一群人,吵得许域睡不着觉,随后大门被拍得框框作响。   许域拿起一锄头站在门后,却不曾想听到这样一句话。   “姜家的,不好了,你家男人被大虫咬死了。”   许域扔掉了手中的锄头,拉开门栓后只见到一身都是血的姜大哥。   门外的吵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我嘞个乖乖,难怪姜大花费那么大一笔钱,这是娶了个天仙藏家里啊。   许域假装镇静地把人搬回了院里,豺狼虎豹此时还未显现,许域谢过邻里乡亲,而后隆重地办了葬礼,几乎快要花光了他们家的积蓄。   七天未过,灵堂还摆在堂屋里。   许域每日以泪洗面,他之后该去哪里再找一个像姜大哥一样对他好的男人。   许域在灵堂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姜剑威知道自己考上秀才后马不停蹄地往回家赶,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嫂子。   门上挂着白绫,姜剑威心沉了下去,欲推开院门可被堵住了,驾轻就熟地翻过院墙,只看见倒在地上的许域。   许域穿着一缟素衣,许是不够合身,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衬得他更加单薄,过多泪水打湿了衣襟,隐隐约约地露出精致的锁骨,毫无血色的薄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悲伤。   脚步一急来到许域身边,刚想把人抱起,寒光一闪,差点被刀扎伤。   “嫂子,是我。”   许域紧紧握住的刀掉在了地上,泪水无声地流淌,砸在了姜剑威的心里。   “你怎么才回来啊。”   他这几天夜不能寐,睡觉都不安心,每日担心受怕的。   姜剑威搭在腿侧的手试探性地搂住眼前的泪人,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我考上秀才了,以后我养嫂子。”   安抚住怀里人的情绪,把人哄睡后,姜剑威回到灵堂,抬眼看向大哥的灵牌,跪在了地上,无声喃喃,“大哥,弟弟对不住你,以后我会好好待嫂子。”   磕了三个响头后补充道,“会像大哥一样好。”   姜剑威没把人抱回许域的屋子,而是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没敢直接躺上去,而是睡在床边的矮床。   许域半夜里被惊醒好多次,姜剑威迫不得已地牵着他的手。   一直保持抬手的姿势很不舒适,矮床也很窄,轻而易举就容易翻下床去。   许是有人守着,许域被牵后不再惊醒,睡得很沉。   听着床塌边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声,姜剑威支起了身子。   素日冷淡的脸因红肿的眼睛变得脆弱不堪,残留的泪珠挂在细密的睫毛上,姜剑威不自觉地抬起手,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触碰到了日日夜夜肖想的脸庞。   纲常伦理,礼义廉耻通通抛到了脑后。   视为圭臬的纲常伦理在欲望驱使下已经粉碎了。   月色洒在他脊背上,他虔诚地俯身,眼神落在那处柔软诱人的唇。   最终,只是轻轻舔舐过眼睛。   又咸又涩。   【作者有话说】   切片微(我是纯爱党,默读一万遍)   一切都是xql的情趣。(补药打我补药打我)   哼哼哼。   鱼:呼吸   微:勾引我? 第57章 寡夫鱼番外【2】   许域皱了皱眉,欲抬手遮住晒人的阳光,却被烙住。   他睁开了眼,身下是小叔子的被褥 ,勒红的手腕上搭着一双手,熟悉又陌生。   许域下意识地抽出,从几乎要把他烫熟的被褥里离开。   赤脚踩下床,却踩到软乎的人体的触感。   姜剑威一睁眼就见到嫂嫂的足弓,嫂嫂的的足果然和嫂嫂本人一样,纤细又精致,甲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此刻踩在他的胸膛上,一些圆润的脚趾还陷入他的衣襟处,慌乱间摩挲过肌肤,姜剑威曲着腿,支起身子。   “嫂嫂,怎么了?”声音带着早晨的沙哑。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榻上的嫂嫂,舌尖不经意地舔过日夜兼程后干裂的嘴唇。   许域眼神慌乱地闪躲,张了张嘴,却不敢提刚刚的事。   察觉到对方阴湿炽热的目光,别过头后,试图掩盖自己的窘迫,嗫嚅着,“没,没什么……”   希望他没发现自己踩了他。   姜剑威双手撑着床沿,柔软的床陷了下去,俯身靠近。   许域呼吸一顿,触电般往后仰。   姜剑威拿起他枕边的衣物。   许域呼出一口气,果然是他想多了,姜剑威是个正人君子。   可他没看见姜剑威手背因用力过度而骤然的凸起,垂下的眼眸阴鸷又疯狂。   “嫂嫂,大哥已经逝世,不要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只见眼前的人又哭成一个泪人,姜剑威低叹一声,把人搂进怀里,“嫂嫂,昨夜不是说了不要哭了吗?”   嫂嫂平常总是离他远远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嫂嫂才会向他展露毫无防备的一面。   大哥的名头真好使啊。   姜剑威安抚着怀里哭得哆嗦的人,嫂嫂总是这样,哭都不哭大声一点,床上也少有听见他的哭声。   姜剑威低下头去闻近在咫尺的发丝,一颤一颤的,柑橘味裹挟着嫂嫂丝丝缕缕的体温,搭在肩侧的手探向腰窝处的发尾,轻柔地缠绕着他的手腕。   许域哭过劲后后知后觉地从男人怀里离开,泪水泅湿男人一大片衣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小威,对不起啊,我给你洗干净行吗?”   姜剑威垂眸,喉结滚动,“会不会太麻烦嫂嫂?”   “不会的,我也得试试自己洗衣服。”   姜大哥还在时,他的小衣都是姜大哥洗的。   姜剑威眸光流转,风轻云淡地追问着,“大哥的衣服不是嫂嫂洗的吗?”   许域瞬时脸色泛白,以为姜剑威在诘责他,嗫嚅道,“不,不是,相公不让我洗……”   姜剑威眉头紧皱,什么意思?他一定会比他大哥对嫂嫂更好。   “那还是不麻烦嫂嫂了,我自己平常也洗惯了,我自己洗吧。”   这是恼了他?可他就是不会洗衣服能怎么办?   许域脸色瞬间冷淡,冷着一张脸,“好。”   姜剑威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连忙道,“嫂嫂,我和嫂嫂一块洗,我教嫂嫂。”   姜剑威把手搭在腰带上,欲当场脱下,脱至一半,好似才意识到嫂嫂还在他屋里,“嫂嫂,我先换个衣服。”   许域早在他解开衣带时就偏过视线,听到这话后慌乱逃离。   许域回到自己的床塌,脑中浮现姜剑威精瘦劲壮的身体,接连好几天未和男人的接触身体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痒,前几日哭得紧,忽略了身体的感受,突然有人依靠后身体彻底触底反弹。   许域咬住下唇,无声滑落泪滴,他怎么那么贱啊。   心脏大幅度收缩着,许域有些喘不过气了,下体传来的欲望越来越深,许域埋进枕褥里,自我厌弃地伸进被褥里,泪水“啪嗒啪嗒”,晕湿了一大片枕巾。   那哭声逐渐变了调,呜咽声中夹杂着难以自抑的颤抖。   暧昧破碎的呻吟在房间里回荡。   姜剑威叩门的动作停在半空,他已经站在门外有好些会了。   没曾想又听到嫂嫂的活春//宫。   明明知道屋里只有嫂嫂自己,还是不甘心啊。   来找他不更舒服吗?   野心在一夜膨胀,姜剑威徒手按压下身体的欲//望。   太快了,会吓坏嫂嫂的。   姜剑威听完许域熟悉的尾音上扬的声音后才缓慢离开。   许域从性//事里缓过神来,几缕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上,冷淡的眼眸蒙上餍足的雾气,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刚刚干了什么。   许域慌忙换下湿透的衣服,连同小衣一起,抱出屋外。   院内姜剑威已经打好了一大缸水等着他。   许域平缓着呼吸,走至他身旁。   “嫂嫂,坐这,我教你洗。”   姜剑威看到一脸完事的嫂嫂抱着衣物走来,视线在他怀里的衣物和脸上停顿片刻后移开。   姜家洗衣的木盆只有一个大大的,盆里已经飘着姜剑威换下的衣物,姜剑威接过嫂嫂衣物放了进去。   拇指勾到一条细细的布绳,是个肚兜状的情//趣小衣。   姜剑威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开始蹂躏起那块短小的布料。   许域没被抄家前是家里的老幺,他的身子极易出汗,一日能换十几套衣服。   