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雕穿成豪门后爸》作者：小欠有点咸
　　简介：
　　程乐言一生不羁放纵只爱钱，为了赚钱能打五份工。结果一朝意外身死，穿成了一本小说中贪婪恶毒的炮灰后爸。
　　原主因八字嫁进豪门“冲喜”，却欲壑难填，不干人事：拳打南山休养院，折磨植物人老攻；脚踢北海幼儿园，虐待幼崽继子。
　　继子后来成了全书大反派，原主嘎得超惨。
　　程乐言：……嘶，还是离婚跑路吧。
　　结果，老攻妈妈一张支票砸过来：“这个月生活费，一百万。你刚刚说什么？离婚？”
　　程乐言抓住支票，看了又看，最后抬起头，热情洋溢地说道：“妈！您说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来来您坐这儿，我先给您磕一个。”
　　容妈妈半夜两点坐起来：不是，他是不是有病？
　　未来的大反派，如今只是一个软软甜甜的幼崽，眼睛大大睫毛长长，超超超可爱的。
　　程乐言控制不住罪恶的双手，冲幼崽扑了上去。
　　幼崽瑟瑟发抖，以为又要挨打，却没想到，后爸对他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接着摇晃起来。
　　一边晃一边抑扬顿挫地念着：“嘟嘟嘟，摇摇车启动！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幼崽半夜两点坐起来：不素，他素不素有病？
　　*
　　容妄之车祸后变成植物人已有一年，始终没有意识。然而有一天，昏昏沉沉的灵魂突然听到了一个朝气十足的声音：
　　“哟吼！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老公，您的健康，就由我来守护！”
　　“接下来我将为您播报今日新闻。第一条：青岛一男子潜水被当成大鱼钓上岸，解开后换个地方潜水再次被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容妄之：………………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是你老公。
　　容妄之逐渐能听到更多声音。
　　他听着自己的“妻子”每天给他读沙雕新闻，念励志段子，还为他敲电子木鱼，攒赛博功德，助他早日见机械佛祖，登网络极乐。
　　容妄之：有心了，老婆。
　　不知为何，小妻子总担心儿子会成为一个恋爱脑法制咖，各种教育：
　　“宝，谈什么情啊爱的，庸俗！得谈钱。”
　　“宝，你看你亲爹，帅吧。有了钱，他这样的男模我一个电话能叫来十个！”
　　容妄之：……十个。
　　我。马。上。醒。
　　*嗜钱如命打N份工的沙雕受，vs前期冷漠无情后期爱妻如命的总裁攻，娃非亲生
　　*沙雕乐子文，怎么搞笑怎么来，会为了搞笑牺牲一定逻辑性请见谅
　　*轻轻松松养养崽、谈谈恋爱的小甜文，谢谢阅读呀！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系统 穿书 沙雕 萌娃
　　主角：程乐言容妄之
　　一句话简介：沙雕穿成豪门后爸
　　立意：真诚待人，别人能够感受得到


第1章 
　　——还真是不能在雍和宫乱许愿啊！
　　车子迎面撞过来时，这个念头划过程乐言的脑海。
　　几个小时前，他还活蹦乱跳，在雍和宫激情许愿：“求暴富，求发财，求我能有很多钱！求求了求求了神仙大佬保佑我，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
　　同时报了自己的姓名、住址和身份证号，以防神仙找错人，可谓非常虔诚。
　　不过再一想雍和宫的一向作风……
　　曾有人许愿说想要个兵哥哥，结果没过几天，她亲哥跑去当兵了。
　　有人许愿说想减肥，结果体检出了问题，手术加上休养，直接暴瘦20斤。
　　还有人许愿天降横财，结果被公司辞退，横财是一笔赔偿金。
　　只能说雍和宫的灵验，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美。
　　于是程乐言非常严谨地打了补丁：“实在不能暴富的话，大仙也不必勉强，让我下辈子发财也可以哈！”
　　连拜三拜。
　　起身后自信满满，坐等发财，结果等来了这么场车祸。
　　再度意识回拢时，程乐言只觉头痛欲裂，仿佛被个大石头给开了瓢。
　　所以这笔横财就是这车祸的赔偿款吗？？？
　　坑爹呢这是！
　　但……他是老老实实走斑马线的，明显对方全责，不知道能赔多少钱啊。
　　想到了钱，瞬间心痒痒的。
　　程乐言几年前欠下高达300万的巨额债务，如今还差80万还清，多年省吃俭用一心搞钱，他对金钱的渴望已经到了一种离谱的程度。
　　这时候心里一边盘算着赔偿款，一边积蓄力气，慢腾腾地睁开眼。
　　倒是一愣。
　　入目并非医院，而是一间陌生且华丽的房间，装饰奢美考究，布局开阔豪华，古董花瓶气质厚重，水晶吊灯闪瞎人眼。
　　对面镜子正映出一张生机勃勃的脸，是自己的，很好，没破相。此刻自己正靠在张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个通话中的手机。
　　一个低沉温柔的男声从听筒传来：“言言，宝贝，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知道你不开心，我都懂。我最爱的人被迫嫁给了个植物人，我又怎么会不痛苦！
　　“可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我们虽然现在没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但都是在为同一个未来努力。所以，再坚持一下，留在容家，好吗？”
　　程乐言初时还在听，慢慢的，注意力就被一边架子上的一样东西，彻彻底底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金光灿灿的金苹果。
　　程乐言在金店打过工，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金包银或者镀金制品，而是真的黄金。
　　手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宝贝，可以再拿100万给我吗？你放心，再过几个月，拿到回款，这些钱我都会还给你的，以后也是我们小家庭的启动资金。喂？宝贝？你还在听吗？喂？”
　　当然没在听。程乐言已经丢开手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架子边，拿下了那个金苹果。打量一番，找到了“足金999”的钢印。
　　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足金啊！真的是足金！
　　而且这玩意至少有两斤重！
　　金价已经700以上，这苹果价值至少70万！！！
　　之前的头痛早已烟消云散，程乐言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胸口雀跃的如同被塞进了一只小鸟。
　　母单25年的自己，在这刻感受到了强烈且震撼的心动的感觉。
　　爱情！这就是爱情！
　　爸爸，你看到了吗爸爸，我恋爱了！
　　如果这是梦，可不可以让我永远都不要醒来啊！
　　就在他含情脉脉地看着金苹果，嘴里已经哼起《婚礼进行曲》的时候，旁边的门突然间缓缓打开。
　　程乐言扭头，成功和门外站着的一个穿着管家服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
　　管家冷静地问：“大少奶奶，您在……干什么？”
　　程乐言：“我在结婚。你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吗？”
　　管家：？
　　“嗯？”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程乐言刚想说“这位大哥，您来我的梦里干嘛”，却在脑海中听到了一个声音。他面色一愣，随即对管家正色道：“咳咳，我在干什么不重要，怎么了？”
　　管家道：“大少奶奶，抱歉，我刚刚想敲门，但门没反锁，一碰就开了。”
　　程乐言：“没事。还有，你可以叫我奶，也可以叫我奶奶，甚至可以叫我大奶，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少奶奶，这称呼听得奶疼。”
　　管家：“好的大少奶奶。知道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太太正在路上，大概十分钟后到。今天是太太生日，她稍后会回老宅参加家宴，时间很紧，还请大少奶奶先下楼等她。”
　　程乐言：“哦哦那好，我收拾一下，这就下去。”
　　管家恭敬后退离开，走至僻静处站定，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大少奶奶今天怎么奇奇怪怪，像变了个人似的。跟之前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两模两样。
　　管家一周前才被调来这里工作，不过他对这位“大少奶奶”的性情早已摸透：对太太恭维谄媚，逢迎讨好；对佣人颐指气使，重拳出击。
　　非常难伺候。
　　就他刚刚不小心把门碰开，若是过去，肯定要挨顿骂，怎么可能这么和颜悦色的。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有，结婚？他结哪门子的婚？
　　跟谁啊，难不成跟他拿着的那个苹果吗？
　　大少奶奶癔症了吧？
　　管家满头问号。
　　房间里，程乐言抱着新晋恋人·金苹果坐在沙发上，在脑海中道：【咱只有五分钟时间，快说说怎么回事——你刚刚说你是什么，系统？】
　　脑海中，一个带着机械质感的声音，颇有些怯生生地响起：【对对，宿主大大你好哦，我是你的系统，编号419，我会协助你在本世界的工作，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是的，刚刚正是这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才让程乐言没有继续沉浸那“梦中的婚礼”。
　　419迅速解释，程乐言很快搞清楚了情况。
　　他在雍和宫许的愿，居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形式，实现了：他车祸后嘎掉，穿进一篇豪门文里，成了有钱人家的大少奶奶。
　　发财倒是真的发财了，但就……
　　这这这……
　　程乐言差点厥过去。
　　还真是“下辈子”啊！
　　雍和宫的神仙大人，就算我那愿望不好实现，您也不用这么耍我吧！
　　这还不如让我被车撞了赔点钱啊！！！
　　赔点钱就得了啊！！！
　　而程乐言穿进来的那本书呢，名为《囚爱》，是篇古早耽美文。主角攻受之间狗血不断，还有个反派横插一脚。
　　反派单箭头主角受，他性格偏执，手段狠辣，人格扭曲，在主角受拒绝他后，仍然进行了一系列法制咖行为，甚至搞出小黑屋全套，疯得一笔。
　　而反派之所以这么有病，很大原因在于他悲惨的童年。他亲爸叫“容妄之”，是豪门容家的大少爷，亦是容家新一代的掌权者。但在他很小的时候，容妄之便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
　　反派的后爸因八字嫁进来冲喜，他也交由后爸照看。奈何后爸是个人渣，反派从小受尽后爸从身体到精神的各种虐待。
　　他成年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后爸塞进了一个狗笼里。
　　高不足米、宽不足半米的狭小狗笼，人在里面只能蜷着身子，动都不能动。狗笼往小黑屋里一丢，终日不见阳光，彻底与世隔绝。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堪称酷刑。后爸受尽折磨，人疯掉了，最后咬舌自尽，死于狗笼生涯的第137天。
　　现在程乐言，就穿成了那个——恶毒后爸。
　　程乐言：………………
　　脑海里只有四个字：
　　狗，笼，警，告。
　　程乐言：【系统，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这个“程乐言”已经在虐待反派哥了吗？】
　　系统：【宿主稍等我查一下……呃，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程乐言：【“吧”什么“吧”啊，你还“吧”！靠了，希望我现在赶紧跑路还来得及！离婚，马上离婚，然后跑去天涯海角，跑去一个不养狗的地方！！！】
　　系统急了：【不要啊宿主！你要是走了，会……会……你等我查一查会怎么样。等我啊，只要一分钟你等我！】
　　程乐言有点子无语：【……统子哥，你该不会是第一天上班吧？】
　　系统听起来崩溃且绝望：【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之前其实一直是R18组的，我只懂炖肉别的什么都不懂啊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给我分到了剧情组呜呜呜，对不起宿主！！】
　　程乐言真的无语到爆。
　　这什么天坑开局啊到底！
　　“R18组”，是他想的那个R18吗？但是他不想知道，只想赶在狗笼前连夜跑路。
　　他望向手中的初恋。初恋仍然是这样的金光灿灿，高贵美艳，只是初恋虽好，却是容家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段爱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唉。
　　于是肉痛地放下金苹果，火速下楼，直奔楼下大厅站着的管家，道：“管家，那个什么，我突然想起我在天涯海角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还请你和容太太转告一声，就说祝她生日快乐，抽个空我来办离婚——”
　　话音未落，一个威严清亮的女声传来：“离婚？程乐言，你是在说离婚？”
　　随即，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位女士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她大概50多岁，保养很好，头发盘起，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场。程乐言在奢品店打过工，眼睛毒，女士手上那个玻璃种镯子可是满绿的，那种水至少千万起步，背的包是稀有皮Kelly，不算配货都要60万。
　　容太太无疑。
　　程乐言诚恳道：“容太太，我知道您是看中了我的八字，希望我能冲喜，但是这么长时间您也看到了，我就没这功能呀。我也不想耽误容公子，离婚对我们来说都是——”
　　又一次，他话音未尽便被打断，一张支票当头砸了过来，容妈妈掷地有声：“这个月生活费，一百万。”
　　她抬抬下巴：“要离婚也是我们提，轮到你了吗？”
　　一百万。
　　一百，万。
　　程乐言抓住支票，看了又看，看了再看，看了还看，甚至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想：这是爱情吗？我好像（又一次）遇到了爱情。
　　爸爸，我（又）恋爱了！你看到了吗，儿子（又）恋爱了啊！
　　司仪在哪里，婚戒在哪里，捧花在哪里，婚礼进行曲在哪里！？
　　我现在就要和这张支票结婚，现在，立刻，马上！！！
　　几秒钟后，他再抬起头时，已是判若两人。
　　他眼睛里闪着光彩，脸上绽放着微笑，浑身上下散发“幸福”二字，带动周围的空气都冒着粉红色泡泡。
　　他热情洋溢地说道：“妈！您来啦！您说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哎，都说无功不受禄，这钱我收得不踏实啊！来来您坐这儿，我先给您磕一个。”
　　容妈妈：？
　　容妈妈：？？？？？
　　她警惕道：“你你你，你要干嘛？磕什么？”
　　程乐言喜气洋洋道：“磕头呀！妈您给我介绍了这么好的一份姻缘，给了我刻骨铭心的爱情，给了我携手终生的伴侣，我不给您磕两个头，我心不安！”
　　容妈妈战略性后仰，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你不要过来啊！磕个什么头磕头，你给我起来，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程乐言丝毫不以为忤，仍然热情奔放，朝气蓬勃：“一日为妈，终身为妈，我认定了你，你就是我亲妈！妈，您怎么还站着呢，来来，快先坐下。”
　　热热情情地扶着容妈妈在沙发上坐下了。
　　总之也就几分钟过后，容妈妈面前的茶几摆上了一盏花茶和几碟点心，旁边燃起一缕香熏，容妈妈的手上多了块热气腾腾的热毛巾。她的高跟鞋换成了一双柔软舒适的棉拖鞋，身后还塞了一个软绵绵的抱枕。
　　做这一切时候，程乐言的表情热情却不浮夸，亲昵又不油腻，温暖又不谄媚，简直是恰到好处，非常自然，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他是真的在关心我”的感觉。
　　这还不算完，程乐言紧接着开始给容妈妈——按摩。
　　对，按摩，站在容妈妈后面，动作娴熟地为她按摩肩膀。
　　一边按一边说：“妈，累坏了吧？我给你按按哈。哎呀，妈，您这肩颈有劳损啊！不过放心，我给您按开。您平常工作太辛苦了，像我们这种为人子女的，就是要好好孝顺妈妈才对。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哈。”
　　容妈妈一脸懵逼，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周围的管家、佣人、甚至于程乐言脑海中的419，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系统整个统都呆了，终于忍不住弱弱地问：【宿主，你你你，你不准备逃走了吗？】
　　程乐言一边按摩，一边在脑海中优哉游哉道：【统啊，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孩子叫小明，爸妈给他零花钱给的很少，所以小明最大的愿望是：要是自己每天都能有100块钱，那该多好。
　　【十几年后，小明长大了，也梦想成真，他居然真的每天都有100块钱进账了！】
　　系统不明所以：【啊？】
　　程乐言：【他成为了一个月薪三千的男人。】
　　系统没忍住，一下子笑喷。
　　程乐言：【所以啊统子，你看，月薪三千的人一大把，而我呢，现在可是月薪100万。这还逃什么逃，我脑子有病啊我辞职。100万诶！100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丧心病狂。
　　系统不禁陷入沉思。
　　这个宿主似乎……很爱钱。
　　它之前带过好多个R18主角呢，赚的积分换成钱，有多少来着？
　　它又问：【那你现在是打算……？】
　　程乐言：【当然是先保住工作啊。我妈今天过来，气势这么凶，大概率是想让我收拾东西走人。幸亏我从前在按摩店打过工，还在男仆咖啡店里干过，手艺都没忘呢，这不先把我妈稳住了，嘿嘿。】
　　系统：【宿主，你这是打过多少工啊！？】
　　程乐言：【多了去了，我最多的时候一天要打五份工。统啊，成年人的世界，就没有容易二字啊。哎别说，我之前有份工作，好像正好能用到哦。】
　　系统：【是什么呢？】
　　程乐言：【海底捞！我在海底捞打过工，还学会了两项绝技！】
　　马上殷勤地对容太太道：“妈，您今天过生日是吧？我没准备礼物，要不就给您表演个唱歌跳舞吧！”
　　容妈妈一直沉浸在按摩之中，脑子都有点迷糊，随口道：“什么？唱什么？”
　　程乐言：“就那个呀！‘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对所有的快乐说嗨嗨！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唱完了就意犹未尽道：“只唱歌没意思，还得加上跳舞才有氛围。我这就给您来个唱跳！”
　　容妈妈眼皮子跳了跳：“死道破。我给你一万块钱，买你现在死道破。”
　　程乐言瞬间惊喜：这都有钱拿？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吗？？有钱人的钱这也太好赚了吧！
　　于是赶紧道：“妈，我还会飞天大拉面，我马上给您表演一下，弄个长寿面！”
　　容妈妈无语了：“你还搁这儿赚上钱了吗！？”


第2章 
　　被吼了，程乐言也不介意，就“哈哈”笑了两声，继续按摩。
　　倒是容妈妈，吼完之后又有点尴尬。
　　毕竟人家还在那儿给她按肩膀呢，而且……
　　就……
　　他！按！得！也！太！舒！服！了！吧！
　　什么情况啊，程乐言从前在按摩店里待过吗？？比她花大价钱找的按摩师都强啊！！！
　　有这手艺，你干点啥不好，至于走到今天这步吗！？
　　……等等。
　　想到了这里，瞬间也想到了自己今天的来意。
　　她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甚至此前已经决定，见面了就把证据甩程乐言身上，直接让他滚蛋。
　　哪会想到程乐言居然判若两人，开口就“妈”来“妈”去，“妈”个不停，还直接上手给她按肩膀。
　　这人过去对她一直阿谀奉承，但油腻且流于表面，半点真心没见到。反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是他对如今生活、对容家的不甘，厌恶，鄙视和忿忿不平。
　　问题是，当初明明是他自己主动选择这段“婚姻”的，好处没少拿，却弄得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容妈妈忍很久了。
　　想来，程乐言如今性情大变，无事献殷勤，无非是知道东窗事发吧。
　　她的情绪瞬间冷下来了一些，淡淡道：“不用按了。程乐言，坐，聊两句。”
　　程乐言也不墨迹，说了句“哎”，就坐到了容妈妈对面，眼睛弯了弯，“妈，您说！”
　　容妈妈道：“别妈妈妈的，我儿子是植物人，又不是死了。你不是想离婚吗，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又不想离了？你觉得这婚是你想离就离，想结就结的吗？”
　　程乐言道：“妈，之前那是我猪油蒙了心，现在我可想清楚了，离什么婚啊，怎么能离婚呢！再说，为了孩子那也不能离婚呀，要不等孩子高考之后吧。”
　　容妈妈冷笑一声：“少来这套。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项景洲的事？”
　　程乐言有点茫然：“啊？谁？”
　　容妈妈凉凉道：“别装了，你每个月100万根本花不完，钱拿给了谁，我一清二楚。说吧，项景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花容家的钱，养了个什么玩意！”
　　“项景洲啊……”程乐言沉默了一下，瞬间想到了刚穿过来时，接到的那个电话。
　　他正色道：“妈，他就不是个东西，更不是个玩意。他是我仇人，他——杀了我父母。”
　　容妈妈眼皮跳了跳：“嗯？”
　　程乐言深沉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他断我钱财，那不就是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啊妈！怎么办，这些钱怎么要回来呢，我给他怎么打的钱啊？1314或者520那种吗？妈你知道吗？”
　　容妈妈：………………
　　她转头看向了李管家，李管家沉痛地点了点头，还做了几个嘴型。
　　容妈妈诡异地懂了他在做什么嘴型，他在说：“太太，大少奶奶癔症了。”
　　呃……
　　容妈妈嘴唇颤抖两下，强行把节奏又拉回来：“少给我装疯卖傻。程乐言，当初是你自己找上我，拿着生辰八字来谈的吧，跟妄之结婚也是你自己乐意的，没人逼你。过去这一年，你摸着良心说，容家待你怎么样，我待你怎么样。
　　“倒是你，你自己做了什么？！这套别墅，当初妄之出事前他在住，我想着安你的心，把别墅落到你名下，也跟你说清楚了，你只有居住权，别的权利你都一概没有。你居然把这别墅拿去抵押给高利贷了！
　　“程乐言，你这是诈骗，我现在就能送你去坐牢你知道吗！”
　　最后撂下话：“有这个八字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你还真以为我怎么都要忍着你啊。”
　　这番话说得软硬兼施。
　　于此同时，419在程乐言脑子中道：【查出来了，宿主，过去一年内，原主给项景洲前后29次转账，合计982万元多，且多数都是‘520’相关数字，难以追回。你的信用卡有100万额度，现在欠款96万，都是给他花的。】
　　程乐言“嘶”了一声，跟火烧屁股了一样，瞬间蹦了起来，痛心疾首地叫道：“那姓项的就是个王八蛋人渣，他骗了我980万，那可是980万啊！！！
　　“本吗喽这要打工多少个月才赚的回来！本吗喽赚钱容易吗！王八蛋大剑人大狗币杀千刀的，他骗我感情就算了，居然敢骗钱！
　　“还有那个别墅抵押，这特么绝壁就是那个大剑人搞的鬼！妈，这别墅现在还是咱的吗？是吗是吗？啊啊啊，别被那个大剑人把咱的大别墅骗走啊！？”
　　这反应太过激烈，容妈妈都一时愣住：“……还没骗走呢。我把贷款的事压下来了。”
　　程乐言松了口气，喜形于色，跳过去捧着容妈妈的手道：“妈！您是我亲妈！我的青天大老妈，咱这房子保下了，真是多亏了您。”
　　容妈妈嘴角抽搐，把手拽了出来：“程乐言，我问句实话，你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精神病史？你这，你是犯病了吗？”
　　最后六个字问的真情实感。
　　程乐言干笑了两声，稳定了一下情绪。
　　不过这事儿肯定得给容妈妈一个解释，不可能萌混过关了。
　　他脑子里理 了下思路，道：“妈，我跟您直说，我过去脑子不好使，真真做了些错事儿。这份工作我完成得很差劲，您开掉我也是应该。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想再争取一次机会。 ”
　　容妈妈皱眉：“工作？什么工作？”
　　程乐言：“当您儿媳妇啊，这就是我的工作。”
　　容妈妈：“那我算什么，你领导？”
　　程乐言：“不是领导，是神仙。妈您给我一个月100万，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容妈妈：……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坦然道：“我的工作范畴包括利用八字为容先生冲喜，替容先生带好他的孩子，照顾好父母长辈，不过这几件事我都没做好。
　　“我很愧疚，也很后悔。
　　“如果您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那么之后的三个月相当于我的试用期，我会每周向您汇报工作进程，三个月后您再根据我的工作情况考虑要不要开掉我，这样可以吗？”
　　他神色真的太过坦然从容了，还很真诚，眼睛好像一汪池水，清澈透亮，一眼望到了底。
　　且他长得好，脸极小，皮肤嫩得能反光，嘴唇自带微笑弧度，属于好看得不带丝毫侵略性，正是父母辈最会喜欢的那种小辈类型。
　　容妈妈一时惊讶：原来程乐言长得这么好看吗？自己过去为什么……从来没意识到？
　　突然又想起了程乐言之前放到她手里的热毛巾，为她准备的花茶，还有刚刚给她按摩时的双手。
　　论迹不论心。
　　到底是——心软了一下。
　　她最后道：“行，就三个月试用期，以后每周一上午十点前，把你的周汇报通过邮件发给我。三个月之后，还是不行，你就走人吧。”
　　程乐言道：“你放心吧妈，到时候真没这个缘分，也不用给我赔偿金，我主动辞职。”
　　容妈妈又说：“还有三件事。第一，这别墅你别想了，赵律师会接洽，转回我的名下。第二，你名下那张黑卡已经停掉，和濯濯相关的支出今后由李管家负责。第三，以后你的花销需要接受监管，所有超过十万的支出会由陈助理审核，有没有问题？”
　　前两条还好说，就这个第三条，容妈妈已经做好了程乐言会拒绝的准备。
　　却没想到，程乐言非常爽快地说道：“没问题。”
　　容妈妈：“想好了再说，第三条也没问题？你愿意大额支出接受审核？”
　　程乐言神秘兮兮地说：“妈，告诉你个秘密，我压根就没有大额支出。”
　　容妈妈：…………
　　怎么觉得程乐言这不像癔症，像发癫。
　　但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容妈妈也松了口气。她往楼上看了看：“濯濯呢？是在上课吗？”
　　419适时地解释：【说的就是未来反派。大名“容寄时”，小名“濯濯”。】
　　又给程乐言递上了背景：未来反派如今只有三岁。正常这个年纪的孩子说话都说得很溜了，濯濯不同，他有语言障碍，平日里一句话不说，“爸爸妈妈”这种词汇都不说。
　　医生表示他的语言发育极度落后，需要干预。于是原主找了位老师，每天来家里给孩子上干预课。
　　另一边，李管家也上前道：“太太，是的，小少爷正在上语言课。”
　　容妈妈关切道：“怎么样，有进步吗？”
　　李管家皱眉：“就我来的这段时间，进步不大。”
　　容妈妈轻叹口气，扫了眼程乐言：“你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就是濯濯。下周一的周报，我希望能看到进展。”
　　又对管家道：“李管家，你知道的，我没办法一直盯着，你多上点心。各个方面都多上点心。”她是特意把李管家调过来的，主要就是为了濯濯。
　　李管家会意道：“放心吧，太太。”
　　容妈妈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又站起身，环视了一下这别墅的客厅。
　　眼前闪过容妄之在客厅陪濯濯玩儿的画面。
　　物是人非。
　　容妈妈拿起包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程乐言殷勤地送她上车，随后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先交代说让濯濯下课后告诉他一声，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和419聊天。
　　首要自然是盘一下资金。最后盘出来的结果，是原主银行卡再加上微信支付宝，余额一共一万多，还倒欠96万的信用卡。
　　程乐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真的是想抽死那个姓项的心都有了。
　　他之前背负大额债务，最受不了欠钱，信用卡肯定是要马上还完的。今天拿到的那100万支票，还完之后就剩下4万了，堪称一朝回到解放前。
　　雍和宫啊雍和宫，这就是你说的“暴富”啊！！
　　项景洲那边的钱，早晚得让他吐出来，但是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谨防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是得搞钱。他穷惯了，手里没点存款，是真不踏实。
　　正琢磨着，就见旁边电梯开了，一位保姆阿姨笑吟吟地抱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
　　走到他的身边，保姆把孩子放下，推了推孩子的后背：“大少奶奶，小少爷下课啦。”
　　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神态怯生生的，右手死死攥着他自己的裤子，睫毛也轻轻颤动，显得非常紧张。
　　他的头发极黑，唇红齿白，睫毛长到逆天，两只眼睛极大，又黑又圆，就像两粒漂亮的黑葡萄。抿着嘴的时候，脸颊上还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就是未来的反派法制咖了。
　　程乐言心都颤了两下：【他……他……】
　　系统紧张：【怎么了？他怎么了？？】
　　程乐言在大脑里土拨鼠尖叫：【好可爱！他好可爱！！！超可爱啊啊啊！419你怎么之前早不说他才这么小这么可爱的！你看他眼睫毛！你看他酒窝！他看他那个大眼睛！真的好可爱啊啊啊！！！不行了我好想抱抱他吸吸他RuaRua他啊！！！】
　　系统：【……控制一下你自己！狗笼警告！狗笼！】
　　程乐言：【我不信！这么可爱的幼崽怎么可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我不听我不听！】
　　再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朝幼崽扑了上去。
　　幼崽全身上下都紧绷起来。
　　他熟悉这套流程，后爸很可能给他一巴掌，踢他一脚，也可能是拧他一下，或者抓着他的头发朝个什么地方撞过去。
　　他熟悉那种疼痛。
　　他经历过很多次了，他这次一定要努力，不掉眼泪，不哭出声。
　　他对自己说：我是铁皮人，我不会痛，我不会害怕。
　　他——
　　啊？？？
　　幼崽震惊地睁大眼。
　　因为后爸这次没打他，反而一下子把他抱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后爸的身上……香香的，怀里很温暖，也很柔软，到处都很软。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环在了一个云朵棉花糖里。
　　紧接着，后爸还把脸和他的脸蛋贴在一起，各种贴贴蹭蹭，在他头发上亲了好几下，甚至还把他举了起来。
　　他吓得呼吸都要停了，生怕是后爸要摔死他，但是——没有。后爸把他举得很高，然后稳稳地放了下来，嘴里还“哦吼”“哦吼”地叫着。
　　他知道这个。
　　这叫做“举高高”。
　　他被后爸托着上上下下，心脏也跟着晃晃悠悠，整个人像是在飘，刘海都被吹了起来。他心中恐惧且又惊奇：原来举高高是这么好玩儿的。
　　只是没玩多久，后爸就停下来了。
　　他心中刚涌上了失落，就听后爸对别人道：“有一块钱吗？麻烦能给我找个一块钱的硬币呗？”
　　育儿嫂很快拿过了一枚硬币。
　　后爸把硬币放在了他的掌心里，笑眯眯地对他说：“来来，宝宝，把这枚硬币塞我兜里。”
　　幼崽是真的搞不懂，搞不懂后爸什么意思，搞不懂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可是……后爸从前对他说话，都是皱着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现在却不一样。
　　后爸对他笑，后爸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幼崽非常迷惑，他的手紧紧攥着那枚硬币，心脏疯了一样地在跳。
　　他又一次对自己说：我是铁皮人，我不会痛，我不会害怕。
　　所以被打也没关系。我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于是，他就捏着那枚硬币，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后爸的衣兜里。
　　下一秒，后爸摇晃起来。
　　一边晃一边抑扬顿挫地念着：“嘟嘟嘟，摇摇车启动！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妈妈的爸爸叫姥爷，妈妈的妈妈叫姥姥~”
　　幼崽：…………
　　他呆滞着，摇晃着，听着耳边慢慢传出了他所有的亲戚称谓。
　　后面已经到了姥姥的七弟叫七舅姥爷。
　　那个时刻，幼崽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记仇本。
　　是的，他有个记仇本。
　　在今天之前，记仇本里后爸那一部分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大宝剑。后爸打骂他一次，他就在本子上画一柄大宝剑，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给自己报仇。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并不想在本子上画什么大宝剑了，而是……
　　他想在本子上画一个大药丸。
　　幼崽理智地想：很明显，后爸是脑袋生病病了。
　　旁边，后爸：“嘟嘟！小朋友，本次摇摇车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哦，欢迎您继续投币。我又能唱歌又能看动画片，还能摇晃，小朋友，快来跟我玩耍吧！”
　　幼崽继续理智地想：很明显，一个大药丸不够。
　　他需要在整页上，都画满大药丸。
　　都给后爸。


第3章 
　　一楼大厅里还有几个佣人，大家的脑子都已经懵到不能再懵了。
　　原主对幼崽非常差劲，动辄虐待。虽然打骂都会避人，但是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基本都跟明镜似的，也就新来一周的李管家还不算清楚。
　　可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刚刚大少奶奶对太太的态度判若两人，现在对小少爷也更是判若两人了啊！
　　什么情况！？
　　程乐言的摇摇车因为没有投币暂停了，他抱着濯濯坐回沙发，就让濯濯坐在自己腿上。
　　怀里的孩子非常轻，感觉简直就像一把骨头。伸手圈了圈大腿，那里都没多少肉，细细的。
　　怎么会这么瘦。
　　他问旁边的育儿嫂道：“濯濯又瘦了吗？体重多少？”
　　育儿嫂叫“张妈”，陪着笑脸说：“上次量是24斤。大少奶奶，小少爷一直那么挑食，什么都不吃，一点都不乖，那可不就瘦了。”
　　挑食？
　　孩子是小又不是傻，他会饿的，挑食怎么可能挑到什么都不吃。
　　桌上还留着几碟点心，是之前给容妈妈准备的，只是对方没动。
　　程乐言随便拿起一块，就递到幼崽嘴边：“糕糕，宝宝吃糕糕吗？吃一口好不好？很好吃的糕糕哟。”
　　幼崽依然一言不发，还是一张怯生生的、容易受到惊吓的脸，对着那点心也是一口不动，实在离嘴近了他还会扭头。
　　程乐言：“哎呀，没事，宝宝不想吃那就先不吃哈。宝宝想换个糕糕吃吗？宝宝你想吃哪个糕糕呀？”
　　系统忍不住都开始掉鸡皮疙瘩了：【……宿主你怎么夹子音了啊。】
　　程乐言：【什么夹子音，夹什么呢，跟小朋友说话就是这样的好不好。我当初还当过一年的白班育儿嫂，接受过专业训练，还考过月嫂证的。】
　　系统惊恐：【……月嫂？你还去考月嫂证？】
　　程乐言：【月嫂工资可高了！只是男的不适合做。唉，我那证白考了，少赚了不少钱。】
　　系统实在是无力吐槽。自己这是找了个什么宿主啊！
　　程乐言：【不过我看这孩子眼神挺好的，能看人，能对视，眼神也跟人有互动，能接受指令。不像自闭症。他不说话的原因很怪啊。对了，有了！】
　　程乐言捏着个夹子音道：“我来讲个笑话给宝宝听哈。有一天呢，小西红柿问：‘妈妈妈妈，我们是蔬菜还是水果啊？’西红柿妈妈怎么回答的呢？”
　　他停了七八秒钟，才揭露谜底：“西红柿妈妈说：‘见鬼了，西红柿怎么会说话。’”
　　他学小西红柿和妈妈的语气都惟妙惟肖的，这笑话一出来，旁边的几个佣人都一下子憋不住乐了，甚至系统都在他脑子里笑。
　　只是濯濯没笑。他看到旁人的反应，还有些迷惑。
　　程乐言有底了：这孩子认知没有落后，能听懂他说的话。get不到笑话的笑点也正常，小孩子理解不了这有什么好笑的。会迷惑，反而证明他有探知欲。
　　所以，他是心理问题导致的不说话？还是得和他的那位语言干预老师聊一聊。
　　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传来了争吵声。
　　程乐言一抬眼，就看见李管家拽着个大学生样子的年轻人，正从电梯里出来。
　　那人嘴里还在骂着：“你算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程乐言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敢？！”
　　程乐言挑了挑眉。
　　哈？我不敢吗？除了让我花钱，你程爹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敢的吗？
　　管家气得脸都涨红了，他力气也大，把人直接拖到程乐言跟前：“大少奶奶，我不小心把个录音笔落在小少爷房间，正好录下了他们上课的全程，我这才知道这位‘老师’怎么给濯濯少爷讲课的！”
　　说着就掏出录音笔，播放了一段录音。
　　里面清晰地传出了一个正在咒骂的男声：“你蠢不蠢啊，大蠢货，教了多少遍你也不会。车车，车车都不会说？蠢死了，死小孩，智障，王八蛋，浪费老子时间。说啊！我叫你说话啊！草了，真的不是哑巴吗，还是脑瘫啊。就是你这种死小孩才把你那个死爹克成了植物人好不好，正好一家子死人。还不说？再不说我打你嘴了啊……”
　　后面更是各种污言秽语。
　　程乐言还抱着濯濯，听得火气猛冲上来，捂住了幼崽的耳朵。
　　幼崽瑟瑟发抖，眼睛又红了一圈，抿了抿嘴，可怜得不行。
　　那所谓“老师”也没想到会有录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自道：“这小孩智商有问题，教了半天一个词都不会说，我说错了吗？你就说我哪句话说错了吧？你们应该带他去医院看脑瘫，找什么老师来教都不管用好吗！”
　　程乐言气急反笑：“这煞笔谁招进来的？”
　　李管家一愣，想了想，默默道：“是大少奶奶您啊。”
　　程乐言：……
　　那老师被程乐言骂了句“煞笔”，反应很震惊，好像没预料到程乐言居然会这么骂他，指着程乐言鼻子道：“程乐言你他妈骂谁呢你？你敢骂我？”
　　程乐言：“谁煞笔骂谁，你煞笔骂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是什么都一教就会是吧？这样，打个赌，我说个单词，你复述一遍，复述出来了，这100万就是你的。”
　　把刚刚容妈妈给他的100万直接掏了出来，放手上晃了晃。
　　老师看着他手里的支票，先是惊讶，又是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程乐言：“你复述不出来，向我儿子鞠躬道歉，然后自己收拾东西走人，连带着过去的所有薪水一起给我吐出来——啊，他一节课多少钱？”最后那句是问的管家。
　　李管家：“一节课两千块。”
　　程乐言震惊到爆，眼睛都差点掉下来：这货色，两千？两千？？？什么情况，这个世界该不会通货膨胀，人民币等同于越南盾了吧！？
　　系统：【没有通货膨胀，纯是这人的工资高！榨干他啊宿主！要回来要回来！】
　　程乐言望向那老师：“怎么样，赌吗？”
　　对方眼睛还看着那支票，最后一咬牙，道：“赌！”
　　程乐言：“行。我读了啊——Рентгеноэлектрокардиографического.”
　　一长串，听起来叽里呱啦，不像一个单词，简直像是一段单口相声。
　　老师怒道：“你耍我呢吧！这玩意你编的吗！？”
　　程乐言神色嘲讽：“这是俄语，意思是x射线心电图。你不信就掏出手机来百度一下，看我读得对不对。
　　“所以你也不会读是吧？你觉得这单词难，你不会念，但是对语言迟缓的孩子来说，你说个‘车车’他都觉得难，他不跟着读就是因为他不会，他的能力做不到，就像你一样。
　　“你是个老师诶，你拿两千块一节课的薪水，你真的了解语言发育迟缓吗？你了解婴幼儿的自闭症谱系是什么意思吗？人家说阿症，你该不会以为是说阿兹海默吧？
　　“等等，阿兹海默都高看你了，你应该以为是阿兹卡班还差不多。”
　　最后总结道：“行了，先转账吧，把过去的钱还回来。”
　　那老师急眼了，大声叫道：“程乐言，你什么意思？我哥知道你这样吗！？你怎么给我哥交代？”
　　程乐言一愣，419也震惊地在他脑子里道：【宿主，这这这，我在查背景，刚发现这人居然是项景洲的弟弟！他叫项景临，就是个大学生，读学前教育的。项景洲推荐的他，你就赶紧把人雇过来了，还特意开了高薪给他送钱啊！】
　　……就说。原来是这样。
　　你们哥俩骗钱还特么组团来啊。
　　程乐言眯了眯眼：“我什么事你哥不知道？你哥不同意我能这样？哈哈，说煞笔你还真是煞笔了，真以为你哥得管你一辈子啊。”
　　这话好像一盆冷水浇下，项景临的心，猛然凉了下来。
　　程乐言从前是项景洲舔狗，对他也是一直非常客气，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怎么能想到程乐言翻脸不认人的时候，还有这么一面！
　　而且，项景洲！项景洲为什么这样！？怎么回事？是他和他妈计划的事被项景洲发现了吗，所以他哥才要程乐言这么做！？
　　他心下乱极。
　　程乐言道：“你上了三十节课是吧，赶紧的，六万块钱还回来。”
　　项景临那钱攒了很久，准备租辆车、再租点衣服手表什么的充面子的，现在哪里肯还。情急下耍赖道：“凭什么。之前的钱那是我劳动所得，凭什么还给你。”
　　程乐言不急，慢慢悠悠道：“你是X大的大二学生，是吧？放心，我明天就去找你辅导员，顺便在你所有同学面前都宣传一下你这事儿。也找你们校长聊聊，我记得容家从前在你们学校捐过楼啊，在校长面前应该说得上话。
　　“哦对了，还要走一走法律程序，我可以用容家的律师嘛，到时候还得问你要精神损失费，毕竟你对我儿子的心理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啊还有什么表白墙，什么BBS，都可以安排一下——”
　　程乐言是真的抓住了项景临死穴。
　　他想充大款，是因为最近在追个富二代女同学，急需在对方生日时炫一波，最好借此拿下对方，实现阶级跃层。他知道自己哥哥是靠程乐言发达的，他看不起哥哥，最后选的却也是这么条路。
　　但如果程乐言真的闹到他学校里，他这计划就全完了。
　　他焦急叫道：“程乐言你够了！行了行了我把钱还你，我还，好了吗！”
　　程乐言马上掏出手机，亮出收款码。
　　直到“叮”一声，六万块入账，程乐言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眼见项景临灰溜溜地就要走了，程乐言马上道：“等会儿，你还没跟我儿子道歉呢！”
　　项景临骂道：“程乐言你真有病吧你，我跟个三岁小孩道什么歉，再说了，当初也是你——”
　　程乐言打断：“不道歉啊？那明天你学校见。”
　　项景临咬着牙，心里数个念头来回旋转，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对着幼崽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程乐言：“你骂的那些话，谁蠢死了啊，谁是死小孩，谁是王八蛋？说。”
　　项景临继续咬着牙道：“……我，是我！我蠢死了，我是死小孩，都是我。我道歉。我瞎说的。现在总行了吧！”
　　程乐言挥挥手：“行吧，可以滚了。”
　　项景临火速跑了。
　　濯濯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有些迷茫，又有些——难以相信的惊喜。
　　他是不是……再也不用看到项老师了。
　　那个项老师，每天都在骂他，还拿戒尺打他的手，他的《记仇本》上也有项老师的那页。他甚至有时候做噩梦，梦里都是项老师在骂他。
　　他知道项老师是后爸找过来的，可是现在，后爸居然把项老师赶走了。
　　项老师还向他鞠躬，项老师还给他道歉。
　　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幼崽简直不敢相信。
　　程乐言抱着濯濯，这时摸了摸他的头，捏着夹子音说：“宝宝，刚刚那个人坏坏，不要听他说的那些话，他乱说的！他是坏人，等着后爸以后让警察叔叔抓他哈。宝宝不怕不怕啦。”
　　濯濯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里还有一些不敢相信的胆怯。
　　程乐言被这眼神一看，心都要化了，道：“宝宝放心，那个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后爸向你保证，他再也伤害不到你了。后爸还会让他受到相应的惩罚。”
　　他轻轻叹息一声：“宝宝是不是很伤心，很害怕，很难过啊。后爸知道。宝宝受委屈了。”
　　然后把幼崽按在了自己怀里。
　　濯濯原本还能忍着，还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我是铁皮人我没有眼泪”，这时候再忍不住。
　　他不知道后爸怎么回事，不知道后爸到底想要干嘛，不知道后爸为什么抱住他，对他说这些话。
　　但……
　　他是铁皮人没错，可是他好想哭啊。
　　程乐言胸口的衣服被幼崽的眼泪浸湿了。
　　小孩子哭起来，都是雷声大雨点也大，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濯濯却是哭得无声无息，更惹人心疼。
　　程乐言深知接纳孩子情绪的重要性，一直没说话，只是抱着濯濯，轻轻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半晌，濯濯才抬起头。他的脸都哭花了，像个小花猫。
　　育儿嫂张妈主动道：“大少奶奶，我带小少爷去洗洗脸吧。”
　　程乐言点头：“去吧。”
　　把幼崽又抱给了张妈。
　　幼崽住三楼，张妈抱着他往电梯那儿走，他就越过张妈的肩膀，一双还蕴着水的眼睛，默默地，默默地看着程乐言。
　　他想一定是他哭坏了眼睛，眼花了——他觉得后爸和他从前看到的不一样。
　　今天的后爸变得很好看，像是在发光。
　　张妈抱濯濯上楼，半天都没下来，程乐言正想去看看时，张妈回来了，说濯濯洗过澡后喝了盒牛奶，然后自己睡着了。
　　程乐言不放心，又上去了一趟，看着幼崽裹着张被子呼吸均匀，这才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濯濯根本没有睡着。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濯濯沉默地爬起来，从床边一个破旧的泰迪熊肚子里，掏出一个老款手机。
　　通讯簿里只有一个人，幼崽安静地给他发信息：【顾秦哥，程乐言变了。他变得很奇怪。他让老师走了，他还抱我，没有打我。】
　　他语言发育迟缓，一个字都不会说，但用拼音打字却是飞快且熟练，识字量已经过千，只是没别人知道。
　　而“顾秦”，正是——《囚爱》一书的主角攻，如今只有八岁。
　　顾秦秒回：【他又搞什么花样！是不是想利用你讨好你奶奶，或者该不会是想讨好你，让你放松警惕，然后把你卖掉吧！？】
　　幼崽愣了一会儿，又回复道：【我会小心的，顾秦哥。】
　　顾秦：【嗯！你每天都给我发一条消息，超过48小时没有，我就去找你奶奶！】
　　顾秦：【濯濯，你等我几年，再等我几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把你接出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谁敢欺负你，我打死他。】
　　幼崽盯了这信息良久。
　　后来，他又借着手机的光，去拿了自己的《记仇本》，翻到了程乐言的那页。
　　今天不想画大宝剑了。
　　他郑重其事地在上面画了一个大药丸。
　　只有一颗。
　　如果后爸真的是有病，感觉一颗大药丸根本治不好他的。
　　不过——要是后爸一直这样，似乎也挺好。
　　与此同时，程乐言吃完了晚饭，正躺床上消食。
　　容家财大气粗，晚餐非常丰富，澳龙、帝王蟹什么的都有，程乐言眼花缭乱。别墅里日常的花费不用程乐言掏钱，他一顿胡吃海塞，饱得不行，动也不想动。
　　程乐言：【唉，这都多好吃的，不过濯濯怎么都不爱吃呢。】
　　系统：【宿主，你好关心他呢。】
　　程乐言：【那当然。他那么可爱，是我的工作任务，又事关我的狗笼，能不关心吗。而且……怎么说呢，我小时候过得不怎么样，看到濯濯，就会想把我小时候想要的一切都给他，算是补偿自己。很多大人都有这种心态吧。】
　　系统适时道：【那宿主你要不要接受世界任务呀？跟濯濯有关哦，而且还有钱赚。】
　　程乐言来了点精神：【哦？能赚多少？】
　　系统：【我先给你说下任务哈。按照《囚爱》这本书的剧情，反派结局肯定是“恶有恶报”：他被主角攻把公司整垮，又被主角攻受找到了他违法拘禁、致人死亡的证据——就是那个狗笼哈——反派最后被执行了死刑。
　　【问题是到了这个世界，真实情况却是反派强到不行，把主角攻、主角受、乃至于各路配角的公司全部搞垮，自己权势滔天，混得风生水起，没人奈何得了。他还把主角攻受都给关起来了你敢信！主角攻都搞不过他，相当于他把整个世界都要搞残了呀！
　　【世界意志没有办法，向穿书局求助，正好原主意外心梗过世，宿主你就来了。主要目的，就是改变整个世界被反派摧残的命运。】
　　程乐言：【嗯嗯。所以，统子哥，能赚多少？】
　　系统：……
　　感觉自己白吧啦吧啦了一堆。
　　系统：【改变世界命运10%，奖励您10块钱。】
　　程乐言：【……你是在逗我吗。】
　　系统：【改变世界命运20%，奖励您100块。世界命运30%，奖励您1000块。随后是1万块，10万块，以此类推。也就是说，改变世界命运90%，奖励您十亿。改变世界命运100%，奖励您——一百个亿。】
　　系统的心怦怦乱跳。这是它权限内能给出的最高价码了，还掏光了自己的私房钱，也不知道够不够打动宿主啊，好紧张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程乐言猛吸一口气，随即在脑海里大声叫道：【统子爹！爹！！统啊，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爹！！！爹你居然这么有钱的吗？看不出来啊爹！】
　　又喜气洋洋道：【想不到我才穿书第一天，这爸爸妈妈儿子就都有了呀，哈哈哈！我们四个就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系统：…………
　　救……
　　这就是你们剧情组的日常吗……
　　跟我从前带的宿主不一样。
　　我之前的宿主都只会“嗯”或者“啊”的。
　　呜呜，其实还是有点想念我从前的任务啊……
　　系统：【我，我也没有多少钱，我只是帮助过23个主角受和107个主角攻从而赚了点小钱而已。】
　　程乐言奇道：【咦？为什么主角受和主角攻的数量差这么多？还有你说你是R18系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系统：【……宿主，不如还是来讨论任务吧！】
　　程乐言：【好嘞！】
　　程乐言没有原主的记忆，这时系统便开始给他介绍一些背景和过往要点。后来程乐言干脆问系统要了《囚爱》原著，激情拜读。
　　他看着看着，自己看睡着了。
　　半夜两点。
　　程乐言梦见了自己的婚礼，恋人是璀璨金苹果和支票一张，他在睡梦中都绽放着幸福且满足的微笑，无法控制地笑出了声。
　　半夜两点。
　　系统419在兢兢业业地研究晋家穿书文实录，迷惑地得出结论：晋家的攻好像都缺失了某种脖子以下的东西啊？这样也没关系吗？
　　半夜两点。
　　容妈妈满脑子都是“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循环播放，忍无可忍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程乐言是不是有病？
　　半夜两点。
　　幼崽濯濯满脑子都是“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循环播放，忍无可忍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素，程乐言素不素有病？
　　半夜两点。
　　A市某疗养院的病人体内，一个系统发出了惨烈的哀嚎：【什么情况啊！！！我本来是剧情组的，为什么突然变成R18组了！！！这任务都什么跟什么啊！而且我宿主怎么还是个植物人？！植物人？？？这特么任务还做个P了啊！】
　　【宿主，你醒醒啊宿主！！！】
　　【你醒醒啊！！！】


第4章 
　　“吹吹人间发财风，填我十万八千梦”，程乐言那一晚睡得极好。
　　他睡别墅的主卧，床也就是植物人老攻容妄之从前的床，很舒服，床品又轻又亲肤，温度湿度适中，程乐言醒来后只觉得像是陷在棉花里，完全不想爬起来。
　　系统超惊讶：【现在才五点！宿主你怎么五点就醒了？】
　　程乐言：【昨天那小说还没看完嘛，那不得在今天上班之前先把书看完。我记着这事儿，生物钟就会叫醒我。】
　　系统：【……宿主你对工作也太认真了一点。】
　　程乐言：【那是。我做过六个销售岗，全部都是销冠，全部都是第一天就把产品信息都背下来啊。统子爹，你以为销冠是那么好当的啊。】
　　系统：【宿主你可别叫我“爹”了，我好怕折寿哦。】
　　程乐言“哈哈”一声，赖了两分钟床，就爬起来去洗漱了一下。末了靠在沙发上，手捧金苹果，继续去读那本《囚爱》。
　　翻过最后一页，程乐言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这书里的逻辑就理解不能啊！
　　反派哥为什么喜欢主角受，就因为“他笑起来阳光灿烂不做作，仿佛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生机”吗？
　　反派哥为什么不好好追人，反而笃定了主角受肯定不爱他，折磨来 折磨去的？这反派配置也是个高富帅，真要好好追人说不准有戏啊？
　　反派哥还是个烟鬼，作者一直描写他拿烟的手多帅云云，可是抽烟的人牙会黄诶，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再有就是，看完小说之后，程乐言实在很难把书里那个法制咖反派哥，和昨天见到的软软甜甜的幼崽，联系到一起。
　　濯濯以后会变成那样？
　　那样？？？
　　你这是基因变异了吧你！
　　就比如书中关于“程乐言”结局的那段描写，原文是这样的：
　　【容寄时走进房间，夹烟的手指随便朝个方向指了指：“弄开。”
　　助理走上前去，掀开了一块遮光油布，露出了下面的狗笼。
　　狗笼里恶臭熏天，脏污四溢，有团不成人形的东西瘫倒着，一动不动。助理掩鼻凑近了看看，道：“容少，的确是咬舌自尽了。”
　　容寄时“啧”了一声，走到近前，低头看着狗笼。
　　烟抽完了，他踢了狗笼一脚，嫌恶道：“真恶心。”
　　然后离开。】
　　对了，那个“不成人形的东西”，说的就是程乐言。
　　他居然连姓名都不配有！
　　死的还这么惨，幻肢痛了啊反派哥！
　　还有那“助理”，又是倒了什么霉，还要负责观察尸体这种事！？这一个月得开多少钱，才能捏着鼻子打这份工啊！
　　幸亏幸亏，孩子现在才三岁，一切还来得及。
　　加油啊程乐言，把反派哥抑制在摇篮里！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以后家里绝对不能养狗！
　　绝对！！！
　　时间差不多了，程乐言换衣服下楼。
　　一楼的餐厅里，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早餐，中式西式各种都有。
　　濯濯穿着一条格子背带裤，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儿童餐椅上。
　　程乐言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捏着夹子音道：“宝宝，后爸跟你说，咱们以后绝对不要养狗狗哟。”
　　濯濯：？？？？？
　　但内心里也舒了口气。
　　刚刚他一直在想，今天看到的会是哪个后爸，是从前那个会打他骂他、眼神里全是污浊的后爸，还是那个脑袋有病病，疑似需要大药丸的后爸——太好了，是后者。
　　旁边的育儿嫂张妈道：“大少奶奶，您来啦。”
　　程乐言道：“张妈，以后叫我小程吧，或者程先生，都行，可别大少奶奶了。这称呼听得我奶疼。大家也是啊，以后换个称呼。”
　　张妈一愣：“好的，那就……程先生，我们以后都叫您程先生吧。我这正准备给濯濯少爷做早餐呢。”
　　程乐言心想，这桌上这么多吃的，居然还要给濯濯单独做吗，这富贵人家果然讲究。
　　下一秒，就看着张妈搬过来了一个破壁机，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往里面放了点紫薯，“日”一声打成了糊糊。
　　然后放了点绿叶菜，“日”一声打成了糊糊。
　　又放了点橙子苹果，“日”一声打成了糊糊。
　　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种类还挺多，显得步骤还挺繁琐，但统一都是“日”一声打成了糊糊。
　　最后她把所有的糊糊混合，再倒回破壁机里，一起“日”一声打成了混合的糊糊。
　　破壁机里的液体介于紫色和棕色之间，是粘稠的，张妈把糊糊倒进一个儿童餐碗里，还放里面加了几滴核桃油，接着放了根粗吸管，端到濯濯面前，慈眉善目道：“濯濯少爷，吃早餐了。”
　　程乐言：“呕……”
　　不是故意的，但他真的好想吐。
　　这踏马什么玩意啊！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啊！
　　看她挺讲究的，搞了半天，一堆的食材，最后就搞了个这？
　　这？？？
　　谁会吃这玩意才是有鬼吧！！！
　　果然，幼崽对这玩意看都不看一眼。
　　张妈还拿了个勺子试图喂，递到幼崽嘴边了，后者紧紧闭着嘴，生怕张开一点儿缝。
　　张妈叹口气，为难地看向程乐言，道：“程先生，您看，小少爷根本就不肯吃呀。”
　　程乐言：“呕呕呕呕呕……”
　　他直接道：“张妈，你一个月薪水多少钱？”
　　张妈：“程先生，这……”
　　程乐言：“说吧。”
　　张妈看了看左右，抿了抿嘴，小声说：“两万八。”
　　程乐言倒吸一口冷气：靠！！这么高！育儿嫂果然是个有发展的职业啊！
　　他直接说：“行行行，你把这玩意喝了，我现在马上给你两万八。”
　　张妈的嘴唇颤了颤，勉强陪着笑：“程先生，您说笑了，这早餐都是按照营养师专门给小少爷定制的食谱来做的啊，营养非常齐全。营养师也说了，可以使用破壁机。”
　　程乐言：“那是有些不好嚼的，可以用破壁机打一下，不是说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放里面，‘日’一声打成糊吧？这玩意你能吃？？恶不恶心啊。你要是真愿意吃，以后你的三餐都是‘日’一声打成糊糊的，我看你能吃几顿。”
　　“人家小孩子是小，又不是傻！”
　　说话挺不客气的。
　　主要也是昨天看《囚爱》时，除了他这个“狗笼”结局，还提到大反派小时候有个恶保姆，一直虐待他。只是在大反派成年之前，恶保姆得了癌症死掉了，以至于大反派没有亲手报复成功。
　　恶保姆姓谁名谁，小说里没写，程乐言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张妈，终归是心有怀疑。
　　又见濯濯瘦成那样，张妈弄了这么恶心的东西，话里话外却是孩子挑食、不吃饭，能有好气儿就怪了。
　　他撂下了话，也不再和她多说，伸手拿过了餐桌上的一块南瓜豆沙包，掰成两半，自己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就把另一半放在了濯濯面前的餐盘里：“宝宝，是南瓜豆沙包哦，我觉得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濯濯迟疑了一下，仍是一动未动。
　　程乐言不以为意，又拿过一块紫薯卷馒头，同样一人一半。
　　濯濯仍然没吃。
　　张妈一脸委屈：“程先生，你看，小少爷不肯吃的呀。照我说，还不如打成糊糊呢，至少营养全面，让小少爷吃了个几口，也够了。咱们用老方法，我和小孙一起喂吧。”
　　小孙，说的是另一个保姆。喂个饭还要两个人，程乐言意识到，她的意思居然是把这糊糊强喂给濯濯。
　　他看着那杯糊糊，想起原主做的狗事，只觉得胃更恶心了，皱了皱眉。
　　看到他嫌恶的表情，濯濯的身体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后爸会……会强塞到自己嘴里吗，像从前那样？
　　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胃中更是一阵翻涌，喉咙都忍不住干呕。
　　但是却——什么都没发生。
　　程乐言说：“从前是从前。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把话说得明白点，我从前脑子被驴踢了，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我改邪归正了，以后都别拿从前那套说事儿。
　　“昨天我跟我妈说的话你们都听到的吧，我这是立了军令状了，肯定要照顾好濯濯的，我可不希望你们谁拖我后腿啊。从今往后，濯濯的一切都直接向我汇报，都别糊弄。听懂了吧？”
　　客厅里佣人们都是神色各异，高高低低地应了声。张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程乐言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又对濯濯道：“宝宝，你就当现在的后爸是个新后爸哈，过去的后爸已经嘎了，现在是崭新的我。后爸变了，后爸不会再勉强你做那些你不喜欢做的事。
　　“你不喜欢吃这些是吧，没关系，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接着，他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似的，自己吃起了早餐。
　　他吃东西仪态很好，细嚼慢咽，没有一点声音，但吃的速度不慢，且眼睛眯了起来，显出了一种满足的神色。像吃够了小鱼干的猫咪。
　　看他吃饭，真的会让人食欲大增。
　　——是的，有段时间他做过吃播，专业的。
　　濯濯看着看着，就觉得本来已饿到抽紧的肚子，变得更饿了。
　　幼崽有点赌气地想：后爸果然是坏人，故意在馋他。但没关系，他是铁皮人，他不怕饿。
　　下一秒，程乐言就把一半烧麦放到濯濯的餐盘上，然后是涂着黄油的吐司，煎得略微焦黄的培根……
　　那些他觉得好吃的食物，都给了幼崽一半。
　　这也是他当育儿嫂时的经验：有时候小朋友会需要看到大人吃，才跟着吃。
　　最后他吃完了，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又看向濯濯，眼睛弯了弯：“这些东西都是濯濯的，什么时候濯濯想吃就吃。不想吃也没关系。”
　　又道：“张妈，这糊糊怎么还在这儿呢，弄得人食欲都没有了，赶紧拿去扔了。”
　　张妈：“……好，程先生。”
　　幼崽看着张妈的背影，看着面前盘子里堆得很高很高的食物，看着程乐言弯着的亮亮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突然又觉得有点鼻酸。
　　或许程乐言真的在打什么阴险的主意，或许程乐言真的是在讨好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想把自己卖掉。
　　可是……可是……
　　可是他觉得自己的铁皮心，就要融化了。
　　幼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是铁皮人，我不会伤心不会哭，也不会融化。
　　他不是故意不吃饭，不是故意不乖，只是从前吃了饭之后，他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睡过去，一睡就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醒来还会头很痛。
　　他不想睡那么久，从那之后他就吃得越来越少：他不敢吃，怕哪次自己再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那……这一次呢？
　　他最后拿过了程乐言最早给他的南瓜豆沙包，然后又吃掉了紫薯馒头，接着又是别的。
　　吃完之后，此前饿到抽紧的胃，这时终于不再张牙舞爪。
　　程乐言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是吃了，算是踏出了一小步。
　　看濯濯的样子，并不像是心理问题，他吃得太安静了，也没有厌恶食物的表情。所以濯濯到底为什么不吃饭呢？
　　必须要看医生。下午就带濯濯去看医生。
　　至于上午……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程乐言道：“张妈，我等会儿带濯濯出去，帮我收拾下外出要带的东西吧。”
　　等张妈去准备，他又对李管家道：“李管家，我觉得张妈不会带孩子，都带的什么啊。你多看着点濯濯。家里多装点监控，尤其濯濯房间，都装上。”
　　就昨天那个项景临的事，管家的录音笔哪有那么凑巧会落到濯濯房间里去的，但是程乐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深究。
　　他信不过张妈，李管家可不一样，那也是《囚爱》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小说里写到，他是大反派幼年唯一对他好过的人，后来大反派成年了，李管家还在给他当管家，还对主角受说过“少爷还是第一次带人回来”这种管家名言。
　　这不就是狼人杀的局里，先给李管家发了金水嘛。
　　此刻这话递到，李管家也瞬间秒懂点头。
　　他至今搞不懂为什么大少奶奶性格大变，但至少——
　　他觉得现在的大少奶奶，不是坏人。
　　半小时后，程乐言带着换好了外出服的濯濯，走向车库。
　　能看得出，容妄之此前对幼崽还是很看重的，车库里的很多车都带儿童座椅。
　　程乐言选了辆劳斯莱斯幻影。
　　拉开车门的一瞬间，程乐言内心疯狂尖叫。
　　419猛然想起，宿主是车祸去世的，会不会现在对开车很有阴影啊？
　　系统关切道：【宿主，你要是对开车有心理阴影，干脆就叫司机送你吧！】
　　程乐言：【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车一千多万啊！一千多万！啊啊啊啊啊啊啊！】
　　持续尖叫。
　　系统：………………
　　多余关心你了。
　　程乐言还是第一次开这么壕的车，东摸摸西摸摸，心里一本满足。
　　濯濯却是紧张至极。
　　这其实还是濯濯第一次和后爸一起出门，幼崽心中七上八下，一直在想，该不会真的像顾秦哥说的那样，后爸要把他带走卖掉？
　　卖去哪里呢？
　　他还能找得回来，找得到爸爸、奶奶他们吗？
　　可是……可是后爸又说他已经变了，他是新的后爸啊。
　　到底要不要相信后爸呢。
　　幼崽惴惴不安，提心吊胆，就听到程乐言道：“宝宝，我带你去看看你爸爸哈。”然后发动汽车。
　　幼崽眼睛一亮：爸爸！他就要能看到爸爸了吗！
　　是的，程乐言打算去看一下自己那位便宜老公。
　　主要是，他没有记忆，但419有原主的背景信息，里面提到，原主一直在暗地里折磨这位植物人，在对方身上发泄自己的憎恶和不满。
　　虽然程乐言真的不懂他一个月100万的薪水到底在不满些什么，但也非常着急地想去看看，老公现在到底情况如何。
　　容妄之住在一家高端疗养院里，程乐言载着濯濯开车过去。疗养院前台都认识他，带着他上了顶层的套房。
　　这里环境很好，套房面积大，窗外有绿色，新风系统让温度湿度都很适宜，而且房间里各种仪器都有。安保也非常给力，保安24小时巡逻。
　　程乐言粗看一圈，对环境还是满意的。
　　植物人老公如今正躺在床上。
　　“这就是我金主哦。”程乐言道，探头去瞧了瞧。
　　心中惊呼：哇塞，长这么帅的，能当明星了呀。
　　随即招呼道：“宝宝，快看快看，你爸爸！啊，也是我的金主爸爸！你爸爸和我爸爸都是爸爸，同时我还是你爸爸，我们这是互为爸爸，哈哈哈哈！”
　　濯濯：……后爸的病情似乎在加重。
　　但幼崽看向容妄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奶奶没带他来过这里，他已经有将近一年，没看过爸爸了。
　　爸爸瘦了。
　　爸爸还会醒过来吗？
　　爸爸还会像过去那样，陪他一起搭积木，给他念童话书吗？
　　爸爸还会再给他买一个……铁皮人吗？
　　爸爸……我好想你。
　　过去的记忆在幼崽心中盘旋，幼崽就要掉下泪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后爸凑到爸爸耳边，对着爸爸大声道：
　　“哟吼！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老公，您的健康，就由我来守护！
　　“接下来我将为您播报今日新闻。第一条：青岛一男子潜水被当成大鱼钓上岸，解开后换个地方潜水再次被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条：宁夏男子入室盗窃，逗留3小时，炒了15个鸡蛋，喝了主人藏酒，还顺手撕了孩子的暑假作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连着播报了十条沙雕新闻。
　　濯濯，惊呆了。
　　眼睛不再疼，鼻子不再酸，也不再想哭，只是惊呆地眨了眨眼。
　　后爸，后爸在干嘛？
　　在……冲喜吗？
　　原来冲喜就是这样冲的吗？？？
　　真的有用吗？？？


第5章 
　　幼崽被这炸裂的冲喜方式震惊到，程乐言倒是非常泰然自若。
　　沙雕新闻多有意思啊！这不得多给金主爸爸讲讲。
　　连讲十个，他方才暂停，往外面张望了下：“咦，这护工怎么还没回来。我们去找下护工哈，问问我老公的身体情况，回来再继续播报新闻。哎呀，老公，你肯定很喜欢听的对不对。”
　　濯濯：不！你这新闻奇奇怪怪的！爸爸不会喜欢的！！！
　　不对，爸爸是植物人，爸爸根本听不见！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程乐言声音响起时，容妄之的大脑，居然真的有了点动静。
　　容妄之突然——有了意识。
　　那种感觉像是，从前他的意识被关在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现在，他的意识重见光明。
　　车祸一年了，但是在他感受之中，像是才过去很短很短的时间，他大脑中还残留着当时的恐惧和疼痛。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哟吼！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老公，您的健康，就由我来守护！”
　　容妄之：？？？？？
　　你谁？
　　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公？什么老公，谁是你老公。
　　这意识缤纷且杂乱，但很快就有了再度陷入黑暗的趋势。
　　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获得了一口空气，却又被纠缠在脚上的水草，往水下拉去。
　　他又将无法反抗地坠入那不见天日的深海之中。
　　却是很快，那声音又一次响起：“老公，接下来我将为您播报今日新闻。第一条：青岛一男子潜水被当成大鱼钓上岸，解开后换个地方潜水再次被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是第二条沙雕新闻。
　　接着是第三条。
　　容妄之意识倒是越来越清醒，脑海中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沙雕新闻十连播之后，那声音念了一句说要去找护工，之后，就没人再说话了，外界陷入了一片沉寂。
　　而容妄之突然在脑海中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那声音非常激动，欣喜若狂地叫道：【宿主！宿主你有意识了！啊啊啊天不亡我，宿主你居然有意识了！！！宿主宿主，我是你的系统，编号250！只要你听我的，我们一起做任务，你就能获得无上的金钱，地位和荣耀！】
　　容妄之想：我的大脑里，有一个东西。
　　系统250：【不不不，我可不是东西，我是高科技产物，也是你未来的好帮手，好伙伴。放心吧宿主，有我在，你一定能重回巅峰！这一次，你一定能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容妄之迅速抓住了重点：他的大脑里有一个东西，大概率是个能通过血脑屏障的纳米AI，任何以语言形式在脑海中呈现出来的念头，都会被那东西捕捉到。
　　自此，他想要掩藏的想法，就变成了非语言形式的闪念。
　　250突然发现宿主的想法没声了，不禁问道：【宿主宿主，你怎么不说话了啊？？你听到了吗？？？】
　　容妄之不冷不热地淡淡答：【嗯。】
　　250：【好的宿主，我们的未来肯定是光明的嘛，但是我们现在遭遇了一个小状况，就是你车祸后变成植物人了啊！这非常不利于我们的任务。】
　　容妄之：【嗯。】
　　250：【还有一个小状况，就是我本来是剧情组的，但是莫名其妙变成R18组了，这个组别的任务都很奇葩啊宿主，至少都要求有动作的。宿主你能做出什么动作来吗？】
　　容妄之：【嗯。】
　　250：【……不是，您“嗯”什么？宿主你正常地说句话啊宿主？】
　　容妄之：【啊。】
　　250要疯了。
　　这个宿主是个植物人也就算了，他完全不配合啊！！而且这人脑子里的念头怎么都这么少的？？毫无杂念了属于是。
　　这什么，练过大脑封闭术的巫师吗？
　　250急道：【宿主，咱得快点抓紧时间，至少搞定一个任务！完成任务也就有了积分，可以转化为健康值，加速你的身体痊愈，这样你才能从植物人状况里醒来！你别告诉我你想当一辈子植物人吧？？？】
　　容妄之：【啊。】
　　250就要骂人了。这人干嘛啊！一直嗯啊嗯啊的，你说句话啊倒是！你一直这样我们的任务要怎么——
　　咦？
　　系统突然震惊地发现，它的宿主，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完成了一个任务。
　　那个任务内容是：【你再发不出别的声音，能说出口的话语只剩下“嗯嗯啊啊”。】
　　这特么什么见了鬼的任务。R18组的任务都有病是吧。
　　但这种见了鬼的任务居然也能完成？？？
　　250喜极而泣，叫道：【宿主，任务完成了！！你完成了“嗯嗯啊啊”的任务！我看看，啊奖励是……呃……奖励了积分，好棒啊宿主！不过，不过，就，还额外奖励了一个buff。】
　　250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声如蚊吶：【这个奖励会让你拥有最迷人的唇色，像是玫瑰花瓣揉碎后沾染而成的色彩，还会嘟嘟的，你的恋人看到了会很想亲。】
　　系统说到最后都有点无语了，只得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啊哈哈哈，这就是R18组的奖励吧，啊哈哈哈，还挺不错嘛，啊哈哈哈。】
　　容妄之：………………
　　他对250说出了迄今为止最长的一句话：【这位250先生，请问你怎样才肯离开我的身体？】
　　250欲哭无泪。
　　我也想知道啊大哥！
　　所以我一个剧情组的到底为什么变成R18组了啊啊啊！
　　这任务太奇葩了，主神，我想回家！
　　也就是这时，程乐言回来了。
　　他想找护工问问容妄之的身体情况，但护工没找到。疗养院工作人员让他稍等，他于是他带着濯濯回来。
　　看到容妄之的脸的时候，程乐言不禁一愣。
　　随即无语道：“神经病啊！！谁给我老公擦口红了啊？”
　　又看了两眼，更是满头问号：“靠了，擦口红就算了，还给植物人弄了个嘟嘟唇，脑子秀逗了吧！”
　　再多看了几眼，嘟囔着说：“怎么回事，这个嘟嘟唇看着还挺诱人的哈。这疗养院搞什么鬼，拿我老公当什么，唇模吗？濯濯你快来看你爸这个嘟嘟唇！”
　　容妄之：………………
　　啊。
　　濯濯也在。
　　窒息了。
　　程乐言实在是非常莫名。
　　平心而论，金主老公有着无比一张无比优越的脸：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棱角分明，骨相绝美。
　　唇很薄，显出一些淡漠和凉薄。
　　只是躺得太久，皮肤极为苍白，脖子上的血管都是青色的。
　　而现如今，那几乎白到病态的脸上，突然有了红色的，简直有些靡艳的唇。
　　真的不能多看，多看两眼，就觉得很想去亲，这样显得自己很像是一个涩情狂。
　　刚刚的时候就明明还没有这样啊！
　　神经病吧，这是趁着自己刚刚出去的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进来了一个人，给他涂了层唇膏吗？？
　　图什么啊我就请问？
　　你们疗养院里的植物人也有化妆需求吗？也有形象要求吗？也要扮漂亮吗？？？
　　419弱弱开口：【哇，这个嘴唇，好像是用被碾碎的玫瑰花瓣染出来的唇瓣哦。我知道我们组有个buff就是这样的，是不是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程乐言：【你少变态！你要对人家植物人做什么啊你。】
　　忍不住伸手蹭了蹭对方的唇，想把那颜色蹭下去。
　　……蹭了两下，没蹭下去，反而那唇色变得更靡丽了，乃至于程乐言莫名其妙就吞咽了一下。
　　濯濯站在一边，默默看他一眼，然后默默地往旁边缩了缩。
　　程乐言：……靠。
　　程乐言：“你把你后爸当什么了啊宝。后爸不是变态哈。”
　　濯濯：……真的吗？
　　护工现在还没来。程乐言觉得这护工也是很不靠谱。植物人的护理非常重要，护工不靠谱的话，很容易就有褥疮什么的。
　　干脆自己检查一下算了。
　　程乐言便对容妄之道：“老公，我检查一下你身体哈，你别介意。”
　　然后就先把容妄之的裤腿往上面拽起了些，又把上衣拉了上去。
　　他的面色马上沉了：容妄之身上，有几块青紫，已经消得差不多，看起来像是被人用手掐的。背后和腿上都有褥疮，一看就是根本没有被悉心照料。
　　这个疗养院看着非常高端，价格不菲，按理来说根本不会有这种问题才对。
　　容妈妈交的钱都被狗吃了吗！？
　　正在这时，一个护工衣着的男人小步快跑地走进，对着程乐言点头哈腰，非常谄媚地说道：“程少爷，您来啦。”
　　紧接着就挤眉弄眼，猥猥琐琐道：“您放心，这房间的监控已经都关上了哈，您随意，随意。”
　　程乐言心脏重重一跳。
　　他道：“你可终于来了啊护工大爷。我问问你啊，我老公在你们这儿，一个月多少钱？”
　　护工一愣：“应该是最高档的套餐，一个月18万8的吧。”
　　程乐言肺都差点炸了：“18万8？18万8！？？18万8你们就这服务？我问问你，我老公身上这怎么回事？你怎么护理，能护理出这些青紫出来？看看这块儿，这用手拧出来的吧？”
　　护工脸色一变：“程少爷，您可别坑我啊，这不都是您……您自己……您自己弄的吗。上次您把个凳子砸碎了，我还帮您在查房的医护面前帮忙打掩护呢。”
　　程乐言：………………
　　靠，原主不干人事啊！容妄之身上的青紫，都是他打的！！！
　　对一个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植物人实施如此暴行，原主真就是一个纯纯的人渣。
　　这护工也是个人渣2号。
　　就这种疗养院，他怎么可能让自己金主爸爸待在这里！？
　　他毫不犹豫拿出手机打电话，拨给了容妈妈的那位陈助理，言明事情紧急，关乎容妄之，对方果断把电话转给了容妈妈。
　　容妈妈有点不耐烦：“怎么了？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程乐言：“妈！我刚刚过来看容先生，发现这疗养院根本不行，很有问题！容先生褥疮都出来了你敢信。这玩意还要18万8一个月，妈咱这是被骗钱了啊！”
　　容妈妈声音立即严肃起来：“等我半个小时，我开车过来。”
　　程乐言：“对了，他们还神经病一样的，给容先生涂口红了，抹成了一个嘟嘟唇呢。”
　　容妈妈：“……等我10分钟，我直升机过来。”


第6章 
　　程乐言和容妈妈的电话一挂，这一边，护工急得不行：“程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当初不都是咱俩的默契吗，我帮您关监控，您随便想怎么就怎么。现在要是容总一走，我们院长追究下来，我肯定会丢工作的！”
　　程乐言：“还默契，默你个头。丢工作不是正好吗，你来当护工可真是坑死人了。”
　　护工一咬牙：“行，程乐言，那就鱼死网破！容太太一来，我就告诉她，容总身上那些青紫都是你打出来的！”
　　程乐言：“打什么打，谁说我打我老公了，这是，这是……”
　　三秒钟后。
　　程乐言坦然无畏地说道：“这是我用嘴亲出来的。”
　　护工：“？？？”
　　419：？？？
　　250：？？？
　　容妄之本人：？？？
　　就连不会说话的濯濯都：？？？
　　程乐言理直气壮：“这是我老公，我们俩婚都结了，我动动嘴怎么了！你跟我妈说呗，随便你说。不说呢，你就是单纯地照顾不力。要是说了，你还多了个关监控看着我老公被打——啊不是，被我亲的罪名。说呗，你看到时候谁倒霉。”
　　护工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紫。
　　十分钟后，容妈妈风风火火地到了，这家疗养院的院长也已赶到，一直说着“误会，误会”。
　　容妈妈懒得理他，直接去看容妄之。
　　见到那嘴唇，她第一秒：？
　　第十秒：？？？？？
　　什么玩意啊！
　　还真是涂了个嘟嘟唇！
　　虽然还怪好看的，但是这，神经病吗，为什么给我儿子涂口红！我都没给我儿子涂过口红！
　　她转头骂道：“误会？你看着我儿子的嘴唇告诉我，这叫误会！？”
　　疗养院的院长凑头去看，看完都恨不得给那护工一耳光，神经病啊他，给植物人擦口红，这是脑袋有坑吗！！
　　旁边程乐言又接过了话：“院长，可没什么误会的。你们疗养院号称医疗强项是吧，有专业医生坐镇，每天测量病人的各项指标。
　　“但是我刚刚看了我老公近两个月的记录，就那个体重，近两个月他居然就在65公斤上下变动，没瘦多少，这几乎不可能。肯定是没测量过，乱填的吧。他现在要是真有65公斤我倒立把他这医疗床吃了。”
　　又道：“再比如，我老公一天的日程怎么安排，翻身拍背几次、每次多少分钟，每天晒多久太阳，一天几餐，营养餐都包含什么，他是否有无意识动作，是否有原始的口腔咀嚼活动，这些问题，记录里每天居然都是一样的。这玩意糊弄谁呢？
　　“更别提，我老公褥疮都出来了！五千块钱的护工都不会让病人有褥疮的好吗！”
　　护工脸色苍白。他是负责容妄之的主护工，但根本不上心，甚至从前为了讨好程乐言，有故意的成分。其他护工跟着有样学样，都不怎么管。容妈妈之前没扒衣服看过，他们早习惯了偷懒，哪想到会有今天。
　　院长只好一直说，这次一定换个负责的护工云云。但容妈妈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利落地打电话叫人来，要带容妄之转院。
　　车很快来了。程乐言带着濯濯，也跟着一起离开。
　　临走前还对着院长说：“近三个月的费用退给我们，否则就等着法院见吧！”
　　一行人刚走，院长已经一耳光扇到那护工脸上：“赶紧给我滚！”
　　护工想解释：“不是啊，院长，其实是程乐言——”
　　院长：“我管你程不什么程，我现在正在求着容家给我另一家疗养院注资的好吗？原本谈的好好的，现在全完了！全完了！！！我让你照顾好容家大少爷，这就是个金苗苗，你特么倒好，你给人家涂口红！？你有病吗你？”
　　他气到不行，末了一脚把人踹倒：“赶紧滚！以后也不用在这行混了！！我看哪家疗养院敢用你工作！”
　　护工瘫倒在地，面色凄然。
　　另一边车上，容妈妈实在看不惯儿子那仿如美图秀秀美颜效果的嘟嘟唇，按捺不住，拿出张湿纸巾去擦。
　　擦了几下，儿子的唇色毫无变化，湿纸巾上也没有一点红色。
　　她都震惊了：“这用的什么唇膏？定妆效果这么好？”
　　程乐言也是啧啧称奇：“是啊，要不等下拿卸妆水试试吧。”
　　容妈妈哼了一声。又去翻衣服看过了容妄之身上的褥疮，心疼至极，顺便还把那些青紫都算在了护工身上。
　　末了看向程乐言：“今天的事，你做得不错。”
　　程乐言爽快地说：“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您现在是打算送容先生去医院常住？”
　　容妈妈闻言也有点犯愁。
　　她现在对疗养院整个都有点犯怵，不是很放心，但一直住在医院里，她又觉得环境不好。
　　心中立 马恨上了容家二房。
　　本来容妄之是住在老宅的，那里特意给他备齐了所有医疗器械，结果二房那个傻叉玩意硬是假惺惺地说什么，老太太最疼妄之，妄之这种状态住在老宅，会让老太太伤心。
　　各种用话挤兑，还掺上了一些别的事儿，最后搞得她只能在外面找地方安置儿子。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但之后妄之住在哪里……
　　正纠结着，程乐言道：“妈，让容先生搬回到我们家里去吧。我照顾他。我还算有点经验。”
　　是的，他还真的照顾过瘫痪患者，且时间不短，经验很足。
　　容妈妈抬头望向他：“你说真的？”
　　程乐言点头：“这些我都懂，营养餐怎么配，按摩怎么按，翻身怎么翻，擦身怎么擦，我都有数。”
　　当即就伸手给容妄之按了按腿，动作非常专业。
　　容妈妈一愣，猛然间反应过来，心想之前程乐言给自己按肩膀，那么会按，该不会就是为了照顾妄之，特意去学过吧？
　　虽然完全看不出来，但他居然是这么关心妄之的吗？
　　程乐言又道：“我和容先生结婚就是为了冲喜嘛，现在我虽然还没搞清楚要怎么个冲法，那也是离近点冲比较好吧。”
　　容妈妈沉默片刻，最后舒出了一口气，道：“好。就搬回去。”
　　程乐言信心满满道：“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冲喜，冲出新意，冲出成绩，冲出希望，冲出未来，冲出更好的明天！”
　　容妈妈：“……你少废话。先观察三个月吧，三个月没问题，我给你涨薪20%。做得好，我继续涨。”
　　程乐言瞬间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哎呀妈妈，咱这一家人，你还客气什么呀！哈哈哈，涨薪20%嘛，居然有20%这么多。你就放心吧，我绝对把容先生照顾好。”
　　容妈妈：“钱别拿去给野男人花我就更放心了。”
　　程乐言：“什么野男人，就没有野男人能花到我一分钱！来来来妈，我给您按按肩膀，您忙了一天了，累了吧？”
　　躺在旁边的容妄之：……啧。
　　他已经搞清楚了状况。
　　看来，是他车祸后变成了植物人，而他妈妈大概脑子抽了，居然找了个男的来给他“冲喜”。
　　冲，喜。
　　他难以想象这个词汇和自己搭上边。
　　这男的明显算不上什么好人，大概对这段婚姻心有不甘，借着来看自己的由头对这具身体实施暴力行为，还把钱拿给外面的“野男人”花。
　　但如今不知为何，又不肯承认那些过去了，还惺惺作态，要和自己同住。
　　不知安的什么心。
　　所以，油嘴滑舌，谎话连篇，两面三刀，表里不一，性情恶毒，下手毒辣，贪财狡诈，利欲熏心，口蜜腹剑，心思深沉……
　　郑女士是给他找了个什么人来冲喜。
　　总之，他对这所谓“妻子”初印象极其差劲，也不知道濯濯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受了委屈。
　　至于脑子里的系统，肯定也并非自己幻觉，而是真的——主要是那个什么“嘟嘟唇”这种鬼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要怎样才能把这系统从脑海中驱逐呢？
　　这大量的信息在他脑海中都只是一个闪念，瞬间划过，系统250都未曾捕捉。
　　旁边一片安静，程乐言没有继续说话，容妄之觉得他的意识又开始被拉扯到深海之中。
　　250急道：【宿主宿主，你能给我一个全权限开放吗？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到你！宿主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句话啊宿主？？？】
　　容妄之：【再见。】
　　说完便彻底失却了意识。
　　250：啊啊啊啊啊！
　　它把“嗯嗯啊啊”任务获得的所有能量都转化成了健康值，注入到了容妄之的身体。但终究还差得远。
　　下次搞这个见鬼的R18任务，又要什么时候啊！！！
　　系统又是绝望的一天。
　　程乐言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他随着容妈妈带人一起，把容妄之安置到了一家高端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内，又有医护人员鱼贯般进入，帮容妄之重新检测身体情况。
　　半晌安顿好了，容妈妈对程乐言道：“妄之需要很多医疗器械，这几天，我会安排人布置到别墅，也会再请两个护工照顾妄之。”
　　程乐言：“放心吧妈，到时候我们互相监督。”
　　容妈妈点点头：“我安排司机送你们回去。”
　　程乐言：“谢谢妈。还有个事儿啊，妈，你有医院的关系不？能帮忙加个号吗？我想带濯濯去医院看看，找儿童医院的刘主任。我搜过小绿书，他评价最高。就是挂不上号了，我又不想找黄牛。”
　　容妈妈一愣：“濯濯已经看过好几个医生了，其实……都……”
　　都用处不大。
　　程乐言道：“过去看的都是私立的吧，我想带他去看看公立医院的医生呢。”
　　容妈妈没给他泼冷水，点点头：“行。应该可以安排，可以了我叫助理跟你说。”
　　她多看了濯濯一眼，满眼贪恋，却没有说要抱孩子，最后只道：“濯濯，再见。”
　　濯濯安静地冲她挥了挥手。
　　午饭回别墅吃的，下午时，陈助理发来微信表示加上号了，算着时间差不多，程乐言就带着濯濯驱车前往医院。
　　这是“儿保科”的检查，相当于要给小孩做适龄的各项检查，包括各种抽血检验，来确定生长发育情况。
　　程乐言原本还担心濯濯会怕抽血，结果压根没有，濯濯乖得不行。
　　乖到简直让人心疼。
　　公立医院人非常多，折腾半天，全部检查做好了，他们带上单子，回去找医生看数据。
　　医生翻看着各种报告，最后叹口气道：“带回去吧，让孩子吃点好的，想吃啥吃啥。”
　　带回去？
　　吃点好的？
　　想吃啥吃啥？？？
　　这三重flag之下，程乐言的双眼立即蕴满了泪水。
　　他跟濯濯相识不过短短时间，但他对濯濯是真心的疼爱，也早就做好了长时间相处的准备。原主对濯濯做的事，他是真的想好好补偿。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病得这么严重。
　　他一把就将濯濯搂在了怀里，已是落下泪来，嘴唇颤抖着问道：“医生，您，您再多看看吧，他这么小，这么年轻，这都没开始治疗，怎么就放弃了呢？医生，我求您了，您再看看我孩子，再看看吧！”
　　医生愣了愣。
　　然后又愣了愣。
　　末了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说，这孩子贫血，生长曲线也落后了，赶紧得多吃点好的补一补啊。”
　　程乐言：………………
　　程乐言：“那你刚刚那个语气怎么回事？”
　　医生：“我后面还有28个号，感觉今天要看到晚上8点了，这不就叹口气吗。”
　　程乐言变成了个大红脸。
　　原来是个乌龙啊。
　　他脸颊上还沾着泪，若无其事就擦干了，道：“医生辛苦了辛苦了。”
　　被他搂在怀里的濯濯却是心情复杂。
　　他没太理解“吃点好的”为什么会让后爸误会，但他看到的情景，就是后爸以为他要死了，难过到甚至掉泪，还去求医生救救他。
　　后爸……后爸是真的这么关心他吗？
　　后爸让爸爸搬回家了，后爸也对自己很好，所以，后爸是真的变好了吗？
　　可是，他还会变回从前那样吗？
　　幼崽的大脑被一些他无法解释的问题装满。
　　程乐言开始和医生探讨：“我们孩子一直有不吃饭的问题，我们自己也在找原因，现在打算换各种食物都给孩子试试，看看他喜欢吃什么。医生，我想问，孩子会不会有其他病因？”
　　医生道：“锌可以补上，我给你开。不过也有个简单的方法，就是你带孩子去吃肯德基。要是孩子连肯德基都不吃，那问题大了，你赶紧来医院看消化内科。”
　　——直接指路肯德基，可以说是，非常简单粗暴。
　　医生又翻到一页报告纸，是濯濯的发育商评估：“孩子语言问题更大。听力正常，舌头正常，过去做过核磁是吧？没问题？那就是别的方面的原因。”
　　他开始和濯濯说话，拿了一些玩具逗濯濯，看孩子的反应。
　　最后也说，能听指令，有互动，能模仿，注意力也还行，基本排除自闭症。现在需要做的，一是上语言干预课，二是排除心理因素，最好是带孩子看看心理医生。
　　医生说了不少，程乐言虚心听取。
　　最大的感觉是，养育一个小孩真的费劲啊。
　　从医院离开，时间也差不多了。
　　已是饭点，程乐言直接在附近找了家肯德基，抱着濯濯进去，嘴里道：“宝啊，带你吃点好吃的——肯德基没吃过吧！后爸大学的时候在这儿打过工，健康不健康另说，但干净是真干净。而且可好吃了！”
　　濯濯真的没吃过。
　　真要说的话，濯濯其实一次都没在外面吃过。他知道外面有餐厅，知道别人可以在外面吃饭，那都是从动画片里看到的。张妈平时懒得管他，更不会带他玩，就会让他自己看动画片，他从动画片里知道了很多事，也跟着动画片学会了拼音和很多常用字。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亲身实地来到餐厅。
　　他睁大着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
　　哎呀，肯德基是什么鸡？是吃鸡肉的餐厅吗？
　　哎呀，原来餐厅这么小？没有家里大。
　　哎呀，交了钱就有厨师拿出菜来，就像动画片里的一样！
　　正好是周四，程乐言给自己点了份疯狂星期四，给幼崽点了份儿童套餐，然后特别熟稔地跟服务生说：“小帅哥，薯条给我们新炸出来的呗！谢谢了，麦门永存！”
　　他笑得灿烂，面对着这样一张脸，服务生脸都红了，跟着道：“麦门！”
　　说完了一愣：“……不对，我们这儿是肯德基。”
　　但还是给了他新炸的薯条。
　　餐上齐了，程乐言就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然后拿了根薯条，沾了点西红柿酱，递到了幼崽嘴边：“宝，快吃，新炸出来的最好吃！”
　　濯濯嗅到味道，狠狠地吞了下口水。
　　他亲眼看着服务生把餐食拿出来的，他知道这是“餐厅”，总不可能这家餐厅的所有东西吃了都会睡觉吧。
　　更何况……
　　好香，真的好香。
　　他张开嘴，就着程乐言的手，一口咬下了那根薯条。然后觉得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儿童的食物一向少盐少糖，健康为主，油炸食品在这方面，可谓是降维打击。怎么可能会有幼崽拒绝油炸食品的诱惑呢！
　　十分钟之后，程乐言差点吓坏了。
　　濯濯吃过薯条，然后又吃完汉堡，吃了一个鸡块一个鸡翅，还想继续吃鸡腿。
　　程乐言生怕孩子吃撑了，赶紧拒绝了他。
　　濯濯抿了抿唇，露出了两个圆圆的小酒窝，他就睁着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默默地盯着他，好像是在说：不可以吃了吗？真的不可以了吗？
　　程乐言心都要化了，赶紧说：“宝啊，后爸是怕你吃太多了肚子疼，你现在这都已经吃了很多，等会儿得给你吃个健胃消食片了都。这样吧，你喜欢吃肯德基，明天咱们再继续吃，好不好？”
　　濯濯心想：后爸不是怕我吃得太多，他会吃不饱。后爸是担心我肚子疼。
　　后爸他是……在关心我吗？
　　爸爸车祸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被关心的感受了，这时只觉得怀疑又无措。
　　而且这么好吃的食物，明天还可以继续吃吗？
　　下一秒，程乐言：“哎呀，明天咱不吃这个了。”
　　濯濯：……啊。
　　程乐言：“今天星期四，吃这个划算，明天没有疯狂星期四，咱还是去吃麦当劳吧！好久没吃穷鬼套餐了，嘿嘿。”
　　濯濯：穷鬼，原来我们家是穷鬼吗？
　　原来我们家没有钱，是穷鬼啊！
　　恍然大悟。