被卖到风月馆后没有那么多衣物供他轮换,馆里的龟公给他了各式各样的小衣。   今日的欲//望有些重,小衣都盖不住他流的汗,只能连外面那套素衣一同换下。   他提前藏起了一些私密的衣物,却留下了小衣,他以为这是个寻常的物件。   许域见姜剑威停住,歪着头,迟疑道,“怎么了?”   姜剑威瞬时回过神,摸着那块布料的手却没有松开,目光投向许域一脸无辜的样子,神色自若地说,“没,来,嫂嫂坐我旁边。”   姜剑威把自己的衣物划拉到许域那边,自己这边是许域的衣物。   “我的衣服麻烦嫂嫂了。我用嫂嫂的衣服给嫂嫂示范下。”   随后扯出那件小衣,小衣的布料很薄,阳光下小衣呈现半透明的质感,湿气攀附上姜剑威的掌心,他似乎能想象到这身小衣穿到嫂嫂身上的样子了。   眸光微暗,打湿小衣后放在一边。   侧头看向一脸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复刻着他的一举一动的许域,深色的衣物被他浸透水,怕打湿衣袖,衣袖挽得高高的,露出洁白无暇的手臂。   许域学着姜剑威的样子把浮在水面的衣物压下水面,而后侧目,四目相对,许域疑惑,“然后呢?”   姜剑威低笑一声,拿起一旁的皂角粉撒在小衣上,给嫂嫂手里的衣物也来了一把。   而后拿起木棒开始捶打,木盆里逐渐起了泡沫,许域看向盆里的泡泡眼睛亮晶晶的,视线半刻不移地盯着姜剑威。   “嫂嫂试试?”姜剑威递过捣衣棒。   许域接过后新奇地捶打几下后,手腕开始酸痛,动作开始缓慢下来。   许域没吃过多少苦,吃过的最大的苦大概是日日忍着情//欲的痛苦。   许域把棒槌搁置一边,开始揉起手腕,看到姜剑威停留在他手腕的视线后红了脸,结巴着开口,“这个,太重了。”   姜剑威徒手揉搓着那件小衣,清了清嗓子,“没事,嫂嫂,以后我帮你洗。”   还没等嫂嫂开口拒绝,补充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我每日练大字要锻炼手腕力气,嫂嫂的衣服解决了我的烦恼。”   嫂嫂背着光,光影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姜剑威知道,嫂嫂的眼睛肯定亮亮的,被他舔舐过的睫毛肯定也扑闪扑闪,想到那晚咸湿的口感,吞咽下喉咙的痒意。   许域如姜剑威想得一样,事关读书,他如何都不能拒绝这个请求。   “那,那谢谢小威了。”   许域不好独自离开,只好托着腮看着姜剑威把衣物洗净,柑橘香从他身上传来,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同样蔓延着贴身的小衣,独属于嫂嫂的柑橘清香把姜剑威圈住,缠绕着他全身。   姜剑威的心神似乎割裂成两个,一个痴迷地埋进嫂嫂的衣物里深吸一口气,一个埋在嫂嫂的脖颈处贪婪地舔舐带有柑橘芳香的肌肤。   面上却不显,边捶打衣物边引着嫂嫂和他敞开心扉。   ……   姜大哥下葬的日子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姜剑威一刻不移地撑着伞站许域身旁,目光从嫂嫂哭得一抽一抽的腰肢转向那块墓碑。   身边的邻里乡亲早早离开。   伞面倾斜,他肩膀上打湿的痕迹晕染得更大了些。   单手强势地穿过许域的膝弯与后背,声音沉沉,“嫂嫂,该走了。”   不顾怀里锤打的轻微的疼痛和抽噎的咒骂声,大步离开了那座孤独的坟包。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怀里的捶打瞬间停滞,怀里的人下意识地往他身上缩,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   雨水沾湿了他的衣襟,连带着怀里的嫂嫂,气息随那着不分你我的距离交融在一起。   姜剑威手臂不自觉地搂得更紧,掂了掂怀里的人,轻声安抚道,“嫂嫂,不要紧,抱紧我。”   胸膛贴上毛茸茸的湿漉的头,姜剑威低头看着乖顺的头顶,而后落在天边的雷光,眼里满是胜券在握。   真是天助他也啊。   许域窝在姜剑威怀里,他害怕打雷,是在被抄家的那天,轰隆声间爹娘的血划过一道弧度,溅在他的脸上,许域无措地摸向湿热的脸,滚烫又冰凉。   而后每个打雷天,他都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黑暗吞噬周围的一切,连他的魂魄也一同吞噬。   嫁给相公后,老天都在眷顾他,他从未遇见过打雷天,秘密不见天日,在相公入土为安的这天,一切厄运接踵而至,压得他喘不过气。   突如其来的下坠撕裂了黑暗的豁口,许域听见一道似乎从胳膊旁胸膛震动处传来的声音,“嫂嫂,不要紧,抱紧我。”   许域大口呼吸着,攥住了那棵救命稻草,脸颊贴上滚烫的胸膛,扑通扑通,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下个系列写BA好不好[吃瓜],但是只是脑子灵光一闪,大概人设是摆烂鱼vs天龙人微(存疑?)   我真的是纯爱党啊喂。   不搞墙纸,至少这篇不搞。   这章算感情大转折,我寻思着我以后写短篇得多爽啊,想到啥写啥。   鱼:身体吃过最多的苦也只不过是jj要爆炸的苦。   切片微:大不逆,敢在我坟前抱走我老婆,打个雷劈醒你(不知道老婆害怕打雷版)   微:天助我也,你老婆我的。(痴汉脸) 第58章 寡夫鱼番外【3】   天公作美,雷声轰隆一整夜。   “嫂嫂,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早些安歇。”姜剑威指腹背在身后摩挲着。   一步,两步,三步……   “小威,等等……”   姜剑威努力压抑歪起的嘴角,慢半拍地回过身去,疑惑道,“嫂嫂?”   许域内心天人大战,面上却不显,终究是对姜剑威的信任战胜理智,“你能陪嫂嫂一晚吗?”   人倚在门框处,偶尔雷声轰隆声颤栗间显得更可怜可爱了。   话语刚落,许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歧义,摆手补充道,“不是不是,我是说……”   “好。”   许域震惊地抬头,天空劈开一道雷光,四目相对,许域似乎看到了姜剑威眼中墨色沉沉的眼眸。   心里咯噔一下试图再次看清时却又恢复原样。   “那,那你睡榻上,我睡矮床,行吗?”因着自己有求于人,不好让小威睡矮床,那样实在太失礼了。   就这一晚,他忍一忍就好了。   姜剑威沙哑着声音,“还是嫂嫂睡榻上吧,嫂嫂身体不好,大哥看到我让嫂嫂睡矮床会骂我的。”   是啊,要是他相公还活着,他就算再怕也能窝进相公怀里。   许域心里难过得想要流泪,憋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先行进了屋里,声音哽咽道,“进来吧。”   这是姜剑威在大哥婚后第一次进这间屋子。   大红的鸳鸯戏水的喜被,成双的鸳鸯枕,空气中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柑橘味。   姜剑威呼出一口气,眼神落在鸳鸯图案上顿了顿,最终投向身前引路的嫂嫂。   嫂嫂的衣物和他一样被打湿了,可嫂嫂不知道,素衣的后半身泅湿了一大片,连嫂嫂的小衣的系带也服帖地显现出来。   绸带细细长长的,腰肢被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纤细。   带子打得结一点也不规整,像是匆忙系上的,松散的带缘耷拉在腰窝处,填满了那处的风景。   许域那出备用的铺盖铺在矮床上,“只有这床被子了,只能先委屈小威了。”   姜剑威低笑一声,接过那床铺盖,“嫂嫂我自己来,嫂嫂先去洗漱吧,我看嫂嫂身上也不爽利。”   许域的确很难受,衣服湿哒哒地贴着他的肩膀和后背,偶尔穿堂风吹过来,激起一身颤栗。   可他洗漱同样是在这间屋子里,看向姜剑威正在铺床的后背,踌躇地开口,“小威,你也先去洗漱吧。”   姜剑威动作一顿,“好,嫂嫂我先去洗漱,我练完大字再来陪嫂嫂,嫂嫂有事就喊我一声。”   随后转身。   “等下……”   许域难堪地别过脸,揪着湿漉的衣角,“大字可以在这练吗?”   姜剑威愣住,他本想留给嫂嫂充分的时间洗漱,练大字只是个由头。   没曾想嫂嫂竟如此的单纯,连这一层意思都没想到。   看来计划还能加快进度。   见男人迟尺不开口,许域刚往外试探的心又缩了回去,“没,没什么……”   “好,嫂嫂不嫌我就行。”   ……   许域洗漱得很快,实在是外头的雷声轰轰的,他一人待在昏暗的屋子害怕得不行,一洗漱完就跑进姜剑威的屋子。   屋门一点也没锁,一推就开了。   引入眼帘的是赤裸的裸//体,水珠顺着胸膛滑落,隐没入腰下。   许域瞪大眼睛,满脸惊愕,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憋住呼吸偷偷逃了出去。   