第7章 
　　程乐言完全不知道，在他的一句话间，幼崽濯濯已经给他的首富爸爸找到了一个新定位：穷鬼。
　　和幼崽一起吃过了肯德基，程乐言自觉和他关系亲近几分，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好教育宝宝、摆脱狗笼困扰的好机会，于是道：“宝啊，世界上没有白吃的晚餐，后爸今天也要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
　　濯濯默默地抿了抿唇，睁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程乐言：“第一个大道理呢——宝，你看那个叔叔！”
　　他指向邻座一位中年男子。对方手边放着包烟，不过因为室内禁烟的缘故，没有抽，只是时而用手摸了几下烟盒和打火机。
　　程乐言：“发现什么了吗？”
　　幼崽摇了摇头。
　　程乐言：“你看那叔叔，牙多黄！宝啊，后爸教你，抽烟会让牙变黄的，最好不要抽烟哦。否则你以后喜欢上了别的人，一开口搭话，突然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多尴尬。”
　　虽然“喜欢上了别的人”什么的让濯濯满头问号，毕竟幼崽现在才三岁呢，但抽烟这个，他倒也觉得有道理。
　　牙黄什么的还是其次，他家都是穷鬼啊，穷鬼家庭的话，应该不要浪费钱买烟比较好吧。
　　程乐言又继续言传身教道：“宝子，后爸要教你的第二个大道理呢，就是后爸活到现在，领悟到的所有的人生哲理的总和。非常重要，你要仔细听哦。”
　　“一句话就能概括了，那就是：图钱的风生水起，图爱的一无所有。什么情啊爱啊的，庸俗！有什么用呢，最关键的是什么？是钱！”
　　幼崽听得半懂不懂，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因为我们家是穷鬼家庭，所以一定要多多赚钱。
　　嗯，一旦接受了“穷鬼家庭”这个设定，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好解释了。
　　幼崽一脸严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程乐言都没想到，濯濯对他的话，接受度居然这么高。
　　孺子可教啊！
　　又拿自己举例，道：“唉，像后爸，之前就是猪油蒙了心，铁门夹了头，居然去追求什么‘爱情’！结果呢，被骗钱了，骗了后爸982万多啊！后爸一个吗喽攒点钱容易吗！项景洲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后面省略了一堆不带脏字儿的骂人话，骂得痛心疾首。
　　结果也是巧，程乐言手机正好在这时响了，屏幕显示“景洲我の爱”。
　　程乐言差点吐了，马上给他改成“景洲我の呕”，因为真的呕。
　　算算时间，他昨天让项景临滚蛋，项景洲也是时候来打电话兴师问罪了。
　　电话接起来，果然，项景洲语气暴躁且不耐烦道：“怎么回事，景临说你把他辞退，还把之前的工资都要回去了？我妈发了很大的火！我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能不做蠢事吗？你以后要是还想跟我在一起，我妈这一关你打算怎么过！？”
　　程乐言：啊啊啊，大剑人！
　　王八蛋大剑人！
　　他深知，跟这种大剑人说话，最重要的就是四个字，不要自证。
　　于是直接对对方说了什么全盘无视，开口便道：“容妄之他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一句话，就已经拿回了对话的主动权。
　　项景洲梗住，过了几秒钟又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许多：“言言，你和她说的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乐言：“她自己查到的。别墅会转回她名下，贷款的事彻底没戏，我就要被她扫地出门了。”
　　项景洲急道：“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当初你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程乐言：“嗯，所以也没有完全扫地出门。她说再给我一个机会。”
　　项景洲又松了一口气：“我懂了，言言，你是为了这件事，为了我，才让景临走的，是吗？言言，你……你为我们付出了太多。你受委屈了。这都是景临的错，他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好好说他。还有我妈，这种时候她瞎添什么乱。你放心吧，我们的未来都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也就几句话，程乐言已经把项景洲稳了下来，后者甚至为他找好了理由，还说“你受委屈了。”
　　系统叹为观止：【宿主，你这，你是做过什么相关的工作吗！？】
　　程乐言：【……这能有什么工作对口的，杀猪盘吗。统子爹，你等着看吧，早晚让这王八蛋把钱都给我吐出来。】
　　系统海豹鼓掌：【等着等着！】
　　项景洲又对着程乐言说了一箩筐好话，最后说了好几句“想你”，才挂了电话。
　　已是华灯初上，项景洲坐在办公室的皮质椅子上，眼前是入夜后，落地窗的万千灯火。
　　他最近都在新加坡寻找融资机会，短时间内不能回国。原本觉得不用面对程乐言着实解脱，这时反倒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对刚刚的电话，他甚至有点——意犹未尽。
　　从前给程乐言打电话，都是捏着鼻子打的。程乐言给他钱，他不觉得感激，反倒每每想起，只觉得耻辱和恶心。
　　这次不一样。
　　程乐言没说太多话，是他一直在说，但是他却真的觉得，很不一样。最后那句什么“想你”云云当然是鬼话连篇，但意犹未尽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这是怎么了？他想，不断回忆着，想抓住在他心间稍纵即逝的感觉是什么。
　　只是未及多想，手机铃声响起，来自他的妈妈。项景洲是真的不耐烦起来，皱了皱眉。
　　另一边，程乐言挂掉了电话，正看到濯濯伸出手，轻轻地拿过了餐盘上放着的玩具——程乐言买的儿童套餐，送了一个玩具，是个皮卡丘。
　　见程乐言的目光投过来，濯濯瞬间胆怯，一动不敢动。
　　后爸刚刚表现得很温和没错，但是……
　　幼崽做好了被后爸打手的准备。就好像从前，奶奶送了礼物过来，他想拿，后爸就会打他的手，然后把礼物拿走。有些后爸想要的，后爸就自己留下了，有些不想要的，后爸就扔到地上。
　　只是这次，他没有被打手。后爸弯了弯眼睛，说：“宝，这是宝宝套餐，你是宝宝，所以这就是给你的玩具哦。”
　　濯濯这才松了口气，怯生生地打开盒子，把比卡丘拿出来，拿在手里。
　　胸口有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这玩具跟家里所有的玩具都不一样。
　　这不是被挑剩下的。
　　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
　　吃完肯德基，程乐言带他回了家。濯濯一直拿着这个比卡丘。
　　睡觉时都还在抱着。
　　毕竟对张妈心有怀疑，洗澡、换衣服这些都是程乐言亲力亲为，又陪着濯濯搭了一会儿积木。后来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幼崽抱着比卡丘，安静地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他便呼吸均匀，睡着了。
　　程乐言都不禁感慨：这孩子未免也太好带了一点！
　　是天使宝宝吧，完全就是天使宝宝吧！
　　看着对方那么宝贵地搂着比卡丘，他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决定明天就要带濯濯去商场，给他买很多的玩具。
　　很多很多的玩具。
　　自己小时候想要、但是没能拥有的，全都要给濯濯买。
　　濯濯必须全部都要拥有！
　　全部！！！
　　他帮幼崽把被子掖好，关好了灯，随即离开。
　　而在那之后，幼崽睁开眼，悄悄地从床上坐起来，从玩具熊里摸出手机，给顾秦哥发了今天的平安短信。
　　他忍不住分享：【顾秦哥，我今天见到爸爸了。程乐言还带我去吃肯德基，好好吃哦。他给了我一个比卡丘，我想送给你。】
　　顾秦回复：【！！！他怎么突然这么好！】
　　【惨了，程乐言会不会真的想绑架你，把你卖掉啊？】
　　濯濯：【啊，因为我们家是穷鬼家庭，所以要卖掉我换钱吗？】
　　顾秦：【穷鬼！？！？！？谁说你是穷鬼家庭的？你家要是穷鬼，我们都算什么啊！！】
　　【是不是你后爸说的？濯濯，他肯定是骗你！】
　　濯濯：【是骗我吗？可是他说他不是之前的后爸，是新的后爸，跟之前的后爸不一样。】
　　顾秦：【怎么可能哦，这又不是小说，他又不会穿越。濯濯你要小心啊！】
　　濯濯抿了抿嘴。
　　顾秦哥不清楚，后爸真的变了很多。
　　不知道后爸是不是骗他的，但，他好像……有点喜欢他的新后爸。
　　要是后爸一直是这个“新后爸”，不是从前那个后爸，就好了。
　　今天的《记仇本》，他没有给后爸画大药丸。
　　他不想给后爸吃大药丸了。
　　后来，他躺回到床上。
　　不再是令他难以忍受的饥饿，不再是冰冷的有时甚至淋了水的被子，不再是那种纠缠着他的“睡过去就可能醒不过来”的恐慌。
　　现在的他饱饱的，暖暖的。
　　他就这样抱着一个比卡丘，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
　　程乐言哄好濯濯就回到房间，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很奇葩的事：
　　张妈居然跑来，问他借钱。
　　且狮子大开口，一借就是50万。
　　说话还有些意有所指，张口闭口就是“自己当初可是把大少爷带大的育儿嫂，太太最听我的话”，还有什么“有些事儿我也想烂在肚子里，不想跟别人说”，诸如此类。
　　无非是原主做的那些破事儿，张妈想自己花钱堵她的嘴。
　　想的美。
　　他“呵呵”一声：“张妈，是这样的哈，我家的钱呢，两块钱以下我做主，两块钱以上的就得跟我老公商量了。众所周知我老公植物人，所以没得商量。”
　　张妈：“可是——”
　　程乐言：“咱这相同的年纪，相同的工作，你没钱，你怎么觉得我会有钱？”
　　张妈：“那你——”
　　程乐言：“这就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我没钱。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我一个都解决不了。”
　　后来硬是把张妈气得额头突突跳，扭头走了。
　　睡前，程乐言琢磨着，就张妈这么个情况，真不敢让她继续待在这儿。
　　得想个办法。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就出幺蛾子了。
　　程乐言特意早起，准备给濯濯弄点炸薯条和小汉堡。结果濯濯刚在餐椅上坐好，那边张妈和孙姐，居然吵了起来，李管家都拦不住。
　　两个人互相指责，说是对方弄坏了濯濯小少爷最心爱的玩具。
　　濯濯一听这话，脸都瞬间煞白，但伸手摸了摸口袋，神色又变得奇怪。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比卡丘。
　　幼崽不禁有点迷惑：这就是他最心爱的玩具啊，明明没有坏。
　　啊，难道是他平时用来装手机的那个玩具熊坏了！？
　　没有那个手机，他就没办法联系顾秦哥了！
　　程乐言道：“停停停，别吵了！到底哪个玩具？”
　　张妈道：“就那个铁皮人啊，从前我们少爷给小少爷买的，小少爷最宝贝了！还是在大西洋百货买的呢，一个小人儿就两千块。”
　　濯濯：……啊。不是玩具熊。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难过：他也很喜欢那个铁皮人。有时候想爸爸了，就会看看。
　　幼崽的脑袋耷拉下来。
　　眼看着张妈和孙姐又要争吵，程乐言道：“那个铁皮人是大西洋百货买的是吧？濯濯，咱等下再去买一个。”
　　他本来就打算带濯濯多去买点玩具，这下正好。
　　他伸手摸了摸濯濯的头毛，笑意盈盈地说：“宝贝，后爸要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玩具，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别人有的，我们家宝宝全都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们家宝宝也都要有！”程乐言非常自信地挥斥方遒道。
　　濯濯的心脏猛跳起来，结果下一秒，就见后爸扭头去问李管家：“那个啥，李管家，我妈说濯濯的花销由你负责，我回来能找你报销吗？”
　　剧烈的心跳缓缓地趋于平静。
　　他想：我们穷鬼家庭也可以买那么多的玩具吗？
　　可是……有点开心。
　　幼崽抓着那个比卡丘，在所有人的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的，笑了一下。
　　就这样，早饭之后，程乐言带着幼崽驱车前往大西洋百货。
　　今天是什么“会员日”，人还挺多。程乐言牵着濯濯，打算上楼，往四楼的儿童区走。
　　从前容妄之很少带濯濯来商场这种人多的地方，濯濯这时非常好奇地东张西望。
　　只是还没上电梯，变故突起：程乐言前面的一个孕妇被撞了一下，惊呼一声，捂着肚子摔倒在地。
　　程乐言赶紧上前，把人扶了起来，安置到旁边的椅子上。
　　孕妇没事，程乐言松了口气一回头，却发现……
　　濯濯不见了。
　　他背后人潮汹涌，人们大步走过，压根没有再看到那个幼崽。
　　濯濯，不见了。
　　那一瞬间，程乐言整个人都被急遽的恐惧淹没，冷汗直接把衬衫后背都浸湿。
　　原著中的确提到过，反派幼年时曾遭遇绑架，但那是他四岁时的事，程乐言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时发生。
　　要怎么办？
　　周围是汹涌的人潮，这么多的人，怎么找？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等报了警，再过几分钟警察过来，濯濯被带到哪儿都不一定了。
　　系统开口急道：【宿主！！濯濯身上有个小天才手表，我能连上你的手机，去看他的定位……啊，他被带着往西门去了！怎么办？西门离得远，我们还有时间！】
　　离得远？那肯定是那边有人接应。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绝对不能让人把孩子带离这栋楼。
　　程乐言：【能联网吗？给你权限，查地图，告诉我商场的安保主控室在哪里，马上指路，快快快！】
　　系统：【两秒钟……好了，就在一楼客户服务中心后面，你先往前跑！左转！一直往前，对就是那边！】
　　有系统指路，他很快就跑到了这家商场客户服务中心后面，看到了“主控室”的门牌。
　　他在金店打工时，和商场楼管的关系不错，休息日就在商场后勤部兼职帮忙，对主控室也门清。
　　见那是面磨砂玻璃门，需要刷卡进入，程乐言道：【还需要个高尔夫球杆，或者类似的坚硬的东西，哪里能有？】
　　系统：【……坚硬？只要坚硬就可以吗？我自己的小仓库里就有，不过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啊？】
　　程乐言：【先给我！】
　　系统：【来了！】
　　下一秒，程乐言就感受到手上多了件东西。
　　他不及多看，直接挥舞了那个物体两下。
　　很好，还挺顺手。
　　他就对着磨砂玻璃门，直接用手上的物体砸了过去。几下之后门就碎了，程乐言跑进去，看到了操作台。
　　里面有工作人员尖叫，还有人喊道：“你谁啊？你在干什么！？”
　　程乐言置之不理。冷静，冷静，他对自己说。所幸这家商场用的设备和他从前待过的那家类似，关门用的是摇杆，还有文字标注，程乐言直接伸手把代表西门的摇杆拉下。
　　程乐言：【濯濯还在楼里吗？】
　　系统都要喜极而泣：【赶得及！宿主，再差一点就来不及了！！幸亏他们跑的是西门，离得比较远！】
　　危机暂时解除。程乐言这时才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统子给他的这玩意还挺好用的。
　　咦，怎么回事？怎么旁边人的眼神都怪怪的？
　　作为一个砸了门闯进来的人，被多看两眼倒是正常的，只是此刻，旁人的目光，都有那么亿点点的，不太对。
　　大家在看着他，好像也是在看着——他手里的那个，物体。
　　程乐言低下头去，仔细看了一眼，这物体到底是什么。
　　程乐言：……
　　程乐言：………………
　　程乐言看着手中的不明物体，震惊到声音都在抖了：【这什么玩意！？419你出来，你告诉我这什么玩意！？？？】
　　419弱弱地说：【这就……这就……晋江吉祥物，飞天大丁|丁的……橡胶版嘛。】
　　越说声音越低。
　　程乐言：坑爹呢这是！！！
　　没错，他刚刚挥舞着的东西，正是一个超大超坚硬超有力的丁|丁。


第8章 
　　程乐言脚趾抠地，恨不得用抠出来的土直接把自己埋掉了事。419，我真的是信了你的邪啊419！！
　　419也很委屈：它是R18系统啊，小仓库里就这些东西嘛……
　　再说了，这玩意不是很管用，非常坚硬，坚不可摧，堪比金刚石了都，这不正好。
　　也就是造型有点……
　　嗯。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程乐言问：【濯濯现在呢？】
　　419：【定位一直在动，我导航你跟着来，宿主快快快！】
　　毕竟程乐言这番举动太过震撼，旁边有人尖叫起来，程乐言快速道：“我儿子被歹徒绑架了，我才这样，想关商城大门。你们帮我跟警察说声，我先去找孩子，损失我全赔！”
　　说着就手握那不明物体，雄赳赳气昂昂地朝一个方向快步跑去。
　　濯濯，濯濯濯濯濯濯，你等我啊！他心中喊道。
　　濯濯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竭。
　　几分钟前，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爸后面，好奇地看着这商场的人来人往。后来后爸去扶孕妇，就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是乖乖站在一边等后爸的，可是突然自己被抱了起来，两只手臂死死把他的双腿箍住，又有人抓住他双手，让他不要乱动。
　　这力量太大了。濯濯毕竟只是个三岁小孩，根本无法挣脱。他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他的那点气力几乎是蚍蜉撼树。
　　他想大喊大叫，他想喊“救命”，他想喊“程乐言”，他想喊“我不认识你们”，但是……
　　他没办法说话，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无声的吶喊聚集在他的胸口，却无法从嘴边发出。
　　他的心彻底被恐惧填满：是谁在抓他？想干什么？是不是……后爸找了人抓他？
　　像顾秦哥说的那样，后爸觉得他是拖油瓶，不想要他了，就想把他卖掉，是这样吗？
　　他会被带到哪里？他还有机会见到爸爸和奶奶吗？
　　他们会怎么对他，会打他吗？会像张妈给他看的短视频里那样，打断他的腿，让他在大街上乞讨吗？他会……死吗？
　　心越来越沉。
　　他眼见抱着他的绑架犯朝商城一个侧门猛冲过去，门外停着一辆摩托车，骑手已经发动车子，频繁地回头看他们。
　　濯濯知道，这辆 车就是为他准备的。
　　冲出门，一切就都完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又随着和门的距离缩短，一点又一点地陷入绝望……
　　然而，就在绝望将他彻底淹没的时刻，周围突然响起了“即将关门”的提示音，玻璃门瞬间死锁，一扇卷帘门也随之落下。
　　他们被关在了门里，和门外那个摩托车手隔开了。
　　好像也和另一种未来，一墙之隔。
　　在这一刻，命运走向了另一个岔路口。
　　周围的顾客议论纷纷，一个绑匪冲上去推了推门，又晃了两下，确认一时半会出不去后，两人抱着濯濯又往商城里面跑。
　　到处都是人潮，乱糟糟的，两个绑匪后来抱着濯濯躲进一个厕所，想从窗子逃跑。
　　只是那窗子锁住了，他们正在想办法弄开，濯濯突然间听到了“嘭”一声响。
　　有人踹开了厕所的门。
　　那人逆着光冲进来，身上好像都笼罩了一层光晕。
　　他的手里还挥舞着一个奇怪的，却又异常威武的东西。
　　那人影非常熟悉，居然是——是他的后爸！
　　后爸手里挥舞着的那个物体，就像是一个大宝剑！
　　两个绑匪嘴里还在叫着“你他妈过来我们就撕票”，后爸听而不闻，挥舞着那“大宝剑”，狠狠地砸了过去。
　　濯濯下意识就闭上了眼。
　　下一秒，一直箍着自己的手松了，濯濯往下落，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鼻腔里满是熟悉的香香的味道。
　　他睁开眼，正看到了后爸。
　　后爸一手抱着他，一手还拿着“大宝剑”，狠狠地抽着那两个绑架犯，直到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后爸这才松了口气，把他紧紧地按在了自己怀里：“濯濯不怕，没事的，宝宝没事了，后爸来救你了，后爸把你救出来了。没事了，你安全了。不怕不怕，后爸保护你。”
　　你没事了。
　　你安全了。
　　后爸保护你。
　　濯濯被环在那臂弯里，被牢牢地包裹，被温暖环绕。
　　幼崽又过了十几秒钟才终于完全反应过来，他埋在程乐言的怀里，无声大哭起来。
　　门外，警察到了。
　　*
　　容妈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去局子捞人的那一天。
　　捞的还是那个所谓的“儿媳妇”。
　　若是从前，她才懒得管程乐言死活，但是这次，她丢下了一个重要会议直接走人。
　　然后在警察局的一个小房间里，她看到了濯濯。幼崽缩在程乐言怀里，眼睛已经哭肿，时而抽泣一声，像是完全被吓坏了。容妈妈再忍不住，瞬间泪如泉涌。
　　程乐言递过纸巾，道：“妈，濯濯没什么事儿，我检查过了。你抱抱他？”
　　容妈妈摇摇头，擦了擦鼻涕，瓮声瓮气地说：“我八字和濯濯犯克，抱他对他不好。”
　　末了看向程乐言，有些别扭地问：“你，你也没什么事吧？”
　　程乐言道：“放心吧妈妈，我没事。我过去练过高尔夫的，有事的可不是我。”
　　其实是他过去在高尔夫球场打过工。话说回来，他现在觉得那个飞天大丁丁用来打人还挺顺手，杀伤力很强啊。
　　容妈妈擦干眼泪，深吸口气，勉强恢复了一贯威严的形象：“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带了律师团来，正在和警方、商场三方开会，所有赔偿我会承担。放心吧，问题不大。”
　　“你是为了保护濯濯。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谢谢妈。我就知道，妈不会不管我的。”
　　花言巧语。容妈妈心里这么想，但程乐言眼睛亮如星辰，瞳仁干干净净，无比清透。
　　濯濯就缩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程乐言的衣服，对他明显非常依赖。
　　程乐言则牢牢地抱着幼崽，好像可以帮他抵抗住全世界。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容妈妈眼底。
　　她出神地想：不管怎么说，在对待濯濯的事上，程乐言是个好人，是程乐言救下了濯濯。
　　她之前怎么会那么讨厌程乐言呢？
　　她之前怎么会怀疑程乐言不好，怀疑程乐言虐待濯濯，派了李管家去呢？
　　她之前怎么会认为程乐言脑子有病呢？
　　一分钟后，两位警察进来，还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飞天大丁|丁橡胶版，很大，很飞天，很丁|丁。
　　警察尴尬且一脸正气地问：“确认一下，程先生，你说你就是用这个——物体，砸碎了商场玻璃门，击倒了两位歹徒，是吗？”
　　程乐言：“是啊，就是这个，没错！”
　　容妈妈：…………
　　程乐言你是不是有病。
　　这什么玩意啊！！！眼睛要瞎了好吗！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个这玩意！！！
　　还有，遮住濯濯的眼睛啊！
　　不要让他看这玩意！
　　不要！！！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开玩笑般问道：“真的假的？就靠这玩意？程先生，你怎么做到的啊？”
　　主要是他们检查过了，这就是一个普通橡胶制品，非常普通，压根不具备击破玻璃门的能力。但监控和目击群众都证实，程乐言挥舞的就是这玩意没错。
　　他们不知道，程乐言利用419搞了个掉包，那个坚硬无比的“飞天大丁|丁”重新回到了系统仓库，这就是个普通版的。
　　统子原话是：【他们不问，你不说。他们一问，你惊讶。】
　　这时候被问起这个问题了，程乐言就一脸惊讶：“我也不知道，我也很震惊。我想，大概就是大力出奇迹吧。主要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我为了我儿子，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小宇宙。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原来我的潜力能有这么大，莫非这就是父爱的力量吗！”
　　开始闭眼瞎吹。
　　容妈妈听得嘴角抽搐，警察也是一万个不相信，倒是他怀里的濯濯，把这话听了进去，又是鼻子一酸。
　　后爸……后爸管他叫“儿子”，后爸还为他爆发了小宇宙呢。
　　原来这就是父爱的力量啊。
　　警察又问：“你带着这玩意是干嘛用的？”
　　程乐言一脸若无其事地说：“我觉得不能只靠家里给钱啊，所以想创业，搞个情QU用品店什么的。这是我们店的样品哈。”
　　容妈妈：……你创的这是哪门子的业。
　　警察：“哪里买的？有链接吗？”
　　程乐言：“路边摊上买的，用的现金，现在也找不到摊主了呀。”
　　警察对这“凶器”非常怀疑，但如今证据链都有，他们也没办法，总不可能严刑逼供吧。现在就头疼这报告怎么写。
　　又道：“程先生，那两位嫌犯脑骨脑颅骨多处骨折，正在医院接受治疗。鉴于当时您孩子正在被实施绑架，我们初步判定，您的行为可被定义为‘正当防卫’。”
　　容妈妈急切地问道：“那两个骨折的，他们谁啊？为什么要绑架我们濯濯？”
　　警察解释道：“那两位嫌犯目前还在昏迷中，我们通过他们的手机，抓到了另外两个嫌犯。其中一人骑摩托车在商城侧门接应，另一个在一公里外开大车等候转移。容先生之前扶起的那位孕妇没问题，她是真的摔倒了。
　　“这是一起有组织的绑架案。后面抓到的两位嫌犯已经供出，他们是拿钱做事，被雇佣来的，有人出了20万，让他们实施绑架。但具体和雇主沟通是昏迷中的一位绑匪来进行的，他们也不知晓细节，更不知道是谁买通了他们。”
　　另一个警察问：“我们正在找更多线索。也想问问两位，你们有什么怀疑的人吗？比如和你们有利害关系的，熟悉你们日常生活的——程先生，那几位绑匪似乎确定，你会在今天带着小朋友前来这个商场呢。”
　　容妈妈皱眉，自言自语道：“有利害关系的可多了，图钱的更是不少，不过知道濯濯的人其实也不多，再说——程乐言你看我干嘛呢？想说什么？”
　　程乐言：“是有句话想说。”
　　说着就凑近了些，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容妈妈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仍然附耳去听，就听程乐言暗戳戳地在她耳边说：“有内鬼，终止交易！”
　　容妈妈：……很想打他是怎么回事。
　　但又一想……
　　啊。
　　内鬼。
　　程乐言说完了那话，便又看向了警察：“警察大哥，今天绑架犯把我儿子绑的那段监控视频，再给我妈看下呗。”
　　警察于是给容妈妈放了商城里的一段监控视频。距离有点远，拍得不算太清晰，但仍然看出了濯濯被架走的全过程。
　　容妈妈看到濯濯挣扎的样子，心中巨恸，程乐言道：“妈你看，那两个绑架犯箍着濯濯的双手双脚防止他挣扎，但是居然没人捂着濯濯的嘴。这其实不太正常，除非——他们知道濯濯不会说话，不会呼救。”
　　容妈妈猛然一凛。
　　濯濯身份特殊，并非容妄之亲子，再加上年纪小，容家没有藏着掖着，但是平日里从没带濯濯参加过任何对外场合。
　　更别提濯濯一直不开口说话这件事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是——是濯濯身边的人。
　　容妈妈脸色煞白：“难道……难道是……是他吗！？”
　　程乐言拍了下桌子：“妈你终于想到了！就是她啊！”
　　容妈妈喃喃自语：“真的是李管家？他刚调去你们那里一周就发生了这种事……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李管家明明那么浓眉大眼……”
　　程乐言差点绝倒：“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是他，那么浓眉大眼的李管家怎么会叛变革命——压根就不可能是他好不好！”
　　他直接道：“妈，你就没怀疑过张妈吗？我觉得她这都算悍跳了吧？”


第9章 
　　听程乐言这么说，容妈妈愣了一愣，随即道：“张妈？那不可能。程乐言你不知道，妄之就是张妈带大的，她对妄之特别好，有次发生地震，她自己都跑出去了，还特意折回去抱妄之。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我觉得还是李管家。”
　　程乐言怀里，濯濯努力地眨了眨已经红肿的眼睛。
　　他心中犹豫。
　　他想要是奶奶不相信他怎么办，要是大家觉得他在说谎怎么办，要是张妈知道了，摔死他，打死他，淹死他，把他从楼上扔下去怎么办。
　　他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之前后爸抱着他的时候，他说的话。
　　他说“后爸保护你”。
　　他说“你安全了”。
　　要……相信吗？
　　濯濯的手又抓住了口袋里的比卡丘玩偶。
　　最后，他毅然决然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是铁皮人，我应该很勇敢。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容妈妈的手臂，晃了晃。
　　自从大师批命，说容妈妈和濯濯八字相克之后，容妈妈有近一年时间，没再抱过濯濯。
　　这时候看着幼崽的小手晃晃自己，容妈妈鼻子一酸，差点又一次落下泪来。
　　接着就见濯濯指了指她的手机。
　　容妈妈刷脸解锁，把手机递给濯濯，濯濯调出了手机的记事本。
　　然后非常认真地在里面打字。
　　第一行字：【李管家是好人。】
　　第二行字：【张奶奶是坏人。她打我，骂我。】
　　第三行字：【她说要是我敢告诉你们，她就杀了我。】
　　幼崽把手机推到了她跟前，动作谨小慎微，颇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然后又下意识地往程乐言怀里缩了缩。
　　像是终于大着胆子冒了一次头的幼兽，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再缩回到巢穴里面去。
　　奶奶……奶奶会相信他吗？濯濯紧张惶恐地想。
　　容妈妈看那三行字。
　　看了好几遍。
　　喉咙口被堵住，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最后做的事，就是背过身去，背对濯濯，抬手就给了自己两耳光。
　　她都……她都做了什么啊！
　　是她让张妈来照顾濯濯的，濯濯这一年到底遭受了什么？
　　他这一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如果这次濯濯没有告诉她，她又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知道这件事！？
　　濯濯才只有三岁！！
　　巨大的后悔和难过把她席卷淹没。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生怕自己把濯濯吓到，只用尽一切气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情绪，接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过身，和颜悦色、极尽温柔地对濯濯说：“濯濯，奶奶相信你，奶奶以后绝对不会让张妈靠近你一步！濯濯，你，你以后……你以后安全了。”
　　说到最后已是带上了鼻音。
　　濯濯终于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奶奶相信他。太好了。
　　他的反应让容妈妈心中又是刺痛。她飞速抹掉眼泪，把手机递给了警察：“警察同志，我们家的育儿嫂，叫张丽红，我们现在怀疑就是她策划了这次的绑架案。”
　　又想起什么，接着道：“对了，三个月前张丽红问我借100万，说想给儿子买房子。我给她包了5万红包，让她不用还了，多的钱没借。警察同志，你们查一下她丈夫、儿子，乍一下借那么多钱，我怀疑她家里有人赌博。”
　　程乐言也说：“张妈昨天也问我借30万，我没借。今天早上，是因为濯濯有个玩具坏了，我们才去了大西洋百货，想重新买一个——肯定就是张妈特意把玩具弄坏的。”
　　警察点头起身：“好，我们马上去查。”
　　容妈妈几人干脆就等在了警察局里。
　　下午时，警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说查到张妈的儿子欠下高额赌债，家中时常有人催债，他们的房子已经被抵押出去。
　　同时，张妈的丈夫一周前从银行取出了五万现金，某嫌犯邻居指认张妈丈夫曾在嫌犯家附近出现过。
　　李管家那边也调出监控，显示的确是张妈故意把铁皮人弄坏的。
　　证据够了，警察将张妈带走讯问，还在张妈房间里，搜出了张妈的另一个备用手机，里面很多记录都还在。具体情况，警方正在紧锣密鼓地侦破中。
　　那一天，程乐言带着濯濯出门的时候是上午，真正回到家时，已是晚上。
　　程乐言带着濯濯下车，容妈妈也跟着下车。她想来想去，欲言又止，百般纠结后，终究在濯濯面前半蹲下去。
　　她平视着幼崽的眼睛，说：“濯濯，奶奶向你道歉，奶奶没有注意到张丽红居然是那种人，奶奶放任你处在了危险的境地里。对不起，濯濯，是奶奶疏忽了，是奶奶错了。但是这不代表奶奶不爱你，奶奶很爱你，非常爱你。你可以，你可以原谅奶奶吗？”
　　说到后来，这位五十多岁的太太又一次哽咽。
　　濯濯眨了眨眼，后来他就伸出手，递了一张纸巾给容妈妈，然后笑了笑，很笨拙又很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可是容妈妈懂。
　　濯濯在说：我原谅你——不，不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归程的车上，容妈妈独自在车里表演了一个爆哭。
　　濯濯是小天使啊，濯濯真的是小天使。
　　本来想回老宅的，车开到中途，容妈妈改了主意，让司机开去了容妄之的医院。
　　私人病房里，儿子仍然安静地躺在那床上，只是昨天那个粉红色的嘟嘟唇已经消失不见。看来是护工给儿子卸了妆。
　　啊，等等，为什么当“儿子”和“卸妆”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的时候，这么奇怪。
　　容妈妈原本心中难受至极，想到这里，痛苦的心绪却是被冲淡了一些。
　　她在容妄之的床边坐下，望着儿子的脸，最后抽了下鼻涕，开始如自言自语般娓娓道来：“妄之，妈妈今天第一次这么庆幸，妈妈听了刘大师的话，让程乐言嫁到了家里来。”
　　“唉，你要是醒来了，知道妈给你找了个男的冲喜，肯定烦死妈妈了吧。当初妈妈的确有些病急乱投医，刘大师说那个八字的人会是你的福星，能让你有机会醒过来，甚至能主宰你未来的命运，妈妈就信了。不过他冲喜冲了一年，你都没醒，冲了个寂寞啊这是。可是今天，妈妈真的觉得，幸亏有程乐言。幸亏有他。”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提到“程乐言”这三个字的时候，容妄之就又有了意识。
　　仍然不能动，无法操控身体，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容妄之好像只是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是无法做出任何的响应。
　　他就听着妈妈的话，心中突然一动：上一次他有意识时，正好是程乐言在说话。这一次清醒，又是因为妈妈提到了程乐言。
　　难不成姓刘的不是什么江湖骗子，程乐言真是什么“福星”，能给他冲喜？
　　不可能。容妄之从来不迷信，只信科学。
　　大概是思维慢了一点，变成了语言，被系统捕捉到了。
　　250幽幽道：【确定吗？本系统也是科学吗？】
　　容妄之：【唔。】
　　反正别想让他再说“嗯”。
　　容妈妈继续道：“妄之，妈还想跟你说一件事。濯濯……濯濯今天被人绑架了。”
　　容妄之心脏疾速猛跳，差点就跳出胸口。
　　容妈妈：“但是没绑架成功。”
　　容妄之心脏又落了回去。
　　容妈妈：“我们家里有内鬼，策划了这起绑架。”
　　容妄之心脏再次疾速猛跳。
　　容妈妈：“但是已经被揪出来了。”
　　容妄之心脏又落了回去。
　　容妈妈：“是我没用。濯濯的生活，原来一直都在恐惧与痛楚之中啊，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容妄之心脏又一次疾速猛跳。
　　容妈妈：“但是现在有了。”
　　容妄之：……妈，你说快一点可以吗。
　　容妈妈：“他现在很依赖程乐言呢。”
　　容妄之：嗯？
　　是说油嘴滑舌，谎话连篇，两面三刀，表里不一，性情恶毒，下手毒辣，贪财狡诈，利欲熏心，口蜜腹剑，心思深沉的那个程乐言吗？


第10章 
　　这一次，容妈妈迅速地说完了整个事件，最后道：“幸亏有程乐言在，幸亏他反应快，及时砸了主控室的门，把商城大门关了，让他有时间找到了濯濯。
　　“妄之，真的，如果不是程乐言，如果程乐言今天畏首畏尾不敢动手，或者程乐言反应再慢一点，濯濯已经被绑架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
　　白天惊险的一幕在容妈妈的话语中，重新呈现在了容妄之面前。
　　容妈妈：“还有……妄之，和绑架犯里应外合的，可能会是，张妈。”
　　容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把话说完：“她带大了你，我太信任她了，所以你出事之后，我让她去照顾濯濯。可是她……她居然……她虐待濯濯，打骂濯濯，恐吓濯濯。濯濯越来越瘦，语言越来越差，变得越来越容易害怕、容易慌张，都是因为张妈。”
　　“妄之，妈妈对不起濯濯，妈妈也对不起你。”
　　容妄之觉得自己像是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揪紧。
　　他印象中的张妈，还是那个温柔的，会给他煮甜汤的阿姨。
　　怎么会这样！？
　　容妈妈擦了擦眼泪，继续道：“警察在调查，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我再跟你说。是程乐言提出张妈有问题的，要不是程乐言，我还不知道会被张妈骗多久，让濯濯受多久的苦。
　　“濯濯今天吓坏了，一直黏着他，他就一直抱着濯濯，一点不耐烦都没有。我都看在眼里。妄之，就濯濯这件事上，我永远感谢他。”
　　容妈妈的话在容妄之心间引起回响。
　　对于程乐言，差劲至极的初印象多来自于自己的猜测，如今看来，倒是走了眼。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能想到去主控室关门的办法，且毫不犹豫地执行，有脑子，有魄力，还有勇气。
　　这才是真正的程乐言吗？
　　真正的他，或许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容妈妈倒是这时话锋一转：“不过吧，妄之啊，程乐言还是古古怪怪的，我怀疑他是不是有病啊？你知道他今天拿什么砸碎主控室的玻璃门吗？是那个……就那个……”
　　容妈妈试了几次，终于艰难地说：“就一个超级大的，假的那个什么玩意，他居然随身带着啊！后来还用那玩意把两个歹徒给抽到医院里去了。歹徒现在还昏迷呢。
　　“他好像是个变态。你……你……你醒来了之后，会不会骂妈妈给你找了个变态啊？”
　　容妄之满头问号，心想“假的什么玩意”，妈妈在说什么呢，结果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传来了“叮咚”一声，随即系统250的声音欢天喜地的响起。
　　系统：【完成了完成了！宿主！“你的爱人使用了特殊道具飞天大丁丁，引发特殊的效果”这个任务完成了！！！我靠这任务都能完成，宿主你真的是天赋异禀啊！还有你那个老婆，真的是你的福星了啊！！！宿主你只要躺着就有积分拿了！】
　　系统说着，突然恍如大悟：【咦，躺着也有积分拿，难道这才是R18组正确的工作方式吗？】
　　容妄之：………………
　　收回前言！真正的程乐言，比自己想的更加不堪！！
　　为什么他随身会带着这种东西！
　　为什么！？
　　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吧！？
　　还有这个见鬼的任务，系统到底要如何才能离开自己的大脑！？
　　系统继续道：【奖励内容有积分，还有个buff，你会……你会……算了不要关注奖励了叭，嘻嘻。】
　　容妄之：【说。】
　　系统：【呃，好吧，奖励是“你会拥有逆天的完美长睫毛，恋人看了会忍不住心生怜爱”，时间24小时。】
　　容妄之：………………
　　妈，你确定那是我的福星吗？我看是我的劫数还差不多吧！
　　他现在只希望，他妈快走，他自己快点失去意识，眼不见心不烦。
　　对，就是这样没错。
　　碰巧这个时候，容妈妈助理敲门，说有个重要电话，也请她听一下。
　　容妈妈暂时离开了。但是她没有如容妄之希望的那样，直接回家，几分钟后便回了病房。
　　然后也看到病床上，儿子的脸……
　　容妈妈的眼睛猛然睁大，瞳孔地震：这，是，什，么？？？
　　这长长的，弯弯的，密密的，是，什，么？
　　容妈妈震惊到失语，忍不住伸手揪了一把儿子长长的弯弯的密密的眼睫毛。
　　没揪动。
　　简直像是焊在他眼皮上了。
　　容妈妈的嘴抽搐两下，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最后火速去加程乐言的微信——还是第一次，她有了强烈的，想要和程乐言说话的冲动。
　　程乐言微信头像是个戴着墨镜数钱的猫猫，微信名“food流油”，加好微信后先发了个猫猫撒钱的表情包，配字是“见者暴富”。
　　容妈妈赶紧拍了张儿子的照片发过去：【你看他睫毛！这怎么回事，昨天他睫毛是这样的吗！？】
　　程乐言也很震惊：【不是的啊！这哪是睫毛啊，简直是他眼睛上糊了两个大扇子！
　　【妈，搞什么啊这个医院，还负责种睫毛的吗？？怎么给他把睫毛都种上了。
　　【神经病啊，上个疗养院给他涂口红，这个医院给他种睫毛，都什么啊！把植物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你们这儿的传统吗？】
　　容妈妈：【哪有这种传统啊！我要去调监控了，你过来吗？】
　　程乐言：【等我半个小时，我这就开车过来。】
　　容妈妈：【开什么车，我派直升机去接你！】
　　十分钟后，程乐言和容妈妈围着容妄之，仔细围观他的睫毛，啧啧称奇。
　　程乐言还招呼着濯濯一起来看。
　　啊……所以是三个人在围着容妄之，仔细围观他的睫毛，啧啧称奇。
　　容妄之深吸口气，在脑海中道：【系统。】
　　【不如再来谈一下，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离开我的身体？】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250缩了缩脖子，默默地在容妄之的大脑里，抱住胖胖的自己。
　　程乐言和容妈妈对着睫毛各种指指点点之后，容妈妈也表示了疑惑：“不过我刚刚调了监控，监控中间居然断了那么十来秒，信号再恢复，妄之的睫毛就已经是这样了。”
　　程乐言道：“十来秒的时间，也不够种睫毛的啊！妈，会不会是——容先生他突然被个妖精上身了？”
　　容妈妈：“……什么精？”
　　程乐言：“睫毛精。”
　　容妈妈一边觉得“你脑子有坑吗”，一边又觉得“冲喜这种事都有了，世界上有睫毛精存在好像也正常？”
　　最后决定今天就打个电话问问刘大师。
　　倒是程乐言内心涌上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统爹，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我看我老公的眼睫毛，就感觉很奇怪啊，像是……我在看人民币。】
　　419道：【宿主，我也觉得很奇怪，就这眼睫毛，看起来超眼熟的！因为有buff会营造这种效果，我之前的宿主就刷出来过，你不知道，他的cp们看到后简直跟疯了似的……】
　　程乐言：【啊？CP我知道是什么，为什么还有个“们”？】
　　419：【……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总之就是感觉好奇怪哦。这人身上该不会有我R18组的前同事吧？】
　　但接着它看了看容妄之188的身高，看了看那张英气十足的脸，系统默默摇了摇头。R18系统基本都绑在受方身上的，谁脑子抽了去绑这么个大猛攻嘛，还是个植物人诶，不可能的。
　　要绑也绑自己宿主这种唇红齿白的还差不多。
　　容妈妈这时看了看时间。她之前还在为了张妈的事心中愧疚至极，但是被容妄之的超长睫毛打了个岔，反而冲淡了那种情绪。
　　她说：“程乐言，你跟濯濯吃饭了吗？”
　　程乐言道：“没吃呢，我接到你电话就赶紧过来啦。我们濯濯宝贝是不是也要饿了呀。来，后爸看看我们濯濯肚肚有没有咕咕叫。哎呀~没有咕咕叫呢。”
　　容妈妈：“……不是，程乐言，我求你个事儿，你能不带夹子音说话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程乐言哈哈一笑：“妈，我跟你说话肯定不夹。要不咱一起吃饭？妈我跟你说，我发现了一家濯濯非常喜欢吃的菜！超棒，超赞，超绝，妈你可能从来没吃过，不如一起去试试吧！”
　　昏迷中的容妄之见他们终于把注意力从自己的睫毛上面移开，松了一口气。
　　但听着程乐言一口一个“妈”，一口一个“濯濯宝贝”，终究是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他过去和容妈妈母子关系和睦，但很有分寸感和距离感——或者说整个容家的氛围，都是互相极有分寸感的。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妈、妈”这样亲热地叫郑女士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他对自己妈妈非常了解。
　　就郑女士，性格别扭，非常难搞的人，连自己爸爸都搞不定她，能被几句花言巧语迷惑？
　　能跟他一起去吃饭？
　　怎么可能。
　　下一秒，他妈妈：“行吧，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去。”
　　容妄之：………………
　　郑女士，你是在打我的脸吗。
　　容妈妈又和颜悦色地问：“是什么餐厅啊？濯濯这么喜欢，要不奶奶买下来？”
　　程乐言：“哈哈哈，妈，这个好像不好买，人家是外企。”
　　容妈妈：“外企怎么了，谁说的外企就不能收购了。到底是哪家？”
　　程乐言：“肯德基。”
　　容妈妈：？？？
　　谢谢，还真不好收购。
　　不过程乐言看了看日期，一惊一乍地说：“忘了，今天不能吃肯德基了！！没有疯狂星期四，吃什么肯德基啊！哎呀，妈妈，濯濯，咱去麦当劳哈，我们还可以点一个穷鬼套餐，超划算的。”
　　容妈妈：“穷什么鬼套餐啊！我才不要吃穷鬼套餐！有没有富婆套餐？我要吃富婆套餐！程乐言你给我争气点，这顿我请行吗，不准吃穷鬼套餐！”
　　濯濯：啊？所以只有我们家是穷鬼，奶奶其实是富婆吗？
　　程乐言：“妈，你就是我亲妈，你要请客我还能拒绝嘛。要不这样，给妈妈一个富婆套餐，给濯濯一个儿童套餐，我自己吃穷鬼套餐。”
　　容妈妈：“不行，你也给我吃富婆套餐！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穷鬼’两个字！”
　　濯濯：啊？因为奶奶是富婆，也要带领我们家脱贫致富了吗？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远。容妄之最后听到的，就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变成植物人的这一年，妈妈状态怎样，会不会掉泪。他不知道妈妈之前来自己床边，和昏迷状态的自己说话时，是什么心情，有多难受。
　　但是如今，他听着妈妈的语气，虽说带着嫌弃和吐槽，但终究让他松了口气。
　　这——挺好的。
　　他觉得这样挺好。
　　意识又开始不断地下沉。
　　下次拥有意识的是什么时候呢？他甚至有点期待了。
　　那就，下次见。
　　250：【下次见啊宿主！我也很期待了！！】
　　容妄之：……闭嘴吧，不是期待你。


第11章 
　　程乐言带着容妈妈和濯濯一起去吃了麦当劳，倾情点了两份富婆套餐（指让程乐言肉痛的安格斯厚牛堡）和儿童套餐一份。
　　容妈妈当然不是第一次吃麦当劳，但总归挺新鲜的；濯濯更是风卷残云，把自己的套餐都吃完了，后来又吃了派，一盒鸡块和一个冰淇淋。
　　幼崽一本满足。
　　后来回到家，程乐言带濯濯去洗了澡，换好睡衣，把幼崽的头发吹干，送回到床上。
　　濯濯又端端正正地把那个比卡丘放在了自己枕头旁边。
　　后爸原本是说今天要带他去买很多玩具的，但最后出了这么多事儿，完全没买成。
　　失望是有的，但不多，更多的是一种至今不敢相信的狂喜：
　　项老师离开了，现在，张奶奶也离开了！
　　张奶奶不在这栋房子里！
　　张奶奶再也不能打他，骂他，灌他喝那些糊糊，或者喂他吃会让他睡觉的东西了！
　　张奶奶……不会再回来吧？
　　她要是再回来了，该怎么办？
　　下次她再叫人来绑架自己，后爸还会救自己吗？
　　想到这些，幼崽的心都被揪紧。
　　他对自己说：我是铁 皮人，我要勇敢，我不怕她。
　　但脸却已经皱了起来。
　　这时，他感觉到后爸在他的床头坐下，带着那种淡淡的，让他心安的味道。
　　后爸说：“宝宝，你是不是已经认识很多字啦？宝宝很棒哦！后爸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说今天的事。被抱走的时候，有没有很害怕啊？”
　　委屈瞬间涌上，濯濯想，有的，很害怕。
　　后爸又说：“张妈从前是不是做过很多很过分的事？只是濯濯没有和任何人说，因为濯濯害怕，因为濯濯觉得说了也没用？”
　　濯濯想，嗯，他真的怕说了也没用，别人不相信他，张妈会更加过分地打他——像从前的后爸一样。
　　后爸很温柔地说：“濯濯不是坏小孩，濯濯不是故意在哭，濯濯不是故意不说话，濯濯也不是故意不吃东西的，濯濯不想和大人作对，对不对。”
　　濯濯想，是啊，濯濯……濯濯不是坏小孩。
　　濯濯又想哭了，他轻轻抽了下鼻子。
　　他感受到后爸用手很温柔地顺着他的头发，慢慢地说：“这个世界上是有一些坏人的，比如像张妈，比如像今天的歹徒，比如像——从前的后爸。我理解濯濯害怕，后爸也会害怕。后爸懂的。
　　“不过濯濯，以后不会了，因为后爸会保护濯濯，会守在濯濯身边，这是后爸答应濯濯的事，后爸一定会办到。濯濯不是坏小孩，濯濯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小孩，是一份世界上最棒的礼物。
　　“濯濯今天很勇敢，濯濯做得很好，你向奶奶揭露了张妈的真面目，这真的很棒。濯濯也要向我保证，以后遇到什么事，比如谁欺负你了，比如哪里不开心了，比如什么时候受了委屈，一定和后爸说，好不好？
　　“宝宝啊，过去发生的事都不是你的错。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害怕。后爸永远相信濯濯，后爸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睡吧，宝宝，睡吧。后爸就守在这里。”
　　濯濯想，我是铁皮人，我不会融化，可是我就要……
　　融化了。
　　他奇异般地睡去。
　　不是因为吃了会睡觉的食物，不是之前早已习惯的装睡，不是自己孤独着恐惧着饥饿着抱着那个毛都要掉光了熊熊，最后在所有的噩梦里挣扎。
　　不是。
　　他现在很饱，很暖和，很安全。
　　他有了最美好的现在，最美好的一个梦。
　　就在濯濯彻底睡去的那一刻，419在程乐言脑海中放起了烟花：他的主线任务“改变这个世界和反派容寄时的命运”，已完成10%。
　　濯濯的命运，已经有了10%的偏移。
　　听到这个消息，程乐言还挺开心的，不只是因为什么任务，也因为濯濯本身。
　　他在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了。
　　他在让这个孩子，有机会拥有幸福的一切。
　　以后濯濯会拥有更多。
　　那些他小时候很想要的、但是却没能拥有的，比如玩具，比如好吃的，比如拥抱，比如陪伴，比如游乐场里的欢声笑语，都会给濯濯，他都要给濯濯。
　　他会让濯濯很幸福。
　　第一阶段的奖励只有十块钱，419心虚地将10块钱为程乐言入账。程乐言倒是美滋滋，都是钱嘛，10块不嫌少，1万不嫌多。
　　这可是人民币诶。
　　系统又道：【还有件事，宿主，濯濯的命运发生偏移，后续的故事也发生了变化。世界意志按照目前的情况，对整个世界的命运重新做出推演，也给出了一种预测，展示濯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祂将之作为奖励发放给你，可以作为参考，帮助你调整后续的行为。】
　　程乐言眼前一亮：【这个好啊！这不预言家技能吗，非常管用！】
　　他赶紧帮濯濯整理好被子，关灯离开，回自己房间去钻研这份“未来指南”。
　　世界意志给出的，是一段文字，和《囚爱》原著的风格极为类似。
　　那段文字，是这样的：
　　【江未燃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想伸手按压一下头部，却发现，他的手腕上被一段钢铁镣铐，死死扣紧。
　　烟草味道传来。
　　房间中——有别人。
　　他抬起头，向角落里望去，努力地分辨着。
　　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他看见一个人正坐在阴影里。那人穿着西装，翘着腿，有火光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是容寄时。
　　他在抽一根雪茄。
　　他在……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抽雪茄。
　　“容寄时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江未燃吼道，用力挣扎了起来。
　　然而根本没用。金属镣铐死死把他锁在了床上。
　　容寄时看着他挣扎，也看着他挣脱不能。
　　后来，雪茄抽完了，容寄时就起身走上前去，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半晌，他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他说：“燃燃，就待在这儿吧。”
　　江未燃剧烈地挣扎，任由手腕磨破出血，他喊道：“放我走，放我走！容寄时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我根本不欠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容寄时就笑了笑：“你是不欠我，但是，这个世界欠我。
　　“燃燃，你不知道，我长这么大，没什么人对我好过，你差不多算是第二个。第一个呢……第一个人，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他让我知道，我没有错，我不是孤独的。
　　“可是他死了。”
　　“他说的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容寄时就缓缓地说，“那时候我三岁，他对我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害怕，后爸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容寄时伸手摸了摸江未燃的头发，勾了勾唇：“我就，这么做了。”】
　　程乐言：………………
　　五，雷，轰，顶。
　　啊！
　　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啊！什么鬼！！！
　　濯濯你都学会了一些什么玩意啊！
　　烟倒是不抽了，你丫开始抽雪茄！
　　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就记住了一句“想做啥做啥”！
　　你怎么不记住你后爸我的至理名言啊！
　　“图钱的风生水起，图爱的一无所有”被狗吃了吗！
　　再说了我说“想做啥做啥”是让你勇敢面对不是让你来当法制咖啊！
　　还什么“世界欠你的”、“我没有错”，你是一直停留在初中二年级吗！
　　现在是，装逼也会了，放狠话也会了，法制咖也会了？？都谁教你的啊，啊！？
　　把我软软甜甜的可爱幼崽还回来，让这个油腻变态男滚粗去啊！！！
　　而且你后爸我为什么又嘎了，为什么！？
　　要不要这么英年早嘎啊！！
　　窒息了！
　　程乐言简直是对自己的教育能力有了很大的怀疑。
　　甚至开始觉得，难道孩子不能像他之前那样，只给包容和爱，还得来点棍棒教育更有效？
　　系统弱弱地表示，它自己的小仓库都倒是有鞭子，但不是打孩子用的。
　　程乐言：【……我不想知道你那些玩意都干嘛用的。】
　　他原本在床上抱着金苹果躺着呢（是的，金苹果如今是他的睡觉搭子），这时候干脆就爬起来了。
　　销冠的世界没有“认输”二字！
　　他就不信了，他还能真的会教育出一个法制咖熊孩子不成！？
　　于是连夜拜读各类幼崽教育书籍，包括《正面管教》、《伯克发展心理学》、《家庭的觉醒》、《易怒的男孩》诸如此类。
　　等到第二天早上，濯濯从甜甜暖暖的睡梦中醒来时，刚睁开眼，就看到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的后爸，正蹲在他跟前，幽幽地看着他。
　　幼崽吓了一跳，呆萌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比卡丘。
　　程乐言和颜悦色，捏着嗓子说夹子音：“宝宝，醒来了呀。宝宝睡得好吗？宝宝，后爸之前教了你什么，你还记得吗？”
　　濯濯就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记得的，后爸说他没有错，让他勇敢，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怕。他都牢牢记住了。
　　程乐言：“嗯，没错，后爸教你的正是：‘图钱的风生水起，图爱的一无所有’，钱，才是最重要的！还有就是，后爸还教了你，抽烟会牙黄，抽雪茄也不行！”
　　然后拿过iPad，给濯濯看了几十张常年抽烟抽雪茄的人的牙齿图片。
　　幼崽还没见过这么有冲击力的东西，皱起了一张小脸。
　　还没完，程乐言继续苦口婆心地说：“宝宝，后爸今天还要教你一个新知识：法律是庄严的，神圣的，任何人都不可侵犯的。从今天开始，后爸要为你增设一门课程，那就是——”
　　他哐当一声，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本超厚的书，上书二字：《刑法》。
　　濯濯：啊？


第12章 
　　幼崽一脸懵懂，非常迷惑，实在是没懂后爸要干嘛。
　　他爬起来，费力地接过那本《刑法》，结果太大太厚，幼崽小小的手都很难拿住，最后抱在怀里。
　　程乐言谆谆教诲，循循善诱：“宝啊，后爸跟你说，《刑法》是一本宝藏书，世界上所有最赚钱的买卖都藏在里面。”
　　幼崽恍然大悟，用力地点了点头。
　　后爸是让他学习《刑法》，然后用里面最赚钱的买卖来帮助家里脱贫吗？
　　他会努力的！
　　下一秒，程乐言：“所以我们一定不要做里面说的事，什么都不能做，比如把人关起来啦，还有把人关起来啦，以及把人关起来啦这些事，都不能做，好不好？”
　　幼崽：啊？那个“所以”是怎么来的？？
　　他歪了歪头，眼神中冒出了清澈的迷惑。程乐言简直被他的小表情萌坏了，抱起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一通，才终于心满意足。
　　《刑法》的确迫在眉睫，但是rua宝宝也是正事嘛。
　　濯濯开始还保持矜持，后来程乐言用头顶在他肚子上扭动，嘴里说着“牛角冲撞”的时候，幼崽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且越笑越大声。
　　这还是程乐言第一次听到濯濯的笑。
　　清脆又好听。
　　果然啊，小孩子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
　　后来程乐言暂时离开，刚出门，濯濯就从玩具熊里掏出了那个破旧的手机，给顾秦哥发信息。
　　昨天晚上他睡了过去，没有及时报平安，顾秦非常担心，连着发了七八条信息过来。
　　濯濯用朴实无华的语言，简单说了下自己被坏人绑架的事，又道：【顾秦哥，程乐言真的变好了。他拿着大宝剑救了我。张奶奶也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
　　他还笨拙地，一个一个字地打出了在睡前，程乐言对他说的话。
　　他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这些字句对他来说像是无比珍贵的宝藏，他珍藏着，同时也想分享给最亲近的人听。
　　信息发出了，濯濯心中有点忐忑，担心顾秦哥又会说些“程乐言一定是装的，骗你的”这样的话。
　　结果没有。
　　顾秦回了条语音信息，只有八岁的男孩子带着哭腔，哽咽着说：“太好了，濯濯，你后爸是好人，太好了！濯濯我好高兴啊，他拿大宝剑保护你，他还说他会永远相信你，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他怎么这么好啊！”
　　“濯濯，之前是我误会他了，他真的是个好人。我昨天担心了一晚上都没睡好，有他保护你，以后我都能睡好觉了。你后爸不会变回去吧？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濯濯一手拿着那个比卡丘玩偶，一手拿着这个破旧的手机。
　　攥紧。
　　他想：是啊，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吃过早饭后，程乐言兑换诺言，带濯濯去商场，完成上一次的未尽之旅。
　　不过商场换了一家。濯濯有心理阴影不说，程乐言自己也要有阴影了都，毕竟上次那么多人都看着他拿着个飞天大丁丁挥舞呢。
　　这家商城也有濯濯的那个铁皮人品牌，他带着濯濯去买，发现居然要两千多块！两千多块诶！
　　这些可恶的有钱人！发财的时候怎么可以不带上我，花钱的时候反而想到我了！！
　　他一咬牙，咬了一下牙。
　　不过最后还是买了。
　　接着又发现，濯濯不错眼地盯着商场室内里一圈圈跑着的小火车。
　　完全就是不错眼地看着，目光充满了渴求。
　　程乐言问了下价格，发现这小火车居然要45块一圈。
　　45块！
　　不如去抢啊！！
　　程乐言差点昏过去，现在小朋友的东西都这么贵吗！？
　　虽然是可以找李管家报销，但这也太贵了吧！
　　濯濯非常懂事，看到后爸问了价格后表情扭曲，知道自己家是穷鬼消费不起，马上就摇了摇头，牵着后爸的手要走。程乐言看他这样，反而良心不安。
　　最后又是一咬牙一跺脚，道：“坐！”
　　斥巨资带濯濯坐了圈小火车。
　　419：【宿主，建议你不要一直咬着牙。】
　　程乐言：【我忍不住啊统子爹！这可是45块！】
　　419：【不是，我是想说，你牙咬碎了还得花钱补呀。】
　　程乐言：……
　　45块的小火车都坐了，程乐言差不多彻底放开，带着濯濯又买了很多别的东西：比如玩偶熊，游戏桌，小汽车，新的衣服外套睡袋，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说实话，付钱的时候还是有点难受，但是看着濯濯抱着玩具眼睛亮亮、非常开心的样子，就觉得，也挺好。
　　值。
　　而且，他小时候什么都没有，这些东西好像也是买给那个小时候的自己。
　　不对，买给自己他可舍不得。
　　濯濯的房间原本空荡荡的，现在，只是一天时间而已，这个房间就多了很多的东西。
　　这是濯濯第一次知道，他还拥有了很多东西，多得他双手都要抱不住了。
　　原本想把比卡丘玩偶送给顾秦哥，现在濯濯又觉得，他想把比卡丘玩偶给自己留下，可以给顾秦哥送别的。
　　因为曾经他认为那是自己唯一拥有的好东西，现在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后爸说了，他会拥有很多，很多。
　　之后的几天，濯濯的饭量稳定上升，程乐言交给容妈妈的第一份工作周报，收获了一个“good job”回复，和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程乐言：谢谢，销冠的正常发挥。
　　他在每天的《刑法》课之外，也开始带着濯濯去专业的机构上语言干预课。
　　濯濯初时还很紧张，生怕遇到像项景临那样的老师，但没有。他的新老师是个女孩子，笑起来特别温柔。上课基本也是老师带着听儿歌做动作玩游戏，濯濯觉得课程很有意思。
　　上过两次课后，老师就找程乐言聊了聊，表示濯濯认知特别强，识字量巨大，这是个天才小孩，智商甚至高于一些阿斯伯格症的孩子。
　　她提出建议，虽然濯濯会打字，但家长最好不要让濯濯过多地使用文字来交流，那样反而濯濯说话的欲/望会降低，还是让孩子自己想说话，这样更好。
　　老师也说，心理方面的原因更大。
　　程乐言听了进去。他记得李管家提到过，濯濯曾接受过心理咨询，打算回去就详细问问看。
　　不过这天，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带濯濯去了公安机关。
　　张妈把一切都招供了。
　　被刑事拘留之后，警方从张妈的手机中还原出一些证据，张妈开始还嘴硬，后来承受不住压力，很快就交代了一切。
　　她儿子赌博，欠下巨额赌债，眼看着无力偿还，就把主意打到了濯濯身上，甚至已经计划了两个月，由她的丈夫联络绑匪，布置犯罪。
　　最后一次她向程乐言借钱未果，便决定下手。
　　张妈同时也招供了过去对濯濯的虐待行为。
　　程乐言也是这时才知道，张妈居然做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
　　容妄之刚出事不久时，张妈来照顾濯濯。那时濯濯经常半夜做噩梦哭醒，她嫌烦，干脆开始给濯濯的饭里加安眠药。开始时还是小剂量，后来药量逐渐增加，甚至已经超过一个成人的剂量。
　　后来，她胆子越来越大，动辄便对濯濯连打带骂，有次把濯濯嘴打出血了，对外只说是孩子淘气，自己撞的。后来发现能蒙混过关，就越来越过分。
　　她怕濯濯告状，便经常威胁孩子，给孩子看一些残疾儿童在外乞讨的视频，说敢说出去，她就把濯濯卖掉，砍断手脚送去乞讨。
　　至于为什么要虐待濯濯……
　　张妈给出的答案是：看不惯他命这么好，出生就这么有钱。
　　甚至绑架濯濯，也是因为，“太太那么有钱，借点钱给我怎么了？！只给我五万块钱，打发叫花子吗。”
　　程乐言看到这些供词，气得发抖。
　　他抱着濯濯，轻轻地亲吻着孩子的头发。
　　濯濯却表现得很淡然。
　　警察叔叔问他“张妈曾经做过这些事吗”，他就安静地点头，甚至没有哭。
　　《囚爱》原书中，张妈癌症去世，反派成年后没能亲手报复，一直心有遗憾。
　　程乐言不希望这个恶保姆给濯濯留下什么阴影，还专门请警察给他们放了一段张妈接受审讯时的视频。
　　视频里，过去在濯濯面前如墙一般高大，似乎永远都战胜不了的人，却是缩成一团，哭得涕泗横流，卑微懦弱，嘴里不断地说：“我错了，我认罪，请求宽大处理！”
　　程乐言说：“宝宝，犯罪的人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法律是她的报应。不怕了，我们不怕她。”
　　幼崽握着他的手，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张妈反咬程乐言虐待儿童，但无凭无据，仅一面之词。且濯濯对程乐言的依赖和信任警察都看在眼里，对张妈的话不予取信。
　　很快，在容氏大楼办公室中的容妈妈，也拿到了张妈的招供。
　　她看着张妈说的过去对濯濯做出的种种，几乎是椎心泣血，年过半百的女强人眼睛都哭肿。
　　她已经安排好了，不论是看守所还是监狱，她绝对不会让这个人渣好过！还有她老公，她儿子和其他绑匪，都是一样！
　　另外一件事，是程乐言都不知道的。
　　张妈在容家做了很多年，容妈妈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些事，叫了私家侦探在查。还真被她查出了东西：张妈弟媳的堂妹，前后收到了转账合计30万，那些钱的来源拐了几个弯儿，最后拐到了容家二房那里。
　　答案很明显了。张妈最初虐待濯濯，是二房指使的。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濯濯身上3%的容氏股份。
　　容妈妈发狠地想：妄之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要搞是吧？那就搞起来啊！
　　容志显，李丽丽，你们这些王八蛋，一个一个，都给我等着吧！
　　半晌后助理敲门进来，道：“郑总，容总之前待的那家疗养院，刚刚把过去容总八个月的费用全部退回给我们了。疗养院老板想再见您一面，当面和您致歉。”
　　容妈妈不耐烦道：“见什么见，不见。那八个月费用……”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程乐言最近消费情况怎么样？高消还是通过你吗？”
　　陈助理语气犹疑：“是的。但就……”
　　容妈妈：“他都买了些什么？”
　　陈助理：“郑总，程先生压根就没有高消。”
　　容妈妈：……
　　陈助理：“不只没有高消，他也没有中消，甚至没有低消，只有……嗯，纳米消。”
　　容妈妈：…………
　　容妈妈：“纳米消是个什么东西！？”
　　陈助理：“肯德基，麦当劳，拼夕夕，蜜雪冰城。”
　　容妈妈：………………
　　陈助理：“他消费的最大金额，是买了个铁皮人玩具，斥巨资2230块，还没找李管家报销，说要自己送濯濯。我听李管家说，他为这两千块在家难受了半天，晚饭没吃，还趁濯濯少爷睡着之后去吸了氧，说这辈子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心脏承受不住。”
　　容妈妈：……………………
　　容妈妈脱口而出：“他是不是有病？？？”
　　陈助理推了推眼镜：“程先生原话是，‘我的脸可以丢，我的钱不行’。”
　　容妈妈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但奇异的，原本因张妈和二房而震怒的心，这时舒缓了许多。
　　她舒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道：“行吧。疗养院退回来的那八个月的费用，就都打给程乐言吧。”
　　算是这次事件的奖金了。
　　销冠可以抠门，老板不能抠。


第13章 
　　发奖金的时候，程乐言抱着濯濯，刚从警察局里出来。
　　看过张妈过去那些破事儿，两人都有点情绪不高。程乐言正想着怎么逗逗濯濯呢，就收到了陈助理微信，说郑总给他发奖金了。
　　程乐言控制了一下，发现根本控制不住，抱着濯濯就是连蹦带跳，恨不得当场跑个八百米，再做50个俯卧撑。
　　奖金！他才上岗多久啊，奖金都有了！
　　这是什么上帝老板啊！！
　　不瞎bb，不乱指挥，给足薪水和空间，一言不合就打钱！
　　那家疗养院的费用每个月18万8，8个月，一共150万4千！150万4千啊！！
　　老板大气！
　　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好的工作吗！！！
　　他直接把濯濯来了个举高高，动情地说：“宝，后爸又有钱了！走走走后爸带你吃大餐！！！”
　　这次吃的是……
　　嗯，必胜客。
　　濯濯现在特黏程乐言，尤其愿意和程乐言一起吃饭。主要也是，看后爸吃饭真的好香哦，觉得自己都能再多吃一眼。
　　可以说是幼崽小小年纪，就爱上了吃播。
　　俩人正吃着呢，程乐言在这时接到了渣男项景洲的电话。
　　程乐言脑海中对419道：【什么情况？他该不会知道了这150万的事，来问我要钱的吧？】
　　系统：【很有可能。宿主你银行卡还绑了他手机，我刚给你取消了。】
　　程乐言：【卧槽！呵忒，渣男速速退下，我的银行卡不是他能染指的地方！！】
　　他电话没接，由着项景洲打。
　　远在异国他乡的项景洲逐渐烦躁，坐立不安。
　　他在谈的融资非常不顺利，新投资大概率拿不到，员工下个月的薪水他都发愁。可以说，程乐言那150万的进账对他非常重要。
　　但是他搞不懂为什么程乐言不接他的电话！
　　他怎么敢的！？
　　此前那次电话后，留下的那点“特别”的感觉，被他迅速消磨，只剩下了烦躁和愤恨。
　　陆续打了十来个电话，直到晚上九点多，程乐言终于接电话了：“喂。”
　　项景洲压不住心中怒火：“你怎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程乐言压根不接他的话茬：“濯濯被绑架，容妄之他妈没把我骂死。”
　　一句话，项景洲此前的情绪一扫而空，只剩下了紧张：“什么？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呢？啊！你卡里进账的那150万是要付的赎金？”
　　程乐言瞬间有了底：项景洲完全不知道濯濯被绑架的事。
　　他之前的确怀疑过对方，这时才打消疑虑。
　　他说：“已经把他找回来了。唉。”说着打了个哈欠，好像忙了一天，很累的样子。
　　项景洲的心落下一些：“那就好，那就好。他妈不会为难你了吧？”
　　程乐言：“谁知道。她现在怀疑我里应外合想绑架濯濯呢。”
　　项景洲试探着问：“你那150万……”
　　程乐言很随意地说：“你要吗？要就转给你，咱捞完这一波跑了得了，我正好去新加坡找你。”
　　项景洲赶紧道：“那可不行。言言，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们要图长远。你现在还不能跟容家撕破脸。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很忙，很累，所以白天不能接我电话是不是。还有那150万，说不准就是姓容的他妈试探你的，咱们现在不能动。你把我手机关联取消了，也是被迫的吧。言言，你受委屈了……”
　　后面又是自顾自的一箩筐话。
　　程乐言过去当舔狗，他嫌烦。现在他自己唱独角戏，反而津津有味。
　　末了，项景洲把电话挂了，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且这次更加清晰，更加浓重。
　　他很不想挂电话。
　　他说不出这是为了什么，但他是真的想这样一直聊下去。
　　过去他留给程乐言的关注太少，直到这时才意识到，程乐言似乎——变了，和他认识多年的那个人，有了一些微妙的差别。
　　但正是这“微妙”的差别，让他觉得整个胸口都震颤起来。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国，去看看现在的程乐言了。
　　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神色又变的不耐烦：“妈。”
　　“什么？程乐言把录音捅到项景临学校去了？那也是项景临自己有问题在先吧！怨得了谁，他可别拖我后腿。”
　　“你还想去他家闹？妈，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程乐言现在是我们家财神爷，你儿子都在靠他呢，闹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别只盯着那点小钱。”
　　“我在忙，不说了。”他挂了电话。
　　然后靠回到椅背上，脑子里又想到了刚刚通话时，程乐言的那个哈欠声。
　　像是……他初中时养的一只狸花猫。
　　程乐言哪会关心渣男的心理转变。之前容妈妈砸给他的支票100万，他拿去还了信用卡，现在这150万着实来得正是时候，让程乐言晚上睡觉都乐得合不拢嘴。
　　梦中的婚礼，变成了他和金苹果、支票、手机银行的四人婚礼。
　　简直是做梦都在笑。
　　老板的奖金都发了，接下来的日子，程乐言对待工作更是认真负责，全身心投入到了濯濯的教育之中，《刑法》课程时时开展。
　　以至于濯濯悄悄和顾秦联络时说起此事，顾秦表示，会不会程乐言对濯濯以后的期待，是——
　　当法官。
　　濯濯恍如大悟。
　　后爸希望他以后当法官！
　　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刑法》，争取以后当上一个优秀的好法官！
　　幼崽对此怀抱着深切的期待。
　　与此同时，程乐言也开始为容妄之的归来做准备。
　　他在主卧旁边收拾出了一个套房，各种医疗用具流水一般地运进来。
　　待一切布置得当，这一天，容妄之便从医院搬回家中。
　　容妈妈陪着一起来的。她新雇了两个住家护工专门照顾容妄之，这时便先带着管家和护工开会去了。也因为张妈被开掉之后，容妈妈觉得张妈的行为怎么可能瞒天过海，瞒过整个别墅的人，就干脆把所有人都调回了老宅，这边全换新人，这次正好一起见见。
　　房间里，就剩下了程乐言和濯濯，一大一小两个人凑在床边，两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起盯着床上的容妄之。
　　接连完成“嘟嘟唇”和“睫毛精”那两个任务，250积攒了一些能量，全部用在了容妄之身体上，他健康情况好了很多，腿上多了些肉，脸色也变好了。
　　程乐言不禁喜气洋洋道：“老公，是不是我的冲喜起作用啦？你放心，你现在搬回家住了，我们的冲喜一定可以更有效率的！我已经有了新的冲喜计划了！”
　　容妄之的意识，自他说话那一刻，便猛然苏醒。
　　失去意识的时候像是禁锢，清醒的时刻像是自由，几次下来，容妄之也开始对这难得的自由时刻，诞生出了一些贪婪。
　　所以说，自己的清醒还真是跟程乐言有关。容妄之想。
　　这人真能冲喜？
　　行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新的冲喜计划是怎样。
　　下一秒，房间中突然响起了念佛的声音，还伴随着“咚，咚，咚”的规律声响。
　　程乐言深情道：“老公，你听到了吗？我正在为你敲电子木鱼，攒赛博功德。电子木鱼敲起来，敲走烦恼和伤害！电子木鱼敲起来，敲出喜气和光彩！
　　“老公你放心吧，有我电子木鱼加持，一定助你早日见机械佛祖，登网络极乐！”
　　接着还张罗道：“来来，濯濯你也来给你爸上炷香——啊不是，我是说，你也来给你爸敲个木鱼。”
　　容妄之：………………
　　我，现，在，还，没，死，呢。
　　容妄之的全身上下都写满拒绝，他无法想象，以后清醒的时刻，都要听着这玩意。
　　但……但他现在是个植物人，他只能被动的接受，他什么都做不了。
　　心中诞生出一丝郁气。
　　也就是这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一直安静如鸡的250，兴奋地扯着嗓子叫唤起来了：【宿主！宿主！！！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啊啊！这任务是啥让我看看……呃，“你全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但是你对此无能为力，只能被迫无力地接受。”
　　【卧槽本系统满身鸡皮疙瘩……不过随便啦，宿主你简直是完成任务的天才啊！！！太厉害了吧我的宿主！宿主是永远的神！！！】
　　系统喜气洋洋，兴高采烈地在容妄之大脑撒起了花。
　　容妄之大脑空白片刻，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没有什么奇怪的buff？】
　　系统：【有诶。奖励了一个buff叫“卡姿兰大眼睛”，会让宿主你的眼睛显得很大，很美，很诱惑。】
　　容妄之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很好，卡姿兰大眼睛，这很好。
　　他不会睁开眼的，只要他不睁开眼睛，这buff就等于没有。
　　很好。
　　他死也不会睁开眼。
　　然后就听程乐言突然极其震惊地叫道：“我靠，怎么回事？我老公眼睛怎么回事……神经病啊！谁给我老公涂了眼影，还描了个眼线？？？”
　　又过了几秒钟，他更加地震惊：“卧蚕！甚至给我老公画了卧蚕！！！”
　　然后就是：“妈，妈！！你快来啊！濯濯快去叫奶奶！”
　　容妄之：………………
　　他这种情绪极其稳定，被下属称为“工作机器”的人，这时候都险些绷不住。
　　容妄之：【250是吗。250。好的。我记住你了，250。】
　　声音越来越柔和，反而显得越来越危险。
　　有点恐怖。系统默默地缩成一团。
　　但终究还是弱弱地补充了一句：【那个什么，宿主，还有件事，这个buff还有个效果，会让你……会让你掉眼泪。毕竟——会掉泪的眼睛才是最美的眼睛 哦。】
　　容妄之：【什么？你说掉什么？250，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很快知道了。
　　因为容妈妈已经火速前来。
　　她对着这眼线眼影和卧蚕满头问号，啧啧称奇，然后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末了，郑女士一脸慈母笑地说道：“妄之，你小时候想给你化妆穿裙子，你非不让。哎呀，最后还不是让妈妈一了夙愿。”
　　说着又有点伤感：“唉，那个时候你能跑能跳，可是现在……”
　　她心中难受，结果正在这时，猛然看到，一滴眼泪从容妄之的眼角，缓缓的，缓缓的流下。
　　泪珠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最后划过脸颊，划过下巴，划过锁.骨，走过一段简直是违反了物理规则的路线，留下一丝痕迹，消失在了容妄之的衣服深处。
　　郑女士瞬间破防：“儿子啊，你怎么哭了！你能听到妈妈说话？是想妈妈了吗？一定是因为想妈妈了吧？呜呜呜，儿子啊！妈妈也想你！呜呜呜！！妈妈就在这儿，想哭你就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
　　容妄之：我不是，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第14章 
　　程乐言是亲眼看到，那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是怎么蜿蜿蜒蜒，滑到容妄之衣服里面的。
　　心情非常奇特：好像看着一张人民币，溜到容妄之衣服里去了。
　　画面就很诡异。
　　所以这位老板化了妆之后，为什么总会勾起一些奇特的反应啊？
　　再说那眼泪划出的痕迹，都有点违反物理规则了吧？
　　419：【违反物理规则吗？没有叭，我从前的宿主，他们的眼泪都是这样流的呀。他们也有扇子一样的长睫毛，也有看了就想亲的嘴唇呢。】
　　哎呀，越说越觉得，要不是这人看着不太像，系统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前组同事在工作了。
　　程乐言觉得渴，跑去喝了点水，又给哭了一通的容妈妈拿了热毛巾。
　　容妈妈擦了擦脸，情绪稍加缓和，急切道：“流眼泪是个好现象吧？会不会妄之真的能听到我们说话？”
　　程乐言道：“妈，其实很多植物人都有这种反应，有的植物人还会自己挠痒痒。也有植物人醒来后形容，的确能听到亲人说话的声音。但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都是未知之数。”
　　容妈妈喃喃道：“也是。”
　　她本就心性坚强，很快恢复，先打电话叫了医护来家里看看，随后和程乐言一起看了监控：仍然是之前同样的情况，监控黑了十秒钟，那之后，就是程乐言震惊叫人的场景。
　　程乐言又去拿卸妆湿巾，想帮容妄之把眼妆卸一下，结果湿巾擦了半天，那眼线眼影和卧蚕，就跟焊脸上了似的，纹丝不动。
　　整个儿就非常奇葩。
　　程乐言神色肃穆道：“妈，容先生肯定是惹上什么特殊鬼种了吧，比如mac鬼，毛戈平鬼，3ce鬼什么的！对了，你给刘大师打电话了吗？”
　　容妈妈：“打了。刘大师最近在修闭口禅，只给了句批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程乐言一脸懵逼：“什么意思啊？”
　　容妈妈淡定：“我也不懂。不过咱不用懂，有批语，说明问题不大，因为如果问题很大，刘大师就会让我们交钱破解了。”
　　程乐言肃然起敬：这大师真的好清纯好不做作啊。
　　但容妈妈这么淡定，程乐言也稍微放下了心。
　　容妈妈又望向了濯濯。
　　张妈进局子后，濯濯在家中饭量稳步上升，也就这么一段时间，幼崽的脸颊都变得圆润。他原本面对别人，总是怯生生想缩成一团的样子，现在也是大方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有光了。
　　看着濯濯在一点一点变好，容妈妈热泪盈眶。她强忍住想要抱抱孩子的想法，郑重地说：“程乐言，你把濯濯照顾得很好。我代妄之谢谢你。”
　　程乐言笑着道：“妈，客气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妈你不知道，濯濯识字量已经在一千五以上，我们濯濯是个小天才呢！”
　　濯濯也忍不住挺起了小胸脯。
　　容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我们濯濯是小天才。”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容妄之身上：“哎呀我们妄之从前也很聪明，两岁的时候就会背十几首诗。而且他小的时候非常懂事，有次我生病了，他幼儿园都不去了，非要照顾妈妈……”
　　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如数家珍。
　　昏迷之中的容妄之，心中微微触动。
　　郑女士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这些往日琐事。
　　他对母亲尊重居多，日常算不得亲近，最多就是看到合适的珠宝，让助理送过去。他性格封闭淡漠，郑女士风风火火，母子两人似是从来没有走进过对方的心里。
　　好像似乎直到这刻，这段久无波澜的母子关系，被往湖中央，扔进了一块石头。
　　郑女士说得兴起，程乐言担当捧哏，还不忘说上两句濯濯的情况，最后郑女士心花怒放：“这就是遗传呀！我们濯濯和妄之从前一模一样！”
　　容妄之：……谢谢，没有这种跨血缘的遗传。
　　不过，知道自己成为植物人后，他最担心的就是濯濯，现在听来，濯濯的情况一切都在好转，容妄之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点上，他是真的感激程乐言。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醒来，离婚肯定是要离婚的，但他一定会补偿给程乐言一大笔钱，感谢对方对濯濯的照顾。
　　对了，到底是谁一直在敲电子木鱼啊。
　　程乐言吗。
　　好烦。
　　别敲了。
　　能不能把这玩意停了，他加钱。
　　下一秒，容妈妈：“哎呀，濯濯在敲什么呢？电子木鱼吗？有用吗？来来，我也给我儿子敲一敲。”
　　程乐言：“对对，这就叫敲一敲，百病全消。敲一敲，幸福来到。敲一敲，全家安好。”
　　容妈妈：敲敲敲敲敲。
　　使劲敲。
　　容妄之：……为什么你们看起来这么像一家人！
　　为什么格格不入的，反而是我！
　　这几人仿如在玩儿《太鼓达人》，还敲出了乐趣。
　　正欢声笑语着呢，李管家前来敲门，道：“太太，大少奶奶，之前被开除的那个家庭教师项景临，他妈来了。”
　　濯濯原本还笑着，这时听到“项景临”这个名字，反射性地就想往后缩。
　　程乐言干脆就把濯濯抱起：“她怎么进来的？”这边安保很到位。
　　李管家：“小区里有家在找保姆，她去应聘，打着面试的旗号进来的。简历我猜都是假的。”
　　程乐言：“我去，心思怎么都花到这上面了！她是想干嘛？”
　　容妈妈也知道项景临的事，眉毛一拧：“是啊，居然还敢来！？”
　　李管家面露难色：“那老太太就在楼下，说要替儿子讨回公道，把之前的薪水要回去。太太，主要是她年纪看起来挺大的，一直在说自己高血压心脏病，保安和物业都来了，没人敢对她动手。”
　　程乐言秒懂：“来这招啊。行吧，那我就去会会她。宝宝，你待在楼上，不下去了哈。”
　　濯濯却是抓着程乐言的手，很坚持地晃了晃。
　　他要去的，他不可以在这时候退缩，永远让后爸保护自己。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保护后爸。
　　他是铁皮人，他要保护后爸的。
　　程乐言爽快道：“那行吧，咱都去。护工来推个轮椅，把容先生也带下去。”
　　容妈妈不解：“带妄之下去干什么？”
　　容妄之心中也很疑惑，他都是一个植物人了，这时候还有什么用？
　　然后就听见程乐言道：“万一那老太太往地下一躺要碰瓷，咱就让容先生上！把容先生往地上一放，反碰瓷她。植物人对老太太，才有一战之力。”
　　容妈妈：……
　　容妄之：……
　　容妄之：想太多。郑女士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我是亲生的。
　　下一秒，容妈妈：“快快，推上妄之，大家一起去！那老太太敢搞事我们就把妄之挡前面，看谁敢动手！”
　　容妄之：………………
　　他今天是真的对自己的母亲，大，开，眼，界。
　　容妄之是不可置信的，但不影响其他几人已经动作利索地拿轮椅把他推上，一起浩浩荡荡下楼了。
　　别墅大门口，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坐在地上。
　　上次程乐言被项景临虐待幼崽的行为恶心得够呛，不想就此放过，还是把录音发去了项景临大学的贴吧。
　　没点名道姓，只是很快被解碼了。项景临想追的那位富家女直接把他拉黑，过去几个月的努力都泡了汤，豪门梦彻底破碎。
　　项景临气不过，项妈妈就出马了，说必须得把钱要回来。
　　这时候老太太就拍着大腿往死里嚎：“骗子啊，骗了我儿子白工作了一个月，这么有钱还当骗子，赚这么多钱还这么缺德啊！”
　　这是个高档小区，非富即贵，已经有邻居在好奇地往这边看了。
　　容妈妈脸上火辣辣的：“嚎什么嚎呢，你儿子干的那叫人事儿！？欺负个小孩儿，畜生不如！李管家，把他儿子的录音放一放！”
　　结果那老太太压根不管：“这都是假的，都是你们弄出来骗人的！我儿子没有，你冤枉我儿子！我儿子在你这儿干了两个月，你凭什么不给工资，凭什么？就算告到中央我都有理！”
　　接着开始扯着头发，在地上撒泼打滚，一直在嚎“欺负人啊，有钱人欺负我孤儿寡母，干了活不给钱啊”。
　　容妈妈家世显赫，多年养尊处优，是真的没见过这种装傻充愣，死皮赖脸的类型，这时候都有点惊呆了：“你干什么啊，你给我起来啊你……”
　　那老太太怎么可能起来，还往容妈妈旁边滚，想去扯她裙子。
　　程乐言把濯濯往李管家怀里一放，伸手就把容妈妈护到后面。
　　419都跟着气得不行：【宿主宿主！怎么办啊这！】
　　程乐言：【放心吧，有经验。】
　　419：【嘎？你这是做过什么相关工作？】
　　程乐言：【曾经在超市上过班，专门负责给老头老太太发鸡蛋的。看我上场表演吧。】
　　只见他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地上撒泼的老太太，一秒提范儿，喜气洋洋道：“哎呀直播开了哈！欢迎进我直播间的宝宝，请用你发财的小手，给主播点点免费的赞哈。关注主播不迷路，缘分开始第一步。
　　“有宝宝问了，这是直播什么的啊？主播今天啊，直播的就是这位老太太哈。大家看这撒泼打滚，撒的多好，滚的多好。”
　　项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程乐言居然开了个直播！
　　还是直播她自己！
　　老太太差点没气晕。
　　她恶狠狠地盯着程乐言：“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接着果断往地上一躺，眼睛一闭，哎呦哎呦地喊：“我心脏疼，我上不来气儿，快给我叫救护车！我今天要死在这儿了啊！”
　　程乐言：“讹人是吧？我这儿有监控，我可没碰到你啊。”
　　老太太压根不管，就叫唤胸口疼。
　　还真使出这招了啊。
　　程乐言先叫李管家报警，随后给容妈妈使了个眼色，嘴里叫道：“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也不舒服吗？”
　　容妈妈一咬牙一跺脚：好！！我要祭出我儿子了！妄之，到你上场了！