姜剑威不紧不慢地冲洗着身子,刻意放缓的动作恢复正常,余光瞥见嫂嫂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升起隐秘的快感,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装模作样地拿起大字和一纸粉末踏进那香艳的房屋。   泛起红潮的脸蛋缩在大红的锦被,鸳鸯戏水的图案随着他微微起伏的呼吸轻轻颤动,几缕发丝落在他的颈边,一头墨发散在他身后。   姜剑威呼吸一滞,目光像磁石般牢牢吸引。   刻意放缓的脚步走到床边,喉咙干涩得厉害,“我知嫂嫂怕雷,我向外人要了安神的药方,嫂嫂喝了会好些。”   许域支起身子接过那杯沉浮着粉末的浑水,毫不怀疑地喝了下去。   姜剑威视线不受控地往下,落在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指盖上的小月牙很漂亮。   许域微微仰头,一滴不落地喝完。   屋子里点着大婚时未用完的红烛,昏暗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出闪着水光的薄唇,许域舌尖舔过嘴角,抬眸望向遮住他大半个视线的姜剑威,“我喝完了。”   屋子里很暗,姜剑威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贪婪的目光会吓到嫂嫂,目光舔舐过不断开合的嘴唇,一晃而过的粉嫩的舌尖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嫂嫂在引狼入室。   姜剑威接过喝光的水杯,给嫂嫂掖好被子,“嫂嫂早些睡,我练会大字就睡。”   明明他才是长辈,却被人照顾着。   许域心中有些害羞,下半张脸隐在喜被下,声音黏糊糊地回应着,“嗯。”   没一会就陷入沉睡,屋外的轰隆声似乎没打扰这间温馨的屋子。   姜剑威放下一字未动的宣纸,闲庭散步般坐在已经熟睡的人身边。   平稳而轻柔的呼吸从身旁的人传来,他的睫毛很长,在烛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姜剑威在床边坐了很久,好似一座雕塑。   禁忌的爱蚀骨又灼心,飞蛾扑火,明知行差踏错便是毁灭,依旧趋之若鹜。   被褥陷进一片,姜剑威脱去了外衣,留下薄薄的一层里衣。   伸手揽过许域的腰把人揽进怀里。   安神的药粉药效自然是很不错的,姜剑威拨开他碍事的发丝,剥开那层薄薄的外衣。   外衣轻轻一拉便松开了豁口,胸前的布料勉强遮住泛红的身体,因着起伏的呼吸若隐若现。   小衣下摆做得很短,只做到腰侧,系带垂落在腰肢处和脖颈处。   姜剑威窝在沉睡的人锁骨处低低笑了一声,往那小巧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嫂嫂,真美啊。”   怀里的人不耐地侧过头去,依旧没有醒过来。   姜剑威没去拉开那条系带,手掌沿着小衣的边缘探了进去,滑过紧实的腰腹,。。。(这能锁……略写了都)   怀里的人哆嗦着往他怀里蹭,姜剑威神色晦暗地盯着怀里似乎在做些春//梦的人。(没事吧没事吧我啥也没写啊)   。。。偶尔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呢喃。(我主角都没动呢,他在做梦好吧,删了。。。)   姜剑威箍住那不断耸动的腰肢,深吸一口气。(他只是叹气,老天)   飞蛾扑火也耐不住火的主动靠近。   掀开被子一角,被褥间浓厚的柑橘味瞬间裹住他,黑暗锦被里,暧昧的温度急剧攀升。(这没必要锁吧,我都下面省略号了)   ……   敏感却又脆弱,姜剑威……在嫂嫂怀里贪婪成瘾般地呼吸着。(删了我删了!这是单纯在人家怀里好吧)   怀里的人欲//望缓解后变得很乖顺,熟练地纵容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我请问呢,这锁啥?两个人抱在一起你锁啥?压这个词不是因为主角上面在他怀里呼吸吗?)   视线再也离不开微微翕张的嘴唇,烛火烧了整整一个时辰,烛光微弱闪烁着,晃了晃后彻底熄灭。   黑暗剥夺了视觉,轻柔的呼吸声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心跳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理智土崩瓦解,缓缓凑近,精准地覆上朝思暮想的柔软。   急切又炽热,舌尖长驱直入,肆意地缠上躲在贝齿后的舌尖,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感。   手紧扣着后脑,指腹陷入墨发。   逗弄,吮吸,啃噬,摩挲……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交叠的唇边。   一声声细碎的嘤咛从失控的边缘传来,姜剑威不舍地从嫂嫂的嘴里抽离,临走前舔尽薄唇上湿润的涎液。   原来迷乱而含糊不清的声音清晰地吐出冰冷的话语,“唔,相公……不要了……”   满心的爱意与渴望被无尽妒火烧得面目全非,把残余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姜剑威爆裂扯开那件小衣,“呲啦”一声,应声而破,张嘴狠狠咬住……留下斑驳的吻痕和牙印,他恨不得嫂嫂这时候突然醒来,哪怕给他一巴掌,也比好过现在他独自一人的欲火焚身好。   。。。姜剑威亲吻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我嘞个,这是亲啊我趣,在想歪什么呢。)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这是巴掌声我请问呢?)   姜剑威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从自己屋里拿来药膏涂抹在,因为受伤。。的部位。(涂药膏,形容词不能说吗?   这一段我全删了。(不是,只是在涂药膏啊)   姜剑威指尖一顿,继续手中的动作,涂抹后正人君子般给嫂嫂的小衣、外衣一一恢复如初。(主角涂完药膏把衣服盖回去不行吗)   姜剑威在床边坐了一夜,嫂嫂。。。也在他脑海里萦绕了一整夜。(涂药膏的声音!脑子补药别我还h)   【作者有话说】   我又来了~   额我反悔这章暂时半纯爱。   泼天狗血补药打我。   小微的做法我只能说是人之常情(请不要骂他)   给小鱼无缝衔接一个老公叭! 第59章 寡妇鱼番外【4】   再次睁开眼时,许域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特别是上半身肿胀得厉害。   熟悉的酸痛感让他揣揣不安,可他清楚姜剑威还在他屋里。   他不可能掀起衣服查探一番。   嘴巴刚张开,嘴唇的痛感一阵袭来,许域抬手摸了摸嘴角,好像破皮了,   许域想起昨晚的春//梦,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太过分了。   小威还在屋里呢,他就做了如此疯狂的春//梦。   主角还是他和小威。   都怪这幅贱身体。   许域试图拍脸降下脸上的温度,按压下心头一阵阵热意。   “嫂嫂,你醒了吗?”   姜剑威一夜没睡,跪在矮床上。   他看着嫂嫂变化莫测的神色,先行出手。   “啊,小威,你醒了啊。”   床幔挡住了视线,看不太清外面的情况。   可他记得昨晚床幔是没有放下的。   姜剑威把床幔敛在一角,上半身探了过去。   “嫂嫂,昨晚睡得好吗?”   视线投过许域破皮的红唇,而后蔓延到衣襟遮盖下的斑驳痕迹的肉//体。   倘若再给一次机会,他照做不误。   “嫂嫂,昨晚我听见你呓语,发现有些蚊虫在叮咬,可我叫不醒嫂嫂,只好赶完虫后给嫂嫂放下床幔了。   “虫子赶跑了吗?”许域脸色泛白,他不会被咬了吧,红肿的皮肤一经大动作就摩擦得生疼。   许域已然断定自己被虫子咬遍了全身。   姜剑威顿了顿,“不清楚,可能最近发大水蚊虫出来得多一些。”   许域听到后从床上一整个蹦了下来,躲在姜剑威身后,结巴的声音带着些崩溃,“我不想,不想再待在这了,小威,我们去你屋里睡行吗?”   “啊,当然可以,嫂嫂不嫌弃我的床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   许域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间房,虫子什么的,一想到爬过他全身,鸡皮疙瘩就起了全身。   姜剑威站直了身体,可膝盖跪了一夜,迈开腿时软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倒去。   许域手快拉了他一把,却整个人被带倒。   姜剑琴眼神一暗,护住身下人的脑袋。   “咚”得一声,幸好倒在比地面更软和的矮床上。   就是姿势有些不太雅观。   唇瓣被人重重磕痛,许域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下唇却被身上的人一同开口后意外含住。   触感细腻又温热,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可身体却不受控地发软,眼尾泅红一片。   姜剑威实在没料到这种情况,下意识地舔过嘴里柔软的嘴唇,和昨晚触感一样舒服。   许域感觉自己要融化了,可背德的惊悚想让他推开身上的姜剑威。   可他低估了发//情后自己的力气,半推不就的,就像是欲擒故纵。   蹭来蹭去得反而使得两人间的氛围瞬间凝滞。   许域不敢动了。   睫毛急促地颤动着,努力冷静下来,可声音不可避免地带着些颤颤巍巍的哭腔,“起来啊,你起来啊。”   看到他眼底的抵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连同身体的欲//望一同停歇。   轰然崩塌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嫂嫂不喜他。   腿已经麻了,姜剑威支撑着身体往外移,眼里黯淡无光,“对不住嫂嫂,是我冒犯了。”   许域从矮床上爬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襟,看着一脸暗色的姜剑威,这些日子他的悉心陪伴涌入心头,压过了刚刚的害怕,此刻又大着胆子安慰着角落里的人,“你,怎么样了,还能站起来吗?”   姜剑威破碎的心又仿佛被人拼好了,盯着许域纯真的脸,小声开口,“嫂嫂,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的身子突然这般,它会自己消下去的。”   许域一脸惊讶,“你不知道?相公没教过你?”   姜剑威认真地点点头,“不清楚,我只知变化时身体有些燥热,通常练几张大字它自然就解决了。”   这么狠?许域带着些可怜的眼神看向姜剑威,“你以后娶个媳妇就知道了。”   姜剑威正气凛然地说道,“立业成家,自然要以学业为重”,顿了顿,“嫂嫂,除去娶媳妇的办法,可还有别的法子?”   自给自足啊!   但许域开不了口,憋得脸都通红了,也只是回了句,“没,没了。”   见诱惑不到嫂嫂,姜剑威缓上片刻后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   许域有些愧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护住他。   “嫂嫂,我过了月初得去省城的学堂。”   对许域来说这这无疑是个噩耗,害怕被人丢下的心此刻无比焦急,扒拉住眼前人的衣角死死不敢分开,“那,那我呢?”   还没等到回应,泪水在眼眶里汇聚,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姜剑威回过身来,只看见崩溃到极点的嫂嫂。   他哭得好看极了。   一双眸子盛满了他的身影,紧紧咬着下唇,明明变成了泪人,却还只是小声呜咽。   惹人心疼。   姜剑威毫不费力地把人揉进怀里,轻声安抚着因害怕被丢下而颤抖的嫂嫂,“嫂嫂,我向你许诺过要一直养你,不会抛下嫂嫂一人的,嫂嫂不必担心。”   许域哭得更厉害些,像只菟丝花一般缠绕在男人身上,汲取着自身的养分。   ……   接连十几日,姜剑威夜夜给嫂嫂喝下安神的药汤。   他收敛了许多,专门挑看不见的地方下手。   耳后,后颈,腿根,腰窝,后背……新痕盖在未消褪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渗人极了。   到了去省城的日子,许域身上完全没有一个寡妇的禁//欲气质,反而由内而外散发着熟透的果实的柑橘香,那是被宠爱过的气息。   不过也对,离了死去的相公后,许域的日子一点也不难捱,姜剑威因考上了秀才他那些字帖开始大卖,县里的官老爷也给了不少银子傍身,似乎是在给他下注。   姜剑威不亏待他,给他买了大把的上新的衣服和簪子,许域逐渐忘记了相公死去时的痛哭和迷茫。   小威是个好的,对他这个嫂嫂“孝顺”得没话说。   连他那离不开男人的身子似乎也开始好转,每日睡得很沉,醒过来后除去身体有些些异样简直能说得上是神清气爽。   一路上舟车劳顿,许域他们来到了省城,马车驶入一条巷子,来到一座小院。   姜剑威掀开帘子,朝里面说,“嫂嫂,我们到了。”   许域倚在窗上,身体因为长期久坐酸痛无比,听到后惊喜地支开小窗的帘子,感叹道,“终于到了。”   姜剑威早早地久关上了院门,隔绝周围探视的目光。   马车有些高,姜剑威直接把人抱了下来。   许域已经习惯了他怎么对他,驾轻就熟地搂着男人的脖子,满心依靠。   姜剑威收紧了怀里的细腰,衣料很柔软,几乎能感受到华服下的系带和肉//体。   “嫂嫂,一块进去看看吧。”   屋里只有一间卧室,姜剑威先行开口,“嫂嫂,这里不比家里,大一些的屋子在省城价格便翻了一番,家里的银钱不是很足。”   许域生怕姜剑威离了他,哪里会纠结只有一间房呢,何况他之前也和他睡在一块,急忙开口,“不碍事,省点银子好。”   姜剑威看着嫂嫂一脸誓死不离的模样,假装难过道,“是我给不了嫂嫂好日子,实在是委屈嫂嫂了。”   又来了,许域知道姜剑威是个极易愧疚的人,待他好极了,可总是嫌自己做得不够好。   许域熟练地扑进人怀里,安抚道,“没,不委屈,我很喜欢。”   姜剑威搂着怀里的嫂嫂,低头看向许域的眼神晦暗不明,“我只有嫂嫂一个人了,嫂嫂开心我就开心。”   ……   在省城的日子里,许域几乎足不出户,姜剑威买回来一个哑巴厨娘,厨娘手艺很好,也不担心她嚼舌根。   只是厨娘刚来时看他的眼神属实不对劲,后来就平平无奇了。   厨娘对于这户人家的禁忌之恋吓了一大跳,哪有嫂嫂和小叔子住一间屋子的,更别说时不时的搂搂抱抱,可能是她老了,竟不懂这其中的奥妙。   “大娘,我今日还想吃你做的白玉糕。”   来人一身绯色锦袍,用的还是最时兴的料子,鲜艳的颜色半点没夺去男人的光彩,显得人更娇气矜贵些,因着熟了些,此刻还扯过她的衣角冲她撒着娇呢。   厨娘有些懂秀才老爷为何会和他的嫂嫂一块快活了,这般温柔可人,哪能便宜其他人。   手里比划一番,把人推离了容易沾灰的火灶。   乡试日子又近了些,姜剑威好几日没有疏解自己的欲//望,但嫂嫂不行,他只能在嫂嫂睡下后给嫂嫂疏解一番。   忍耐是有限度的。   姜剑威如往常一般安抚完身下发//情的嫂嫂后,冲了好几次冷水澡依旧无法消褪。   太煎熬了,能看不能吃,只能亵玩一番。   还是没忍住对嫂嫂的一些地方下了手。   ……   熟悉的感觉袭来,许域慌乱间从床上摔了下来,缩进矮床里姜剑威的怀里,“有虫子,我身上好痛,好胀。”   姜剑威努力憋住笑意,一脸严肃道,“嫂嫂,不怕,我去看看。”   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嫂嫂,没有,可能它跑了。”   许域说什么也不敢再睡床上了,姜剑威哄着他在自己矮床上睡,时间来不及了,他还得去乡试。   “嫂嫂,不急,等我回来给嫂嫂驱虫。”   说罢离开了屋子。   许域有些委屈,他还怕着呢,他就走了。   已经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他心里塞满了难过。   没去回应男人的道别,一人消化着心里的情绪。   怎么这样啊,说好的不让他难过的,这就恼了?   怕是厌弃了他的娇气,嫌他麻烦了不是。   许域知道自己不得理,可患得患失让他压抑心中的不安。   他是怎么了,许域一人在屋里呜呜得哭,可他不敢打扰要乡试的姜剑威。   咽下心里的委屈,这几夜都是一人在矮床难耐地度过。   乡试要考整整九日,失去熟人的气息,许域的身体又开始犯病,夜夜难耐,饥渴难眠。   满间屋子里不同于他的气息的只有姜剑威的衣物,许域把他的衣服塞进矮床上,宛如筑巢般在矮床上度过了难耐饥//渴的九个夜晚。   矮床上被褥逐渐沾染上熟透的柑橘香,连同那几件秀才衣服,揉得皱皱巴巴的,也一同沾染上糜烂的气息。   她不仅是厨娘,同样兼顾着许域的衣物淘洗。   厨娘接过那团不属于许域的衣服时,一脸震惊地看向躲闪着目光的许域,默不作声地接过来。   【作者有话说】   鹅鹅鹅,感情线转折,烧烧鱼的欲//望饥渴难耐。 第60章 寡夫鱼番外【完】   乡试举行是在八月份,姜剑威接连九天没洗澡浑身臭烘烘的。   鉴于个人在嫂嫂身上的形象管理,他先去找了间客栈换洗衣服。   许域在家满怀欣喜地等啊等,却听见姜剑威在客栈住下了。   又打听到还换了衣裳,他脑子里只有床上那些事,自然心里总往风月事处想。   可是和哪家的姑娘好上了,抑或是不想见到他这个人罢了。   