第15章 
　　容妄之是真的已在心里做好准备，但还未轮到他出马，一辆迈巴赫突然缓缓驶近。李管家眼尖，直接小跑过去，在车停稳后，拉开了车门。
　　一位老太太走了出来。
　　她满头银发，精神矍铄，仪态威严，脸上有皱纹，但保养得非常好。
　　看到这场景，她皱了皱眉：“干嘛呢这。”
　　李管家：“来碰瓷的，说她心脏疼。”
　　九个字把情况说明白了。
　　老太太挑了挑眉。
　　想她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风里来火里去，各种大起大落都经历过，最艰难的时期容家老宅都卖出去了。后来硬是东山再起，又把老宅赎了回来。
　　她什么没见过，她什么做不出。
　　下一秒，她把手上的拐杖一甩，大步向前，直接就往项景临他妈旁边一躺，嘴里叫道：“哎呦，你这老太太干嘛呢，怎么躺这儿啊，绊倒我了！不行了不行了，我摔得好疼，我腿是不是骨折了啊！我今年80了，高血压心脏病啊！哎呦我喘不上气儿了！”
　　整套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程乐言都不禁肃然起敬，海豹鼓掌：来得好，来得妙，您来得正是时候！！！
　　对付这种老太太，就是要使出老太太plus啊！
　　这还不算完，老太太还叫道：“旁边轮椅上那个是不是我孙儿？哎呦，我大孙子植物人，都要被她给气得更严重了吧！都气得从轮椅上滑下来了！”
　　没错，这老太太就是容妄之的奶奶。
　　她说的孙儿，自然就是容妄之。
　　一分钟后，在老太太的指挥下，植物人容妄之也被摆放到了地上。
　　容妈妈一看都这架势了，干脆一咬牙，也往地上一躺，“哎呦哎呦”地说自己今年55了，高血压冠心病，受到了惊吓，现在到处都在疼。
　　濯濯看几位亲人都这么给力，干脆自己也躺了过去。幼崽心想：我是铁皮人，我没电了，然后无师自通地捂住了胸口。
　　一家四代齐上阵，容老太太对这团结合作的精神非常满意。
　　哼。跟我斗。
　　只是她抽空看了一下自家孙儿的脸，老太太被震惊得一哆嗦，差点真的心脏病发：搞什么鬼啊？有病吗，妄之一个植物人，给他画什么妆？
　　把眼睛画这么老大干嘛，他植物人还要选美啊？
　　哎呀我等下得拍张照。
　　等等……等等，孙子眼睛里流下来的，是什么东东！？
　　是眼泪吗？？该不会是眼泪吧！？
　　哭了！植物人孙子居然哭了！！！
　　容老太太痛彻心扉，中气十足地喊道：“你这死老太太，把我植物人孙子都气哭了！！你等着赔钱吧你！这次不让你破产我姓从今以后都倒着写！”
　　对了，老太太正好姓王。
　　（被迫躺在地上成为碰瓷战力之一的）容妄之：……之前还很担心奶奶的身体，但现在看来，很好，很有精神。
　　但是奶奶，能不能放过我？
　　你不说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到！
　　事情发展到现在，项妈妈人都是懵的。
　　她撒泼打滚的一套，也算用得很熟练了，过去可说是无往不利。毕竟“谁弱谁有理”，被她赖上了，别人经常都会选择退让。越有钱的人，越会选择退让。
　　哪想到今天居然踢到铁板。
　　眼看着对方阵容里那80岁老人，毫无意识植物人，还有个3岁娃娃都上了，更别提……
　　更别提容妈妈今年居然都55了！而她自己呢，虽说头发苍白、长相年迈，但其实才只有54啊！
　　自己比她小一岁呢！
　　这还碰个什么瓷！
　　旁边程乐言还拿着手机对她拍拍拍，嘴里道：“宝宝们，是的没错，就是这位老太太把我80岁高龄的奶奶绊倒了，还把我植物人老公气哭了，连带我55岁的老母亲和3岁的孩子都身体不适。
　　“唉，等会儿都得去医院检查。我们报警了，警察怎么还没来呢？”
　　什么？
　　该不会等下她们真的都要去医院检查吧？
　　项妈妈就一农村老太太，见识短浅，哪懂什么法，这时候已是露了怯。
　　她一骨碌就爬起来了，盯着程乐言，满眼怨毒：“你等着吧！你们有钱人的命金贵，我们穷人的命可不值钱。以后出门记得数一数黄历，否则我随时都要往你车上撞！”
　　程乐言道：“老太太，您刚刚说的话，是在敲诈勒索，等会儿警察来了，正好跟警察好好说说。到时候给扣个拘留，你们家三代不能考公。”
　　“还有，”他一字一字地说，“我本来想放过项景临的，但是既然今天你来闹，那行，明天我就去法院起诉，告你儿子虐待儿童。我们不缺钱，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你儿子就等着吃官司吧。”
　　项妈妈又气又急又慌乱：“你装什么蒜！我儿子都说了，之前他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你默许的！你自己对小孩不好，现在还在装相！”
　　濯濯原本还有点怯生生的，一听这话，直接就抱住了程乐言的脖子，把脸紧紧地和程乐言贴在一起。
　　舐犊之情，不容作伪。
　　孩子这种亲昵的、全然信任的姿态，已是说明一切，容老太太看在眼里，都是暗暗点头。
　　项妈妈咬咬牙，干脆爆出猛料：“程乐言，那你勾引我大儿子的事呢？”
　　她冲容妈妈和容奶奶叫道：“你们以为这个程乐言是什么好人？你们不知道吧，他在你们这儿赚的钱，还不是都给我大儿子花了！他在我儿子面前都跟条狗似的，也就你们还拿他当个宝！”
　　说到这里，声音中有了一种快意和恶意。
　　却没想到，容妈妈翻了个白眼：“这破事儿我们全家都知道了好吧。”
　　刚刚得知此事的容奶奶：“……是啊，我们全家早都知道了！怎么，你儿子来当鸭，你还觉得挺骄傲的呗。”
　　容妈妈：“这不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说不准还是家学渊源呢，他爸之前是不是也这样啊，一脉传承的当鸭。”
　　容奶奶：“就是就是。”
　　婆媳俩把项妈妈说的都插不进嘴。
　　程乐言又添上一把火：“老太太，我直说了吧，我的钱都给你大儿子了，你问我要，那是没有的。有本事你问他要呗。”
　　项妈妈闻言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简直恨到眼睛都红了：“是项景洲让你这样的是不是？工作也是让他搅合没的？那个王八犊子，不管老娘不管弟弟就算了，他居然惦记他弟弟的钱……”
　　后面一连串的咒骂。
　　骂得巨脏。
　　程乐言由着她骂，全部录下，末了来句：“老太太，你看你这穿的戴的，看来你大儿子从我这儿搞的钱，也没给你花一分啊。你把他辛辛苦苦养大，他都没孝敬一下他老母亲吗。”
　　直击要害。
　　项妈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次是真的被气到胸口疼。
　　她捂住胸口剧烈呼吸，那一边，警察到了。
　　李管家向警察说明报警事宜，也表示这里有全程监控。警察提出要不要回警局进行调解，项妈妈那边却是做贼心虚，坚决不肯去警察局，也不提什么要回薪水的事了，最后自己灰溜溜跑了。
　　李管家带上监控，随警察回去做笔录，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容妈妈扶着老太太回屋，刚坐下，老太太就问了：“刚刚说的什么‘我们全家都知道了’，怎么回事？念念，你找的这儿媳妇，真把钱拿出去养小白脸了？”
　　望向程乐言，目光中颇为审视。
　　“念念”是容太太的小名。她俩婆媳关系特别好，容太太直接道：“妈，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程乐言都说了，他已经认清现实，对渣男彻底死心，以后都不会再这样的。那就点小钱，你别管了。”
　　容奶奶声音威严：“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但毕竟是妄之的对象，你还非给他俩弄了个结婚证，这就是我们妄之名正言顺的爱人，只看个八字像什么样子，还是得看人品。”
　　容妄之被安顿在轮椅上，就在旁边呢，这时候心情非常复杂。
　　他大概猜测出了家庭教师因虐待濯濯被赶走的事，但是对项老太太刚刚说的什么，“勾引我儿子”、“给我儿子花钱”、“在我儿子面前像狗一样”这类的话，他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程乐言还在追求别人吗？
　　这样的话，妈妈为什么要他和自己结婚？
　　他是被迫的？
　　妈妈说“程乐言彻底死心”，是说程乐言已经放弃了那人？
　　程乐言如果那么爱另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彻底死心？
　　是真的死心吗？
　　一连串问题冒了出来。他不知道那种强烈的不适感根源来自哪里，但就……
　　说不上来。
　　这事让他莫名烦躁。
　　嗯，还是奶奶看问题也更长远一些，当然是需要看人品没错。
　　然后他听到程乐言笑眯眯地说：“奶奶，您坐车过来，累不累呀？我学过按摩，来给您双击吧。”
　　容奶奶很是怀疑：“真的假的？你还会按摩？”
　　两分钟后，容奶奶眉开眼笑，乐呵呵地说：“小程呀，我觉得你人品很好！非常好！”
　　容妄之：………………
　　奶奶你这是不是太敷衍了一点！
　　容妄之其实挺希望奶奶继续追问一下的，比如问问那奸夫——啊不对，应该说是，问问程乐言那位过去的心仪对象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但奶奶似乎是沉浸按摩无法自拔了，都没再提过，只剩容妄之自己还惦记这事。
　　当然了，他肯定不是在意什么奸不奸夫的，他完全不在意，没有一丝一毫在意。
　　但就……
　　到底什么情况呢？奶奶你真的不要多问问吗？妈妈你真的不要多说说吗？
　　想的太用力了一点，以至于250都有听到，系统不禁好奇发问：【哇，宿主，从前好少听到你的心声诶，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学会了大脑封闭术呢。居然不是吗？不过为什么你对“奸夫”这么在意的？真的好在意，为什么呀？】
　　容妄之：【……静音。】


第16章 
　　250闭嘴了，容妄之终于觉得耳边清净。
　　那一边，程乐言给老太太又按了几分钟，就见濯濯就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茶盘，里面是两杯花茶。
　　旁边跟着的佣人笑吟吟地说：“老太太，太太，小少爷非要亲手给您二位倒茶呢。”
　　容奶奶摩也不按了，腾一下站起来，健步如飞，直接冲过去就想把濯濯抱起来，嘴里叫道：“我的幺幺呀！想死太奶了！”
　　结果抱了两下，没抱动，差点把腰闪了。
　　程乐言和容妈妈都吓了一跳，想去扶住老人，结果老太太自己若无其事地站直，捶了两下腰，上上下下看着濯濯，惊喜道：“我们濯濯是不是胖啦？”
　　程乐言笑道：“胖了点儿，现在25斤，还在追重。”
　　容奶奶简直老泪纵横：“我之前说想看看濯濯，但是小张总说濯濯要上课要干这干那的，都好几个月没带濯濯回去。我们濯濯高了，也胖了，太奶都抱不动啦。”
　　濯濯有点害羞，脸都红了，牵着容奶奶的手让她坐下，又把茶递过去。
　　简简单单的花茶，硬是让容奶奶和容妈妈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张妈虐待濯濯的事，容妈妈没跟老太太说，只说张妈回老家了。她自己知道了之后都愧疚得几个晚上没睡着，生怕老太太也受刺激。
　　有了濯濯在，而且经历了刚刚项妈妈的事，几人更有同仇敌忾之感，距离拉进很多，气氛更是放松。
　　容奶奶道：“对了，我还想问呢，妄之那个眼妆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谁给画的啊？还画得怪好看的，眼皮下面那个叫什么，卧槽？怎么回事，是有什么植物人新潮流吗，要画个妆的？”
　　容妈妈：“……人家那叫卧蚕啊妈！卧槽是骂人话，你可别说。这事儿很奇怪，我们没人给妄之化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眼睛就变这样了。99%是灵异事件，不过我给刘大师打过电话，问题不大。”
　　接着又掏出手机：“妈，给你看个有意思的，我这儿还有妄之之前擦了口红的照片呢，你看，嘟嘟唇。还有种了睫毛的，睫毛精。你看你看。”
　　容奶奶：“唉哟，这嘴唇，哎呦，这睫毛，哈哈哈哈哈！”
　　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容妄之：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吵闹。
　　只是，这几人言笑晏晏，聊得开心，他听到的妈妈和奶奶的笑声，比从前一整年都多。这样的场景，在容家老宅里，他太少见到。
　　容妄之一阵恍惚。
　　这才是……他幼时幻想的“家”的样子。
　　容奶奶今天来，就是听说容妄之搬回来了，想来看看孙子和重孙。
　　最后走的时候，也是心满意足。
　　老太太还说自己两周后过生日，要程乐言一定带着濯濯来参加生日宴。
　　这都出乎容妈妈的意料。
　　她惊讶道：“妈，你是想在众人面前——”
　　容奶奶没说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她离开后，程乐言和容妈妈两人单独地聊了一会儿。
　　先是感谢领导此前批下的项目奖金，接着汇报了濯濯近期的情况，包括认知的进步，感统的训练等等。程乐言完全摆出向上司汇报阶段工作的姿态，说得重点明确，详略得当，把下一步计划和目前的工作难点一并提及。
　　容妈妈最大的感觉是：跟他沟通，未免也太省事了！
　　这人来给儿子当冲喜的老婆，真的好浪费啊！
　　是真的动了把人调到容氏来试试的念头。
　　最后对他的现有工作做出极大肯定，对日后工作给予一定指导和支持，再共同描绘了未来的美好场景，比如“好好干，涨薪妥妥的”。
　　别的领导说这话，程乐言会觉得是画饼，容妈妈说这话，程乐言确定这是真的。他赶紧一顿表忠心，夹杂着“老板赚钱员工花，一定活到九十八”这种奇葩话语，容妈妈也是一笑而过。
　　聊完之后，容妈妈便去了容妄之的房间。她四下看看，最后在对方床边坐下。
　　她说：“妄之，程乐言是个不错的孩子。他对濯濯也真的很好。唉，你说我要告诉他，濯濯不是你亲生的这件事吗？妈还有点没想好。不过，程乐言办事真的很利索，我都在想，等你醒了，我把他调到我身边来工作怎么样？反正你肯定会和他离婚。”
　　容妄之想：嗯，离婚了，然后让他去找那个奸夫前任吗。
　　妈，不如多说点重点吧，比如关于奸夫，或者关于奸夫，还有关于奸夫什么的。
　　容妈妈自然听不到儿子的心声，完全避开了重点（奸夫），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近期事宜。
　　也算是她的老习惯了，容家发生了什么，容氏公司发生了什么，她总会在儿子床边说一说。
　　从前都是她自言自语，这次，容妄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容妄之18岁在读书时就开始创业，22岁进入容氏，24岁便当上了容氏总经理，几年时间，容氏在他手里蒸蒸日上。
　　他如今植物人昏迷不过一年，容氏已是七分八裂，乱七八糟，容爸爸和容二叔两派内斗不断。
　　容妈妈道：“你爸……我看得出，他也是后悔的。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唉，那个死老头子，说他做什么，不说不说。”
　　随即转开了话题，“星融庄的经营状况还不错，只是有点旧了，近期打算重装一下。我们联系了之前给星融庄做设计的那位曾先生，但对方拒了。之前他的设计非常出众，换人设计，很担心效果没那么好。”
　　她又说了一些别的事，后来便离开了。
　　容妄之意识还在，或许是因为离程乐言近了的缘故，他清醒的时间多了些。
　　他一直在想星融庄的事。
　　星融庄是个旅游度假山庄，是容妄之的第一个创业项目。那时候他还没有回容氏，一堆人等着看他笑话，却没想到他把星融庄搞起来了，拿了几个大奖，经营得有声有色。
　　可以说，星融庄对他意义特殊，是他真正确定自己有能力离开容家的基石，也是他所有新生活的开始，他更希望星融庄能保持最适合的样子。
　　容妈妈没办法，他却有把握，能一句话说动曾先生出马。
　　要是自己能和其他人沟通一下，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就好了。
　　但这对植物人来说，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250在这时开口：【那个什么，宿主，也不一定是天方夜谭——你刚刚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咱们现在积分够，能用个类似于心灵传输的道具，正好让你对外沟通。】
　　容妄之：【等等，等一等——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又完成了一个任务”？】
　　250：【哈哈哈，这不就是之前嘛，宿主你躺地上讹人家老太太，正好完成了一个任务：“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躺在地上，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内心是无比拒绝的，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接受所有目光的洗刷。这时，一滴泪从你的眼角绝美滑落。”】
　　系统最开始说起R18的任务，自己都很受不了，现在居然慢慢适应了，语言流畅，还评价道：【这任务限制这么多都能完成，宿主牛逼！而且宿主你那眼泪流得好，正是那一滴绝美落泪，成就了这个复杂无比的任务啊！我现在都觉得，宿主你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R18组天选宿主呢，谢谢宿主带我飞！】
　　容妄之：…………
　　他现在觉得会不会这系统才是来给他冲喜的。因为这任务再搞下去，死人都会被气活，植物人都能被气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现在多了什么buff？】
　　250：【“腹肌”buff哦。你现在有了八块腹肌，超好看的你放心！】
　　容妄之觉得自己像是被pua了。因为在经历了什么嘟嘟唇、卡姿兰大眼睛这些乱七八糟的之后，他甚至觉得，腹肌还不错。
　　至少是藏在他衣服里面的。除了护工，谁没事闲的会脱他衣服。
　　250：【这buff来的正是时候！那个心灵传输的道具，使用要求里有一条，需要传输对象触碰你身上的特殊buff部位，才能听到你在脑海里说的话。宿主，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总好过让他戳着你双眼听你说话吧！】
　　250：【怎么样？道具要兑换吗？只要程乐言一碰你腹肌，你再发动道具，他就能听到你的心声啦。你可以把想要说的话告诉他哦。】
　　听起来 还有点自信满满跃跃欲试的样子。
　　容妄之：？？？
　　容妄之：【意思是程乐言必须要先脱我衣服？接着还要摸腹肌，还得是一直摸着，这道具才能用？】
　　250：【是的呀。宿主你有什么勾引对方脱你衣服的好办法吗？“绝美眼泪”这种任务你都能搞定，勾引什么的宿主你一定不在话下吧？】
　　容妄之：【你知道我是个植物人是吧？】
　　250：【知道呀！宿主你是植物人没错，但是你一个植物人都可以完成好多R18任务，作为R18的天选宿主，勾引别人脱你衣服不是信手拈来！】
　　容妄之：【……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滚出我的大脑！】


第17章 
　　程乐言对他老公已经多出了八块腹肌这件事，完全一无所知。
　　他陪濯濯读了一会儿《刑法》，听说容妈妈离开了，就又去看了眼容妄之。
　　看到对方那个卡姿兰大眼睛，憋不住乐了。
　　也不知道这便宜老公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妆容，还都怪好看的。
　　然后他就挽起容妄之的裤腿，检查了下此前在疗养院里留下的褥疮。
　　褥疮已经痊愈了，青紫也都消去，现在就是人瘦了点儿，整体还挺健康的。
　　程乐言松了口气。两位护工去跟着李管家熟悉一下家里，他干脆就自己上手，帮容妄之翻了个身，随后开始按摩。
　　他有照顾瘫痪病人的经验，这时候也是驾轻就熟。
　　直到……他一路按到了腹部。
　　程乐言脑袋顶上冒出了三个问号。
　　怎么这里摸着怪怪的？
　　再摸摸。
　　什么情况，谁往我老公衣服里塞砖头了吗？
　　神经病啊！化妆就算了，为什么要往人家植物人的病号服里塞砖头啊！！
　　不过别说，这砖块虽然硬，但多按几下，还有点Q弹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好Q弹诶！
　　程乐言忍不住就多按了几下。
　　……等等，好像不是砖块。
　　腹肌！？该不会有腹肌吧？？？
　　程乐言无比震惊，直接就把容妄之衣服扣子解开了，然后对着面前的情景倒吸一口冷气，战略性后仰。
　　荷.尔蒙扑面而来。
　　他看到了几乎是完美的八块腹肌。
　　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赘余，其中暗含力量，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般。不是吃蛋白粉怼出来的肌肉，而是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和汗水的灌溉才能形成的美感，显得结实，有力，欲到炸，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种荷.尔蒙的力量。
　　程乐言有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但他知道手往哪儿放。
　　这还用问！
　　手当然是往腹肌上放了！
　　没有别的地方，就是那里啊！
　　跟中了魔似的，手鬼使神差就放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
　　那一瞬间，程乐言忍不住就“哇”了一声。
　　就，好Q弹，好完美，好好摸！还是一块一块的！！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赶紧把手拿开，把人家病号服重新穿穿好，但……
　　这种手感！！是人类能拥有的吗！
　　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啊！他没上去咬一口都是定力好了！
　　啊啊，最后再摸两秒钟，最后两秒钟！
　　结果就是那两秒钟似乎长了一点，而就在那时，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声，道：【程先生，你好。我们现在有五分钟时间沟通——对了，能把佛经先停了吗？有点吵。谢谢。】
　　那声音低沉有磁性，板板正正，一本正经，几乎不带什么情绪起伏，就这样骤然响在脑海里。
　　程乐言沉默五秒钟，随后惨叫：“啊啊啊啊啊鬼啊！”
　　破音。
　　他吓疯了，直接跳起就跑，他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怕鬼，他这辈子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跑这么快。
　　程乐言从前还跟容妈妈开玩笑，说容先生莫不是被mac鬼，毛戈平鬼，3ce鬼什么的缠上，但那时纯属口嗨，他也没想到这彩妆鬼居然恐怖如斯。
　　419从前也在他脑子里说话，不过系统声音有种非人感，一听就知道是AI，还没这么吓人。现在这鬼进化的，实在是太过像人，恐怖谷效应加成，超级恐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跑出去了。这时候稍微冷静下来一想，金主爸爸还在里面呢！他想了想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职责，（最主要是）自己的薪水，终究咬咬牙。
　　金主爸爸，我为了你，可是拼了！
　　于是又折回去，抱着那个放佛经的iPad挡在自己前面，色厉内荏、外强中干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你你，你赶紧给我离开我老公的身体！！不然我马上请大师啦！”
　　这一次，什么都没发生。
　　脑海中的419狐疑道：【不对啊宿主，有点奇怪。】
　　程乐言：【啊啊啊啊你也听到了是吗统子爹？不是我的错觉是吧？吓死我了啊好恐怖好像人啊！】
　　419：【宿主，不是像人，那应该就是人——我刚刚感受到了和我同源的能量，容妄之在使用道具。
　　【如果我没猜错，容妄之身上也有系统，而且应该就是我的前组同事。我就说，之前他那个嘟嘟唇、睫毛精，还有卡姿兰大眼睛和八块腹肌，都是buff能达成的效果。】
　　好像涉及到前一个组相关之后，弱鸡如419，都变得靠谱了些。
　　系统的声音随即严肃起来：【宿主，我必须告诉你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
　　程乐言：【什么问题？？你别吓唬我啊统子爹，我真的好怕！】
　　419：【这个问题可怕多了。那就是——你老公应该在外面悄悄做了0。】
　　程乐言：【嘎？】
　　震惊出鸭叫。
　　419：【我前组的同事一般只会绑定0的呀。】
　　程乐言惊讶过后，迅速镇定下来：【行了行了，0不0什么的跟我都没关系，我就给人冲喜的，他醒了肯定会离婚。反正不是鬼就好，我汗都吓出来了。他也有系统的话，统子爹你说现在怎么办？】
　　419：【过去摸一摸他的腹肌，那应该就是他和你沟通的前提条件。听听他说什么，必要时可以套套话。不过宿主，你先别透露你也有系统的事，我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剧情组，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怕任务有冲突。】
　　程乐言：【摸，摸腹肌？？我还可以摸吗？】
　　419：【你害羞什么呀宿主，都是为了沟通，你就当那是个电话好了。拿着个电话和别人通话，就很容易做到了吧。】
　　程乐言：【……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世界上有这么好摸的电话吗！】
　　但犹豫几秒钟，终究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深呼吸一下，嘴里还不忘表忠心：“金主爸爸，我不会放任你被鬼上身也不管的，我来救你了！”
　　然后把手放到了容妄之的腹肌上，
　　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绝佳，但就，怎么说呢，感觉很羞耻。知道容妄之在试图和自己说话之后，现在就像是当着人的面搞变态，按都不敢使劲按了。
　　他装作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一脸受惊地自言自语道：“刚刚好像就是碰到这里，听到鬼的声音啊，再试试。”
　　果然，此前听到的声音又在他脑海中响起了：【程先生，没有什么鬼怪作祟，是我，容妄之。我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跟你沟通，不要怕。】
　　程乐言松了口气，一脸惊讶地说：“容先生，居然是你！我还以为是mac鬼呢。”
　　容妄之：“是我。”
　　程乐言：“太好了是容先生我们有救了！那你，你还是植物人吗？该不会是我冲喜冲的有效果了吧？我就说啊那念经一直念，还有那赛博木鱼敲敲敲的肯定有用啊，赛博菩萨都能听见的，还来保佑你了！”
　　说着还兴奋了。
　　容妄之：【……不，没有任何作用。我非常肯定，没有，任何，作用。】
　　声音流露出了一丝情绪，又马上冷静起来：【长话短说，我还是植物人状态，但出于一些特殊原因，我偶尔能对外界有一些感知。
　　【最近一段时间，你可能——会发现我身上出现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比如身体和之前有了一些变化。请你理性对待，无需好奇探究，我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程乐言瞬间反驳：“这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容先生，这明明是上帝的恩赐，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的腹肌！不允许！”
　　容妄之：………………
　　程乐言，你是不是有病。
　　程乐言：靠，我现在能听到你说话哦老公。


第18章 
　　都被金主爸爸怀疑有病了，程乐言赶紧轻咳两声，摆出一副专业的姿态，道：“容先生，您想跟我沟通什么？我主要工作是为您冲喜，也非常愿意完成您交代的其他事宜。请把我当成下属对待就可以了。”
　　容妄之深吸一口气：【谢谢。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做。第一件事，我有个项目叫星融庄，最近出了点问题，还请你去见一下他们的负责人。他叫方引，过去曾担任我助理。烦请帮我带句话，就说，有个id为“Phantom”的人，六年前为曾设计师提供帮助，那id背后正是我本人。听过这句话，方引就知道怎么做了。】
　　程乐言：“收到。”
　　容妄之：【第二件事，我的遗嘱在书房保险箱，密码是241216，请告知我父母。如我离世，还请他们打开保险箱安排后续事宜。】
　　程乐言：“收到。”
　　容妄之：【第三件事，关于濯濯。请——请一定转告，说我爱他。很抱歉，不能陪他长大了。】
　　容妄之的声音仍然非常平稳，甚至说起自己的“遗嘱”、“离世”都非常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程乐言却在听到这里时，听出了对方声音下面蕴藏的，对濯濯深厚的情感。
　　心脏猛跳了几下。
　　他的声音放缓：“好的容先生。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濯濯，他也一定会感受到你的爱。而且，你还有醒来的机会，先不必如此悲观。”
　　容妄之：【谢谢，我会保持乐观。第四件事，请务必帮我销毁书房计算机的硬盘。】
　　程乐言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虽然不知道他硬盘里有什么秘密，但觉得容老板在这个瞬间，人也变得接地气起来。
　　程乐言：“收到。不过有个问题，容先生，你助理、还有你爸妈肯定会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到时候我就说……啊，我说你托梦给了我？”
　　容妄之：【……一般活人不会托梦。你如果这么说，我妈只会以为我就要死了，在交代遗言。】
　　程乐言：“啊哈哈哈，那就说，我曾经……是你助理？或者好朋友？都不好圆啊。啊！我说是你灵魂出窍告诉我的！”
　　容妄之：【暂时别和封建迷信扯上关联。这样吧，程先生你就说我们曾是非常亲密的网友，所以你知晓我的很多事。至于八字、冲喜云云，都是实属巧合。】
　　程乐言思忖一下，点头道：“可行。我就说，我们之前都是网络联系，我不知道你现实的身份，也没见过你。也是直到最近才确认，从前聊得很好的那个网友居然就是你。”
　　容妄之：【可以。如果方引不信，你就说你知道三年前万圣节的事。如果我爸妈不信，你就说紫琅湖那套别墅之前是你在住，我借给你的。这些应该足够印证我们的网友关系。】
　　程乐言：“没问题。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容妄之：【没有了。倒是——程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比如是否有……】
　　说到这里，容妄之一丝不茍的声音停了两秒，随后继续道：【是否有纠缠不清的前任？或是前任追求对象？我能接收到的外界讯息不多，如果有的话，我愿意尽量提供帮助。】
　　程乐言奇道：“前任？那没有。”
　　想了想又道：“完全没有什么前任，只有个骗了我钱的王八蛋，我正想怎么把钱要回来呢！”
　　“骗了我钱的王八蛋”。
　　这句话在容妄之心里来回转了几个圈圈。
　　心情莫名其妙地舒畅许多。
　　当然，他完全不是在意这件事，但原来不是奸夫，只是一个骗了他钱的王八蛋而已。
　　就说奶奶当初应该多问几句的。
　　他说：【程先生，你知道想把钱要回来，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程乐言：“是对方愿意给？”
　　容妄之：【错。是对方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程乐言：！！！
　　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对啊！他给了项景洲将近一千万，对方都花他那公司上了，现在他那个小破公司全卖了肯定也还不起啊！
　　他从没当过债主，之前总想着怎么让项景洲愿意还钱，这方面是真没想到，思路瞬间开阔了。
　　他说：“谢谢你啊容先生，你说的好对！”
　　容妄之：【不必道谢。】
　　程乐言：“就刚刚的几项工作，我这样安排：明天先去找方引，说明曾设计师的事；两周后的周末，你奶奶的生日宴我会去参加，届时我会告知您父母保险柜密码；破坏计算机硬盘的事就放在这之后，我需要有个您好友的身份才好进入书房；濯濯的事最好完成，就在今晚。这样可以吗？”
　　容妄之：【很好。】
　　妈妈曾提到过程乐言办事利索，果然不假。
　　又道：【刚刚提到的别墅在紫琅湖一栋，门禁密码241216，你可以提前去看看。作为报酬，等我醒来之后，那套别墅会转到你名下。】
　　程乐言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容爹！你也没必要这么客气啊容爹！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给别墅啊容爹！”
　　容妄之：【这样的话……】
　　程乐言急了：“等等，我刚刚就谦虚一下，你也别把别墅收回去啊容爹！真就是谦让一下！！！卧槽我这破嘴，下次谁再谦让谁是狗，容爹你别听我的……”
　　容妄之：【不会收回去，那是你应得的——啊，五分钟时效到了。再见。】
　　不知道是不是程乐言的错觉，他只觉得最后时，容妄之冷静且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中，带出了一点笑意。
　　而在那“再见”之后，程乐言就再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了。
　　他赶紧松开了手。
　　心情仍然很激动，只能说，这老板太大方了。
　　别墅，芜湖！！！
　　好的老公，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完成你交代的事！
　　而且我也一定会守护好你的腹肌，不让别人染指！
　　一定！！！
　　啊……提到这个，自己忍不住很想先染指一下，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手感好像已经忘不掉了啊……
　　程乐言费了大劲，终于忍住向老板伸出魔爪。
　　脑海中，419道：【原著里他身上肯定没什么系统，才这么多年没醒过来。宿主，你要是想让他提前醒来兑现别墅，可以考虑帮他搞定一些任务。】
　　程乐言：【那应该怎么做呢？】
　　419：【嗯……大概就是……做一些涩涩的事？】
　　程乐言：【可拉倒吧，我还是有一种名为节操的东西的统子爹。我就算再想要别墅，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好不好！我直说了，我程乐言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用这种方法拿到别墅！】
　　义正填膺地说完了，又小声加上一句：【再说了，把人家老板惹毛了，觉得我是个猥琐男，回头别墅不给我了怎么办。】
　　419：【……就知道你还是为了别墅！】
　　又道：【行叭，随你怎么样啦宿主。话说回来，容妄之身上的系统肯定是个菜鸡。能帮助植物人沟通的道具很多的，它选的这个性价比巨低！
　　【有个“dirty talk”的道具就很好用啊，便宜而且时效更长呢。或者把某橡胶制品的震动效果当莫斯码用，也能传递信息，还更便宜。结果它选了个最贵的，太菜了太菜了。】
　　程乐言差点喷出来：【什么鬼？？什么当莫斯码用！？】
　　419：【就那个呀——】
　　程乐言捂住了耳朵：【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们R18组也太恐怖了一点！
　　与此同时。
　　容妄之：【系统，就没有别的道具可用吗？】
　　他觉得这五分钟过的未免太快了。
　　250委委屈屈：【没有了吧。宿主你不知道，R18商城里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眼睛都要瞎了……啊啊啊，明明我是剧情组的啊！从前推剧情任务我每次都是0帧起手进度飞快，做起来轻轻松松，为什么把我派到这里来了啊！为什么！！！】
　　容妄之懒得听系统发癫。
　　最初使用那个道具，真的是咬着牙用的，但凡一想到刚刚两人沟通时，程乐言的手是放哪儿了，容妄之都尬得恨不得把250拖出来埋了。
　　但……
　　妈妈说得对，和程乐言很好沟通。对方条理清晰、目标明确、举一反三，和他沟通是件很愉快的事。
　　而且，“骗了我钱的王八蛋”这个称呼，也莫名让他心情舒畅。
　　250奇道：【这有什么心情舒畅的？跟你有关系吗宿主？话说回来，宿主，我觉得你的心声似乎越来越多了呢！是因为我们越来越熟了吗？哇，好棒，我们终于也培养出了一些默契，有了一点组队的感觉呢！不过到底为什么心情舒畅啊？】
　　容妄之：【……你如果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第19章 
　　250对宿主的脾气真的是摸不清头脑，最后委委屈屈地闭嘴了。
　　有了别墅当动力，程乐言对容妄之的事，更是上心。尤其涉及和容妄之身体接触相关的，能自己动手都是他自己动手。
　　主要也是，金主爸爸的腹肌那么漂亮，万一护工乱摸呢！他这也是为了老公着想，毕竟419都说他是个0了，别让人占了便宜嘛。
　　反正“腹肌”是个buff，就干脆等buff消失之后再交给护工好了。
　　419：【你以为都像你这样，摸着腹肌不撒手啊。】
　　程乐言：【统子爹，你是没摸到你才这么说，你要能摸到你也不撒手。】
　　一整天忙活容妄之、顺带陪濯濯，就还挺忙的，李管家看了都连连点头，悄悄打小报告给夫人，表示少奶奶的薪水可以加了。
　　到了晚上，程乐言照例陪濯濯一起读绘本，今天最先读的是《魔法亲亲》。
　　只是为了守护容妄之的腹肌——不不，应该是为了让濯濯和容妄之更熟悉，更贴近，培养他们的父子情感，所以绘本共读的地点，换去了容妄之的房间。
　　李管家找出一块厚厚的地毯，铺到容妄之的床前，程乐言就带着濯濯坐在毯子上，一起读绘本。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小浣熊要去读幼儿园了，但是不想和浣熊妈妈分开，浣熊妈妈就拿起小浣熊的手，在它手心里留下了一个亲吻。妈妈说这就是“魔法亲亲”，拥有魔法的力量，会带着妈妈的爱，一直陪着小浣熊。想妈妈的时候，张开手掌，把魔法亲亲印在脸上，就能感受到妈妈的爱了。
　　待故事讲完，程乐言就在濯濯手心里也留下了一个魔法亲亲，然后他说：“宝贝，后爸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但这个秘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你不能告诉奶奶或者李管家他们，可以吗？”
　　濯濯有些迷惑，他想了想，仍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程乐言道：“今天我和你爸爸说过话了。”
　　濯濯的眼睛猛然间亮了起来，颇为激动地抓住了程乐言的手。
　　程乐言赶紧道：“没有，不是说他醒过来了，是……嗯……这个我要保密，总之我没有骗你，我和他说过了话。你爸爸拜托我向你转述一句话。”
　　“濯濯，宝贝，他要我告诉你，他爱你。他一定会尽快醒来，陪你长大。”
　　程乐言抓住濯濯的手，把刚刚留下“魔法亲亲”的掌心合起，他说：“宝贝，这是我代替爸爸给你留下的魔法亲亲。想他的时候，你就记住，你的爸爸，他爱你。”
　　濯濯死死地用力地攥紧了手，好像生怕这个“魔法亲亲”在他张开手掌后，就会飞走。
　　他的眼圈都红了，眼睛里蕴满了眼泪。
　　幼崽站起来，跑到容妄之的床边，摊开对方苍白的手，在掌心里留下了一个亲亲。
　　他也爱爸爸。
　　这是他给爸爸的魔法亲亲。
　　他希望这个亲亲真的能有魔法，这样爸爸可以感受到他的爱，爸爸能快点醒过来。
　　幼崽发自内心地如此期望。
　　从程乐言讲故事开始，容妄之便恢复了意识。他听着程乐言讲述了那个温暖的充满爱意的故事，听着程乐言说“你的爸爸永远爱你”，听着这一切。
　　容妄之心中被无限的复杂情绪所充满。
　　他是个植物人，他不该有感觉的，但是他偏偏有了感觉，他仿佛感受到濯濯在他手掌心留下的那个亲亲，带着热力，穿过皮肤融入到身体之中。而他想把手攥紧。
　　亲亲真的是有魔法的。
　　在幼崽和程乐言都没看见的地方，容妄之的手指尖，非常轻微地动了动。
　　.
　　第二天上午，程乐言让李管家带濯濯去上语言干预课，自己则去完成金主爸爸交代的事，找星融庄的负责人方引传话。
　　怕见不到人，他还拜托容妈妈那位陈助理，帮忙约了个时间。
　　方引很给陈助理面子，程乐言顺利见到了人。只是对方臭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一样，挺不客气地开门见山道：“找我什么事？”
　　程乐言道：“我听说你们现在出了一些困难，有句话想带给你。”
　　方引嗤之以鼻：“困难？什么困难？我们势头非常猛，就没有任何困难！你哪儿听的黑料啊，居然也信。”
　　程乐言：“……兄弟，话别说太满，小心被打脸。”
　　方引瞥他一眼，开嘲讽了：“不是，程乐言，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情况啊？你就是我们容总他妈病急乱投医，被骗子给钻了空子了！你该不会真觉着你是我们容总老婆吧，我们容总知道你是谁吗！？别装了行不，要点脸。”
　　程乐言也没生气，微微一笑，一脸高深莫测地淡淡道：“我知道三年前万圣节的事。”
　　方引：……
　　方引：………………
　　他一个踉跄，腿一软差点跪了，脸上丰富多彩，简直就跟打翻了调色盘。
　　总之一分钟之后，他舔着笑脸请程乐言坐下，给人泡了茶，双手递过去，笑得无比谄媚：“嫂子，哎刚刚不好意思，得罪了得罪了。你说这事儿整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吗！容总也是的，那事儿都跟你说，你你你，嫂子你忘了吧。”
　　程乐言茶没接，道：“嗯，我绝对会忘了三年前万圣节发生了什么，也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三年前万圣节的事，就连说梦话，我都绝对不会说出三年前万圣节的一切。”
　　方引脸上的笑容都差点裂了，伸手开玩笑似的给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苦着脸说：“嫂子，我之前是真不知道。怪我怪我，是我嘴贱，你要是还生气，要不我给你磕两个吧。”
　　程乐言噗嗤乐了。他说：“行了说正事，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六年前，曾经有个id叫‘Phantom’的人，给当时还年轻的曾设计师提供了很大的帮助，那个人就是妄之。怎么样，够你解决这次的麻烦了吧。”
　　方引眼睛亮了，拍着大腿道：“太够了啊！大嫂，这你居然都知道！行了妥妥的，这次曾老师那边肯定没问题了！果然啊，这种重要工作还得靠我们容总出马——还有我们嫂子！”
　　程乐言：“别‘嫂子’‘嫂子’的。我跟妄之曾经是网友，关系不错，所以知道一些事。”
　　方引：“万圣节那事儿你都知道，你就是我嫂子没跑了啊！不是网友，是网恋吧。天哪我真的不敢相信，容总居然搞网恋，震惊我全家！不是说你不好，大嫂，主要是容总每天都很忙啊，你知道吧他还有个外号叫‘工作机器’，他一个人都能顶我们六个人的工作量，我其实都怀疑他是不是每天通宵不睡觉，所以他哪来的时间在网上聊天啊？不过这就是优秀的人的日常吗？我们容总可优秀了我跟你讲……”
　　这人吧啦吧啦说了起来。结果居然还是个话痨啊。
　　程乐言忍不住觉得好笑。
　　但又从这个人的话语里，拼凑出了一个冷硬，话少，强势，沉肃的“工作机器”形象。
　　这么说起来，有点难以和容老板的外表联系到一起呢。
　　毕竟他曾经见过对方的嘟嘟唇，睫毛精，卡姿兰大眼睛，还有那一滴绝美落泪。
　　当然，不能忘了那个手感极好的腹肌。
　　糟糕，又在想腹肌了……程乐言火速驱赶走了脑海中的画面，脸颊都红了一些，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他和方引聊了一会儿，听对方说了一些容妄之过去的事，便提出告辞。方引表示改天一定要请他吃饭，还说要去家里看看容妄之云云，后来又亲自把人送了出去，直送上车。
　　程乐言又跑了一下紫琅湖别墅，大概熟悉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省得之后和容爸容妈说话会对不上。再看看时间，都要到中午了，他火速开车回家。
　　回去第一件事是抱着濯濯，问候了幼崽上午的课程。第二件事就是放下濯濯，赶紧往容妄之那儿跑。
　　然后迫不及待把容妄之衣服扣子解开了。
　　他整个人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来回看了半天，又忍不住伸手确认了一下，到处都摸遍了，终于不可置信地惊叫道：“什么情况，老公你腹肌呢？我老公的腹肌哪里去了！？”
　　“没有了……居然没有了吗！”
　　说着不禁悲从中来：“什么啊，真的没有了！这么快就没有了！！怎么这样！我明明已经尽快回家，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还是没赶上，还是没有了！早知道早上多摸摸了！！”
　　清醒过来的容妄之本人：…………
　　为什么你听起来还有点遗憾！？！？
　　那玩意真的很好摸吗？？
　　到底是有多好摸啊？
　　三秒钟后。
　　容妄之：【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腹肌而已，还是被生造出来的虚假的腹肌，有什么意思。】
　　三十秒钟后。
　　容妄之：【我过去也有腹肌，现在是因为植物人躺久了才没有的。】
　　一分钟后。
　　容妄之：【等我醒来，两个月就会把腹肌练回来。】
　　三分钟后。
　　容妄之：【系统，出来。你们的buff还能重复刷吗。或者，能用积分买吗，报价拿来。】
　　系统：【？？？您有事？】


第20章 
　　容妄之都在问buff报价了，250就说，这玩意哪有报价，所有buff都是主脑运算安排的，哪有报价，没听说能刷。
　　容妄之：【废物。】
　　250：……
　　250：【我能采访一下你的心路历程吗宿主？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我真的很好奇，真的想知道！】
　　容妄之：【静音。】
　　与此同时，程乐言还正因为失去的腹肌而陷入悲伤无法自拔，还是419在他脑海中道：【你打起点精神来啊宿主！这些buff都可以刷的，虽说这看起来很像是主脑随机安排，但都有迹可循呀，我从前宿主经常一个buff用一辈子呢。你好好干，以后一切皆有可能！】
　　程乐言没吃它画的大饼，无精打采：【哦。】
　　419祭出绝招：【想想你即将拿到的别墅啊宿主！现在这副没有干劲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程乐言这才：【行吧。】
　　他也搞不清楚容妄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听到他说话，但老板交代的任务肯定要给回复嘛，于是对着植物人，说了下见到方引的情况。
　　刚交代完工作，电话就响了。
　　来自项景洲那个大剑男的。他就他妈过来闹事的事向程乐言道歉，还说他老妈被气的胸口疼，去医院挂了急诊，现在还在医院输液。
　　程乐言：哈？还有这种好事！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请速速告知！
　　程乐言当初几句话挑拨，导致项妈妈骂了项景洲好久，他手里还有录音。这时反手发了过去，希望这帮垃圾赶紧狗咬狗。
　　末了跟项景洲虚与委蛇两句，挂电话后忍不住骂骂咧咧一通：“辣鸡剑男人，骗感情就算了，居然还敢骗钱！！等老子把钱要回来，你丫给我该死哪儿就死哪儿去吧！”
　　容妄之终于不再纠结腹不腹肌的事，专注听程乐言骂剑男。听完全程后内心微微一动：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程乐言年轻的时候，被个狗男人骗了钱，程乐言弱小无助可怜，现在只能卑微地和对方周旋，好伺机把钱要回来。
　　程乐言能力很强，人也很好，很善良，就是太单纯了一些，容易受骗。
　　他倒是有很多种办法能帮上忙，主要问题还是怎么对外沟通。
　　系统250无语插嘴：【不是，宿主，我完全没看出来他哪里弱小无助可怜单纯啊，是咱们听到的东西不一样吗。他刚刚骂的还中气十足呢！】
　　容妄之：【系统，程乐言做事比你强得多。你听说过哪个业绩垫底的会在老板面前讲销冠坏话吗。】
　　系统250：……默默闭嘴。
　　程乐言又惋惜了一下逝去的肌肉，随后开始帮容妄之全身按摩。
　　他真切道：“老公，你快醒过来叭。”
　　好把别墅快给我呀。
　　容妄之一动不动，仿佛像是睡着了。
　　*
　　接下来的日子，程乐言观察了几天，主要看护工的工作。两个护工都很给力，两小时一翻身分秒不差，也每天定时按摩拍背，活动关节，做一些基础康复动作，比如站床。
　　还有护士定时来做热敷和针灸，一切有条不紊地 进行，容妄之被照顾得很好。
　　程乐言自己的“冲喜”行为也变成日常。
　　每天早上，他都会为容妄之朗读各种沙雕新闻，励志段子，希望能激励老公的心灵。
　　还会和濯濯一起，为他敲电子木鱼，积攒赛博功德。但应老公自己的要求，他还是把那念佛声给停了，于是敲电子木鱼时就变成了纯粹的“咚咚咚”声音，还挺解压。
　　晚上和濯濯的亲子共读时间，就继续在容妄之床边的毯子上进行。他和濯濯一起读绘本，顺带一起攻读《刑法》，将法制咖的未来遏制在摇篮里。
　　慢慢的他和濯濯都养成了习惯，白天时也更愿意在容妄之床边待着了。那块大大的厚厚的毯子，就变成了程乐言和濯濯的小地盘，搭积木、玩玩具都在那里。
　　有闲的时候，程乐言也会自己动手，帮容妄之按摩擦身。
　　不知道是哪点起了作用，两周后容妄之去医院接受定期检查，结果非常惊喜。
　　医生表示他的大脑层异常活跃，是一个好现象，甚至第一次给出了乐观的结论：容先生醒来的几率非常大。
　　容妈妈当场激动落泪。
　　当场决定不用等三个月试用期，马上就给程乐言调薪20%。
　　程乐言当场跟着激动落泪。
　　又过了几天，便到了容奶奶的生日晚宴。
　　晚宴设在周日，周六下午容妈妈就派车来接，说第二天人很多，可以趁今天晚上先小聚一下。
　　容妄之也被放轮椅上推着来了。容妈妈原话是：“你们是夫妻，怎么可以分开呢？冲喜就是要一直冲着才对，不能断的，继续冲啊！冲！！！”
　　程乐言：“……冲冲冲我的中国龙？”
　　容家老宅特别大，从进大门到主屋的门口，车都开了五分钟。程乐言看得眼花缭乱，直观感受就是，跟公园似的。
　　不禁在脑海里激情开麦：【统子爹，原来这就是资本主义的生活，太奢靡了，太浪费了，太过分了！这样的有钱人，为什么不能加我一个！】
　　系统：…………
　　给宿主加了个标签“豪门赘婿”。
　　程乐言本来以为晚上就有机会见到容爸容妈，这样也好把容妄之遗嘱的事交代下，却没想到，晚上的晚餐只有容妈妈、容奶奶加上他和濯濯四人。
　　容爸爸没到，容爸的弟弟，也就是二房全家，也是全部缺席。
　　这是……跟自己有关吗？觉得他们的缺席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怎么着？程乐言觉得好笑。豪门也这么幼稚啊。
　　容妈妈倒是非常淡然：“他们都有事，不用管他们。”
　　容奶奶也非常淡然：“是啊，人多闹腾。濯濯，到太奶身边来！哎呀濯濯是不是又胖了？我感觉妄之好像也胖了，他俩气色都不错啊。小程，辛苦你了。念念，咱给小程涨点生活费吧！算我的！”
　　容妈妈：“妈，哪儿用算你的。行，本来就说要给他涨薪20%的，那现在干脆涨薪30%吧，再加个每年14薪。”
　　程乐言瞬间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哎呀奶奶，妈妈，您两位也太客气啦！来妈妈我给您倒饮料。奶奶，您就不喝饮料了哈，就喝这个大麦茶，降血糖的。”
　　那叫个殷勤。
　　他本就非常善于活跃气氛，容妈妈容奶奶也买账，晚餐吃得宾主尽欢。
　　晚饭后，程乐言就先回房安顿容妄之。
　　容妄之在老宅里有固定房间的，和容爸容妈一栋楼，他住顶楼。那是处套房，还带个儿童房，从前他带濯濯回老宅也是住那里。护工住在另一栋楼的客房，这个晚上，程乐言是打算和容妄之住一起的，方便照顾对方。
　　大床当然是金主爸爸睡，他叫佣人搬了个单人床放卧室。
　　收拾妥当后，濯濯表示可以自己玩儿，程乐言就去找容妈妈，进行了最近的工作汇报。
　　同时听容妈妈给他大概说了下容家的家庭组成。
　　容妄之和容妈妈这边属于大房，容妄之的爸爸还有个弟弟，属于二房。
　　二房也是独子，叫容礼之，他没结婚，一直在海外开拓市场。他有个儿子，今年4岁，留在国内。如今大家都住在老宅，只是分住不同的楼里。
　　容妈妈也直说了：“濯濯身上有容氏3%的股份，当初老爷子留给他的，二房惦记很久了。明天家里人多，你护着点濯濯。”
　　程乐言点头：“知道了妈。”
　　聊完后，他下楼去找濯濯。
　　电梯刚停，门还没开呢，就听到有小孩子在尖叫：“给我，给我，是我的！”
　　那声音能震破耳膜。
　　程乐言心中一惊，冲出电梯，看到一个比濯濯大些的小男孩，正在用力地把濯濯手里的玩具往自己这边拖。
　　抢的还是他此前带濯濯吃肯德基儿童餐时，送的那个比卡丘。
　　程乐言对自己抠抠搜搜，对濯濯是真的大方，濯濯现在玩具巨多。但是幼崽最爱的，始终还是那个比卡丘，走到哪儿都带着。
　　这时候，就见濯濯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仍然死死地抓着比卡丘不放手。
　　有保姆围在旁边，嘴里在劝，在说“子涵少爷，不能抢哦”，但手上一点动作没有。
　　对方年纪更大，力气也更大些，眼看着就要把比卡丘抢过去了，程乐言血压直接飙升，提高声音道：“弟弟还要玩，不能抢弟弟的玩具！”
　　说着就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就把比卡丘抢了过来，塞濯濯手里。
　　结果这可捅了马蜂窝。濯濯还没怎么样呢，对方小孩反倒是往地上一坐，一边伸腿不停扑腾，一边嗷嗷大哭起来，伴随尖叫声无数。
　　叫声堪称魔法攻击了，程乐言脑子嗡嗡的。
　　这就是容家二房的那个孩子，算是濯濯的堂哥，名为容子涵。
　　对，就是“子涵”。看名字都能想象到他是怎样的孩子了。
　　他在《囚爱》里也有戏份，基本就是个跳梁小丑没本事的纨裤子弟形象，濯濯开始对主角受有意思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也跳出来横插一手，想追主角受，最后当然是被啪啪打脸。
　　想不到他年幼的时候就是个熊孩子了啊！
　　保姆想要去哄，但被这熊孩子无影腿一顿乱踢，压根抱都抱不起来。
　　保姆愁眉苦脸，没给程乐言打招呼，反而看向了濯濯：“这可怎么办，把我们子涵少爷都惹哭了。濯濯少爷，你懂事，要不你让让哥哥，就把你那个玩具给哥哥吧。小朋友都要学会分享。”
　　濯濯紧张坏了，牢牢地护着玩具，抬头去看程乐言。
　　程乐言伸手环住他肩膀，非常坚定地挡在他前面，道：“别跟孩子说，你有话跟我说。这个玩具是我们濯濯的，他还要玩，不想分享。你要教会你们子涵少爷懂礼貌，不是去教别的孩子让让他。”
　　这话一出来，濯濯明显安心很多，但是地上的子涵一听，更是撒泼打滚，分贝加大，那尖叫声震得耳膜都疼。
　　程乐言都无语了。但对付这种孩子他也有办法，只见他突然面露惊讶之色，手指向电梯的方向，惊叫道：“那是什么！？”
　　这招“转移注意力大法”百试百灵，果然，熊孩子的注意力被他吸引，哭都忘了，呆呆地跟着忘了过去。
　　程乐言继续一脸震惊：“居然是圣诞老人！？啊！圣诞老人说了，熊孩子今年没有圣诞礼物！好的好的，知道了圣诞老人，我们濯濯可不是熊孩子。”
　　说完，抱着濯濯直接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就听外面传来了加强版的哭嚎声，房子都能给掀起来。
　　所幸他上楼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熊孩子现在家里不好好教育，以后有的是人教育他。
　　回到房间里，濯濯仍然有点低落。
　　程乐言放低声音，柔声道：“宝宝，是不是因为哥哥抢你玩具，你很不开心？”
　　濯濯有点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想了一下，还是拿过程乐言的手机，默默打字：【是不是让给他比较好？是不是要学会分享？】
　　为了训练语言，程乐言一般会避免濯濯用这种打字的方式和他沟通，这次能看得出，濯濯是真的有疑问。
　　他看着幼崽的眼睛，非常诚恳地对他说道：“宝宝，你要记住，你的东西永远都是你的，如果你不想分享，那就不要分享——你不需要让自己表现得乖巧懂事，不需要为了大人的夸奖做个‘乖孩子’，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大人。对方表现得撒泼打滚，那是对方的问题，不是你的，你不要把这种后果揽在自己身上。”
　　程乐言自己其实就有点讨好型人格，他不希望濯濯和他一样。
　　幼崽看起来懵懵懂懂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程乐言就抱了抱他：“宝宝，再有人抢你的玩具，你就要勇敢说，‘是我的！’后爸就是你的后盾，后爸帮你！”
　　这一次，幼崽坚定了很多，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的”，他记住了。
　　孩子吵架只是个小插曲，但毕竟涉及其他的容家人，程乐言还是给容妈妈微信报备一声。
　　容妈妈反应超大，直接骂二房骂了好几条59秒的语音，接着又给程乐言转了一万块钱，就说程乐言做得好，玩具必须得抢回来。
　　程乐言：？？？？？
　　你们有钱人的钱未免太好赚了一点！
　　容妈妈表示她现在就要去把二房骂一顿。结果等濯濯睡着后，容家老宅的管家来敲门了，说子涵小少爷正等在楼下，想当面给程乐言道歉。
　　看来容妈妈在家里地位很高啊！
　　程乐言随管家下楼，就见到之前那位育儿嫂正牵着子涵小朋友站在楼下。
　　之前满地乱滚的熊孩子，如今耷拉个脑袋，乖得不行。他抽了下鼻子，走到程乐言跟前，鞠了个躬，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
　　程乐言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跟个四岁小孩计较，道：“没事儿。不过我不能代替濯濯弟弟原谅你，你想道歉的话，明天和濯濯说吧。”
　　子涵又把一罐插着根吸管的旺仔牛奶，递到了程乐言跟前：“我先和你道歉，那，你能原谅我吗？”
　　程乐言便接过了旺仔牛奶：“嗯，原谅你了。”
　　子涵又抽了下鼻子，眼巴巴地说：“那你能喝一口吗？”
　　程乐言觉得好笑，就喝了几口那旺仔牛奶：“行了，我喝啦。”
　　子涵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态度还挺诚恳，孩子看来还有救。程乐言想着，转身上楼。随后洗漱一下，准备玩儿会手机再睡觉。
　　只是他洗澡洗一半就开始觉得哪里不对。
　　他很热，非常热，全身上下都觉得热，脑子更是出现了一点眩晕。
　　他直接停水，胡乱擦了擦，在脑子里道：【统子爹，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系统419：【稍等宿主，你心率是有点不正常，我正在查。】
　　脑子太乱，程乐言都要听不清系统说话。
　　他就好像喝醉了酒，觉得很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压根没法走直线，家居服也没穿，胡乱地往床上一躺。
　　某种反应有些过于明显了。
　　靠，该会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了吧？但是我今天也没吃什么喝什么啊。
　　程乐言努力让大脑保持运转，意识却变得更加迷乱。
　　他往旁边摸，想拿被子给自己盖起裹住。
　　但是他没摸到什么被子。
　　反而摸到了别的东西。
　　程乐言迷迷糊糊地骂道：“神经病啊，谁往我床上放了根甘蔗。”


第21章 
　　但真的不是很想去管什么甘不甘蔗的。
　　脑子变得更乱了。像是一口闷了半斤的二锅头, 现在全部上头。很热，很难受。
　　他呼叫了419，压根没有听见回音——或许419回话了, 但是他脑子里到处都是声音, 他听不到也分辨不出。
　　最后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往墙边缩去。
　　墙有点凉快。
　　很凉快，碰到的时候能感受到舒适的丝丝凉意，让他忍不住想要碰触更多。
　　是很好的一面墙，就是墙上似乎有钉子。
　　神经病啊是谁啊，在整他吗, 为什么给他床上放甘蔗，现在墙上还有这么长个钉子！
　　到底是谁！
　　有病！
　　但……顾不得了。
　　程乐言遵循本能，缩到了墙边上，解决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
　　一段时间过去, 解决好了。燥热感散去很多，终于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但整个大脑都是浆糊，很难思考，困意随之袭来。
　　程乐言就靠着那面凉丝丝的墙, 沉沉睡去。
　　梦中是一片虚幻的场景。
　　譬如炸开的烟花, 激光的灯光，巨大的植物，绚丽的色泽……
　　一切充斥在他的梦里。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渴醒。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多。
　　这一次, 他觉得脑子还有点晕，如同宿醉之后的晕头转向。但真的清醒了一些，至少能开动大脑思考。
　　靠着了道了, 绝对是着了道了，旺仔牛奶，就是那瓶旺仔牛奶！
　　是容子涵？
　　不至于啊，那小孩才四岁，知道什么。真是他做的，那大概率也是受人指使。
　　谁！到底是谁！
　　哪个狗币大剑人敢给我下这种药，我回头就拿飞天大丁丁抽死你！
　　程乐言恨得牙痒痒，磨了磨牙，深吸口气，想爬起来去喝口水。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一直靠着的那个凉丝丝的东西，并不是墙，而是一个人。
　　是人。
　　——自己正缩在一个人怀里，自己还抱着对方一只手呢。
　　他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尖叫着“啊啊啊啊”猛然弹跳起来，顺手把手边的被子丢了过去。
　　那人没反应，一动不动，薄被就盖在了对方身上。
　　等等，等一等……
　　这是容家老宅，自己今天晚上会和金主爸爸住一个房间的。只是自己又叫人搬了张小床过来。很明显，这是大床，不是另外搬进来的小床。
　　那刚刚的墙，他觉得凉丝丝还挺舒服的墙……
　　墙什么墙，那分明是金主爸爸啊！
　　还有，他居然还抱着对方的手！
　　他该不会是用那只手，做了什么吧！？
　　程乐言噗通一声在床上跪了下来：“金主爸爸，我什么都没做！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不对，我庄严宣誓我干了坏事！！真的真的你还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大概吧。
　　金主爸爸没有任何反应。
　　程乐言悄悄松了半口气——是的，半口。
　　好消息是金主爸爸是个植物人，刚刚的一切很可能全都不知道；坏消息是金主爸爸身上大概率有个系统，谁知道金主爸爸会不会知道什么。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如果墙是金主爸爸，那墙上的钉子……还有那大甘蔗……那不就是……
　　啊啊啊！
　　程乐言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脸原本就是红的，现在更是全身都红到滚烫。
　　他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金主爸爸我之前不是故意的——啊，等等，真是金主爸爸的吗？不太对吧？金主爸爸你是吃了膨大剂吗？”
　　他其实现在算不得有多冷静，手比脑子快，伸手就把容妄之身上盖着的薄被一掀。
　　瞳，孔，地，震。
　　程乐言：！？！？！？
　　程乐言：“好的金主爸爸你是吃了膨大剂。”
　　默默把薄被又盖了回去。
　　然后他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金主爸爸好像没穿裤子。
　　赶紧又掀开被子确认了一下。
　　真的是！真的没穿裤子！
　　谁把他裤子给脱了啊到底！
　　……该不会是自己吧！？
　　啊啊啊自己居然做出了这种事，变态竟是自己！得赶紧给他穿上啊！！
　　于是火速在床上找金主爸爸的裤子。他找到了自己的浴衣，随手披上了，但是容妄之的却始终没找到。外裤和内裤都没有。
　　程乐言大惊：“金主爸爸的裤衩子呢？什么鬼，会不会是有贼进来了，把他的裤衩子给偷走了啊！”
　　又愤然道：“神经病吧！干嘛偷这个，死变态！赶紧把我老公的裤衩子还回来啊混蛋！”
　　与此同时。
　　容妄之简直要窒息了，咬牙切齿地说：【250，这个该死的“裤衩子飞飞”的buff，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250缩缩脑袋：【效果一共要持续十个小时。这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容妄之：【……为什么会这么长！？】
　　250：【咱是R18系统啊，我了解过，现在特别卷，十个小时其实都不算长诶。几天几夜的都有。这你就不懂了吧宿主。】
　　容妄之：………………
　　他，不，想，懂。
　　他搞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这一天，他的意识从程乐言爬上了他的床开始回归。
　　对，程乐言爬上了他的床。
　　他没有触感，没有视觉，他只是听到了床发出轻微的“吱”一声，然后程乐言不对劲的呼吸声就响在他旁边，间或掺杂了两声布料的响动，以及对方鼻腔发出的声音，如同共振一般，带动他胸口的震颤。
　　容妄之心脏猛跳，心想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听到250喜气洋洋地叫道：【宿主宿主，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咦这个任务……“你的爱人受到药物影响，难以自控地靠近你，向你寻求安慰。”诶？是药物影响吗？什么药物啊？】
　　容妄之觉得这系统就像个傻子一样。
　　状况他已经懂了，但这可是在容家老宅！谁做出了这种事，敢给程乐言下这种药！？
　　系统还在欢天喜地：【奖励的积分好多！是目前奖励最多的一次啊宿主！呃，就是还有个被动buff，叫“裤衩子飞飞”。效果是你的裤衩子会飞走，还有你的……你的那个什么，会得到系统增强。】
　　“那个什么”。
　　250不好意思明说，但是容妄之懂了，因为他听到程乐言在说，“神经病啊，谁往我床上放了根甘蔗。”
　　甘蔗。
　　蔗。
　　这还不算，他发现自己突然有了感觉。
　　而他感受到了，程乐言在摸他。
　　就……
　　在摸他。
　　他是个植物人，他拥有意识出自程乐言带来的某种“意外”，但是他其实一直没有任何感觉。他可能会对疼痛对刺激有反应，那都是机体的刺激性应答，实际上他感受不到痛、痒、舒适或难受，他没办法做出任何行为哪怕是动动脚趾。
　　他就像是困在木偶里的一个灵魂，然而现在，这个灵魂有感觉了！
　　容妄之：【系统，怎么回事！？我现在有感觉！我要醒过来了吗？】
　　250：【没有哦宿主，是“裤衩子飞飞”这个buff的连带效果，会让你的感觉得到增强，咦，这个效果对植物人也有效啊？因为增强了一下，你干脆就有感觉了？】
　　系统在那儿絮絮叨叨些什么，容妄之都没有在听了。
　　他有了感觉。
　　感觉！
　　这种过往非常寻常的东西，在这时显得无比珍贵。
　　然后他感受到，程乐言摸了他几下之后，就扯掉了他的被子，开始往他身上靠。
　　不只是靠，简直就是贴，或者说是蹭，后来更是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他本来就高，手长脚长，能把程乐言整个包住。
　　程乐言身上很热，很烫，像一团火。
　　那团火就主动被他拥入怀中。
　　他自然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也能听得到对方喉咙深处发出的不遮不掩的声音。
　　他以为他会厌恶，会反感，会恶心，但是没有。
　　心脏疯了一般地猛跳。
　　后来程乐言结束了，人睡了过去，呼吸逐渐归于平稳。
　　怀抱里剧烈燃烧的小火苗，化作了安静燃烧着的小火球，提供着温暖又持续的热量。
　　容妄之的意识一直都在。
　　他被下属戏称为“工作机器”，从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花在工作上，时时刻刻上满发条转转转。
　　这是他的人生第一次，没有任何事需要去做，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去计划，只需要听着程乐言的呼吸声，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只要这样就好。
　　这样……很好。
　　他享受这样宁静的时刻。
　　结果突然间，脑海中250突然狐疑开口：【咦，我怎么还在？】
　　容妄之：【？？？你怎么还在？】
　　250非常惊喜：【是呀！我以为被屏蔽了呢就自己玩儿去了，刚刚发现我居然没被屏蔽！我去，原来R18组的系统这种时候不会被屏蔽是真的呀！天啊其实我觉得自己被屏蔽了也挺好的。有点尴尬啊宿主。】
　　容妄之：【……没被屏蔽就没被屏蔽，关闭视角，别看。】
　　250：【你以为谁想看啊真是。不过发生了什么你也和我同步一下呀，我们对齐一下颗粒度呗，程乐言中了药，你中了buff，然后呢？】
　　容妄之：【你不如不要说话。】
　　250：【那谁给程乐言下的药啊？是想对他做什么吗？就你们人类的审美，他长得好像还挺好看的哦。】
　　容妄之的智商这时猛然上线。
　　门。
　　门必须锁上。
　　程乐言中的可是那种药，不论是谁给程乐言下了药，不论是什么目的，门必须锁上。
　　不对，锁上不够，指纹或者密码都能打开。需要个其他方式把门堵上，任何人都进不来的那种。
　　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植物人，连动一动脚趾都做不到。
　　容妄之猛然焦躁起来。
　　业绩垫底啥也不是的系统250这次立功了，它开口便道：【这题我会！有个道具能帮上忙，是一个锁，基于因果律的，只要放那儿了一切东西都弄不开，包括门。就是造型不太好看。】
　　容妄之：【我不能动，道具该怎么用？】
　　250：【这锁是固定范围有效，宿主你给我一个权限，我可以将道具放置在特定坐标，三维坐标选择成门把手就可以了。无限流世界那边很流行这种用法。】
　　容妄之：【可。】
　　他给出权限，250把那所谓“造型不太好看”的锁放置于门把手上，系统拍着胸脯保证：【你就放心吧宿主，这下肯定没问题啦。哎呀，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通力合作呢宿主，今天真的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诶！反正现在也没事，要不我们来彻夜长谈一番吧！】
　　容妄之：【好的，请静音。】
　　250：【啊？？？】
　　容妄之：【静音。】
　　终于，一切回归于安静。
　　容妄之开始继续去数程乐言的呼吸声。
　　火苗安静地在怀里，随着心跳的频率，一闪一闪。
　　周围宁静，闲适，安全，且——空白。
　　容妄之震惊于自己居然会这么享受这种空白。
　　但他真的享受，且沉浸其中。
　　让他想到了一句话：“我的心因之受到无比温存的抚慰，就像从夜幕下驶过无边荒野的列车窗口，望见远处农舍的小小灯火。”
　　这是他人生中最神奇的一段时间。
　　后来，几个小时之后，时间来到了此刻，程乐言醒了。
　　紧接着程乐言开始满床找他的裤子，找不到，嘴里就还在说着“我老公裤衩子哪里去了”、“谁偷了我老公的裤衩子”、“我一定要把老公的裤衩子找回来”云云……
　　旖旎的氛围完全一扫而空，美好的回忆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容妄之眼前一黑的程度。
　　就能不要关注我的裤衩子了吗！！！
　　关注点别的，好吗！
　　结果就是沉默许久的250又在他脑海里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宿主！宿主你是永远的神！！又一个任务搞定了！“你无法忍受爱人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完全无法忍受一点，这让你抓狂到几乎要疯掉。”】
　　读完了任务描述，系统表示疑惑：【啊？宿主，是任务说的这样吗？你无法忍受吗？无法忍受他注意力在裤衩子上面这样？你很抓狂吗？要疯掉了吗？因为裤衩子要疯掉了吗？】
　　系统总结：【我去，你大概会是第一个因为裤衩子疯了的宿主。】
　　容妄之：【闭，嘴。我不想再听到“裤衩子”这三个字。】
　　又道：【有没有什么buff？】
　　系统喜气洋洋：【有诶！奖励了你“嘶哈手”！】
　　容妄之：【嘶哈手是什么东西？】
　　系统：【大概就是看了会嘶哈？】
　　容妄之：嗯？程乐言也会？
　　程乐言还在咒骂那偷裤衩子的贼呢。
　　实在没找到金主爸爸的裤衩子，他就又在大脑里呼叫系统419，只是419也没理他，像是掉线了似的。
　　也是这时，一个错神，程乐言突然注意到了金主爸爸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每一寸弧度都非常完美。皮肤白皙细腻，犹如温润白玉。手背上流淌着青色的血管，血管微微凸起，格外好看。
　　只是这样完美有如艺术品一般的手上，居然沾染着一些可疑的，白色。
　　如玉微瑕。
　　程乐言老脸一红。
　　啊这。
　　程乐言：“嘶——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容妄之：……不是这种嘶哈。
　　不过算了。
　　这样说来，这个“嘶哈手”的buff来的倒正是时候。
　　心灵传输道具需要触碰buff部位，没有这个手，那他需要和程乐言对话的话，buff部位似乎就只剩下……
　　容妄之迅速打断了自己的念头。
　　容妄之：【换心灵沟通的道具，我要和他对话。】
　　程乐言默默抓了张纸巾，帮老板把手擦干净了。又有些做贼心虚地握着手，想把这只手也塞到被子下面去。
　　结果就是握住手的瞬间，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程先生，是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程乐言吓了一哆嗦，把手扔了。
　　是金主爸爸的声音啊啊！
　　他又用了那个“心灵传输”类的道具了。
　　什么情况，金主爸爸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该不会都知道他做了什么吧？该不会知道自己把他的手都给污染了吧？
　　他那大别墅还有指望吗？？
　　最后咬了咬牙，又重新握住对方的手，道：“真有点麻烦，那个，容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容妄之：【我不知道。只是收到了预警，就来和你沟通看看。】
　　声音稳得一笔，非常可靠，说谎都很可信。
　　程乐言瞬间松了口气，赶紧说：“金主爸爸你不知道，我正在你家老宅里等着明天参加你奶奶的生日宴会呢，然后刚刚有人给我下了那种春天的药！！是春天的药啊你敢信！不过你别担心，我现在就是脑子有点不清醒，但还是控制得住我自己的哈。
　　“等等……卧槽我得先把门弄上！”
　　容妄之：【不用。已经有了安排。门边有一把基于因果律定律的锁，有它在，门肯定不会被打开。】
　　程乐言惊讶：“因果律定律？还有这种好东西？我去看看！”
　　他直接下床跑到套房门那里，定睛一看……
　　啥？
　　不对，再看看。
　　看了几下不禁嘴角抽搐：他金主爸爸到底哪里搞来这玩意的！
　　这玩意，这就，这完全就是个，是那个位置的锁啊！感觉跟之前419掏出来的飞天大丁丁都是配套的了！
　　程乐言看着那锁心里发麻，晃了晃脑袋，伸手压了下门把手。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根本就压不下去。
　　是真的因果律定律诶！
　　程乐言也是啧啧称奇。
　　赶紧又跑回卧室，抓起容妄之的手和对方对话：“我看到锁了，是真的很有用，我自己在里面想压下门把手都压不下去呢！不过就是，那锁，它，它就是……”
　　容妄之仍然稳得一笔：【造型不好看？这种时候就不用在意造型了吧。】
　　程乐言：“不是在不在意造型的问题，这这这，这就是一个……甘蔗锁啊！锁那个什么地方的啊你懂吗！这玩意也能拿来锁门真的是震惊我全家。”
　　甘蔗锁……
　　甘蔗……
　　容妄之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一个那种锁！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二，五，零！】
　　250叫屈：【我只有这种锁啊！都说了我是一个R18系统，那你觉得我还有哪种锁嘛！】
　　容妄之脑子都要炸了。
　　程乐言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程乐言本人：“……不会不会。这怎么能叫变态呢，这是擅于发现锁的不同用途。比如要是我，我就想不到那锁还能有这用途。”
　　一般人都想不到吧。能想到的都是什么牛人。
　　然后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程乐言轻咳两声，火速转移话题：“金主爸爸，我喝了你大侄儿给我的牛奶中招的。对了你那侄儿会不会是个大人穿越来的啊？好像叫‘胎穿’什么的。”
　　正常人听到这说法肯定会觉得程乐言脑子有问题，容妄之却是严谨答道：“应该不会。他三岁还在尿裤子，还去玩马桶里的水。如果是个大人，牺牲也太大了。”
　　程乐言：……好有道理。
　　“那肯定是有人借个小孩的手来搞我。谁做这种事的，你有想法吗？”
　　容妄之思索几秒，把家里的人在脑子里挨个过了一遍，最后道：【不能断言。这件事不必瞒着我妈，和她直说，让她来查。】
　　又道：【不论如何，肯定是因我而起，程先生，很抱歉让你牵扯其中。我目前的情况，没办法给你任何的补偿——这样吧，我书房里有些古董，你可以随意挑一件，算是我的承诺。】
　　程乐言：！！！还有这种好事！
　　他 心头一热：“也不用古董，那个什么，容先生，你能把我老婆给我吗？”
　　容妄之：【……你什么？】
　　程乐言：“不是老婆，哎呀我叫顺口了，就是你房间里有个金苹果，我好喜欢！我不要古董，要它的话可以吗？”
　　容妄之：【金苹果给你，古董你也挑一个。】
　　程乐言：！！！
　　直接破音：“谢谢金主爸爸！”
　　程乐言牙花子都要乐出来了，恨不得当场给他磕两个头，满脑子都是：请问还有药可以吃吗？来啊继续给我下药啊，我能给你们容家吃破产！！！
　　容妄之：【不用道谢。五分钟时间要结束了，程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程乐言：“没啦！啊不不不，我没事了，但是你有事——那个什么，你的那个，呃，就是那个什么，还在支棱着呢。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也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了啊！这样没关系吗？
　　“还有个事，你裤衩子没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我怀疑有个裤衩子大盗把你裤衩子偷走了啊！该不会就是给我下药的人干的吧？我靠神经病啊！”
　　容妄之：【……我没有任何问题。裤子的事你不用管，差不多明天八点的时候就会恢复。还有，程先生，我希望你往后余生都不要再提“裤衩子”这三个字，作为交换，我醒来之后会给你打十万块钱。】
　　程乐言脱口而出：“老公！你也不要把钱看得那么重，在我眼里钱也没多重要，只不过是我的命而已！我发誓，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那三个字！！”
　　容妄之失笑。
　　那小火苗不再待在他的怀里，他却仿佛仍然能感受到火苗蓬勃的生命力。
　　五分钟时限结束，他们的连接断开。
　　250突然开口，系统奇怪道：【宿主，你笑什么呢？】
　　容妄之：【我没有笑。】
　　250：【有的呀，有的。】
　　容妄之：【因为我生性就爱笑。】
　　250纳闷：【没发现呀。对了，我推荐的锁是不是很管用！宿主我跟你说呀，那个锁其实在我们系统届很流行的，拿出去卖都要涨价个100来倍呢，用门上的扩展用法好像是R18组一个资深系统发现的……】
　　它又开始叨叨起来，直到容妄之打断了它。
　　容妄之道：【我现在还有意识。250，来盘一下任务和积分，以及所有的道具。所有。】
　　这是他早该做的事。
　　他没办法忍受继续待在这个无知无觉的身体里，旁观一切。
　　既然有了系统，就该好好地使用它，最大限度地为己所用。
　　他想清楚了。
　　这次，他要拿回自己的主动权。
　　与此同时，程乐言咕咚咕咚喝了些水，顺带冲了个澡。
　　眩晕的宿醉感又减少了一些。他缩在小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很香甜，不过真要说的话，程乐言有点想念之前那堵很凉快的墙。
　　靠着就很舒服啊！
　　虽然墙上有钉子……
　　他一觉睡到大天亮，后来是419的声音把他吵醒的。
　　系统在那儿扯着嗓子叫唤：【宿主！！！我的老天奶啊宿主我居然被屏蔽了，我都忘了我不是R18组，换到剧情组还有被屏蔽这种事啊！宿主我回来了！你还好吗宿主？？】
　　程乐言：【挺好的统子爹。】
　　419：【那你之前很热的事呢？宿主你可能不知道，这我熟啊，你你你，你那反应明显就是被下药了！】
　　程乐言：【都知道了统子爹。】
　　419：【你怎么懒洋洋的！赶紧给我支棱起来啊宿主！！】
　　程乐言：【……已经支棱过了。】
　　419：【喵喵喵？所以你是已经自己动手解决问题了吗？】
　　程乐言：【别问细节，不想说。】
　　突然想起了什么，爬起来去看了一下金主爸爸的情况，然后发现对方那个大甘蔗的状态的确已经解除，而且裤衩子——啊等等，已经答应金主爸爸了，不能说这三个字！意念中也不可以！
　　那就——而且苦茶子也回到了他身上。
　　所以除了苦茶子，之前的大甘蔗其实也是buff原因？
　　他就说嘛，哪会有那么夸张的，所以大家尺寸其实应该都差不多嘛，自己也不会比他差很多啊。
　　松了口气。
　　419：【宿主，大甘蔗是什么？】
　　程乐言：【你不用管。统子爹，我给你划个重点，三个事儿：第一，给我下药的不知道是谁，我不报复回去就把名字倒着写。
　　【第二，多亏了我老公，我跟我金苹果老婆团聚了。
　　【第三，我老公确定是有个系统没错。之前他用了心灵传输道具，我听到他说漏嘴，脑海里叫了系统的编号，250。】
　　419惊呆了：【什么！？250？？？这这这，这是剧情组的No1大佬啊！它超牛的，据说它辅助任务，从来都是30%完成率起手！它什么时候调到R18组的？？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等等它是剧情组的，现在变成了R18组；我是R18组的，现在变成了剧情组……这是巧合吗？】
　　程乐言：【我不懂你们系统的事，具体能是什么情况你多想想。对了，还有件事，那个什么的锁，就锁那里的，也可以当门锁你知道吗！？震惊我全家！】
　　419：【知道啊，这用法还是我发明的呢，后来发扬光大，卖给无限流世界的系统，让我们R18组赚了很多钱，嘿嘿。你问这个干嘛？】
　　程乐言：【我靠……居然是你发明的！？昨天金主爸爸用这个锁帮我锁了下门，这玩意你是怎么想到还能锁门的？鬼才啊你！】
　　他打了个哈欠爬起来：【回头再说，我先起来了。】
　　临走前看了一眼容妄之的手。
　　那手仍然很美，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脑子里突然就又回忆起了容妄之那仿佛被碾碎的玫瑰花瓣沾染的嘴唇，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的睫毛，蜿蜿蜒蜒划过皮肤的眼泪，诸如此类。
　　很美。
　　但又……
　　都有点假。
　　包括面前的完美到能让人“嘶哈”的手，都是虚假。
　　容妄之自己才是真实。
　　程乐言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眼神。
　　门口的锁已经不在了，看来是被容妄之或者他的系统收了回去，程乐言顺利推开门。
　　濯濯已经起床，他陪着濯濯穿衣洗漱，吃完早饭后，就拜托李管家陪着濯濯玩儿，自己去找了容妈妈。
　　开口便道：“妈妈，咱家厉害了，出了一个电视剧著名角色，还拿过格莱美呢！”
　　容妈妈眼皮子跳了跳：“什么角色？”
　　程乐言：“绝命毒师！妈，有人给我下了药！”
　　容妈妈大惊失色，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到他面前拉了拉他的手脚，又推着他转了个圈儿360°都看了看，最后松了口气道：“吓我一跳。怎么回事？谁给你下了什么药？泻药吗？蒙脱石散吃了吗？”
　　该说不说，之前那种担心之情不容作伪，程乐言还是很感动的。
　　他道：“不是泻药，给我下泻药干嘛——妈，有人给我下了那方面的药，万艾可那种诶！”
　　伸手把昨天他喝过的那罐旺仔牛奶，展示到容妈妈眼前：“还是借容子涵的手给我的。孩子递过来，我没想太多就喝了，不过只喝了两口。刚刚从垃圾桶里找出了这个罐。应该还有一些残留的可以拿去化验。”
　　容妈妈表情郑重起来，拿过一张纸巾包起罐子：“我找人化验一下。等我先打个电话。”
　　拨了电话出去，是问容子涵的旺仔牛奶一般放哪儿，昨天他拿的那罐又是哪儿来的，对方说稍后给回复。
　　电话挂了之后，她关切地问程乐言道：“你现在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跟父母辈的讨论这种话题着实有点尴尬，更别提程乐言真的忘不了昨天自己对她儿子做了什么，更忘不了容妄之那几近完美的手上那点痕迹。
　　这时候老脸一红，道：“没什么了。现在我活蹦乱跳的，药物可能都代谢出去了。昨天晚上我第一时间锁住了门，也没人进来。那个什么，妈，我可没对容先生做什么啊。”
　　容妈妈却反问道：“哦？为什么不做呢？我儿子不帅吗？”
　　程乐言满头问号：“嘎？”
　　容妈妈轻咳一声：“没事，等妄之醒过来，你俩还可以继续培养感情。”
　　程乐言失笑：“不是，妈，容先生醒过来，那第一件事肯定要带我去民政局离婚啊。”
　　是的，原主和容妄之其实是有结婚证的。原本植物人肯定不能结婚，但刘大师又说法定婚姻才代表了真正的“结婚”，对冲喜更有帮助，于是容妈妈费了大劲，给他俩搞了个结婚证。
　　真证。
　　程乐言和容妄之也打了两次交道了，他觉得，对方虽然态度温和，但明显是久居上位、说一不二的那种人，肯定无法容忍自己的婚姻竟是出自可笑的“冲喜”。
　　又道：“嗯，不过就算去民政局，应该也离不了。”
　　容妈妈奇道：“为什么离不了？”
　　程乐言：“有离婚冷静期30天呢，妈这你就不懂了吧。”
　　容妈妈：……
　　她很想说，妄之真想离婚的话，那可有太多种办法了。
　　几句话的工夫，容妈妈就收到回电，她接听后对程乐言道：“容子涵从来不喝旺仔牛奶，昨天那个，是二房育儿嫂给他的。育儿嫂说是储物间随手拿的，有监控作证，再往下还得查。我先让人把所有的旺仔牛奶收走了。”
　　程乐言问：“妈，你对容家更熟悉，你觉得是谁指使的？”
　　容妈妈略一思忖，道：“该不会是容志显那个死老头子吧？？会不会是他看你长得好看，动了龌龊的心思？恶心！不过他一直都喜欢女的啊。”
　　又想了想：“我知道了！不是他那就是他老婆，李丽丽！她都50多岁了居然还存了这种心思，还想老牛吃嫩草，要不要脸！啊，这两个剑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容志显就是容妄之的二叔，子涵爷爷。李丽丽就是容妄之的二婶，子涵奶奶。
　　程乐言都要喷了：“妈，你这，推理界没有了你，就像是社会学没有了李小明。李小明你可能不知道是谁，是我一个同学，他说解决人口老龄化的办法是出口老人。”
　　容妈妈：……
　　程乐言：“你想偏了啊！真给我下药肯定不是为了别的，更可能是想找到我的把柄以后拿捏我，或者给容先生爆点丑闻什么的。妈你也多看点豪门文。”
　　容妈妈：“那更可能是他俩了啊！程乐言——哎，这么叫好生分，我干脆叫你小程了啊。
　　“小程我跟你透个底，妄之在的时候，集团都是妄之说了算。妄之出事了，集团现在分成了两个事业部，我们管一个，容志显管一个，撕破脸了都，闹得不可开交。
　　“而且他俩就是俩王八蛋，极品啊你懂吧，你一见到就知道了。99%就是他们搞出了这一出。”
　　程乐言：“这样啊。”
　　容妈妈：“你这什么表情，你觉得不是？”
　　程乐言：“妈，我之前在桌游店当过DM，剧本杀测过上百个本，直觉来说，最怀疑不在家的那个。”
　　容妈妈面色古怪：“啊，你怀疑妄之他爸？他昨天晚上的确是不在家，但是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吧，他图什么呢。”
　　程乐言再次差点喷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不是爸爸，是指容礼之啊！他不是没在家吗！”
　　容礼之，也就是二房的少爷，容妄之的堂弟。
　　容妈妈一愣：“的确，他最近几个月都没在国内，在开拓海外市场。”
　　程乐言：“这点最有问题。你想，你们斗成这样，他自己跑外面开拓海外市场去了，奶奶过生日了也不回来，这不是扯吗，不合理。验证跟他有没有关系也简单，他一个月内如果突然回国，那100%就是他搞出来的，出了岔子，他想回来看看情况了。”
　　容妈妈拧起了眉：“啊……那个孩子……他一直还挺有礼貌的，会是他？小程你放心，这件事我非常重视，等下就叫人去化验、去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吃亏！”
　　程乐言：“好的妈。”
　　内心倒是有了个天才的想法。
　　金主爸爸有句话说得对，让别人还钱，最重要的是对方得有钱还。他现在大概有方向，怎么让项景洲有钱还了。
　　容家二房，那不正合适给项景洲送钱吗。
　　需要设个圈让他们自己往里面跳，也不知道容妈妈愿不愿意配合。
　　这人内心思索着邪恶的主意，外表仍然一派纯良，问道：“妈，上午怎么安排？你们这里好大，我带濯濯四处转转可以吗？”
　　容妈妈道：“可以啊，让管家给你弄辆景观车来。”
　　说着就准备打电话。
　　正在这时，李管家突然敲门进来，嘴里急道：“太太，大少奶奶，濯濯少爷和子涵少爷在楼下发生了一些争执，二太太在，您二位最好赶紧下楼去看看。”
　　程乐言腾地站起来。
　　他和容妈妈一起冲下楼跑出去，正好听到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以后这种活动我们家子涵就不参加了，我们家子涵才不跟小偷一起玩。”
　　小偷？小偷说谁？
　　程乐言的火一下就烧了上来，几步跑近，正看到好几人中间，濯濯和子涵两个小朋友在抢一个玩具。
　　不是之前那个比卡丘了，是一个钥匙扣，拴着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子涵力气更大，濯濯眼看着抢不过，幼崽的脸都急红了，满头大汗，眼睛里都是眼泪，简直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像是逼到了极限，他嘴里突然大吼了一声：“我的！”
　　程乐言：！？！？！？
　　原本是鲨人的心都有，这时候突然就喜出望外：“濯濯，濯濯你说话了濯濯！”
　　“我的宝贝濯濯呀，你可终于会说话啦！”


第22章 
　　程乐言是真的没想到, 濯濯居然会在被逼急了的时候，自己说话。
　　他惊喜交加，一下子就把濯濯抱了起来, 捏着夹子音说：“我们濯濯太棒了, 我们濯濯今天终于开口说话啦！我们濯濯说话说的这么好，以后要当演讲家呢对不对。”
　　还回头叫容妈妈呢：“妈你听到了吗？我们濯濯说话了！”
　　濯濯看到程乐言，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委屈地扁了扁嘴，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了。
　　别的孩子哭，像子涵, 那都是哭得撕心裂肺的，还加上尖叫无数，直让人血压升高。濯濯不同，反而哭得无声无息, 只有大滴大滴圆滚滚的眼泪，刷刷往下掉。
　　程乐言差点没心疼死，直接黑脸，扭头对子涵道：“还回来！”
　　他气势吓人, 子涵有点怕, 强自道：“是我的！奶奶奶奶，明明就是我的。”说着就躲到了一个女人后面。
　　女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相有些显老，但硬是画了个装嫩的妆，粉底跟糊墙似的。她拉着子涵的手, 翻了个大白眼，道：“没教养。大嫂，你给你儿子找了个什么东西来冲喜呀。”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
　　敢情之前那个说什么“小偷”的就是她啊！
　　程乐言火气又冲上来了。
　　容妈妈踩着高跟鞋走到近前, 不客气地开骂：“李丽丽，你有病吧你，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容子涵，快把玩具还给濯濯！”
　　没错，那人正是二房的太太李丽丽。
　　她阴阳怪气道：“大嫂，这玩具明明就是我们子涵的哦。我前几天刚买的，手机里还有记录呢。幸亏这有记录呀，否则可说不清楚了呀。哎呀哎呀，大嫂，你孙子都成小偷了，这可怎么管教哦。”
　　说到后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然后就拿出手机，把记录怼给容妈妈看。
　　容妈妈拿过她的手机，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了一点，看向程乐言。
　　程乐言扫了一眼子涵拿在手里的那根毛绒绒的尾巴钥匙扣。不是他买的，他买给濯濯的东西他自己都记得住。他就从来都没买过这个。
　　但他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地怀疑濯濯。
　　他很温柔地对濯濯说：“濯濯，你放心，后爸肯定相信你。”
　　又对容妈妈道：“妈，这个不是我给濯濯买的，你买过吗？”
　　容妈妈迟疑了两秒钟：“我也没有。”
　　李丽丽更高兴了：“这是J&P家的经典配饰，一个小钥匙扣就一万二呢，大嫂，金额都可以报警了呀。哎哎，报警那可好看了哦。”
　　子涵也非常得意，冲濯濯做了个鬼脸：“小偷小偷！奶奶快报警把小偷抓起来！”
　　濯濯原本安稳了一些，这时又急起来，伸手晃了晃程乐言的手臂，又捞过程乐言的手，在他掌心里亲了一下。
　　像濯濯每天都会给容妄之的那个魔法亲亲。
　　程乐言秒懂：“是爸爸从前买给你的，你没带走，就放在了老宅，昨天在儿童房里找到的，是吗？”
　　濯濯含着泪使劲点头。
　　李丽丽又翻了个白眼：“呵，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有证据吗？有证据砸我脸上啊！”
　　程乐言又问：“濯濯，你记得爸爸是哪天给你的吗？”
　　这话若是问其他孩子，肯定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濯濯智商超群，天才宝宝，程乐言就还是问了。果然，濯濯点点头，随即在程乐言的手心里划下了两个数字，4和2。
　　是一年前的4月2日。
　　程乐言对容妈妈道：“妈，妄之的助理现在还在容氏工作吗？问问他们有没有印象，也查查看妄之去年4月2日的行程和账单。还没有的话就往前面查几天。对了，也问问J&P，看能不能查得到消费记录。”
　　容妈妈点头，当即去打电话安排了，李丽丽却是嗤笑一声：“切，死鸭子嘴硬。”
　　容子涵就在旁边：“死鸭子死鸭子！”这熊孩子也是得意坏了。
　　几分钟之后，容妈妈便收到消息。一位高助理翻过日程记录，表示那天曾陪同容妄之前往一个商业宴请，中间路过J&P旗舰店。她记得很清楚，boss曾经买过这样一个钥匙扣。
　　李丽丽又翻了个白眼：“编的吧！谁信啊这个，高助理就是你们的人，还不是靠一张嘴在说。”
　　接着是J&P那边的礼宾部发来了消息，表示容总去年的确消费过这件商品，有积分信息可查。
　　李丽丽还有话说：“那又怎么样，那只能证明你的确有一个，怎么证明这是你们的呢？”
　　正在这时，两个佣人扶着容奶奶过来了。
　　容奶奶健步如飞，走得比佣人还快，走到跟前，直接把一个钥匙扣用力扔在了地上，怒道：“李丽丽，这是我刚刚叫赵妈从你们那儿找出来的！别人不敢去你那儿搜，我可敢！看清楚了，这才是你买的那个，你凭什么说我们濯濯是小偷？你那张嘴，是不会说人话吗？！”
　　这一次，终于是铁证如山。
　　濯濯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没觉得开心，幼崽很委屈，特别委屈。好像后爸抱着他、奶奶和太奶护着他这件事，让他觉得更加委屈了。
　　程乐言用手轻轻顺着濯濯后背，看向李丽丽，冷冷道：“东西还回来，道歉。”
　　李丽丽脸色极不好看，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伸手拽了子涵一下。
　　子涵根本不想还，扁了扁嘴就开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眼泪都不见一滴。李丽丽狠狠瞪他一眼：“再闹我打电话给你爸啊！”
　　子涵一秒消音，瞬间不嚎了，走到濯濯跟前，把东西还给了濯濯，嘴里道：“对不起。”
　　程乐言望向李丽丽，重复了一遍：“道歉。”
　　李丽丽：“哈？我道什么歉，我是长辈，我给个三岁小孩道个什么歉。再说了东西都一样的，我这么觉得不正常吗。就一误会，你还上纲上线了啊。”
　　程乐言简直想给她个大毕兜。
　　他干过很长时间的游戏代练，喷人是专业的，这时候直接激情开麦：“长辈？你算个什么长辈？豆腐都有脑你却没有，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你呢，就好像莎士比亚没有士，草船借箭借的就是你，你要是鲜花，牛都不敢拉屎。”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李丽丽眼睛越睁越大，气得都要不行了，指着程乐言道：“你你你——”
　　程乐言：“我什么我，我哪句话伤害到你了，赶紧告诉我，我好再说一遍。垃圾，恶心，哪位大姐负责打扫卫生的，赶紧把她扫走啊，放任这么大个垃圾杵在这儿，碍眼。”
　　激情输出了两分钟。
　　容妈妈都想给他鼓掌了。
　　最后强压住叫好的冲动，默默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一万块钱。
　　李丽丽战斗力跟程乐言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根本骂不过，气得眼前都黑了一瞬，直接望向容老太太：“妈，他算个什么玩意居然敢骂我，妈你得给我做主啊！”
　　容老太太冷冷地看着她：“做主，我今天是得做主，给濯濯做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冤枉别人了当然要道歉。李丽丽，道歉！”
　　李丽丽一脸委屈，仿佛她才是被人欺负的那个：“妈，你也太偏心了！之前你就偏心大哥大嫂，妄之出生之后你就偏心妄之，到了濯濯和子涵，你又偏心濯濯。爸当初也是，居然留了3%的股份给濯濯，都不给子涵，你们都偏心大哥一家，根本不公平！妈，濯濯都不是我们容家的种，子涵可是你亲太孙，留着你的血脉，你怎么能这么对子涵呢！”
　　程乐言开始还想回怼，听到最后却是震惊至极：什么情况，濯濯不是容家的种？
　　濯濯不是容妄之亲生的！？
　　他第一反应是去捂住濯濯的耳朵，却见濯濯面色不改，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又望向容妈妈，后者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啊！濯濯居然不是容妄之亲生的！
　　他还在震惊这事，那边老太太已是气得不轻：“你还好意思说偏心？李丽丽，过去那些烂账你确定要我拿出来说吗？我的确是偏心了，但偏心的明明就是你俩！我替你们填了多少窟窿！是我错了，当初你为了濯濯那3%的股份在老头子葬礼上闹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把你们两个孽障一起赶出去！”
　　她是真的动气，容妈妈都吓到了，赶紧过去扶住她，给她顺气。
　　李丽丽还想再说，这时一个五十多岁、明显发福的男人快速走来，直接给了她一耳光，吼道：“你还想把妈气死不成！”
　　又给子涵屁股上来了两下：“你也是，整天就气你太奶，还不快去道歉！”
　　接着又对容奶奶陪着笑道：“妈，你骂她就骂她，骂了她就别骂我了哈。”
　　这就是容妄之的二叔容志显了。
　　李丽丽半边脸都红了，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吼道：“容志显你敢打我！？”直接就扑上去，手指甲直接就往他脸上脖子上招呼，带出了几道血痕。
　　容子涵也哇哇大哭，这熊孩子嚎着“我都道歉了你凭什么打我”，上去就开始夺命连环踢，使劲地踢着容志显的腿。
　　容志显一边被老婆抓，一边被孙子踢，双拳难敌四手，应付得手忙脚乱，现场一阵鸡飞狗跳。
　　容妈妈赶紧扶着容老太太往后走，生怕她被不小心打到。有佣人说：“要不要把他们拉开啊？”老太太神色肃穆，冷冷道：“拉什么，让他们打！念念，你也后退点。”
　　容妈妈：“哎！”恨不得拿手机把现在这段录下来。
　　濯濯原本还埋在程乐言怀里，这时候也抬头去看群架了，脸上还挂着泪滴，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没见过世面的不可置信。
　　程乐言：“这种活动我们濯濯以后也不参加了。”
　　一场闹剧。
　　后来，那边架打的终于消停，容妈妈扶着老太太回去休息，程乐言也抱着濯濯回了套房。
　　濯濯哭过，眼睛有点红，他带濯濯去洗了个脸，好好用热毛巾擦过了脸和手。幼崽对于拿混战场面还是震惊的，嘴抿起后，露出两个特别小巧的酒窝。
　　程乐言道：“宝宝，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濯濯摇了摇头。真的没见过，大为震撼。
　　程乐言：“还想看到吗？”
　　濯濯有点纠结。最后遵从本能，点了点头。
　　程乐言噗嗤乐了。果然，围观八卦是人类本性啊。他摸了摸濯濯头毛：“今天起床后还没给爸爸魔法亲亲呢。”
　　濯濯点了点头，和程乐言一起走到容妄之床边，在对方手掌心里留下了一个魔法亲亲。
　　容妄之的“嘶哈手”buff还没过期，但濯濯见识过嘟嘟唇等一系列爸爸的模样，如今已是见怪不怪。
　　程乐言：“刚刚一直有事，也没来得及给老公念今日份新闻。现在来念哈。”
　　于是开始念：“黑手党大佬逃亡16年，当厨师因披萨烤得太好吃上报纸，而暴露身份。
　　“孙女把观音换成奥特曼，奶奶不知情，拜了一个月……”
　　一长串的沙雕新闻念了下来。
　　这也是他的固定日程了。
　　容妄之喜不喜欢沙雕新闻他不知道，总之念了一会儿，濯濯的情绪逐渐恢复平稳，谁知道哪个新闻戳中了他的笑点，幼崽脸上流露出了笑意。
　　程乐言就抱着濯濯，靠着容妄之的床边，坐在地毯上，问：“濯濯，之前被冤枉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很生气，很委屈啊？都想触犯刑法了？”
　　濯濯点点头，又摇摇头。
　　程乐言笑了：“很生气，但是都没想触犯刑法啊？我们濯濯太棒了。濯濯，后爸知道的，被冤枉的感觉一定很差劲。后爸之前也被冤枉过。”
　　他娓娓道来：“那时候我才上小学，捡了一个月瓶子，赚到的钱买了一支笔，据说是进口的，很贵，要39块呢。结果我们班长看到了，非说是我偷他的。我说这是我自己买的，他说骗人，你才买不起，你现在兜里连五块钱都没有。
　　“我那时候，兜里别说五块钱，一块钱都没有。我又不想说那钱是我捡瓶子赚回来的，就更说不清楚钱是哪儿来的啦。班长很得意，就说我果然是小偷。
　　“我气到不行，气到胸口都要爆炸了。真的，我满脑子都是各种阴暗的念头，真要实施出来会牢底坐穿的那种。不过最后我没去报复班长。濯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濯濯很认真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程乐言道：“老师找了我爸来，跟我爸说我偷东西。我当时要吓死了，我好怕我爸骂我啊，更怕我爸不相信我。结果没有。我爸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的怀疑，就说我儿子不可能偷东西，绝对不可能。他还跟老师吵起来了，老师很生气，说教不了我，让我爸带着我滚出去。”
　　濯濯听到这里，不禁紧张地抓住了程乐言的手。
　　程乐言：“后来呢，我爸就拿着我的书包，带着我走了。我记得那是个下午，太阳很大，很热。我爸没问我钱是哪儿来的，就问我记不记得笔是哪里买的。我带他去了那家文具店里。我爸提出想看监控，但是老板说他们店没装。那时候监控还没那么普及呢。
　　“我爸就沿着那条街，带着我挨家店，一家一家地问，哪家店有监控。最后真的找到了一家店，门口装了监控的，可是人家不肯给我们看。
　　“我爸又求那个老板，求了半天，最后说清楚了事情原委，人家才同意。我爸看到了很久监控，终于找到了我，他看着我从文具店里走出来，喜滋滋地拿着那支新的笔走过的样子。他拿着监控去找校长。后来，我们班主任和班长在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的面，一起给我道了歉。”
　　程乐言说完，温柔地望向了濯濯：“宝贝，那之后我就再没有怕过别人的冤枉， 因为我知道，至少世界上有一个人，他不会怀疑我，一分一毫都不会怀疑我，他会很坚定很坚定地站在我一边，他也会拼尽全力帮我解决问题。哪怕是一家店一家店地找，一个人一个人地问。”
　　“濯濯，我是第一次当爸爸，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当，但是我当过小孩呀。我就认准一点：我曾经需要的父亲是什么样，我对你就是什么样。
　　“所以，你要记住，你有我了，我不会怀疑你，不会一分一毫地怀疑你，我会永远很坚定地站在你一边，我会帮你尝试所有的解决方案。只要我在，你就永远可以依靠我。我会当你的后盾，我会当得很好，比《刑法》上所有的解决方式都要好。
　　“濯濯，你相信我吗？”
　　濯濯又掉泪了。控制不住。
　　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难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他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
　　他想他不是铁皮人，他当不了铁皮人的，他没有钢铁心。
　　可是，他有后爸了。有了后爸的时候，他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不用有钢铁心了？
　　他最后做的事，就是慌乱且错乱地点了点头，然后抱住后爸，把头埋在了对方怀里。
　　程乐言紧紧抱住他，由着孩子哭了一会儿，发泄出情绪，才又说：“我还要夸奖濯濯。濯濯宝贝，你今天做的很好，你勇敢捍卫了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你还一直记得拿到这礼物的时间，特别棒。
　　“而且我们濯濯宝贝今天还说话了呢！濯濯，你还能再重复一遍那句话吗？你说‘我的’。再重复一遍好不好？”
　　濯濯脸都红了，他从程乐言怀里抬起头，虚张了张嘴，很是用力地尝试，最后吐出了两个字：“我，的。”
　　程乐言非常开心，赶紧一顿乱夸，夸得就像濯濯都能去评诺贝尔奖了一样，又道：“濯濯，你还能说出别的话吗？”
　　这次，濯濯尝试了半天，但最后也没能说出别的话。幼崽有点失落，耷拉着脑袋。
　　程乐言揉了揉他的头：“我们濯濯已经很棒啦！不用急，慢慢来。啊，我们来给你爸爸敲电子木鱼吧！今日份木鱼还没敲呢。”
　　濯濯点头，两人又开始了欢乐的“敲敲敲”活动。
　　午饭是管家送上来的。濯濯一向有午睡习惯，吃过午饭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幼崽盖着绿色的恐龙被子，睡得深沉。
　　与此同时，419在程乐言脑海里放起了烟花：【宿主，主线任务“改变这个世界和反派容寄时的命运”，完成20%啦！！】
　　手机里同时传来了入账100块的提示音。
　　程乐言舒出了一口气。
　　很好，就离那个未来，越来越远吧！
　　程乐言：【统子爹，还有“未来指南”吗？】
　　419：【来了！】
　　这次“未来指南”和之前那次类似，还是和《囚爱》原著风格类似的一段文字，是这样的：
　　【江未燃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想伸手按压一下头部，却发现，他的手腕上被一段钢铁镣铐，死死扣紧。
　　一阵淡淡的水果味道传来。
　　房间中——有别人。
　　他抬起头，向角落里望去，努力地分辨着。
　　一个人正坐在阴影里。那人穿着西装，翘着腿，有什么东西在他指间。
　　是容寄时。
　　他在……抽电子烟。
　　他居然，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抽电子烟。
　　“容寄时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江未燃吼道，用力挣扎了起来，“你这是触犯了《刑法》你知道吗！亏你整天还拿着《刑法》看看看，你就是这么看的吗！？”
　　听他这么说，容寄时笑了笑。
　　他随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本书，正是《刑法》。
　　只是教他读这本书的人早过世了，说过的话，也不做数了罢。
　　他手上用力，把书撕碎，纸张往空中一扬。
　　如一场纷纷下落的雪。
　　江未燃眼神中露出惊恐，他又大骂起来，容寄时充耳不闻。空气中弥漫着电子烟的水果甜味。
　　后来，电子烟抽完了，容寄时就起身走上前去，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半晌，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他说：“我的。”
　　他靠近，轻轻摩挲对方的头发，用几乎是甜蜜的呢喃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我的，我的，我的。”】
　　程乐言：……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啊啊啊啊啊！
　　这槽点也太多了吧！
　　濯濯你是在打我的脸吗！！绝对是在打我的脸吧！
　　不抽烟也不抽雪茄了，你丫抽上了电子烟！？
　　你就非得抽点什么吗？
　　哪会有反派抽电子烟的，闻所未闻啊，你自己都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的吗？？？
　　明明一个大帅比，但是手里拿着个电子烟在那儿吸吸吸，时髦值全无了啊濯濯！
　　而且那个“电子烟抽完了”又是什么鬼？这玩意哪这么快抽完，因为抽没电了吗？！你等下还得找地方给电子烟充电吗？
　　还有那个《刑法》是怎么回事！
　　你还真的整天拿着《刑法》在看，不过你熟读《刑法》，读到最后就是学会了怎么触犯《刑法》吗！？
　　还随手一撕就扬起了漫天纸页，那书怎么可能那么好撕，你是碎纸机啊你！？
　　再有就是那个不断重复的“我的”……
　　联想到今天濯濯也只说出口了这俩字……
　　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是命运的转轮开始转动，后爸改变了你的命运，结果导致你往后余生只会说这俩字儿了吧？
　　不要啊！！
　　最后，你后爸我为什么又英年早嘎了啊！
　　为什么！


第23章 
　　程乐言（第二次）对自己的教育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他现在确定的是, 《刑法》救不了大反派。
　　如果他能在濯濯身边待很久，他确信，哪怕言传身教, 他都会教会濯濯正确的爱的方式, 不会让对方走向法制咖的道路。可是看这“未来指南”说的，自己又是英年早嘎。
　　程乐言：【统子爹，什么看法？我到底怎么嘎的呢？或者这段未来指南，还有什么透露出来的信息吗？】
　　419：【宿主，找我办事，证明你这事也是无所谓了。啊我头好痒好痒, 我要长脑子了吗！】
　　还给程乐言大脑里投屏了一个猫咪表情包，配文是“看上去脑袋空空，实际上脑袋也是空空哒”。
　　程乐言：……
　　对不起，不该对你有任何期待。
　　419也很丧, 委屈巴巴对手指：【宿主，我对R18组的几万个任务都如数家珍，但是对这个真的不太懂QWQ不过不过，我有个想法, 你老公的系统250, 那可是剧情组的大佬诶，它肯定可以给出很多建设性意见啊！】
　　程乐言：【这倒是，比我们瞎子过河强多了。就是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来说这个事。真要求助250，肯定第一秒就暴露我也是有系统的, 说不准我是穿过来的这件事也瞒不住。】
　　他一时纠结。
　　这时正好接到了容妈妈微信，问他有没有空，想聊两句濯濯的事。
　　程乐言便去楼下容妈妈书房, 两人见了一面。
　　程乐言问：“奶奶怎么样了？没气出什么吧？”
　　容妈妈道：“没有大碍，但毕竟年纪大了，被气得午饭都没吃。小程，现在你信了吧！李丽丽那两口子，就是俩极品啊！我今天真的要感谢你，你骂她骂得太爽了也。”
　　程乐言笑：“妈你下次需要喷人的时候找我，我帮你。”
　　容妈妈也笑了笑：“好！小程，主要是想和你说说濯濯的事儿——其实我之前就想和你说了，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你今天听到了吧，濯濯不是妄之亲生的，他其实……他是妄之领养的。”
　　程乐言点点头。
　　容妈妈继续道：“他来到容家的时候，已经一岁半了。他在的那个孤儿院对孩子很差劲，后来还是妄之介入，孤儿院才开始整改。
　　“濯濯在孤儿院过得不是很好，特别沉默，特别胆小，医生评估语言落后。妄之很上心，他那种本来话很少的人，开始每天和濯濯说很多话，有机会就把濯濯带在身边，给他高质量陪伴。濯濯在慢慢好转，和妄之也越来越亲近，结果……”
　　容妈妈的脸色中流露出痛楚：“妄之出车祸的那一天，濯濯也在车上。他是……他亲眼看到妄之出事的。”
　　“孩子没事，只是吓坏了。那段时间，妄之在ICU，医生每天都发病危通知。一个月之后，妄之爷爷又过世了。我们全家都焦头烂额，对濯濯的确有所疏忽。等我再注意到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再也不开口说任何话。
　　“我是想亲自带濯濯的，但当时只要我多陪濯濯一会儿，濯濯就轻则发烧感冒，重则肺炎住院，后来更是反反复复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
　　“刘大师给批了命，说我们两人犯克，我命硬，在一起对濯濯不好。我没办法，只好让濯濯搬出老宅，搬去了你住的那栋别墅，想着那里环境起码他还熟悉一些。我又调去了张妈，哪想到张妈居然也……”
　　程乐言听在耳里，只觉得心疼，非常心疼。
　　一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出生后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啊。
　　如果不是他来了，这样的日子，濯濯还要过多久呢？
　　说起那段过往，容妈妈也是心中难受，按了按眼角的泪，又对程乐言笑了笑，说：“但现在一切都在好转了。小程，我要向你道谢，你来了之后，我能感受到，濯濯变得越来越好。”
　　她郑重道：“谢谢你为濯濯做的一切。”
　　程乐言倾身向前，抱了抱她的肩膀，他说：“妈妈，濯濯会越来越好的。”
　　大概吧。
　　只是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比如——
　　程乐言问：“妈，咱家有谁抽电子烟吗？”
　　容妈妈纳闷：“没吧，没见过啊。”
　　程乐言：“咱家有谁爱抽烟吗？”
　　容妈妈：“没呀，至少妄之往上数三代，都不抽烟的。”
　　程乐言：“那，妈你觉得咱家的爱情观都正常吗？”
　　容妈妈：“嗯……妄之母单，我觉得妄之他爸是个讨厌的老登，一年我有366天想离婚，这算是正确的爱情观吗？”
　　程乐言：……
　　程乐言：“你觉得你想把爸爸关起来，让他只属于你一个人什么的吗？”
　　容妈妈：“……不想。我脑子有病啊我还想独占一个讨厌的老登。我现在倒是怀疑小程你的精神是否正常。”
　　程乐言：“正常正常，绝对正常！我就问问！”
　　精神是正常的，身体不知道，毕竟自己英年早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得找机会去搞个体检看看啊。
　　天啊，带小孩也太难了！程乐言又一次发出感慨。
　　容妈妈还有事，两人也没聊太久。后来程乐言上楼回套房，去了容妄之那里。
　　护工来过，在旁边留了工作日志，写了下几点午饭、几点翻身等情况。程乐言看了看，随即坐到了容妄之旁边。
　　主要是……
　　今天容妈妈提及濯濯的身世时，说到容妄之在ICU的那段时间，适逢濯濯太爷去世。
　　也就是说，容妄之现在，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已经过世了。
　　程乐言有些纠结。他不知道下次能和容妄之沟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时要不要告知容妄之这个残忍的事实。
　　容妄之的手还是之前的样子，如同白玉般完美的艺术品，他伸手握住了那手，但什么都没有再听到。
　　程乐言苦恼道：“容先生，什么时候能和你再说话啊。”
　　脑海中，容妄之停下工作：【怎么了？他有事找我？】
　　250气若游丝：【我……不……知……道……宿主，我一滴都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容妄之冷酷无情道：【继续。现在我们进行到系统商城的432页，已经分析过了5184件道具，分析进度只有13%。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今天的目标根本完不成。】
　　250尖叫：【但是我脑子要炸了，眼睛也要瞎了啊啊啊！】
　　是的，容妄之清醒的时间已是越来越长，昨天更是自晚上开始，意识一直都在。
　　然后他就抓着系统，和它一起分析任务、积分和商城。
　　250可是剧情组资深员工，属于关键时刻会被屏蔽的那种，对这方面完全没有涉足，现在只觉得自己整个统都被污染了。
　　容妄之对系统的惨状视而不见，还在自言自语道：【他是想和我说话吗？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很需要我吗？他有危险吗？】
　　250能看到外界情况，有气无力道：【没吧。没缺胳膊少腿，挺正常的。】
　　容妄之若有所思：【啊。所以……他只是想和我说话。】
　　250：【不行了宿主，我想吐了，这个道具珍珠串串该不会是放到那里的吧，神经病啊为什么要放那里啊！我真吐你脑子里你会不会介意。】
　　容妄之：【静音，别打扰我思考。】
　　他是想思考一下的，比如程乐言现在会有什么事，是否关键到他需要花积分兑换道具的程度，自己又应该如何合理地安排积分……
　　他应该思考这些，却反而想起了今天程乐言和濯濯说话时，说起自己小时候曾被冤枉成小偷的那段往事。
　　程乐言当时的声音很正常，非常正常，音调平静，情绪稳定，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但就……
　　他觉得程乐言很脆弱。
　　他们现在算是合作伙伴，这样脆弱的合作伙伴需要他，他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250目瞪狗呆：【宿主，你是不是在发癫？】
　　容妄之：【换“dirty talk”道具，我要和程乐言对话。】
　　250：【哈？你确定选这个道具？】
　　容妄之：【当然。持续时间24小时，还能随时中断，看下来性价比很高。】
　　250：【可是这还要求你所说的话里，每一句都要带上个dirty talk，还不能重样啊！你会说那么多的这类话吗？】
　　容妄之：……
　　怎么说呢，这又有什么不会的，但就好像，有点说不出口。太尬了。无法想象自己对程乐言说“x死你”什么的样子。
　　算了算了。他退而求其次道：【那换“sweet talk”吧。更贵一点但也行。】
　　系统换了道具。
　　这期间实则时间很短，落在程乐言眼里，就是他说了“什么时候能和你再说话”之后，也就十几秒钟时间，容妄之的身体旁边，突然出现了一枚——蓝牙耳机？
　　程乐言：【什么情况？给我的吗？】
　　419：【咦，是道具，用来和你通话的，你戴上试试。】
　　程乐言拿起耳机戴上，容妄之稳得一笔的声音响起：“程先生，是我。你——你的出现让我的生命有了新的意义。”
　　程乐言：？？？
　　他停了几秒钟，道：“容先生，你说什么？”
　　容妄之的声音真的太稳了，稳得像是新闻上一成不变的播报男声，因而和他所说的话有了十足的反差。
　　只听他继续道：“抱歉，程先生，请别介意，我现在只有这样后面加一句甜蜜情话，才能和你沟通。你——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让我知道，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说的干巴巴的，活像有人拿枪指着他。
　　程乐言目瞪狗呆，战略后仰：“容老板，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等等你是植物人你不会眨眼，你该不会是真的被绑架了吧？都在胡言乱语了啊！”
　　脑海里419道：【宿主，这是“sweet talk”道具的使用要求哦，就要所说的话里，每一句都要带上个甜甜情话。你无视就好了。这个道具性价比很高诶，不愧是250前辈，很快就选定这个道具来使用！但是我觉得其实dirty talk更划算一点吧。】
　　程乐言：……不想知道“dirty talk”是什么鬼。
　　他深吸一口气，道：“啊，不是胡言乱语，我懂了，最后一句是额外加上的哈，懂了懂了。那我尽量忽略你后面说的话。”
　　容妄之：“麻烦你了程先生。你刚刚有事找我？请说。我毕生的愿望就是可以和一个人达成共谋，你给我的快乐，让我未来的一切际遇都相形见绌。”
　　这句倒是说的很顺溜。
　　主要是他突然意识到，他从前翻看过的书里，有过很多类似情话，完全可以在这时照搬，效果不是更好，也不像他说别的话那么尬。
　　结果……
　　程乐言“嘶”了一声道：“那什么，容先生，我先确定下哈，咱现在是在逢场作戏，是吧？你只是嘴甜，不是真的爱我，是吧？你这说的太认真了我不得不确认下啊？”
　　容妄之：………………
　　一次外向，换了终身的内向。
　　就不应该认真说！
　　刚刚自己为什么突然认真起来啊！
　　还不如说“你的脸红红的就像红苹果”这种算了！


第24章 
　　容妄之觉得再这样尴尬下去, 说不准他的脚趾都能动了。
　　心中后悔无人可说，更不敢多想怕被程乐言听到，最后只道：“当然并非出自本意, 还请程先生无视即可。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
　　又变成干巴巴的土味情话。
　　程乐言脚趾扣地，又忍不住觉得好笑，本着为老板解围的心态道：“容先生，咱这样，接下来我多说点话，你少说点。除非非常有必要, 否则你也不用开口。
　　“现在有好几个事儿呢。首先，我把昨天的事情和你妈说了。我现在怀疑一个人，你堂弟容礼之。不过可以再看看。”
　　把和容妈妈的对话吧啦吧啦说了一下。
　　又道：“再有，上午濯濯和你二叔二婶起了冲突, 那俩再加上个子涵，当场群殴。好消息是濯濯说话啦，坏消息是濯濯现在只会说俩字儿，啊哈哈哈。”
　　又把上午的事说了一下。
　　最后道：“妈也跟我说了濯濯的事, 我现在知道濯濯是领养的了。容先生你是个有爱心的好人, 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对濯濯很好的。”
　　自己把话都说完了，长舒口气。
　　不过没提容爷爷的事。总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容妄之全部听完，淡淡道：“真是我不在，谁都能欺负你和孩子了。你的眼睛很好看, 像星星一样亮。”
　　程乐言：“诶？也不算欺负吧？我还把你二婶骂了一顿呢，我们没受什么委屈啊。”
　　容妄之：“这还不算受委屈吗。但凡我醒着，容志显和李丽丽只会夹着尾巴做人, 怎么敢那么对你和濯濯。你的皮肤很白，像……嗯，像雪一样白。”
　　这“甜蜜情话”被他说得又敷衍又尬，程乐言又想笑了。他弯了弯眼睛，说：“你就放心吧容先生，我不会让濯濯受欺负的。李丽丽以后肯定也不会那么跟我说话了，我怼不死她。”
　　容妄之：“放心不下。这样，程先生，你记好，容氏有个下游供货商叫威麟，做河沙的，容志显每年都会从威麟收授大额返点。李丽丽呢，她两年前在澳门输了几个亿，卖了奶奶给她的容家传家黄钻和其他很多珠宝。下次他们再有惹到你的时候，你索性透露一点，看他们还敢不敢。你……你太善良了，像……像白雪公主一样善良。”
　　最后一句胡编乱造的，更好笑了。
　　程乐言笑完又忍不住挑了挑眉。
　　难怪容妄之没出事的时候，容氏大权完全在他手上，他爸、他二叔都是靠边站的，敢情他这是把二房家的把柄，都牢牢捏在手上了啊。
　　容爸容妈现在还和二房斗的腥风血雨，这放在从前，二房那俩在容妄之面前恐怕都不配上桌。
　　总而言之，老板牛逼。
　　程乐言诚恳道：”谢谢你，容先生。这些事我记住了，我不会滥用的，但也不会硬挺着被欺负。”
　　容妄之：“嗯。还有件事，容子涵对外号称是容礼之的孩子，但其实不是，是容志显的私生子。容礼之和李丽丽估计都还不知道这事。必要时爆出来，看他一家三口内斗好了。你的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
　　程乐言：“！！！我去，还有这事！！我听你妈说容礼之如今未婚，子涵属于非婚生子，结果背后的真相居然是这个！大瓜啊大瓜！你们豪门的瓜都是这么丰富多彩的吗！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看李丽丽知道这事的反应了啊，她不得把容志显脸都抓花！”
　　吃瓜都吃得有点兴奋了。
　　容妄之心脏漏跳几拍：“你感兴趣的话，还有很多事，我都可以说给你听。你的脸蛋红红的，像红苹果。什么？这句不行？这句为什么不行？行吧我换句。万物和我都是荒诞的静寂，此时我想你。”
　　金主爸爸的声音直接响在耳边，太近了太近了，他说话声音又总是稳得一笔，显得极为认真，最后那句说出来，程乐言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头皮发麻，脸瞬间红透。
　　不禁道：“……我觉得脸蛋红红的像红苹果挺好的！！怎么就不算情话了，算的算的！这什么判定啊，我说了算，我就喜欢脸蛋红红像苹果这种！”
　　不喜欢后面那种！说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伸手搓了搓胳膊。
　　又轻咳两声，迅速转移话题：“容先生，再聊两句关于濯濯的教育问题，我现在很担心濯濯没有正确的爱情观啊，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教，你有什么建议吗？”
　　容妄之：“嗯？濯濯现在做了什么，让你有了这种想法？你……你的脸蛋圆圆的，像鸡蛋。”
　　这情话说的都像是在胡扯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乐言刚刚那句“我就喜欢这种话，我说了算”的言辞居然真的起了作用，这种胡扯一样的情话也被判定成功，容妄之没有重说。
　　但他提的问题……
　　这要怎么说呢，这要怎么说自己看到了“未来指南”，得知濯濯未来真的成了个法制咖呢？
　　程乐言一时纠结，结果这时，背后的门被推开。
　　回头一看，正是濯濯。这倒好，金主爸爸的问题也不用回答了。
　　面对幼崽，程乐言的声音瞬间又夹了起来，夹里夹气地说：“宝宝醒来了呀？宝宝睡得怎么样呀？”
　　幼崽点点头。他刚刚午觉醒来，和顾秦哥发信息聊了天，说了上午被冤枉的事，还把程乐言维护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顾秦。
　　顾秦感动得不行，一直说“你后爸太好了”“你后爸怎么这么好”，说的濯濯心里也甜滋滋的。
　　是啊，他后爸就是这么好，他有世界上最好的后爸。
　　幼崽看着程乐言，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两个圆圆的酒窝太过可爱，程乐言没忍住，抱住幼崽就是一顿rua，又去挠他的痒痒，把幼崽逗得咯咯笑。
　　两人闹了一会儿，濯濯笑得都累了，就趴在了程乐言的腿上。
　　程乐言看着这样乖乖甜甜软软的幼崽，又想到此前看到的“未来指南”，心情瞬间变得非常复杂：
　　濯濯啊！他的濯濯！
　　明明这么可爱这么乖巧这么天使这么孝顺的濯濯，怎么会变成后面那个死装哥，法制咖哥，把人锁床上的大反派哥啊！！
　　对了，他还抽电子烟！！
　　电子烟诶！
　　不行，要坚决把电子烟扼杀在摇篮里！
　　程乐言赶紧把濯濯抱起来，道：“宝宝，后爸今天要教你一个新知识，就是认识一下电子烟哈。电子烟呢，是一种有害物品，有尼古丁，对身体可是很不好的哦。
　　“而且作为一名时髦霸总，抽电子烟，那可是会让时髦值跌至谷底。你想啊，人家霸总在张口闭口几个亿的大买卖，在红眼掐腰给命，在天凉王破承包鱼塘，另一个霸总呢，他在拿个电子烟吸吸吸！吸没电了还要去充电！这成什么样子啊，是不是一点都不时髦。”
　　“宝，还想抽电子烟吗？”
　　幼崽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后爸为什么要教我这种事，红眼掐腰给命什么意思？天凉王破什么意思？承包鱼塘干嘛？不懂哦，我要问问顾秦哥。
　　但是“不要抽电子烟”这个懂了。
　　再说，我们是穷鬼家庭，其实也抽不起电子烟的吧……
　　他很用力地点了点头。不抽了，坚决不抽。
　　程乐言很欣慰：“对对，宝，远离电子烟，幸福每一天。下一件事呢，后爸要教你，不能撕书，尤其是《刑法》。你说你撕它干嘛呀，那玩意能好撕吗，撕的手都得疼吧，扔满地还得麻烦清洁工来打扫，多不好啊。有这力气不如去做手撕鸡。”
　　濯濯点头。《刑法》很贵，不能撕的，我们穷鬼家庭没有很多钱去买书的。记住了，我要爱护《刑法》。
　　程乐言又道：“还有啊宝，要是后爸哪天英年早嘎……嗯……总之，宝，后爸教你读《刑法》，这是让你不要触犯刑法，不是教你照着里面的学哈。唉，后爸又要说了，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的，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必须得是钱啊！
　　“像你爸爸，这点就做得很好，多大方啊，别墅说给就给。这多好啊，他给钱我做事，那我不得肝脑涂地吗，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了，他给的实在太多——”
　　说到这里，突然卡壳。
　　啊啊啊，金主爸爸现在能听到！
　　对不起金主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嫌你给的太多！
　　仿佛听到了他在想什么，耳机里，容妄之的声音传出：“程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我给的再多，也只基于一件事，就是——你值得。我这次的实时通讯时间有24小时，耳机不会被其他人观测到，你可以继续带着，以备晚宴时有什么不时之需。你——谢谢你的出现，你拯救了我。”
　　程乐言：……看人家这情商，不愧是大老板啊！不愧能赚很多钱啊！他不赚钱谁赚钱！
　　不客气，金主爸爸！你花了钱，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还会更加用力地拯救你呢。
　　程乐言：“你爸给了这么多，所以我才这么卖力给他冲喜啊对不对！你看后爸我冲得多努力吧。”
　　接着就拿过iPad，开始给金主爸爸敲电子木鱼，敲得激情澎湃，为幼崽实力演绎了什么叫“有钱能使程敲鱼”。
　　濯濯：……是的，后爸真的好努力了。
　　敲了一会儿，正好容妈妈派佣人来叫程乐言去换衣服，程乐言便牵着濯濯离开。幼崽还不忘给爸爸又来了个魔法亲亲。
　　容妄之先暂时切断“sweet talk”道具，随后对250道：【怎么回事？我发现刚刚积分突然涨了300多。难不成是……】
　　250：【啊！宿主你也发现了！】
　　容妄之：【嗯。】
　　其实他开始关注系统和积分事宜后，首要研究的便应该是积分进账明细。只是容妄之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心态，想先把可以使用的道具研究明白，这才先去看道具了，以至于这时候才发现这额外的积分进账。
　　容妄之：【难不成是——因为程乐言对我怀有真爱，真爱可以解救一切，也可以化作积分？】
　　250：【……宿主你在发什么癫。】
　　容妄之：【那么就是，程乐言真的可以冲喜？有他在的时候，就能为我带来积分进账？】
　　250：【宿主我请你停止发癫。】
　　容妄之：【总不可能是程乐言搞出来的那个什么电子木鱼，敲起来真的有用吧？】
　　250：【宿主求你了别发癫。我跟你说实话，跟程乐言压根没关系，跟濯濯关系反而更大。从他第一天给你“魔法亲亲”开始，你就陆续有积分进账，刚刚的积分也是因为濯濯的魔法亲亲。】
　　容妄之：【……什么？他会魔法？我儿子是大魔法师？】
　　250：【不可能，这个世界就没有魔法的 设定，我猜测，是濯濯本身有世界气运。】
　　话都说到这里了，系统索性破罐子破摔：【宿主，这些事跟我们任务没关系，我本来也不应该跟你说。但是你现在植物人一个，情况这么差，我就都直说了。我从前是剧情组的，过了几百个世界，对这些都门清。
　　【濯濯大概率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或者反派，身上气运冲天。他的身世也符合主角设定，孤儿院长大，养父富可敌国但是植物人，周围一帮奇葩亲戚等着搞事，从小在复杂情况下长大的美强惨——一切都顺理成章，只除了一点。】
　　容妄之：【嗯。】
　　系统：【除了程乐言。按常理来说，濯濯的后爸应该是个恶毒后爸才对，程乐言的表现反而不正常。还记得最开始你刚醒来的时候，在疗养院听到他和护工吵架吗？护工说他一直去疗养院虐待你呢，你就没想过他转变怎么会这么大吗？】
　　容妄之：【说结论。】
　　系统：【初步怀疑，程乐言身上有系统，剧情组的。他的任务要么就是关爱美强惨主角，要么就是阻止反派黑化，诸如此类吧，换汤不换药，反正就是围着濯濯转。
　　【你的设定呢，大概率就是个命定的炮灰，给濯濯送钱的，你不醒来对濯濯反而是好事。你身体状况正在逐渐变好，但是距离能醒过来的程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果能合作的话倒是双赢，但怕的是剧情对你有阻碍。这样的话，很可能我们双方后期利益会有冲突。所以我也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
　　容妄之沉默几秒，最后道：【我再想想。】
　　系统舒出口气：【行吧。】
　　容妄之：【还有件事，你能联网吗？】
　　系统：【能，1G流量消耗100积分。】
　　容妄之：【好。先给你5G流量，你去——你去搜索一下，sweet talk都能怎么说。不要太尬的。】
　　系统：………………
　　系统绝望道：【我很厉害！我真的很厉害！我能做很多事！能不让我做这个吗？就没有别的活可以做吗？？】
　　容妄之：【不准挑工作。500积分都给你，剩下多少你自己留着玩儿。】
　　250：【好的谢谢老板。】
　　250走了，容妄之则把自己认识程乐言之后的事回忆一遍。
　　没有细想，怕念头被250捕捉，但他确定的是，不管什么系统、任务，除去这一切，程乐言仍然是个好人。
　　他确定。
　　其实认准了这一点的话，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此刻，被发好人卡的程乐言已经换好了一套礼服，正被化妆师按在镜子前面做造型。
　　程乐言有点别扭：“妈，我一男的还弄什么造型啊。”
　　容妈妈也坐在一边，有化妆师在给她化妆，她很自然地说：“男的也要做造型啊。你看我们妄之，之前嘟嘟唇和卡姿兰大眼睛的时候，不是挺好看。”
　　程乐言没忍住，一下子笑喷。心道，妈妈还没见到金主爸爸的嘶哈手呢吧，那也是超赞超绝超好看。
　　容妈妈这时接了个电话，神色颇有点别扭，挂断电话后对程乐言道：“死老登终于回家了，等下要过来看看濯濯。”濯濯已经换好了礼服，正乖乖地坐在旁边玩iPad。
　　程乐言：“好啊，我还没见过爸爸呢，正好见一见。”
　　容妈妈：“过去没带你见过他，也是因为他和妄之的关系实在是……唉，你看他昨晚上都不回来，今天回来得这么晚，其实就是因为妄之在老宅，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妄之，干脆逃避了吧。”
　　程乐言好奇道：“他跟妄之关系不太好吗？”
　　容妈妈揉了揉太阳穴：“小程，我拿你当自己人，也不怕告诉你。妄之小的时候他们关系还挺好，不过从妄之青春期之后，两人关系就一落千丈。
　　“他爸性格迂腐又死板，好胜心强，死倔死倔。妄之……他又真不是那种没主意的孩子，两人这不就杠上了。妄之出事之前，他们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说过话。
　　“然后就是……妄之出事的那天。”
　　容妈妈又叹了口气：“那天他和妄之打了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一架，他盛怒下说，‘我最后悔的就是有了你这么个儿子’。
　　“他没听到妄之的回答，只听到了一阵嘈杂——妄之就是那时候出车祸的，然后变成了植物人。”
　　“可笑吧，他留给自己儿子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程乐言一向傻乐呵，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开心起来，这一刻却是觉得胸口闷闷的。
　　《囚爱》原著中没提到过这些，甚至关于容妄之的描述都非常少。只提及濯濯18岁时，在他参与容家夺权争斗的关键时刻，植物人状态多年的容妄之突然醒来，趁着清醒叫律师立遗嘱，将自己的一切全留给了濯濯。
　　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像是给龙傲天送资源的工具人，还不如自己这个炮灰戏份重。
　　时至今日，容妄之在他心里早不是《囚爱》原著那个工具人，也不是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植物人，而是一个和他有联结的，真真正正的人。
　　拿着电话，听到自己的父亲说“我最后悔的就是有了个你这个儿子”，下一秒就是剧烈的撞击、钻心的疼痛，等再有意识时，自己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这一切，是多么难熬。
　　他不禁喃喃道：“那话太伤人了。容先生听到那话，一定很痛苦吧。”
　　容妈妈也道：“是啊。妄之要有多难过呢。”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耳机里，容妄之的声音传来：“没有。没有痛苦，没有难过，都没有。因为我当时其实压根没听到这话。我知道他要大放厥词，就把手机扣去一边了。程先生，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好一点？你的名字是我读过最短的情诗。”
　　程乐言：……啊这。
　　这。
　　这算什么啊！
　　这什么阴间笑话吗！
　　好像有好一点，毕竟你没听到那么伤人的话，但好像也没有好一点，毕竟你现在还是个植物人……
　　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了是怎么回事！
　　容妄之又道：“我爸爸也不是个坏人，只是过于老登。我和他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程先生，如果他对你不够友好，还请你不要介意。你眼睛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海洋。”
　　……救命，容妈妈就算了，从金主爸爸嘴里听到“老登”两个字，总觉得很奇怪很有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所以到底有多老登啊？
　　真的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
　　程乐言内心好奇，又过了十几分钟，容爸爸终于姗姗来迟。
　　真正见到了人，程乐言不禁一愣：原本以为是容二叔那种大腹便便的类型，结果不是啊！
　　容爸爸年近60，但保养很好，容貌只像四五十上下，身姿挺拔，戴副眼镜，神色威严中又有儒雅。鬓边丝丝白发，显出阅历十足。
　　不像老登，像个帅大叔。
　　容爸爸态度也挺好的，先跟容妈妈解释了自己晚到的理由，然后去和濯濯打招呼，还给濯濯带了一份礼物。
　　末了，眼睛就落到了程乐言身上。
　　程乐言摆出笑脸，清清脆脆地叫了声：“爸。”
　　结果对方却是听而不闻，视如不见，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略过。
　　容妈妈皱眉道：“跟你打招呼，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聋了？”
　　容爸爸振振有词：“那你就错了，看的浅了。这么说吧，本来就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他们年轻人不懂，你还不懂吗？不过也没关系，到我这个年纪，就都懂了。”
　　程乐言：……救！命！
　　原来真的是老登！很登！登峰造极了都要！怎么会看外表好好的，一开口就这么登啊！
　　脑海里419都在叫唤了：【这个老登居然这么对待宿主，什么人吶，骂死他！】
　　程乐言：【统子爹，这么跟你说哈，我能当销冠，也有一个秘诀，那就是对不管能不能成为我客户的人，我都能时刻保持微笑。】
　　被对方登言登语一番，程乐言压根表情都没变，笑容依旧热情元气，还安抚了一下想开骂的容妈妈，继续道：“爸，你还记得我吗？”
　　容爸爸多看他一眼。
　　程乐言：“我们从小就不认识，我在我家长大，你在你家长大。”
　　容爸爸：……
　　程乐言：“爸，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明白事了，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劝你一句，相逢即是缘，饭要常吃，面要常见，人山人海别辜负了相逢，岁月如歌别错过了遇见！”
　　容爸爸：…………
　　程乐言：“爸，怎么样，现在看我顺眼一点了吗？”
　　容爸爸深吸一口气，望向容妈妈：“念念，我早说了，你不听，你太天真了！这么油嘴滑舌的人，你怎么放心妄之和他结婚，濯濯由他带？你这个想法行不通的我跟你讲，濯濯明天就搬回老宅住，我亲自来带！”
　　容妈妈瞬间火了：“你带？你想怎么带？你问问濯濯愿意让你带吗？还有，我就是让妄之跟他结婚、让濯濯跟他生活怎么了，妄之的状况越来越好，身体有了大起色，濯濯现在又开口说话了！”
　　容爸爸错愕后瞬间非常惊喜：“濯濯，濯濯说话了？”
　　容妈妈骄傲的像只开屏的孔雀：“那是！这都是小程的功劳！”
　　容爸爸下一秒就是：“濯濯，来，爷爷考考你——”
　　容妈妈：“考什么考啊我想打人了啊！”
　　濯濯听说自己要搬回老宅住，瞬间特别紧张，这时候赶紧上前一步，对着容爸爸就抱住了程乐言的手。幼崽可怜巴巴，闪着泪光的狗狗眼看着容爸爸，满脸写着“我不要离开后爸”。
　　容爸爸愣了愣，又回头打量了程乐言一次，这次认真多了。
　　程乐言笑着任由他打量，随即伸出了手。
　　对方皱起眉头没接，程乐言也不气，笑道：“宁喝52°的酒，不碰36°的手？爸你这就意气用事了啊！来，我再考爸爸一个，爸你说，容氏现在和妄之在的时候比，变好还是变坏了啊？”
　　容爸爸脸色一黑，火烧屁股似的走了。
　　容妈妈噗嗤乐了：“死老登，头一次看到他吃瘪，小程做的好！”
　　又解释道：“小程你别介意啊，他主要是针对我，不是针对你。”
　　程乐言道：“这有什么的啊妈。再说了，哪里有针对你，我觉得你俩感情还挺好的呢。”
　　容妈妈：“……小程，你骂人有点脏。”
　　程乐言也跟着噗嗤乐了。
　　他是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人家容爸爸没打他没骂他，挺体面的。
　　结果他耳机里，容妄之道：“程先生，很抱歉我父亲对你不是很礼貌。这样，我的收藏间里有一件黄金西瓜，我送给你当做赔礼。你是我的今天和所有明天。”
　　程乐言：啊啊啊！
　　黄金！西瓜！！
　　那不是比我的黄金苹果还大？
　　啊啊啊啊啊！！
　　容总，你还有别的爸爸吗请问？！
　　还有吗？
　　他乐得嘴压根合不上，那种喜气洋洋的劲儿直接自内而外散发出来，害得容妈妈都侧目道：“小程你怎么了，你笑什么呢？”
　　程乐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妈，还有别的老登可以见吗？我现在好想见老登！好想！！！我觉得我一口气能见十个老登！”
　　接着又赶忙道：“不对不对，怎么能叫老登呢，那分明就是财神爷啊！”
　　容妈妈：……完了，小程被那个老登气疯了。


第25章 
　　正碰巧容奶奶这时进来。她已经换好了一身礼服, 贵气十足，情绪比之上午也平和很多，见程乐言满脸笑意, 便问道：“怎么了, 小程怎么这么高兴？”
　　程乐言：“奶奶，我刚刚见到了一个老登！”
　　容奶奶：“……是妄之他爸？那小登，他又做什么了？”
　　程乐言：“咦？小登？”
　　容奶奶：“他比我小，又很登，所以叫他小登。”
　　程乐言：“不不不，奶奶他不是小登, 我们要相信，世间万物都有属于其自己的位置，比如说老登呢，其实就是放错位置的宝藏, 他是我的宝藏财神爷呀！”
　　容奶奶：“完了，小程被那小登给气疯了。”
　　程乐言：“我真没有，我真是高兴！对了奶奶，生日快乐！奶奶你今天这也太年轻了, 不像80, 像我姐还差不多。奶奶姐，等会儿人多，我现在先给你表演个节目哈，庆祝你的生日。来来来music！”
　　濯濯超配合，马上用平板调出音乐。
　　程乐言唱跳开始, 正是他在本世界的成名曲，“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
　　金西瓜诶！那可是金西瓜！
　　想到他就忍不住笑出声。
　　他现在绝对是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了。
　　容奶奶满头问号，但她人生态度就是“先乐呵, 少提问”，于是乐呵呵地看完唱跳，还给程乐言鼓掌。
　　祖孙三代这时其乐融融，先搞了场小型生日会。
　　也就是这里没有面，否则程乐言说什么也要表演一次飞天大拉面给奶奶看看。
　　好久没拉了，不知道手艺还在不在呢。
　　后来时间差不多了，程乐言陪着容妈妈出去转了一圈，看看各环节准备得怎样，很快，这场生日晚宴便准时召开。
　　这是容家老太太的80大寿，能来参加的都是顶级豪门的佼佼者。整个容家今天张灯结彩，晚宴地点设在老宅庄园里一栋专为宴会建造而成的礼堂中，已布置得优雅奢华，美轮美奂。
　　容奶奶暂时没露面，容家二房站在门前迎客。容志显和李丽丽上午还在打架斗殴，此时一个脸肿着，粉底厚得堪比涂墙，修容涂得妈不认；另一个大腹便便，西装都要塞不下，脸上脖子上还有血道子，对外说是让猫抓的。
　　再加上一个泥鳅一般到处乱窜，时而尖叫几声的熊孩子容子涵，三人完美拉低了整个晚宴的档次。
　　只是进到宴会大厅里，被拉低的档次又升回来了。
　　容爸爸、容妈妈站在大厅中央，和来往宾客们打招呼。程乐言牵着濯濯，就站在容妈妈身边。
　　程乐言一套银白色西装，配了枚红宝石胸针，真真的闪耀夺目，贵气非凡；濯濯一身迷你版白色小西装，把幼崽衬托得粉妆玉琢，分外可爱。
　　这样四个人站在一起，就还挺像一家人。
　　容妈妈完全没避忌程乐言的身份，有人问起，她就大大方方地说，这是妄之的爱人和孩子。
　　容妄之车祸后成了植物人，容妈妈救子心切，找人嫁进来冲喜，这事儿在豪门圈子里压根不是秘密，众人都心知肚明。
　　但大家怎么都想不到，容妈妈居然会带着那位“冲喜”的儿媳妇，在这种重要的场合直接露面了！
　　更想不到，容妄之居然会有个孩子！
　　什么情况！？
　　而且这位“程小少爷”，居然长这样？真是按八字找的吗？这都能找到这种长相的，概率都堪比买彩票了吧？
　　大家心里疑问很多，但真的问出来的却是少之又少，众人都是夸奖程乐言和容妄之非常相配，又夸赞幼崽聪明可爱云云。
　　还有很多人表示今天第一次见到小少爷，没准备礼物，回头再送上礼物。
　　濯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有些紧张，只能用力地抓住程乐言的手。程乐言就紧紧地回握住。
　　他倒是表现自然，毫不露怯，笑容礼貌又不卑不亢，表情管理没有任何错处，聊起天来也是非常得体。
　　容妈妈都在内心里给他点了个赞，只觉得对这个儿媳妇越看越顺眼。
　　后来，容奶奶出场，宾客入座，晚宴也就正式开始了。
　　程乐言带着濯濯坐的主桌，就坐在容妈妈旁边。
　　晚宴请了专业主持人，还有小明星登台表演，氛围被炒得火热。
　　中间有一个环节，是远在海外的容家二少爷容礼之，因为工作无法回国为奶奶庆祝，于是录了一段VCR，献上了给奶奶的祝福。
　　程乐言就在视频中，见到了这位容妄之的堂弟，也是他目前怀疑的下药事件主导者。
　　容礼之穿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显得清爽利落，气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声音温和有磁性，唇边总带着淡淡笑意。
　　是长得不错的类型，也人如其名的确挺有礼貌的，搭配上这个身家，绝对是妥妥高帅富了。
　　但就……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长得属于“还不错挺帅的”，容妄之那张脸，却是靠颜值就能出道当明星的程度，这位堂弟比起来完全就是黯然失色，真站在一起，绝对被秒得渣都不剩。
　　不过容妄之如今植物人在床，堂弟却是身体健康神采飞扬，只能说是，世事无常。
　　程乐言心中感慨，没耽误他嘴上一直嚼嚼嚼。
　　今天这顿饭找了大厨掌勺，那味道真是美得很，他一边自己胡吃海喝，一边给濯濯各种夹菜，父子两人在吃上是完全没耽误。
　　视频播完了，容奶奶带头鼓掌。容二叔也是春风得意，直接上台，拿着话筒，表示儿子人在海外，但是一直记得奶奶的生日礼物，特意献上一个古董花瓶做礼物云云。
　　有礼仪小姐现场呈上花瓶，一看就是非常贵重。掌声更盛，程乐言也是连连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嚼嚼嚼。
　　结果没想到，紧接着，容二叔居然cue到他了。
　　容二叔很虚伪地拿手绢按了按眼睛，道：“看到礼之，也让我想起了妄之这个孩子。妄之没出事的时候，也是非常孝顺啊！”
　　容妈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嘟囔道：“妄之没出事的时候，你都不敢直接叫妄之名字好不好。”
　　程乐言好奇：“诶，那叫什么？大侄儿？”
　　容妈妈：“大侄儿？他还敢大侄儿？他都是叫‘容总’的。”
　　程乐言忍不住想笑。
　　又听容志显继续道：“今天妄之虽然不能出席，但是他的爱人在这里，也算代妄之尽了孝道。不知道侄媳妇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投了过来。
　　容妈妈脸色一变，当场就要起身，程乐言却是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
　　他先放下汤勺，拿雪白的餐巾压了压唇，动作优雅，餐桌礼仪拉到满分。随后站起，对一旁站着的管家交代两句，又走上舞台。
　　他伸手从容二叔那里拿过话筒，面向众人微微一笑，道：“谢谢二叔。您说的没错，妄之对奶奶一向尊敬爱戴，我也希望传递妄之对奶奶的孝心，所以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本来想晚宴结束后亲手交给奶奶，但既然二叔这么急着看，那我就现在送出了。”
　　他的态度从容，谈吐落落大方，毫不怯场。
　　容二叔面色有点难看，勉强笑了笑。他之前只知道这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心中笃定他没见过世面，存了让他当众出丑的心思，却没想到……
　　可别是给人做了嫁衣裳。
　　但他这种人，又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呢？这样想着，容二叔背脊又挺了起来。
　　那边，管家端着一个托盘走上舞台。托盘一边拿布盖起，另一边是一张贺卡。
　　程乐言拿起贺卡，道：“奶奶，这张贺卡是我在储藏室里看到的。这还是妄之很小的时候亲手为你写的贺卡吧，笔迹有些稚嫩，他写着：希望奶奶每天都有好吃的，奶奶喜欢吃樱桃，葡萄，姑娘果，希望奶奶吃得很开心！
　　“只是他中间的‘樱’字写错了，所以妄之把这张贺卡废弃掉，留在了储物间，被我找到了。相信妄之曾经为奶奶送上过字迹没有涂改的贺卡。”
　　台下，容奶奶眼圈红了。
　　这张贺卡她记得，那时候容妄之只有一年级，她收到了没有错字的贺卡，还有妄之给她画的一幅画。
　　孩子用画笔和幼嫩的笔触，画出满满的一盘子她爱的水果。
　　这份祝愿，朴素又真挚，时隔多年，仍然击中了她。
　　全场已是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程乐言身上。
　　程乐言泰然自若地读完贺卡，又道：“奶奶，除了这张贺卡，我也找到了妄之去年为你准备好的礼物。去年你生日时，妄之没能亲手交给你，就由我今天借花献佛。距离这张贺卡，时间过了二十年啦，距离这份礼物，时间也过了一年有余。但是我想妄之对你的祝福不会变。他希望你每天能够吃好，喝好，每天都很开心。”
　　说罢，他掀开了托盘上的绒布。
　　那下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和田玉小碗，里面装着翡翠玉石打磨而成的樱桃、葡萄和姑娘果，满满一碗，纯净透亮，绿的青翠欲滴，红的娇艳如火，黄的莹润灿烂。
　　这份贺礼通过摄像头呈现在了大屏幕上，引起了全场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碗下还放着另外一张贺卡，是成年人的字迹。
　　那字写得极好，清逸朴茂，丰神萧散，写的是和儿时贺卡一样的内容，落款“妄之”，时间正是容妄之车祸出事前夕。
　　两张贺卡放在一起，儿时孩子稚嫩淳朴的笔迹变得沉稳从容，印证着时光变换，沧海桑田，但那份对长辈的敬意却未被时间磨灭，如今仍然熠熠发光。
　　容奶奶看着，再忍不住眼泪喷涌而出。
　　去年时家里接连出事，她自然没心思过什么生日，她都不知道，原来孙子曾在车祸之前，就已经为她备好礼物，写好贺卡。
　　这份迟到的祝福，终于在今天，被她接收。
　　容奶奶最后站起，走到舞台上，亲自从程乐言手上拿过那两张贺卡和一碗璀璨。
　　“谢谢你，孩子，有心了。”她说。
　　舞台下方，传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程乐言搀扶着容奶奶下台。
　　坐下后，容妈妈为容奶奶擦眼泪，她自己也是眼圈都红了，开玩笑一般抱怨道：“小程，杀人别用妄之刀，你看你把奶奶都弄哭了。”
　　程乐言笑道：“奶奶是高兴。奶奶，不哭了，等妄之醒来，让他再亲手给奶奶送一碗。”
　　又道：“其实本来想等晚宴结束之后，再拿给奶奶的，不过我也没想到会被二叔cue到。二叔，你对奶奶的孝心也是感天动地啊。”
　　容二叔听到这话，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这场晚宴是他张罗的，想的也是给儿子容礼之铺路，谁知道那个小子待在国外怎么都不肯回来，就好像脑壳有包。
　　那好吧，有个VCR也行，都行，总归比植物人强。
　　他都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他好不容易准备的一切，反倒便宜了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程乐言！
　　这他妈的，这个程乐言，到底为什么非要和他作对，为什么非要坏他的好事！！
　　还有上午，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猫——啊不是，自己怎么会被李丽丽那个脑子有病的，把脸给抓花了啊！
　　他连表情都很难控制了，显得有点扭曲，结果不小心牵连到了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龇牙咧嘴。
　　程乐言对他的反应只当看不见，又对容奶奶道：“其实还是濯濯找到了妄之从前的贺卡，也是濯濯告诉我，原来妄之去年已经给奶奶准备了礼物。”
　　容妈妈道：“妄之的东西我一直没整理，都不知道他还准备了这个。”
　　容奶奶也道：“玉石碗还好说，里面这些翡翠珠子不好找齐，估计也是攒了一段时间。那个孩子啊，平时不声不响，但他心里，都是装着我们的……”
　　两人都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程乐言道：“奶奶，妈妈，妄之他肯定会醒过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容志显阴阳怪气道：“呵，你该不会想说，你那冲喜真有用吧？”
　　程乐言：“二叔，你怎么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想妄之醒来吗？”
　　真诚才是必杀技。
　　容志显和李丽丽被这么直接地一问，都是脸色尴尬。两口子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地又同仇敌忾起来。
　　李丽丽率先道：“小程，你这是什么态度哦？怎么说你也是晚辈，就算当初妄之，也不会这么和我们说话的呀？你对我们长辈，有一丝一毫地尊重吗？我倒是没什么，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跟你计较，那我们长辈在你眼里，算什么呢？”
　　程乐言：“算你识相。”
　　这桌上还有些旁系的亲戚在，此时有个直接笑出了声，其他人也是表情玩味。李丽丽气得不行，拍桌子道：“你——”
　　程乐言打断她施法：“二婶，今天你这条红宝石项链，不错啊，很好看。”
　　李丽丽愣了愣，翻了个大白眼：“来这套呀？到底是小家子出来的，啧。”
　　程乐言气定神闲望着她道：“早就听说，奶奶把传家的那条黄钻项链给了二婶，二婶怎么不带出来啊？”
　　容奶奶闻言也道：“是啊，老二媳妇，好久没见你带过了。”
　　容二婶又是愣怔，几秒钟后，脸色都变得煞白。
　　不可能吧，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可能，只是巧合……
　　她不断对自己说着，但到底气势已经低了下去。说了句“跟今天衣服有点不搭”，之后便夹菜低头吃饭，装作无事发生。
　　容志显皱了皱眉，心想这婆娘怎么回事，战斗力负五的渣滓，靠不住，果然还是得靠我自己吧！
　　随后望向容妈妈道：“大嫂，我之前就说不应该看八字，他这什么家教，怎么配得上妄之。你也得多教育啊，你看我们子涵教育得多好。”
　　结果这话音刚落，就见子涵在旁边鬼叫着“我是奥特曼我要鸡毙你”，然后对着他“啪啪啪”一阵开枪，还来了句：“爷爷，你死了，哈哈哈！”
　　又道：“不对哦，爷爷你不会死，因为奶奶总说你是‘老不死的’。爷爷你又活了！biubiubiu~”
　　容志显：……
　　李丽丽：……
　　所有人：…………
　　子涵才四岁，根本坐不住，能坐到这时候都是极限了，直接爬下椅子就往别地儿跑。还是管家很有眼力见儿，很快把他抓住，哄着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容奶奶都不禁扶额。
　　容志显也是心思坚定，信念感很强，硬着头皮往下说：“大嫂，你也应该指导一下他的餐桌礼仪。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妄之的爱人，虽说妄之醒来之后，这段婚姻肯定是不作数的，但他如今代表的总归是我们容家的脸面，对长辈都没有一点尊敬和礼貌，这家教怎么拿得出手。”
　　容妈妈也不反驳，面色如常。她算是发现了，程乐言就不是那种需要她维护撑腰的莬丝花，程乐言自己就能撑起来、
　　这点好，正好配妄之。
　　果然，下一秒程乐言就接过了话：“二叔，胡言乱语是痴呆的前兆，你可得注意点呀。”
　　容志显怒道：“你——”
　　程乐言直接打断：“不过也得承认，还是二叔懂教育会指导，你看子涵，被二叔教得多好啊，都是二叔教孙有方。这么说起来，二叔你长的跟子涵还是很像的呢，那眉毛那眼睛，看着都一模一样。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不对，果然是虎爷无犬孙吶。子涵这是隔辈遗传，遗传了你吧。”
　　旁人只当他是嘲讽，容二叔却是脸色发白。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该不会真的知道了吧？怎么可能，到底是谁透露了消息？怎么会！？
　　那他大哥大嫂知道了吗？礼之呢，礼之知道吗？
　　诸多念头在他脑子里不断盘旋。
　　这奇葩的两口子都是心中慌乱，不再吭声，脸上五颜六色，各自默默扒饭。
　　桌上别的亲戚察言观色，转移话题，对容爸容妈搭话：“濯濯这孩子真可爱，都长这么高了呀。你们从前净是藏着，也不多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呢。他跟我们家安安年纪差不多，下次带着一起出来玩儿啊！”
　　容妈妈笑意盎然地说：“好啊！就是濯濯身体不好，太瘦了点，还是我们小程用心，在把他慢慢养胖呢。我就说我这个儿媳妇找的好，他嫁进来呀，就连我们妄之身体都变好了。前几天体检的时候医生都说，妄之脑电波非常活跃，醒过来的概率很大呢。”
　　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桌上众 人有惊有喜，心思各异，面上却是一水的笑容，祝福着容妄之身体早日康复，对待程乐言和濯濯态度更是热情三分。
　　一桌子人，直到这时才吃出了宾主尽欢的效果。
　　程乐言放心吃吃吃，嚼嚼嚼，耳机里传出了容妄之冷静平稳的声音：
　　“容志显手伸太长了。程先生，让他夹着尾巴做人也简单，稍后说给你听。此外，谢谢你代我送给奶奶的生日礼物。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的心意，我也有收到。我会尽快醒来。正因为抱着与你相会的希望，我才认为，多么崎岖的小径，也是正道。”
　　最后那句……
　　程乐言“嘶”了一声，脱口而出：“咯噔。”
　　容妄之：……
　　咯噔。
　　咯……噔……
　　迅速切断道具，容妄之深吸口气，道：【二，五，零。我叫你给我找词儿，你这都找的什么！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发挥，尬聊算了，现在他都在咯噔了！】
　　系统也很冤枉：【不是啊宿主，不关我事啊，我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读的太认真了吧。你敷衍一点，轻浮一点，油腻一点啊！】
　　容妄之：【……我不会。】
　　系统：【不会你就学一学你二叔！】
　　容妄之：【我有病吗。】
　　系统：【有了！宿主，要不你以后在甜言蜜语之后，加一句“逗你玩儿”，这样程乐言就不会误会了吧。】
　　容妄之：【我有病吗！？】
　　系统：【那我也不知道了。我去玩儿了啊。】
　　跑了。
　　容妄之：……
　　程乐言那句“咯噔”真就是随口说的，但金主爸爸没声音了，如同破防。
　　他着实想象不出“工作机器”一样的金主爸爸会因为这种事破防，以至于脸上一直带着那种憋不住乐的迷之微笑。
　　嘴角数次弯起，又被他狠狠压下，但是又忍不住弯起……
　　终于等晚宴环节结束，他才找了个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碎碎念：“不咯噔，真的不咯噔，完全不咯噔，那话细细品味，还觉得有点意境呢，真的不咯噔，噗嗤……”
　　容妄之：你够了。
　　你还不如不要说。


第26章 
　　金主爸爸再没声音, 倒是濯濯，他看着后爸的嘴角弯起，又落下, 又弯起, 又落下……紧接着后爸还在那儿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了！
　　说着说着还“噗嗤”笑了！
　　就好像他正带着看不见的耳机，在和别人说话一样！
　　幼崽惊恐：后爸的病，是不是不能再拖了？
　　幼崽的“记仇本”已经许久没再用过，自然也许久没再给后爸画过大药丸。这时候一边觉得后爸癫癫的令人担心，一边又觉得后爸癫癫的令人安心。
　　毕竟这样后爸就不会变成从前那样了。
　　但这样一直病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程乐言完全不知道濯濯那复杂纠结的心情。他牵着濯濯, 准备带幼崽去吃小蛋糕。
　　晚餐已经结束，之后是餐后酒会环节，宾客们移步到了另一个宴会厅，有侍者端着香槟穿行其中。
　　容奶奶跟几个同龄的老姐妹聊天去了, 容爸容妈也都是大忙人，程乐言就带濯濯一起，直奔旁边的自助区。
　　吃了两块小蛋糕，又吃了点水果, 时间也差不多了。幼崽一般晚上九点睡觉, 程乐言打算等下就带濯濯先回去休息。
　　这时还不忘教育孩子：“宝啊，你看那个叔叔，就是常年抽烟，牙多黄。哎呀那个伯伯，手里居然拿着一个电子烟！趁人不注意抽了两口！天哪你看他都快秃了, 是不是电子烟会让人头秃啊？宝宝咱以后可不能抽电子烟。”
　　幼崽点头记下，认真的表情都让程乐言觉得，这次肯定没问题了吧？这次绝对没问题了吧？这次完全没问题了吧？
　　濯濯肯定不会再抽烟、抽雪茄、抽电子烟、或者抽其他的奇怪的东西了吧？
　　宝啊, 你可不要打后爸的脸！
　　正在这时，两人走了过来。
　　一位是个年轻女孩子，青春活泼；一位是个年轻男士，冷着脸，神色倨傲。
　　程乐言本以为他俩也想吃小蛋糕呢，还礼貌地往旁边让了让，结果那两人却是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女孩子率先开口道：“你认识项景临吗？是不是你把项景临骂孩子的事公布出来的啊？骂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小朋友吧？”
　　程乐言不知道这人是项景临的朋友还是什么，反问道：“你是？”
　　女孩子有点尴尬，纠结了几秒钟才破罐子破摔道：“哎呀，项景临那个王八蛋之前在追我，我都要被他给骗到手了，幸亏看到你发出来的音频，才知道他就是个人渣。”
　　还有这码子事？程乐言之前不知道，也是有点意外。
　　他笑道：“嗯，就是我公布的没错，没想到还帮到了你。不过你还真差点被他追到？不能呀，我看你也没带眼镜，眼神也不错呀？”
　　女孩子道：“他就……他很会装，还会说甜言蜜语啊，挂嘴边上就是‘我要给你全世界’什么的。”
　　程乐言一脸惊恐：“什么，他要给你全世界？那我们这帮人该怎么办，我们要被赶出这个世界了吗？”
　　女孩子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她说：“我是来谢谢你的啦。你不知道，他被我拉黑之前还在说什么，‘既然我的爱你不稀罕，那不如就试试我的恨’，我天，害我被闺蜜一直叫‘我恨嫂’。丢脸死了。”
　　神一样的“我恨嫂”。
　　程乐言都乐了：“教你个办法，你就应该以毒攻毒。下次你闺蜜再叫你‘我恨嫂’，你就说，是啊，我恨！仰望天空之城，想起越走越远的我们。我恨！就当我短暂地爱了他一下。我恨！起风了，他要好好走下去。”
　　女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啊？我这，我图什么啊？”
　　程乐言：“只要你够努力，很快你就可以从‘我恨嫂’变成‘我恨姐’了。这就叫，不做别人的嫂，只做自己的姐。”
　　女孩子直接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还回头对随行的那位男士道：“小梦，我觉得他好有意思啊！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被称为“小梦”的男士一直冷着脸，打量着程乐言，目光中充满审视。程乐言压根都不知道这是谁，也没深谈的意思，礼貌地笑了笑，牵着濯濯的手就打算离开。
　　对方倒是开口了：“程乐言是吧？我叫宁司梦，是——是妄之的前男友。”
　　程乐言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下意识道：“前男友？你吗？容妄之他不是……”
　　他不是0吗！！
　　不是他看不起宁司梦，只是对方身材清瘦，还不如自己高呢，这算什么？迷你1？该不会容老板就喜欢这型的吧？
　　真的假的！？
　　耳机里，容妄之的声音稳得一笔地响起：【一派胡言。程先生，他根本不是我的前男友，只是我妈曾经为我找的相亲对象，我和他甚至只在宴会上见过一面，我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我没有任何前男友，也没有任何前女友。我为我上面的话负责。请务必不要相信他的谎言，他在发癫。你的笑容就像狂风，吹散所有雾霾。】
　　程乐言：……虽然不咯噔了，但是像狂风是什么鬼！吹散雾霾是什么鬼！
　　这玩意也算情话吗！
　　居然没被报错！？
　　还有这位迷你1哥是怎么回事，假冒老板的前任是要干嘛？
　　那边，宁司梦完全不知道老底都被掀了，还在说：“郑阿姨没提过我吗？我的确就是妄之的前任。”
　　程乐言道：“宁先生，你找我是想？”
　　宁司梦：“妄之他身体怎么样？你真的能冲喜吗？”
　　程乐言：“涉及商业机密，我不方便说，具体你可以问我妈。”
　　宁司梦又看了一眼濯濯：“这孩子呢，妄之到底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孩子？孩子妈妈是谁？”
　　程乐言：“涉及商业机密，我不方便说，具体你也可以问我妈。”
　　宁司梦：“那我能去看看他吗？他今天是不是就在这边？我想看看他。不是说植物人可以被其他人的声音唤醒吗，我去和他说说话，万一我的出现就能唤醒他呢？”神色中带出了一些迫切。
　　程乐言：“……不是，宁先生，我冒昧问一句，你说你是他前任，那妄之从前和你说过话吗？”
　　宁司梦：“当然说过！还不只说过一句呢！”
　　程乐言：“诶？”金主爸爸刚还在说，他俩话都没说过，现在是谁在说谎谁是卧底？
　　下一秒，宁司梦倔强地说：“他对我说，‘欢迎大家来参加今天的晚宴，请务必吃好喝好。’还说，‘舞会时间开始，祝大家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还有别的！真的说了很多！”
　　程乐言：…………
　　这人还真是在发癫！
　　那女孩子都有点尴尬了，拽了下宁司梦，没拽动。
　　程乐言道：“不是，这明显是对所有人一起说的啊，有什么他单独对你说的话吗？”
　　宁司梦：“那也是有的。有一句话就是他单独对我说的，只对我一个人。”
　　他这时顿了一顿，程乐言急得不行，心想，说了什么话啊你快说啊！
　　接着就见宁司梦一脸回忆、憧憬的神色，怔怔道：“他对我说，‘失陪’。”
　　这话一说出来，程乐言和女孩子同时笑喷了，就连濯濯都看着宁司梦，默默后退一步，因为幼崽觉得这人脑壳有问题。
　　就……还真是单独对你说的啊！还真是只对你一个人说的啊！不过就这么俩字儿你居然还能记到现在吗！
　　程乐言甚至都开始觉得感动，心想这位病得不轻，但对金主爸爸该不会是真爱吧？会不会真的能唤醒金主爸爸啊？
　　容妄之的声音很快响起：“他可真是疯了。程先生，他是润昌祥的少东家，我非常确定，我和他父亲谈过买卖，打过高尔夫，但和他毫无瓜葛。你的眼睛充满智慧光辉，让愚蠢无处遁形。”
　　程乐言：！！！
　　润昌祥！啊，等等，宁司梦，他就是润昌祥的宁四爷！
　　润昌祥在《囚爱》一书中有些戏份，是原著盖章的国内最大典当行，还有一些涉及地下产业。这也是反派后期的强助力之一。润昌祥的宁四爷对容寄时完全是有求必应。
　　看书的时候程乐言还觉得很莫名，心想这人为什么这么帮反派，现在却恍然大悟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金主爸爸！他单恋金主爸爸诶！
　　又一想，对哦，原书里宁四爷第一次见到容寄时的时候，还说了一句：“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连上了！
　　20年后他成了宁四爷，20年前还是一个癫癫的小年轻呢！
　　这就是未来濯濯的金大腿呀。
　　程乐言看着宁司梦，眼神都变得慈爱了一些：“宁先生，妄之现在不方便见外客，你也可以多看看我们濯濯哈，他是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
　　宁司梦看了一眼脸圆嘟嘟的幼崽，幼崽眨了眨眼，颇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宁司梦：……
　　脸太圆了，看不出来哪里有故人之姿，我故人的脸没有这么圆。
　　他道：“程乐言，还有件事，妄之的星融庄项目，是要找曾桥更新设计是吧，我认识曾桥，这件事我可以帮忙搞定，只要让我见妄之一面就行。”
　　程乐言道：“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帮助，妄之已经搞定了。”
　　宁司梦不信：“你在说什么？妄之现在这种状况，怎么搞定？星融庄是妄之的心血，是他非常看重的项目，对妄之很重要，程乐言，我劝你好好想清楚。”
　　程乐言笑了笑：“你可以去问问曾设计师，现在是否愿意为星融庄工作。”他看了看表，“你不跟我们濯濯说话啊？那我可要回去了哦？时间差不多了，孩子要睡了。”
　　他牵着濯濯想走，那位年轻女孩子叫住他道：“程乐言，我叫颜明瞳，我们加个微信吧。”
　　程乐言方想拒绝，又听她说：“我小姨是研究幼儿心理学的，濯濯的事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她帮忙。”
　　程乐言喜出望外，心想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了，赶紧拿出手机：“来来来加一个。”开开心心地加上了。
　　又随便聊了几句，把女孩子逗得花枝乱颤，后来见濯濯打了个哈欠，才道声“失陪”，带孩子先行离开。
　　时间有点晚，睡前故事都省了。幼崽作息规律，现在是真的犯困。洗漱之后，他就坐在床边上，濯濯简直是秒睡过去。
　　程乐言关好灯关好门，悄悄退了出去，又走向了容妄之的房间。
　　护工已经为对方擦洗过，又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对方安静地躺在床上，像一位漂亮乖巧的睡美人。
　　程乐言被自己这个比喻都要逗乐了。
　　他笑了笑，道：“容先生，我今晚表现还可以吧？我等下就要去找你爸妈，说遗嘱的事啦，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容妄之的声音稳得一笔地从耳机里传来：“可以，没有——程先生，你加颜小姐的微信，是为了……？你扩大了我心中对宇宙的想象。”
　　程乐言：“哎？就她说她小姨研究儿童心理学的嘛，这不是正好了！”
　　容妄之：“嗯，你说得对。我也想向你再解释一遍，宁司梦真的不是我前男友。你的眼睛像星空下的梦境。”
　　程乐言噗嗤乐了：“好的好的，不是你的前男友，我知道了。”
　　容妄之：“请务必相信我。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我们的信任。你的笑声是我听过最美的乐章。”
　　程乐言：“是呀我真的相信，我就说，他看上不去也不太像1，容先生你当0也不会找那样的吧。”
　　说完了才猛然捂嘴。
　　他说了啥？
　　他是不是说了老板是0？
　　这样直接说出来，大丈夫吗？
　　啊啊啊老板你不要把给我的别墅金苹果金西瓜收走啊？
　　容妄之仍然躺在那里，又过了几秒钟，他的声音稳稳地传来：“我不是0。你在我荒芜的内心种满鲜花。”
　　程乐言：“……那真的太好了。”
　　容妄之：“好在哪里？你是我在寂静世界里的唯一声音。”
　　程乐言：“好就好在天若有情天有情，人间正道是正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五年生死一茫茫。”
　　内心在狂叫：【419！！什么情况，他居然不是0！都是你误导我了！】
　　419：【啊啊，R18组任务更多是针对右位的，250前辈好惨，好多任务都不能做了。】
　　程乐言：【这就是你的重点吗！？好尴尬啊啊啊现在怎么办！太尬了我脚趾在抠地啊！】
　　419：【其实之前“裤衩子飞飞”那个buff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个buff一直都给左位的诶，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程乐言：【我正抠地呢，不要再提什么裤衩子了好吧！】
　　但是脑子里忍不住闪过了一些回忆。
　　比如“神经病啊，谁往我床上放甘蔗”一类。
　　甘，蔗……
　　程乐言脸瞬间红透，嘴里道：“容先生我先走了啊我去找你爸妈去了。”然后火急火燎地跑了，活像火烧屁股一样。
　　他离开后，容妄之暂时切断道具，周围就又回归到了一片沉寂之中。
　　心情有些微妙，说不上来。
　　好像和程乐言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不过程乐言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0？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250小心翼翼地开口：【宿主，那个什么，心情怎么样啊？】
　　容妄之：【说。】
　　系统：【啊哈哈哈，就是刚刚又一个新任务完成了。】
　　容妄之：【说。】
　　系统：【任务内容是“爱人望着你，内心划过了你裤衩子飞飞时的样子”。】
　　容妄之：……
　　容妄之：………………
　　他咬牙切齿道：【二，五，零！我给你50积分，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那三个字！】
　　250缩了缩脑袋，心想同是不让人提这仨字，你之前给程乐言十万块钱，现在就给我50积分。
　　太区别对待了吧。
　　50积分够干嘛的，打发叫花子啊。
　　容妄之：【对，打发叫花子。】
　　系统：【……我就是叫花子，谢谢宿主，50积分也可以。那什么，这个任务完成，奖励的buff会让你的脸颊染上最美妙的色泽，好像玫瑰花的汁水轻轻沾染过的一般……】
　　250一堆天花乱坠的形容，容妄之心中只脑补出了一种红屁股脸。
　　是今天都不想再见程乐言的程度。
　　啊，毁灭吧。
　　容妄之冷静地想。
　　程乐言还不知道自己老公脸上发生了什么。
　　他火烧屁股一样地跑出去，在露台吹了五分钟风，终于驱散脑海中的一些画面。
　　还得去办正事的。程乐言想，深吸一口气。
　　宴会如今已到尾声，程乐言和容妈妈说了声想找她和容爸聊两句，先去了书房等。
　　没等多久，容爸容妈便一同前来。
　　容妈妈道：“小程，怎么了？什么事儿还非要我们俩都在才说呀？”
　　程乐言神色郑重，直奔主题道：“妈，这件事很重要，而且事关妄之，爸爸也在最好。我之前没跟您二位说过，也是最近才知道了一件事。
　　“我从前有个网友，id叫做‘Phantom’，我们关系很好，在网络上一度很亲密，但一年前失去了联系。我最近才知道，原来那竟然是妄之。”
　　容爸容妈对视一眼。
　　容爸皱眉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我是过来人，你别想骗我。还是你想说，那个姓刘的果然是个骗子，故意把你生辰八字报过来的？”
　　程乐言：“刘大师是否是骗子我不知道，但事实就是这么巧，我刚发现的时候也很震惊。爸爸，我只能说，这里面的水很深，懂的都懂，不懂的我解释也不一定懂。”
　　容爸还是一脸怀疑，程乐言继续道：“因为是网友，说话并无禁忌，妄之曾告诉过我，他的遗嘱在书房保险箱，密码是241216，我主要想告知两位这点。这个密码是真是假，两位一试就知。”
　　容爸道：“妄之的那个保险箱我知道，密码只有三次机会，输错了保险箱永远都打不开。程乐言，这两句话就想让我们相信你，你未免太天真。那行，我再考你一个——”
　　程乐言道：“考什么呀，爸，我这么说吧，紫琅湖那套别墅之前是我在住。”
　　这话一出口，容爸容妈脸色俱是一变。
　　容妈脱口而出：“真的假的？真的是你？”
　　程乐言：“是我。两位可以去别墅看看，墙上挂着的画是个小众画家Andrew.J的作品，主要是我喜欢。书架上有雷蒙德·钱德勒全套的书，也是我在看。懒人沙发是我添置的。还有个猫砂盆呢，因为我想养猫，就先买了，不过最后也没养成。”
　　他毕竟去过别墅，这些话说的笃定，非常有可信度。
　　容妈妈立即追问：“那四年前呢，妄之飞瑞士那次，该不会是为了见你吧？”
　　程乐言犹豫两秒，容妄之稳得一笔的声音传来：“说是。你就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谁会不喜欢火呢。”
　　程乐言：……行吧。老板发话了。
　　他坦然道：“是啊，就是为了见我，只是最后我们错开了，没成功见面。”
　　容妈妈眼睛越睁越大，人也越来越兴奋：“五年前他去瑞典呢，跟你有关？三年前有段时间他晚上都睡很晚，也是在跟你聊天？两年前他突然要做一个纯自然主题的原生态度假村，是不是也是受你影响？”
　　容妄之：“说是。你是一团绚丽的云烟。”
　　程乐言说：“妈，都是我。现在你信我是妄之的网友了吧。”
　　结果容妈妈已经眉飞色舞地从沙发上弹射起来，兴奋地抓起了程乐言的双手道：“什么啊，小程，别想糊弄我，你这哪里是妄之的网友，你俩根本就是在网恋吧？完全就是在网恋吧？？小程，你和妄之的缘分居然是这么深的！！”
　　容爸爸也是神色复杂：“原来……原来是这样。孩子，你怎么没有早和我们说。唉，我早就觉得，你和妄之背后没那么简单，原来是因为你们在网恋。”
　　程乐言：“……啊？”
　　不是，我没有啊？？真的没有啊？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那个只知道工作的“工作机器”儿子吧？
　　程乐言刚要开口解释一下，容爸爸却已经在掏兜了：“孩子，我为我之前的态度道歉。我不知道你和妄之居然是这种关系，多有冒犯，还希望你不要介意。这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拿出一张黑卡。
　　容爸爸本来都做好了程乐言会推脱一下的准备，脑子里已经在想要怎么劝这孩子收下，结果没想到，程乐言已经麻溜地把卡揣兜。
　　他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喜气洋洋道：“哎呀，爸，这多不好意思啊，你说你来就来了，还给什么礼物啊。来来来爸你坐这儿，我先给你磕一个！”
　　简直像是真的要给他磕一个的样子。
　　容爸爸：“……不用不用！”
　　赶紧把人扶起来。
　　容妈妈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像自己最开始和小程见面，也是这么个情况啊。
　　……等等。
　　那不是“最开始”。在那天之前，她和程乐言已经见过好多次了，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那是第一次和程乐言见面呢？
　　容妈妈心中的迷惑浮现，突然，她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小程，我之前总觉得你很奇怪，像是很排斥和妄之结婚，是不是那个时候，你迫于其他压力嫁给妄之，但是你心里爱的其实是你的那个网友，所以非常排斥？
　　“啊，后来有一天，你性情大变，看起来也很愿意嫁给妄之了，还对濯濯非常上心，对整个现状都非常满意，就是因为你发现，原来妄之和你的网友居然是一个人！这就完全说得通了啊！”
　　容妈妈非常兴奋，自顾自说了一堆，已经讲清楚了前因后果。
　　程乐言头皮发麻，心道，这逻辑也太顺畅了，我都要被说服了啊，妈你是逻辑大师吧！
　　耳边，容妄之的声音传来：“说是。你是我生命的奇迹。”
　　……可拉倒吧哥。哪有这种奇迹啊。
　　他发现容妄之其实很强势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可是容氏集团的一把手，不强势根本做不稳那个位子。
　　他深吸一口气，道：“妈，就是你说的这样。我也有错，过去我明明已经嫁给妄之了，但心里别扭，所以做了一些错事，还好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容妈妈：“哎呀小程，都是一家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对了，我之前都没想着要关心一下，你为什么要嫁给妄之的？为了钱吗？你就不会是爱钱的那……种……人……吧……”
　　说到最后，声音突然迟疑。
　　就她对程乐言现在的了解，他完全就是那种人啊！完全就是！！！
　　不过，那个项景洲又是怎么回事？
　　容妈妈大脑飞速旋转，随后恍然大悟，喃喃自语：“我懂了……小程，你该不会是为了项景洲那个王八蛋，才选择和妄之结婚的吧？为什么呢？”
　　“啊！我知道了！
　　“会不会是，你以为‘Phantom’这个网友，其实是项景洲？他冒充了妄之，和你奔现，骗取你的信任和感情，又骗你嫁进我们家，给他送钱！？我的天哪，那个人渣，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说着就痛骂人渣一顿。
　　程乐言：……
　　太合理了！我都要被你说服了！
　　妈，你推理能力不行，但是编故事能力登峰造极了妈！
　　容爸爸都开口问了：“小程，你说的这个‘项景洲’是怎么回事？他骗了你多少钱？”
　　程乐言：“爸，欠了我984万3246块钱呢，还不算利息。”
　　容爸爸听着这有零有整的数目，脸都僵了一瞬间，道：“还好不是什么大钱，但他居然骗你，着实可恨。这样，这件事我来搞定，你放心，这个钱我绝对帮你拿回来。”
　　程乐言方想说话，耳机中容妄之道：“拒绝他。程先生，等我醒了，这些钱由我来帮你追回。你放心，不会很久。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善良的人不该遭受欺骗。”
　　……老板你这情话说的好像很熟练了。不要点这种奇怪的技能点啊！
　　程乐言道：“爸，不用了，妄之会帮我解决——啊，我是说，等妄之醒来之后。我有种预感，他很快就会醒来了。”
　　容妈妈笑着笑着眼睛里都浮现出了泪花：“小程，真的幸亏有你。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冲喜’，是因为你在身边，听到你的声音，感受到你的存在，妄之才会想快点醒来吧。这是爱的力量。”
　　又道：“老容，当初你们都不相信刘大师，说他是个骗子，现在打脸了吧！刘大师简直是活神仙，这都算出来我们小程和妄之有姻缘了！”
　　说着就心花怒放起来：“还得是我，还得靠我，你们这帮废物都不行！”
　　又戳了下容爸爸：“喂，老容，你怎么说？儿子今天都回来了，你还要躲着他，不去看他一眼吗？”
　　容爸爸脸上五味杂陈，表情复杂，最后叹了口气，坦坦荡荡地说：“小程，对我和妄之，你们都看的浅了。我不是……我和妄之……我们过去……但是我……”
　　他试了几次，终究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程乐言就笑了笑：“爸，你是想说，你过去和妄之有很深的误会，但你其实不是不爱妄之，你很爱他，对妄之发生的事你很愧疚也很难过，如果能选择你宁愿受伤昏迷不醒的是你自己，一直没去看一眼妄之主要是怕你自己心理上承受不住，是这样吧？”
　　容爸爸表情褪去，脸上一片呆滞，轻轻张了张嘴，但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程乐言道：“你是一个好爸爸。我爸就很好，但从来都不善表达。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在想什么。爸，作为网恋对象，我必须为妄之代言，我得替他说说心里话。
　　“你别看妄之他话很少，但他其实心里一直很爱你，很尊重你，很敬佩你。你就是他的目标，是他希望成为的那种人。他一直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你的认可呀。”
　　容爸爸的眼睛越睁越大，神色非常震惊，如同世界观刷新了一般：“真，真的？他一直很爱我，很尊重我，还很敬佩我？”
　　程乐言：“那当然是啦。”
　　容爸爸：“那他之前为什么说我的理念早就过时，说我根本不懂管理，说我目光短浅，说我老了应该退休，说我什么都不要管以后直接拿分红就好，还联合董事会直接把我赶出集团了？”
　　程乐言：……
　　程乐言：………………
　　救了老命！！！你们父子居然是这种关系吗！
　　居然是这样的吗！
　　而且让儿子给赶出公司，认真的吗！你俩角色搞反了吧！
　　这要怎么圆，这要怎么说啊！
　　他嘴唇都抖了，CPU都要烧着，最后硬着头皮道：“大概是……他想锻炼锻炼你？”
　　只能这么说了吧！