许域最近愈发爱哭了,特别是和姜剑威相关的事上……   姜剑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回到了小院门口,刚打开门就张开了手臂,他笃定嫂嫂会扑上来。   闭眼半天,再次睁眼时只看见一脸莫名其妙的厨娘。   姜剑威皱了皱眉,假装整理袖子,说道,“嫂嫂呢,不在家吗?”   厨娘脸色更奇怪了,比划了几下后又指了指屋子。   姜剑威没太懂,只清楚嫂嫂居然在家都不出来迎接他。   他处心积虑了两年多,没那么快败露吧。   推开屋门,没见到在矮床上的日思夜想的人,反而矮床上空空如也。   姜剑威急了,嫂嫂不见了,那怎么行。   刚出屋门往堂屋更里的地方时,发现一张新打的木床,姜剑威神色不知所措,靠近了些,看见了团成一团的人,“嫂嫂,怎么在这睡?”   姜剑威凑过去把人团舒展开,可团子是个又犟又爱流水的。   没等把人团展开,团子就呜呜呜得流泪。   “你走开,丢下我那么久,还去客栈洗澡快活后才来找我。”   姜剑威没去理怀里的人不碍事的拳打脚踢,把人紧紧地搂抱起来,是最熟悉的搂抱。   “好嫂嫂,我哪能啊,我是怕熏到嫂嫂,我可最喜欢嫂嫂了。”   怀里的人听不进去,姜剑威边搂着人边把人抱回了自己的屋子。   “嫂嫂,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说罢把头光明正大地埋进了嫂嫂的颈窝。   许域被他哄得头晕转向的,也没去管怀里的人究竟是否在占他便宜。   “你就是个光说不做的,我讨厌虫子,你都还让我睡这间屋子。”   说不清是害怕虫子,还是害怕他厌了他的麻烦。   许域的委屈越说越有。   不管姜剑威怎么哄都不行。   姜剑威着了急,给嫂嫂抹着抹着眼泪就舔了上去。   霎那间,许域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也忘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气息太过熟悉,熟悉到许域不清楚要不要推开他。   姜剑威见他不排斥,不再只是舔舐眼角,捧着那双哭得不接上气的泛红的脸,一寸一寸地全部舔舐一遍。   许域全身僵直,被舔得有些难耐,抓紧了身上男人的衣襟,心里同脸上一样,泛起酥酥麻麻的快//感。   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水,许域呆呆的,任由身上的人为所欲为。   姜剑威趁机表明心迹,抚摸着嫂嫂敏感的耳垂,嘴里不忘舔舐挂在睫毛上的那几滴眼泪,“嫂嫂,我喜欢你,我这辈子只娶嫂嫂一人,白首不分离。”   “嫂嫂,我每次都想着你纾解我的欲//望。”   “好嫂嫂,你愿意和我过日子吗?”   ……   接踵而至的话语把许域炸得脑子一片空白,姜剑威没想过给他太久的思考时间,手上在许域身上不停游走。   许域被脱光了后才发现他们已然坦诚相待。   这时候恍然大悟,有些无措地推拒着,“可,我是你的嫂嫂啊……”   来回几句都只有这句,姜剑威埋进他的怀里,“可嫂嫂现在是一个人,我们未婚未嫁的,为何不能?”   许域哪能说得过他,脑子里转冒烟了都想不出回拒绝的话。   也许他心里也是愿意的。   身体因着情//欲逐渐软化,许域半推半就,迷迷糊糊地被人吞吃入腹。   ……   荒唐了一整夜,许域被人箍在怀里,许域抬头看见男人的下巴,有些恍惚。   怎么就这样了。   姜剑威低头吻住了他的额头,许域没躲,太熟悉了,熟悉的搂抱,顺其自然的亲吻、交合。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姜剑威忘不了昨晚浑身泛红的嫂嫂,明明浑身颤栗抖得要命,可还是任由他拿捏。   身体和心理的快感都是他自己偷偷舔舐嫂嫂的身体带不来的。   “嫂嫂,好喜欢你啊嫂嫂。”   许域手无足措地先安抚起了怀里的人,嘴巴张了张,还是没开口,他的嗓子有点哑了。   床上的姜剑威和此刻一点也不同,他总是不愿意放过他,哄着他来了一次又一次。   想到这许域狠下心来,“我要洗漱了。”   姜剑威把人放走了,步子不能逼太紧,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左右已经尝到了嫂嫂的滋味。   他可不像他大哥,嫂嫂的潜力大着呢,他可不像大哥那般半夜就不行了。   出榜的这一个月,许域一直躲着姜剑威,一个人躲出堂屋里的床睡。   不过没关系,姜剑威有得是法子。   安神的药汤多得很,大不了等嫂嫂睡了再爬上去亵玩一番,早上醒来嫂嫂看见他也没说过他。   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情//趣罢了。   姜剑威对许域的心思掌握得算是了如指掌,许域一边唾弃他自己怎么能和姜剑威睡了,一边又被姜剑威的一番未娶未嫁扰乱了心神。   早上看见姜剑威又在他床上只能小发雷霆般缩在一边,等脚步声远了再偷偷起来吃早饭。   ……   揭榜的那天,姜剑威还在床榻上糊弄着嫂嫂给他多亲几口。   门外框框作响,嬉闹声传来。   许域把人推远了,“你去开门。”   姜剑威临走前又亲了他一口,整理好衣服,“嫂嫂,等着我。”   许域窝在床榻上,缩成一团,被舔舐过的部位泛起红晕,支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   “贺喜贺喜!公子高中举人,日后定能平步青云!”   姜剑威丢给他一个荷包,说了几句漂亮话后又把门关上了。   许域听到了,他之前的堂哥也考上了,风光无限,不久便成家立业了。   许域想到之前问过姜剑威为何不娶媳妇,他回了句学业为重。   那现在学业好了,是不是该娶妻了。   可他们都在一起荒唐那么久,姜剑威也只会在床榻上哄着他说些会娶他的玩笑话。   许域心里酸得不行,举人的身份一出,他的不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姜剑威马不停蹄地回来后同嫂嫂亲热,嫂嫂似乎今天格外的乖顺,等到他从嫂嫂衣襟里抬头时才发现嫂嫂竟然哭了。   姜剑威手无足措地把衣服敛好,不敢再动,着急问道,“嫂嫂,哪里不舒服,可是后悔了与我欢好。”   许域只是一味地哭,始终不语,侧过头不让姜剑威看见,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姜剑威见到心里凉了半截,以为嫂嫂突然反应过来要和他割席。   从床上支起身子,气氛静谧地可怕。   从床上撤了出来,干哑着嗓子,“嫂嫂不喜我,我晓得,日后不打扰嫂嫂休息。”   才怪,姜剑威从屋里出来时脸上无一丝中举喜悦,乌云漫布,到底是谁嚼舌根了?   今日给厨娘放了假,拒了外边的聚会,埋头在厨房里做些家乡菜,买来了助兴的果酒。   许域已经一天没出门了,刚把人赶走他就有些些后悔。   他得谋划以后的出路,再找一个相公。   还没规划完就听见姜剑威在门外喊话,“嫂嫂,出来吃点东西吧,就当庆祝我考上了。”   许域纠结半晌,不能饿坏自己,打开了房门。   桌上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许域吃着吃着就把刚刚的事给抛到一边去了。   姜剑威把酒一杯一杯地递了过去。   许域喝得有些上头,月色朦胧,还看得清他脸上的两坨红晕。   喝得迷迷糊糊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在心里骂姜剑威的话全部吐露出来,指着姜剑威脑门,一字一句地往外跑,“你,就是个混蛋,就知道占我便宜,没把我当你妻子。”   说着说着身体开始有些难耐,破罐子破摔般扑到男人怀里,扯着衣服就要在院子里强上。   “给我,给我。”   许域扒拉着衣服,眼冒金星的,身上烧得越来越厉害,先亲亲脸止渴。   姜剑威没动作,把人抱得更紧了些,方便怀里的人动作。   偷偷把衣服系带解了开来,怀里的人一下得了趣不一会就掀开了衣服。   事情越来越过火,这时候开始推拒着,“嫂嫂不是不喜欢我吗,我是混蛋,那嫂嫂这又是在干什么?”   手腕被人擒住,不上不下的感觉让许域愈发暴躁,“喜欢,喜欢,你要娶我我就喜欢。”   姜剑威松开了手,把人抱进屋子里,强势地把人压了下去,动作不复之前的冷淡。   “好嫂嫂,我娶,能喜欢我了吗?”   许域已经烧红了眼,追着男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的话的嘴亲,说什么玩意呢,废话连篇的,让我上啊。   ……   姜剑威把早早准备好的婚服放在一边,戳弄着怀里的人早些醒来。   许域恼了,一整夜没睡,刚睡下没多久就被烦醒,拍开脸上的手,把被子滚成一团滚到墙角去了。   姜剑威轻笑一声,一同滚了过去。   ……   许域和姜剑威成了婚后夜夜笙歌,姜剑威似乎要与以前听墙角的日子比较,夜夜压榨着许域同他奋战到更晚。   