第27章 
　　程乐言多年销冠不是白当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谓已臻化境，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一天在“说话”这件事上遭遇到了滑铁卢。
　　这时候连“他想锻炼锻炼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自己都觉得离谱。
　　却没想到, 容爸爸对这话反应没那么大，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你是说，他也想考考我吗？”
　　程乐言：“哈？……啊哈哈哈，可能是？”
　　容爸爸：“然后呢？”
　　程乐言：“啊？”
　　容爸爸：“考考我，成绩呢？总得有个成绩吧？”
　　程乐言：……救命，你还认真上了！！
　　你真觉得你儿子锻炼你考考你都没问题是吧！
　　而且我哪知道成绩是什么啊！
　　不过答案马上来了。
　　脑海里, 金主爸爸声音平稳地说：“不及格。成绩当然是不及格。他到底在期待一些什么。你是我生命最不期而遇的意外。”
　　程乐言：……我呢！我又在期待一些什么！你这让我怎么跟你爸说啊！他还在充满期待地看着我啊！
　　最后继续硬着头皮道：“成绩当然是——优秀了！不过就是，考核可能还没有结束哈，爸，等妄之醒来, 可能会继续锻炼你，比如又把你从董事会里赶出去什么的……爸爸你先做好准备。你要相信，他锻炼你正是因为爱你尊重你，都是为了你好, 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60岁，正是闯的年纪！”
　　容爸爸：“这你可就错了，并不是‘60岁正是闯的年纪’，任何岁数, 都可以闯嘛。”
　　接着又轻咳两声，拿小眼神看着程乐言，道：“详细说说。小程, 关于‘优秀’的这个部分，详细说说。”
　　程乐言：啊啊啊啊你是有什么毛病！
　　这让我怎么说！
　　救命啊，金主爸爸救命啊！
　　脑海中，容妄之仿佛听到了他的呼救，轻轻“啧”了一声，方道：“你就说，他西海城的项目做的勉强及格，布局影视业的时机算好的，提上来的Calvin Choo也还行。”
　　程乐言大喜，竖起耳朵在仔细听，一一记下。然后就意识到，没了。
　　金主爸爸不说了。
　　停了几秒钟，金主爸 爸又道：“我希望所有的美丽风景，都能和你一起欣赏。”
　　……还真是没了！
　　你爸这么大岁数了，50多岁，你就只能说出这三件事吗！
　　就这仨吗！
　　程乐言都要窒息了，最后干巴巴地把这仨说了出来。
　　却没想到，意外的是，容爸爸心情极为震动，声音都在颤抖，道：“原来我在妄之心中是这样优秀的。原来我也是妄之认可过的人，是妄之想要成为的那种父亲啊！”
　　程乐言：……你们父子俩绝对是哪里不正常吧！绝对吧！！
　　容爸爸最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道：“念念，小程，我们一起，去看看妄之吧。”
　　容妈妈也情绪激动，点点头道：“好！你这个死老头子，你早该去看妄之了！”
　　程乐言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简直是他销冠生涯最难熬的一天啊。
　　太艰难了，真的太艰难了，之前万万没想到最艰难的地方居然是在这里！
　　几人起身往外走，去往楼上容妄之的套房。
　　进门之前，容爸爸却又是犹豫起来，脚步踟蹰：“要不……要不我还是不进去了。”
　　容妈妈无语道：“你干嘛啊，又犯病了？”
　　容爸爸：“我一看到妄之，就忍不住很想考考他。但他现在还是个植物人，也不能考了吧。”
　　容妈妈：……
　　容妈妈：“给你一分钟，否则我一脚把你踢进门。”
　　说着自己先推门进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说：“妄之，小程刚刚跟妈说了你们的事，妈都知道了！妈怎么都想不到，你居然还会网恋呢。不过儿子，你眼光真好，小程是个好孩子！啊你还没见过小程吧，妈跟你说，他长得特别好看，很配你哈。
　　“儿子啊，你居然还是一个挺浪漫的人嘛，为了小程飞瑞士，去瑞典，还跟小程彻夜聊天呢，很好，这样才能有老婆嘛，非常好！等你醒过来，你俩一定要补一个盛大的婚礼，再找个海岛去度蜜月——”
　　她说着说着，话音突然停住，愣怔几秒，随后激动地叫道：“脸红了，妄之你居然脸红了！！小程你快来看啊，我提到让你俩去海岛度蜜月，妄之居然脸红了！”
　　程乐言：……啊？
　　走过去一看，不禁震惊道：“我去，真的脸红了！白里透红，这肤色，绝了啊！妈，这这这，这就像是玫瑰花的汁水轻轻沾染过的一样了吧！”
　　容妈妈：“对对对！还是你会比喻！你这词儿用得好！”
　　程乐言：“主要是容先生长得好。不过我也想不到容先生还会脸红的，震惊我全家。”
　　容妈妈：“是吧，妄之从前都是冷个脸，我还以为妄之都丧失这功能了呢。”
　　两人议论纷纷，容妈妈就扭头叫道：“喂，老登，快来看你儿子都脸红了！”
　　程乐言：“是呀爸，快来看看。”
　　容妄之：……
　　终于忍不住开腔：“我没有脸红。只是一种特殊情况，就像从前的唇色或者睫毛一样。请务必向我父亲说明这点，希望他不要对我有不切实际的误解。你是我冗长黑夜的熠熠星辰。”
　　程乐言：行吧。
　　你在你爸面前偶像包袱还挺重。
　　开口道：“啊爸等等我解释——”
　　还没来得及说完，容爸爸已经探头来看了，之后他无语道：“你们两个什么眼神，形容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怎么了，结果这不就是一个红屁股脸吗。”
　　程乐言愣住：“什？什么？红……红屁股？”
　　容爸爸：“是啊。红屁股一样有什么好看的。年轻人，还是看的浅了。我考考你们啊，你们知道人脸红的时候，为什么皮肤会变得红屁股一样吗？”
　　容妄之：。
　　我就知道他会大放厥词！
　　我跟他关系不好是有原因的！
　　我把他赶出董事会也是有原因的！
　　程乐言都被容爸爸这话尬住，总觉得听到了“红屁股”这三个字之后，都要无法面对金主爸爸的脸了。
　　金主爸爸还没跟自己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破防了，呃……
　　最后轻咳一声道：“那什么，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妄之这不是害羞，属于之前那种情况。妈你还记得吧，嘴唇啊眼睫毛啊什么的。还有啊，爸，你别说什么‘红屁股’那么难听，多好看啊，我觉得特别好看。”
　　容妈妈也打量半晌，道：“的确，仔细看看就觉得还是有痕迹的，这次的灵异事件其实是腮红吧？你看，红得好均匀啊，还是从皮肤里透出来的红，显得皮肤特别好诶！”
　　程乐言：“是啊是啊！这腮红要是能卖，绝对卖爆！”
　　容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呢？”
　　容妈妈：“不关你事，你不要管。我说了你又要骂刘大师。还有，你再说你儿子的脸像红屁股我就把你打成猴。”
　　容爸爸：“念念，不要这么暴躁，冷静，控制一下情绪，妄之他也——”
　　说到这时，目光看着容妄之，再说不下去，声音突然就哽咽起来：“妄之……妄之你，你瘦了。”
　　眼睛已蕴满眼泪。
　　容妈妈无语，一把就将他推开：“哭哭哭就知道哭，好运气都让你哭走了。哎呀我觉得说不准妄之就是脸红了呢。天啊，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我有朝一日居然看到妄之害羞脸红了谁敢信！”
　　又和颜悦色道：“妄之你不用害羞，妈现在知道你的心意了，也知道了你和小程的爱情。等你醒来了，妈给你们大办一次！”
　　说着就把手腕上那个玻璃种帝王绿的镯子褪下来了，直接往程乐言手上一塞：“妈之前都没给你准备见面礼，小程，这镯子你先对付带带，妈以后给你更好的！”
　　对付……
　　这镯子可是满绿的！而且这种水，玻璃种诶，对付！？
　　程乐言：“妈你这太贵重了……”
　　容妈妈：“那我收回来——”
　　程乐言：“妈你这太贵重了，我多不好意思啊！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妈你就放心吧！”
　　说着喜滋滋地把镯子对着灯看了看，就往自己手腕上套。
　　只是他毕竟是男士的手腕，镯子圈口对他来说有点小，程乐言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使劲怼了好几下都没怼进去。
　　容妈妈：“那要不换一个——”
　　程乐言面色不变，拿着镯子欢欢喜喜地对容妈妈说：“妈我回家弄点护手霜，再弄个保鲜膜，这手镯我肯定能带，塞也要塞进去。哎呀，妈这手镯太漂亮了，我配吗，我不配！但是妈给我的，我就要开开心心的收下！妈你放心，这镯子我入土都要带着！”
　　容妈妈没忍住，噗嗤乐了。
　　说什么“换一个”就开玩笑的，她现在可太知道程乐言是什么样的人了。但给程乐言东西她是真开心，至少这孩子实诚啊。
　　看程乐言，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觉得自己找人冲喜居然就找到了容妄之的网恋对象，对自己也是越想越满意。
　　郑念念，你牛逼！
　　这家还是得靠你，没了你不行！你就是最棒的！
　　笑容愈发灿烂了。
　　容爸爸在旁边看到她的笑脸，心中一怔。
　　妄之没出事的时候，家中氛围一直不好。如今念念笑得这么开心，妄之反而……
　　眼圈又红了一些。
　　程乐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提议道：“爸，要不你跟妄之单独聊聊？说不准——说不准，你现在说的话妄之都能听到呢。父子俩，有什么不好说开的。”
　　容爸爸犹豫几秒，最后摇了摇头，道：“我等妄之醒过来。等那个时候，我再考考他，看他植物人的这期间，有没有继续努力学习，提升自己。”
　　程乐言：……他都植物人了，你让他怎么努力学习，提升自己。
　　容妄之：倒真的有在努力学习，提升自己，只是学的东西你肯定不理解罢了。
　　容爸爸又道：“小程，妄之都会脸红了，是不是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程乐言：“会很快的。”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管家过来敲了敲门，道：“先生，太太，大少奶奶，宁家少爷正等在楼下，坚持要见大少爷一面。”
　　容妈妈一愣，随即脸色讪讪：“小程，过去我也不知道妄之在跟你网恋，就还给妄之介绍过对象，你别介意呀。不过妄之对他根本没意思，见都不肯见的！哎呀，我这就下楼去跟他说，告诉他你才是我们妄之的真爱哈。”
　　说着就拉着容爸爸，风风火火地下楼去了。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这可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程乐言舒出口气，缓了缓刚刚被烧着的cpu，又在容妄之旁边坐了下来。
　　金主爸爸脸上的红晕真真恰到好处，如同被晕开的胭脂，让他显得不像一位昏迷许久的植物人，反而生机勃勃的，只是睡着了。
　　程乐言再次感慨：这位老板长得未免太好了。老天宠儿啊。
　　他开口道：“容先生，你爸爸妈妈走了。那什么，不好意思啊，我之前瞎编的那些你崇拜你爸什么的话，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吧？”
　　容妄之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没有。程先生，现在其他人误会我们曾经网恋，也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困扰。世界因你变得晴朗。”
　　程乐言：“没有啦。你妈还给我了一个镯子呢，啊，她以后不会要回去吧？”
　　容妄之刚想说“当然不会”，就听程乐言继续道：“我回去就赶紧弄点保鲜膜和护手霜把镯子撸上，以后她想要回去我就说拿不下来了，嘿嘿。
　　容妄之失笑。
　　因为爸爸说的什么“红屁股”而恼火的心情，也重新变得豁然开朗。
　　他又说：“还有，程先生，去瑞士、瑞典、以及其他的那些事，都与任何人无关，我不存在任何的网恋对象。希望不会有所误解。时间因为你变的有意义。”
　　程乐言：“我知道了。不过你都不用给我解释的呀。”
　　容妄之：“要解释的。你是黑白世界中的彩色。”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他伸了伸懒腰：“终于又解决了一件事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去洗漱啦。容先生你有事就叫我。”
　　他站起身，想往浴室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就……”
　　他着实犹豫。
　　容妄之沉默几秒，道：“是我爷爷的事吗？我——猜到了。他们感情很好，奶奶每年过生日，都是爷爷第一个为她致辞，送她最花心思的礼物。今天没听到爷爷的声音，我就已经有所预感。终究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我听过一句话，‘我们会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得不来；我们最终会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得不走。’大概就是……这样吧。晚安，程先生。睡个好梦。”
　　250表示迷惑：【“睡个好梦”这种话也算情话吗？判定也能过吗？诶？我去，居然真的过了！这次判定好宽松啊。】
　　系统絮絮叨叨说着，但始终没能得到响应，它的宿主一直长久地沉默。
　　程乐言也是。
　　容妄之的最后一段话一直响在他的脑海里，经久不散。
　　“我们会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得不来；我们最终会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得不走。”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啊。
　　道理都懂，只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有什么人能那么洒脱？
　　程乐言又想到了他的父亲。老人家走的时候，已是骨瘦如柴。他凑够了钱，急匆匆存到医院账户里，刚松口气，下一秒就接到ICU的电话。
　　电话很短，只有40多秒钟，却是他这一生，最长的40多秒。
　　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之后，毕竟完全换了个环境和身份，程乐言其实很少会想到从前的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被容妄之影响，反而频繁想起。
　　洗漱好躺下了，但是睡不着。
　　完全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几分钟，终于再忍不住，从小床上爬起来，来到容妄之的床前，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手。
　　此前“嘶哈手”的效果已过，容妄之的手恢复了惯常的模样，手掌很大，手指骨节分明，覆有薄茧，指头皮肤也有点粗糙，但比之从前那个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手，反而显得真实。
　　程乐言抱着对方的手，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他说：“不要说那种话了，好像亲人的离世也能做到坦然相对，好像自己不会难过不会流泪一样——不要说那种话了。难过也没关系，想哭也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俯身，抱着容妄之的肩膀，给了对方一个清浅却有力的拥抱。
　　“裤衩子飞飞”buff消失之后，容妄之就失却了身体的感知，但这个时候，他好像能感受到程乐言的温度，能感受到对方落在他肩膀的手，鼻间能嗅到程乐言身上的沐浴液的香味，甚至好像能感受到程乐言胸腔里面的心跳。
　　只是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
　　程乐言起身，伸手理了理容妄之的头发。他说：“容先生，晚安。”
　　或许是因为容妄之此前的祝福，或许是因为别的，程乐言这晚着实做了个美梦。
　　梦里，他结婚了，他老爸是证婚人，胸口挂着漂亮的胸花，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
　　老爸还说，他对程乐言的爱人非常满意：“言言的眼光就是好！我的这个儿媳妇呀，长得好看，碧绿碧绿的。身材也好，胖条胖条的。而且还是玻璃种，玻璃种啊！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言言喜欢。祝福你们两个长长久久，幸福快乐！”
　　程乐言就抱着自己的新娘，非常心满意足。
　　对了，程乐言的新娘，当然就是那个——翡翠镯子。
　　程乐言这个美梦做的非常开心，乃至于一觉睡到大天亮。结果一睁眼，发现濯濯居然都已经醒了。
　　幼崽就趴在程乐言跟前，很好奇地看着他。
　　然后伸手，帮程乐言擦去了他脸上的什么东西。
　　程乐言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傻笑着，而且脸上居然还流下了口水。
　　他赶紧擦了擦口水，爬起来：“宝宝好厉害，这么早就醒来啦，还自己穿好了衣服，太棒了——呃，后爸刚刚睡觉，说了什么吗？”
　　结果濯濯居然点了点头。幼崽拿过了程乐言的手机，在里面认认真真地打字：【后爸在说，老婆，老婆你好绿啊，嘿嘿嘿。老婆是谁啊？】
　　程乐言老脸一红。
　　不过继续趁此机会，对濯濯进行了金钱主义教育：“宝啊，后爸刚刚是梦到钱了。钱呢，就是后爸的小宝贝。但是我们濯濯更重要，濯濯是后爸的大宝贝。来，快问快答！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他过去也和濯濯玩过这种快问快答游戏，一般就是他提问，濯濯伸手用手指比个钱的姿势。
　　成年人比这个姿势是偷感十足，幼崽比这个姿势是——嗯，可可爱爱，偷感十足。
　　不过今天，濯濯没有伸手比划，反而歪着头思索了一下，突然开口说了句：“我的！”
　　程乐言差点喷出来：“宝宝，你又说这两个字了？”
　　濯濯点头，然后在手机上打字：【我说别的话就会说不出来，但这两个字就能说出来。】
　　程乐言无语凝噎。
　　濯濯伸手晃了晃他，满怀期待地望着他，明显是想继续这个游戏。
　　程乐言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濯濯：“我的！”
　　程乐言：“离开了什么万万不能？”
　　濯濯：“我的！”
　　程乐言：“人生最关键的是拥有什么？”
　　濯濯：“我的！”
　　程乐言：“谈感情多庸俗啊，咱得谈什么？”
　　濯濯：“我的！！！”
　　甚至越说越熟练，越说越来劲儿了！幼崽还星星眼，一脸开开心心求表扬的样子看着他呢。
　　程乐言：……还真是只会说这俩字儿了啊！
　　金主爸爸的床就在不远处，他记得容妄之那个道具是24小时的，深吸一口气，干脆直接问道：“老公该怎么办啊老公？濯濯这么说话真的没问题吗？”
　　耳机里，容妄之的声音继续稳得一笔的传来：“没关系，这是个好现象，会说这两个字也可以，濯濯想要什么，都可以是濯濯的。顺便，早安。你是我一生最美好的遇见。”
　　程乐言：……什么啊！
　　什么都可以是濯濯的啊！
　　真的佛了好吗，往后你儿子把人锁床上“我的我的”你就知道后悔了！
　　濯濯还在星星眼着看他，程乐言只好把濯濯抱了起来，看着幼崽的眼神，用心夸奖道：“我们宝宝太棒了，说的真好，说的这么清晰，声音好听，音调也很棒，我们宝宝以后能当播音员呀对不对……”
　　吧啦吧啦一堆。
　　濯濯脸都红了，抿着嘴微微笑着，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程乐言绞尽脑汁猛夸一通，末了道：“不过呀，濯濯宝宝，‘我的’这个词只限于真的是你的东西，比如说你的玩具，你的衣服，咱不能乱用啊——对人，你就不能用这个词。你不能说哪个人是你的。”
　　濯濯歪头，眼神中流露出清澈的困惑。
　　程乐言哭笑不得。
　　行吧，这点可以以后再教育。
　　他起身洗漱，随后带着濯濯下楼去吃早餐。
　　今天容爸容妈都在楼下一起吃早餐呢，程乐言道：“来，宝宝，给你爷爷奶奶表演一下。”
　　濯濯：“我的！”
　　接着挺胸抬头，迎接表扬。
　　容妈妈惊喜叫道：“濯濯又说话了！濯濯你说话说得真好，说得特别好，太棒了。我们濯濯以后能当主持人哈。”
　　容爸爸也很开心：“这你就不懂了吧，主持人也不如我们濯濯声音好听。濯濯很厉害，爷爷以后终于能考你啦。”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夸夸的，濯濯开心得不行，瞬间再接再厉：“我的！”
　　容妈妈：“哎呀濯濯还会一直说话，说话说的越来越熟练了呢。”
　　濯濯：“我的！”
　　容爸爸：“濯濯，那我可得考考你了，世界上7000种语言，有两个字发音几乎一样，你知道是哪两个字吗？”
　　濯濯：“我的，我的，我的！”
　　容爸容妈：……
　　两人默默望向了程乐言。
　　程乐言沉痛点头。
　　没错，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容妈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那，那也是暂时的，我们濯濯早晚会学会说别的话啊！”
　　程乐言沉痛摇头。
　　不，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他可能真就一直只会说这俩字。
　　还不只这样。
　　他还学会了把人锁床上呢。
　　他还学会了撕《刑法》呢。
　　他，他还学会了抽电子烟呢！！


第28章 
　　“抽电子烟”什么的程乐言自然没有对容妈妈说, 容妈妈也只是从他的表情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末了她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道：“濯濯, 你真的很好很棒很厉害——要不要试试说点别的词儿啊？”
　　濯濯低落：“我的。”
　　容妈妈：“呃……说不出来也没关系, 总比之前强！我们濯濯会说这两个字已经很棒了！”
　　濯濯开心：“我的！”
　　容爸爸若有所思：“念念，陆家现在当家的那位你还记得吧，他就只会说‘呵，有趣’，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是‘呵, 有趣’。我……我有点担心，濯濯该不会步他的后尘吧？”
　　容妈妈吓得眼皮子都跳了跳：“别乌鸦嘴啊，有我们小程在，濯濯说更多话不都是早晚的事。”
　　濯濯坚定：“我的！”
　　众人不禁又开始沉默……
　　程乐言好奇道：“爸, 你刚说什么？还有个只会说‘呵有趣’的人吗？那位老总叫什么名字啊？”
　　容爸爸：“就叫呵有趣，大家称他为‘呵总’。”
　　程乐言：“……爸你刚才不是说他是陆家的当家人吗，不姓陆？”
　　容爸爸突然迷惑：“对啊……他为什么不姓陆？”
　　容妈妈：“你可放过他吧，他肯定姓陆啊, 就是名字……大概就是叫陆呵！所以大家叫他呵总吧。”
　　程乐言：“你也没有放过他啊妈！怎么可能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容爸爸：“他们陆家人真是奇怪, 居然起了这么个名字，当初不如来请教一下我。”
　　程乐言：“……行吧。”
　　容爸爸：“所以只会说两个字也没关系，呵总能当总裁，我们濯濯以后也能当。濯濯，到时候你千万记得, 要和你爸说一些事——就说你爸的理念早就过时，说他根本不懂管理，说他什么都不要管直接拿分红就好, 再联合董事会把他赶出集团，好好锻炼锻炼他！”
　　这人说着还兴奋起来了。
　　程乐言：……你们家到底都什么毛病！
　　濯濯迷惑：“我的？”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也不懂，我要问问顾秦哥。
　　程乐言直接把幼崽抱起，放在儿童餐椅上：“濯濯来来来，吃饭吃饭，不用懂。”
　　开始吃起早饭，结束继续刚刚那倒反天罡的对话。
　　容妈妈表示，她已经对外宣布了容妄之大概率会醒来的事，相信很快就会传开。为了安全，她会调几位保镖去别墅那里负责安保。
　　她也幸灾乐祸地说起，之前更偏向容老二的一些人都开始向她示好了：“他容老二说一千道一万，顶得上我们妄之一根头发丝儿吗！还妄想靠他儿子翻身，特意搞了个VCR出来，屁用没有。小程啊，你昨天做得好！”
　　程乐言：“这叫虎父无犬子——不对，这叫虎妈无犬媳。”
　　把容妈逗乐了。
　　早饭之后，她又去找容奶奶，和对方分享了“原来程乐言就是妄之网恋对象”这件事。也就是昨天知道这事时太晚，老人家已经睡了，才终于等到现在说。
　　容奶奶震惊无比，听得一愣一愣的，第一反应是：“那刘骗子还真不是骗子啊？”
　　容妈妈：“……妈，都说了，人家是大师！别叫刘骗子那么难听。”
　　容奶奶：“哦哦好。想不到啊，刘骗子居然还有两把刷子，下次叫刘骗子再来家里给我们看看。”
　　她看着程乐言，越看越喜欢，笑得合不拢嘴，直道“天降奇缘”。然后现回自己楼上保险柜里，给程乐言拿了一枚蓝钻胸针做见面礼。
　　容奶奶：“小程，你可不要推辞。”
　　程乐言：“奶奶，我就没想过推辞！”
　　直接拿过来别衣服上了，“谢谢奶奶！你看，正好！”
　　容奶奶噗嗤乐了：“你这孩子，哪有钻石胸针别T恤上的。不过你长得好看，带什么都好看。别哪儿都行，想带哪儿带哪儿。”
　　程乐言小鸡啄米式点头。
　　昨天收的镯子，今天收的胸针，还有一张黑卡，程乐言的嘴角已经完全合不上，满脑子都是“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BGM循环播放。
　　雍和宫诚不欺我，发财了发财了，这次是真的发财了！！
　　从前经常不敢想象，如果有钱了，我将是多么快乐的小男孩，现在我知道了，真的很快乐！
　　下次再去麦当劳，就点安格斯厚牛堡！还是单点，不要套餐！让店员从我花钱的方式就能感受出来，我是个有钱人！
　　程乐言已经在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结果这还不算完。
　　昨天是濯濯第一次在外界亮相，外界都不知道濯濯是领养的，只当容妄之真的有位亲生儿子，今天一大早，各种给濯濯的礼物都送了过来。
　　有玩具，有珠宝，有珠宝做成的玩具，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程乐言和濯濯拆礼物都拆了几个小时，走的时候满载而归。
　　最大的感觉是：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是钱，真的可以是大风刮来的。
　　乐到嘴都僵了。
　　不过就是……
　　在他开心雀跃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稳的一笔又暗暗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容妄之道：“程先生，再见。期待能和你正式见面的那天。”
　　随后，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再触碰不到。
　　419表示，这个“sweet talk”的道具，时限是24小时，估计是正好到期。
　　程乐言“啊”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形容不上心里的感觉。
　　之前的那24个小时，他都有点习惯容妄之在他耳边说话了。
　　像是他知道耳机的另一端会有个人，能够在所有的时刻，给他支持，做他的后盾。发生什么他也都不必惊慌，他知道那个人会用很稳、很有安全感的声音，告诉他可以怎么做。
　　现在就……
　　怅然若失。
　　419惊恐：【什么情况，那些甜言蜜语居然是有用的吗？宿主你居然是吃这套的吗？你跟听了渣男几句“我要给你全世界”就差点被追到的颜明瞳，有什么区别？你居然还是个纯爱党吗？】
　　程乐言：【纯恨党还差不多。哎，统子爹，主要是之前就觉得很有安全感啊，金主爸爸那么厉害，声音又好稳，感觉什么都不是事儿。现在就……好像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似的。有点孤独，你懂吗。】
　　419被他说的也有点难过，系统开始认真思索要怎么关爱一下宿主，陪他说说话。
　　结果下一秒……
　　他们正好到家，程乐言直接飞奔回房间拿起了金苹果，捧在心口，深情呼唤：“老婆，老婆！！！你终于是属于我的了！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啦！老婆！！！”
　　然后又拿出蓝钻胸针和翡翠镯子，对金苹果介绍道：“老婆，这是我的另外两个老婆，你认识一下。从今以后，就是我们四个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啦！以后还有个金西瓜会来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419：…………没看出来你哪里孤独哪里难过哪里不好受！多余关心你了真是！切。
　　之后濯濯午睡去了，容妄之也被护工安顿好，程乐言就继续整理濯濯收到的礼物。
　　倒是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好友邀请，居然是来自——宁司梦的，就是之前自称容妄之前男友的那位。
　　程乐言加上了好友。
　　宁司梦也很直接，迅速发来微信：【对不起，程先生，我为我之前的态度向你致歉，请你原谅，真的非常抱歉。】
　　宁司梦：【我听郑姨说了，原来你和容总是多年的爱人。我也想解释一下，我并非容总前任，说这话纯是我脑壳有包，乱说的，希望没有给你造成误解。】
　　程乐言：【没事啦，没有造成什么误解。你都说了他就跟你说过“失陪”俩字儿，还能有什么误解。】
　　程乐言：【那什么，你还打算继续暗恋妄之吗？】
　　换言之，你以后还会成为我家娃的金大腿吗？
　　宁司梦：【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多认真地暗恋，之前纯属是肤浅地觉得容总好看而已。你放心，程先生，我马上挥剑斩情丝，不会再有让大家困扰的行为。】
　　程乐言：【不不不，容总现在也很好看啊！你要是想暗恋，完全可以继续暗恋。真的，完全可以，不要轻易地放弃啊！】
　　宁司梦：【程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但你的尊重不是我蹬鼻子上脸的借口，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希望容总早日醒来，祝福两位白头偕老。】
　　宁司梦：【对了，我家里做典当生意的，润昌祥就是我家开的，程先生，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程乐言：宁四爷好大方！
　　就还，真的有！
　　程乐言：【宁少爷，那我不客气了哈，我直说了，请你帮我留意一下，要是市面上见到容家那条传奇黄钻项链，帮我稍微扣一下，我们还要买回。】
　　说的就是被容二婶卖出去的那条。真遇上了，他马上跟容妈妈说，对方肯定直接拿下。
　　宁司梦：【曾有幸见过那条项链，认得出。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对外声张，绝对烂在肚子里。】
　　程乐言笑了笑。
　　可能有原书滤镜在，他就觉得宁司梦人还挺好的。哎呀，要不要以后多带濯濯和他接触一下呢。
　　顺手打开了宁司梦的朋友圈，发现对方最新的一条，就是昨天的容家晚宴相关，措辞大概是感谢邀请、祝容奶奶身体康健寿比南山云云。
　　发的图是九宫格，里面居然还有一张他的照片。
　　自己穿着礼服，手里举着香槟，微笑得体，背脊挺直，衣衫鬓影间，也是有模有样。
　　人靠衣装啊。程乐言感慨。
　　还没感慨两秒钟，突然看到这条朋友圈下面，多出了一条评论。
　　是宁司梦自己的评论，内容是：【统一回复：没错，P7那位就是容总爱人。问过郑姨了，根本不是什么“冲喜”，人家原本就地下恋情，都别再瞎猜了好吗。本人已经封心锁爱，让我们一起祝容总和 程先生百年好合。】
　　程乐言：……差点喷出来。
　　金主爸爸，对不起，好像又有人在败坏你名声了！
　　金主爸爸现在有意识吗？
　　要马上和他说一下吗？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啊。
　　也是凑巧，正纠结着，他居然接到了渣男项景洲的电话。
　　对方一上来就怒气冲冲、咄咄逼人地说：“程乐言，你参加了容妄之奶奶的生日宴会？为什么之前都没告诉我？我在朋友圈刷到你才知道！”
　　程乐言：艹……你特么觉得你谁啊你。
　　和这种人说话，最重要的就是在对方指控的时候不要自证，更不要反驳，直接把话题指向对方就好。
　　程乐言道：“容妄之他妈现在很信任我，你公司不是缺钱吗，容氏可有的是钱。”
　　十秒种后，项景洲声音放缓，温柔道：“言言，我就知道，只有你在意我，只有你想着我。言言，多亏了你之前发给我的录音，我才知道在我妈心里，我居然什么都不是，她只偏心我弟弟。我和我妈大吵一架，言言，我现在只有你了。”
　　程乐言：……要吐了啊！
　　真的就是靠脑补那九百多万，才能忍着头皮发麻，继续和他说话。
　　程乐言问：“你融资谈得怎么样了？”
　　项景洲语气僵了僵，还是说：“不太顺利。”
　　程乐言：“这样，我回头牵个线，看看容妄之他妈那边会不会对你的项目感兴趣。”
　　项景洲这次是真的喜出望外，抓着程乐言能说了一箩筐好话。
　　最后，他也表示，他即将从新加坡回国。
　　对方好像犯病了，腻腻歪歪地说：“言言，我会努力的，我也想成为你的太阳呢，给你光，照着你。”
　　程乐言：……不，真想成为太阳，请你赶紧滚远一点，滚到92955807公里外面去谢谢。
　　但回国很好。
　　赶紧给我回国来还钱啊混蛋。
　　真是晦气。
　　挂掉渣男电话，他再刷新朋友圈，就见宁司梦把之前那条评论删掉了。容妈妈也很快给程乐言发来微信，表示他和容妄之从前就在恋爱的事，最好先不要对外公布。
　　毕竟她刚说妄之有很大概率会醒，这时怕有人把心思打到程乐言身上，多生事端。
　　程乐言表示同意。
　　容妈妈：【就是委屈你了。】
　　程乐言：【这有什么委屈的呀妈。妈你看，镯子我带上啦！】
　　附图一张。
　　带上了就不好取下来了哦妈。
　　容妈妈：【好看[点赞]】
　　的确挺好看。男人带手镯的不像女士那么多，但就有人喜欢玉，所以其实也不算少。程乐言肤色白，辣绿色的镯子在他手上极衬肤色，和手表也能迭戴，还挺大气。
　　最主要的，这都是钱呀。
　　程乐言欣赏半晌，美滋滋。
　　不过还有正事要做。
　　他趁着濯濯还在午睡，去找了李管家：“李管家，你来统计看看，濯濯周围有没有人在抽电子烟。”
　　是的，他还惦记着电子烟的事……
　　主要是看到容寄时抽电子烟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必须把电子烟扼杀在摇篮里！
　　李管家闻言愣了愣，道：“大少奶奶，我就抽电子烟的——怎么了？您放心，电子烟没有烟焦油，不存在二手烟和三手烟情况，我不会影响到你和濯濯少爷的健康。”
　　程乐言：！！！
　　无比惊讶地睁大眼。
　　管家！？
　　居然是你！
　　搞了半天居然是你啊！！！
　　想不到你浓眉大眼的居然都在抽电子烟了！
　　这么说起来，难怪有时候管家身上会有一种清新的水果味道，程乐言一直觉得是对方喷了古龙水什么的，想来就是电子烟的味道啊！
　　所以电子烟还真是水果味的，濯濯居然连这都学了你！
　　程乐言果断道：“李管家，戒掉。我跟我妈说，给你工资每个月加10%，戒掉。”
　　李管家：“您要求的话，我当然可以戒掉。不过，能告知我原因吗？”
　　程乐言：“因为濯濯会学你！哪怕你没当着濯濯的面抽，濯濯也会学你的！这不是给孩子不好的影响吗。”
　　李管家非常迷茫：“学我？学我抽电子烟吗？可是小少爷才三岁？”
　　程乐言：“就是三岁学到老啊！李管家，这件事非常有可能发生。这么说吧，你也不想濯濯以后去追求别的漂亮小男生的时候，突然从兜里掏出个电子烟，在那儿吸吸吸吧？”
　　李管家：……
　　程乐言再接再厉：“你以后还要对濯濯的对象说‘少爷是第一次带人回来’、‘我从来没有看过少爷笑得这么开心’这些话的，你也不希望濯濯抽着个电子烟，去追人吧？能追到才怪了。”
　　李管家：…………
　　虽然觉得这个例子怪怪的，但，好吧。
　　李管家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管家，当即决定戒烟。
　　这时，房间里，濯濯醒来了。
　　幼崽第一件事是去找顾秦。他有很多事要和顾秦哥说，首要就是，他能说话啦！
　　他现在已经不用过去那个古董机了，都是用电话手表和顾秦聊天的。他在语音里给顾秦连着说了十几遍“我的”，顾秦发了好几条59秒的语音夸他，幼崽非常开心。
　　然后，他又问：【顾秦哥，我有好多事不懂。红眼掐腰给命什么意思？天凉王破什么意思？承包鱼塘干嘛？不可以说人是“我的”吗？我以后需要联合董事会把我爸赶出集团，好好锻炼锻炼他吗？】
　　顾秦：【啊？红眼什么？还有天凉什么我也不懂。你等我查一查。】
　　很快，顾秦：【查到了！原来那些都是总裁会说的话，会做的事哦。总裁喜欢别人的话，就会红眼掐腰给命，还给对方承包鱼塘的。】
　　濯濯：【原来是这样啊！我懂了。】
　　顾秦：【不过，为什么不可以说人是“我的”呀？我觉得没关系吧，比如我，我就是“你的哥哥”这样嘛。还有，为什么要把你爸赶出集团啊？】
　　濯濯：【我爷爷说的，让我以后把爸爸赶出去。】
　　顾秦：【我知道了！你爷爷的意思可能是说，让你爸爸早点退休，不用工作了吧。濯濯你要当孝顺的小孩，以后争取早点把你爸赶出集团哦。】
　　濯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懂啦。我也要孝顺后爸，到时候也要把后爸赶出集团，锻炼锻炼他。】
　　顾秦：【我就说嘛，濯濯是最善良的孩子。】
　　幼崽还在看电话手表时，程乐言和管家走了进来。
　　他赶紧下床，道：“我的。”
　　程乐言微笑，夹里夹气地说道：“宝宝，睡醒啦，正好，今天要带你参加一个特别的仪式——咱们来一次现代版‘虎门销烟’！”
　　然后带着李管家一起，当着濯濯的面，把李管家的全部电子烟彻底销毁，还把电子烟的充电线都一并剪断，斩草除根。
　　最后由李管家本人科普了一番电子烟的各种危害，展示了李管家快要英年早秃的发际线，这才算完。
　　濯濯看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幼崽看起来终于像是对电子烟彻底拒绝了，程乐言也算松了口气。
　　第二天，程乐言上午去体检一番，看看自己身体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下午，就又继续带濯濯去机构里上语言课。
　　他和老师聊了下，说了濯濯说出“我的”二字的事。
　　老师非常惊喜，道：“这是一个很好的讯号！濯濯爸爸，你可以这么理解，濯濯心中有一个防御墙，阻止他说话，现在这个防御墙开始有裂缝了！虽然只是两个字的裂缝，但也是很大的进步啊！”
　　老师吧啦吧啦说了很多，最后的结论就是，现在是个强化濯濯语言的好时机。
　　她建议语言课的课时加长，家长在家也要进行密集的语言突击。
　　程乐言听进去了，“哦”了一声，若有思索。
　　密集的语言突击啊。
　　好的！收到了！
　　也是从那一天起，程乐言开始了疯狂的“密集语言训练”。
　　他和濯濯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一直说话，从早说到晚，时时刻刻地说。
　　看到什么说什么：“宝宝，这是桌子，这是椅子，这是茶几，这是钱钱。”
　　要做什么说什么：“宝宝，后爸要喝水，后爸要吃饭，后爸要洗澡。”
　　鼓励更是要说一箩筐：“濯濯已经很棒啦，濯濯现在会说两个字，好厉害哦，濯濯真棒，濯濯是世界上最棒的小孩！”
　　没什么可说的时候，就开始传递自己的价值观：“人生何所求，暴富和自由。逆风如解意，多赚人民币。我劝天公重抖擞，天公赐我发财酒。”
　　还会说一说自己的爱情观：“喜欢人，那就要去追呀！砸钱啊！世界上就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钱给够了，什么都能有！”
　　这些话，时刻不停。
　　怎么说呢，对濯濯是否有效不知道，但别墅里的佣人们，都开始变得沉默……
　　然后更加沉默……
　　时时刻刻都只有程乐言一直在说说说说说。
　　419都要疯了。
　　系统尖叫：【宿主你至于吗！能少说点话吗！能不要迭词吗！能不要夹子音吗！我脑袋瓜子都是嗡嗡的啊！！你至少也休息一下，不要24小时都在说吧！】
　　程乐言：【统子爹，你单知道我从前是销冠，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当上销冠吗？】
　　系统：【哈？为什么？】
　　程乐言：【因为我可以做到24小时，时刻准备着。
　　【有个客户我拿不下，后来半夜11点我看到他朋友圈说教儿子数学教崩溃了，我当即去他家里，教他儿子教到一点，做完了所有作业。连着教了两周，他儿子被老师夸了。
　　【有个客户一直没在我这儿下单，我照样定时问候，有次暴雨，看到她晚上10点钟在群里说打不到车，我开了半个小时车去接她。
　　【有个客户爸爸生病，我半夜12点去医院排队，排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帮忙挂到了一个大牛医生的号。
　　【这类的事很多。统子爹，我的销冠就是这么当上的。这就叫——滴水石穿吶。】
　　419无语凝噎，最后冒出两个字：【牛逼。】


第29章 
　　系统是真心的, “牛逼”二字说的心悦诚服，程乐言却是觉得，这有什么。
　　想赚钱, 不就得这样嘛。
　　他说：【现在才哪到哪, 我就不信了，濯濯还真能一直不说话吗！】
　　419觉得，濯濯什么时候会说话不一定，不过照这么下去，他们家的桌子椅子柜子，说不准都要学会说话了。
　　而所有的管家帮佣还有系统自己, 耳朵都要聋了……
　　密集输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程乐言也开始带着濯濯让心理咨询师介入。
　　这还要感谢此前容家的宴会上，程乐言认识的那个年轻女孩子, 颜明瞳。
　　对方提及自己有个小姨，是专门研究幼儿心理学的，后面也很爽快地把小姨介绍给了程乐言。
　　小姨是位博士，过去一直在海外从事研究工作, 主攻方向正好是幼儿心理学。近期她刚刚回国不久, 正在筹备自己的研究所。
　　这专业实在是太对口了，程乐言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
　　这是什么？这是皇天不负吗喽人啊！
　　当即电话颜博士，说了下濯濯的情况。对方人很好，对这件事也很上心，表示可以带濯濯来她的研究室见面聊一聊。
　　程乐言火速带着濯濯去了。
　　过去时, 濯濯其实跟很多心理咨询师沟通过，但都没有成效：初时濯濯不想暴露自己会打字、认识很多字这点，他又不会说话, 几乎都是零沟通；后来张妈被赶走，程乐言逐渐建立起濯濯的安全感，让濯濯也能通过打字一类和心理咨询师聊，但效果始终不好。
　　濯濯见过的几位咨询师都说，她们很难叩开这孩子的心，做的都是无效沟通。
　　程乐言对颜博士还是寄予厚望的。
　　颜博士名叫颜琼枝，长相温柔，气质极富亲和力，始终面带微笑。
　　几人的第一次见面，也不是在冰冷冷的咨询室里，而是一个很温馨很日常化的游戏室，里面放着很多玩具，还有一张不小的沙盘。
　　颜博士完全没问任何问题，见面后，就温和地让濯濯、程乐言和自己，一起玩沙盘游戏。
　　大概是程乐言在，濯濯非常放松。
　　游戏结束后，颜博士专门和程乐言聊了聊。她直说了，濯濯的探索欲和好奇心很强，也有观察力，但表达欲很弱。
　　再加上濯濯过往的经历，只能说传统心理咨询师获取信任的方式，对濯濯来说基本是无效的。但她见的小孩子很多，这方面更有经验，可以尝试看看。
　　“可能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前几次，需要程先生陪同，直到他对我有了一定信任为止，程先生有问题吗？”颜博士道。
　　程乐言：“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啊！小姨你太厉害了，心理学不能没有你，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他简直感动得都要泪流满面。
　　实话实说，颜博士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位咨询师都靠谱。非一朝一夕之功又算什么，至少这次，是一个好的开始。
　　有救了，濯濯有救了！
　　终于不用看到那个他在主角受耳边说“我的我的我的”的倒霉未来了！
　　就这样，程乐言每周又给濯濯加了三次去颜博士那里的心理咨询——幼崽语言不行，没上幼儿园，但日程还挺满。说是心理咨询，其实前面几次都是带上程乐言，和濯濯一起玩各种心理学相关的趣味游戏，拉近距离。
　　第六节课的时候，濯濯已经可以和颜博士独处，堪称进展神速。
　　程乐言是真的开心，干脆请牵线人颜明瞳出来吃了个饭。又觉得自己单独叫小姑娘吃饭有点不太好，就也叫上了宁司梦一起。
　　宁司梦还是一副臭脸。程乐言发现了，他其实就长那样，并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什么的，人也挺好挺热心，单纯就是这种待机表情。
　　三人那顿饭吐槽一下渣男，嘲笑一下恋爱脑（指颜明瞳本人），说一下豪门八卦，蛐蛐一下奇葩亲戚，居然聊得还挺开心。
　　之后颜明瞳拉了个三人的微信小群，也是没事就断断续续在里面聊天，闲暇时又出来约了两次饭，关系愈加亲近起来。
　　程乐言都没想到，自己来到新世界之后，每天都在忙工作，居然慢慢的，似乎也有了朋友呢。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
　　程乐言收到了无比详尽的体检报告，他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未来会英年早嘎，他和419也都说不清楚。
　　程乐言是真的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寻求一下“传说中的250前辈”的帮助了。
　　只是怎么开口，也真的需要一个契机。
　　在“sweet talk”道具之后，他再没听见过老板的声音。
　　此前容妄之交代的四件事，还包括一个销毁计算机硬盘。
　　程乐言特意准备了一个同款笔记本，替换掉容妄之此前那个，又拿出419提供的神器“飞天大丁丁”对着计算机硬盘一顿乱抽，成功将之销毁。
　　自此，四件任务全部完成。
　　老板许诺完成四件任务就奖励他大别墅，现在他距离别墅就只有一步之遥。
　　不论如何，还是先把金主爸爸唤醒才是正经事！
　　于是他继续积极地帮老板按摩，为老板朗读各种沙雕新闻、励志段子，还为老板敲电子木鱼，积攒赛博功德。
　　平常和濯濯的绘本时间，依然是在容妄之床边的地毯上进行，希望濯濯的亲子爱能为老板的心灵注入能量，帮助老板早日醒来。
　　金主爸爸，所以你什么时候醒来呀！
　　他不知道的是，如今容妄之拥有意识的时间，每天已经达到了16个小时左右。
　　完全是成年人除却睡眠外的时间。
　　而容妄之自己……
　　他很难说的清楚。
　　他沉浸工作，希望就此来证明自己、找到自己、投入自己，他也的确成功了，那成为了他人生命题的一个“解法”，于是他更是放任自己时时刻刻陷于工作之中。
　　后来他身边有了濯濯。幼崽的到来分去了他很多时间和精力，但对一个现状却没有太大改变，那就是——他始终没有生活。
　　这段日子不同。
　　植物人不能动不能说话，拥有意识的时间多到一定程度后，就变得更像是诅咒——太枯燥了。
　　也正是这样的“枯燥”，让他停下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自己的人生。
　　最让容妄之惊讶的，就是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习惯得这么快。
　　原来他也可以静下心来，去听妈妈说的那些家长里短、各类琐事，听李管家对孩子的关心教诲、日常安排，听濯濯搭积木时，偶尔发生的细小声响。
　　程乐言的出现，更是这样枯燥生活里生出的奇迹。
　　像是沙漠上流淌的河，黑白界面里出现的彩色，或是荒芜中出现的花。
　　他每天都在等待程乐言的出现，这种等待，甚至成为了一种潜意识的习惯。
　　250冒头：【不是呀，宿主，你还有我呀。我也可以陪你聊天啊。你给我积分，让我换点流量，我还能在你大脑里给你放投屏电影呢。要不咱整点电影一起看叭。】
　　容妄之：【再见。】
　　250：……双标怪。
　　一切顺顺当当地进行，在容奶奶生日宴的三周后，容妈妈给程乐言打来电话。
　　她一直紧锣密鼓地查之前程乐言被下药的事件，非常重视，甚至找了三个私家侦探团队。
　　他们查出旺仔牛奶里的药物属于某种违禁品，海外流进来的，但查不出上家。子涵的育儿嫂清白。唯一算得上线索的，就是那晚容志显的司机曾经前往过程乐言所在楼层，意义不明，司机本人的解释是喝醉了酒走错了。
　　而后司机辞职。再背后的人，却是线索全断。
　　这件事查到这里，已是查无可查，但又有一个发展堪称峰回路转。
　　这次容妈妈打来电话，开口便说明来意：“小程，容礼之要回国了。”
　　——距离此前的下药事件，不到一个月。
　　程乐言之前就说过，如果容礼之一个月内回国，99%就是这人搞出来的没跑，如今看来，倒是被他言中。
　　还真是他啊！
　　就说嘛，会玩剧本杀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个小说形成的世界里，揪不出凶手呢！
　　程乐言顺势道：“妈，这事没证据，咱就算报复回去，也得找由头——我有了个好主意。”
　　容妈妈：“说来听听。”
　　程乐言：“妈，你知道要让别人还钱，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对方得有钱呀！”
　　容妈妈一愣：“小程，这话妄之从前也说过呢，你俩倒是心有灵犀——你是想？”
　　程乐言：“没错，就是那样！项景洲欠我那么多钱，他哪有钱还，把他卖了都还不起，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冤大头吗！”
　　容妈妈沉吟：“懂你意思了。倒是可以试试。一千来万没意思，要坑就坑点大的，不过如果圈套太明显，容礼之肯定不会踩，要好好计划一下。这样，让项什么先来跟我接洽，我表示意动，想注资，二房看到了肯定会起贪心，到时候顺水推舟。”
　　程乐言：“可以，再演的真一点，咱俩都可以为这事发生点争吵。”
　　容妈妈：“妥。”
　　婆媳俩三言两语商定，成为了邪恶的共谋。
　　挂下电话后，程乐言就给项景洲发了条微信：【怎么还没回国啊？我还想安排你和容妄之妈妈见面，从她那儿搞点钱呢。】
　　随后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扭头对旁边的容妄之道：“老板，容礼之要回国啦。这么着急回来，之前下药的绝对就是他啊！因为没成功，想回来看看情况。”
　　容妄之没有任何反应，仍然安静地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金主爸爸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所以金主爸爸的系统到底给不给力，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嘛。程乐言想。
　　不过想这些不如专注眼下的事，程乐言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的濯濯道：“濯濯，来，我们继续读绘本哈。来看《巴巴爸爸》，先来认识巴巴家族，他们是巴巴爸爸巴巴妈妈巴巴布拉伯……”
　　又开始了噼里啪啦。
　　容妄之实则正在醒着，他完整听完了程乐言的话。
　　所以还真是容礼之。
　　对这个堂弟，他接触太少，了解更少，他也始终没看透，堂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危机感扑面而来。
　　他想早一点醒过来。
　　积分已过两万，容妄之思索一下，对系统道：【把两万积分全部兑换为健康值吧，剩下的留着，机动。】
　　系统：【收到！】
　　系统也是非常振奋，它拥有的就是容妄之身体所在处的视角，实际上早受够了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快点醒来，拿回主动性吧，也让宿主看看，自己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宿主，这次我要帮你拿回你失去的一切！
　　以后可以不要让我研究那些该死的道具了吗！眼睛都瞎了！
　　两万积分全部换为健康。
　　程乐言当时正坐在容妄之病床边的地毯上，和濯濯一起读《巴巴爸爸》，这套书有好多本，程乐言读的嗓子冒烟。
　　濯濯就：“我的！”
　　怎么说呢，很像棒读。
　　程乐言都要习惯了。
　　只是读着读着，濯濯突然震惊地睁大眼，神色非常激动，晃着程乐言的手叫道：“我的，我的！”
　　程乐言：……
　　对不起，收回前言，习惯不了！
　　真的就只是这俩字啊！
　　真的像复读机一样了啊！
　　真的就是往“呵有趣”呵总的那个方向发展了啊！
　　程乐言默默道：“你的你的——宝宝，怎么了啊？”
　　濯濯：“我的我的！！！”
　　声音更大，更着急了。
　　程乐言：“行吧，你的。”
　　一边说一边转头望向了濯濯手指的方向。
　　他看到——容妄之的手，抬了起来。
　　的确是容妄之的手，缓慢地却又坚决地，抬了起来。
　　程乐言激动叫道：“啊啊，我的！我的！！！”
　　濯濯：“我的！”
　　容妈妈很快又接到了程乐言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那边欣喜若狂：“我的！！”
　　容妈妈：……
　　完蛋了，濯濯没治好，这又传染了一个。
　　容妈妈：“小程，别着急，好好说话，慢点说哈。加油，你可以说出别的字的。”下意识都用上了对濯濯说话的语气。
　　程乐言：“妈，我的，不是，我是说，老公，老公！就是妄之，他动了！！”
　　容妈妈：“……动，动了是什么意思？”
　　程乐言：“他的手，抬起来了！妈，妄之他手能动了啊！”
　　一个小时后。
　　医院里，容爸容妈程乐言和濯濯四人站成一排，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医生。
　　医生拿着刚出炉的报告在看，随后抬起头，激动道：“这是一个奇迹！这真的是一个奇迹啊！”
　　容妈妈急道：“妄之怎么了？你快说，妄之怎么了？”
　　医生：“几位，容总的手，能动了！”
　　所有人：………………
　　用你说！
　　长眼睛的都看到了好吗！
　　医生道：“目前看来，容总的手指并非是无意识的低级反射，不是不自主活动，而是本人能够控制的，他能听指令了！这证明容总恢复得非常好，现在已经有了微小意识，醒过来的概率很高，只是时间问题。这真的是一个医学奇迹！”
　　他推推眼镜，非常真诚地望向程乐言：“程先生，容总一直是你在照顾？能问问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程乐言：“这我可有发言权了！一些常规的，比如翻身、按摩、针灸、站床，这些都不说了，大家肯定都有做。除此之外呢，还要让病人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家人的支持。我就每天都让儿子在他床边活动，让他能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这多有激励作用啊！”
　　濯濯羞涩道：“我的。”
　　程乐言：“不过这些都是基础，还有一些特殊行为，我觉得对妄之的健康状况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医生期待点头：“您说，您说！”
　　程乐言：“我们每天都给他敲电子木鱼！有空就敲！赛博菩萨真的有保佑他！”
　　医生：……
　　他想说“你在逗我吗”，结果就见容妈妈连连点头：“没错，我也有敲，果然还是有用的！”
　　容爸爸也道：“医生，这你就不懂了吧，木鱼真的有用，我们都有敲。如果没用，那肯定是你心不诚。我们的心可是很诚的啊。”
　　甚至幼崽都在点头：“我的！”他也有敲哦。
　　医生：……震惊我全家。
　　这玩意能有用？
　　真有用？
　　要真有用，自己都想搞个电子木鱼放病房里整天敲了啊！
　　医生随后表示，现在还需要做24小时脑电波监测，再根据报告看一看容妄之的情况。如果进展良好，就增加高压氧舱等促醒治疗。
　　于是容妄之就先被安顿在了病房里。
　　容爸爸这时又扭捏起来，怎么都不肯进病房去看容妄之，自己待在病房外面，拿了个平板在那儿敲电子木鱼。
　　容妈妈、程乐言和濯濯一起走进了病房。
　　护工刚刚为他翻身按摩过，此刻，容妄之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程乐言探身对他道：“妄之，医生说你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容妄之的手，食指轻轻动了动。
　　程乐言回头道：“妈，妄之真的能听到我们说话呢！”
　　容妈妈又是激动又想抹泪，扑到近前道：“妄之，你怎么样？疼吗？难受吗？伤心吗？有什么需要妈妈为你做的吗？”
　　手一动不动。
　　容妈妈急：“妄之怎么不回答我啊！”
　　程乐言思索一下，就道：“妈，你这么问，妄之没办法回答。我有个办法，这不就是海龟汤嘛！咱们完全可以玩海龟汤啊！”
　　容妈妈：“海龟汤？”
　　程乐言：“就是一种只能用‘是’或者‘否’回答问题，来进行下去的游戏。”
　　又说：“妄之，这样，现在你手指动一下就是‘是’，手指动两下就是‘否’，然后咱们来回答问题哈。我先问，你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
　　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程乐言：“太好了，能听懂！那你现在是否觉得身体痛苦，难受呢？”
　　手指轻微地动了两下。
　　程乐言：“不难受就好，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也随时和我们说啊。你一举手我们就会过来问问你的需求。妈，你看明白了吧，海龟汤就这么玩，你问一个问题，然后让妄之用是或者否来回答。”
　　容妈妈：“明白了，妄之，是我啊妄之，妈妈在，你听到妈妈了吗？”
　　一下。
　　容妈妈：“太好了，妄之，你一定很快就醒过来了！濯濯也在，濯濯也在旁边！你听到濯濯了吗？”
　　濯濯：“我的！”
　　一下。
　　容妈妈又说了很多这一年中的事，大多是好事，一番热切地叙旧之后，容妈妈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程乐言适时道：“对了，妈，你还有什么事要让妄之决定吗？比如你们生意上的，都可以问啊！”
　　容妈妈一愣：“诶？”
　　程乐言：“妄之现在虽然只能表示是否，但已经能处理很多事了吧。比如一些决议可不可行，一些方向正不正确，这些他都可以回答的嘛。就是——”
　　就是让他一个植物人躺在这儿还要工作，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太残忍了吧。
　　他话没说完，容妈妈已经一脸醍醐灌顶。她激动道：“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太……”
　　程乐言：“太残忍了？”
　　容妈妈：“太聪明了！你就是天才吧小程！完全就是天才啊！”
　　接着望向容妄之，两眼放光：“太好了是容总我们有救了！妈在工作上可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你意见呢。”


第30章 
　　容妄之：……？
　　你们, 在说，什么？
　　该不会我都植物人了，刚刚手指能动, 就让我开始工作吧？
　　下一秒, 容妈妈就兴奋地说：“妄之你有意识真的太好了，妈不能没有你啊！来来来，我们现在开始聊一些事！首先，保税港那里有块地，就在南林隧道再往西，就是还没通马路, 在规划。我们犹豫要不要拿下来，你说呢？”吧啦吧啦说了下大概背景。
　　容妄之：……还真是！
　　还真是植物人了都还要工作！
　　我可以装死吗！？
　　“工作机器”容总第一次有了装死摆烂的念头，但沉默十秒钟，最终手指还是动了两下。
　　容妈妈：“我就说吧, 那块地包赔！我就说不要拿吧！哈哈哈我是天才，你 爹是蠢货！”
　　又道：“妄之，还有，HRBP职位空缺, 夏成和林一川你更看好谁的晋升？夏成扣1, 林一川扣2。”
　　容妄之：……
　　你还没完了！
　　又是沉默十秒钟，手指动了一下。
　　容妈妈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她觉得这沟通也太顺畅了吧，当即找容妄之处理了十来件公务，又把结论都一一记录下来。
　　这种沟通效率也太爽了一点！容妈妈甚至还认真地和程乐言讨论, 要不要让植物人状态的容妄之重新上班算了，大不了就把他的总裁办公室布置成病房的样子嘛。
　　感觉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完全就可以当老板了啊！
　　还是史上第一个植物人老板呢, 多厉害。
　　有些老板，你问他“yes or no”，他还会回答个“or”，我们妄之就完全不会有这种情况啊，处理公事那不是效率高得很！
　　后来就连等在外面没脸见儿子的容爸爸，都忍不住拿了两个纠结许久的问题，来问容妄之。
　　容妄之回答之后，容爸爸下一句就是：“妄之，那我可要考考你了——”
　　容妄之和爸爸一直不对付，此刻中指蠢蠢欲动。最后没动纯是因为自己的修养。
　　容爸爸还突发奇想，表示妄之现在手能动的话，如果学会了盲文，那不是他自己就可以阅读文件啦！
　　容妈妈也跟着脑洞大开，既然妄之手能动，那他如果学会了摩斯码，那复杂的内容也可以传递啊！
　　濯濯也跟着灵机一动，爸爸手能动，平时他都可以自己给自己敲电子木鱼了耶。
　　容妄之：……
　　你们不如放过我。
　　他有气无力地举起手。
　　容妈妈几人当即凝神静气，想看看容总有什么吩咐，结果就见容妄之的手，毅然决然地指向一个方向。
　　顺着看过去，就发现那原来是——
　　门。
　　程乐言噗嗤笑了。容总这是想要送人了啊。
　　容妈妈也笑了，道：“行了行了，不抓着你工作了。以后有实在难以抉择的重要问题，我们再来请示你，这样总行了吧。”
　　容妄之的手这时又举了举。
　　程乐言：“诶，妄之，你现在是有事，需要我们去做？”
　　一下。
　　程乐言：“这件事是否和在场的人有关？”
　　一下。
　　程乐言挨个试验了在场几人，都是两下，最后提到自己时，变成了一下。
　　跟自己有关啊。
　　程乐言：“是希望我替你做什么工作相关的吗？”
　　两下。不是。
　　程乐言：“是希望我替你做什么生活相关的吗？”
　　还是两下。
　　程乐言灵光一闪：“该不会是要给我点什么东西吧？”
　　一下。
　　程乐言福至心灵：“紫琅湖那套别墅？你想给我的是不是那套别墅？”
　　一下。
　　还真是！
　　金主爸爸一直都记得！
　　这也太感动了吧，世界上还有你这么好的老板吗！
　　金主爸爸啊金主爸爸，您说您这又是何必，等您醒过来再转给我也可以啊，没关系的，我们这么熟了我还信不过你吗，我可以等啊，等多久都等。
　　容妈妈道：“小程，这就是你和妄之的默契吗！没问题，我有妄之在特殊情况下的代理人身份，稍后就叫赵律师来，把紫琅湖那套别墅转到你名下。啊，你想今天还是明天？”
　　程乐言秒答：“今天！”
　　谢谢，一秒都等不了！
　　别墅，大别墅，他就要有大别墅啦！！！
　　他要好好布置大别墅，重装一个儿童房，这样以后容老板醒过来，他的冲喜任务完成之后，他搬出去了，濯濯也能来和自己住！
　　前一世，为了给爸爸治病，爸爸那套老破小已经卖了，后来程乐言一直打工还债，压根没钱买房。现在，他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还是个大别墅呢！
　　爸，你看到了吗，我就要有大别墅啦！
　　程乐言喜滋滋地想，雀跃的心都要飞了出来。
　　容妈妈看着他的笑容，也被感染，跟着笑道：“妄之，小程现在笑得好开心哦。你开心吗？”
　　几秒钟后，手指动了一下。
　　轻微到不仔细去看，就会被错过。
　　后来，见容妄之也没有别的事了，程乐言就说：“妈，那你们先回去，让妄之休息吧。今天我在医院陪妄之。”
　　容妈妈道：“两个护工都在这儿，你回去也问题不大。”
　　程乐言道：“没事，还是有家属陪着方便些。濯濯宝宝，等下让爷爷奶奶送你回家，晚上李管家照顾你睡觉，好不好？我们濯濯是大男子汉了，可以的哈？”
　　濯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最后还跑过去，在容妄之掌心里又留下了一个魔法亲亲。
　　几人离开后，病房里重新变得安静。
　　程乐言调整了一下房间的温度湿度，看了看容妄之的状况，又忍不住拉起了他的病号服摸了摸。
　　好的，没有腹肌。
　　也没有什么嘟嘟唇、亦或是buff加成过的手，容老板现在完全就是他自己。只是没有那些特殊部位，也就意味着对方现在不能和自己讲话沟通。
　　程乐言俯身道：“容先生，谢谢你给我那套别墅。我一定努力工作的。我在旁边，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挥手。”
　　他又弯了弯眼睛：“没什么需要的，也可以休息一下。植物人了都要处理工作，累坏了吧。”
　　说的好像让个植物人工作的始作俑者压根不是他自己一样。
　　他想了想，干脆拿过容妄之的手：“脑子不累手也会累。容先生，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按了起来。
　　先按指尖，指肚，然后按到指关节，手掌，接着是腕关节，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黑暗中的容妄之，只觉得周围深到好像囊括了整个宇宙的黑暗中，突然炸开了点点火光。
　　程乐言之前也给他按摩过，但是他当时虽然有意识，能思考，却没有感觉，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如今不同。在250将积分点数都转化为“健康”后，他有了清醒的迹象，能够控制自己的手，也重新拥有了部分感知。
　　他马上意识到这算不上什么好事。
　　因为他首先感受到的是疼痛。
　　那疼痛来自肌肉，来自关节，来自内脏，不算严重，但很恼人。他很想动一动，换一个姿势，但他做不到，身体重若千钧，他最终能动的只剩下了——手。
　　居然只有手。
　　像一只被钉死在标本框里的蝴蝶。
　　但现在……
　　现在，程乐言的指腹轻轻压在他手腕，揉动着他的关节，像火光能天然地驱散黑暗一样，他的痛楚被轻易祛除。标本框里的蝴蝶好像来到风中，风可以是任意的形状，但是风永远轻盈地包裹着它。
　　所以程乐言按完了整只手后，容妄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拉住了他。
　　十指紧握。
　　程乐言笑：“容先生，你还想按摩啊？那我帮你按哦。我就说过吧，我这手艺，可不是盖的。当初我爸——嗯，我是说我自己的爸爸，当初我爸瘫痪，就是我照顾他，每天给他按摩。我照顾得可好了，我爸一点褥疮都没有，躺了半年还胖了两斤呢。
　　“哎呀不说这个了，我们一边按摩一边听沙雕新闻吧！
　　“某男子去峨眉山旅游，花五元钱买驱猴棍，最后被猴子抢走，猴子还使用驱猴棍打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病房里回荡着笑声，风声好像都变轻了。
　　当天下午，赵律师来找程乐言签订协议，说房产更名需要一段时间，等成功了，他就拿新的房产证来给程乐言。
　　程乐言非常开心，外卖叫了个双层安格斯厚牛堡来庆祝一下。没错，双层。
　　有钱，任性。
　　当晚，他也在医院陪着容妄之，就睡在陪护床上，直待到第二天，24小时检测结束。
　　容妈妈很重视，特意跑到医院来，和程乐言一起听医生解读结果。
　　医生神色中难掩激动：“两位，容总的状况非常好！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很惊喜的现象：容总的大脑运行，在部分情况时有加强。”
　　程乐言眼睛一亮：“是不是我敲电子木鱼的时候？”
　　医生：“不是啊跟电子木鱼压根就没什么关系——程先生，您在容总旁边的时候，就会有强波动。您给容总按摩的时候，波动尤其强。您离开之后，波动马上减弱。”
　　程乐言：！！！
　　程乐言恍然大悟：“妈，我懂了，原来我就是这样冲喜的！大概因为我的什么脑电波和妄之的波长一致，可以引发共振，所以我能刺激妄之的大脑，让他早日醒来！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灵异现象，这都是科学的力量啊！”
　　容妈妈：“你在说什么呢，小程，这明明就是爱情的力量！是爱情！！！”
　　她声音都激动得发颤了：“要不明天给你俩办婚礼吧，后天你俩圆房，说不准妄之马上就给刺激醒了！刺激不醒算妄之不行！”
　　程乐言：……
　　差点喷了。
　　还圆房，妈你在想什么啊！
　　程乐言：“没听说过植物人办婚礼的啊，妄之他要怎么说我愿意？”
　　容妈妈：“他手能动啊，扣1是愿意，扣2是不愿意喽。不对，扣1是愿意，站起来跑个800米旋转1080°顺带跳个霹雳舞是不愿意，这样总没有问题了！”
　　程乐言又一次笑喷：“……妈，你好像被传染了奇怪的属性。那什么，还是等妄之醒过来再说吧。”又想了想：“我按摩对他有好处的话，那以后我每天给他按摩。”
　　他其实没觉得有啥，反而容妈妈很不好意思：“那太麻烦你了小程，这样，妈给你每个月零花钱再加30%。哎呀小程，照理说来，你跟妄之结婚了，妄之的钱就是你的钱，好像不应该用零花钱的方式给你，你不要介意啊。”
　　又涨了30%！！
　　自己工资这是连级跳啊！
　　程乐言乐得跟花儿开了似的：“介意？我有什么资格介意？妈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来来你坐这儿我先给你按一按。”
　　把容妈妈逗得一直笑。
　　检查结果一切都好，医生表示之后就安排容妄之定期来医院，增加高压氧舱、针灸和神经电刺激等促醒疗程，再看看效果。
　　程乐言和容妈妈就带着容妄之先回家了。
　　路上，容妈妈表示，容妄之有意识的事她打算瞒着。容礼之即将回国，这种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多事，等妄之完全醒过来之后再说。
　　程乐言赞同。
　　他也向容妈妈汇报了最近濯濯的相关事宜，主要描述了自己的密集语言输出。
　　容妈妈听得都忍不住沉默：“就是辛苦你一直说话了。”
　　程乐言：“不辛苦，我本来就乐意说话，你看我名字就是‘乐言’嘛。可惜密集输出的时间比较短，还没看见什么效果。”
　　容妈妈：“慢慢来。肯定会有好消息的。”
　　结果让她说中了。两天后，程乐言就收到了好消息：濯濯面对颜博士，第一次敞开心扉。
　　颜博士当时在带他一起画画，后来濯濯画了一幅画，他表示那是他心中的家，他的理想生活。
　　画面里是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小孩。最小的孩子明显是濯濯，两个大人，一个穿西装打着领带，程乐言猜测那是容妄之；另一个手里拿着个金苹果，笑得很开心，明显是自己。
　　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程乐言觉得整个人都被暖化了。
　　濯濯心中未来的理想生活，有自己啊！
　　居然也有自己的！
　　濯濯我何德何能，能在你的未来里占据一席之地。
　　……你后爸我真的能活到这个时候吗。
　　他也有了另外一个疑问：画面中还有个小孩，那是谁？？？
　　颜博士说，濯濯没说，她问了下，濯濯只是笑笑没回答，于是她也没有过度追问。但这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她不知道濯濯其实是孤儿院长大的，这时便建议可以问问濯濯其他亲人，是否知道那个大孩子的情况。
　　程乐言打了电话问容妈妈，后者也很纳闷，表示并不知情。
　　于是程乐言很自然地去问了容妄之。
　　毕竟他老公现在有意识，还能玩海龟汤的。
　　当天回家，他就跑到容妄之病床边上道：“容先生，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容妄之的食指默默动了动。
　　程乐言：“太好了太好了！是这样的容先生，今天我带濯濯去颜博士那里……”
　　他吧啦吧啦把事情复述一遍，问道：“容先生，你知道那个孩子可能会是谁吗？看起来好像对濯濯很重要。”
　　容妄之思索了一下，几秒钟后，他扣了1。
　　程乐言惊喜：“哇，太好了！这样，是濯濯在认识你之前就认识的孩子吗，还是认识你之后认识的？”
　　完全就是海龟汤的玩法。
　　只是这次容妄之的手没有再动。
　　程乐言等了一小会儿，还在想是不是金主爸爸又失去意识了，突然，就看到容妄之手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小本本。
　　拿起一看，大概是一个A5大小的本子，封面黑色皮质，上面用烫金字体写了五个字体华丽的大字：
　　主人的命令。
　　程乐言：…………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是那个“主人”吗？是那个“命令”吗？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脑海里，419开口了：【咦？？这个道具！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哦，主人提出的命令会显示在小本本上，完成了会有奖励，完不成会有惩罚。一旦签订就相当于绑上因果律定律，除非有更高级别的道具，否则没办法更改。】
　　419的语气突然兴奋起来：【他什么意思呀？？他突然觉醒了吗？哇，宿主，他想对你做什么？还是他想你对他做什么呀？你要做吗？你要完成主人的命令吗？】
　　程乐言：【……你在激动什么啊到底！呃，任务随便提？要求别人考上清华这种可以吗？】
　　419：【可以哦，但是真没听说谁任务会提这个。一个小本子能提十个任务，很珍贵的。我知道一些无限流世界里，会用这个道具来签订契约，所以这道具其实对外还卖得挺贵呢。】
　　系统说着说着惊喜道：【宿主，我知道了，你老公是不是想利用道具来传递信息啊？一定是250前辈发现了道具的新用法！我就说啊，250前辈真的太厉害了，这种用法都能想到，不愧是它！】
　　系统又开始叨逼叨起来，活像在追星。
　　程乐言翻开本子一看，内页里第一页上有个斜杠，前面是“容妄之”的名字，后面空缺。大概率是自己同意的话，名字就会出现在后面了。
　　又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主人的命令1：找到顾秦的监护人，让濯濯和顾秦见面。】
　　【任务详情：濯濯之前有个关系很亲近的孩子，濯濯叫他“顾秦哥”，对他非常依赖。濯濯是被遗弃的，那时他才刚出生不久，他所在的那家孤儿院对孩子并不好，只能满足基本生存所需，不理婴儿的哭泣，甚至从来不会抱一抱婴儿。他们说，因为婴儿一旦知道了被抱着的感觉，后面会频繁要求拥抱，更难带。那时，是只有五岁的顾秦在照顾濯濯，整天抱着他，安抚他。你所说的濯濯画上出现的孩子，应该就是顾秦。
　　【后来，濯濯被我领养后，我曾经带濯濯回孤儿院去看过顾秦。
　　【再后来，我得知顾秦也找到了自己的亲人，离开孤儿院。我曾想和顾秦的监护人联络，但还没来得及，我就出事了。程先生，拜托你。
　　【“命令”共有10个，拿着本子默念三遍“我愿意”，奖惩即可生效。只用于传递信息，我不会滥用，请放心。】
　　【任务奖励：星融庄度假村温泉套房永久使用权。】
　　【任务惩罚：丢一块钱。】
　　程乐言：！！！
　　震惊了！
　　不是震惊这道具的用法，而是——顾秦！那可是顾秦啊！！
　　这名字他可太熟了，这就是《囚爱》这本书的主角攻。
　　所以濯濯和主角攻居然这么早就认识了？这两人还有这个渊源？？原书里是一个字都没提！
　　濯濯呢？濯濯现在还记得顾秦哥，还把对方当成很重要的人画在了画上，他长大后呢？还记得这个人吗？
　　原书里关于他俩的部分，写的就有点云里雾里的。
　　成年后的反派容寄时和顾秦从未说过旧事，两人第一次见面，是顾秦带着主角受吃饭，主角受为此拒绝了容寄时的邀约。
　　容寄时去堵人。他站在餐厅外面抽烟，一根连着一根地抽，后来主角受和顾秦一同出来时，地上是一片烟头。容寄时看到顾秦就愣了愣，随即失笑，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他，说：“燃燃，你别告诉我你喜欢这样的。”
　　顾秦深深皱眉，冷冷地说了句：“烟给我灭了。”
　　可以说是修罗场、争风吃醋什么的，但仔细想想，如果两人早认识的话，那也说得通啊！毕竟濯濯从小那么可爱那么乖，长大后居然变成烟鬼，谁不想说一句“烟给我灭了”。
　　后来这两人也有过单独见面，聊天内容多数是关于主角受的，不过就经常感觉有点怪怪的，氛围很迷。
　　两人还为主角受打过架，容寄时肋骨骨折，顾秦缝了十来针。在医院还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氛围也是很迷。
　　书中最后的情节，反派嘎了之后，顾秦还给他墓碑前放上鲜花。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燃冬吧！？
　　程乐言的心情复杂到爆了：濯濯啊濯濯，你这感情生涯还搞得挺复杂啊！