从省城搬到京城,姜剑威被调配到了一个小地方当官。   明面上他称许域媳妇,暗地里最爱唤许域嫂嫂。   婚后许域总是会恼这个称呼,太羞耻了,可姜剑威知道一说嫂嫂,嫂嫂就会更敏//感许多,调//情的手段罢了,反正他大哥死了,嫂嫂现在是他的媳妇。   他爱怎么喊就怎么喊,爱怎么玩嫂嫂就怎么玩嫂嫂。   他的嫂嫂与他欢好,自然会纵容着他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说】   鹅鹅鹅时间大法,不然进度有些慢了。   不写瑟瑟了,大家清楚就好嘿嘿嘿 第61章 beta鱼番外【1】   许域不紧不慢地把最后一朵花枝修剪完,即使他上周的分化报告显示他是个beta。   其实他没什么感觉,比起出生时检测有80%的概率分化为omega,他就决定要当个好妻子!   即使他的审美、厨艺、样貌完完全全不符合一个omega的大众形象。   插花老师看着许域交上来一个四不像的玩意,要是往常,他定是要啰里八嗦一大堆才愿意放人离开,可许域是个beta啊,他直接让许域走了,打了个不高不低的70分。   芜湖!看来beta好处在这啊!   许域收拾收拾东西跑了出去,没去理会周围的omega同学异样的眼神。   树底下熟悉的身影,许域扑腾一下跳在男人背上,脸蛋靠着肩膀,闻到了熟悉的海盐味,懒懒地开口,“走吧。我饿了,你今天做得什么好吃的。”   姜剑威掂了掂背上的人,把手里的便当盒递给背上的懒人,“西红柿意面。”   是的,便当是姜剑威这个alpha做,许域断断续修学了好几次,厨艺课挂科重修好几次老师看不过去好心给他过关。   许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吃饭,吵得他头疼,所以他们一般来教学楼的天台吃饭。   姜剑威的厨艺很好,许域全都吃光了。   往常中午他们都是在天台的屋子里歇一会,就得各自回自己的宿舍了。   毕竟一个大概率alpha一个大概率omega,即使他们有婚约,学校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一块睡觉。   许域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哎,那我是beta,我岂不是可以去你那睡了。”   姜剑威低头看向躺在他大腿上的许域,拨着少年头上快要扎进眼睛里的头发,不紧不慢道,“可以,你东西要不要搬到我那。”   莱德学校的宿舍是两人间的,但姜剑威使了点特权,把许域和自己的屋子变成了单人间,学校不少人都是如此。   许域眯了眯眼,阳光有些晃眼,扯过姜剑威的外套挡了挡,没一会姜剑威就挪了个身位,许域又放下了他的外套,“那好,中午时间有点紧,下午课上完你在老地方等我。”   姜剑威后仰着躺下,不忘脱下外套盖在怀里的人身上,“好,那现在去我那睡吗?”   许域有些困了,不太想动,“要不等等吧?”   姜剑威听状站了起来,戳了戳倒在地上的人,“不要拖拉,小鱼,你总是这样。”   许域在地上滚了一圈,闷闷的声音传来,“烦人。”   姜剑威和他相处了十几年光景,自然清楚怎么解决,蹲在人旁边,“我背你过去,快起来。”   许域得逞,把外套系在腰上,慢吞吞地爬上了背,歪靠在人身上,不吝啬地夸奖道,“姜剑威,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堪称变脸大师。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姜剑威把脚步放得更慢些,挑了条僻静的小路走回宿舍。   可僻静的路上总是会有些小情侣在的,姜剑威目不斜视地路过一对又一对正在热吻相拥的小情侣。   把人放上床后,许域自动会滚进被窝里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姜剑威要做的就是把他的外衣脱掉。   姜剑威有些洁癖,洗漱冲凉后才上床,板板正正地躺下后,快要睡着时,果然,刚刚还在墙角的人就滚进了他的怀里,姜剑威熟悉地箍住怀里乱动的手脚,就像以前还未分床睡的那几年一般。   许域是与不是个omega,对他们来说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   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   许域被一个可爱模样的omega给拦住,味道有些浓稠,是好吃的草莓味,连同那封粉粉的带着青涩感情的情书都带着甜甜的草莓味。   许域慢了半拍,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许域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谢谢你的信,不过目前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委婉的拒绝总是更让人痴迷的,omega是个热烈的性子,直接扑进了许域的怀里,往常许域还大概率是个omega时也经常被omega同学抱得满怀,所以直到草莓味omega退出他怀里才反应过来。   “许域,我会一直等你的,alpha忍不了没有信息素。”   许域捏了捏手指,什么叫alpha忍不了没有信息素。   人群退开,姜剑威走到了许域面前,瞥见他手里那封带着草莓味信息素的信,神色从容地说,“走吧,把你的东西搬到我那。”   许域掀了掀眼皮,看着旁边的人,懒散地说,“累。”   姜剑威神色自然地把那封信丢进了许域的背包里,把人架到背上,“味道太重了,熏得我头晕。”   许域在他背上轻笑出声,调侃道,“明明是甜的草莓味,哪里重了。”   笑声的震动传至姜剑威耳边,又被背上的人呼吸烫了一下,姜剑威淡淡地说道,“没我的海盐味好闻。”   许域听闻埋在他发尾后深吸一大口,闻到了许域爱的沐浴露味道,又掺杂着难以忽略的海盐味,感叹道,“你中午又洗澡了?”   姜剑威没有避开,许域总是这样,没有一点边界感,动不动就吸他一口气,好在他每次都以最干净最香的姿态迎接这种挑战。   “嗯,出汗了。”   姜剑威不能进omega的宿舍,只能在楼下等着许域。   周围同样也有许多ao小情侣,姜剑威随意一瞥,看见了个少见的bo小情侣,两人黏黏糊糊的。   世界上abo三者比例几乎相同,但由于ao信息素匹配,所以较多的是ao搭配,bb搭配。   姜剑威脑力闪过那封草莓味的信,不禁把视线过多地停留在那对bo小情侣身上。   许域身体抽条后,就已经显示出他与omega的不同,反而有些像alpha,以至于初中时abo都在同一间教室里,许域总是能接到abo三种情书,其中omega的情书往往最多。   许域总会高声宣调他是他的omega,一下子便吓退了一批人。   许域o变b的消息出来后,不少人望而却步,可筛选出来的都是更犟的一批人。   姜剑威摩挲着掌心,盯着那对情侣出了神,直到被吐槽是个神经病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许域在楼上可不知道姜剑威的小心思,他的东西不多,一多就容易变得杂乱,姜剑威告诉他没必要的就丢掉,实在舍不得的就放在他那,即使如此,许域不会收纳,把东西团吧团吧塞进箱子里,也不管什么东西了。   被子不带,姜剑威那有,漱口杯也不带,这个不带,这个也不带,许域终于把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打包完成。   两个大箱子,几乎全是是许域的漫画书和收藏册,还有少许衣服。   出了宿舍楼后把一个箱子递给姜剑威,姜剑威一提便知道许域这些日子又花了不少钱在漫画上,也没说啥,牵着人往他屋里走。   房门一开,许域就躺在了床上,“累死了,下次再也不买那么多东西了。”   姜剑威对此不置一词,把漫画书分门别类地摆放到一整面书架上,书架上已经摆了好多,都是许域在说过不买后又在漫画宣发后大肆扫荡的结果。   姜剑威从大量漫画书里发现少量衣物,重新熨烫后挂进了衣柜里。   坐在了床边缘上,问道,“周末去不去我家吃?”   许域眼睛都不睁开,“去。”   姜剑威没去理床上睡得沉沉的人,写完作业后有些晚了直接去买了晚饭回来。   把人叫醒后又去了洗澡,洗完澡后发现许域果然还在床上躺着。   许域正睡得好好的,带着湿气的一双手伸进了衣服里,把人直接激灵得吓走了睡意。   爬起来后拍开还在衣服里的手,去了浴室拿着姜剑威的毛巾随意糊了几下脸。   打着哈欠坐到桌子旁边,用筷子戳了戳明显不是姜剑威做的菜,不太合胃口,有些难以下咽。   “行了,吃不下就别吃了,吃蛋糕去吧,在冰箱里。”   许域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拿出冰箱里的蛋糕,看见了里头的汽水,魔爪还未碰到,后边的人似乎长了第三只眼似的,“不许碰汽水。”   