第31章 
　　站在老父亲的角度, 得知自家崽崽20年后的感情生活居然是这样的，程乐言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他在脑海中问419：【统子爹？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主角攻和反派会有这种展开？你遇到过吗？】
　　系统：【遇到过哦宿主！在我的世界里, 一般这种展开, 接下来就会变成三批了。】
　　程乐言：……
　　真是多余问你！
　　系统：【不过这个世界不太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是晋江古早文衍生出来的呀，肯定不会有这种展开。】
　　程乐言：……？？？
　　好像也不算很多余。
　　所以自家崽崽的感情生涯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奔放啊。老父亲松了口气。
　　系统：【宿主，我用我仅剩的智商想了一下，其实也是好事哦。或许原著里，主角攻和反派发生了什么误会，导致两人成长过程中联系中断, 后来再见面时，就已经是情敌的现状了。
　　【但是现在呢，你完全可以让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一直这样要好下去啊！他们是好朋友的话, 以后真喜欢上了一个人，另一个人可能就选择退出，不会闹到彻底反目了。】
　　这倒是有道理。照现在这个情形看，最起码他俩打架不会下狠手了呀, 濯濯的肋骨也就不会骨折了。多疼的。
　　系统：【那你要接受“主人的命令”吗？选了接受, 后面九个任务容妄之可以随便提，你就不能拒绝了哦。如果不接受，后面的任务你看不到，只能看到这一页，道具的积分就浪费了。】
　　程乐言：【必然用啊！怎么能让金主爸爸的积分浪费！再说了, 任务奖励可是温泉套房永久使用权诶，以后就算是我不住在那里，单纯每天早上去吃一顿酒店的自助早餐, 那也是很值的啊！那可是五星级酒店的自助套餐！】
　　说着还有点兴奋了。
　　系统是真的沉默。
　　它带了那么多宿主，就没有一个宿主，脑子里在想着怎么去蹭五星级酒店的早餐……
　　还在震撼着，程乐言已经毫不犹豫拿着本子，心中默念了三遍“我愿意”。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扉页那个斜杠后面，变成了“容妄之/程乐言”。
　　行吧，想不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能领取到“主人的命令”呢。
　　他说：“主人——啊呸，容先生，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吧。也谢谢温泉套房啊，谢谢老板！”
　　接着马上打电话给了容妈妈的陈助理，说濯濯从前的孤儿院里有一个孩子，叫顾秦，他想找顾秦的监护人。理由是觉得濯濯缺乏社交，想和这个孩子一起玩，多些社交。
　　陈助理简直就是小说里的万能助理，什么都能查到。
　　两天后他就给了程乐言回复，语气有些犹豫：“程先生，我联系到了顾秦的监护人，他叫顾楚。但因为顾秦和濯濯少爷过去所在的那家孤儿院很不做人，对孩子们都很不好，也给顾秦留下了一些心理创伤。顾楚坚决想让顾秦和过去划分界限，也不同意顾秦和濯濯少爷见面。我想了好几种办法，砸钱都不行。”
　　程乐言听到这句“砸钱都不行”，就觉得，容家能砸的那肯定不是小数目，这都没打动对方，证明对方对顾秦本人还是很看重的。
　　他说：“这样，陈助理，你把他监护人的电话给我，我去联系看看。”
　　陈助理：“没问题。”
　　程乐言又多问了两句：“陈助理，过去妄之带濯濯出去和别的小孩子玩儿过吗？”
　　陈助理道：“据我所知没有。”
　　程乐言：“那他们一起去过儿童乐园吗？”
　　陈助理：“也没有。容总当时觉得外面人多，病毒多，濯濯少爷从前体质弱，容总怕小孩子生病。”
　　程乐言：“诶？那妄之主要带濯濯去做什么呢？”
　　陈助理：“去马场骑小马，去动物园喂动物，去天文馆看星星，去博物馆参观，诸如此类。”
　　程乐言：“这些地方人不多吗？”
　　陈助理：“容总会包场。”
　　程乐言：…………
　　你们这些万恶的有钱人！
　　可恶，有钱花不出去可以找我帮忙花啊！
　　……等等，自己其实也不擅长花钱哦。
　　切，算了。
　　挂了电话去找濯濯。
　　濯濯正在玩乐高，程乐言道：“宝宝，你想不想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儿啊？”
　　没直说就是指顾秦，怕后面没把人约出来，反而让濯濯误会顾秦不想和他玩。
　　濯濯闻言，下意识就抓紧了手中的乐高小人儿，整个人紧绷起来，小脸也皱成一团，眼巴巴地看着程乐言。
　　这眼神，明显就是不想。
　　程乐言瞬间觉得，情况有点严重。正常小朋友肯定都巴不得和同龄人一起玩，濯濯居然这么排斥吗！
　　之前的语言干预课也有大课，和别的小朋友一起上的，濯濯在课上表现正常，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这点。
　　看来濯濯的社交问题真的要重视下了。
　　程乐言又道：“是一个小哥哥，今年八岁，是一个超好的人，会照顾你，带你一起玩。我们去见见他，和他一起玩，好不好？”
　　八岁啊。
　　濯濯心想，顾秦哥就是八岁。顾秦哥就很好，会照顾自己，还带着自己一起玩。
　　是像顾秦哥那样的人吗？
　　他不喜欢别的小朋友，子涵总是抢他的玩具，还骂他，说他是小偷。
　　但如果是顾秦哥那样的人……
　　这一次，他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期待。
　　程乐言大喜，道：“那行，你就放心吧宝宝！”
　　后爸就算跪求也要把他给求出来！
　　当即去给顾秦的监护人打了电话。结果对方一听他说来意，直接把电话挂了拉黑一条龙，根本不给他多说两句话的机会。
　　程乐言又搜号码去加了对方微信，申请验证直接写：【贫穷男子嫁入豪门，发现老公竟是植物人，继子竟然不说话。老公沉睡，继子沉默，多次忍让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变本加厉！他们一个更加沉睡，一个更加沉默！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通过我，聆听我的复仇计划！】
　　字太多，一条没发下，还发了两条。
　　对方拒绝，但打了两个问号。
　　程乐言继续：【对上面的话负责，全是真的。通过一下，给你看我植物人老公。】
　　对方还是拒绝：【我看植物人干什么。】
　　程乐言再接再厉：【那看看我继子？他才三岁，有严重的心理创伤，现在还不说话。】
　　这一次，等了漫长的十分钟之后，对方终于添加了程乐言的微信。
　　对方微信名就是“顾楚”，头像居然是卡卡西，让程乐言顿生好感，觉得他真的对顾秦很好啊，都肯陪孩子看火影，连自己头像也换成了火影。
　　然后他火速发了容妄之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过去：【植物人老公，不过最近有好转了，手能动。】
　　又发了段濯濯的视频过去：【不说话继子，不过最近也有好转了，好消息是会说“我的”俩字，坏消息是只会说这俩字，什么都是“我的”。】
　　最后总结：【真的没骗你！】
　　顾楚：【哦。那你要见顾秦干嘛？】
　　程乐言：【我继子叫“濯濯”，在孤儿院的时候，顾秦照顾濯濯很多，是濯濯最信任的人。你看濯濯画的这幅画，里面的孩子就是顾秦呢。濯濯肯定很想念顾秦，我希望让顾秦小朋友和濯濯见一次面，一起玩一玩，说不准对濯濯的情况有改善。你放心，我不会提及过去的事情，如果顾秦见到濯濯觉得不开心不自在，我马上带着濯濯掉头就走。】
　　又等了几分钟，新的微信来了。
　　顾楚：【明天下午两点，利嘉商场，二号门等。】
　　程乐言：【妥嘞！！】
　　对顾楚好感度更高了，觉得这人很爽快，对第二天的行程更是期待非凡。
　　是小时候的主角攻呢！
　　未来的他是个酷哥，高岭之花，拽得二五百万的，不知道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濯濯还在照例给顾秦发微信：【顾秦哥，我后爸说明天要带我去见别的小朋友。我好紧张，万一别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顾秦：【怎么会不喜欢濯濯呢，濯濯是小天使，大家都会喜欢濯濯的。】
　　顾秦：【明天我哥也说要带我出去玩，还有个别的小孩儿。唉，我都不想去，最烦带孩子了。】
　　濯濯就笑了，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顾秦哥，你说说而已，明明你很喜欢带小孩，从前都是你带我们。他们背后说你是男妈妈。】
　　顾秦非常震惊，简直是震撼，8岁的孩子放弃打字，直接发了语音，鬼叫起来：“什么啊，谁叫我男妈妈的，是谁？是不是小川，是不是昱昱，还是谁！？快告诉我！”
　　濯濯：【不告诉你。顾秦哥，你和他们有联系吗？他们现在怎么样？】
　　顾秦：【好嘛，你还替他们瞒着我，我知道了，绝对是笑笑那个大嘴巴，她就爱乱讲，我才不是男妈妈呢。】
　　顾秦：【我和小金哥有联系，他说他们都好。孤儿院换了人管，你爸之前还赞助了挺多钱，就都挺好的，你放心吧。】
　　濯濯：【顾秦哥，我想跟我后爸提，下次带我回去看看他们，你说他会同意吗？】
　　顾秦：【当然会啊，你后爸人超好，你认真问的话他一定会同意的！你下次回去也叫上我。我一直想回去看看，我哥不让，郁闷。我要悄悄跟你们去。】
　　濯濯：【好哦。】
　　濯濯：【顾秦哥，我今天又和爸爸聊天了，我说“我的”，爸爸就握住我的手。】
　　顾秦：【你爸爸快点醒来就好了。他是个好人，当初总给我们孤儿院送吃的。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就要许愿你爸快点醒来。】
　　两个幼崽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第二天，程乐言先带濯濯去买了一份礼物，又来到约定的地点。
　　礼物是奥特曼大礼盒，包含八位人气奥特曼，程乐言想象不出哪个八岁孩子会不爱这个。
　　到了之后，他就给顾楚发了条微信，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顾楚回了句“来了”，程乐言还在东张西望呢，就见两个小孩哥走了过来。
　　一个大概是初中生，长得高高瘦瘦；一个像是小学生，长得胖胖乎乎。
　　程乐言扫了一眼，还觉得有点好笑，因为脑子里想到了胖头陀和瘦头陀。
　　结果这两个小孩子居然就在他面前站定了。
　　瘦头陀很自然地拿过了他手里的奥特曼礼盒，看了看惊喜道：“给我买的啊，谢了兄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而另一个胖头陀则看着濯濯，很惊讶地喊道：“濯濯！？濯濯，居然是你啊！”
　　濯濯也很激动：“我的！！”
　　然后两个小朋友就抱在了一起。
　　程乐言眼睛都瞪圆了，看看他俩，又看了看旁边拿着奥特曼礼盒、兴高采烈打算拆了玩的那位小孩哥，不禁灵魂发问：“等等，你是顾秦？那你，你就是顾秦他哥？他监护人？？你是顾楚？”
　　你 难道不是一个——
　　总裁吗！
　　你这样的小孩哥也可以当总裁吗！
　　程乐言会有这样的错误认知，主要也是因为，《囚爱》原著剧情开始的时候，顾秦唯一的亲人——他的哥哥顾楚，已经去世数年。
　　顾楚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挣下大笔身家，给主角攻留下不菲遗产。只是主角攻碍于心结，一直不肯动用，所以前期显得很穷，还住20平出租屋。
　　后期他动用遗产作为启动资金开始经商，成为商业大鳄，和反派容寄时分庭抗礼。大概是这样的剧情。
　　——很明显，这位哥哥就跟容妄之一样的定位，给主角攻送钱的炮灰。
　　所以程乐言一直以为这位总裁哥哥比顾秦大了很多岁，怎么也没想到，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小孩哥啊！真的成年了吗？
　　仿佛读懂了他的眼神，小孩哥不满地瞥他一眼：“怎么了，我就是就是顾秦他哥啊，我成年了！”
　　程乐言：“真的？我不是网吧里查身份证的，不用跟我撒谎啊？”
　　小孩哥更不满了：“成年了！因为成年才能把顾秦接回来的啊！否则我怎么当他的监护人。我都19了！”
　　程乐言：“不是，你这，你当监护人？你俩爸妈呢？”
　　顾楚：“不在了啊。”
　　程乐言：…………
　　倒吸一口冷气。
　　自己这嘴，真是，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
　　今晚上别想睡了，半夜两点的时候都得坐起来说，我可真该死啊。
　　程乐言又问：“你还上学呢吧？你怎么养顾秦的？”
　　小孩哥：“我有工作，我在创业呢。我开了个小店卖玩具，就开在顾秦小学边上，生意可好了。你这个奥特曼礼盒就不错，回头我也要进货，嘿嘿。”
　　程乐言心情复杂。
　　原著里的顾楚，是一家大型玩具公司的老板，市场占有率超高。书中没写顾楚是怎么发家的，好像这人生来就是个总裁，却没想到，他最初的场地，只是一家小店啊。
　　文里对顾秦创业成功那段写得特轻松，好像赚钱是件很容易的事似的，但像顾楚这样，才是真实。他才只有18岁，能养活自己养活弟弟，很厉害。
　　然后就听顾秦道：“你别听我哥瞎说，我哥现在都没有店，就是摆地摊的，城管来了他还得跑呢。不过我没对外说我是他弟，然后每天放学就带同学们去他小摊上买玩具，我一买别人都会跟着买，这样生意可不就好啦。”
　　顾楚得意：“那也是我会进货会选品。就咱们这盈利速度，再过两年，就能租个店面了。”
　　程乐言更是觉得震撼，同时心中微酸。
　　顾楚后来的那家创业公司，合伙人是个坑的，为了吞下顾楚的股份还设计顾楚去飙车，直接导致了顾楚的死亡。
　　既然真的有机会来到了这个世界里，既然想改变金主爸爸和濯濯的命运，那为什么，不改变得更多一些呢？
　　他笑着对顾楚道：“小顾哥，这样，也不用再等两年，我可以入个股，我们合伙开家玩具店，你有兴趣吗？做得好的话，后面再考虑一下咱们自己搞原创玩具。我觉得你挺在行的。”
　　顾楚一愣，他还没说话，顾秦已经开心地就要跳起来了：“真的啊！这可太好了！哥，这样你终于不用被城管追啦，也不用被日晒雨淋了！”
　　顾楚有点不好意思：“你给我投钱？那你图什么呀？还有这种好事吗？”
　　程乐言：“因为信任你啊，你不是进货很有眼光吗，我信任你，相信你的能力。没事，你也不用现在急着答应，回去你再想一想，咱们也再好好计划计划。”
　　顾楚就点点头，说：“嗯！”
　　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程乐言的目光就又落到了顾秦——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身上。
　　书中对顾秦的描写，是冷面帅哥，高高瘦瘦，话少内敛，好像对一切都不在意，有种淡淡的死感。
　　他是在酒吧里调酒的，手艺很绝，很多客人指名要他调酒然后给巨额小费，想借此跟他认识一下。他却只调酒，从来不给任何人眼神。
　　但如今的顾秦呢，他就是一个——活泼开朗小胖子。
　　完全就是个小胖子了！
　　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耳朵圆圆的，胖胖乎乎很可爱，皮肤也白里透红，一看就是伙食很好的样子啊！
　　跟书里两模两样，完全两模两样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谁能想到这么可爱乖巧的濯濯，反而会长成一个大反派呢……
　　程乐言在顾秦跟前弯下腰，视线和对方平齐，弯了弯眼睛，道：“顾秦小朋友，你好呀，我是濯濯的后爸，我姓程，你可以叫我程叔叔。
　　“我知道你从前是濯濯最好的朋友，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拜托了你哥，带你出来见面。濯濯很喜欢你，以后可以经常请你和濯濯一起玩吗？”
　　顾秦还牵着濯濯的手呢，小胖子颇为郑重地点点头：“好啊！程叔叔，我也很喜欢濯濯，很喜欢和濯濯一起玩。”
　　接着又拍了拍胸口：“你放心，有我罩着濯濯，没有人敢欺负他！”
　　程乐言：emmm……
　　那啥，书里你俩为主角受撕起来，可没见你留手啊哥。
　　你还把我儿子肋骨打骨折了诶。
　　肋骨诶。
　　看这小胖子突然不顺眼起来。
　　程乐言：“宝宝，把你书拿出来。”
　　濯濯愣了愣，但还是乖乖掏出一本《刑法》。
　　程乐言：“来，今天我要为你们上一课，主要讲的就是不能故意伤害，把人打骨折这种事，尤其要不得。濯濯，翻到故意伤害那一页。
　　“还有你，顾秦小朋友，你也给我认真听啊。哎呀今天只带了《刑法》，下次也给你们说一说《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什么的。说通了就好了。”
　　顾秦的嘴张了张，脸都皱成一团，愁眉苦脸地说：“……啊？”
　　之前没说出来玩还得听课啊？
　　小胖子痛苦面具：“我们今天出来就学这个啊？程叔叔，要不你给濯濯讲吧，我就不听了。”
　　程乐言：“不行，你要听。”
　　顾楚目光游移：“呃，那要不你给顾秦和濯濯他俩讲吧，我就不听了哈哈，我去旁边玩奥特曼。”
　　程乐言：“你也要听！等下就讲到不能飙车了！”
　　顾楚也是痛苦面具：“早知道我今天就不来了……那个什么，我突然想起我妈找我回家有点事，程哥，要不我就先走——”
　　把程乐言都逗乐了。
　　还是把书收了起来：“行了行了，以后再给你们科普法律常识。”
　　带着三个小孩进了商场。
　　原来以为今天的局是俩大人带俩孩子，现在一看，其实是他一个人带仨孩子还差不多。
　　不过就还挺开心的，因为仨小孩都很省心。
　　他也见识到了濯濯和顾秦是怎么沟通的。
　　差不多就是：
　　濯濯：“我的？”
　　顾秦：“不行，不能喝奶茶，你还小呢，不健康。”
　　濯濯：“我的我的。”
　　顾秦：“啊，这个比卡丘不是你最喜欢的玩具？那可不能给我，你自己留着啊濯濯。”
　　濯濯：“我的，我的？”
　　顾秦：“你问赵赵怎么样啊，我没联系了，等回去之后问问小金哥。”
　　围观了一切的程乐言：…………？
　　“什么鬼！？”他惊叫道，“顾秦你有超能力吗，你怎么知道濯濯在说什么？！”
　　顾秦一脸迷茫：“啊？没有啊，濯濯也有比划啊，再加上语气，就懂了。哎呀濯濯小时候不会说话，也不会比划，只会哭。那时候他一哭，我就知道他是饿了、困了还是要换尿不湿，现在也跟小时候差不多嘛。”
　　小胖子说到后来还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小时候都是我给濯濯兑奶粉，喂他喝呢。”
　　程乐言目瞪狗呆，肃然起敬，惊呼道：“男妈妈！你居然是男妈妈！！”
　　所以你怎么长成后面那个冷面酷哥的啊啊！
　　时间对你们两个，到底都做了什么！


第32章 
　　居然被直接叫出了“男妈妈”, 顾秦瞬间脸都红了：“什么男妈妈，才不是呢！你不要这么叫啊！”
　　小孩哥自尊心都很强的，程乐言赶紧道：“对不起, 没有恶意, 我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对濯濯也很好，又这么善良。濯濯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三生有幸，再也不用怕被人打骨折了……”
　　后面加上了一串儿夸人的话。
　　销冠出马，小孩哥瞬间拿下, 顾秦被夸得飘飘然的，更是把胸脯拍得响亮：“那是，濯濯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像我亲弟弟一样, 我一定会保护濯濯！你放心吧，以后谁敢欺负濯濯，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谁敢把濯濯打骨折，我还要十倍还回去！”
　　程乐言：……好, 你最好记住这话啊。
　　几人在商场里一起吃了小点心, 逛了超市，逛了玩具区，坐了小火车，捞了小金鱼，玩的还挺开心。
　　后来他们路过了一个室内游乐场, 里面都是常见的儿童游戏区，有沙池，蹦床, 海洋球，还有扭扭车和各种玩具。
　　濯濯被鲜艳的色彩和儿童的笑声吸引了目光，不禁多看了两眼，顾秦就说：“濯濯，你想进去玩吗？”
　　濯濯：“我的？”
　　顾秦：“当然可以呀，我们进去玩儿，一起去！你都没玩过室内游乐场吧。”
　　顾楚也说：“去吧去吧，我给你们买票。”
　　程乐言赶紧道：“我去买，对了防滑袜也要换上，我再买两双防滑袜。”
　　麻溜去付了钱。内心感慨，今天可是大出血啊，但室内游乐场这种好东西濯濯居然没去过，必须得去！
　　我小时候也没去过，等下我也要去玩，嘿嘿。
　　买好了票，顾秦就牵着濯濯进去玩了，两个孩子一路奔跑，一路撒欢儿。
　　孩子买票大人可以免费陪同，程乐言本想跟着，结果顾楚满不在乎地说：“人家俩小孩玩儿挺好，咱们大人就别去打扰了吧。”
　　说着就坐在旁边的大人等候区，开始拆奥特曼玩儿了。
　　程乐言忍俊不禁：小孩哥，你算什么大人。
　　不过也有道理。他发现了，濯濯跟顾秦在一起的时候，和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挺不一样。自己毕竟是长辈，濯濯会下意识依赖，主观能动性差很多，都是自己说怎样就怎样。
　　也因为曾经原主的原因，濯濯对自己实则很少闹脾气，更很少反对、抗拒，表现得一直非常听话。
　　和顾秦在一起时，濯濯会主动做一些事，会耍赖，偶尔也会叛逆，会更大胆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反而更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
　　自己也不能总绑着孩子。
　　于是干脆就坐去了顾楚旁边。这种室内游乐场的围墙都超矮，坐着也能看到孩子，观察了他俩在里面玩儿得挺好的，这才放心。
　　扭头对正在玩奥特曼的顾楚道：“小顾哥，你说这奥特曼礼盒在学校附近，能卖好吗？”
　　顾楚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后来话题很自然地引向了两人的合作，最后都没用等顾楚回家考虑好，就已经谈好合作意向了：程乐言出钱，顾楚出力，两人合伙先在学校附近找个小店面，把玩具店开起来，积累一些经验，再看后面。
　　顾楚超开心的，怀里抱着奥特曼，眼睛中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也是经验少，甚至都没聊一下两人股份怎么分配。还是程乐言提醒他，说会找个律师拟协议，同时注册公司，之后确定店面，就可以办起经营许可证。
　　程乐言道：“我要10%就好，你占90%。”
　　顾楚惊讶：“你这么少，我这么多？不要了啊，我们都50%吧！”
　　程乐言：“不多不多，我只要这些就够了。不过我们的协议有排他性，在我们协议续存期间，你不能和其他人有共同经营的情况，可以吗？你也不能有任何违法行为，比如飙车一类的，你说呢？”
　　顾楚：“行呀。不过我飙车干嘛，我驾照都没有呢，你怎么总提这个？”
　　程乐言：“反正记住，不准飙车啊！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哦。”
　　顾楚：“都不用你，顾秦都会盯着我。他连我吃饭不吃蔬菜都要管，哪会让我去飙车啊。”
　　程乐言乐了。还真是“男妈妈”。
　　倒也是一桩心事落下。
　　希望自己能改变顾楚的结局。
　　这也会间接改变主角攻受的结局吧。毕竟横亘在那两人之间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坑了顾楚、害得对方去世的那个人，就是——主角受的亲生父亲。
　　主角攻后期得知这事，根本过不去这个坎，两人又平白虐了一通。
　　不过主角攻受如果认真谈起恋爱，会不会濯濯就更没机会了啊。但也不能以为这个，去看着小孩哥出事吧。
　　……唉，说到底都是古早狗血文的错。
　　给顾楚投钱算大额支出了，按理来说他要跟容妈妈的陈助理报备的，程乐言想了想，干脆给容妈妈打了个电话。
　　程乐言：“妈，跟你说一声哈，我打算创业了，做玩具行业。”
　　结果容妈妈反应很大，非常惊恐地说：“什么？我还以为你打消那个念头了啊，怎么又要做玩具了？不要啊，换个行业吧？什么都好啊还是换一个吧？你愿意换，妈天使轮给你投一千万！”
　　程乐言愣了一下：“啊？不用啊妈，哪用这么多，我就打算学校附近租个小店先卖呢？”
　　容妈妈更惊恐了：“还学校附近！？不要啊小程！不要祸害人家小朋友啊！”
　　程乐言满头问号，突然福至心灵，猛然回忆起来，当初自己挥舞那个飞天大丁丁的时候，给容妈妈的说辞，就是自己想创业，做情Q道具来着。
　　容妈妈恐怕是认为，自己现在说的玩具，是指那种小玩具。
　　救……
　　不是啊！此玩具非彼玩具啊妈！！
　　完全就是两种玩具！
　　他赶紧给容妈妈解释，解释了半天终于让容妈妈相信。
　　容妈妈：“那你还找什么小店面，你不知道我们容家做什么的吗？做地产和商圈的好不好。企划书给我一份。大的场地给不了你，小几百平还是可以的。”
　　程乐言：“不是，妈，我们都还没有品牌呢，就打算在学校旁边租个小店卖卖试试，一步一步走，贸然摊子铺太大了我们也不懂，怕赔钱。先期投入不会很多，20万以内吧，我就先跟你打个招呼。回头我的支出也都会通过陈助理的，正好可以帮我把把关。”
　　容妈妈：“这还‘通过’什么，以后你的钱你自己做主就行，不用陈助理管。妈还信不着你嘛。”
　　认真地说，程乐言比陈助理抠多了。花钱这件事上，容妈妈对程乐言绝对放心。
　　又道：“有不懂的你倒是可以问陈助理。不过他就是之前创业失败才来上班的，他说的也不一定对……哎呀，你问妄之啊！妄之第一个创业项目就做得很好，他很有经验，你问他呀！有现成的老公在身边，可千万别浪费了啊！”
　　非常热情地推荐自己儿子。
　　程乐言笑得不行。
　　容妈妈后来又让陈助理给程乐言介绍了一个靠谱中介，这才挂了电话。
　　也就这么十来分钟时间，电话刚挂，程乐言突然听见旁边的室内游乐场里面，传来了一阵喧哗。
　　扭头看去，就见乐高区那边，顾秦站在濯濯前面，左边和右边各站着一个小孩，正吵架呢。
　　顾楚还在玩奥特曼，随便扫了一眼，解释道：“好像是因为顾秦很会搭乐高，带濯濯玩的很有意思，结果左边的小孩想跟顾秦玩，右边的小孩也想，就吵起来了。顾秦还真挺会带孩子的诶。这什么啊，男版德华？放心吧，没大事，就我弟那吨位，谁奈何得了他啊。”
　　程乐言：…………
　　你弟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他继续去看里面情况。
　　左边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看起来挺豪横的；右边的孩子比濯濯还矮一点，长得冰雪可爱，粉雕玉琢，像洋娃娃一样，穿了一件小斗篷，都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只见左边的孩子霸道跋扈地说：“我要跟他玩！我要让他给我拼乐高宇宙飞船！你走开，他不跟你玩！快走开啊！”一看就是个熊孩子。
　　顾秦还挺有耐心地说道：“弟弟，不能这么说，这里是公共的，大家都可以玩哦。”
　　右边的漂亮宝宝压根没给熊孩子眼神，看了看顾秦，又看了看濯濯，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哥哥和我一起搭城堡，好不好呀？”
　　声音都很可爱。
　　谁都喜欢乖小孩，顾秦忍不住笑了笑：“好呀。”
　　熊孩子尖叫一声，直接挡住顾秦，吼道：“不要不要，就是不让你跟他玩！”
　　顾秦：“弟弟，你不能这样的——”
　　熊孩子直接把他打断：“我就要！你只能跟我玩！”
　　顾秦都有点没脾气了，直接拉着濯濯，想从他旁边绕过去。
　　熊孩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毛爷爷，嚣张地说：“我出100块钱，雇你！”
　　程乐言：……恨他想雇的不是自己。
　　要不我陪你玩好不好啊小熊哥！
　　啊不是，小孩哥！
　　我也会搭乐高啊！
　　你拿钱贿赂我可以，但顾秦，不至于。那可是未来在酒吧里，大客户砸十几万小费，他眼都不眨的人，至于要你这100块钱？
　　顾秦的确没开口，结果下一秒，就见濯濯开心地盯着熊孩子手里那一百块钱，嘴里道：“我的！”
　　顾秦：……
　　顾楚：……
　　程乐言：……
　　一时无语凝噎。
　　熊孩子得意了：“什么你的啊，是给他的！”
　　末了看一眼濯濯，眼珠子转了转，怪笑一声指着濯濯对顾秦道：“我花了钱，那你也不能跟他玩了啊，只能陪我一个人玩。快给我搭宇宙飞船！”
　　濯濯站在那里，伸手拽了拽顾秦：“我的！”
　　顾秦仍然牵着他的手，还是非常有耐心地说：“我不要这个钱。我今天就是来陪你玩儿的啊濯濯。弟弟，把钱收回去吧，我不要的。”
　　濯濯看着那一张毛爷爷，明显很想要，另外一边的漂亮宝宝却在这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拿出了2张毛爷爷，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我雇你，我出200块。”
　　顾秦一愣：“哎，不是，这不是钱的事。”
　　熊孩子气得不行，又从兜里往外掏钱：“我出500！”
　　漂亮宝宝：“那我出1000哦。”
　　真的拿出了一迭毛爷爷。
　　濯濯叫道：“我的！！”
　　直接噔噔噔跑到漂亮宝宝那里，把那迭毛爷爷拿过来，数了数真的是10张，就又噔噔噔跑到顾秦旁边，钱塞他兜里，拖着顾秦往漂亮宝宝那边走。
　　走过去了，就把他俩的手都握到一起，满意道：“我的。”
　　整套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
　　顾秦：……
　　顾楚：……
　　程乐言：……
　　顾楚：“哎？濯濯这孩子怎么……？”
　　程乐言：“怎么这么可爱是不是！啊啊，濯濯不愧是我的孩子，跟我一模一样啊！”
　　老父亲乐开了花。
　　果然密集输入还是有用的！
　　果然一遍又一遍地强调“钱才重要，爱情算什么”是有用的！
　　濯濯，你变了，你终于变了！
　　你变强了啊宝！！！
　　熊孩子都没想到这个发展，他气得“啊啊”大叫，来回跺脚，又接着喊道：“妈，妈！我要两千块钱，给我两千块钱！”
　　旁边一个坐着玩手机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头都没抬：“哪有两千块钱。”
　　熊孩子瞬间破防，直接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嚎啕大哭。见这样没用，他妈还是没理他，熊孩子干脆就爬起来，直接冲过去，伸手就想打那位漂亮宝宝。
　　还是顾秦拦住了他。小胖子的身材非常占优，把漂亮宝宝整个挡住，任熊孩子怎么推都是一动不动。
　　他严肃地说：“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打扰别人，大家都不能玩了。”
　　游乐场的管理员也往这边走，嘴里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家长是哪位？”
　　熊孩子的妈妈这才站起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拎着熊孩子走开。随着熊孩子的哭声渐行渐远，这边终于恢复了平静。
　　顾秦松了口气，转头对那个漂亮宝宝和颜悦色地说：“没事吧？他没打到你吧？”
　　漂亮宝宝：“没有哦。”
　　顾秦：“呃……你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漂亮宝宝：“是弟弟。”
　　顾秦：“弟弟你好呀，这些钱还给你，太多了，万一等下你家人骂你呢。下次不要拿这么多钱出来啦，丢了怎么办。”
　　漂亮宝宝：“没关系，我还有很多钱，妈妈不会骂我的。”
　　顾秦还是把钱还给了他：“不用钱呀，不用花钱我们也可以一起玩的。”
　　漂亮宝宝看了看手里的钱，歪着头想了想，干脆就塞到了濯濯手里：“那我花钱买你好不好？哥哥，我也想你跟我一起玩。你好漂亮哦，还有酒窝，我喜欢哥哥。”
　　濯濯拿着那钱，眼睛都亮了，开心得不行，直接把钱揣兜里，然后拉住了漂亮宝宝的手，明显要开始自己的陪玩业务。
　　顾秦轻轻抿了抿嘴，道：“濯濯……”
　　濯濯一脸雀跃：“我的！”
　　小胖子纠结了半天，要不要让濯濯把钱还给人家，他觉得这样不好。喜欢和谁玩就和谁玩啊，人怎么可以用钱来买的。但是又一想，那是濯濯的钱，他有什么权利让濯濯把钱还回去呢。
　　孩子毕竟只有八岁，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后索性不管了，道：“走吧，我们三个人一起玩。”
　　漂亮宝宝说：“好呀，我和两个哥哥一起玩，一起搭漂亮的公主城堡。”
　　三个小朋友就开开心心地玩在了一起。
　　程乐言松了口气，环视一下周围，看到另一位雍容典雅的女士一直在注意那边，便搭话道：“你好，那是你家宝宝吗？长得真好看。”
　　女士笑道：“是我儿子，你孩子也很可爱呢。”
　　两人商业互夸两句，程乐言便拿起手机：“我转你一千块吧，孩子之间玩儿呢，总不能因为这个付钱。”
　　女士有点惊讶：“也不用……”
　　程乐言笑道：“我儿子也不是1000块就能买到的嘛。”
　　女士也笑了，拿出手机和程乐言加了微信好友，程乐言马上转了1000过去。
　　室内游乐场里，三个小朋友一直一起行动，玩到饭点，才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
　　漂亮宝宝的妈妈和濯濯、顾秦说了再见，牵小宝宝离开。
　　在程乐言听不到的地方，那位女士道：“燃燃，今天开心吗？”
　　漂亮宝宝点头：“开心。今天和两个小哥哥一起玩了，燃燃玩得很开心。”
　　程乐言几人去吃了晚饭，吃的濯濯挚爱麦当劳，一份穷鬼套餐和三份儿童套餐（是的，三份，顾楚也要吃儿童套餐）。吃完之后程乐言又把顾楚顾秦送回家，这才结束了愉快的一天。
　　回家后，照例是在容妄之床边的地毯上一起。
　　看过了几本绘本，程乐言就问道：“濯濯宝贝，喜欢和顾秦哥一起玩吗？”
　　濯濯猛点头。喜欢的，今天的弟弟也很好，可爱又好看，不像子涵。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好啊，那我们以后每周都和顾秦一起玩。”
　　这样也能多照顾一下那两个孩子。
　　濯濯这时又想了想，就拿过了程乐言的手，摊开，然后从兜里掏出那陪玩赚的1000块钱，放到了程乐言掌心。
　　程乐言都震惊了：“给我的？濯濯你是给我的？？”
　　濯濯点头。
　　程乐言：“不是，宝宝，后爸自己有钱的，不用给我，你好不容易赚的钱，你自己留着啊！”
　　濯濯拿过程乐言的手机，开始打字：【给后爸。后爸喜欢钱。】
　　天啊……
　　程乐言感动得不行，心软得一塌糊涂，整个心口都要融化。
　　他直接扑过去抱着幼崽一顿揉，又去挠他痒痒，把对方逗得咯咯直笑。
　　两人闹了一会儿，程乐言才说：“宝宝，后爸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不过以后的话，濯濯还是把钱给自己留着啦。钱是万能的，你以后喜欢别的小朋友，就可以拿钱给对方买玩具和零食对不对。”
　　濯濯这时想到什么，有点迷惑，继续用程乐言的手机打字：【钱是万能的，那顾秦哥为什么不要钱？他还不想让我要钱。】
　　程乐言想了想，道：“因为对于钱，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啊，比如说像顾秦，他就觉得真挚的友谊比钱还重要。这不是错的，我们要尊重他的想法。
　　“濯濯宝宝，像你之前直接拿过钱塞在顾秦兜里，这是不对的哦，我们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
　　濯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程乐言：“濯濯，你简直像后爸亲生的一样。的确对于钱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在后爸心里，就是钱最重要。你看你亲爹，帅吧。有了钱，他这样的男模我一个电话能叫来十个。十个！你懂这是什么概念！”
　　濯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男模”，但不影响幼崽不明觉厉，星星眼地开始拍手鼓掌。
　　十个诶，十个爸爸这样的男模诶，后爸好厉害，有钱好厉害！
　　正拍手呢，幼崽突然瞪大眼睛，因为他看到他爸默默地举起了手。
　　濯濯：“我的我的？”
　　程乐言回头看了一眼，挑挑眉，道：“容老板，我在教育孩子，你有什么重要意见要发表吗？”
　　手指动了两下，又落下了。
　　程乐言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濯濯，我懂你爸的意思了，他是说，十个是不可能的，明明是——五十个！一只手有五根手指头嘛，所以就是五十个！”
　　濯濯也跟着恍然大悟。
　　原来是50个男模啊。
　　原来钱真的这么厉害的。
　　程乐言又谆谆教诲：“所以说嘛，首要事务还是得搞钱！其他一切都得靠边站！”
　　濯濯点头。
　　程乐言非常满意：这样的话，孩子以后一定会像自己一样，只想着赚钱，不会再去演什么苦情剧，把人家主角受绑床上了吧？
　　稳了，这次一定稳了！
　　未来一片光明啊！
　　后来，幼崽洗漱过，就去睡了。
　　他刚睡下，419就在程乐言脑海里放起了烟花：【宿主，主线任务“改变这个世界和反派容寄时的命运”，完成30%啦！！】
　　同时，手机里收到了30%的任务奖励“1000元人民币”。
　　程乐言：！！！
　　果然稳了稳了！
　　要他说，30%还低了呢，一次干到90%还差不多！
　　很好，那就再看看濯濯的表现吧！
　　迫不及待让419调出了新的“未来指南”，然后激情阅读。
　　这次的预言，是这样的：
　　【江未燃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想伸手按压一下头部，却发现，他的手腕上被一段钢铁镣铐，死死扣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房间中——有别人。
　　他抬起头，向角落里望去，努力地分辨着。
　　一个人正坐在阴影里。那人穿着西装，翘着腿，正专心致志地用手卷着什么东西。
　　是容寄时。
　　他在……在卷烟。
　　他居然，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坐在那里，亲手一点一点地用纸卷烟。
　　“容寄时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江未燃吼道，用力挣扎了起来。
　　容寄时面色如常。烟卷好了，他就点燃，空气中很快有了烟草的味道。
　　他坐在那儿安静地抽完一根自己卷的烟。
　　随后，他拎起旁边的一个黑箱子，慢条斯理地打开。
　　里面竟然是——
　　密密麻麻的人民币。
　　江未燃恨恨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在羞辱我吗？我是需要钱，但我不要你的钱！”
　　容寄时温声道：“燃燃，你外婆还躺在手术室里，你真的不要吗？”
　　江未燃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我不要，我不要！！”
　　容寄时反问：“不要我的钱，你想要谁的？顾秦的？”
　　他勾了勾唇，露出些嘲讽：“燃燃，你不知道，顾秦就是个骗子。我就不会了。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
　　他随手把那箱子一扬，纸币漫天纷飞，飘荡而落，像是一场突如而至的雪。
　　容寄时起身，就站在那场雪中。
　　他说：“有个人还活着的时候，教了我一个道理，他对我说，钱是万能的。”
　　“燃燃，你说，这话对吗？”
　　江未燃情绪几近崩溃，他大声诅咒起来，只是容寄时充耳不闻。
　　他踩着那些人民币走上前去，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了江未燃。半晌，他伸手蹭了蹭对方的脸。
　　他温柔地说：“燃燃，我有很多钱，很多，都可以给你。你是我的，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程乐言：………………
　　氧气面罩呢，氧气面罩在哪里，我就要不能呼吸了啊啊！
　　濯濯！
　　濯濯你！
　　你电子烟是不抽了，为什么又变成了自己卷纸烟！ ？
　　神经病啊你，什么人会自己卷纸烟？？？我农村的二大爷都不会自己卷烟了啊啊！？
　　DIY？你还搞起DIY来了是吗！
　　你该不会以为这自己卷烟就跟自己做饭一样，还更健康吗难道！？你好像都没加滤嘴啊濯濯！
　　你终于知道钱的重要性了，这很好，但现在这是什么鬼，后爸教你的不是这个啊！
　　后爸说“钱是万能的”是让你好好赚钱，不是让你搞这个啊啊！
　　怎么搞了半天又变成小黑屋了！
　　你这都哪儿学来的啊，不要把锅扣到后爸身上！
　　你还把人民币扬的漫天纷飞，你在对尊贵的人民币做什么啊！弄的到处都是怎么捡，回头少了几张怎么办！？怎么办！！
　　还有你后爸我到底为什么又嘎了，为什么！！！


第33章 
　　嗑了几粒速效救心丸, 程乐言才平静下来。人简直都没脾气了。
　　他原本以为这次的30%任务进程，是因为濯濯和原著攻重新打好了关系，现在看来, 倒主要是因为濯濯学会了拿钱砸人。
　　还把钱扬得满天纷飞什么的, 这装逼惯犯啊啊啊！回头不会是你助理帮你捡钱吧！你助理是造了什么孽啊还要做这种事！不行了不能回忆，一回忆就又想来点药。
　　不过他也真的开始反思。
　　他清楚自己身上的问题，因为前世种种，他对金钱有种病态的偏执。他的金钱观完全是歪的。
　　教育濯濯，他更多是真心换真心，让他教给濯濯正确的观念, 他也能做到，但肯定是干巴巴地照本宣科。
　　过去时把自己的价值观加之于濯濯身上，也是从自己的角度想当然地出发，明显矫枉过正。
　　现在忍不住产生怀疑：
　　会不会他嘎的这件事不是主因, 根源在于自己压根不会教小孩呢？
　　他现在再去跟濯濯说一些“金钱不是万能的”、“金钱永远不能凌驾于生命和尊严之上”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能有用吗？
　　就像自己整天刷抖音的家长教育孩子“怎么又玩手机，玩手机不对”，效果真的能好吗？
　　小孩子就像一张白纸, 染什么色就是什么色, 如果他不小心给那张纸染上了错误的颜色，那要怎么办？
　　他很少有这般纠结的时刻，仿如钻入怪圈，泥足深陷。
　　419又是“我真的不懂这个呜呜”这样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程乐言索性来到了容妄之床边。
　　程乐言道：“容先生, 在吗？”
　　容妄之食指轻轻动了动。
　　程乐言：“容先生，想跟你探讨一下濯濯的教育问题。你觉得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吗？照目前的情况看，濯濯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金钱至上主义者, 拿钱砸人什么的？比如看上了爱而不得的人，就把人关起来锁床上再砸钱威逼利诱啊？”
　　容妄之沉默几秒，食指这次动了三下。
　　就，一下是yes，两下是no，三下是什么，or？
　　老板你也终于or了起来吗！？
　　又想了想，觉得大概是金主爸爸对这个问题本身感到满头问号吧。
　　程乐言干脆坦言道：“容先生，我直说了，我自己心理就有点问题，价值观比较歪。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不适合教濯濯啊，把他越教越偏怎么办？我是能忍住尽量不在濯濯面前提及任何价值观的事，但就像李管家，他自己悄摸摸抽个电子烟，都可能被濯濯学了去，我也没办法保证自己24小时都时刻展露正确的价值观吧？”
　　这一次，容妄之的手指没有再动，对方沉默半晌。
　　后来，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色领带。
　　程乐言还在迷惑这领带是用来干嘛的，结果拿起一看，发现领带上用金丝细线缝出了漂亮的花体字，是这样一段话：
　　【所谓的我，就是过去一切体验的总和，我是我接触过的人，触碰过的物，感受过的情爱，迷失过的痛苦等等，所有的一切才成为此刻的我。少一点都不是我。】
　　是黑塞的一段话，程乐言从前也读到过。
　　金主爸爸留言这段话，是……
　　419奇道：【咦，这领带道具还能这么用？我之前都没想到诶！领带本来是用来蒙住眼睛，或者是绑住手……呃，还有绑住别的地方的啊，但是领带支持100字以内的自定义刻字，一般别的宿主都是拿来加名字表示所有权什么的，想不到还能用这个传递消息！不愧是250前辈，现在已经对道具运用自如了！】
　　系统还在叨叨着一些别的，程乐言却是看着这条真丝领带，轻轻地舒出一口气，笑了笑。
　　他懂容妄之想要表达什么了。
　　他经历的一切造就如今的他，濯濯经历的一切造就日后的濯濯。
　　短暂的风景改变不了游客，但游客看过了风景，就和没看过不一样。
　　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在生命中留有痕迹。
　　从宏观来看，几句话扭转不了一个孩子的未来，反而是身为监护人的他自己，他所有的言行举止、所有的言传身教、所有的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这些才能扭转一个孩子的未来。
　　他要努力地活长一点，陪濯濯走更远的路。
　　当然，有些事也还是要跟幼崽讲清楚的。之前的确是自己说偏了。
　　他心中已有了计较，诚挚道：“谢谢你，容先生。我知道怎么做啦。你帮了大忙。”
　　手指轻晃两下，归复于平静，像是在说，不用谢。
　　容妄之大脑里，250迷惑道：【不是，他怎么就知道了？知道什么了啊？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容妄之淡淡道：【做你的事。】
　　250：【……哦。宿主，基本是明牌了，程乐言是穿越者，有任务在身。就他刚刚说的“濯濯以后会不会如何如何”能看得出，濯濯拿的是“爱而不得”剧本，未来可能会因此变成一个法制咖，把恋人关起来锁床上砸钱。程乐言的任务就是改变濯濯的未来。】
　　容妄之：【嗯。】
　　对系统的这个结论，他似乎完全没有惊讶。
　　250：【再有，程乐言这么确定他现在做的事没能改变未来，甚至能细节到“砸钱”这点上，我怀疑他可以从世界意志那边收到反馈提示。】
　　容妄之：【嗯。】
　　250：【还有，你儿子以后居然有可能会抽电子烟诶！电子烟啊！我都没见过什么反派或者主角抽电子烟的，好震惊。】
　　容妄之：【……不可能。说正事。】
　　250：【哦。反正程乐言的系统肯定是个新统菜鸟，做任务的方式是最笨的那种，他居然还教你儿子看《刑法》，指望这能改变法制咖，真是笑死我了。菜鸟，完全是菜鸟哈哈哈。
　　【宿主，R18我不懂，我们纯靠任务赚积分太慢，既然确定了他的任务方向，这其中有我们能利用的地方啊。】
　　容妄之：【利用？】
　　250：【对呀，比如说——】
　　容妄之打断：【他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老婆——至少现在名义上还是我老婆，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利用？】
　　250：【嘎？可是——】
　　容妄之：【不用可是了，这话不要再提。】
　　250：【不是——】
　　容妄之：【250，如果你想一直跟着我，为我工作，首先，我要你收回你所有恶毒的心思。】
　　250：【我没——】
　　容妄之：【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话。】
　　250：【我就——】
　　容妄之：【再见。】
　　250：………………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爱咋咋吧。
　　系统无语到爆，干脆自己玩儿去了，明目张胆地带薪偷懒。
　　大脑清净下来，容妄之就安安静静地想程乐言。
　　只一句话，程乐言就懂了他的意思，难说这不是一种默契。
　　那么，程乐言会怎么做呢？
　　他思忖一下，又在脑海中道：【换个枯叶蝶道具。】
　　刚刚开始带薪摸鱼的250又被拉回到工作，惊讶道：【诶？这是哪个道具来着……啊，可以听到爱人身边声音的那个？这不是用来偷窥跟踪搞变态的吗，你换它做什么呀？】
　　容妄之：【换。】
　　他想听到。
　　.
　　第二天一早，濯濯一醒来，就看到后爸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正蹲在他的床前，慈爱地注视着他。
　　幼崽吓了一跳：“我的？”
　　程乐言和颜悦色道：“宝宝，醒啦？来，宝宝，你看这个。”
　　手中拿出了一个黑糊糊的肺部模型。
　　对，实体版肺部模型，表面被熏得极黑，一边的肺往下掉黑色的渣渣，另一边就在往下滴烟焦油。
　　这还是程乐言昨天连夜搞来的。他在本市一个医学院贴吧发帖求肺，又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从一个医学生那里买来，最后和李管家、以及负责做饭的两位阿姨一起，把表面搞得焦黑。
　　滴的油都是从抽油烟机里弄出来的，这个黑肺栩栩如生，冲击力极强，比幼崽从前看过的那些照片都要强。
　　程乐言自己拿着都觉得有点呕。
　　果然，濯濯战略后仰，痛苦面具，伸手就挡住了眼睛。
　　幼崽想：后爸拿这个来给我看是要做什么呀。好可怕，不想看。
　　啊，可是后爸应该是为了我好吧。那我要不要再看一眼呢。
　　幼崽纠结，于是把手指岔开，露出了一点缝缝，从指缝里往外悄悄地看。
　　程乐言被萌化了，轻咳两声敛正神色，严肃道：“宝宝，后爸给你看的呢，就是常年抽烟的人的肺。是不是很黑，很脏，很恶心啊？恶心那就对了！记住这种冲击力，以后想抽烟的时候就想想这个！你也不想你的肺变成这样吧！”
　　濯濯更害怕了，幼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摸出电话手表开始打字：【这是刚刚从人的身体里挖出来的吗？这样不犯法吗？后爸，你会不会被警察抓走啊？】
　　程乐言没忍住，噗嗤乐了：“不是，宝宝，这是模型，假的。后爸就是给你举个例子——呃，举个肺子——想告诉你，抽烟的话呢，肺就会黑糊糊的。
　　“所以宝宝要记住，真的不能抽烟哦。不管是香烟，电子烟，雪茄，旱烟，水烟，烟斗，还有后爸没有提到的古今中外所有类型的烟，全部都不可以！更不能自己动手卷烟！那玩意刺激更大，肺比这个还要黑呢。”
　　“这样，后爸教你几句儿歌啊，宝宝要记住：莫抽烟，莫抽烟，抽烟伤肺没明天。烟一掏，火一点，骨灰盒子随便选。你抽烟，我抽烟，携手离开人世间。早抽烟，晚抽烟，早晚就得上西天。”
　　濯濯满头问号，眼睛都变成了蚊香眼。幼崽觉得这儿歌怪怪的，他完全搞不懂后爸为什么总给他宣传戒烟，但是结论懂了：不抽烟。
　　他知道了，他一定记住，不会再抽烟的。
　　记住了！
　　他坚决道：“我的！”
　　程乐言满意点头，接着又道：“啊，对了，槟榔也不行！绝对不可以嚼槟榔！幸亏我想起来了，我的老天奶啊你要是以后开始嚼槟榔……还有同类的，都不行，听懂了吗？”
　　濯濯：“我的！”
　　程乐言：“宝宝真厉害，听懂了就好。”
　　这句“我的”应该是听懂了吧。可恶，自己就没有顾秦那种无障碍交流的本事呢。
　　松了口气，把黑肺模型放好——拿着真的挺恶心的——然后把濯濯抱在怀里安抚了一下。
　　不过提到顾秦，程乐言也心中一动，又道：“宝宝，你会觉得……顾秦哥骗过你吗？”
　　幼崽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顾秦哥从来不会骗他的。
　　程乐言看他反应这么坚决，也是心中狐疑：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濯濯和顾秦决裂的呢？顾秦能骗他什么啊？
　　不过感觉这次的禁烟之举还是颇有成效的。回头就把那个顺口溜录下来，当做手机铃声，每天给濯濯播放。
　　这样他还继续抽烟，那自己就真没辙了，希望到时候金主爸爸已经醒了，就由他来教育下宝宝。
　　濯濯表示自己穿衣洗漱就好，程乐言就也去冲了个澡。现在他身上一股糊味儿。
　　后来收拾好了，又去给容妄之按摩一番。再下楼时，李管家表示濯濯少爷刚刚已经吃过早饭，正在厨房帮忙呢。
　　程乐言去看，就见厨房阿姨在和面，打算做面点，濯濯就拿了个模具，用面糊做小兔子玩儿。
　　厨房阿姨笑道：“我们濯濯小少爷特别喜欢自己动手呢。以后可以带他去玩DIY呀。”
　　DIY！！！
　　程乐言雷达动了，不要DIY啊，千万不要DIY！
　　以后他要去搞纸烟DIY怎么办！
　　李管家这时又道：“现在小孩也真是卷，幼儿园的孩子都要做手工DIY，太卷了太卷了。”
　　程乐言雷达又动了，不要卷，千万不要卷，DIY+卷，这不就变成了卷烟吗！！
　　他赶紧道：“我还没吃饭呢，濯濯来来，陪我啊。”
　　慌里慌张把濯濯抱走了。
　　总觉得这世界上到处都是陷阱啊。
　　待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程乐言就照例带濯濯去颜博士那里做心理咨询。
　　真要说的话，他觉得昨天的“未来指南”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濯濯未来会说话了。
　　终于没有继续“我的我的我的”了。看来他在做的事，还是很有效果的嘛。
　　他和颜博士讲了下昨天和顾秦一起玩的事，颜博士也很开心，表示这对濯濯非常有帮助。
　　待午饭后，他带濯濯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家综合医院的ICU病房外。
　　幼崽来医院次数不少，原本以为后爸带他来看病呢，却没想到，程乐言只是抱着他，坐在了ICU外面的椅子上。
　　他们坐了一整个下午。
　　那里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简直是人一生的缩影。
　　有病人从里面被推出来，转入普通病房，家属心疼，也难掩喜悦。
　　有病人最终还是抢救无效离开了，家属接到护士消息，在ICU门口嚎啕大哭，倒在地上都扶不起来，嘴里叫着各种的话，但病人已经听不见了。
　　有焦虑的家属一遍又一遍地转圈圈，不断打电话去询问有没有更好的医院更好的治疗方式。
　　有的家属在打电话借钱。有的电话借到了，有的电话没有。
　　有的家属在跟护士说费用，年迈的老人颤抖着说：“一定要今天就交吗？明天可以吗？”
　　有家属劝别的家属放弃治疗：“放弃吧，咱没钱了，连能卖的都没有了啊。”两人抱头大哭。
　　有麻木的家属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眼神里像是什么都没有。
　　濯濯一开始目光中还有好奇，还用打字的方式去问程乐言问题，后来就渐渐没有了。
　　幼崽很低落。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前，程乐言带幼崽上床，又拿过自己常背的包，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大很厚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的很满。
　　他对濯濯说：“宝贝，你看这是什么？”
　　幼崽拿过来看了看，发现信封里面装的都是一迭一迭的钱。他有些茫然地望向程乐言，心想后爸是想用钱让自己开心起来吗？可是好像有些事，钱也做不到哦。比如他现在不开心，看到钱也不开心。
　　程乐言说：“我们一起数钱吧。”
　　濯濯点点头，两个人就开始一起数这些人民币。
　　数了三次，金额都是六万块。
　　程乐言就又把这六万块装回信封里。
　　他弯了弯眼睛，说：“濯濯，后爸今天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后爸有个……嗯，后爸有一个朋友，他的父亲曾经生了很重的病，进ICU了。朋友呢，就在ICU外面的楼道住了一个月。
　　“当时他们的房子卖了，没有钱啦，还欠一屁股债，只能住在楼道里。幸亏当时的医院允许，没有赶他走。他每天在医院的厕所洗漱，所有的时间都在想怎么搞钱，怎么搞到更多的钱。”
　　“ICU一天花费几千块，像是头怪兽在后面追着他。到了后来，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借的人都借遍了。血都卖过，可钱还是不够。
　　“那一次，他爸爸病情恶化，需要做一个手术，费用算下来，差了六万块钱。喏，就是信封里的这些钱。濯濯，你现在可能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像后爸，一个月生活费就是一百多万，六万块好像显得很少。但是当时，我的那位朋友，他真的就差那六万。”
　　“他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他做梦都在对上天恳求，希望能给他六万块钱，帮他渡过这次的难关——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他那天在医院里，居然捡到了一个信封，里面都是钱。他数了三遍，正是不多不少的六万块。”
　　“这就像一个神迹啊！上天真的给他六万块钱了!”
　　“濯濯，这是他这一生面临的，最艰难的选择。他可以喜极而泣地说菩萨显灵，然后把钱存到医院账户里，让手术快些进行。
　　“他是真的想这样的，但是他就发现——自己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他犹豫了五分钟，就在医院的收费处前面，拿着那六万块钱，犹豫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他还是离开了，去医院的广播处，寻找失主。
　　“失主很快找到了。那是对40多岁的夫妻，孩子正在住院，这钱是他们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因为丢了钱，失主甚至想要跳楼一了百了。我朋友把钱还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哭，我朋友也在哭。他们说谢谢你，谢谢你啊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我朋友在想，不要谢我啊，我不是好人，我没有好报，我爸爸没钱治病就要死了。”
　　“他那时候恨死了那样的自己。真的恨死了，恨自己为什么要当一个好人，为什么只能当一个好人。但是等走出了那个境地，等终于平静下来，我朋友后来跟我说，如果重来一次，或者重来无数次，他觉得他每一次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濯濯，后爸从前总跟你说钱重要，但没真正给你展示，钱为什么重要。所以今天带你去ICU看了。现在你知道它重要在哪里了吧，它关乎生存，它能让人活下来，能救很多人的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很多人就因为没钱，没能活下去。真要有钱的话，他们的亲人肯定下跪愿意，卖血愿意，有门路卖肾都会选愿意。宝贝，钱就是这么重要。你要尊重金钱，你不能把钱当成武器，去肆意折辱其他人的人格。你不能那样做。
　　“如果你以后那样做了，我会瞧不起你。听懂了吗？你就会是我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还有，宝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像我的那个朋友一样，你不是一定要逼自己做一个坏人的。”
　　“我今天说的话，你可能现在不懂，但是如果你以后站在分岔路口上，不知道往哪边走的话，就想想我的话，好吗？”
　　幼崽听程乐言说这些，听到前面就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听到最后，他抿了抿嘴，一边抹眼泪，一边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他听懂了。
　　他记住了。
　　他不会让后爸瞧不起自己，也不会逼自己去做一个坏人。
　　站在分岔路口上，他会想起今天的后爸。
　　程乐言就笑了。
　　他抱了抱孩子，给他擦眼泪，又拿热毛巾为他擦了擦脸。后来，他给濯濯在额头上留了一个吻，然后轻声道：“睡吧，宝宝，我在这里守着你。”
　　濯濯就躺下，盖上了他的专属小被子。
　　过一会儿，幼崽睡着了，程乐言捻手捻脚地起身关灯出门。
　　他脑海中，419已是听得哽咽。
　　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程乐言就取了六万块钱，一直放在包里，他说必须有六万块钱他心里才踏实。
　　系统当时不明所以，如今才搞清楚，原来程乐言还有这段往事。
　　系统抽抽泣泣地说：【宿，宿主……你过去……原来……】
　　程乐言急切问道：【有没有有没有？】
　　419：【啊？什么？】
　　程乐言：【任务进程有没有到40%？？】
　　419：【……没有。昨天刚30%，哪会那么快就40%的。】
　　程乐言扼腕惋惜：【啊啊！刚刚我说的这么动人，居然没把进度提到40%！！怎么这样的！早知道就再说我那个找亲戚借钱没借到，最后雨夜痛哭的往事了。那夜的雨，就像依萍找她爸要钱没要到还被抽了的那次一样大。】
　　419：【……个鬼啊！我多余心疼你了真是！】


第34章 
　　系统简直要气死。
　　程乐言还在问呢：【哟, 统子爹，你居然还会心疼？哈哈哈你就是看到有人在小红书上发亲人绝症了云云，就会给人支付宝转钱的好心人吧？真心疼我就赶紧给我打一万块钱啊, 让我快乐一下。】
　　419：【我没有心疼！我才不要给你钱！】
　　果然就不应该心疼他啊！这人就一沙雕, 这人没有心！
　　程乐言一边在脑子里和系统拌嘴，一边拐去了容妄之房间，想着睡前再去看看金主爸爸。
　　房间里一切正常，温度湿度都是刚好，程乐言打算给容妄之再按摩一下，毕竟一直躺着没有活动, 真的会很累。
　　结果靠近了突然发现，金主爸爸他竟然——哭了！
　　金主爸爸流泪了啊啊啊！
　　虽然只有半滴，但那半滴眼泪挂在睫毛上，非常明显, 把睫毛都打湿掉！
　　眼泪挂杯了都！
　　这什么情况！？
　　因为想到自己植物人了只能躺着不能爬起来工作赚钱所以难过得都哭了吗？？
　　……等等应该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特殊buff？
　　不禁颤声道：“金主爸爸，你你你，你哭了！这是类似之前嘟嘟唇那种吗？”
　　容妄之的手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程乐言：“容先生？容总？容老板？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还是没有反应。
　　金主爸爸这是没有意识了啊！
　　没有意识了！手动不会动了！
　　程乐言吓到懵圈, 当即打电话叫医院那边来人, 结果电话拨出去，刚说了没两句就见容妄之的食指突然动了动。
　　程乐言赶紧道：“容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又动了动。
　　程乐言终于松了口气，跟医院那边说没事，挂掉电话就激动地抓住容妄之的手道：“太好了太好了刚刚吓死我了，容先生你怎么了啊, 叫你你都没反应！等等，你是睡着了吗？你们植物人也会睡觉吗？”
　　动了一下。
　　还真是植物人也要睡觉啊！程乐言大开眼界。
　　他又道：“眼睛呢？你怎么流眼泪了？是眼睛觉得酸吗？”
　　还是一下。
　　程乐言：“那行，等下我帮你做一下眼保健操, 明天让李管家换个护眼灯。容先生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两下。
　　程乐言：“那就好。那我帮你按摩啦。”
　　按了起来。
　　容妄之见他没再追着眼泪的事问，也是心口一松。刚刚他被发现眼泪挂杯，为了掩饰尴尬只想装死，之后听到程乐言居然电话叫医生，才动了动手指。
　　他今天用了“枯叶蝶”道具，听到了程乐言之前和濯濯说的所有的话。
　　程乐言过去若是有什么话想跟濯濯说，都是当着他的面的，这次聊天却是在濯濯房间进行。他最初不懂程乐言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听到，后来听完，却又懂了。
　　谁愿意把伤口露出来给别人看。
　　还是这样惨烈的，血淋淋的伤口。
　　他单是听程乐言说那段往事，都觉得胸口痛到不行，更何况当事人自己。
　　但他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流泪吗？他有多久没哭过了？甚至努力回忆，都没有想起自己上次落泪是什么时候。
　　……等等。想到了。上次落泪就是因为那个倒霉催的buff，奶奶在那儿中气十足地喊“妄之你怎么哭了”的时候。
　　这种回忆还是不要也罢。
　　他现在终于知道，程乐言对金钱的渴求之下，藏着那样的过往。此刻，胸口仍然抽痛。程乐言却是一边给自己按摩，一边兴高采烈地讲起沙雕新闻，什么“山东两男子偷摩托车卖废品赚550元，怕被抓又800买回，倒赔250块后被拘留”，讲着讲着自己都笑了半天。
　　好像之前说的“我有一个朋友”的事，与他无关。
　　但容妄之听到了。
　　甚至让他有了一种错觉：那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灵魂，终于有了条裂缝，被他窥到了内里的模样。
　　他曾瞥见过那个灵魂的内里，就不能当成没见过。
　　250这时好奇开口：【什么内里啊？说什么呢？什么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宿主，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不过好感动啊呜呜呜，我都要哭了，想不到程乐言的朋友居然有着这么悲惨的过去。他朋友应该还在原来的世界里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朋友的爸爸最后有凑够钱做手术吗？呜呜呜这朋友太惨了真的……】
　　容妄之：【给你200积分拿去玩吧。不要在我脑子里说话。】
　　250：【哦。】
　　去玩了。
　　程乐言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事被金主爸爸听到，他很正常地给容妄之按摩，还做了个眼保健操，之后就回去洗漱睡觉。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天晚上，他又梦到了自己的父亲。
　　老人脸色很好，红光满面，看起来特别健康，笑眯眯地对他说：“儿子，我在这边一切都很好，你呢？”
　　程乐言也笑：“爸，我也挺好的。我老板可好了，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对象，还给我很高很高的工资呢。”
　　老人道：“那就好啦。儿子，有空你再给我烧点纸钱吧。”
　　程乐言惊：“爸你没钱用了吗？我之前给你烧了几亿亿，你都花完了？我的天你们地府通货膨胀也太厉害了吧！？”
　　老人说：“没花完呢，不过你多烧点呗，还有什么车啊马啊电视啊手机啊，都再给我烧一些，我在这边用。手机要烧512内存的啊。对了也给我烧个翡翠镯子！纸糊的就行！爸看你那个就很好看，爸也想带。”
　　老人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下可以烧点什么，末了就笑呵呵地看着他，说道：“儿子，你想爸爸的话，给爸爸多烧点东西就好了，不要想别的有的没的，过去的事更不要想，都忘了吧，好不好？”
　　程乐言说：“好。”
　　老人又说：“那爸爸就继续回去过好日子了哦。你也少想一点爸爸，每次过来你梦里找你，都得走半天，怪累的。我挺多事儿，还要跳广场舞呢。”
　　程乐言：“嗯。”
　　他知道老爸想让自己不要沉溺于过去，才这样说，他知道老爸想让自己有事可做，才要钱。梦里这个假的爸爸都是这样爱他。他知道的。
　　他也不想在梦里哭，枕头会湿，可是他控制不住。
　　老人帮他擦眼泪，然后说：“对了，我还做了件事。你小时候不是想要妈妈吗，我给你找了个妈妈。她是个好人。”
　　程乐言听到这里，一下子惊讶抬头，破涕而笑，非常激动：“什么？老爸你你你，你终于找对象了啊？哎呀你可算想开了！当初我就让你找一个你怎么都不找。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带我看看啊？”
　　老人却没多说，抱了抱他，挥了挥手，身影逐渐越来越远。
　　程乐言第二天早上醒来，想到这个梦境，在床上坐了会儿，末了就轻轻地笑了笑。
　　他梦里的爸爸总是很活泼，话也多，善于表达。现实中的那个老人，却是嘴笨木讷，话很少，不善言辞，默默干活，一切只会用行动表达。
　　而且梦里的爸爸居然都找对象了，这梦做的未免离谱，自己这是白天想了什么，才会做这种梦啊。
　　哎，他换了一个世界，也不知道给爸爸烧纸，那个世界的爸爸能不能收到。
　　还什么“纸糊的翡翠镯子”，哪有这种东西！这梦离谱得有点过分了啊！
　　不过爸爸想要，他就尽量去找吧。老头当初没享过福，难得找他要点东西。
　　起床洗漱。
　　早饭和濯濯一起吃的。饭后，他还从此前参加宴会时收到的礼物堆里，找出来了一个漂亮的存钱罐，把赚到的一千块钱珍而重之地放到里面。
　　程乐言笑着问他存钱做什么，他就打字给程乐言：【我要存够六万块钱，等后爸生病，就给后爸充到医院的卡里。】
　　程乐言：感动哭了啊宝！
　　真的要哭了！
　　有你这样的好儿子，后爸到底为什么会嘎！
　　想不通啊！
　　不过也算是放下了心 。看来昨天的ICU之旅和所谓“朋友”的故事，并没有给孩子留下什么负面阴影，正面影响更多。这挺好。
　　吃完早饭，他拜托李管家送濯濯去上干预课，自己则跑遍了整座城市，去找会用纸糊镯子的师傅。
　　后来还真被他找到了。
　　他买了很多东西——甚至包含一堆新婚用品——通通烧给老爸，别墅都烧了三座。只希望所有小世界的地府都是相通的，老爸能收到他烧的东西吧。
　　忙活完了回到家，已是晚饭时间。
　　李管家问他，大少奶奶你今天要办的事都办好了啊。他就随口说都好了，给我爸送了点东西。
　　李管家道：“大少奶奶，您父亲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我们来做也可以。”
　　程乐言应了。
　　他刚来这个世界不久时，就问过419关于原主爸妈的事，419当时表示，数据显示原主和爸妈在此前就断绝关系。两位老人都已经退休，也有一定积蓄，自理问题不大。
　　程乐言就没有贸然去联系那两位老人。
　　倒是这时候，碰巧李管家提起，他就又问了419一句：【统子爹，能查到原主爸妈现在过的怎么样吗？】
　　419迟疑：【等我查一查……】
　　它话音刚落，“抽烟伤肺没明天”声音传来，程乐言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余招娣”。
　　程乐言翻过原主的电话簿，对这个名字非常有印象，毕竟《囚爱》书中世界和现实几乎一致，除了同性婚姻合法之外，相差不大。这个年代，真的很少会有“招娣”这样的名字。
　　这时接起电话，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声炮仗一样，劈了啪啦地传了出来：“终于接电话了是吧！发小一场，我从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啊，你还敢把你爸妈电话拉黑，没良心的东西，你爸生病了你也不管，把你养大不如养大一条狗……”
　　后面就是各种不带脏字儿的骂人话。
　　程乐言战略后仰，把手机都拿开了一些：“等等，先等一等，我们先来确认下你这电话没找错人——我是程乐言，你是哪位？余招娣吗？”
　　对方瞬间卡壳，过了三秒后，吼道：“招你爹！不准那么叫我！我满18岁就改名了好吗！”
　　程乐言：“呃，那您现在改成了？”
　　对方：“余死弟！”
　　死……死弟……
　　这三个字简直振聋发聩，程乐言都不禁道：“我去，牛逼！”
　　余死弟：“少给我转移话题！我今天遇到了卫阿姨，才知道程叔在住院，你居然把他们电话都拉黑了还要断绝关系，我真是无了大语……”
　　程乐言：“等会儿，等会儿——我爸在住院？哪个医院？这样，我们先加个微信行吗？”
　　“行吧。”
　　程乐言对原主和他爸妈的事知悉不多，往日里他对“父亲”的话题也有些回避，没有追问。
　　这时候，趁着挂断电话加微信的工夫，419火速给他补齐了背景：原主其实是被领养的。养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多年无子，领养原主后，一直将他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看待。但忙于工作，对其成长的确是缺失了些，又过分溺爱，养成了原主骄纵任性，无法无天的性子。
　　后来上小学，原主又交了几个校外的混子朋友，成功长歪。
　　原主有次在家翻箱倒柜想找钱，钱没找到，居然翻出一本“领养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压根不是亲生的。他那时正值叛逆期，混子朋友们都说，你长这么好看，一看就是优质基因，说不准是哪个富豪的孩子呢。
　　这话纯属是瞎说，但原主贪慕虚荣，居然信了。他一直怀抱着自己是哪个大富豪流落在外的亲生孩子的美梦，对养父母愈加看不起，觉得他们阻碍了自己的飞黄腾达。慢慢的，原主消费越来越高，要钱要的也越来越多，养父母就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双方矛盾越来越大。
　　导火索是原主和容妄之的婚姻。
　　原主养父完全不同意原主为钱嫁给一个植物人。原主眼看攀上高枝，哪里会听，干脆宣布断绝父子关系，把养父母和亲戚全部拉黑。
　　所以程乐言穿过来之后，一点相关的人和事都没接触到。
　　很快，微信加好，余死弟的消息也发过来了：原主爸爸尿毒症住院。这个病需要定期透析，老人家的积蓄已经被掏空。
　　余死弟曾是原主邻居，今天偶然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原主妈妈，得知这些事后怒火中烧，打电话来骂原主，也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余死弟微信道：【程叔在第一人民医院呢，你打算怎么办？】
　　419也在脑子里问：【宿主，你打算怎么办啊？不过我要说，原本的程乐言心梗离世，身死债消，你穿过来属于世界意志授意，按照我们穿书办的规矩，你可以不用管。】
　　可以……不用管吗？
　　犹豫了几秒钟，程乐言对419说：【统子爹，明天去医院看看再说吧。这病磨人，要花不少钱的。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有条件，能帮就帮。啊，他们不会发现儿子换人了吧？】
　　419：【不会，世界意志会模糊掉他们的这种想法。】
　　程乐言：【那好。】
　　微信回复了余死弟：【死弟姐，我明天去医院。】
　　余死弟：【……叫余姐。我对“弟”字过敏。】
　　程乐言：【那你当初就不应该改这个名呀，改个“余死爹”也可以嘛。】
　　余死弟：……
　　程乐言：……
　　怪自己手快。
　　程乐言：【余姐，我明天去医院，你知道我爸住哪个病房吗？】
　　余死弟发了过来。
　　程乐言一想，虽说决定去看老人了，但具体要怎么去，还是有说道的。
　　毕竟之前双方断绝父子关系时，闹得很难看，贸然过去送钱，怕自己会挨打。
　　不如就……
　　嗯，就这么办好了。
　　于是，待晚上和濯濯讲完绘本故事之后，他对濯濯说道：“濯濯，后爸明天想出去一趟，也要麻烦你一个事儿，你愿意帮后爸一个忙吗？”
　　濯濯看着他，漂亮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了眨，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想帮后爸的忙！后爸对他这么好，他一定要帮后爸的。但，自己能帮什么忙呀？
　　就连床上的容妄之都非常好奇：程乐言要去干嘛？怎么还需要濯濯帮忙？
　　下一秒，就听程乐言开心地说道：“你愿意就太好了。事情是这样的，后爸的爸爸生病住院了，我明天想去看看他。但是呢，我之前和我爸妈吵过架，还闹着要断绝关系，他们说再见到我，就要打断我的腿。所以濯濯明天可不可以陪后爸一起去呀？如果他们真的要打后爸的话，濯濯可不可以挡在后爸前面呢？”
　　容妄之：………………
　　你让三岁的孩子挡前面。
　　三岁。
　　结果濯濯猛点头，非常兴奋地说：“我的！”
　　然后还站起来，拍了拍容妄之的手，期待地望向程乐言。
　　程乐言：“什么？你是说推着你爸一起去？”
　　濯濯：“我的！”
　　程乐言：“推你爸去干嘛？……啊！你是说，让他也一起挡前面？”
　　濯濯：“我的我的！”
　　程乐言噗嗤笑了：“宝，太孝了，真是太孝了你，孝死我了简直。这个不用了哈，你爸植物人，还在恢复呢，我还没那么畜生。”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容妄之的手，居然倔强地举了起来。
　　程乐言：？？？
　　什么意思？植物人老公居然也想陪自己一起去吗？
　　他实在怀疑自己，不过紧接着，容妄之旁边出现了一个黑色封面、烫金文字的本子。
　　这玩意可不能让濯濯看到！！毕竟上面写着“主人”什么的呢，濯濯识字的！！
　　程乐言手疾眼快地把本子一把拿走。
　　濯濯倒没有特别震惊，毕竟幼崽也是见识过爸爸的嘟嘟唇和睫毛精的，这时候淡定地望着程乐言，眼神中透出好奇。
　　程乐言轻咳一声，翻开了本子。
　　第二个任务已经生成。
　　【主人的命令2：带我一起去。】
　　【任务详情：无。】
　　【任务奖励：银行账户自动转你一万。】
　　【任务惩罚：丢十块钱。】
　　程乐言：…………
　　他内心中狂吼道：【丢十块钱？十块？？？什么意思，他在要挟我吗！？】
　　419很懵：【啊？没有吧，宿主，只是十块钱而已啊，他可能只是想表现他很想去吧？】
　　程乐言：【什么叫“只是十块钱而已”啊，那是十块钱吗，那分明是我的命啊！】
　　可恶，金主爸爸真是拿捏住自己了！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带金主爸爸一起去，顺便让他挡前面了啊！
　　唉，真是。明明不想这样的，非逼我做这种事。
　　……嘿嘿。
　　明天稳了。


第35章 
　　容妄之脑海中, 系统250迷惑发问：【宿主，你为什么要跟去啊？】
　　紧接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宿主！我们已经确定程乐言是穿越而来的, 对穿越者来说, 这“父母”压根就不是他真的父母啊，他为什么要去见呢？这里面一定有诈！说不准这父母二人也是重要的剧情人物啊。
　　【宿主你是想当面看看程乐言和父母的相处，来看看这是什么状况，对不对？妙啊！看不出来，宿主你还有点心计。你放心吧，我一定全力辅佐你！你还是植物人, 就让我来做你的眼吧！】
　　……属于自说自话了一通，还自己给自己打了个鸡血。
　　容妄之没理它。
　　他其实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就只是……开始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去参与到程乐言的生活之中。
　　这种“冲动”源自哪里，他下意识没有深究。
　　第二天上午, 程乐言拖家带口，一起前往医院。
　　带容妄之出门还挺麻烦的，尤其是容妄之早上居然强烈要求穿西装——没错，他在出门前, 突然举起了手。
　　程乐言跟他玩了半天海龟汤, 都没猜中老板到底要干嘛，还是李管家出马，get到了大少爷的意思，给他换上了一身帅气西装。
　　再然后，又带上了两个护工、四个保镖以及李管家本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车都开了三辆。
　　程乐言：……不像是去向父母求和，反而像是去强抢父母的。
　　车上, 濯濯非常紧张，也非常兴奋。
　　这还是程乐言第一次有事相求！他终于有机会能保护后爸了！
　　前一天晚上，他还发微信和顾秦讨论了半天，就讨论到时候要怎么办，如今已经有了万全之计。
　　幼崽非常严肃地想着：后爸，你放心，今天一定不会让你挨打！
　　赶到医院后，一行人来到住院部的相应楼层。
　　护士乍看到这一堆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来问怎么回事。程乐言道：“我是76床程清平的儿子，我来看我爸爸——”
　　话音刚落，就听到哐当一声响。
　　他扭头望去，正看到对面一男一女两个50多岁的老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其中一人穿着病号服，脸色蜡黄，手背扎着留置针，另一人头发已是斑白，手里拿着的洗脸盆重重摔到地上。
　　程乐言：【统子爹，没错吧？】
　　419：【没错没错，确认了，就是他俩！】
　　程乐言便上前一步，道：“爸，妈，我听说爸爸在住院，就来看看。”
　　那两人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程爸手在轻微地发抖，程妈眼睛已是蕴满眼泪。
　　毕竟不是真正的原主，自己占了对方身份，虽说是世界意志授意，但这时被这么盯着，程乐言就还是……有点别扭。
　　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真正的儿子已经离世，会挺难过的吧。
　　算了，还是送了钱就赶紧撤。
　　他说：“爸，妈，这样，这里是一些钱，密码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银行卡递过去。
　　银行卡里放了50万。尿毒症需要一直透析，是个烧钱的病，虽说进了医保统筹，但对普通家庭来说，也是难以承受之重。
　　只是话没说完，那边程爸的眼睛已经迅速红了，他怒喝道：“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程乐言真诚道：“不是，爸，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儿子，但是你不能不认人民币这个爹呀！你快先收下——”
　　这话更是让对面炸了锅。
　　程母眼泪簌簌往下掉，伸手就将程乐言手上的银行卡打掉，说：“我们才不要你的钱！你不欠我们的，什么都不欠，你这钱来路不明，我们不要！你走，赶紧走！就当我们从来没有你这个孩子！”
　　说完更是直接痛哭出声。
　　程乐言的心脏猛跳几下。他一直没有妈妈，是老爸把他一个人带大的，面对着一个母亲痛苦的眼泪，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说：“妈你先别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爸生病了你们可能缺钱——”
　　程爸剧烈地呼吸着，声音已经抖得不行，甚至掉下几滴浊泪：“生病了又怎么样，我没钱治病，就算躺家里等死也不要你的钱！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们，我们还瞧不起你呢！我们没本事，你有本事，你现在有钱了，也跟我们没关系！”
　　程乐言：“你们当初把我养大，就当这钱是——”
　　这话却让程爸更加激动，他吼道：“我们当初领养你，不是想让你养老，不是想让你报答，不是！我们养大你就不是为了你的钱！你不欠我们一毛钱！你走啊，你走，去过你有钱人的日子啊，去找你真正的爸爸妈妈啊，走！”
　　“当初领养你，不是想让你养老，不是想让你报答。养大你不是为了钱，你不欠我什么，什么都不欠。”
　　这些话，老爸当初也说过。
　　程乐言的心突然乱了。
　　老爸当初的声音、当初的样子、当初说这话时的神色，突然跨越时间、跨越空间，在另一个世界里，与此刻程爸爸的面孔重迭。
　　他在脑海中说：【419，我和原主，是平行世界的两个人吗？为什么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样？】
　　419：【不是平行世界。小世界形成时，人物长相有可能会随机选择主世界中的一个人。这是你和原主的联结所在。也是因为有这种链接，你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程乐言：【所以……原主的爸爸，他不是平行世界的我爸？】
　　419：【不是。】
　　程乐言：【可是我觉得他们很像啊。】
　　419：【那可能因为他们都是父亲吧。】
　　都是……父亲啊。
　　鼻腔涌上一股酸涩。
　　猛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
　　他其实没相信梦里的亲人是真的，但这时回忆起来，梦里老爸说“我给你找了个妈妈”，难道说的是这个吗？是自己想多了吗？还是……
　　还是老爸放心不下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也想让他拥有一对爸爸妈妈呢？
　　原本的计划其实就是来送下钱，再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现在，他深吸口气，已经有了决定。
　　好的，程乐言，拿出你的本事，拿下他们吧！
　　下一秒，他“哇”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往地上一跪，爆哭着道：“爸，妈，我知道错了！你们打我吧，打死我都可以，但是你们不能不认我啊！”
　　捂脸是因为他压根没什么眼泪，纯是干嚎。往地上一跪是他顺手又把刚刚被程妈妈打掉的银行卡捡起来了。50万呢，扔在地上心里真是不踏实啊。
　　程爸爸脸涨得通红，手抬起来：“你，你真以为我不会打你？”
　　只是他的手举在半空中还未落下，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毅然决然地挡在程乐言的前面。
　　正是——濯濯！
　　濯濯太怕后爸挨打了，这时候飞速跑出，接着就按照昨天他和顾秦哥讨论出来的办法，点了点自己的电话手表。
　　只听一个电子音传了出来：“外公，外婆，你们不要打我后爸，要打就打我吧！”
　　接着这句话开始循环播放。
　　你们不要打我后爸，要打就打我吧……
　　电子音仿如棒读，重复起来非常魔性，再配上濯濯那种英勇就义的表情，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程爸&程妈：…………
　　两人怎么都没想到过这一出，看着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幼崽，怎么可能打得下手。
　　濯濯松了口气。
　　没错，他就是挡在后爸前面的第一道城墙！这道城墙做作用了！
　　哦，对，还有第二道城墙呢！
　　幼崽转身往回跑了几步，迈着小短腿伸着小短手用力转着轮子，把一个轮椅推了过来。轮椅上还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只是眼睛闭着，看起来像是陷入深眠。
　　他又点了点自己的电话手表。
　　电子音就：“外公，外婆，你们不要打我后爸，要打就打我亲爸吧！他是个植物人，不会还手的！”
　　接着这句话开始循环播放。
　　要打就打我亲爸吧，他是个植物人，不会还手的……
　　程爸&程妈：…………
　　容妄之：……
　　程乐言：……
　　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孝心啊！
　　太孝了太孝了！
　　所有人都被这孝心震惊，空气都好像凝固。
　　程乐言完全没想到濯濯这神助攻，看着程爸程妈一脸呆滞不知该作何反应，但血压明显平稳多了，情绪也不再激动，就觉得，有戏啊，幸亏今天带濯濯来了！
　　濯濯，我的宝，你就是后爸的福星啊！
　　他赶紧爬了起来，趁热打铁道：“爸，妈，这是濯濯，我的继子。他……他不会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你们对话。唉，这个孩子太命苦了。”
　　程爸爸语气已经软了一些，望着濯濯狐疑道：“不会……说话？”
　　程乐言：“对啊！你们再看，这就是我的那位植物人老公。现在都还没恢复意识。我只能在家照顾他，给他当保姆。”
　　这次是程妈妈犹豫地看着容妄之：“保姆……？”
　　程乐言：“是啊！爸，妈，我之前不听你们的话，非要结婚，谁能想到我是跳入火坑。老公竟然是植物人，继子语言障碍不会说话，我处境尴尬，被所有人瞧不起，举步维艰，夹缝生存，每天晚上只能以泪洗面吶。
　　“我婆婆也信不过我，出个门都要派四个保镖跟着我。我遭遇重创，性格大变，回望这一路走来才猛然意识到，过往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错误。我还有什么，只有我的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你们再不要我，我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说着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抹泪。
　　结果动作有点大，露出了手腕上那只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手镯。
　　镯子可是千万级别的藏品，那水头，那颜色，那质地，那细腻程度，骤然亮相，旁边已经有围观群众“嘶”了一声。
　　程乐言：……不是，我的老婆，你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赶紧把镯子往袖子里塞了塞，说：“玻璃的，这是玻璃的！”
　　程爸的嘴抖了抖：“玻璃的？我看你像个玻璃的！”
　　程乐言：“那我也是玻璃的。”
　　程爸爸：……
　　一时哽住。
　　程乐言又道：“爸，妈，那什么，要不咱们进病房说吧。”
　　程爸程妈这才反应过来，往旁边看了看。“爱看热闹”四字果然写在了国人基因里，如今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人，还有人一边打吊针一边围观。
　　程爸程妈瞬间有点不好意思，程乐言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进到了病房里。
　　保镖和护工都留在了外面，李管家推着容妄之、带着濯濯，一起进去了。这是个三人病房，另外两床的病人和家属都好奇（八卦）地盯着他们。
　　程乐言一进去就说：“爸，你快在床上躺着吧。要是你被我气出个好歹来，我更要痛恨我自己了。唉，爸爸妈妈，过去是我不听你们的话，走了错路啊！我知道我过去错得太深，你们不肯认我也是应该的，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爸爸妈妈，看完了你们，我就……”
　　说着就装模作样捂住了眼睛。
　　濯濯也继续发力，幼崽迈着小短腿跑到程妈妈旁边，抱住了她的腿，手表的电子音开始说：“外公外婆，你们不认后爸，是不是因为嫌弃濯濯不会说话啊？不要嫌弃濯濯好不好，濯濯会努力学会说话的。”
　　……为了卖萌都在自称“濯濯”了！可以说是非常努力。


第36章 
　　濯濯为了今天可以帮到后爸, 还是做足了准备的。
　　此刻，他带着些怯生生的神色，仰头望着程妈妈, 满心满眼都是对亲情的渴望和期待——顺带一提, 这表情还是顾楚教他的。
　　濯濯求助顾秦，顾秦自己拿不准，就去求助了老哥顾楚。顾楚表示，濯濯那么可爱，到时候把人腿一抱，眼巴巴地看过去, 谁不投降啊。哪家小孩这么看我，我玩具都免费给他，不要钱。
　　顾秦：“真的吗？那我也可以吗？”
　　顾楚：“走开，小胖子。”
　　总之濯濯这时候其实还有点紧张, 心想要是不成功怎么办，要是没用怎么办，要是外婆觉得濯濯一点都不可爱，怎么办？
　　结果……
　　程妈妈觉得自己的心, 都要融化了。犹豫了不到两秒钟, 就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嘴里道：“怎么会嫌弃你呢，宝宝你这么乖，外婆怎么会嫌弃你——我，我居然都要当外婆了吗！宝宝几岁了, 宝宝吃果果吗？”
　　程乐言趁热打铁：“妈，濯濯三岁了，这孩子可怜啊, 从小被遗弃了，被送到孤儿院。结果那个孤儿院不做人事……”
　　吧啦吧啦一说，声情并茂，把程妈妈说得又开始抹泪，抱着濯濯都不想撒手。
　　后来就由濯濯拿着那张银行卡，交到程妈妈手里，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程妈妈到底是接了过来，温柔道：“谢谢你，濯濯宝宝，外婆收下了，濯濯宝宝真是孝顺的小宝宝啊。”
　　又望向了程乐言，眼神十分复杂：“言言，你……”
　　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孩子啊，你过得不好，你怎么不早点和爸爸妈妈说呀！爸爸妈妈怎么会不原谅你呢！”
　　再也忍不住，直接扑上去，抱住了程乐言。
　　程爸爸那种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时也是流下热泪，冲过去和爱人一起抱住了孩子，一家三口抱成一团。
　　程乐言被温暖的怀抱抱住，肩膀的布料都被两人的眼泪浸湿。
　　一个他好像超脱在这三人之外，心里在说：稳了稳了，这次肯定没问题了，完美解决，不愧是我。
　　一个他却沉浸其中，眼圈红了，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程爸程妈哭了几分钟才勉强停住。
　　濯濯很懂事地给他们拿纸巾擦眼泪，电话手表的电子音在说：“没关系，外公外婆也是小宝宝，可以想哭就哭。”
　　逗得程爸程妈都破涕而笑。
　　病房里也没什么空间，最后几人就坐在病床和旁边的陪护床上。
　　程爸爸最先恢复情绪。
　　他一直觉得当初程乐言误入歧途，是因为认识了坏孩子，被带坏了；但同时也是因为自己管教不严，什么都由着孩子，对孩子过于溺爱，没有尽到父母的管教责任。
　　这时便严肃地说道：“言言，爸爸妈妈肯定站在你这边，不会不管你。“
　　程乐言：“嗯嗯！”虽然不是真的自己的爸妈，但好感动哦。
　　紧接着，程爸爸：“你明天就去离婚。”
　　程乐言：“嗯嗯——嗯？？？”
　　程爸爸：“你当初结婚我们就不同意，也是一时生气，才会放任你把户口迁出去，爸爸很后悔。去给植物人冲喜，这完全就是个笑话！你婆婆居然还叫保镖限制你的人身自由，这简直是藐视法律！离婚，明天就离婚！你不敢说，我去跟你婆婆提。”
　　紧接着话锋一转：“啊，不过濯濯真的很乖很可爱，所以我们也要争取濯濯的抚养权。濯濯，你愿意和后爸还有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吗？”
　　程乐言：……
　　容妄之：……
　　濯濯：……
　　甚至旁边默默围观的李管家：……
　　程乐言小心翼翼道：“那什么，爸，这里面其实有一些误会……”
　　程爸爸：“你是担心钱的问题？你放心，爸爸肯定不会让你为难，这张卡你收回去，我们不要他们的钱。我，我打算把房子卖了。”
　　程乐言：“怎么就说到要卖房了——那个什么，其实……”
　　倒是有个现成的理由，但就……忍不住望向了旁边的容妄之。
　　轮椅上的男人不知是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还是什么别的，但程乐言真的看到容妄之的食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一下，表示确认。
　　行吧，金主爸爸，我就当你同意了！
　　程乐言索性道：“爸爸，其实不是什么冲喜，这年代了谁还搞封建迷信啊，其实是——我和他之前就在搞网恋！所以他虽然变成了植物人，我也毅然决然和他结婚，想要靠自己唤醒他。”
　　程爸程妈都惊讶地“啊”了一声。
　　这什么神展开？？
　　程妈妈又问：“那，那你说你婆婆派保镖跟着你，怕你跑了？还有什么，你整天以泪洗面？”
　　程乐言：“我其实就是夸张了那么亿点点。不对，也不算夸张，容家其他人都看不起我，就跟豪门电视剧里似的。我老公他那个二叔二婶，一直对我明枪暗箭。爸，妈，儿子过得太苦了，但儿子不后悔，这都是——为了爱情啊！”
　　程爸程妈：“……爱情？”
　　程乐言掷地有声：“对！我爱我老公！虽然他是个植物人我也爱他！请不要拆散我们！”
　　程爸程妈和旁边床的围观群众们，都被震撼住了。
　　濯濯非常感动，幼崽眼睛睁得圆圆的，心想，爱情，原来这就是……爱情啊！
　　哪怕对方是植物人了也要和他在一起，这就是爱情！
　　原来爱情是这么伟大的事！
　　自己以后也可以拥有“爱情”吗？好想要的……
　　容妄之仍然闭着眼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稳如植物人——不对，他本来就是植物人。
　　但哪怕脑海中的250系统都未曾发觉，他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到底跳得有多快。
　　太快了，就要跳出胸口。
　　他当然知道程乐言这就是随口一说，纯是为了应付父母，没有一点真心。
　　——话说回来，真的没有吗？
　　程乐言说得那么坚定，那么从容，那么不渝，或许，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程乐言对他也有了那么半点真心？
　　原来……竟是这样。
　　他就说，程乐言为什么对濯濯那么好，对自己也那么好，连带对自己的爸爸妈妈、甚至是李管家都很好。他居然还愿意每天给自己按摩，而且每次按摩都那么用心，这明明是护工的工作，他却总是亲自动手。
　　他为什么那样？总不可能是为了钱啊。
　　原来这就是答案。
　　从前他一直认为，他和程乐言的开始只是一场错误，这个错误会在他醒来之后得以纠正。但是现在，既然程乐言对自己有了意料之外的想法，那么他们是不是……
　　心跳得更快了些。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未曾被系统捕捉，只是下一秒，250惊喜地叫道：【宿主！又一个任务完成啦！咦？为什么会完成这个任务？很奇怪诶？】
　　容妄之：【说。】
　　250：【说是宿主你完成了“成功自我攻略”的任务，获得称号“普信男”！——等等，什么情况？凭什么啊，凭什么管我宿主叫普信男！？我宿主哪里普信了！！】
　　容妄之：…………
　　普，信，男？
　　谁？
　　我？
　　容妄之花了一秒钟接受这个事实。心中实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最主要是，都被确诊成“普信男”了，证明自己刚刚想的那些有的没的都纯是脑补，这才是让人……
　　啊。
　　250统如其名，压根没搞清楚状况，还在为这个见鬼的任务称号，喋喋不休：【什么啊，我宿主怎么了，怎么就成了普信男了呢！哪里普信了啊！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的宿主！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我的宿主成为普信男！
　　【这肯定是判定程序出错，我要去向主系统报错，现在就去！还有那个自我攻略，什么意思？攻略谁啊？都什么啊？】
　　它的宿主没有吭声。
　　250继续义愤填膺道：【宿主你给我一点流量呗，我去搜搜怎么个自我攻略法。我就不信了，凭什么说我宿主是普信男，我250第一个不服！】
　　趁机讨要流量。
　　结果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它的宿主淡淡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250你走到现在都没被别的宿主打死，这真是个奇迹。静音。】
　　250委屈巴巴地闭嘴，心道 ，我从前的宿主都很听我的意见，而且没有一个宿主是普信男哦。
　　结果十秒钟后容妄之又道：【解除静音——250，这任务该不会也奖励了什么buff吧？】
　　250马上兴高采烈地开口：【奖励啦，还是一个很有用的buff呢，恭喜宿主你获得buff“病美人”！对现有情况真的超有用的！】
　　系统非常兴奋，还在容妄之大脑里面撒花花。
　　容妄之怀着“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态度，艰难问道：【……病美人？我？？】
　　250信心满满：【你就放心吧宿主，这个buff出现得正是时候！】
　　容妄之和系统在脑海中的对话，实际耗时很短，那一边，程乐言发出“我爱他，我要唤醒他”这种振聋发聩的恋爱脑宣言，程爸爸则是强烈反对，恨不得当场就带程乐言去离婚。
　　眼看着情势剑拔弩张的时候，濯濯突然说了句“我的”，幼崽眼睛睁得大大的，手指向了容妄之。
　　程妈妈震惊：“濯濯你会说话！？”
　　程乐言解释道：“妈，其实他就会说这一句。哎你以后就知道了，濯濯现在属于不管什么情况，都只会说这俩字儿。跟个复读机似的。”
　　濯濯：“我的，我的！”
　　程乐言：“你看，是不是就这俩字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濯濯手指的方向，望向容妄之。
　　然后呆住。
　　程爸、程妈都望向了容妄之，然后全员呆住。
　　主要是……
　　容妄之本就很白，如今更是白到几乎像是透明的，嘴唇也失去血色，闭着眼睛靠在轮椅上，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具体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种光，总之他整个人被这光衬托得无比瘦削，无比脆弱，无比单薄，无比易碎，摇摇欲坠，伤痕累累，好像一阵风吹过，他整个人都要散去了。
　　程乐言倒吸一口冷气：“老公！老公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病情加重了，什么情况，因为听我爸妈说了两句要离婚，你就病情恶化，要嘎掉了吗？不要啊老公！！”
　　程爸爸：“他好瘦，有100斤吗？他白成这样，血小板多少啊，有80吗？怎么……怎么感觉比我病得还要严重。”
　　程妈妈：“是啊，刚才好像都没这么严重，怎么突然这样，是不是发病了？要不赶紧给他送楼下急诊看看吧？”
　　容妄之听到他们这些评论，简直眼前一黑（虽说眼前就没白过），牙都要咬碎（虽说想咬没咬动），真的认真在考虑要怎么做才能把250从脑子里撬出来，但接着——
　　程爸爸：“唉，看着还怪可怜的。他不是有钱人、资本家吗，可是原来他们这种有钱人，过得也不好，也挺惨的啊。”
　　程妈妈：“是啊。是不是护工不上心呢，还是他那个二叔二婶搞的鬼，植物人了也不能瘦成这样啊。这种情况的话，言言他也离不开你吧，要是你都不管他，他可怎么办。”
　　程爸爸：“言言，要不……唉，离婚肯定是要离的，不过还是等他醒了之后再离吧。毕竟是一条人命，咱也不能做那雪上加霜的事儿。”
　　程妈妈：“是的，言言，你也要好好照顾他。太可怜了。”
　　容妄之：……？？？
　　如果这buff硬要焊我身上，那也不是不可以。