许域撇了撇嘴,只拿了小蛋糕出来。   姜剑威把最后一口饭菜吞下去后,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许域啰嗦道,“你这个星期已经喝过三瓶了,再喝你牙疼得睡不着觉。”   许域没从蛋糕里抬起头,回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吃完后许域总是想躺着,可姜剑威可不会再迁就他,拉着许域在操场上走了好几圈。   中午他能理解许域上了一上午的课没精力走路,可晚上睡了那么久,吃饱了就躺着对身体不好。   许域哪哪都好,就是有点懒。   不过没关系,他会监督好许域的。   运动完后许域洗了个澡,本来这个时间点他是美美在床上看漫画书的,奈何身体太累连漫画书都拯救不了他瘫倒的身体,翻来覆去的,却睡不着觉,大概是他饭前睡得有些久了。   雾气攀上浴室的透明玻璃,显现出姜剑威洗澡的身影。   即使隔着玻璃朦胧不清,但还是看得出男人的身材不错。   许域吹了个口哨,门后的身影顿了顿继续动作着,许域见调侃不成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软肉,随后瘫回床上。   算了,还是歇会吧。   漫画书看不进去罕见地拿起了作业,有些必修课的学习内容大致是一样的,许域瞄了几眼,觉得自己不太会做,于是拿起一旁的姜剑威的作业本开始抄写。   他还是有原则的,看起来难的他不抄,字多的他也不抄。   等姜剑威洗完后他已经快要写完了。   姜剑威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许域瞥了一眼,果然,身材够正,大手一挥,最后一题也不做了。   脚下一蹬,椅子滑到姜剑威旁边,许域不见外地摸了一把腹肌,“怎么练的,我也想要。”   姜剑威低头盯向一脸好奇的许域,默了片刻,认真说道,“多走走就有了。”   【作者有话说】   网黄写了一小段,手感不对鹅鹅鹅。   beta鱼应该是老夫老妻模式。 第62章 beta鱼番外【完】   许域撇了撇嘴,咻地一下滑回床边,“那还是算了。”   趴在床上看漫画书,灯光有些暗,但许域不想动,“姜剑威,帮我拿下小台灯。”   许域的看书习惯很不好,姜剑威纠正不过来,于是每个房间都藏着小台灯。   姜剑威走过去把小台灯递给他,把一杯水递了过去,“喝水,散步回来没见你喝过。”   许域看书着了迷,于是就着姜剑威的手喝了下去。   姜剑威没再去打扰许域,他自己也得看会书。   周末,许域直接和姜剑威回了家,他的爸妈总是全球飞,很少见到,许域一般都是在姜剑威家度过的。   学校的床姜剑威换的是一米五宽的床,一个人的话足够宽敞,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不过许域自动会滚进姜剑威的怀里,这个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变成beta后许域明显感受到的一个区别就是他得十分靠近姜剑威,才能闻得到他的海盐味信息素,不过也许是姜剑威本来就爱收敛信息素的原因。   杂七杂八的事在许域脑子里转了几圈,味道太过熟悉,一下子就睡着了。   姜剑威睁开了眼睛,因为草莓味的信息素实在太烦人了,许域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味道。   不过他向来不会在许域面前表现出来,自从许域正式分化为beta后,他分化为alpha后姜剑威总会苦恼许域身上的冗杂的信息素味道。   他只需在两人相处时把浓稠的可怕的信息素释放出来,再全身覆盖在许域身上,就如同他现在做的一样。   姜剑威拢紧怀里的人的腰,直到许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他的味道才停止释放信息素,低头闻了下许域的头顶,是令人安心的海盐味。   亲昵又自然。   ……   许域换上他的拖鞋,冲厨房里忙碌的姜妈妈喊了声,“我们回来了。”   他厨艺不好,姜家人都知道,姜剑威进去帮姜妈妈做菜。   姜家似乎有做菜的天赋,姜爸爸和姜妈妈做得都很好吃。   姜妈妈平常不下厨,不过周末他们回来时总是会要让他们尝尝她的手艺。   自从上了高中,许域便很少接触电子产品,用许域妈妈的话来说,许域是个能玩手机玩到天亮的人。   其实他看漫画也能看到天亮的,如果漫画足够多的话。   一放下书包,许域就拿起了姜剑威的手机戳戳戳,许域和姜剑威的聊天号是同一个,许域绕过不断弹出来的消息,熟练地打开免打扰后开始看新更的漫画。   可惜一周时间根本更新不了多少,许域放下后开始处理消息。   “姜哥,周末打球不?附近新开了个新球馆,够敞亮。”   许域想了想,回道,“他应该不去,这周他买了新题册。”   “许域?你行行好帮我问问吧,我实在叫不齐人了。”   消息没回,因为许域需要着急处理下一条消息。   许域盘着腿,噼里啪啦地回复着一个又一个的小红点。   遇见问问题的许域就置顶跳过,没去理。   看着一个个小红点经过的的批处消失在眼前,许域伸直了双腿,往后躺在沙发上,丢开手机。   一辆咪咪看见小主人终于完成了每周批阅工作后,跳上了许域的肚子,轻盈又优雅。   许域被压得习惯了,手早已提前备在腹部处,摸着怀里的呼噜的顺滑的毛发,捏着呼噜放脸上深深吸了口气。   “呼噜,又胖了,不能再吃了。”   姜妈妈端出菜,调侃道,“哪次回来不是你喂得最多?”   许域拍拍怀里的呼噜,示意呼噜下去,呼噜晓得今日份猫主人怕是不给饭吃了,趴回了自己的小窝。   许域一脸认真地说,“这次肯定不会了。”   许域把手机递给从厨房出来的姜剑威,“问问题的帮你置顶了,有些问你周末出去玩的,我说你要做习题册,可能来不了,你看着回吧。”   姜剑威随手塞进了口袋里,不置一词。   番茄炖牛腩,菠萝咕咾肉,拔丝地瓜,酸酸甜甜的偏甜的味道,好几道菜都是许域爱吃的。   姜妈妈一直往两人碗里添菜,姜爸爸出差了不在家。   许域一心扒饭,他的饭碗总是带着橘红色的色泽,那是番茄酱的颜色。   “小威,你的初次发情期应该快到了,下周就不去学校了,请个假在家待着。”   初次分化为alpha和omega后,在7-14天内会出现初次发情期。   许域一愣,眼神从碗里移到姜剑威脖子上的黑色信息素抑制环,在床上总是会膈到他。   分化结果后,大人们一致没有对孩子的感情作出回应,无论是分开还是结合,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   姜剑威神色自若地回了句,“嗯。”   姜剑威的话向来很少,许域戳了戳碗里的饭,开口道,“姨,帮我也请一个吧。”   姜妈妈毫不意外许域的行为,“好啊,那就一起请。”   许域伸出一只手在桌下戳了戳姜剑威的绷直的大腿,见姜剑威瞥过来,许域笑了,眼里满是透露着着“对你好吧”。   姜剑威视线下移,落在大腿上作乱的手,脸上没有半点对发情期的焦虑,拍了拍许域的手背,示意他好好吃饭。   姜妈妈自然看得到两人间的小动作,想着这一周可能会发生的事,结婚的日子的得提上日程了。   abo世界的结婚年龄是分化后即可。   接连好几天所谓的发情期都没有到来,许域甚至怀疑姜剑威是不是有些独特,趴在姜剑威身上把玩着信息素抑制环,戳弄着后颈处的腺体。   姜剑威没有制止他,只不过周围愈发浓郁的信息素彰显着发情期即将到来。   不过他没有透露给许域这个几乎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许域愿意和他贴着,那就贴着吧。   许域不仅厨艺课一般,常识课似乎也很不及格,姜剑威感受着敏感的腺体被人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想着许域肯定又没认真听讲。   姜妈妈敲门后被屋里浓郁的海盐味呛得止住了脚步,她是个omega,冲床上黏糊的两个人开口,“这几天就别下楼了,东西会让人送上来。”   许域从姜剑威怀里抬起头,听懂了她话语间未尽之意。   终于!他是挺宅的,可是一直不出门还是有些无聊。   等到姜妈妈离去后,许域开口道,“今天出去玩会吗,我快闷出蘑菇了。”   即将到来的发情期让平日里情绪比较平稳的姜剑诶有些波动,搂在许域怀里的手骤然缩紧,而后放开,最终还是应了,“早些回来。”   许域疑惑道,“你不和我一起去?”   姜剑威亲了亲他的下巴,“不去了,容易造成混乱。”   许域三步一回头,“我走了。”   姜剑威给了他自己的手机,“早些回来。”   姜妈妈惊奇地看着许域下来,还是没说什么。   “姨,我出去一小会。”   “好,注意安全。”   beta会有什么危险呢?许域想。   许域照常地逛起书店,他总是愿意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在书店里看书,不过和姜剑威不一样的是,他来是看有没有新出的漫画周边的,美美躺上一整天。   周末的书店总是很多人的,许域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他一靠过去,有些人就避开得很远。   他拉住一个即将离开的omega,眼睛亮晶晶的,“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们怎么突然都离开了,是有什么新发的漫画吗?”   omega有些害羞,被许域的外貌欺骗,以为许域是个alpha,没把他看成omega,说道,“你的信息素溢出来了,是不是抑制环坏了。”   抑制环有颈环也有手环,这时候是秋天,大家穿着长袖,omega自然认为许域戴得是手环。   许域松开了拉住omega的手,没去解释他是个beta的事,“抱歉。”   许域拿起几本漫画离开书店,拎起衣领不断嗅,嗅了好久才问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海盐味,嘀咕道,“这么少也闻得到?”   书店去不了,许域转去了电玩城,玩得畅快淋漓后回了姜剑威屋里。   姜剑威本以为自己能够忍住发情期的情绪起伏,许域离开后他拿出衣柜里许域的衣服,其实他们的衣服用的都是同一种洗衣液,但姜剑威能闻得到属于许域的气息,连同许域的枕头堆叠在一起,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等待许域的回归。   空气被信息素压得有些稀薄,许域刚推开屋门,一个大型挂件就抱住了他,许域新奇地安抚着少见此等模样的姜剑威,顺道关上了门。   床上堆着一堆他的衣服,被蹭得有些皱,许域半拖着姜剑威把衣服丢在阳台上的脏衣篓。   这一路上的工程量属实有些大,许域累瘫在床上,推着怀里的人,“换个位置。”   姜剑威滚到一边,顺势把许域带到身上。   见人安定下来,心里因为许域身上杂糅的味道终于开始爆发,一言不发地脱去许域的衣服。   许域从怀里抬起头,疑惑道,“发情期就到了?”   姜剑威一心沉浸在把其它的味道驱赶,根本没有听到许域的问话。   许域顺从的伸直双手让衣服从头上滑过,衣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掉在阳台上。   等到许域结束后姜剑威却停下了动作,许域见他依旧挂在身上的衣服,有些不爽,“怎么就我脱?”   许域的呼吸、体温、触感让姜剑威暴躁的心缓和不少。   垂眸回道,“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   突如起来的质问让许域回想今天做了什么,和谁接触过,书店和电玩城都是人群涌动的场所,许域耷拉着脑袋,放弃辩解,“你鼻子太灵了吧。”   陌生omega的味道最为浓郁,姜剑威脑中闪过草莓味omega给许域送情书的画面。   屋子里的海盐味更浓郁了些。   “小鱼和我结婚吧。”   这样其他人就永远不会打扰他和许域了。   本能让姜剑威在许域后颈处寻找着,可是许域是个beta,没有腺体。   姜剑威眼神墨色深沉,盯着那块皮肉,牙齿试探地在上面磨蹭着,理智占了上风,收回牙齿,舔舐过那块地方。   许域拍了拍他,懒散的腔调纵容姜剑威的冒犯,“咬吧咬吧。”   姜剑威没去咬,像是有口癖一样磨蹭着那块皮肉。   其实那里的味道还没有许域颈窝浓郁,不过深度标记的蠢蠢欲动让姜剑威格外流连忘返。   痛感迟迟未来,许域被不痛不痒的舔舐舔得有些困倦,睡意袭来,最后一刻的清醒的大脑里只有发情期真无聊。   洁癖罕见地消失,姜剑威今天没去洗漱,唇舌离开了许域的后颈,光是表面覆盖信息素已然满足不了他,在许域身上到处留痕。   汗液、唾液、血液、j液里的信息素是最浓郁的。   许域睡得很沉,整个人被翻来覆去地盖上一层又一层的信息素,浑然不觉。   再次睁开眼时,许域被身上的黏腻弄得有些难受,毫不意外地看见泛着密密麻麻的红痕的身体,推搡着身上还在努力工作的姜剑威。   “我去洗个澡。”   打着哈欠躺进浴缸里,姜剑威坐在边缘盯着他。   发情期的威力不小,许域从姜剑威不同于往常的行为见识到了发情期的可怕。   水位没过胸膛,姜剑威有些躁动不安,许域属于他的味道正在消散。   beta标记不了,信息素不能由内而外散发,只能表面挂着一小层,轻而易举地就能冲刷掉。   许域捞过姜剑威握紧的拳头,邀请着,“一起洗?”   引狼入室。   浴缸盛不下两个人,姜剑威不愿坐在许域对面,那样太远了。   水位攀升,溢出大片水花。   许域窝在姜剑威怀里,隔着防水袋在手机上戳戳戳,姜剑威不满许域注意力不再他身上,闷闷不乐地开口,“谁啊,天天发消息?”   其实他看得见屏幕,完全没有特定的人,许域只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每日审批。   班群里在他两一起请假时就炸开了天,光明正大地在两人都有地群聊里大肆调侃着。   许域没去理,班群里歇停了不少。   他现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私信。   “嗯,做了。”“结婚了。”“是的,还在一起。”   车轱辘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发着,许域乐于逗另一边的同学们,看着他们咋咋唬唬的他就心情愉悦。   姜剑威没去制止许域大胆直白的回信,一心想要拉回许域的注意力。   许域把手机丢在架子上,摸了摸背后姜剑威的下巴。   两人赤裸着,处于发情期的姜剑威似乎很敏感,许域动作间就注意到他的不同。   许域轻笑道,“做不做。”   浴室的地板炸开水花,水面涟漪一阵又一阵,不一会水面渐渐快到了底。   动作间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到了开关,水位上升又下降。   许域想着这是一道不错的数学题,下降的速度似乎时时刻刻在改变,他讨厌做这种题目。   发情期来得不太是时候,完事后许域刚躺在床上,姜剑威迟迟不来的发情期却突然到来。   姜剑威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咬破了后颈上的那块皮肉,血液里有微乎其微的beta味道,是咸湿的海水味,比海盐淡得多得多。   姜剑威愈发过分,许域一一应了。   可beta就是beta,唾液和血液的信息素实在太少了。   姜剑威没忘记另外一种液体,许域给他的已经很多了,可他给许域的太少了,姜剑威严肃着脸问道,“我可以吗?”   许域一脸无奈,纵容着人把液体涂满自己身上,“弄吧。”   连那液体也是海盐味的,许域终于闻到了浓郁的海盐味,他现在是条被盐分浸渍过的咸鱼了。   除去在浴缸里一起浸泡,许域没再洗过澡,毕竟只要他洗完,身上依旧会再次覆盖上厚厚的的海盐。   许域在整整七天的初次发情期已然躺平。   再次醒来时被抱进了浴缸,许域有些抗拒了,“别,我是真不想洗了。”   姜剑威脚步一愣,动作不停,“没事,我发情期过去了。”   许域听到长呼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海盐结了厚厚的一层,姜剑威敛下眼中神色,帮着许域搓洗着。   冷不丁地开口,“叔叔阿姨明天回,商量婚礼的事。”   许域眼皮都没掀开,懒洋洋道,“行。”   ……   幸好是秋天,许域可以穿些高领的毛衣,不过指缝间的红痕依旧未能消褪,惹人得紧。   许妈妈调侃地扫视过许域全身上下,似乎透着衣领欲看清衣服下斑驳的身体。   ao恋占绝大多数,ab恋大人也能理解,两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分开才让他们会觉得奇怪。   婚礼在周末举行,只邀请了些亲近的人和同学。   许域和姜剑威给一桌桌人敬过酒后贴在一块,形影不离。   他们在两家房子间买了栋房子,住得很近,象征性的两人世界。   卧室。   许域转动着指尖的素戒,是姜剑威自己制作的。   姜剑威在浴室里,水汽攀升着,变成了双向透明的玻璃,许域盯着姜剑威的侧身,意味不明,感觉腰部又有些酸痛。   姜剑威没去理许域的视线。   出来后拉着许域往红被上躺,“睡吧,今晚不做。”   七天日以继夜地不停歇实在太超前。   ……   婚后的日子很平淡,和往常一般。   他们还得继续上学,因为结了婚的缘故,两人的宿舍的床正大光明地换成两米的大床。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没赶上,又得上黑名单了,最近忙晕了,害,有些习惯了。   全文完结啦,我去申请完结后福利番外之后会发的。   下一本恶毒男配,可能过几天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