第37章 
　　程乐言都没想到这种神展开。其实他刚看到金主爸爸那样, 差点没被吓死，还是419及时说明，估计是触发了“病美人”buff, 他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看来, 这buff也是莫名其妙地神助攻了一把。
　　他干脆借这东风，道：“爸爸妈妈，你们说的都对，我肯定不能做那落井下石的事儿。我老公在他们家里处境也是很危险的，二房对他虎视眈眈，我真要是这时候离婚, 可能他明天就残，后天就嘎了，唉。”
　　程妈妈担心道：“豪门那么麻烦？要不这样，你们干脆搬回咱家住吧！咱家不大, 但也是三室一厅，你俩一个屋正好。”
　　程乐言：“妈，怕就怕有人来暗杀他呢，所以我婆婆安排了四个保镖, 我们家玻璃都防弹的。”
　　程爸：“……暗杀？还会有这种事？等等, 所以保镖是来保护他的？你不是说你婆婆信不过你才让保镖跟着……”
　　程乐言打着“哈哈”说：“我婆婆信不过我的武力值嘛。别说我婆婆了，我自己都信不过。”
　　程爸程妈就是傻的也知道现在是被程乐言套路了。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都舒出了一口气。
　　套路就套路。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
　　程乐言继续道：“去咱家，保镖跟着不方便, 我觉得就还是暂时先继续维持原样，等他醒了再说。”
　　程爸又看了看容妄之，对方靠在轮椅上, 呼吸都非常微弱的样子，他不禁怀疑：“言言，你确定他能醒？我怎么觉得他现在像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程乐言道：“确定呀！医生都说过呢。”
　　下一秒，容妄之的手就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
　　程爸爸吓了一跳：“怎，怎么回事！？诈尸了吗！”
　　程乐言赶紧道：“这怎么能叫诈尸，我老公还没嘎呢——他现在有一些意识，能动动手，还能处理工作，肯定会醒过来的，爸爸妈妈就放心吧！”
　　安抚地握住了病美人老公的手。
　　我去，这手还冰凉！
　　老公，你凉了……
　　赶紧让李管家又给他腿上盖了块毯子。
　　嗯，更像病美人了。
　　程乐言给父母演示了一下“海龟汤”的玩法，证明容妄之是真的有意识，之后又把话题转了回去，道：“爸，你身体感觉怎么样？病历呢？让我看看。对了主治医生是谁啊？我查查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咱最好多见几个医生，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程爸爸大概说了下情况。他尿毒症发现得算早，但毕竟已经年过60，医生不建议换肾，更倾向一些保守些的治疗方式。
　　程乐言也在心里问419，系统是否有什么方法能帮助老人战胜病魔。419很为难，它说它仓库里的都是从前R18系统能换的东西，剧情组在这种低等级世界里不开放商城兑换，它现在都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能依赖的只有现代科技了。
　　容妄之倒是手指动了动。
　　李管家守在旁边，这次马上会意，开口道：“大少奶奶，这样，我稍后联系一下，给程老先生换个医院。不如换去傅氏的医院吧，那里有单人病房，也更方便一些。再联络几个专家，看看治疗方案还有什么能改进的。之后面试几位护工，来照顾程老先生。”
　　说得井井有条。
　　程爸程妈对视一眼，却是表情稍显局促。
　　他两人就是普通工薪阶层，乍听李管家这样的安排，都有些抗拒，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程乐言接过话来：“等等啊李管家，先不忙，爸你有医保吗？”
　　程爸道：“有终身医保的。”
　　程乐言道：“那可挺好，李管家，我们就住公立医院，不用转去私立了，有医保能省不少钱呢。现在是谁护理爸爸啊？”
　　程妈妈：“就是我。你爸也能自理，晚上我就回家睡。”
　　程乐言：“妈，你两头跑，太辛苦，累坏了吧。这样，以后我白天来医院照顾爸爸，妈妈你就多休息一下，我扛不住了再换你。”
　　程爸马上拒绝：“不用，你不用来，你自己那边一摊子事，哪能用你来这儿。”
　　程妈妈也说：“是啊，言言，你还有濯濯和你那个植物人老公要照顾呢。”
　　程乐言顺势道：“那护工肯定得找了，李管家，你帮我打听打听吧，找个放心点的护工，然后我和妈妈白天有空就过来陪着爸爸。也不用多是不是？一个护工够了吧？”
　　程爸马上说：“够了够了。”
　　程乐言：“那行。哎呀，有护工的话，这个病房就有点不合适了，也不能让人家一直挤那么小个陪护床吧。这样，我等会儿去问问单人病房的事。一般单人病房，就有护工睡的地方。钱从我卡上出，行不？还是我先把护工的钱付了？”
　　程爸就说：“卡上出就行。”
　　这就是销冠的语言技巧啊。几句话的工夫，就让程爸程妈接受了安排。
　　李管家内心都在暗暗点头，觉得大少奶奶人虽然跳脱了一些，但关键时候是真的靠谱。
　　这事谈定，程乐言也放下了一半的心。他还记得初见程妈的时候，对方手里拿着个脸盆，便道：“妈，你刚刚是要去打水？那我去吧。”
　　拿脸盆去接了热水，给程爸爸擦脸、擦手、擦脖子，非常熟练。
　　程爸爸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却忍不住又热泪盈眶。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随后几人也没闲着，程乐言去和主治医生聊，去国际医疗部询问单人病房情况。
　　李管家就开始联系护工，给众人安排午饭，顺便也给容妈妈打了个电话。
　　濯濯主要负责陪着老人，给外公外婆剥橘子，顺便用电话手表说出各种童言童语，逗得他们哈哈大笑——濯濯虽然只有三岁，但经历太多，其实属于非常成熟的孩子。这半小时说出口的童言童语，简直比自己出生前三年的都要多。
　　大家各自分工，井井有条。
　　容妄之呢，主要负责瘫在轮椅上，让大家看到他的时候，感慨一句，唉，小容这身体，这样下去也不行啊，要不让他到这病床上躺着吧。
　　程乐言和李管家不在，程爸程妈直接做主，和隔壁床的两个大哥一起，把容妄之抬到了病床上躺着。程乐言那本该住院的老爸，反而乐呵呵地坐在旁边。
　　容妄之尬得手都在发抖。
　　然后程爸爸就：“哎？小容这手怎么感觉有点抖？植物人应该不会帕金森吧？对了，濯濯，外面等着的是不是小容的护工啊？”
　　濯濯点头：“我的！”
　　程爸爸：“好好，我把他们叫进来，给小容按一按。”
　　于是容妄之的护工进来了。
　　看到雇主如今躺在病床上，病弱到随时准备随风飘散的情况，护工们也是满头问号。
　　不过两位护工早知道雇主身上时常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发生，这时候接受得非常迅速，默默无语地开始给雇主按摩身体。
　　一段时间后护士进来查房，看到病床上的容妄之不禁一愣，对照着床边名卡道：“咦？这病人什么时候收进来的？是程清平吗，尿毒症的？”
　　程爸爸赶紧道：“不是不是，程清平是我，这是……这是——我女婿，他躺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护士无语：“哪有家属占着病人床的！这位家属，你赶紧给我起来——”说到这里，她终于看清了容妄之的脸。
　　护士大吃一惊：“什么情况？怎么这么严重了？这位家属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得到吗？听不到？意识丧失！？”又去探容妄之的呼吸。
　　三秒钟后，护士嗷嗷大叫，大嗓门儿喊得整条走廊都能听到：“这都没知觉没反应了，你们还在按什么啊！呼吸微弱，得赶紧抢救！你们快去叫医生啊！再叫护士长，王姐王姐不好了你快拉铃……”
　　说着就要爬上去给容妄之做心肺复苏了。
　　最后是被容妄之的护工拦下。
　　护工原话是：“没事，真没事，我们家少爷就是……就是这样的。”
　　护士惊魂未定：“就是这样一副要嘎了的样子吗？”
　　护工硬着头皮：“就是这样一副要嘎了的样子。”
　　护士：…………
　　容妄之本人：…………
　　容妄之：我今天，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手指动了两下。
　　程爸爸见过儿子和女婿玩海龟汤，已经超级适应了这种沟通方式，道：“真没事，不用抢救，他本来就是植物人，你看我女婿手指还能动呢。”
　　护士将信将疑，看了看他的瞳孔，又拿血压计来给他测了测，最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那行吧。本来家属是不能睡病人床的啊，但你们这——算了算了，让他躺一下吧。”
　　这才离开。
　　结果过了一会儿，查房的医生进来，又是吓了一跳，差点马上要给容妄之抢救一番，推出去电一电。程爸程妈好说歹说，才相信这是虚惊一场。
　　医生都无语道：“不是，见过医闹，见过医托，没见过你们这‘医生陷阱’啊！”
　　程爸程妈一商量，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程妈说：“要不咱给妄之盖上个被子吧，盖上了，医生他们看不见，那不就没事了。”
　　程爸说：“对，对！”
　　程妈妈就特意拿出了一张自己家里带过来的干净的白色夏凉被，往容妄之身上盖。
　　盖上了之后，两人一打量，觉得怪怪的。就……更像病入膏肓了。
　　拿掉，也怪怪的，像是身无长物，随时要随风飘去。
　　那要不再往上盖点？
　　正在往上盖呢，碰巧这时，门口两人走了进来，正是容妈妈和陈助理。
　　此前李管家打电话给容妈妈，说了下程乐言父亲住院的事，还提及，大少奶奶父母似乎对这段婚姻非常不赞同。
　　容妈妈一想，这亲家住院，亲家还对儿子不满，那不就得自己这个妈妈出场，替儿子力挽狂澜了吗。
　　于是让陈助理准备了一些东西，直接火速赶来。
　　正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往里走呢，就看到容妄之躺在病床上，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整个人都是那样的支离破碎，不带一点生机，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风飘去，而且旁边一个人正往他脸上盖白布……
　　白布……
　　容妈妈手里的包掉了，人也要瘫倒，大哭着喊道：“儿啊，我的儿！！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让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儿子！你不准死，你回来，你把妈一起带走吧！！”
　　陈助理一把扶住了她。他看着病床上的容妄之，也不禁两眼含泪：“郑总，节哀。容总……谢谢你的知遇之恩。当初我创业失败，若不是你……却没想到，如今您英年早逝。看来是上帝需要开公司，所以召唤了您吧。容总，一路走好。”
　　容妄之无语到爆，是真的想脚趾抠床，但没抠动，这时候只好默默举起一只手。
　　结果郑女士吓了一跳，惊叫道：“诈尸了！妄之诈尸了！不对，这不叫诈尸……这就是孩子想回来看看……”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了力气，这时候压根不用陈助理再扶，跑过去握住容妄之的手，一边流泪一边道：“妄之，妄之你是想回来看看妈妈，是吗？妈妈也很想你！你看过了，就去吧！妈妈身上还有刘大师开光的玉佩，可别伤到你，我们阴阳相隔，这里就不是你能回来的地方啊！”
　　说着就又把容妄之的手按下去了，毅然决然地塞回到了那白床单下面。
　　容妄之：…………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第38章 
　　最后, 容妈妈就一边痛哭落泪，一边一脸大义灭亲之色，伸手把白色夏凉被拉了上去, 给容妄之整个盖上了。
　　还是濯濯, 这时赶紧在电话手表上打字，用智能音道：“奶奶，爸爸没有死！”
　　容妈妈满脸泪痕，道：“濯濯宝宝，奶奶懂，你是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奶奶也是一样啊！濯濯, 命苦的孩子，以后奶奶一定——咦？妄之的手怎么又举起来了。儿啊，你放心地去吧，不要留恋这个人世间！妈妈一定会照顾好你的老婆孩子的！”
　　又伸手把容妄之的手给按了下去。
　　濯濯只好继续打字：“爸爸真的没有死。爸爸只是看上去像是要死了。他的手还能动, 不是诈尸，是根本就没死。”
　　容妈妈惊魂未定：“啊？你说真的？那妄之怎么一副要嘎了的样子？”
　　濯濯打字：“他身上突然笼上一层淡淡的光，像天堂的光一样，然后就这样了。像之前的嘴唇那样。”
　　容妈妈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惊喜交加道：“妄之没事？？妄之真的没事！？”
　　濯濯点头：“我的。”
　　容妈妈：“不是, 宝宝，要不你还是用你那手表说话吧——啊啊啊妄之没事！儿啊你可吓死妈妈了……”
　　扑过去又哭了几声，赶紧把那白布拉了下来：“儿子啊，你说你没事，刚刚怎么不说呀！对哦你植物人没办法说话。那你怎么不举手呀！对哦你好像举手了。那你怎么——”
　　说不下去了, 算了吧。
　　郑女士一扭头，发现两位老人家正目瞪狗呆地看着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这次是干啥来的, 不禁有点尴尬。
　　她迅速擦擦眼泪站了起来：“那什么，亲家，亲家母，你们好，我就是妄之的妈妈。刚刚让你们见笑了——啊，我有点没懂啊，妄之没死，你们给他抬上来，还盖个白布干嘛？”
　　这下轮到程爸程妈尴尬了。
　　两人解释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场面一度有些无言和搞笑。
　　不过容妈妈真的是个敞亮人，这时候也不说别的，伸手就拉过了程妈妈的手，热热情情地说道：“哎呀，咱们也是共同经历了尴尬事件的人了，那就是熟人了呀。我71年的，亲家母你呢？”
　　程妈妈：“68年的。”
　　容妈妈：“那我得叫你声姐。姐啊，你不知道，我刚刚是真的以为我们妄之没了。我们妄之，他这辈子活得苦啊！
　　“他爸，是个讨厌的老登，整天跟我们妄之吵架。他二叔二婶，俩纯种大奇葩，现在还在公司里给我气受。他呢，车祸植物人了，偏偏都成了植物人，还得处理一些公事。这什么啊，植物人都得工作，这简直是道德的沦丧，良心的泯灭啊！你说我们妄之苦不苦！
　　“幸亏有小程。他能跟妄之结婚，那简直是我们妄之天大的福分！而且小程脑电波还和我们妄之非常契合，能刺激我们妄之快点醒来呢。姐，咱说的可不是封建迷信啊，根本没有什么‘冲喜’的事，脑电波这个是科学认证的。没有了小程，我们妄之真的是随时会走啊！”
　　总之容妈妈一通说，最后成功让程爸程妈把“妄之醒了再去离婚”这种话默默咽了下去，变成了，“两个孩子幸福就好”。
　　郑女士微微一笑，深藏身与名：儿啊，妈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她今天还有事，不能久留，后来和程父程母告了别就先行离开，还约定下次一定要好好聚聚，多说说话。
　　程乐言都是回到病房之后，才知道容妈妈来过。
　　程妈妈笑道：“你婆婆人挺好的。”
　　程乐言：“那是！妈你看我老婆——不是，我是说，你看我这镯子，就是我婆婆给我的。”
　　程妈妈：“玻璃镯子？”
　　程乐言：“哈哈哈妈——妈，等下就换去单人病房，咱先来收拾吧！”
　　他和李管家效率都非常快，中午的时候，程爸爸已经搬去了单人病房，同时护工也安排到位，是位40多岁的大哥，乐呵呵的，手脚勤快。
　　单人病房空间很大，环境更好，李管家叫的餐食是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送来的，好吃又营养。
　　容妄之不方便在外面久留，于是程乐言便准备回去。
　　临走前他说：“爸，妈，我就明天再来看你们。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对了你看这个热水袋，是给输液管加热的，省得太凉，打针不舒服。留置针今天是几天了？我觉得有点鼓包，等下让护士重新扎一个吧，咱不能省这个钱。”
　　又絮絮叨叨交代一堆。
　　一抬眼，突然看到程妈妈在抹眼泪，程爸爸也是眼睛红了。
　　程乐言一愣，笑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怕我钱不够吗？那真没有，我现在可有钱了，你们要是不放心就来看看我银行卡余额。”
　　说着就真的要掏手机，给二人看余额。
　　他可太懂老人的想法了。
　　老爸之前就是，留置针每次都要等到最后一天才拔，为了省那几十块钱。
　　程爸爸却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言言，你从前什么都不会，也不会关心别人，更不会这些照顾人的事。你是不是……”
　　说到这里，老人声音哽咽：“言言，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才学会了这些啊。”
　　这一刻，程乐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和记忆里自己爸爸含着泪的眼睛，重合了起来。
　　爸爸也曾经这样带着泪，哽咽地和他说话，他说，孩子，放弃治疗吧，爸不想拖累你了，你太辛苦啊，你要是觉得欠爸爸的，那也都还够了，爸真的不想再拖累你，让爸走吧。
　　这记忆猛地冲击着程乐言的心。
　　鼻子瞬间酸了。
　　他深吸口气稳住情绪，然后绽放出笑脸，对二老笑着说道：“哎呀爸爸妈妈，从前的时候呢，你们只看到我每天玩抽象、昼伏夜出、沉迷手机、吃垃圾食品的样子，却从没看到我好好生活、拼命赚钱、努力社交的样子啊。你们知道为什么没看见过吗？”
　　程爸爸愣怔道：“为什么？”
　　程乐言：“因为我就没干过。”
　　程爸程妈：……
　　到底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乐言倾身上前，给了程爸爸一个拥抱，他说：“爸爸，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身体就是。”
　　“我现在有钱啦。我现在可有钱了。”
　　后来，程乐言一行人离开。
　　程爸爸和程妈妈看着优越的病房环境，看着忙前忙后的护工，看着程乐言送来的各种吃穿用的一切，心中都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一上午，过得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老两口擦干眼泪，双手握在一起，想：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
　　与此同时，程乐言正在回家的车上。他刚刚和容妈妈通了个电话。
　　程爸爸能那么顺利地入住单人病房，也是容妈妈面子大。这个时候，他就给容妈妈交代一下情况，同时对她前来探病表达感谢。
　　容妈妈：“谢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就是今天我太忙了，没怎么聊天就得走。过两天我要再去看看，跟他们好好聊聊。”
　　程乐言：“妈，你那么忙，不过去也没什么呀。”
　　容妈妈快人快语地说道：“小程，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那可是我亲家，多见见怎么了。你放心吧，我和你妈年纪差不多，聊得特别好。你爸也挺好，还不像我家里那个老登，随时准备考考我。”
　　程乐言也不禁莞尔。
　　他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于此同时，手机里还收到了一条短信。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万块钱的入账信息。
　　程乐言都是一愣，一万块钱？谁给他转了一万块钱？？
　　还是419在他脑海中提醒道：【宿主，应该是“主人的命令”完成后，订立的奖励会自动到账。上次你老公提出的命令是带他去医院，去过了，命令也就完成，奖励到账啦。】
　　程乐言惊喜：【金主爸爸没有醒，也会到账？】
　　419：【会的，基于因果律的嘛，全自动，也不用怕赖账，所以这道具才好用啊。容妄之应该就是意识到了这点，干脆把奖励定成了钱。】
　　程乐言看着那短信，又打开手机银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余额。
　　扭头望向了容妄之。对方脸上还笼罩着那层淡淡的惹人怜爱的病美人光晕，程乐言看着，都忍不住觉得，R18系统给的buff着实是有两把刷子。
　　金主爸爸病是病，但真的挺美，不愧是“病美人”。
　　他笑着对容妄之道：“容先生，谢谢你啦，收到一万块钱了耶。”
　　容妄之的手指轻轻动了一动。
　　不用谢。
　　当天下午，程乐言开始研究爸爸的报告，同时各种查资料，各种咨询医生，还加了个病友群，听群友们给出的各种意见建议。
　　这一切都做的驾轻就熟。
　　中间一度觉得梦回了自己老爸刚刚住院的那段时间。
　　只是老爸最后仍然离开了，这次他却觉得，他能拯救他的这一个“父亲”。
　　待晚上了，绘本时间，程乐言和濯濯一起读了绘本《那么那么》。这本书非常感人，程乐言读得眼圈通红，忍不住掉泪。
　　濯濯伸出手，幼崽用软乎乎的小手轻轻为他擦了擦眼泪，又想去找纸巾。
　　程乐言摇摇头：“宝宝，有时候掉眼泪就是这样的，不代表心情难过哦。后爸现在就没有难过。”
　　濯濯在电话手表里打字：【就像外公外婆今天在病房那样？他们哭，但不是因为难过。】
　　程乐言：“嗯，就是这样，我们濯濯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宝宝。”
　　濯濯笑了笑，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打字：【外公会不会需要很多钱啊？我存钱罐里的一千块钱，都给外公。】
　　程乐言感动得不行。
　　他抱着幼崽，轻轻亲了亲他的头发，说：“不用了，宝宝。后爸谢谢濯濯。后爸这次有钱了，可以承担外公的医疗费用呢。”
　　濯濯点点头，继续打字：【我以后可以经常去看外公外婆吗？】
　　程乐言道：“当然可以啦。外公外婆好喜欢濯濯啊，特别喜欢，外婆一直说今天没准备，下次见面要给濯濯准备礼物呢。他们都说，我们濯濯宝宝啊，就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最讨人喜欢的宝宝！”
　　濯濯脸都红了。
　　幼崽和外人接触不多，昨天是真的很担心，万一外公外婆不喜欢他要怎么办。这时候才放松下来，又觉得非常开心：他又多了两个亲人！他的外公外婆还夸他可爱呢！濯濯现在就是最可爱的铁皮人——等等，不需要自称“濯濯”了哦。
　　好难改过来呀。
　　程乐言又弯了弯眼睛，抱着他晃晃晃，他说：“后爸还要谢谢你，谢谢濯濯今天陪后爸去医院，谢谢濯濯帮后爸说话，谢谢濯濯挡在后爸前面，要不是濯濯，外公今天不会理后爸的啦，多亏有濯濯在……”
　　把幼崽花式地夸了一顿。
　　濯濯又羞涩起来：【我，我有这么厉害吗？】
　　程乐言笑：“你比后爸形容得还要厉害。濯濯你就是最棒的！只要你想做，你什么都能完成！我们濯濯宝贝无所不能！”
　　哪有幼崽不喜欢夸夸的，濯濯脸上仍然矜持，但是发光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的心，幼崽完全就是心花怒放，雀跃得不得了。
　　今天真是很好的一天。
　　后来濯濯睡下，程乐言脑海里，419放起烟花：【宿主，你的主线任务“改变这个世界和反派容寄时的命运”，进度达到40%！恭喜恭喜，居然40%啦！】
　　与此同时，任务奖励人民币10000元入账。
　　程乐言完全没想到，非常震惊：【怎么会！？今天发生了吗，怎么会突然变成40%？】
　　419：【我也觉得很奇怪，真的好意外！这次的进度就是“得来毫不费工夫”啊！】
　　程乐言想了想，道：【我好像知道了。419，可能是因为两位老人很喜欢濯濯吧，让他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未来的濯濯也因此有所改变。】
　　419：【诶？这样吗？】
　　程乐言：【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上次30%之后，我拿自己的过往经历当成例子，讲给濯濯听，那故事非常有教育意义，终于让濯濯知道，当坏人是没有前途的！而且赚钱是要紧的！所以濯濯这次就改变了。】
　　419：【……照你这么说，大反派都改邪归正了，那进度提到90%都差不多吧？怎么只有40%？】
　　程乐言：【统子爹你居然还有智商吗。】
　　419：【你现在正在骂我，我就听懂了。】
　　程乐言笑。
　　反正一切谜题，都会在“未来指南”里得到解释。
　　他深吸口气（真的需要深吸口气），道：【来吧，统子爹，就让我们看看，濯濯这一次是什么表现！】
　　419忍不住好奇：【那什么，宿主，你觉得他还会抽什么吗？】
　　程乐言：【不会！我相信濯濯，也相信我自己的教育。】
　　419：【那宿主你为什么准备了氧气面罩和速效救心丸？】
　　程乐言：【看破不说破啊统子爹。】
　　毅然决然地打开了系统给他的新一份“未来指南”。
　　这次的文字，是这样的：
　　【江未燃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伸手按压了一下头部，但对头痛的状况，没有太大缓解。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房间中，谁在——嚼东西。
　　他抬起头，向角落里望去，努力地分辨着。
　　一 个人正坐在阴影里。那人穿着西装，翘着腿，嘴里正在嚼着什么东西。
　　是容寄时。
　　他在……在嚼烟丝。
　　江未燃脑子都有一瞬的眩晕。
　　他居然，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坐在那里嚼烟丝！
　　他有病吗！
　　江未燃直接爬起来，下床走到容寄时的跟前，道：“你嚼这玩意干嘛，这不是拿来抽的吗。”
　　容寄时面色如常，淡淡说道：“莫抽烟，抽烟伤肺没明天。”
　　江未燃：“……你不抽烟，你在这儿嚼烟丝，就能有明天了？？”
　　容寄时继续在嚼。
　　江未燃：“不要嚼了好吗！？拜托！”
　　容寄时还在嚼嚼嚼。
　　江未燃：……
　　他脑子都嗡嗡的，最后深吸口气，缓声道：“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要不我叫个心理医生来，还是看看病吧。”
　　容寄时勾唇，淡淡道：“燃燃，我又没有病。”
　　江未燃对此并不赞同：“你没病，那你和容妄之作对，想把他从容氏董事会赶出去？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至于被赶出家门，最后落到这个下场，我也不至于有机可乘。”
　　容寄时的脚踝上，一段金属镣铐将他死死圈住，镣铐连接着一段长长的链子。
　　他就被这锁链，死锁在了这里。
　　容寄时抬头看着他，道：“燃燃，不是的。我落到这个下场不是因为容妄之，而是因为——”
　　他神色间有些愣怔，目光落去很远的地方。
　　他轻声说：“很多年之前，后爸还活着的时候，他带我去见他的爸妈。他那时……他说他爱容妄之，哪怕容妄之是个植物人他也爱。”
　　“燃燃，我那时好震惊啊，我在想，爱情是这么美好的东西吗，我也想要。”
　　他看向江未燃，长久地注视着对方，他说：“燃燃，那你爱我吗？”
　　江未燃：“……不是，容哥你别这么说话，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我只是想关住你，又不是想逼疯你是吧。我真的觉得你还是跟医生聊下比较好，算我求求你。”
　　容寄时失笑：“燃燃，从前我听过一句话，‘如果把男人放在女人的处境里，他就会变成女人。’现在我懂了，如果把人放在我的处境里，他就会变成我。”
　　“后爸让我当一个好人，那我就当。可是——这真的有用吗？”
　　他好像是在对江未燃说话，好像不是。
　　江未燃露出迷茫之色。他听不懂容寄时在说什么。
　　他最后做的，就是伸手蹭了蹭容寄时的脸颊，道：“濯濯，之前的那个问题，如果你非要问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爱，也可能是占有，或者爱本就是占有，谁知道。”
　　“我确定的呢，就是你是我的，顾秦是我的，钱也是我的。我全都要。”】
　　程乐言：……
　　啊！
　　啊啊啊！
　　这什么！
　　这什么神展开啊啊啊！
　　濯濯啊濯濯，你你你，你终于不抽烟不抽雪茄不抽电子烟不抽烟卷了，你在嚼烟丝！！
　　有病啊啊啊！你就不能离烟远点吗！
　　你你你，你后面还在跟主角受说话，你烟丝哪里去了？吐掉了吗？？到底哪儿去了啊啊啊？
　　不过这都算了，这真的都算了，后面的剧情又是什么鬼！？
　　濯濯你为什么想不开去跟金主爸爸斗，你还想把他赶出董事会，你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啊你！？
　　后爸让你做个好人，后爸不是让你束手待毙被人关小黑屋啊！！
　　还为了爱情，你你你，你居然是变成了恋爱脑吗！？
　　难怪今天见过外公外婆之后进度跳到40%了，敢情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后爸我的一派胡言啊！
　　怎么会这样！
　　还有燃燃，小白花一样的主角受，你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反派不搞囚禁，法制咖就变成你了啊？
　　还“我全都要”，你鳌拜化了啊兄弟！完全就是鳌拜化了啊！主角攻和反派你全都要，你要来干嘛啊，你这样没办法在绿江生存下去的我告诉你！
　　还有钱，为什么钱你也全都要？你这个黑心资本家！！原本那个纯真善良小白兔一样的主角受到底哪儿去了啊！
　　另外就是……
　　金主爸爸居然活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未来指南”里出现了！
　　而我，居然又是英年早嘎！！！
　　搞什么啊！凭什么啊！！这“未来指南”是每次必须要献祭一个后爸吗！？


第39章 
　　程乐言简直要升天。
　　所幸的是, 他提前准备的氧气面罩和速效救心丸，这时都用上了。
　　话说回来，这次的“未来指南”也太癫了, 看起来不像是40%的推进度, 反倒像100%了吧！
　　就这种情况，反派都被人家主角受给关起来了，他的命运完全就是100%被改变了吧！
　　这还不100%要怎样才算100%啊！！
　　419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主脑搞错了，我报错试试。】
　　一会儿之后回来说：【收到反馈，宿主，主脑说这边一切正常。】
　　程乐言：【这“未来指南”怎么来的？你能再说的详细点吗？】
　　419：【原话就是：“世界意志按照目前的情况, 对整个世界的命运重新做出推演，展示濯濯AKA反派容寄时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程乐言：【推演啊……】
　　他沉吟几秒：【统子爹，仔细想一下，还有一些不对劲的。比如说, 濯濯说他变成个恋爱脑，是因为今天我那几句胡言乱语，就很奇怪啊你觉不觉得。
　　【人一生会遇到多少个人，听到多少句话？就算濯濯看重我, 那我说过的话也实在是多了去了, 濯濯偏偏把这句话放在心里，还彻底改变了他未来的命运，不对劲。就好像，从今天到濯濯在“未来指南”里呈现出来的这天，中间濯濯完全没有经历过任何事一样。】
　　他想了想措辞：【正常说起来, 小孩子的教育问题，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所以像从前，我嘎了, 濯濯后面学坏了倒也正常，毕竟咱们都不知道濯濯后来经历了一些什么。
　　【现在，反倒是几句这么随便说说的话，能把未来改变成这个样子，很奇怪。如果是这种简单直接地“推演”，我反而觉得世界意志的能量就那样了，还不如微博的罗伯特聪明呢。】
　　思索一番又道：【江未燃那边也很奇怪。我在今天做的事影响到了濯濯，但是对他完全没影响，他为什么会拿起法制咖的剧本，反而把濯濯关起来？难道说，这场“燃冬”里，必须要有个小黑屋情节，必须有个人被关起来吗？
　　【要这么想的话，容寄时那句“如果把人放在我的处境里，他就会变成我”说的就是这个思路？不过这话他是对谁说的？卧槽细思恐极啊统子爹！】
　　再想了一想：【还有一点也不对劲。金主爸爸活到了这次“未来指南”的时候，这个发展倒也正常，他身体状况本来就在越来越好。不过我觉得，就算濯濯真想把金主爸爸赶出董事会，两人公事上闹翻，金主爸爸也不会不管濯濯，放任濯濯走上这样一条路。
　　【这根本不合理。主角受还能把濯濯关起来，当金主爸爸吃素的啊。】
　　最后总结：【总之就是很多疑点啊统子爹！咦，统子爹，你怎么不说话？你也说句话啊？你一直不吭声显得我在唱独角戏似的。】
　　419：【宿主……我的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我不懂啊啊！那个什么，别的我不行，要不我在你大脑投屏放点小电影，给你解解压？】
　　程乐言：【哪种小电影？】
　　419：【就那种呀。你想看什么类型的我给你找，我存货可多了。】
　　程乐言：【……我谢谢你。】
　　让他迷惑的事情越来越多。看来真得什么时候去问问金主爸爸的系统250才是，总就他和419在这儿想，不行。
　　濯濯“让我当个好人真的有用吗”这句话，也让他很在意。他现在做的，恐怕的确是无用功。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洗漱去睡。
　　睡前419还说：【宿主你这次都没熬夜给濯濯找戒烟大片诶。】
　　程乐言：【不找了。嚼烟丝那事儿跟别的比起来，还不算问题大的。】
　　419：【真的吗？？？这还不算吗？】
　　程乐言：【当然。睡了统子爹。】
　　419：【哦哦晚安。】
　　半夜三点。
　　程乐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喃喃自语道：“嚼烟丝。濯濯居然在，嚼烟丝。”
　　“濯濯你居然在，嚼，烟，丝！！！神经病啊！”
　　发出了无法置信的惨叫。
　　“统子爹，他居然在嚼烟丝啊！！！啊啊啊统子爹我不行了！怎么办我要扛不住了我真的承受不住，丧心病狂了简直是，他到底为什么嚼烟丝啊！”
　　从程乐言来到这个世界里，419还是第一次看这人这样崩溃，这样怀疑人生……
　　它从前的宿主也说过“我不行了我承受不住”这种话，也是第一次，这几个字被用在了这种时候。
　　系统于是拿出了过去给其他宿主做心理疏导的劲头，温柔地安抚他道：【宿主，你淡定，真的这只是暂时的，你不要排斥，你要接受。说不准你接受了，就会觉得很舒服呢。】
　　程乐言叫道：【舒服个鬼啊！我儿子在嚼烟丝了啊！！！】
　　恨不得马上把睡梦中的幼崽摇起来，科普嚼烟丝的20种危害。
　　不过这次不行。
　　这次不能这样。
　　程乐言狠狠忍住。
　　再说了，怎么可能打扰幼崽睡觉呢。
　　于是半夜三更跑到了金主爸爸床边，晃了晃对方，确定他有意识之后，就幽幽道：“容先生，我求你个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是濯濯大逆不道倒反天罡想把你赶出董事会，你也不能放弃他，要好好教育他哦。主要就是，教育他千万不能嚼烟丝，不能嚼烟丝，不能嚼烟丝这三点。”
　　容妄之：？？？
　　动了动手指，表示收到，心里则开始思索程乐言这话。
　　250叫道：【这还思索什么啊！宿主，你儿子以后居然会嚼烟丝！上次他抽电子烟都够令人无语的了，这次他都在嚼烟丝了啊！程乐言到底行不行，这任务都做的什么啊，本统都想给他露一手了！】
　　容妄之：【闭嘴。至少目前为止，程乐言在我这儿是销冠，你在我这儿是拖后腿的。】
　　250很不服气地闭嘴了。
　　心想，切，等统爷我出手，一定一举给进度干到80%！
　　容妄之懒得理系统的大放厥词。他在心中把程乐言的话过了两遍，想的却是，程乐言听起来，倒像这个“以后”里，没有他自己。
　　什么情况？程乐言真想离婚？
　　程乐言和金主爸爸交代一下，反而安心，过了会儿就睡去了。
　　“嚼烟丝”对他打击很大，不过这次他不打算根据“未来指南”，马上对濯濯进行针对性轰炸，反而耐着性子，该做啥做啥。
　　第二天，他又跑了医院。
　　程爸爸嘴上说“你这孩子，忙你自己的事就行，不用来”，实际上对程乐言来医院照顾他，也还是开心的。
　　程乐言见过了四五位肾病专家，大家都表示乐观，都说尿毒症如今就算不能治愈，但是定期透析，也能把对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就变成了三线同时进行：跑医院，关注程爸爸病情；待在家，给金主爸爸按摩冲喜敲电子木鱼；带濯濯，一起去语言机构和颜博士那边干预。
　　倒找到了之前一天打五份工的感觉。
　　就说嘛，钱哪里那么好赚的。
　　不过实在太忙，有时候需要李管家帮忙。容妈妈让他抓紧找个育儿嫂，程乐言却还没想好。
　　主要是张妈事件后，濯濯对“育儿嫂”敏感且恐惧，孩子状况正在越来越好，安全感也在慢慢培养起来，程乐言暂时不想做太多改变。
　　几天后周末到了，他就带上濯濯，开车去接顾秦和顾楚，然后一拖三出去玩。
　　这次四人去了欢乐谷。
　　濯濯身高不够，很多刺激项目玩不了，但不影响幼崽非常开心，东张西望，眼睛一直是亮晶晶的。
　　不过最开心地当属顾楚，这家伙完全玩疯了……甚至浪了一天，离开的时候都恋恋不舍：“不能再多玩一会儿吗？真的不可以吗？再玩十分钟不行吗？求求了十分钟不行那五分钟行吗？”
　　顾秦：“不可以！到时间吃晚饭了，我们要去吃饭，你就是一直不按时吃饭，才会胃疼。濯濯我们不要学他，一定要按时吃饭哦，还要多吃青菜。”又开始絮絮叨叨地男妈妈了。
　　濯濯就很听话地乖乖点头：“我的。”
　　程乐言看着，都忍不住心情复杂：多好的男妈妈啊。多好的乖宝宝啊。所以未来你们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啊……
　　晚饭吃的是必胜客。
　　等几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程乐言便开口对濯濯和颜悦色道：“宝宝，后爸问你呀，你会不会有的时候就觉得嘴里痒痒的，想嚼点什么东西啊？”
　　濯濯一脸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我的。”
　　程乐言：“哦哦，没关系，宝宝以后你要是有这种时候呢——”
　　他拿起一根薯条，塞幼崽嘴里：“有这种时候，你就吃薯条。或者叼根格力高，或者嗑瓜子，都可以哈。嚼嚼口香糖也可以，别的就算了。”
　　濯濯点头：“我的！”
　　程乐言就这么仿如随口般地提了一嘴，接着又当着濯濯几人的面，拨出了给容妈妈的视频。
　　容妈妈正好没在忙，她看了看眼前的场景，诧异道：“咦？居然是请客吃必胜客？小程你今天大出血啊！多点点儿，可别饿着孩子们了，回头找我报销。”
　　程乐言义正词严道：“妈你这话说的，怎么可能饿着我们祖国未来的花朵，而且你那么忙，我怎么可能这点小钱都找你报销啊，至于吗，我是爱钱但我也做不出这种事的——报销的话我找陈助理行不？”
　　容妈妈一个没忍住，笑开了。
　　程乐言又说：“妈，你看，这就是我首个创业项目的合伙人，叫顾楚。”
　　把摄像头调成后置，对准了顾楚。
　　顾楚马上摆出笑脸：“姐，你好你好。姐你以后需要给孩子买玩具可以找我，不过你这么年轻，可能还没要小孩，咱说的就是以后哈。”
　　容妈妈又没忍住，笑道：“不是，小程你这儿哪找的合伙人，成年了吗？看起来还在读初中呢吧。孩子啊，你叫我奶奶还差不多。”
　　顾楚：“我成年了姐。这不主要是你长得年轻，就得叫姐，要不那是对我眼睛的不尊重。”
　　容妈妈：“再说下去我真想给你们当天使投资人了啊。你们店面找的怎么样了？”
　　程乐言：“陆续在看呢，还没有找到特别可心的，就还想再看看。”
　　接着又向容妈妈介绍了顾秦，着重说明这是濯濯幼儿时的男妈妈，容妈妈很是感激，不断道谢，当即表示，下次她请客，大家当面认识一下，一起吃点好的。
　　又闲聊了几句，程乐言才慢慢悠悠地切入了这次聊天的正题，他说：“妈，爸最近怎么样？”
　　容妈妈：“还原来那样呗，整天不登言登语他就难受，不考考谁他都全身不得劲，不来句‘你看的浅了’就跟没吃饭似的。
　　“他去看你爸，上来就是，亲家啊，那我可得考考你了。你爸问我他是不是当老师的。然后看到了你爸的主治医生，他也说，医生啊，我考考你啊，人家医生也没惯着他，让他去八楼看医生，八楼是精神科。”
　　程乐言笑得不行，又仿佛随口一提般说道：“哎呀，之前他还跟濯濯说，让濯濯长大之后当总裁，联合董事会把妄之赶出集团呢。”
　　容妈妈：“那他是扯淡，他脑壳有包。”
　　程乐言：“哈哈哈是吧。”
　　旁边倒是顾秦面色有异。他和濯濯对视一眼后，犹豫地说道：“啊？那是扯淡吗？不是容爷爷为了让容叔叔早点退休，好好休息，让濯濯孝顺爸爸，才这么说的吗？”
　　濯濯同样迷惑道：“我的？”
　　程乐言：“什么？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顾秦：“之前濯濯问我啊，我就这么告诉濯濯的，不是这样吗？”
　　程乐言：…………
　　救了个大命！！
　　就说那段剧情令人满头问号，想不通濯濯为什么会要跟金主爸爸作对，原来根源在这里！在这里呢啊！
　　原来是因为你啊顾秦！
　　程乐言内心风起云涌，吐槽无数，面上却只是惊讶道：“当然不是啦，纯是濯濯爷爷在扯淡呢。哈哈顾楚你再吃个鸡块，你还在长身体，顾秦你别吃了——顾秦，你还教濯濯什么啦？”
　　顾秦挠头，回忆道：“就还有什么红眼掐腰给命，还有总裁要承包鱼塘，好像就这些了吧？”
　　程乐言：……我真是低估你的破坏力了啊顾秦！这什么啊，敌特潜入司令部？所以我教育濯濯的同时，还得一起教育你了是吗！？
　　旁边顾楚开口道：“顾秦，你在乱教濯濯些什么啊，濯濯你可别听他瞎扯。红眼掐腰给命这些都过时了，鱼塘更是过时中的过时，现在谁还送鱼塘啊。
　　“咱就是说，新一代总裁要想送礼物送到人心趴上，你送点奥特曼礼盒什么的多好。盒子得大，几个奥特曼往里面一装，倍有面子。像上次程哥送我那个，我拿着走在路上，所有人都羡慕地看着我呢。”
　　说着还得意起来了。
　　程乐言：……居然得同时教育三个小孩！！


第40章 
　　程乐言脑子都要炸了。
　　认真地说, 再算上预备役法制咖燃燃小朋友，他要教育的孩子其实是四个……
　　这什么地狱开局吗！
　　他头皮发麻，又跟容妈妈聊了几句, 便挂掉视频, 摆出一脸和蔼可亲的表情对顾秦道：“顾秦啊，你还教了濯濯什么吗？”
　　顾秦看向濯濯：“可以告诉程叔叔吧？”
　　濯濯点头：“我的。”
　　顾秦就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下。
　　程乐言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濯濯和顾秦一直都是有联系的，两人每天都要聊天，濯濯这边发生了什么都会向顾秦汇报下，顾秦的言论更是对濯濯产生了各种深远影响。
　　比如幼崽前几天那个经典的“不要打我后爸要打就打我爸爸吧他是植物人不会还手”, 就出自顾秦的点子。
　　顾楚：“我也有出力哦。”
　　程乐言：“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啊！！”
　　脑子嗡嗡的。
　　顾秦你居然藏的这么深！
　　濯濯有个小伙伴一直聊天挺好的，非常好，但是顾秦你也才8岁啊！！再算上一个心理年龄还不如顾秦的顾楚……
　　这可是，两个真敢教, 一个真敢学！！
　　不敢想象都学到了什么！
　　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顾秦，你平时喜欢看电视吗？平时都喜欢看些什么啊？”
　　顾秦：“看啊，电视上演什么我就看什么的。”
　　顾楚揭他老底：“呵呵，小程哥, 他就喜欢看爱情剧, 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每天就搬个小板凳守着看，女主角哭的时候他也要跟着哭，还在那儿说‘他们好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
　　顾秦脸都涨红了，反驳道：“什么啊, 我才没有！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你看《银魂》都哭得不行了好吗！”
　　顾楚：“看《银魂》哭怎么了, 那不是正常的吗，那可是Joy4重聚，哭一下怎么了！我就是喜欢银桑，今生立誓尊他为王，用我热血为他封疆，怎么了！反正比你看的那些爱来爱去的好吧，人家电视里面演小黑屋剧情你在电视外面跟着哭，我都不知道你哭什么啊！”
　　顾秦：“明明是相爱的人却在互相伤害，我才哭的！再说我也没有一直哭，我就掉了五滴眼泪，你呢，你在家里嚎，隔壁刘婶都来敲门，以为我们吃不起饭了！再说，我看的都是爱情，就像濯濯他爸和程叔叔一样，那是最真挚最刻骨铭心的爱情！！！你看的都是假的！”
　　两人吵了起来。
　　濯濯很少看到人吵架，还挺好奇，就一边吃薯条，嚼嚼嚼，一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继续嚼嚼嚼。
　　对了“小黑屋”是什么意思啊？黑黑的屋子吗？
　　嚼嚼嚼。
　　偶尔扭头看到了程乐言，濯濯吓了一跳：“我的！！”
　　后爸怎么了，后爸怎么瘫在那里，还拿了个奇怪的东西扣在嘴上！后爸没事吧！？
　　顾楚也愣了一愣：“程哥你拿个氧气面罩干嘛呢？”
　　程乐言拿下氧气面罩，一张“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的脸，虚弱地笑了笑：“没什么。死不了。至少现在死不了。以后……以后再说吧。”
　　看他这样，濯濯几人对视一眼。三个孩子其实都是很会读空气的人，也都心思缜密，这时候同时想到了一个方向。
　　顾楚赶紧道：“哎呀是不是我们今天点多了？那什么，这顿算我请的。程哥你今天都请我们去欢乐谷玩儿了，这顿我买单哈。”
　　顾秦：“我还有压岁钱呢，我买。”
　　顾楚：“你压岁钱那不还是我给的，就要我买。”
　　濯濯：“我的我的。”他的电话手表也能付钱。奶奶一直在给他打零花钱的。
　　程乐言赶紧说：“哎呀你们几个小孩儿还争上了，肯定不能让你们付啊。不是这个，我还能因为315块钱在这儿吸氧吗。”
　　濯濯还是不信，用电话手表打字问道：“我们不是穷鬼家庭吗？这顿饭我们真的能负担的起吗？”
　　程乐言“嘶”了一声，道：“不是，宝宝，那什么，后爸有时候愿意瞎说，之前就开玩笑的，我们不是穷鬼家庭啊！至少你不是！！宝宝你跟你爸都很有钱，非常有钱，你爸愿意的话，买条街都没问题。你别把这些往心里去啊！”
　　顾秦马上叫道：“我就说啊！濯濯我就说，你才不是穷鬼家庭呢！”
　　濯濯：“我的？”
　　顾秦和程乐言同时：“真的不是穷鬼！”
　　濯濯抿了抿嘴，露出两个小酒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乐言看了看时间：“你们吃完了吗？还要加点什么不？”
　　几人纷纷道：“不要了不要了。”
　　程乐言：“那我们准备回去吧。”
　　几人往外走。
　　他的脑海里，419焦灼地说道：【这怎么办啊宿主？原来濯濯和主角攻有这么多联系，濯濯变成个恋爱脑会不会也是主角攻影响的？这可怎么办？】
　　程乐言道：【凉拌。统子爹，我算是发现了，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存在，我就算不让顾秦乱说话，也保不准以后有没有别人。我们不可能一直把濯濯关在无菌室里吧。
　　【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一直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但病的根源不在头也不在脚，我们没找到。就好像每一次“未来指南”里，我都会嘎，但世界意志既然让我穿过来，那就不可能是个必死局。肯定有什么关键因素我没发现。
　　【所以这次，我打算换个方式。我今天随便提了句“以后可以吃薯条嗑瓜子”，也提了句“别信容妄之他爸”，我就想看看，这几句话对未来能造成什么影响。】
　　419：【如果真造成了影响……】
　　程乐言：【那我就要怀疑，我们收到的“未来指南”到底是不是推演了。】
　　419悚然而惊：【卧槽，什么意思？不是“推演”还能是什么？】
　　程乐言：【淡定。先看看再说。我还打算来个猛的。】
　　419：【什么猛的？？】
　　程乐言：【晚上你就知道了，非常猛。下个节点到来之前，就权当是测试吧——统子爹，我说句实话，根据我玩过几十个密室、几十个剧本杀的经验，我觉得这才是攻略组宿主的正常玩法吧？如果是你说的250那种剧情组大佬在，可能最早就先测试了啊？】
　　419：【对不起宿主我马上给您找一些涩涩的好看的东西，来展现一下我的专业度QwQ】
　　程乐言都忍不住笑了：【可别。再好看能有我金主爸爸好看吗。再涩能有我金主爸爸当初那个腹肌涩吗。你看我把不把持得住。】
　　419：【没把持住。你上手摸了。】
　　程乐言：【……切。】
　　已经走到了停车场，他先把顾秦顾楚送了回去，然后载着濯濯回家。
　　今天的绘本时间，他带濯濯读的是《猜猜我有多爱你》。这本书濯濯特别喜欢，每次读都笑呵呵的，还会跟着绘本里面的兔子来回比划。
　　听完了就忍不住道：“我的我的！”
　　意思是再讲一遍。
　　程乐言跟濯濯待久了，还真就是慢慢要成为“我的”专家了……
　　又讲了一遍，直到最后一句：“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也许，你会想把这种感觉描述出来。可是，就像小兔子和大兔子发现的那样：爱，实在不是件容易衡量的事。”
　　程乐言念得深情。
　　濯濯听着这句话，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倒映着夕阳的湖面，每一朵浪花都染着漂亮的碎金色彩。
　　他想到了什么，开始在电话手表上打字：“就像你爱爸爸那样？是不是就像你爱爸爸那样？”
　　这个问题被电子音外放了出来。
　　程乐言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笑着道：“是呀，宝宝，就像我爱你爸爸那样。”
　　躺在一边的植物人容妄之听到这话，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昨天程乐言半夜三更突然跑过来，跟他说“以后濯濯的教育问题”云云，那种语气像是他根本不打算参与濯濯的以后，这个念头一直横亘在了容妄之心里。
　　直到听到程乐言的这句话。
　　能说的这么干脆利落，这么肯定确凿，而且还是对濯濯说的，程乐言有什么理由骗濯濯！？
　　只有一种可能性：程乐言在说实话。
　　这就是事实了。
　　根本没有什么“普信男”，没有。
　　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妄想。
　　他早该知道。他甚至之前就不该产生怀疑。
　　容妄之非常平静地对250道：【你们主脑判定有误。之前在医院，普信男那个任务，我不可能完成。】
　　250：【啊？】
　　容妄之；【去报错。】
　　250：【可是我当时都有复检——】
　　容妄之：【去。】
　　250：【……哦。】
　　屁颠屁颠去了。
　　另一边，濯濯得到了这个回答，也很开心。
　　他继续在电话手表上打字：“顾秦哥喜欢看电视剧，他说是因为他不记得爸爸妈妈了，所以想从电视剧里看看爸爸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程乐言都没想到这个，瞬间有点心疼孩子：“居然是这样的吗？那孩子……”
　　濯濯点头，继续打字：“我现在也知道了，原来真的有顾秦哥说的那种爱情！”
　　……啊这。
　　宝宝，我现在要伤害你了。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温柔地说：“不过呢，后爸的情况，跟你顾秦哥看的电视，就不太一样哈。在后爸这里，爱情不一定是唯一的。比如说后爸爱你爸爸，但不代表后爸只爱你爸爸哦。
　　“后爸除了他，也爱一位赵先生，而且爱赵先生更多一些。我没有机会见到他，但是不影响我每天都要想他好多遍，经常在心里默默对他说话，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能上我家来住住那就更好了，虽然这不太可能。那才是后爸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他没理会幼崽脸上“天塌了”一样的表情，很淡定地把绘本放去一边：“濯濯宝宝，我们再来读别的绘本吧。”
　　一旁的容妄之：？？？？？
　　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程乐言突然看到容妄之的身边，出现了那个“主人的命令”本子。
　　话说回来，他主人的命令，最近是不是有点多？
　　拿起翻开，只见其中第三个任务已经生成。
　　【主人的命令3：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任务奖励：银行账户自动转你一万。】
　　【任务惩罚：丢一万块钱。】
　　程乐言：……靠！！！
　　惩罚升级了！
　　主人的惩罚升级了！
　　那可是一万块钱啊，程乐言怎么可能会放弃一万块钱的，麻溜就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下。
　　于是容妄之如愿以偿地听到了第二遍。
　　白月光。姓赵的。
　　姓赵的。白月光。
　　心中纷乱至极。
　　250也叹道：【想不到程乐言这种嗜钱如命的人，居然也会有爱啊。我还以为他是钱姓恋呢。宿主，他说再也不会见到对方，可能就是因为那是他上一个世界的爱人吧。唉，得不到的才是最要命的，他这个情况不好搞啊……】
　　系统还在那儿叨逼叨着分析呢，冷不丁就听容妄之道：【 够了。】
　　250：【啊？】
　　容妄之：【静音。】
　　250：【……什么啊，关你什么事儿吧你还在这儿跟我发脾气，切，真是。
　　【啊宿主，对了有个正事，收到主脑反馈了，说上次判定没问题。我查了下，你刚刚的状况其实也符合“普信男”的任务诶，只是那个任务是单次的，不能重复完成。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啊？宿主你怎么又普信男了？】
　　容妄之：【静，音。别让我说第二次。】
　　250：……
　　各种骂骂咧咧地静音。
　　容妄之心乱如麻。刚接手容氏时股价大跳水，董事会给的压力极大，那时他都非常镇定，心跳没乱上过一分。这种完全静不下来的时候，是第一次。
　　程乐言到底在搞什么？
　　都有什么见鬼的“赵先生”了，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总不可能是他程乐言的老板吧！？
　　濯濯对这个发展，也是始料未及，幼崽回神过来，赶紧用电话手表继续发问：“什么意思，我不懂，后爸你还喜欢一位赵先生？然后你喜欢爸爸，也喜欢赵先生？还可以这样吗？还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程乐言非常淡定：“当然可以啊。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唉，就是我那位赵先生已经和我两界相隔，所以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怀念他一下这样子。但这件事本身就很正常的濯濯。”
　　濯濯：……
　　容妄之：……
　　419都吓劈叉了：【宿主，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程乐言：【我就想看看，这次会怎么发展。40%的未来指南已经够癫了吧？就看看50%的能有多癫，会不会真的“燃冬”——但“燃冬”在晋江是不允许出现的，不是吗。那会怎么样呢。】
　　他笑了笑，轻轻松松地说：【就看看“未来指南”能不能被搞崩喽。】
　　419：………………
　　我看错你了！！！
　　宿主我还以为你是个甜甜蜜蜜小太阳，被亲一口会脸红红，那什么的时候会说“怎么做啊我不会”，结果你居然是个邪恶混乱挂的！！！
　　完全就是邪恶混乱挂的了吧！
　　程乐言：【拜托，我剧本杀胜率超高，拿凶手都能做到0票，做DM最出名的角色是个拿斧子的变态男，能把所有玩家都吓到，统子爹是你对我有误解。】
　　419：【那，那，姓赵的白月光是你编的？】
　　程乐言道：【这个不是，真是我的初恋，我爱他很久很久了——就赵公明啊，财神爷。我从小就爱上他了哦。要是能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当面向他表达爱意，希望他能永远住在我家！】
　　继续吧啦吧啦一堆，表达自己对财神的倾慕之情，还唱起了歌，“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419：……多余问你真是！我之前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第41章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程乐言扔了个大炸/弹，仍然非常淡定地问濯濯还想看什么绘本。
　　只是濯濯哪有什么心情看绘本，过去很爱的《屁屁侦探》都不想看了。
　　后来, 程乐言起身去给容妄之按摩, 濯濯就坐在旁边，给顾秦发信息。
　　幼崽迷茫且混乱地问：【顾秦哥，我不懂！后爸说他爱我爸爸，但是又说他有个白月光，是位赵先生。他说一个人同时爱上两个人好正常，可是我觉得怪怪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很正常吗？真的可以“三个人过好了比什么都强”吗？】
　　顾秦很快回复：【濯濯！程叔叔真的这么说？？他说他还有个白月光，一个人同时爱上两个人好正常？】
　　濯濯：【是哦。】
　　顾秦：【完蛋了濯濯，你后爸他好像是海王！！】
　　濯濯：【海王？是大海之王吗？后爸这么厉害的，他是像莫阿娜公主一样吗？】
　　顾秦：【不是啊, 不是那个海王，就……嗯……就是他同时喜欢好几个人啊。濯濯，这是一个不好的词，千万不能做海王哦, 如果喜欢一个人, 当然就要喜欢到底，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付出什么，都要和那个人在一起，那样才对的！】
　　跟幼崽灌输了一通自己看电视得来的爱情观，字字句句“恋爱脑”。
　　濯濯歪了歪头, 彻底陷入迷茫：顾秦哥和后爸说的不一样，谁说的是对的呢？
　　最后带着迷惑去睡了。
　　但半夜三更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爬了起来。
　　卧室很黑, 不过他是铁皮人他不会怕黑，就抓着枕头旁边的比卡丘玩偶下床，迈着小短腿，跑去了容妄之的房间。
　　房间里开的是护眼灯，爸爸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濯濯晃了晃爸爸的手，用电话手表的文字转语音功能外放：“爸爸你睡着了吗？”
　　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起来，还挺魔性。
　　容妄之的手动了动。
　　他如今已能保持24小时清醒，只是大脑也需要休息，休息的状态和睡着有些相似。
　　这是连着第二个晚上，半夜三更被人晃醒。
　　等等，之前有次也是半夜被晃醒，郑女士有急事需要他定，打电话找李管家跟他玩海龟汤处理公事……这种事真是不想回忆。
　　啊，不过话说回来，刚刚大脑休息了一下，似乎从此前错乱的状态里恢复了一些，心情平稳很多。
　　就连程乐言之前说的话，也好像都开始在淡忘了。
　　这样很好，保持。
　　最好全部忘掉。
　　而且永远不要再想起。
　　不知今晚濯濯来找他是做什么呢？
　　下一秒，濯濯发现爸爸响应他了，赶紧继续用电话手表发声：“爸爸，后爸说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这样也可以吗？动一下是可以，动两下是不可以。”
　　容妄之：…………
　　儿子，你为什么要提醒爸爸。
　　全想起来了。
　　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变成那种“怎么都不对劲、怎么都静不下来”的状态。
　　最后手指动了三下。
　　不想选是，也不想选不是，干脆任性一次，选个or吧。
　　濯濯蹲在一边认真地数爸爸手指动了几下，最后奇异地发现，居然是三下。
　　这是什么意思！？
　　幼崽绞尽脑汁地思索，突然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震惊的结论：等等，该不会爸爸的意思是，不只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也可以同时喜欢三个人吧……
　　居然是这样吗！？
　　居然是因为可以同时喜欢三个人，所以手指动了三下吗！？
　　后爸说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他就已经是海王了，爸爸说三个，他又是什么？海神吗？
　　幼崽拿着他的铁皮人玩具，恍恍惚惚地走出了爸爸的房间，走路像飘。
　　……
　　程乐言后来没再提起过“初恋”啊什么的话。提一次就够了，点到为止，不必刻意。
　　不过暂时没有发生什么事，新的未来指南也没有出现。
　　几天之后，顾楚发来微信，说找到了一个他觉得不错的店面，叫程乐言一起去看看。
　　程乐言赶紧去了。
　　店面的确不错，地点很好，离一所小学不到200米，面积正好，亮亮堂堂，租金也合适，转让费低于市场价。程乐言干脆又拜托了陈助理也来帮他们看看，后者表示，的确不错。
　　“不过我创业失败，赔了不少钱，说的不一定对。”陈助理也实话实说。
　　“你这么厉害，那点小钱算什么，早晚赚回来。”程乐言笑。
　　陈助理也笑了：“承你吉言——程先生，要不要请容总来看看？他可比我在行多了。”
　　程乐言不禁咋舌：“可别！你们容总过眼的，那都是几十亿的大买卖，我这就投资不到20万的小店铺，叫他来那不是原子弹打蚊子，我哪好意思呀。”
　　这种学校旁边的店面非常紧俏，他干脆跟顾楚又商量几句，直接拍板定了。接下来就去中介那儿，和房东签了协议。
　　一切搞完出来时，已是傍晚。
　　顾楚非常激动，眼睛里一直闪着光，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来，嘴上念念叨叨地在说，我也要有我的万事屋了。
　　程乐言简直哭笑不得。
　　他开车送顾楚回去，临下车前，顾楚看向他，很诚恳地说道：“程哥，真的谢谢你。我刚刚……我刚刚从中介那里走出来，我看着外面的天，突然就觉得，好轻松好轻松啊。我再也不用被城管追着跑了，但好像也不只是城管，我再也不用被很多东西追着跑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别笑话我，刚刚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就好像一直压在我头上的乌云都消散掉，我的未来都好像改变了一样。
　　“程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顾秦好，想照顾我们，才给我投钱的。程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卖玩具，不会让你亏钱。我一定会把玩具都卖出去，把你投的钱赚回来！”
　　这孩子一向吊儿郎当，很少有这么认真说话的时候，程乐言听他说的这些，鼻腔里都忍不住涌上一丝酸意。
　　带着弟弟两个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很辛苦吧。
　　他伸手揉了揉顾楚的头发，笑着说：“谢什么。以后就要按时吃饭了，多吃蔬菜，我要和你弟一起监督你。”
　　顾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下一句就是：“程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升华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像卡卡西和迈特凯那样啊！程哥，要不你把微信头像改成凯吧！！”
　　发出了热情地邀请。
　　程乐言：“……婉拒了。”
　　顾楚：“那就换成银桑和新吧唧啊，我愿意为了你改头像的！”
　　程乐言：“谢谢你再见。”
　　火速开车走人。
　　新店筹备的事也不能全靠顾楚，这天之后，程乐言就更加忙了起来。
　　他又重新考虑了下找新的育儿嫂的事。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濯濯的态度。
　　晚上的时候，他陪濯濯看了一会儿绘本，就对濯濯说：“宝宝，后爸和你顾楚哥的新店在筹备，前期要简单装修下。后爸还需要去医院看你外公，最近会有点忙。如果我们给你再找一个育儿保姆，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育儿保姆”四个字，濯濯瞬间想起了张妈过去的一些行为，幼崽神色黯淡下来，眼神里又显出恐惧，下意识就抓住了比卡丘玩偶挡在身前，身体语言都是抗拒的。
　　程乐言伸手把他抱过来，让幼崽的头就靠在他胸口，他就抱着濯濯轻轻地晃啊晃，一边晃一边说：“宝宝，你还记得张妈是不是。张妈很可恨，让你想到就害怕，是不是。所以你不想再有别的育儿嫂，怕遇到像张妈那样的人。后爸能理解的，后爸能理解濯濯的想法。
　　“不过呢，后爸也想跟濯濯说，宝宝你要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张妈那样的坏人。像赵婶，像李管家，他们都很好，对不对？所以濯濯可以试一试，看看这个保姆是不是像李管家一样的人。
　　“当然了，濯濯如果还是不想找育儿保姆，那就继续是后爸和李管家陪着濯濯，没关系的。濯濯宝宝的想法最重要。”
　　濯濯想了一会儿，后来，他拿过电话手表，在里面打字。
　　幼崽提出了一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后爸，你上次给我讲的故事，你说你有一个朋友，他爸爸生病了需要钱，他捡到了6万块钱，很犹豫要不要把钱还回去，但他还是还了。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说道：“后来呀，他实在没办法了，就在朋友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他说想求大家救救爸爸，他说他一定会拼命工作把钱还上的，他赌上未来保证。
　　“其实原本，他觉得能借的人他都开过口了，他这次也没抱太大希望，觉得能有个几千几百块也好，多少都好。可是谁知道，居然很多人都私聊他，愿意帮他，给他转账。
　　“有他的邻居，有他读书时的老师学长学姐，有他打工的小伙伴，有他过去和现在的老板同事，有他服务过的客户，有他一面之缘的朋友，还有意想不到的很多人，甚至他不认识的朋友的朋友，都愿意帮忙。还说不着急，等他慢慢还就可以。
　　“就这样，他爸爸需要的六万块很快就凑齐啦，还多出很多。这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很多很多的好人。他感受到了很多的善意，他对世界充满感恩。
　　“再后来呢，他的爸爸——他的爸爸痊愈出院了。他就开始努力打工，恨不得每天都要打五份工的样子，去还他借到的钱。他一共欠下300万的债务，现在还差80万还清。他的生活在越来越好了。
　　“宝贝，后爸就是想说，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有一些坏人，但是好人更多，对吗？”
　　幼崽很专心地听他说这些，中间听得眼泪汪汪，最后却是面带微笑。听着一个人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总归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然后他又想了一会儿。
　　他想，是啊，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的好人。他已经遇到了。
　　后爸就是那个很好很好的人哦。
　　随后，幼崽抬起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嘴里道：“我的！”
　　怕程乐言不懂，他还拿过电话手表重复一下：“后爸帮我找育儿保姆，我可以的。”
　　程乐言笑，亲了亲濯濯的头顶：“濯濯是一个很棒很勇敢的宝宝，像铁皮人一样勇敢。到时候濯濯和后爸一起去面试。后面如果那个育儿嫂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行为，你也马上告诉后爸，好不好？就像后爸说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永远保护你。”
　　濯濯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记住了。
　　后来幼崽睡下了，程乐言就深深舒出了一口气。
　　当初父亲生病他借到的300万，还包含了一些水滴筹里面的筹款，他一直努力还钱，水滴筹的那些也在还。
　　他去世之后，会有一些赔偿款和抚恤金，希望能有80万吧，能把水滴筹里面的欠款全部还清。
　　这样就好了。
　　然后他去和李管家聊了下找育儿保姆的事，让李管家先过下简历，初选一下。
　　“要求就是一定要对孩子有耐心，最好话多一点的，能带着孩子一起玩儿。”他说。
　　李管家：“收到，大少奶奶。”
　　李管家火速筛简历和初面，几天后，程乐言带着濯濯一起，去面试李管家最终挑好的五个人。
　　前四个都是那种传统的豪门会选择的育儿嫂，履历也是在其他别墅区的人家做过，大概40多岁的年纪，面容和蔼可亲，辅食、早教面面俱到，对儿童教育有着自己的理论体系。
　　面完了四个，李管家神色显出一点异样，对程乐言道：“大少奶奶，第五位候选人可能和前四位不太一样。”
　　随即把简历递到程乐言面前。
　　程乐言一眼扫过简历，不禁一惊，主要是这位候选人有一个令人振聋发聩的名字——余死弟。
　　就，居然是余死弟！！居然是她！之前给程乐言打电话，责问他为什么老爸生病住院了也不管的那个邻居姐姐！
　　话说回来，这名字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去医院看过程爸之后，程乐言当晚就向她表示了感谢，两人那之后再也没聊过天。程乐言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余死弟的简历。
　　大概是他惊异的表情过于明显，李管家轻咳一声，解释道：“大少奶奶，这位余女士的确是年轻了一些，但她本来就是位幼儿园老师，我觉得工作也算对口。而且……”
　　他欲言又止，程乐言道：“没事儿，李管家，你直说吧。”
　　李管家便道：“她家庭有些困难，还有两个妹妹都由她养活，一个读大学，一个读初中。我过往曾经和她有过接触，觉得她虽然年轻，但做事利落，对孩子也很有耐心，性格活泼开朗，符合大少奶奶之前的要求。所以权衡之下，就还是给了她这个面试机会。”
　　程乐言不禁问道：“她两个妹妹怎么都由她来养？她爸爸妈妈呢？”
　　李管家道：“她爸爸妈妈过分重男轻女，认为女孩子完全不需要读书，进厂打工就好，想让那两个妹妹辍学。她不同意，和家里闹翻，现在她爸妈和这三个女儿都断绝关系了。两个妹妹也都需要她来负担。
　　“她原本叫‘招娣’，就干脆去改名成‘死弟’。她妹妹原本叫‘盼娣’和‘来娣’，也跟着改名‘克弟’和‘灭弟’。因为这个事儿，她爸妈更不肯出学费了。”
　　这仨名字……
　　程乐言都肃然起敬，不得不道一句，绝。
　　李管家：“不过听余女士说，她觉得‘死弟’这个名字也不好，带个‘弟’字，不吉利，她还想换个名字。”
　　程乐言：“……换什么？”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李管家：“换成‘余死爹’。”
　　程乐言：……喷了！还真是这个啊！


第42章 
　　濯濯一直在听程乐言和李管家的对话, 只是幼崽还有点不太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程乐言给他解释了一下三个名字的由来，濯濯也瞬间肃然起敬，对接下来的面试期待值拉满。
　　很快, 余死弟候选人闪亮登场。
　　余死弟原本很紧张, 毕竟这个面试名额得来不易，而且这套别墅的地砖感觉都比她一个月工资贵，难免露怯。
　　她尽量镇定地跟着佣人走进会客室，迎面就对上了一张熟悉却也陌生的脸。
　　说熟悉，因为毕竟是邻居，小时候也算一起长大的, 虽然对方一直很瞧不起她，恨不得白眼翻到天上去，但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张脸一看就认识。
　　说陌生, 是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他笑着，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也散发着阳光和善意，眼睛亮晶晶的, 甚至还很有礼貌地帮她拉着门。
　　这……这是, 程乐言！？
　　怎么会是程乐言？？该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吧！对啊，肯定是看错了，程乐言压根不会有这样温和的表情，程乐言长得没这么好看，程乐言也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她精神都有点恍惚了。
　　程乐言本就是特意到门口等她, 这时便引她走到座位旁边，帮她拉开椅子，又给她递了杯茶, 非常真诚地说道：“余姐，谢谢你之前告诉我关于我爸住院的事。我也是刚刚知道你会来面试，之前都没想到，还有当面见到你，向你道谢的机会。”
　　余死弟：！！！
　　所以还真是程乐言！
　　我靠，他怎么变这样了！？
　　之前微信里就觉得这人性格似乎和从前很不一样，但真的见到他本人，那种冲击力远非微信可比。
　　满脑子只剩一句话：这人怎么回事？被魂穿了吗？
　　李管家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大少奶奶，也是濯濯小少爷的监护人。”
　　余死弟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尽量冷静下来，礼貌道：“大少奶奶，您客气了。”
　　程乐言：“……叫我小程就行。那好，我们就开始面试啦。余姐，介绍下你自己吧。”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面试流程。
　　程乐言对教育背景和工作经历问的不多，更多问的是她会如何和濯濯相处，对让濯濯说话有什么办法，对大户外怎么玩有什么建议，后面还让她现场读了一本绘本。
　　濯濯本人没有提问，幼崽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神色中还颇有好奇。
　　后来，面试便结束了。
　　程乐言又亲自把她送出大门，还叫司机送她。
　　余死弟道：“程——大少奶奶，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就好。”
　　程乐言说：“走去公交站得走半个小时呢，共享单车也扫不到，我都试过，你别客气了就。我准备了点水果，你拿回去吃吧。我爸妈念叨说让我谢谢你，你推辞了我下次绝对被他们打。”
　　说着递过了一大筐水果。
　　余死弟后来就抱着那筐水果，坐在车上，让司机送她回家。
　　几个月前，她大学毕业，可以正式参加工作。她改了名字，带着两个妹妹搬出那个所谓的“家”。那时候她以为她终于成功逃离，她的生活一定可以好起来，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充满希望。
　　结果上个月，她的“父母”找到了她工作的幼儿园，当着小朋友们的面大闹一通，问她要钱，开口就是60万。因为一个女儿的彩礼钱是20万，她带走了她的两个妹妹，所以需要付60万，留着以后给耀祖买房。
　　最后她被幼儿园辞退。
　　那两人放话说没有60万，她再找工作，他们也要给搅黄。
　　她就这样又被拖回了地狱里。
　　她要付房租水电，要吃饭，要给两个妹妹生活费，一切压力都压在了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身上，她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她迅速打起精神投递简历，想找新工作，但是所有简历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还是前同事不忍心，告诉了她，她这才知道，她被之前幼儿园一个孩子的家长投诉去了教育局，对方说，孩子被她父母吓到了。
　　后来是她的幼儿园给那家长赔了一千块钱说给孩子检查，这事才算了结，但已经在业内传开。她大学学的是“学前教育”，出了这种事，现在哪有幼儿园和早教机构敢要她。
　　那一刻，她是真的……
　　真的恨不得拿把刀，直接把那两个老的和自己一并解决。
　　甚至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还去磨了刀。
　　但是现在，她又在想，水果这么香甜，天气这么好，太阳这么暖，不论这份工作自己能否拿到，她都要好好的。
　　她还可以去端盘子，还可以进厂打工，总之只要她藏得好好的不被那两个人渣找到就好了，她还有妹妹要照顾，她一定要好好的。
　　车还没开到，她就接到了电话。李管家表示，她被录取了，稍后会安排体检，希望她能够尽快入职。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几经犹豫，最后还是说：“李叔，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我要跟你说句实话，我……我爸妈可能会到家里来闹事。他们，他们之前就把我的工作闹没了，我才需要重新找工作。”说到后来，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几秒钟后，她听到李管家温和地说：“没关系。放心，我们小区安保很好，家里配了保镖，来闹也没关系，不会有事的。我们的义务就包含要为你提供舒适的工作环境，你会很安全，相信我，你只需要好好工作就好，不用怕。”
　　挂掉电话后，她再也忍不住，嚎啕痛哭。
　　她不再是走投无路了。
　　……
　　别墅里，李管家挂掉了电话，对程乐言道：“余女士特意告诉我们，说她爸妈可能会来闹事。她之前的工作就是她爸妈折腾没的，倒是没有隐瞒。我会跟保安室那边讲，不让要可疑人士进来，大少奶奶可以放心。”
　　程乐言道：“好，我就没担过心，她父母真敢找过来，那就算他们踢到铁板了，我对付过的老头老太太那还少啊。对了李管家，先给她预支点薪水吧，万一缺钱呢。”
　　毕竟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还带着两个妹妹，挺不容易的，能帮就帮。
　　李管家点头应下。
　　程乐言又好奇问道：“我和她是旧邻居，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啊？”
　　李管家道：“我休息的时候去孤儿院做义工，她也去过，就认识了。”
　　程乐言啧啧称奇：“世界也真是小。”
　　又看向濯濯，弯了弯眼睛：“宝宝，死弟姐姐很快就可以来上班了。”
　　幼崽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错，虽然余死弟和李管家、程乐言都认识，但最后选定她的，其实还是濯濯拍板。
　　幼崽的理由非常充分：他觉得余死弟读绘本读得最好，比那几位婶婶读得都好。
　　而且读完了那本《安东医生》之后，余死弟还很自然地合上书，说：“现在我们可以来玩‘安东医生游戏’啦，你来扮演安东医生，我扮演生病的小动物，好吗？”
　　濯濯当时眼睛就亮了，马上跃跃欲试地想去玩“安东医生游戏”。
　　可以说余死弟这个环节，全胜，完全在几个候选人里面脱颖而出。
　　不过程乐言也觉得，濯濯肯定是听懂了他们谈论说余死弟家境困难，存了帮助对方的心思。
　　他自己淋过雨，就很想帮别人撑伞呢。单凭这一点，他就和原著里那个只会掠夺和占有的反派，完全没有一毛钱的相像。
　　再有，前面面试的几个阿姨，各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特别温柔，就那种表情和神色，或多或少都跟张妈有些相似。
　　幼崽面对她们的时候，仍然有种本能的僵硬和恐惧。
　　余死弟反而是和程乐言年纪相仿，又很会带小朋友玩，面对余死弟的时候，他自然得多了。
　　所以孩子果然还是对张妈留有阴影啊。
　　程乐言想着这个问题，于是晚上的绘本时间，他带濯濯读的是一本《害怕也没关系》。
　　故事里的主角会怕黑，怕打雷闪电，怕牙医，但是他被告知，害怕是正常的，害怕也没关系。人不是非得变得勇敢。
　　读完了，程乐言就说：“宝宝，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后爸也会害怕哦！宝宝你说后爸最怕什么呀？”
　　濯濯想，这个问题我知道！后爸最怕的肯定就是钱钱没有了嘛。
　　于是在手机上打字，把答案告诉了程乐言，然后满怀期待地望着对方，等候表扬。
　　程乐言忍不住就乐了。他说：“濯濯说的没错，后爸现在做梦都怕我银行卡里的钱丢了，恨不得每天去一次银行，先把我所有的钱取出来，数一数，然后再存进去。没这么做主要是怕柜员打我。不过后爸也怕其他的东西，比如——”
　　他特意拖长声音，停了几秒钟道：“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唱了起来。
　　濯濯：……啊？
　　程乐言：“后爸还怕鬼呢。有一次呀，后爸以为你爸爸鬼上身了，吓得我夺门而出。”
　　濯濯打字：【门？那后来门呢？】
　　程乐言：“门装回去了——不对，那不是重点，后爸就是想告诉濯濯，宝宝，‘害怕’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情绪。像后爸知道，你还是害怕张妈对不对？没关系，没必要非要去做勇敢的孩子啊。”
　　濯濯：【一直害怕也没关系吗？】
　　程乐言：“没关系，一直害怕也没关系。‘害怕’也是一种很宝贵的情绪，那会让人变得小心谨慎……”
　　程乐言又抱着幼崽说了一些来化解孩子的情绪，濯濯就一边思索着，一边点了点头。
　　后来，幼崽去睡觉了，程乐言则到容妄之的床前，和他细细交代了一下余死弟的事。
　　毕竟是濯濯的育儿老师，会长时间和濯濯待在一起，而且又有张妈这个前科，还是和金主爸爸沟通一下比较好。
　　说完之后，他就道：“容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手指动了一下。
　　还真有啊。
　　程乐言：“你是介意余姐的年龄？性别？学历？还是过往工作经验？”他巴拉巴拉提了几项，但金主爸爸的手指都是动两下。
　　程乐言：！？！？
　　问题大发了！自己居然，猜不透老板的心思了！
　　搞什么，自己现在都不是老板肚子里的蛔虫了吗！？
　　老板肚子里，另有他虫？？？
　　该不会是最近忙着父母的事，对老板的关心都有点掉队吧？
　　难怪金主爸爸这龙颜大不悦啊！
　　程乐言火速捧起容妄之的手，对他各种嘘寒问暖，推心置腹，关怀备至，结果聊了半天，老板的手还是动了两下。
　　什么情况啊！老板到底是想问什么啊！
　　他实在没搞懂，结果就见“主人的命令”道具又出现在了容妄之身边。
　　主人的命令最近真的有点多哦。
　　拿起翻开，只见其中第四个任务已经生成。
　　【主人的命令4：请诚实作答，你是真的爱那位“赵先生“吗？】
　　【任务奖励：银行账户自动转你十万。】
　　【任务惩罚：丢十万块钱。】
　　程乐言：？？？？
　　十万？
　　你说的是十万？ ？？
　　主人，你的惩罚现在已经到了我无法承受的地步了啊！！
　　而且你问这干嘛的？
　　我跟你说了半天濯濯的育儿老师，你跟我说这个？
　　程乐言是真没搞清楚主人的脑回路。
　　若不是他面对的是容妄之——这种出生于顶级世家、早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都要普信地觉得，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然后听自己瞎掰扯几句“赵先生”就破防了。
　　等等，也不算瞎掰扯，自己对赵先生要都不算真爱，这世界上还有真爱了吗。
　　于是诚实作答：“我肯定是真的爱赵先生啊。”
　　下一秒，任务完成，钱到账了。
　　十万诶！这钱赚的也未免太简单了啊！
　　程乐言直接就跳了起来，热情洋溢地问道：“主人主人，您还有其他问题要问我的吗？”
　　这一次，“主人的任务”小本本没有出现，容妄之有气无力（对，就是有气无力）地抬了两下手，之后再无动静。
　　程乐言：所以老板到底要干嘛的？
　　这还真是，老板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容妄之的脑海里，250也是非常迷惑，系统开口道：【宿主你要干嘛呀？这道具不用浪费在这种地方吧？】
　　容妄之：【你说道具是基于因果律，现在道具判定任务完成，意思是，程乐言肯定没有说谎？】
　　250：【当然了呀。】
　　容妄之：………………
　　没有说谎。
　　所以那个姓赵的，居然是真的。
　　真的。
　　250还想继续问呢，结果系统惊悚地发现，容妄之的大脑空间里，突然下起了雨。
　　下起了……雨。
　　这人脑子里居然在下雨啊啊！！！
　　什么情况？？
　　250本质是搭载超级AI的微纳米机器人，它住在容妄之的大脑亚层空间，那里人类难以触及利用。微观空间和现实空间看起来不太一样，更加纷乱虚幻，平常没事的时候，它就在这里找合适的形状，给自己布置个床啊桌子啊什么的，小家都慢慢变得有模有样。
　　结果现在，谁知道宿主那非人的大脑到底怎么做到的，这里居然都在下雨了！
　　它的家都被那大暴雨给冲垮了啊喂！
　　彻彻底底冲垮了！
　　到处都是水啊啊！！
　　250大声吼道：【宿主你脑子里进水了！进水了啊！！！】
　　只是雨声太大，250的声音完全没有被听到。
　　雨继续下个不停。
　　它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又一次痛恨起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到底为什么自己一个剧情组的资深员工，要被派到R18组啊！
　　跟的宿主还是个神经病！
　　脑子都特么进水了！
　　为什么！！！


第43章 
　　250崩溃了, 只是它崩溃的声音完全没有被听到。
　　容妄之心情极差，动也不想动，甚至有了种错觉, 觉得自己的心里都在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程乐言又问了金主爸爸几个问题, 见金主爸爸手都懒得动了，心想该不会是睡过去了吧。就又殷勤地给金主爸爸按摩一番，盖好被子然后离开。
　　刚出了门，就实在按捺不住快乐的心情，连着蹦了好几下，隔空打了套拳, 恨不得在地板上打个滚再倒个立：爱赵先生果然是有用的！
　　自从他表达了对赵先生的倾慕之情，光是金主爸爸的任务，都让他赚了11万了！
　　那可是11万啊！
　　芜湖！
　　赵先生，永远的神！
　　他一定会继续爱赵先生的！！
　　甚至赶紧把手机桌面都换成了赵先生, 含情脉脉地看了几眼，然后美美去睡。
　　深更半夜时分，他正在抱着金苹果陷于甜梦中，容妄之脑子里的雨终于停了。
　　250赶紧跑去小屋原址一看, 就见自己辛辛苦苦搭的房子早彻底被暴雨冲垮, 到处七零八落，如同龙卷风过境，啥都不剩。
　　而它刚刚曾向主脑举报宿主虐待自己，这时正好也收到回复，主脑表示这不构成虐待, 还让它不要在别人脑子里搞违章建筑。
　　违章……建筑……它那么漂亮的房子，它辛苦搜罗来的家具，它还找了一堆漂亮的微观粒子当盘子碗碟……
　　系统气得哆嗦。
　　容妄之在脑海中疲倦地开口：【250, 放你长假，最近不要来吵我。】
　　250：【你……你……我房子……】
　　容妄之：……？
　　缓慢冒出一个问号。
　　在哭吗？
　　系统这种AI还会哭吗？
　　250：【呜呜呜呜我房子！你把我房子还回来啊！你还我房子！你赔我啊！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啊！】
　　系统破防大哭。只能说，当初一岁多的婴儿濯濯刚来家里时，都没这么哭过。
　　容妄之脑子嗡嗡的。
　　算了，就当自己养了个大脑宠物吧。
　　他说：【给你一万积分拿去处理你的私人事宜。不要吵。我要思考。】
　　250瞬间没声音了。
　　大脑回归安静。
　　容妄之想：他真的需要思考一下，他对程乐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
　　程乐言对老板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
　　余死弟的效率很快，第二天体检，第三天就拿着体检报告入职了。
　　李管家带她认识了一下别墅里的各位帮佣阿姨，自我介绍的时候，余死弟难得有点羞涩。她说她名字有点不吉利，大家可以叫她的英文名Cindy。
　　程乐言差点笑喷，别说，这读音还真有点类似。
　　不过有些阿姨不会念英文，大家就叫她余余了。
　　余死弟工作特别用心，对各种训练儿童感统的相关课程都很在行，对孩子也很有耐心。而且毕竟是年轻女孩子，对各种动画片、绘本都是信手拈来，和濯濯一起看汪汪队都津津有味。
　　程乐言观察了一下，觉得她很好的一点就是，濯濯的所有反应，她都会给出响应。
　　濯濯那可是把“我的”挂嘴边上的人，可是濯濯的每句“我的”，她都会回答，不会让孩子的话落在地上。
　　她在濯濯面前也很有技巧，有密集的语言输出，但同时她对濯濯提出的需求，则是尽量延迟满足，鼓励濯濯更多地表达出来。
　　她说很多孩子就是因为家长太用心了，孩子一个眼神，家长就知道孩子要什么。这样孩子一直被快速满足，表达就显得不再是必须，从而表达越来越少。训练孩子语言的话，家长“笨”一点更好。程乐言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选她当育儿老师真是选对了。也就和濯濯玩儿了几天，濯濯对她便已经很是信任。趁着周末，程乐言还特意带她去和顾秦认识了一下。
　　顾秦也很喜欢她。
　　不过那天结束，顾秦突然抱着濯濯就大哭起来，嘴里道：“濯濯你现在有后爸了，还有余余姐姐，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不需要我了……”
　　小胖子哭得那叫个惨。
　　害得余死弟也是哭笑不得，想把他抱起来安慰一下，结果一抱……
　　没抱动。
　　不只没抱动，还差点把自己腰闪了。
　　濯濯就着急地拉着顾秦的手，一直在说“我的我的”。谁知道他到底“我的”了一些什么，更不知道顾秦听懂了一些什么，总之最后顾秦破涕而笑，两个孩子抱在了一起。
　　有了余死弟照顾濯濯，程乐言也有更多的时间跟进玩具店的装修，一切顺利进行，跑医院陪爸爸的时间也多了些。
　　濯濯对外公外婆都很关心。他不需要上干预课的时候，也总是和程乐言一起去医院。
　　单人病房里，经常欢声笑语。
　　几天后，程乐言正在病房里陪爸爸的时候，接到了宁司梦的电话。
　　此前程乐言从容妄之那里得知，容家二房的李丽丽因为赌博，将容家传家黄钻拿去卖了，便拜托宁司梦注意一下黄钻去向。
　　宁司梦这次电话就是在说，那黄钻面世。他给买家递了话，润昌祥面子果然大，对方说可以帮他留一下。
　　程乐言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不禁喜出望外，赶紧道了谢，约定过两天请他吃饭。
　　然后又赶紧把消息告诉了容妈妈。
　　对方也震惊于李丽丽捅了这么大个窟窿，表示她肯定拿下，等下就给宁司梦打电话：“小程，还是你机灵啊！等等，你怎么知道李丽丽把黄钻卖了的？”
　　程乐言：“跟妄之玩海龟汤发现的。”
　　容妈妈奇道：“你们海龟汤还能玩的这么具体？这是什么——这就是你们心有灵犀啊！唉我都等不及了，妄之怎么现在还没醒。小程，要不听我的，咱们来个猛的，直接送入洞房！妈给你们整个‘蜜月套房’，把你俩关进去！我还不信了，妄之这还能不醒。”
　　程乐言笑得不行：“我无所谓啊，妈你现在去跟妄之玩海龟汤，看他愿不愿意。”
　　金主爸爸能愿意就怪了。
　　话说回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倒是想跟金主交流一下感情，增进一下主仆情谊，但金主爸爸都没怎么理他啊，海龟汤都不怎么愿意玩的样子。程乐言也是满头问号，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完全摸不着头脑。
　　容妈妈和他打趣几句，又道：“还有个事儿，小程，容礼之回来了，今天刚到A市。”
　　程乐言：“他可终于回来了啊！我等会儿问问项景洲那个煞笔回来没。最近太忙了，都没来得及管他。”
　　容妈妈：“好。容志显还张罗着要周末举办宴会，庆祝他儿子回来呢。小程，你怎么说，要来参加吗？”
　　程乐言道：“肯定去啊。妈，到时候咱把妄之推着一起去。诶，容志显现在还不知道妄之手能动，你说我们要是把妄之放容志显旁边，然后让妄之伸手从后面梆梆捶他两拳，等他一回头，发现压根没别人。他正纳闷呢，又是梆梆两拳，一回头，还是没别人。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有鬼，当场被吓死。”
　　容妈妈脑补了一下这个场面，觉得不知道容志显能不能被吓死，自己肯定是能被笑死，于是愉快地决定到时候肯定要推容妄之过去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掉电话。
　　今天余死弟休息，程乐言带着濯濯一起来医院的。后来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和程爸程妈告别，带着幼崽回家。
　　这家医院的停车场在对面，两人走着走着，濯濯望向一个方向，愣了愣，说道：“我的！”
　　程乐言：“怎么了宝宝？”
　　濯濯拉着他的手，走了过去，然后在一个垃圾桶旁边的纸箱里，发现了一只小奶狗。
　　是只串串，很小只，叫声都很是微弱。天气渐凉，狗狗身上的皮毛湿漉漉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程乐言和濯濯，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濯濯忍不住就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程乐言纠结了一下，没有阻止。
　　小狗狗最后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幼崽的手指。
　　濯濯简直觉得心都化了。
　　它也是被抛弃的啊，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被放在一个纸箱里，扔在孤儿院的门口。
　　想到这里，幼崽忍不住就有点鼻酸。
　　他想，要是能带它回家就好了。蜡笔小新就有狗狗小白，它也可以有自己当主人啊。
　　要是可以带回家就好了。
　　如果家里没有太多吃的，他愿意把自己的食物分给狗狗吃。
　　可是……他突然记起，之前后爸刚刚变成这个“新的后爸”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最好以后都不要养狗。
　　是后爸不喜欢狗狗吗？
　　真的不可以养狗吗？
　　他侧过头，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望向了程乐言，盯住。
　　不对，算上小狗，是两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一起望向了程乐言，盯住。
　　程乐言：…………
　　忍不住“嘶”了一声。
　　被这两双狗狗眼一起看着，完全抵抗不住啊！
　　更何况，天气越来越冷，这只小狗留在外面，最后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但就——突然想到了原著中的“狗笼警告”。
　　不过那也是因为原主自己作恶，才酿成恶果。换成自己，那个未来怎么想都不可能发生吧。
　　他最后揉了揉濯濯头毛，道：“宝宝想养狗？”
　　濯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想的。
　　他觉得这只狗狗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没人要。他想给狗狗一个家。
　　程乐言道：“啊，那你会给它买狗笼吗？”
　　濯濯一愣，狗笼？好像也要买的哦？
　　幼崽迟疑地点了点头。
　　程乐言又问：“那你会想让人住在狗笼里吗？”
　　濯濯：？？？
　　坚决摇头。
　　当然不要。人住在狗笼里，他的狗狗就没地方住了。
　　程乐言就笑了笑，道：“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我们先等一等，看看这只狗狗是被遗弃在这里的，还是有狗妈妈的。
　　“如果它还有妈妈，等下妈妈回来了找不到它，它会伤心的。我们先去给它买盒牛奶，等一会儿要是没有狗妈妈找回来，我们就把它带回家去，好不好？”
　　濯濯猛地跳了起来，一下子抱住了程乐言的大腿，激动到难以言表。
　　幼崽现在觉得，后爸真的太好、太好、太好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后爸这么好的人啊！
　　他提出什么后爸都会同意，后爸到底要不要这么好！
　　幼崽忍不住都要哭出来了。
　　他在程乐言裤子上面蹭了蹭脸，把程乐言逗笑了。
　　程乐言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走吧走吧，我们去买牛奶给狗狗，顺便看看有没有毯子，也买一个。”
　　对面就有个超市，他牵着濯濯进去，买好了一些能用到的东西，然后又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正好几个小孩打闹着跑过，程乐言避让不及，袋子里的一个罐头掉了。他去捡，刚站起来，就看到濯濯已经朝马路中间跑了过去。
　　马路中间，之前他们看到的那只小狗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程乐言叫道：“濯濯你别跑，你小心——”
　　一边叫一边去追濯濯。
　　话音未落，旁边一辆车摇摇晃晃地拐弯过来。司机在接电话，注意力非常不集中，等突然注意到前面有个孩子的时候，慌乱地去踩剎车，结果却踩上油门，那车直直向着幼崽而去。
　　程乐言心中猛地抽紧。
　　没有任何时间反应，没有任何时间思考，没有任何时间选择。
　　他最后做的事，就是用尽全力奔跑。
　　跑，跑，跑。
　　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脚上，他冲上去，用力把濯濯推开。
　　下一秒，痛楚袭来。
　　他上一世就是车祸去世的，如今，好像两世的记忆，在这刻猛地重合。
　　最后他听到的是剎车声，还有濯濯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大喊道：“爸爸！”
　　就是……这样吗？
　　每一个“未来指南”里自己都会死，就是这样吗？
　　要是能陪着濯濯再久一点就好了。
　　好想再久一点啊。
　　抱歉啊，宝宝，最终也没能改变你的命运。
　　他闭上了眼。
　　……
　　结果闭了一段时间后就又睁开。
　　他是被419的声音吵醒的。
　　系统非常着急，简直像是拿着大喇叭对着他耳朵一般，大喊大叫道：【宿主！宿主！！！你快醒醒啊！】
　　程乐言想说一句“别叫了，叫唤得我脑袋瓜子疼”，但……
　　他说不出口。
　　脑海各种都昏昏沉沉，濒临窒息，灵魂像是被块大石头绑住沉入水底一般。他倒是想说话，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甚至在脑海中用思考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419更急了，系统语速极快，大叫道：【宿主，你现在处境非常危险，容妄之那个系统250发来请求，想使用“蜜月套房”道具，能拉你灵魂进去，我权限不够，需要你本人同意！宿主，快说你愿意！】
　　程乐言意识都有支离破碎的前兆，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潮水般涌上：什么“蜜月套房”，这道具听起来怎么那么涩的，这个房是非开不可吗，房费多少啊，值吗。
　　但……
　　他无比确定，容妄之不会害他。
　　最后用尽全身气力，将所有暂存的思绪凝结，说出了一句：
　　我愿意。
　　……
　　程乐言又一次睁开眼。
　　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记忆还有些错乱，但头不再疼了，所有剧痛都不复存在，他觉得身体轻松无比。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超级豪华的套房里面。
　　说是套房，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宫殿”了，奢华非常：大理石地板光泽温润，水晶吊灯璀璨如星，墙壁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旁边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映出城市星星点点的夜景。
　　粗看过去，看到了东方之珠，凯旋门，埃菲尔铁塔，东京天空树。
　　这些建筑出现在一起，简直像是AI错乱才会生成的产物，令人满头问号。
　　结果他这个念头刚生出来，窗外的场景一变，变成了——一片皑皑的雪夜。
　　很美。
　　这景色还会心随意动吗？程乐言想着，正打算造出一片大海来，就见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两个毛绒绒的、会发光的球球，还长着两个忽闪忽闪的小翅膀，乍一看还挺可爱的。
　　其中一个就飘到了程乐言身边转着圈圈，非常激动地说道：“宿主，是我呀！宿主宿主，你没事，那真的太好啦！”
　　正是419的声音。
　　又道：“濯濯也没事，一切尽在掌控，你放心吧。今天我也有努力帮助宿主呢。”
　　毛绒球球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程乐言伸手摸了摸它，发现还挺好摸，像是rua猫的手感，暖呼呼毛绒绒糯叽叽软绵绵，摸着压根停不下来。
　　他不禁笑道：“谢谢统子爹的帮助——不是，你长这么可爱的啊。”火速捞过来开始rua。
　　一边rua着，一边望向了另一个毛球球。
　　这肯定是容妄之的系统250了吧。只是419是黄色的，很黄，非常黄，250却是蓝色的。
　　250开口道：“程乐言，你好。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容妄之也有系统哦，我就是容妄之的系统，编号250。”
　　程乐言：早就知道了，想不到吧。
　　419却是直接从他手里挣脱，兴奋地飞到了250面前，整个圆球球都蹦蹦跳跳的，嘴里道：“250前辈！你好你好，我是419。我从前是R18组的，但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
　　250就：“客气客气，419大佬，你太客气了。我也很荣幸，虽然我一直是剧情组的，和R18组接触不多，但是也曾听过你的盛名，如雷贯耳了。”
　　419：“哪有，前辈你才是最棒的！你是剧情组最优秀的系统，你带过几十个宿主，每个世界都是0帧起手，初步完成率就是30%起步，你简直就是一个不朽的传奇！有机会能见到你，我真的太荣幸了！”
　　250：“你也是一个传说，据说你带过几百个宿主，每个世界都是完美通关，对所有R18道具如数家珍，**锁这种道具就是你发现了特殊用法，推广到了所有无限流世界中的，真的是造福大众啊！我现在也被调进R18组工作，真的觉得你太了不起了！”
　　419：“过奖过奖！”
　　250：“承让承让！”
　　419：“对了我还认识你们剧情组别的系统呢，502就是我朋友，它过去是仙侠位面的，因为得罪上司被派去搞带球跑任务，听它说的那任务特别扯，笑死我了。”
　　250：“哈哈哈，我知道它，它上次还说它宿主一直怀不上，没办法带球跑，它烧香拜佛求它宿主快点怀上，要疯了都。我还认识你们组的069，那也是位大佬前辈啊，它忙什么呢？”
　　419：“它现在不带宿主了，专门给R18的萌新系统做培训呢。还有776，前辈你认识吗，它现在可厉害了，据说给一个邪神和一个沙雕之神打工，可真是傍上大款了呀。”
　　250：“对对，还有886你认识吗，它在搞跨世界银行呢，还让我在它那儿买理财。”
　　419：“我知道，我的钱之前都存它那儿的，年利率4%，我觉得很划算啊。主脑那边给的年利率2%，打发叫花子呢，主脑这就很不厚道了。”
　　250：“是啊，也不知道主脑在搞毛线，这么下去谁愿意给祂工作啊。年终奖也没有，福利待遇这么差，有事投诉就知道搪塞我们。”
　　419：“没错！现在工作难度还越来越高，真当我们是牛马啊。”
　　250：“可不是吗，遇到个难搞的神经病宿主，家都给你拆了，你能说什么吧，祂还不管我们，切。”
　　程乐言：………………
　　你俩还聊起家常来了！
　　完全就是聊起家常来了吧！！！
　　而且都迅速进展到骂老板了啊！
　　不要旁若无人地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比较好吧！
　　而且，我金主爸爸呢？
　　250你都在这儿了，我金主爸爸又在哪里？
　　他刚这么想，不远处，一个黑色的影子陡然显现。


第44章 
　　的确是影子, 由各种层层迭迭、深深浅浅的黑色交迭而成，像是一团水墨勾勒出的人形。
　　——但也是画家花费大心思，精心绘就的水墨。
　　程乐言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只能看出他身量极高, 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单单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气场。
　　如果他站在人群里，那么当你望过去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 肯定是他。
　　下一秒，剪影开口：“程先生，你好——终于见面了。”
　　果然是金主爸爸那从来都稳得一笔的声音。
　　啊，这是站起来的金主爸爸啊。
　　好高。
　　之前他一直躺着, 都没意识到他居然这么高。
　　不过怎么会看不清对方的脸呢？
　　还有，为什么会是水墨剪影呢？不能写实一点吗？
　　这个念头刚出现，程乐言眼睁睁地看着这水墨人影的腹部，突然发生了变化, 慢慢的、慢慢的, 那里多出了几块奇怪的东西。
　　仔细一看，发现那居然是——
　　腹肌。
　　没错，就是标准的八块腹肌。
　　本来是非常隽永、意境非凡的水墨画，突然多出了过分写实的这玩意，整个场面奇葩且怪异, 令人满头问号。
　　程乐言：！？！？！？
　　金主爸爸，你有事？你还给自己安上了腹肌！？
　　如果是这样的金主爸爸的话，他站在人群里, 第一眼看到的绝壁也会是他啊！！！不是才奇怪了吧！
　　这种水墨人影拥有腹肌的场景实在有些掉san，程乐言声音都在颤抖了：“容，容先生，你腹肌露出来了！腹肌啊！！”
　　容妄之的那片影子微微低头看了看，随后道：“嗯。”
　　没了。
　　就没了。
　　嗯什么啊？你要不要多说几句话啊金主爸爸？
　　也是这时，程乐言才意识到，金主爸爸其实是话很少，很沉默的那种人。
　　主要从前他是植物人，一直躺在那儿一声不吭的就很正常，直到这时才知道，这人压根就是锯嘴葫芦类型啊。
　　不过金主爸爸躺了那么久，现在一直站着，不知道会不会累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容妄之身后马上就多出来了一个椅子。皮质，宽大，属于老板办公室里常备的办公座椅。容妄之侧头看了一眼，就坐了下来。
　　而且很自然地把腿迭在另一条腿上。
　　“未来指南”里写容寄时经常翘着个腿坐在小黑屋角落，敢情是学了自家老爸。程乐言忍不住好笑。
　　419毛球球这时飞了过来，扇着翅膀停在程乐言旁边，道：“宿主，之前容妄之使用了‘蜜月套房’道具，你们正在套房里面呢，都是以灵魂状态出现哦。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你心中投射出来的对他灵魂的印象啊，你懂了吧。”
　　程乐言一愣。
　　下一秒，内心已经“啊啊啊啊”地叫开了。
　　所以那个腹肌，居然是，居然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脑补了一下才生成的吗！
　　怎么会这样！！
　　他简直都想给容妄之嗑两个了。对不起，金主爸爸，对不起把你造的这么抽象！对不起！
　　结果容妄之就像听到他说什么了的似的，淡淡道：“无碍。”
　　程乐言：“统子爹，这个套房没有什么心声外露系统吗？”
　　250：“没有呀。”
　　程乐言：“哦哦。”
　　所以金主爸爸还真是观察力惊人。
　　对了自己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潜意识，不要胡思乱想，以防金主爸爸身上突然长出一根大甘蔗什么的，那才是灾难。
　　默默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
　　他又想去照照镜子，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只是一想，面前就多出了一面全身镜。
　　果然是心随意动的场地啊，还挺有趣，他想，往镜子里看去。
　　他看到了一簇明亮的彩色。
　　身体是橙色的，脸是米白色，胸口跳动着的心脏，是红色的。
　　如果说容妄之像水墨画，那他自己倒像是油画，色彩浓烈，让他想起梵高的《向日葵》。
　　眉眼不明，但整体非常好看。
　　程乐言轻轻笑了笑，道：“谢谢金主爸爸，你还挺擅长捏小人的嘛。”
　　容妄之：“不谢。”
　　然后没话了。
　　程乐言：……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
　　他转头就望向419：“统子爹，你俩叙好旧了吧？之前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用这个道具，把我灵魂拉进来呢？我记得我是被车撞了，这还能把魂撞飞出去吗？还有濯濯，濯濯没事吧？”
　　419：“濯濯没事，我听到他打电话给奶奶求助，孩子还会说话了，虽然说的磕磕巴巴的。不过——”
　　它的声音严肃起来：“宿主，这件事很古怪。你被车撞了，但那辆车速度不算快，我一直注意你的身体情况，你的伤不算重。而且，濯濯身份特殊，气运在身，那时他非常着急，全身心地希望你没事，我能感受到他的渴求化成气运在往你身上聚集。按理来说，这气运足够护住你，你不会有事才对。
　　“但紧接着，我和250同时感知到了世界意志的预警：祂说你的灵魂在尝试着回到你原本的小世界中。”
　　程乐言吓了一跳：“还会这样！？这是正常会发生的吗，因为处于生死边缘，所以我魂儿都被吓飞了，直接飞回到原来的世界里？”
　　419：“哪有这种被吓飞的啊！我之前的宿主玩的可花了，差点被do死的都有，进医院的也有，伤得比你重的多了去了，没听说谁的灵魂会自己飞回去的啊！”
　　250也道：“对，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我也从来没遇到过。”
　　419：“是吧是吧！我马上想到，既然是你的灵魂想要脱离，那可以用‘蜜月套房’的道具，暂时先把宿主灵魂拉进来再说。之前的世界，宿主你肯定都化成灰被埋起来了啊，灵魂真回去了，那不是死得透透的了。
　　“但就——我当时仓库里没有这个道具。这道具不好倒卖，我就没留。”
　　系统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拖后腿了。幸亏还有250前辈在！幸亏250前辈在瞬间就想到了可以用‘蜜月套房’，然后使用道具，拯救了我的宿主！”
　　“250前辈，永远的神！！”
　　结果……250闻言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蓝色的毛绒球球上浮现出了两团粉粉的红晕：“啊这，我其实也没想到，这道具简介说是用来双修魂交的嘛，我完全没想到还能这么用。”
　　程乐言差点喷出来。
　　双修，还什么，魂……魂交……
　　什么玩意啊！！自己居然是在这种场合里面吗！
　　话说回来……对方的形象是由自己来决定，之前他还觉得这种设定怪怪的，现在一想，因为是这个场合所以才有了这个用法吗！？
　　救命，金主爸爸，我真的不是想对你的腹肌做什么！（大概吧。）
　　所以果然还是这些奇葩的道具有问题吧！
　　换成自己，自己也想不到还能这么用好不好！
　　谁能想到啊就是说，这脑子完全不是一般人吧！
　　250：“其实是我宿主想到的哦。”
　　419奇道：“啊？很难想到吗？这不是第一反应？”
　　250球球尴尬地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圈，最后索性无语道：“不是，你们R18的道具都太，太奇葩了啊！很多道具都奇形怪状的，我当初看了几个就都觉得幻肢痛了！也就我宿主这种狠人，能把3000多页的道具都翻完，都看了一遍，还能记住用法吧！”
　　容妄之淡淡道：“是3323页。”
　　程乐言“噗嗤”笑出了声。
　　只能说，符合金主爸爸一贯的“工作机器”形象，不愧是金主爸爸，是个狠人。
　　他又道：“所以这次情况是特例吗？我主要是想知道，这次我被救下来了， 以后我要是再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形，我的灵魂是不是都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那我不是连送医院抢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250：“根据现有线索暂时无法判定——不过程先生，既然你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我可以猜测，你能从世界意志那边收到反馈提示没错吧？里面提到了类似情形？还不是一次两次是吗？”
　　程乐言：！！卧槽，它真的是大佬！
　　他和419对视一眼。但鉴于419现在就是个毛绒绒的球，眼睛就是个“@_@”这种，程乐言啥也没看出来。
　　他索性就想，情况都这么个情况了，自己早就想寻求帮助，藏着掖着也没意思。
　　便道：“250前辈你果然厉害，单从我的只言词组就发现了重点啊！没错，是的，你也知道419这次是剧情组的，我每次完成进度点，都能收到世界意志给予的反馈。”
　　250：“反馈验证了吗？单链推衍，蝴蝶效应，时空涡旋还是什么？”
　　程乐言：“……大佬果然是大佬。大佬您这能力，女娲看了都得从补天现场过来，重新给您捏个顶配大脑，然后问您能不能教教她怎么做到这么牛……”
　　一阵彩虹屁过去，250听得那叫个飘飘然，可把它得意坏了，系统昂首挺胸，叉会儿腰：这个程乐言，说话真是太好听了，多能提供情绪价值啊，多好的合作伙伴啊。
　　可恶，为什么自己的宿主就那么差！脾气古怪，脑子进水，还只会拆家！
　　程乐言好，宿主坏！
　　程乐言吹了一通，话锋一转：“反馈是什么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所有提及未来的情况里，我都嘎了。大佬你说，这不会是什么必死局剧情杀吧？”
　　250：“肯定不会是必死局。我这么说吧，基于我的经验之谈，你的到来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濯濯的处境，我的到来大概率导致我宿主会醒，这两点对世界线来说都算强改变。为了维系世界的平衡，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世界意志必定会诞生和你们对抗的力量。这是祂自己也难以抗拒的本能行为。
　　“我基本能断定，你的死亡大概率源自这里。”
　　程乐言豁然开朗，喃喃道：“啊……懂了。‘没有一种觉醒，是不带着痛苦的。’”
　　容妄之也说：“嗯。存在的本能就是‘对抗’。”
　　250：“没错，就这个意思。”
　　两人一统一起点头。
　　419也跟着若有所思地点头，点了几下就忍不住问：“什么意思啊？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的？”
　　程乐言笑了笑：“你不用懂。宝子，你说的没错，你这大佬可牛逼了。来大佬，让我rua两下行不？”
　　250于是得意洋洋地飞去程乐言手里，被程乐言抓住一顿rua。同样也是暖呼呼毛绒绒糯叽叽软绵绵，超好rua，250自己也觉得挺舒服的，像是在享受按摩。
　　结果容妄之淡淡道：“继续说正事吧。”
　　程乐言：“哦哦。”赶紧把250放出来了。
　　250：……啊啊啊！就说了，宿主真的很讨厌啊！
　　程乐言道：“统前辈，这种‘对抗’的外在表象是什么？‘命运’吗？”
　　250：“没那么玄，就是人，我一般管他们叫‘时间线维系者’。他们承接世界意志这方面的潜意识，会抗拒改变，希望时间线按照书中情况进行。”
　　程乐言松了口气：“是人啊，那就好办多了。我之前就担心是必死局呢。”
　　250：“这个不会的，世界意志向穿书局发出求助，才会派系统和宿主过来，忙活半天搞个必死局，就没意义啊。你放心吧，虽然我不是你的系统，但我们在一条船上，这事尽管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让你的魂儿飘回另一个世界去！”拍胸脯保证。
　　程乐言：“谢谢250前辈！我终于有救啦！我就说啊，嘎了一次穿越过来还是个必死局的话，那还怎么玩儿——”
　　说到这里，他才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250最开始就直接说了“另一个世界”，甚至没有问一问他是不是穿越者，对这件事更是没有一点犹疑。
　　所以金主爸爸和他的系统，恐怕此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压根不是原主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露出了马脚吗？
　　又想到了前些天容妄之待他突然冷淡。是因为……金主爸爸知道了这件事吗？
　　他瞬间有点不安。
　　容妄之似乎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他站起身，走近两步。
　　程乐言已经不算矮，但容妄之仍然比他高出一些，他就像是一片墨色，站在那里，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他低头看着程乐言，道：“此前都只是猜测。我想，程先生你最初对250并无惊讶，也是猜到了我身上有系统吧。放心，我能猜到，因为我是我，你能了解，也因为你是你。现在，我们对彼此都没有秘密了。
　　“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看法，那么——我不在意。无所谓。我只知道，我认识的程乐言，从最开始就是你。”
　　他的声音仍然稳得一笔。
　　真的太稳了。
　　而且他虽然是一团深浅不一的墨迹，但是此刻，程乐言陡然生出一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在被一双极深极深的眼睛，注视着。
　　这让他感到安全。
　　他舒出一口气，扬起笑脸，道：“容先生，现在你认识的，就是真正的我啦。”他说。
　　容妄之“嗯”了一声。
　　他眼中的程乐言，是一簇明亮的彩色。
　　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他也没有真正见过对方，但是此刻，他好像从那跳跃的色彩中，感受到了对方的笑容。
　　很明亮，很温暖，像阳光。
　　——怎么会有人，不为阳光着迷呢。
　　他伸出手去：“很高兴认识真正的你。”
　　程乐言笑着就握住了他的手。
　　下一秒，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居然就此交融起来。
　　程乐言惊叫一声，他感受到一种极为深沉极为厚重的情绪，骤然渗入了他的灵魂。
　　不，不是渗入，反而像是灵魂的交融。
　　感官马上被一种特殊的东西彻底占据，意识凌驾于身体之外，容妄之的一部分，像是强势地嵌入到了他的灵魂里。同样的，他也在分享对方，他一下子能听到对方血液的流淌，能感受到对方骤然升起的体温，能查知对方那种细微的情绪变化，能听到对方如鼓如擂的心跳。
　　而他自己亦被完全接纳。
　　这让他觉得，他们像是在——共享彼此的灵魂。
　　很温暖，很安全。
　　程乐言中过药物，当时的那种意乱情迷的感觉哪怕放大千倍万倍，也不及此时。
　　他鼻腔中发出了一些什么声音，几乎是有点渴求地想要再上前一步，去让双方的灵魂触碰得更多，交融得更多。
　　这是本能。


第45章 
　　程乐言脑子完全不剩别的, 一门心思追随本能，想让双方的灵魂融入更多。然而就在此刻，他突然被拖开了。
　　两人双手分开的瞬间, 程乐言瞬间马上清醒, 他这才意识到，不是他自己被拖开，而是容妄之被250拖开才是。
　　系统球球长出了七八只手，像只大章鱼一样奋力地拖着容妄之，简直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对方拖离。
　　容妄之不语, 只是一味地用力。
　　他一时不察被拖开，这时就又拖着章鱼系统球，竭尽全力朝程乐言这边移动。系统球的章鱼触手都被他弄变形了。
　　这场景看起来还有点掉san。
　　程乐言战略性后仰，然后默默无语地往后退了两步。
　　又左右看了看。
　　他自己的系统419呢？
　　哪去了？
　　他问：“250前辈, 我家419呢？”
　　250吼道：“先别管419了，快帮我一起拖住他啊——不对不对，你不要碰他，不要碰！一碰又要完！”
　　程乐言只好开口：“金主爸爸？容先生？容总？容老板？老公？主人？回神了回神了！”
　　他开口了, 容妄之这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很快恢复了理智，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
　　250终于松了口气，没好气地说：“不是，宿主，你那么用力干什么啊！！我刚刚都要被你拽成两半了——程乐言, 你的419当然是被屏蔽了啊，你们刚刚那样就算在魂/交了，它现在剧情组的, 这种时候就会屏蔽掉。”
　　系统接着发出哀嚎：“啊啊啊，为什么剧情组的不是我！为什么被屏蔽的不是我！我的眼睛！！！我不干净了！”
　　程乐言差点一口喷出来。
　　魂……什么？
　　我没有啊！只是握握手而已，这就已经算了吗！
　　金主爸爸，我和你也不干净了！
　　不过……等一等，好像之前被下药那次就已经不干净了哦……
　　金主爸爸，我们两次不干净了啊！！
　　结果谁知道他潜意识里想到了什么，容妄之那原本水墨一样的造型，手的部分突然有了些变化，变得清晰，修长，有力……
　　完全就是现实世界中容妄之本人的手了，超写实的！
　　一些记忆猛然间涌现，当初容妄之的手上，曾经沾染过一些——
　　程乐言根本不敢再往下想，生怕容妄之哪里又有了什么变化，比如来个“苦茶子飞走”什么的，他这张老脸也可以不用要了。
　　于是他拼命想着那些会让自己恐惧的事物。
　　结果就是，这个华丽的房间里，突然多出了几十个狗笼。
　　没错，就是狗笼。
　　程乐言舒出了一口气，面对这一堆狗笼露出了谜一样的微笑，道：“太好了是狗笼，我们有救啦。”
　　250：……我靠，这里有变态！
　　想不到程乐言说话这么好听一小伙子，居然是变态！
　　我的好兄弟419，你平常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容妄之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
　　不过因为双方分开了，419很快又重新出现。系统无语地叫道：“你俩给我隔五米远！不能触碰对方，现在你们都是灵魂，触碰就算是融入啊！
　　“还有宿主，你弄这些狗笼出来是要干嘛，收回去，快点收回去，你都被我们250前辈认为是变态了啊！”
　　程乐言：…………
　　我不是。
　　行了行了还是说正事要紧，要不搞个办公室出来吧。
　　他赶紧在脑海里各种想象，很快，狗笼都消失不见，原本奢华富丽的大厅，变成了一个古朴严肃的会议室。
　　只是会议室的那一个办公桌和四个办公椅，居然都是——黄金的。
　　程乐言非常惊喜：“啊啊啊还真的可以这样！！”
　　他欢快地直接冲过去，张口大嘴，就往桌角啃了一下，看到上面留下牙印，更是恨不得直接抱着不撒手了，嘴里大喊：“统子爹，我可以在这里多住一些时间吗！如果这段时间有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以至于250圆球球都是满脸抽搐。
　　419：……感觉宿主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419在250面前其实还是要点面子的，这时候赶紧飞过去把程乐言拉开，按在了椅子上，痛心疾首道：“都是假的啊宿主！”
　　程乐言呼喊：“假的又怎么样，好大的金子啊啊啊！”
　　另一边，容妄之拉开椅子坐下，淡淡开口道：“可以是真的。你要是喜欢，就在家里按照这个形式，装一套。”
　　甚至你想要一个黄金的屋子，也可以给你。
　　问题不大。
　　“爸爸！！”程乐言喜极而泣，直接就想一个飞扑扑向容妄之，结果又被250和419两个系统抓住手，死死拉住。
　　搞得419觉得自己很像《新白》里拉住许仙的法海。
　　就无语。
　　别的系统在呢，都不要求你给我撑面子了，至少不要给我丢人好吗！
　　最后两统齐心协力把程乐言按到椅子上，它俩也漂浮在了两张椅子上空，就这样，两人两统的第一次代表大会，正式开始。
　　会议由剧情组资深大佬、R18组萌新菜鸟250跨刀主持，它先道：“赶紧说正事！我们现在就一条船上的，大家开诚布公，先把已知信息汇总下。程先生，419，让我们直接一点吧，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濯濯是小说的反派？你们的任务是改变反派的未来结局？”
　　程乐言海豹鼓掌：“大佬牛逼！——大佬，这都是你推理出来的吗？”
　　250一脸装逼样：“线索太多了，剧情组我熟，大差不差。现在任务进程如何？你们主要改变了哪些方向？”
　　程乐言：“哎呀这任务很难搞啊！不过我们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让濯濯成功戒烟了——呃，他从抽烟变成了抽雪茄，又变成了抽电子烟，然后自己卷烟抽，最后一次，就变成了嚼烟丝。”
　　越说越小声。
　　同时小心地看了容妄之一眼，心想金主爸爸，咱们那黄金桌椅还作数吗。
　　250都无语了：“不是，程乐言，我觉得你挺机灵的，结果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吗？”
　　程乐言：“简单？大佬你觉得简单？请问要是你来搞，你会怎么办？”
　　250：“喜欢抽烟肯定是濯濯的基础设定，很难改，你追着濯濯，效率太低，不如搞个釜底抽薪啊——先快点给我宿主冲喜，把他冲醒，然后让他解决喽。”
　　程乐言虚心求教：“怎么解决啊？”
　　250理直气壮：“我宿主不是很有钱很有地位很厉害吗，直接让他在世界范围内禁烟啊。到时候濯濯总不至于跑外星球去找烟抽吧。”
　　程乐言：……
　　容妄之：……
　　250斜眼看容妄之：“怎么了，做不到？哎呀我还以为你挺厉害的呢。你不是还会呼风唤雨吗。你不是还会让别人无家可归吗。结果这都做不到，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啧。”
　　容妄之：“……那是国企——”
　　250：“所以还是做不到呗？”
　　容妄之不吭声了。
　　250终于在容妄之面前赢了一次，出了此前的恶气。系统那叫个神清气爽，爽到飞起，整个圆球球都是蹦蹦跶跶。
　　它非常豪气地指点江山道：“把你们现有资料都给我吧，我来看看！之前某个宿主根本不懂得好好利用我，就让我做一些没用的事儿，现在也是时候展示一下我真正的实力了！”
　　程乐言：“好好好大佬您请看。”
　　让419把此前的四份“未来指南”变成纸张，给250和容妄之各自呈上一份，同时自己简略介绍了一下《囚爱》的故事背景，以及前面自己主要做的事。
　　250很快就全部看完。
　　系统眉头一皱，发现问题并不简单：“不对劲。这份‘未来指南’给我的感觉，不像单链推衍、蝴蝶效应、时空交迭或者是任何一种的常见情况。尤其是40%这个，很有问题。”
　　说的40%的，就是江未燃倒反天罡反而把濯濯囚禁的那个未来。
　　程乐言：“我去，不愧是大佬，我也这么想的！我之前就觉得40%这个很不对劲，濯濯这未来全都改变了进度居然才40%，还有他们仨搞得燃冬一样，都什么跟什么啊！”
　　250：“嗯，不过最大的不对劲，就是我宿主还活着。如果我宿主还活着，我一直在他大脑里待到濯濯成年，那么进度肯定早推到100%了，怎么可能只有40%。”
　　程乐言：……
　　一时无语凝噎。
　　250：“所以我认为，这‘未来指南’不像是世界意志的推衍。祂的推衍肯定会考虑我的因素，我至今的任务完成率是100%，且最长的任务时间都不超过三年，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推衍根本不合理。”
　　程乐言：靠，被说服了！
　　程乐言：“那您觉得呢，这‘未来指南’到底是什么东西？”
　　250：“需要测试一下。我现在都是猜测，怕说出来了反而影响你们思路。不过我介入得有点晚，这次你车祸的事件肯定会对濯濯造成影响，等我们从蜜月套房离开，濯濯那边进度大概率会到50%了。相当于又浪费了一次机会啊。”
　　程乐言：“可能也不算完全浪费？我，我还是做了些尝试的啦。我跟濯濯说可以嗑瓜子，我还说燃冬也很正常，就是想试试看到底怎么回事。”
　　稍稍解释了一下“燃冬”是什么意思。
　　250很是惊讶，对程乐言表示赞许：“你能想到这个地步，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虽然的确是冒险一点啦。崩肯定不会崩，但会怎样我也说不准，等50%的未来指南出来，我们再看。”
　　又道：“既然你都想到这个层面上，那我干脆说说我的一个推测好了。程乐言，未来指南里濯濯的那句话，‘后爸让我当一个好人，那我就当。可是——这真的有用吗？’我觉得，他应该是对你说的。”
　　容妄之一直沉默，此刻也开口道：“嗯。我有一种感觉，这句话似乎代表了濯濯在未来，试图通过‘未来指南’，和我们对话。”
　　他顿了顿，望向程乐言道：“他或许知道这份‘未来指南’，你在看。”
　　250：“Bingo。”
　　程乐言的心猛地抽紧。
　　他之前——也有这种感觉！
　　只是过于不可思议，他就也没和419说，只是这个念头曾在心中盘旋。
　　所以，真的是这样？濯濯在试图对话？那么未来的濯濯，对这一切知道多少？对世界真相知道多少？对他的处境，又知道多少？
　　……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在看，所以这一次的未来指南里，濯濯怎么都不肯做一个坏孩子吗？哪怕落到了被江未燃关起的结局？
　　程乐言的心一下乱了起来。
　　容妄之道：“程先生——”
　　程乐言：“没事没事。”他说，深吸了两口气，勉强露出笑容：“没事，大佬你继续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呢？”
　　250就继续道：“刚刚我们提到了‘时间线维系者’和‘对抗’，这一次的濒临死亡肯定不是结束，还会有下一次。目前需要尽快找到程先生的死亡真相，在这场对抗中取得胜利。
　　“再者，你们应该也发现了，濯濯未来发生大幅改变的阶段，基本都伴随着类似于他被绑架未遂这类事件发生。程先生死亡真相的调查完全可以让濯濯参与其中，二者结合起来，刷的快的话，直接把进度刷到80%都有可能。”
　　它说得笃定，尽显大佬风范，程乐言却是犹豫了一下，道：“大佬爹，这不好吧，主要是死亡真相什么的，总觉得会有点危险啊，我不想让濯濯参与这些。”
　　250道：“程先生，世界运行不是你想的那样。濯濯是世界的反派，主要角色之一，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有冲突，有矛盾，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你阻止不了。”
　　程乐言也很坚持：“阻止不了那也不能自己引导着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吧，那我成什么了。我们做我们的事，濯濯就做那个快乐成长的三岁小孩吧，我们是监护人，给他一个安全长大的世界，这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
　　250：“可是——”
　　容妄之开口道：“程先生，谢谢你为濯濯做的一切。作为濯濯的另一个父亲，我赞同你的决定。”
　　250在金椅子上方跳了跳，最后硬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它的宿主，那可是能在大脑里下雨的狠人！硬控它不是轻轻松松。
　　得了，拉倒。
　　程乐言听容妄之这么说，眼神热切地望向对方，喜气洋洋道：“谢谢容先生！那个什么，你也觉得我很爱濯濯是吧？”
　　容妄之：“嗯。”
　　程乐言的眼神太过热切了，这样的眼神之下，他甚至想要——退缩。
　　结果就是程乐言的眼神更热切了些，他满怀期待地问：“那商量个事，以后你醒来，咱俩离婚了，能给我一个探视权，让我经常看看濯濯吗？”
　　容妄之：“自然可……等等，你说什么，离婚？”
　　程乐言：“是呀。”
　　空气，突然，安静。
　　程乐言之前跟濯濯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怕。
　　一旦有这种空气安静、所有人沉默的时候，他就很想跳起来讲个笑话，或者载歌载舞一番，让气氛热烈起来，他才能松口气。
　　419之前说他是“讨好型人格”，实话实说，的确有这么回事，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毛病。
　　这时候他一见容妄之的表情，那种猛然沉下来的气势，以及周围这令人尴尬的氛围，他简直浑身难受，马上就想跳起来讲一个自己拿手的笑话。
　　结果他听到容妄之问：“是因为赵先生吗？”
　　程乐言懵逼：“啊？谁？”
　　容妄之：“赵先生，你的白月光。你执意离婚，是因为那位赵先生吗？”
　　程乐言：“哪跟哪啊，当然不是——等等，不是我执意离婚啊！容老板，你也知道我就一冲喜的，等我冲完了，你有喜了，啊不是，你醒了，那就皆大欢喜，我任务完成了呀。那我不得有点眼力见儿，自己提出来离婚，省得你跟你妈不好意思说。”
　　容妄之：“只因为这个？那你的白月光呢，你又将他置于何地？”
　　程乐言：“咋又跟这白月光杠上了，置于何地，要不就置于家里？给他塑个像放家里呗，每天三炷香，好好伺候着，他要愿意来咱们就恭迎他。”
　　容妄之的声音更加紧绷，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办公室的外面亦是一片惊涛骇浪，电闪雷鸣：“你还要让他来家里？来我们的家里？还要我恭迎？？？”
　　程乐言更懵了：“不是，财神爷来你家，不恭迎你还给他赶出去吗难道？？哥，财神爷啊？今天赶出去明天你们股价就要跌停了吧？？”
　　容妄之：………………
　　容妄之怀着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态度，问：“你是说，财神爷？”
　　程乐言：“当然了呀，还能是谁，你以为我说谁呢？就财神爷赵公明呀。我不是想试试未来指南会变什么样子吗，就把他拉出来说了下啊。”
　　财神爷……赵公明。
　　是这个赵先生啊。
　　容妄之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一息地狱，一息天堂。
　　真的有人，一句话就能左右自己的情绪，甚至左右得这么彻底。
　　程乐言望向窗外，不禁震惊道：“咦，外面在放烟花吗？好漂亮的烟花诶！金主爸爸，你脑出来的？哈哈哈不是逢年过节放什么烟花呀，不过真好看。”
　　容妄之坐在那里，有些贪婪地看着程乐言橙色的身躯里，那抹跳动着的红色心脏。
　　就像一团火焰。
　　他最后无力地叹了一声。
　　再否定下去，也只是自欺欺人。
　　承认吧，承认。
　　你爱他，不是吗。


第46章 
　　程乐言对容妄之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
　　他感受到的, 就是原本令人窒息的氛围突然变得轻松，窗外狂风暴雨骤然消散，云开雨霁, 烟花漫天。而金主爸爸虽然一言不发, 情绪也明显缓和。
　　他可太会看人脸色了，直觉就是金主爸爸像是想通了什么困扰他很久的事一样。
　　程乐言一想，大概率就是自己之前搞骚操作，跟濯濯灌输了一些不对的想法，什么“同时喜欢两个人超正常”一类。金主爸爸心中不赞同，担心自己教坏小孩子, 直到刚刚说清楚，才知道自己这个暂时的监护人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氛围好了，程乐言就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试探着问：“容先生，刚刚那一趴揭过？那以后离婚了, 我还可以见到濯濯吗？”
　　容妄之盯着他，那目光简直像是氪星人的热视线一样，程乐言莫名其妙就觉得脸热。
　　停了几秒钟，容妄之道：“再议。”
　　行吧, 再议。
　　他也能理解, 毕竟金主爸爸很在意濯濯的一切，“探视权”也不能轻易给。这挺好的，证明金主爸爸是个好人。
　　不过他也相信，对方肯定会以濯濯为第一优先级，到时候濯濯真的要见他, 金主爸爸怎么可能会拦的。
　　有机会能跟金主爸爸一起遛娃也挺好。
　　就是很难想象金主爸爸出现在室内游乐场的样子啊，还有，他也会陪孩子一起坐商场里跑来跑去的小火车吗？也会陪濯濯吃幼崽挚爱の选麦当劳吗？
　　想想还有点搞笑。
　　他忍不住就弯起了唇角。
　　笑了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怎么这么老半天, 419和250俩系统，一句话都没有！？
　　扭头一看，就见那两个系统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反而飞到了靠边的桌子一角，二统并肩飞在半空中，居然还幻化出了两个放大镜，正一脸严肃地拿着放大镜对着他和容妄之，在那儿观察呢！
　　程乐言吓了一跳：“两位统子爹，你俩干嘛呢这是？”
　　250：“审判一下。”
　　419：“宿主，你俩干嘛呢？”
　　程乐言：“就，说话啊。”
　　419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我可是R18多年老手。”
　　250：“我也是R18不到一年的老手。”
　　419：“你俩刚刚虽然离得远，但那氛围就像是快要把我屏蔽了。”
　　250：“这种时候我会想自己为什么现在不会被屏蔽了。”
　　程乐言：“……你俩说相声呢吗！赶紧说正事啊！”
　　说着轻咳两声，道：“那啥，250前辈，你看还有啥正事呀？”
　　250其实也没审判出什么来，它收起放大镜，道：“接下来做这么一件事：把《囚爱》里面有名有姓的角色全部列出来，从套房出去之后，我和419分工，挨个查这些人。能被选作当‘时间线维系者’的，肯定是原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就查哪个有嫌疑。”
　　程乐言：“工作量不小啊？”
　　250：“对我们来说是小case。不过我联网需要积分，对了，以后可以让濯濯多给我们宿主来几个魔法亲亲。他能带动世界气运，能涨积分，每次都有个几百分。”
　　程乐言瞬间来劲：“还有这种好事！没问题，以后我让濯濯一天亲个100遍！啊对了，顾秦也是这本书的主角啊，让他也来给我们容总来个魔法亲亲？”
　　250：“你这怎么还薅起羊毛了！濯濯是因为对宿主有真正的父子爱，发自内心希望宿主能醒，顾秦有啥啊，他那魔法亲亲压根就没魔法！”
　　程乐言悻悻道：“行吧。”
　　没薅到羊毛还有点不乐意。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啊，容先生，所以你之前恢复的很快，那么短的时间手就能动了，也是因为积分吧？积分更多你就能更早的醒来了？”
　　容妄之不咸不淡地道：“嗯。”
　　心中有点焦躁。
　　程乐言这么想他赶紧醒来，好赶紧离婚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反倒想晚点醒来才是。
　　现在手里底牌未免太少。
　　对了那个该死的腹肌buff要怎么才能再刷回来。250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心中难免患得患失，结果下一秒，就听程乐言开心地说道：“那我们可以看看哪些任务方便完成，来刷积分呀！容先生，我现在可是官方认证的你的妻子，咱俩有结婚证呢，无伤大雅的任务我都可以配合的哈。”
　　容妄之：…………
　　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他像是坐在树下的牛顿，突然被个苹果砸了，眼前的世界都自此变得截然不同。
　　正想着要怎样才能矜持地同意，同时不显得自己过于猴急、乃至有点变态，结果就听250道：“哎呀，不可能的呀，我家宿主才不会乐意呢。他对那些任务可排斥了，整天还因为这事儿骂我。程先生，当初你误打误撞协助他完成了任务，他其实一直在心里蛐蛐你——”
　　容妄之：“2，5，0。”
　　下一秒，250的圆球球躯体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口罩，把系统的嘴给堵上了。系统愤怒地蹦跶了两下，最后气鼓鼓闭嘴，飞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居然是字面意义上的堵嘴！？
　　程乐言想，哇塞还可以这样，那我也想给我们419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呀，多可爱的。
　　他赶紧在脑海里想想想，想想想，后来还拿手指抵着太阳穴，简直像是X教授发功时那样想想想，想了半天，无事发生。
　　“怎么我不行啊！”他说。
　　容妄之看了250一眼，对方的口罩消失了，系统明显心里憋气呢，气鼓鼓地说道：“哼，他思维强度比你高，脑子都能发大水，你以为谁都能做到啊。”
　　又看向容妄之：“喂，宿主，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这样是要干什么！？真以为我不会生气，不会罢工啊？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劝你不 要惹毛我！你如果惹毛我——”
　　后面的狠话怎么都憋不出来了。它也不知道容妄之惹毛它会怎么样，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
　　程乐言接话：“他如果惹毛你，你就会变得毛茸茸。”
　　250……
　　忍了两下没忍住，直接笑喷，两个系统球球都是笑得滚来滚去，还挺可爱。
　　程乐言跟着一起笑，随后望向容妄之道：“容先生，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那些buff，什么嘟嘟唇啊睫毛精啊，这玩意谁都受不了，你内心里蛐蛐我也正常——不过，我得说，现在情况特殊，你早点醒来，对濯濯的安全也更有保障。所以这个任务的事，我觉得哈……”
　　他还没说完呢，就听容妄之道：“好。”
　　程乐言：“啊？”
　　容妄之：“好。R18系统现有任务82476条，有劳你了，程先生。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每完成一个任务我愿意支付一万元感谢费。”
　　程乐言：！！！
　　瞬间牙花子乐出来了，叫道：“谢谢老板！老板你也不用这么客气，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嘛，还发什么奖金呢！这样吧，钱我收下了，心意你就拿回去吧！”
　　250：“……不是，你说反了吧！”
　　程乐言：“没说反，就是这样，嘿嘿。那金主爸爸咱什么时候开始刷任务啊？419快来，统子爹，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完全就是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终于到了它的主场，419昂首挺胸：“其实现在就可以刷啊。蜜月套房里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只要进到这个空间里，不管多久，外面都是过去三天。这里最多能待七天，够刷很多的任务了，而且心随意动，好搭场景好搞道具。最关键的，刷出再多buff也无所谓，反正没别人看见，容先生也不用担心现实中发生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啦。”
　　程乐言鼓掌：“大佬牛逼！那好，就是现在了！无伤大雅的任务都给我呈上来！”
　　419好奇：“有伤大雅的呢？”
　　程乐言非常敞亮：“那得加钱。人总不能为了尊严，钱都不要了吧。”
　　419切了一声，容妄之却是心跳乱了几分。
　　钱？他最有的不就是这种东西了吗？
　　只需要付钱的话，和不要钱又有什么区别？
　　419：“我先看看你们都刷出什么任务了，250前辈，你共享一下——啊，不错啊，植物人的情况下完成这么多任务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有那个高难度的‘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躺在地上，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一滴泪从你的眼角绝美滑落’，这个都完成了？这任务超难诶！”
　　容妄之：“……您可以不用念出来。”
　　419：“哦哦——咦？等等，‘普信男’的任务你们怎么完成的？”
　　系统诧异地望向了容妄之。
　　容妄之平静地回望。
　　四目相对。
　　几秒钟后，419球球原地蹦跶了两下，什么都没说，但脸上露出了谜一样的笑容。
　　程乐言道：“怎么了统子爹？你说什么‘普信男’啊？”
　　419：“没事，嘻嘻。”
　　程乐言：“……你又在嘻嘻什么呢？”
　　419：“真没事。嘻嘻。哎呀，想不到我419莫名其妙变成剧情组，还能有用武之地啊。回想起最开始刚进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对剧情一窍不通，为了让我们宿主有动力完成任务，只好把自己压箱底儿的钱都拿出来了，现在一贫如洗，唉，还不知道怎么办。”
　　容妄之：“任务和濯濯有关，这个钱自然应该我来付。请务必不要拒绝。”
　　419：“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话说回来，我这个系统呢，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是有的时候吧，喜欢看一点瑟瑟的东西，钻研一下专业技能。要是能有小画家专门给我画一些这样的图就好了哦。”
　　容妄之：“这怎么能叫瑟瑟的东西，这叫艺术，您是对艺术有追求的大师。这样的画家我也认识一些，想必他们很愿意为您效劳。”
　　419：“那可太好了！”系统球球开心地蹦蹦跶跶，原本就很黄的球，颜色似乎都在加深……
　　程乐言：“……你们干嘛呢？打什么谜语？”
　　250：“是啊，干嘛呢？”
　　程乐言：“我想想，‘普信男’，刚刚是说到这个任务，你俩才开始奇奇怪怪的。250前辈，那是个什么任务？”
　　250：“哦，就是——”
　　没说完。
　　容妄之淡淡道：“程先生，这次您救了濯濯，我还没有来得及表示感谢。这样，我的私人藏品里有一个黄金菠萝，等我醒后，将转赠给您。”
　　程乐言：“！！！爸爸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啊爸爸！”
　　又想扑过去抱容妄之大腿了，被419无语拉住。
　　419：“你给我老实坐好！还想不想要钱了！”
　　程乐言：“想，想！”已老实。
　　419：“我看看，先列个单子。啊，要去掉所有需要身体接触的，14-4-004开始，一直到034，都可以？”
　　容妄之：“嗯，16-8系列的也行。”
　　419：“25-3-100以后的？你OK吗，能做到吗？”
　　容妄之：“没问题。不设限。”
　　419：“那29-2系列的我都加进来了。”
　　容妄之：“可。”
　　两人像对谜语一样说了一堆话，程乐言满头问号，250同样满头问号。
　　很快，419就搞出了几页纸张，上面都是可以刷的各种任务。程乐言咋舌：“这么多！？”
　　419：“还好吧。我挑的都是最有性价比的，你就放心吧。反正你俩不能碰对方，尺度都很小的啦。250前辈，您也看看？等下我可能会被屏蔽，到时候就拜托您了哦。”
　　程乐言：……不是，你刚说尺度很小，现在说你可能被屏蔽？
　　他也随便翻了翻。
　　任务大多是这种类型的：
　　比如道具类，就有：你和爱人一起把玩飞天大丁|丁/**锁/等各类道具。
　　比如对白类，就有：你将爱人逼至角落，道：“亲我一口，命都给你。”
　　比如场景类，就有：你的爱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潮汹涌的地铁站/等其他场合，谁都不知道，他身上带着你的东西。
　　比如男凝类，就有：你的爱人在吃冰淇淋/吃棒棒糖/吃各种东西，你注视着他，目光就要把对方烧着。
　　比如奇葩类，就有：你在开会/上班/送外卖的时候，收到爱人的照片，他没穿衣服，对你说，老公，回家陪我玩。
　　比如意识流类，就有：你的爱人在你面前，融化成了一滩水/被点燃成一团火/脑海中只剩下绚丽的光点……
　　诸如此类，五花八门。
　　程乐言嘴角抽搐：“……什么啊！都什么啊！就没有一些正常点的任务吗，比如脸红红地说句‘我喜欢你’什么的！？”
　　419：“你想多了吧宿主，我是R18组的系统好吗，你好纯。”
　　程乐言心情复杂：“容先生，你辛苦了。一路走到现在，很难吧。”
　　容妄之颔首，难得露出一丝脆弱：“很难。”
　　250冒头：“我也很难！我也很难哦！”
　　容妄之镇定地伸手把它按了下去。
　　419挠头：“宿主，你觉得过火吗？我本来也不想排出这么多，但是一条任务一万块钱呢。要不我划掉一点吧。”
　　程乐言瞬间支棱了起来：“我可以！不要划掉！”
　　看到钱放在那儿不去赚，才是要了他的命。
　　很好，这些钱，他必须赚到手！
　　努力啊程乐言！
　　……
　　没日没夜的一段时间后。
　　程乐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我一滴都没有了。”
　　250系统球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我也一滴都没有了。”
　　容妄之站在旁边，单手插袋，低头看程乐言：“我还有。”
　　程乐言：……
　　哥你还特意摆了个帅气的pose，但你身上现在几十百把个buff，那些乱七八糟的效果都要把你淹没了啊！
　　七彩的，你现在完全就是七彩的啊喂！


第47章 
　　不是程乐言夸张, 他们任务刷得挺快，以至于容妄之的水墨身影上，如今迭了超多buff——完全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迭buff”了！
　　各种光效层出不穷, 像是古早页游那种“充100送倚天剑屠龙刀”, 然后容妄之充了100万会有的效果！
　　他现在甚至完全不敢直视对方，因为太过刺眼，眼睛都要被闪瞎。
　　都这样了，这哥还不忘单手插袋装个帅，程乐言也是无语。
　　容妄之声音仍然稳得一笔：“任务至今完成112个，我积分达到70万。程先生, 如果还有气力的话，我们可以继续。”
　　程乐言：“……哥，我是真的想继续赚钱，但现在主要是我的眼睛, 我眼睛好疼啊！”
　　250：“俺也一样！”
　　容妄之：“嗯。”
　　他轻轻弯腰，把一样东西递到程乐言跟前。
　　程乐言第一反应这又是什么奇形怪状的道具需要一起鉴赏，简直是反射性的头皮发麻，结果仔细一看, 发现那居然是——一副墨镜。
　　墨镜诶。
　　所以金主爸爸是想用这玩意, 解决他眼睛疼的问题是吗？
　　谢谢你，金主爸爸，您可真是太贴心了。
　　——太贴心的资本家了吧！！！
　　完全就是资本家了啊！
　　从前知道你是“工作机器”，现在一看，果然是工作机器啊！！！
　　都不带停的了！
　　程乐言内心的吐槽多到要溢出来, 这时，之前被屏蔽的419也再度出现。
　　系统拿着那份长长的任务list在那儿看，随后道：“哎呀, 我第一批列出来的任务你们都搞了一遍，目前完成率是81%，不错不错。还继续吗？继续的话我就再列第二批次的出来。”
　　程乐言心中瞬间纠结。
　　是真的想赚钱，有钱不赚他浑身难受，问题是这钱赚的他也浑身难受啊。
　　就……的确没有尺度太大的，但里面很多需要演的，还需要靠近着演，有几次他和容妄之没注意，不小心触碰到了彼此，全靠250给他拖开。
　　——请注意，250拖的是他，程乐言自己。
　　系统最开始还是去拖容妄之的，结果容妄之不知道怎么了，自控力很快就大大加强。反而是程乐言自己，愈发难以自控，根本不想让交融的灵魂分开。
　　这么来了几次，程乐言想到当时的感觉都会觉得心突突。
　　容妄之还能稳得一笔，他是真的苦不堪言。最怕的就是哪次250没有及时把他拖开，他因为轻薄老板惹恼对方，回头他那金苹果金西瓜金菠萝都没了怎么办。
　　这时候终于忍痛道：“就这样吧！别搞了。我还想快点回去看看濯濯呢。孩子肯定吓坏了啊。容老板，你那70万积分也够用挺长时间了吧，不知道够不够让你直接醒来。”
　　和老板说话都更随意了些，拒绝工作也是理直气壮。
　　主要也是经历了刚刚的一切，说过了各种破廉耻的对白，两人真的熟了太多……
　　他都觉得见识到了老板不为人知的一面了简直是。
　　那人“命都给你”这种话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口，狠人啊。
　　情绪极其稳定，各种奇葩任务都是从容不迫，泰然处之，让他追个车边追边喊“乐言啊没有你我怎么活呀……乐言，你带我走吧乐言”，都是对白一字不差，心跳都没变。身上buff太多，花里胡哨乱七八糟，也是不动声色，镇定自若。
　　绝对的狠人，情绪波动比头发丝还细，程乐言完全想象不出这人失控破防的样子。
　　这样的老板，倒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话说回来，就是老板涉猎太广，各种道具都超级熟，程乐言看着都只想给未来的老板娘点个蜡。
　　容妄之：“醒来估计不够，但暂时够用。起来吗？”
　　伸手想把程乐言拉起来。
　　被250和419同时火急火燎地叫停。
　　那俩系统现在简直跟抓早恋的教导主任似的……
　　容妄之就收回了手，继续单手插袋，若无其事道：“道具内时间过去了多久？”
　　419：“26个小时。”
　　容妄之：“好。我再多待24小时，等全部buff清掉再出去。”
　　程乐言自己爬了起来：“那我先出去了，待不住。对了现在外面会是什么情况啊？”
　　419：“之前濯濯打电话给了他奶奶，你被送医院了，有容妈妈妈照顾着，估计问题不大。只是外面时间过了三天，这三天，你都会是意识丧失状态。”
　　程乐言：“……那不就跟个植物人似的？哎我去，这事儿弄得，我来给容老板冲喜，冲了半天把我自己冲成植物人了。幸好只有三天哈哈。
　　“不过，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这个身体里去呢？我从道具里一退出，不会直接灵魂飞回到之前的世界了吧？”
　　419：“放心啦宿主，之前是生死之间，你自己的意识都不够稳定，灵魂才会有那种不受控的情况。现在你意识清醒得很，只要你确定你要回到的是这个新世界，任何力量都没办法把你的灵魂拉走。”
　　程乐言：“懂了！那我可非常确定！”
　　毕竟他还有金西瓜和金菠萝等着他呢，这还不够确定他都不知道怎么才算确定了。
　　419：“现在外面已经是三天后了哦，你记得表情管理，不要露馅儿啊。”
　　程乐言：“妥。”
　　道具是在容妄之手里的，他望向对方，弯了弯眼睛：“容先生，那我先走了，外面见。”
　　容妄之道：“外面见。”
　　墨镜滤去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光效，同样也模糊掉了容妄之墨色的身影。
　　程乐言看不清。
　　但他好像能感受到容妄之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如有实质。
　　……这哥是不是做任务做疯了，已经没有在任务了，不用拿这种眼神盯我了啊！！程乐言毛骨悚然。
　　结果尚来不及多想，他的灵魂就已被从这个空间抽离。
　　419随之一起离开。
　　容妄之却是没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张椅子，他就长久地坐在那里。
　　周围变成了一片荒芜的黑色，与此同时，外围空间被粗犷地切割成了十几块，每一块小空间的场景都是各不相同，有的电闪雷鸣，有的地方艳阳高照，有的地方浪潮汹涌，有的安静平和。
　　各种场景，凌乱散落在他周围。
　　容妄之就坐在那风暴的最中心。
　　他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250，‘蜜月套房’能否影响人的情感感知？比如——”
　　停了片刻，最后又道：“算了。”
　　初听说程乐言出了车祸时他差点疯掉。
　　再次在蜜月套房里看到程乐言，那种欣喜他这一生都没有感觉与之比拟。
　　还有灵魂交融的时刻……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贪得无厌。那些克制的凝视、得体的举止只是假象，甚至放开手，都只因为他知道这样才能获得更多。
　　这样还不够清楚吗。
　　250一个萌萌的毛绒绒球球待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它一边拍着翅膀，一边好奇道：“宿主，比如什么呀？”
　　容妄之：“嗯。”
　　250：“嗯什么嗯，你这不是我问A or B你回答or了吗，到底怎么了宿主？”
　　容妄之道：“我发觉自己爱上了程乐言，希望能拥有他的全部。250，请你谨记这一点，以后做出的任何决定，说出的任何言辞，都请以此为前提。谢谢你的合作。”
　　250：……
　　250：………………
　　系统惊呆在了原地，翅膀都忘了扑棱。
　　搞什么鬼！
　　搞什么！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俩怎么偷偷摸摸搞上的，为什么我一直跟宿主在一起，但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啊啊？
　　突然又想到了之前自己居然还跟程乐言说，容妄之不想做任务，还背后蛐蛐他……
　　250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难怪要被宿主堵嘴了啊！难怪！
　　那不就是“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敬酒我不喝，领导喝水我剎车，领导听牌我自摸”吗！
　　系统悔的肠子都青了，默默道：“哦，知道了。”
　　容妄之：“嗯。”
　　系统：“我再多说一句，宿主我没带过恋爱本啊？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容妄之：“你闭嘴可以解决85%的问题。”
　　系统：“……什么啊，我是可以闭嘴，可是程乐言，他分明就很爱钱好吧！我觉得他只会对人民币动心还差不多，他是钱性恋吧，你真的有机会吗。”
　　容妄之：“这不是很好。他喜欢钱，我有钱，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他伸出手去。
　　周围那些凌乱的各种场景同时消散，黑色的浓雾里，开出了一朵朵火焰花。
　　它们炽热，绚丽，从无到有，从暗到明，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式，为这片死寂的黑暗，带来了生命的色彩。
　　脑海中想起了一句话：“是你教会了我，不被烧死最好的办法，是活在火中。”
　　现在，他在火里了。
　　*
　　程乐言的意识稳稳回到身体。
　　他其实做足了心理准备，毕竟两次迈进生死大关，他觉得不管面对什么，都不会让自己的心产生一丝波动，绝对可以从容面对，泰然处之。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等下怎么安慰濯濯、怎么安抚容妈妈还有程爸程妈这些，话术都先想好了一箩筐。
　　结果他一睁开眼……
　　程乐言：“啊啊啊啊啊！”
　　尖叫，后退，发现自己躺床上压根退无可退，于是直接重拳出击，一拳轰了过去。
　　——因为他发现，居然有个丑男离他很近，正色眯眯地看着他！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
　　直接重拳出击，只听“咔嚓”一声响，那人鼻子歪掉，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倒在地上。还蛆一样地蛄蛹了两下，一看就很疼。
　　程乐言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好像的确是自己手重了一点啊，不知道算不上防卫过当哦。
　　主要也是因为，他早年最缺钱的时候曾去酒吧当过服务生，毕竟脸长那样嘛，整个酒吧的生意都被带起来了。当然也有动手动脚的，程乐言奉行的就是你动手动脚，我动拳，所以出拳巨猛，身体记忆了简直是。
　　这时候赶紧就坐了起来，道：“你没事吧？”
　　旁边一人却是这时扑了上来，哭着道：“小程，你醒了！！可吓死妈妈了啊！我以为我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呜呜呜，你本来是来给妄之冲喜的，结果妄之没有喜，你居然也过去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植物人还能传染的吗！！幸亏你醒了小程，幸亏你醒了啊！不然妈妈都要出家当尼姑给你俩祈福去了！”
　　正是容妈妈。
　　她本是那种光彩照人的贵妇，从头到脚都是妥妥当当，每根头发丝都一丝不茍，这时却明显憔悴，头发随手束起，穿着都非常随意，配饰全是乱带的。
　　程乐言瞬间愧疚，也非常感动：看来自己着实让她担心了。
　　他赶紧说：“我没事了妈，没事了，活蹦乱跳的，你就放心吧！别哭了妈，我还没嘎，你也没有白发，哪有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又’，不哭了哈——妈，那人谁啊？就那么倒在那儿没事吗？要不要给他打个120什么的？”
　　容妈妈抹了抹眼泪，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认识那是谁？那不就是项景洲吗！我叫过来给你冲喜的呀。”
　　说着破涕而笑，幸灾乐祸道：“他那鼻子是做的，被你一拳给打歪了，哈哈哈。”
　　程乐言：……
　　程乐言：………………
　　项景洲！居然是项景洲！！骗了自己982万的那个王八蛋！
　　而且，冲喜？给我？？
　　我也配有人给我冲喜吗！？
　　妈，你这都是，做了什么啊！


第48章 
　　眼看着王八蛋项景洲还在地上捂着鼻子惨叫呢, 程乐言赶紧说：“妈，妈！我在医院呢是吧，你快叫急诊来给他看看啊！”
　　容妈妈：“你管他干嘛。反正他已经把你冲喜冲醒, 那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主打一个冷酷无情。
　　程乐言要急死了：“他还欠我982万呢！！我还得把钱要回来啊！那可是982万啊妈, 他嘎了我都想随他去了！”
　　没错，最关心你生命健康的可能不是你的爱人，但一定是你的债主。
　　容妈妈：“……行吧。”
　　按铃叫了护士，说明情况后，项景洲很快被个病床拖走。
　　容妈妈特意交代：“医药费我们不管的啊。”
　　程乐言：“对对。”
　　程乐言把身上那些线啊什么的都给扯了。容妈妈还惦记着要给他赶紧做个全身检查，不过他主治医生正在手术, 程乐言又表示自己不痛不痒身体倍棒，于是暂时待在病房。
　　他直接问道：“妈，项景洲那货怎么跑这儿来的？还给我冲喜，冲个什么喜啊他？冲喜就算了, 他刚刚是不是想亲我？这人真的会冲喜吗？有冲喜的职业素养吗？呕……一想起来我都要吐了……”
　　容妈妈闻言瞬间扭捏。她轻咳两声，东张西望，最后说：“那什么，小程, 我给你一万块钱, 我们假装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程乐言叫道：“什么啊妈！这哪是一万块钱的事儿，至少也得两万块钱吧！不是……就不是钱的事儿，你赶紧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我回头告诉妄之了哦。”
　　容妈妈听他说“妄之”，瞬间哭丧个脸：“小程你不知道, 你之前变成植物人，没有你给妄之冲喜，妄之就又彻底变回植物人了啊！完全没有意识, 海龟汤也不能玩儿了，他还积压了一堆工作没做呢。”
　　程乐言：……不是，老板有点惨。
　　他说：“妈，你要不现在给李管家打个电话，看看妄之什么情况。说不准我醒过来了，他也有了意识了呢。”
　　容妈妈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程乐言：“去嘛。”
　　她赶紧就起身打电话去了。
　　程乐言舒出口气，心想濯濯哪儿去了，在家里吗。结果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幼崽叫着“爸爸”就冲了进来，一头撞到程乐言怀里，嚎啕大哭。
　　一边哭着一边说：“爸爸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都是我的错，我还以为你要被送去烧成灰灰了，呜呜爸爸……”
　　是濯濯。
　　程乐言把孩子抱在怀里，感受到孩子的眼泪把他胸口衣服都打湿，也是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濯濯，宝宝别怕，爸爸没事了，爸爸一点事都没有。”
　　“宝宝，我说要陪你长大，这一次，爸爸一定要做到。”
　　听到这句话，濯濯更是爆哭。
　　与此同时，419在脑海里播报，程乐言的主线任务“改变这个世界和反派容寄时的命运”，进度已达到50%。
　　这个进度也是意料中的事，但看着幼崽哭成这样，心中还是觉得难过。
　　如果“长大”没有伴随任何痛楚，该多好。
　　世界意志发放了这次的“未来指南”，只是如今宝宝就在旁边，也不方便看，程乐言就让419暂时存着。
　　他哄了濯濯一会儿，又夸了半天“我们濯濯宝宝会说话了，好厉害，太棒啦，我们濯濯宝宝以后能当声优能当主持人”云云，终于把孩子哄笑了。
　　然后他就抱着幼崽，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下。虽然自己当初的确把他推开了，250也说幼崽没事，但还是有些担心。
　　最后只在濯濯掌心里找到了一块伤口。应该是当时摔伤的，伤口不大，都要痊愈了。
　　程乐言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濯濯的头发：“宝贝，你没事就太好了。以后可千万记得不能横穿马路啊。”
　　濯濯用力点头：“记住了。要，要看红绿灯，‘十字路口指示灯，红黄绿色分得清’，我一定记住了。”
　　幼崽说话还有点不够流利，偶尔结巴一下，但声音软软甜甜，奶声奶气，说的话也是一本正经，非常反差萌。
　　程乐言简直内心捂脸尖叫“太萌了胖宝宝胖宝宝太萌了”，又抓住濯濯搂怀里rua了一通。
　　这时候容妈妈小跑着进来，眉飞色舞道：“小程，妄之真的也恢复意识了！小程你果然是我们家的福星啊！这次为了救濯濯，自己差点出事……我真的……我当奶奶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程乐言心中惊喜，心想她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要不我就给你转个100万吧”这样的话，那自己可是赚大发了，结果……
　　容妈妈毅然决然地说道：“小程，你就是我们容家全家的大恩人。我也想到了报答你的好方式！
　　“我明天就给刘大师说，让他给你点一盏长明灯，点个两百年，他嘎了他徒弟继续点，保证这灯200年不灭，帮助你驱散黑暗和邪恶，保佑你的平安、健康和幸福！
　　“接着再让刘大师给你连做七天七夜的法事，好好驱驱邪，把晦气丧气全部驱光，只剩下福气喜气！这样一定没问题了！”
　　程乐言：“……妈，你不如直接给我100万得了！”
　　容妈妈坚决道：“这怎么可以，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呢，你这样的大恩大德，100万怎么能表达我的感谢？还是像我说的那样，然后再让刘大师沟通阴阳二界，将濯濯也记在你的名下，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儿子。你放心吧，你百年后还有濯濯，还有濯濯的孩子，一定孝顺你的，逢年过节肯定给你烧纸钱！”
　　程乐言：“……真的，你不如直接给我100万得了！”
　　容妈妈：“濯濯的命，难道就值一百万吗？肯定不止啊！我现在就给刘大师打电话，先让他隔空作法，帮你去去晦气！主要是那项景洲也太晦气了。”
　　程乐言：“我宁愿要100万啊妈！”
　　他干脆直说了：“你那刘大师，那真的是大师吗？你先说，‘冲喜’那个到底咋回事？为什么会叫项景洲那货来给我冲喜啊？该不会是刘大师收了他的回扣，来唬你的吧？”
　　容妈妈闻言瞬间有点心虚，很想含糊带过，明显是自己也觉得“找项景洲来冲喜”这件事颇为不妥。
　　最后居然是幼崽濯濯，开口说道：“奶奶，这，这样不对，要告诉爸爸的。做错事要努力承担，不能蒙混过关，哪怕是奶奶，也不可以哦。”
　　容妈妈活到50多岁，最后被个三岁小孩教育得哑口无言，垂头丧气地把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那天程乐言被车撞倒，摔了出去，濯濯吓坏了。这种刺激之下，幼崽居然没有崩溃大哭，反而克服了心理障碍，能够开口说话。
　　他先用电话手表拨打120，叫救护车；然后打给了容妈妈，哭着说明情况；接着还记得给李管家打了个电话，让李管家和家里的植物人爸爸说一声。
　　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的处理方式。
　　可以说，正是他最后的那个电话，让容妄之知晓情况，随后250表示世界意志发出预警之后，他才能迅速使用道具“蜜月套房”，把程乐言的灵魂留住。
　　救护车来的很快，把程乐言送往医院。接着CT、核磁等一系列检查做了，医生都很纳闷：检查不出问题，没有骨折骨裂，脑部没有出血，真的就是非常健康，甚至血象都没问题，但程乐言就是一直没醒。
　　最后医生也只能和容妈妈说，可能现代医学还有覆盖不到的地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程乐言自己醒来。
　　这什么啊！家里植物人又添一名猛将吗！
　　容妈妈天都塌了。
　　第一天的时候她还勉强能沉得住气，还有精力安慰情绪崩溃了的程爸程妈，等到了第二天，她也开始动摇。主要是，她发现自己没办法跟容妄之沟通，想商量一下小程的事都做不到。
　　好像没有了程乐言的冲喜，她儿子又变回了那个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的植物人。
　　很像是灵异事件的效果。
　　容妈妈这次再不迟疑，直接打电话给了刘大师。
　　刘大师亲自来医院看了程乐言的情况，对容妈妈说，程乐言现 在身体无恙，但魂魄离体，所以一直没醒。
　　随后提出了破解方式，就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拿手好戏：冲喜。
　　容妈妈震惊到人都要碎了：“不是，大师，程乐言是我儿媳妇呀，他就是给妄之冲喜的，怎么现在还要找一个人来给我儿媳妇冲喜？？”
　　刘大师一脸高深莫测，淡淡道：“有什么问题呢？先由一人为程先生冲喜，冲喜成功后，程先生醒来，由他继续为容先生冲喜。这样就能形成冲喜死循环，从行动落实冲喜，使冲喜成果不断沉淀，开启冲喜新篇章。”
　　容妈妈：……这特么冲喜还搞上套娃了啊！！
　　容妈妈：“很有问题啊大师！当初您说冲喜需要有得到认可的婚姻才作数，我为了给妄之和小程搞个结婚证可是费了大劲，现在呢，要先让妄之和小程离婚，再让小程和新的冲喜的人结婚？等小程醒了他再离婚，然后再跟妄之结婚？这什么玩意呀……”
　　刘大师：“唔，程先生这次的冲喜，属于冲小喜，无需婚姻。你找到这个八字的人，让他每天和程先生待上七七四十九分钟，即可。”
　　刷刷给容妈妈写了个八字。
　　容妈妈捏着八字不知所措：“就，就找这人，然后马上开始冲？要现在就广播寻人吗？”
　　刘大师：“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容妈妈：……
　　您也知道啊！
　　她着实是将信将疑，后来还是让助理悄悄去查了下，看这八字有什么人。
　　好巧不巧，居然发现有个人八字完美契合，那人是——项景洲。
　　看到结果，容妈妈差点昏过去了。
　　居然是他！
　　这玩意还真死循环了啊！
　　该不会他俩有着什么前世的孽缘，今生要小程还他钱，最后还需要他来化解小程的这一劫难吧！
　　容妈妈自己脑补出了完整的前因后果，又开始犹豫。结果到了第三天，程乐言还是没反应，甚至高薪从海外请来的几位医生都束手无策。容妈妈和程爸程妈商量之后，一咬牙，就还是去联系了项景洲。
　　项景洲在容妈妈面前自诩是程乐言好友，听说对方出了车祸昏迷不醒，居然痛心流泪。随后表示如果有需要，他当然愿意冲喜，但就是他有个小公司，员工的薪水都要发不出来了，一边是员工，一边是好友，实在两难……
　　容妈妈一看项景洲那又当又立的样，简直就要恶心吐，懒得多说，直接甩了100万，让他先过来冲上一个月的喜。
　　这也是冲喜标准价位了。
　　项景洲其实嫌钱少，但他知道程乐言之前冲喜也是这个月薪，于是也不好多说。
　　就这样，程乐言昏迷第三天、就快到第四天的时候，项景洲到场冲喜。
　　依容妈妈的意思，他就坐旁边，坐上个49分钟就得了，结果项景洲看到病床上的程乐言之后，居然是一副被震撼到的表情，就好像第一天意识到程乐言长这样似的。
　　然后痴呆一样地看了半天，容妈妈都觉得这人脑壳是不是有问题，他又开口说了些什么“自己一定要好好冲喜，冲饱，冲好”这类的话，接着拿了本诗集在旁边读。
　　容妈妈呕得不行，但又怕自己离开，这渣男可别对小程做什么啊，就还是硬挺着守在旁边。所以这货在冲喜，最受折磨的反而成了始作俑者容妈妈。
　　她一直关注这边，就见渣男读着读着自己上头了，痴呆一样地盯着程乐言看，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程乐言突然，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醒过来了！
　　容妈妈完全傻掉，心想，这冲喜居然真的是有用的！真的有用啊！！！
　　这才半个小时吧，小程居然被冲醒了！发烧的时候打个退烧针都得半个小时起效吧，冲喜居然见效这么快！？
　　正在刷新世界观的时候，就听程乐言“啊啊啊”尖叫两声，然后重拳出击，正砸到项景洲鼻子上，把他鼻子打歪了。项景洲就“啊啊啊”捂着鼻子倒地，还滚来滚去，蛆一样蛄蛹。
　　后面的事程乐言都知道了。
　　听完过去这跌宕起伏的三天，程乐言数次都要喷出来，满脑子都是：？？？
　　所以这刘大师怎么回事，怎么解决一切问题的方式都是“冲喜”啊？这人是掌控了什么冲喜权柄吗！？
　　而且居然找了项景洲？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内情？
　　还有，刘大师只看了一眼，就认定他是魂魄离体，这很神啊，这人到底是神棍还是真有两把刷子？
　　容妈妈硬着头皮讲完，道：“小程啊，妈求你个事儿，你别跟妄之说呗。你是妄之的网恋对象，妄之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妈出一千万买你保守秘密。哎呀，见者有份，奶奶也给濯濯一千万哈，濯濯宝宝也要帮奶奶保密哦。”
　　程乐言整个人都弹跳起来，乐得跟花儿开了似的，结果他还没说话，濯濯倒是先开口道：“奶奶，爸爸已经知道了。”
　　容妈妈：“诶？为什么呀？”
　　濯濯：“大爸爸和小爸爸都变成了植物人，我不知道怎么办，就跟顾秦哥商量。他说电视里植物人都是因为爱被唤醒的，可是顾楚哥又说植物人只会被刺激醒还差不多，他俩一直吵，我就想，那如果把刺激和爱放到一起呢？会不会爸爸就醒了？”
　　容妈妈：“……然后呢？”
　　濯濯：“然后我就用电话手表放在爸爸旁边念：‘爸爸，奶奶找了一个坏蛋给后爸冲喜，你快醒啊，你再不醒后爸就要被坏蛋冲走了，可是后爸最爱你哦，你快醒来吧。’这，这样子。”
　　幼崽黑色的瞳仁又大又亮，羞涩一笑，带着“求表扬”的神色说道：“奶奶，大爸爸真的醒了哦，我做的对吧？”
　　容妈妈：……
　　她完了。
　　以她对妄之的了解，她绝对完了。
　　她非常利索地拎包站了起来，道：“宝宝做的实在是太对了。那什么，小程，濯濯，我突然想起我在印度洋上有一座小岛，是我嫁妆呢，好久没去了，我打算去那儿玩一阵子，比如玩个十年二十年什么的。你们先聊啊。”
　　就想溜。
　　结果她手机这时响起。
　　来自李管家。
　　默默接起来，李管家表示：“太太，大少爷刚刚举手，我通过海龟汤确认，他是想跟您通电话。”
　　容妈妈：……啊啊啊！
　　“李管家，要不你跟妄之说我已经死了吧！”
　　李管家：“太太，不要逃避。逃避也是没用的。我这就把电话放在大少爷耳边了。”


第49章 
　　容妈妈简直要昏过去。
　　像之前, 她并不知道小程和妄之的关系，那时她自作主张直接给他俩办了结婚证，让小程嫁进来冲喜, 她也想到了容妄之肯定会不高兴。
　　但……
　　但也比不上这时候啊！！！
　　妄之这次一定气死了！
　　她拿着手机, 浅浅狡辩几句“妄之妈妈不是乱搞的，你看小程这不是被冲喜给冲醒了吗，妈妈也是有功劳的”诸如此类的话，但自己也知道这种狡辩压根打动不了容妄之。
　　不敢想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结果……
　　什么都没有。
　　似乎只有一些呼吸声传出来。
　　更恐怖了好吗！
　　啊啊啊，妄之气得话都不会说了，完全就是更恐怖了！
　　她赶紧道：“小程救我救我, 妄之气坏了，他话都不会说了，怎么办啊好恐怖！”
　　程乐言：“……他话都不会说，那是因为他还是个植物人。植物人说话了才恐怖好吧。”
　　容妈妈：“那他肯定也很生气, 救我啊小程！我跟你说，妄之手上绝对有我把柄，你不救我的话我死定了！”
　　程乐言奇道：“哈？你的把柄他都有？”
　　容妈妈：“肯定啊！我们家谁的把柄他没有，当初他爷爷养的那条狗的把柄他都有的啊！”
　　程乐言：“……狗？狗能有什么把柄？”
　　容妈妈：“大黄把老太爷最宝贵的一个根雕给啃了, 被妄之逮个正着, 后来大黄看到妄之都摇头摆尾非常谄媚——总之我肯定有把柄在他手上啊！”
　　濯濯也跟着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大爸爸是这样的。我的，我的把柄他也有的。”
　　程乐言噗嗤乐了：“宝宝你这么乖这么可爱，你又有什么把柄呢？你总不可能也把你太爷的根雕啃了吧？”
　　纯纯套话。
　　濯濯就说：“我没有啃太爷爷的根雕，但是我——”
　　说到这里, 幼崽歪了歪头，非常机智地停了下来。他抿了抿唇，露出了两个圆圆的酒窝：“是把柄, 不能说出来。”
　　把程乐言逗得不行。
　　他还有闲心笑，容妈妈却是火烧眉头，急得转圈：“小程你是不知道，妄之很恐怖的。要不我还是去印度洋上飘着吧，等他消气了我再回来……”
　　程乐言忍笑道：“妈，电话给我。”
　　容妈妈忙不迭地递过去，活像这玩意烫手。
　　程乐言就放到耳边。呼吸声实则很难通过手机传出，听筒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
　　程乐言道：“妄之，是我。我刚刚——我刚刚醒来，看到项景洲那个王八蛋杵我前面，吓我一跳，直接出了一拳，把他鼻子打歪了，现在他被担架抬楼下住院去了呢。濯濯就在我旁边啦，我听到濯濯说了好多话，宝宝好棒哦。而且我还收到了新的50%故事书呢，就那个故事书哈，不过还没看。等我看完，回去给你讲。”
　　他絮絮说了些话，又道：“不生气了吧？还生气的话我给你读沙雕新闻哈，新鲜出炉的：湖北一男子在小区附近捡到一把钥匙，挨家挨户试了半年找到失主家行窃，被当场抓获；女歌迷交3000元进演唱会，被黄牛藏男厕所最后被熏晕……”
　　讲了起来。
　　而且一讲就是十来分钟，容妈妈笑到肚子疼，濯濯听得半懂不懂，也跟着笑，路过的护士都忍不住驻足停留。
　　最后还是隔壁的病人家属过来委婉表示，说这边隔音一般，他爸一直在听一直笑，把鼻饲管都笑掉了，还得重新弄上。
　　程乐言这才停下来。
　　“妄之，不生气了哈？”他说。
　　十几秒钟后，李管家拿过手机，道：“太太，大少奶奶，大少爷表示可以挂电话了。”
　　容妈妈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地拿过手机：“那好，李管家，小程还要在医院里检查一下，好了就回去。”
　　终于放下了心。
　　就说嘛，还是得靠儿媳妇救自己。
　　所以说到底还是自己牛逼，找了这么好一个儿媳妇。而且儿媳妇出事，还不是靠自己力排众议找人冲喜解决。
　　都得靠我啊，这个家没了我得散。郑念念女士内心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程乐言又问道：“妈，我还想问呢，之前那个司机怎么回事？”
　　容妈妈心领神会他想问的是什么，神色严肃了一些：“司机是酒驾，他还边开车边接电话，完全没注意前面。现在人被拘留了，后面的事我还在查。不过我看过监控，整件事就很奇怪，他凑巧接起电话，你凑巧被撞到、东西掉了，濯濯凑巧看到了小狗，又凑巧孩子比较矮小没被注意，事情一环套一套。”
　　程乐言点点头，又道：“容礼之呢？回来了吗？”
　　容妈妈脸上带出了一些嘲讽：“前天回来的。小程，他的欢迎晚宴就在后天。容志显和李丽丽两个狗贼，我儿媳妇出了事，他们居然还要办晚宴！”
　　程乐言：“那正好，我就爱热闹，有这么大的热闹我怎么可能不去凑凑——我还要推着妄之一起去。”
　　接着远目道：“这一次，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啊不是，拿回属于我老公的一切！拿回还不够，我要抢，全都抢回来！”
　　容妈妈就跟着：“对对，抢回来！”
　　婆媳俩气势是有了。
　　不过之后程乐言又赶紧给濯濯补了一句：“宝啊，我只是这么说说，实际上不会有任何违法行为哈。”
　　容妈妈：“哎呀小程，濯濯这还能不懂嘛，我们濯濯最乖了，你这也太小心了吧。”
　　程乐言心想，呵呵，妈你是不知道你乖孙都会做出什么。
　　50%的未来指南他现在都没敢看呢。
　　这时，程乐言的主治医生下手术回来，听说程乐言居然醒了，火速赶来。一堆医护都围了上来，开始给程乐言做各种的检查。
　　被护工推着去做核磁的时候，程乐言便在内心里问419：【统子爹，刘大师那个事你怎么看？这人到底是不是骗子啊？他怎么会看出来我灵魂不在的？该不会这个世界其实也有点玄学设定？】
　　419：【有些低魔低武的世界其实也有人通感特别强，能感知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但是这个刘大师，很奇怪……到底是不是骗子，存疑。什么时候我们能见一面，当场看看更好。这件事回头也和250前辈商量下，不知道他进的灵异世界多不多。】
　　程乐言：【嗯嗯。那什么，统子爹，我有点紧张啊，你说我们要现在就看“未来指南”吗，还是等一会儿，等我回到病房了的？那里吸氧也方便，实在是一口气没上来也有人及时抢救我。】
　　419：【对你自己和濯濯都有点信心啊宿主！这次说不准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呢。再说了，你真能忍到回病房再看？你不想知道濯濯这次到底会抽什么吗？】
　　忍不住。
　　就像追的文很久终于更新了一章，真的忍不住。
　　程乐言：【……来！】
　　让419调出了新的“未来指南”，深吸口气，然后开始激情阅读。
　　这次的文字，是这样的：
　　【江未燃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伸手按压了一下头部，但对头痛的状况，没有太大缓解。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房间中——有别人。
　　他抬起头，向角落里望去，努力地分辨着。
　　一个人正坐在阴影里。那人穿着西装，翘着腿，嘴里正在嚼着什么东西。
　　是容寄时。
　　他在……嗑瓜子。
　　江未燃脑子都有一瞬的眩晕。
　　他居然，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坐在个乌漆嘛黑的角落里，翘着腿嗑瓜子！
　　神经病啊！
　　“容寄时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我弄这里来干嘛？你还嗑瓜子，你还有闲心嗑瓜子？你什么意思！？”江未燃叫道，从床上坐了起来。
　　容寄时面色如常。
　　他一边继续嗑瓜子，一边对江未燃柔声道：“燃燃，我怕你出事。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待在这里好不好？待在这里，我会保护好你，我真的——燃燃，我真的没办法再承受一个人的死亡了。”
　　江未燃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几乎没有家具，墙上和所有棱角的地方，都贴好了防撞条。
　　像是一个被精心布置的安全屋。
　　江未燃无语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怕我会死？你就放心吧，你寄了的时候我都不会寄！‘囚禁’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不怕容叔叔和程叔叔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抽死你吗？”
　　容寄时：“还好吧。小爸生前一直想让我做一个好人，那我就做喽。所以燃燃，你想走，我也不会关住你，我不会做任何违反《刑法》的事。再说，我一直有把小爸爸和大爸爸随身携带，他们没有想抽死我。”
　　示意了一下他旁边放着的三个袋子。
　　江未燃如遭雷劈，毛骨悚然，吓得不行，瞬间爬上床了又往床角缩：“你你你，你随，随身携带？濯濯你别吓我，带着他们这样到处晃真的可以吗？你你，你要不还是让他俩入土为安比较好吧？”
　　容寄时愣了愣，随即勾唇一笑：“你以为这袋子里有什么——怎么可能。我只是随身带着他们的牌位而已啊。燃燃，我又不是神经病。”
　　江未燃简直想破口大骂：不，你就是神经病！
　　说着就看到容寄时从其中两个袋子里面，掏出了两个物体，正是他的养父与继父的牌位。容寄时放到桌上摆好，每个牌位前面放上三粒瓜子，聊表祭奠。
　　江未燃：“……还有个袋子装的什么？”
　　容寄时：“瓜子。你要尝尝看吗？”
　　江未燃觉得自己脑子都嗡嗡的。
　　他深吸几口气，最终摆出个笑脸，缓声道：“容哥，不要这样，算我求你了，相识一场，不要让我们走到这个地步。如果你一定要把一个人关小黑屋，那不如把你心爱的顾秦关进来好了。”
　　容寄时：“不，是你心爱的顾秦。”
　　江未燃：“不不不，是你的，你的绝对就是你的，你俩的事儿我不掺和哦。我现在可以走吗？你不会用你大爸小爸来砸我吧？”
　　容寄时这时站了起来。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低头望着江未燃。
　　半晌，他单手插袋，习惯性地想去摸烟，结果只摸到了瓜子。
　　随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了颗瓜子，放到嘴里抽了一口，什么味都没抽出来。
　　戒烟好难。
　　他哑然失笑，道：“燃燃，我知道你喜欢顾秦，但你对我也有感觉的，不是吗？”
　　江未燃看他两眼，看这人还在抽瓜子，不禁战略后仰，实话实话：“感觉一般。”
　　容寄时道：“不要怀疑自己的心。我就同时喜欢上了你和顾秦，我觉得没什么。燃燃，我小爸说过，人本来就是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的。”
　　江未燃：“……容哥，我觉得吧，也不能什么话都听程叔叔的。有时候也要听一听容叔叔的比较好。”
　　容寄时：“嗯。大爸爸说人可以同时喜欢三个人。”
　　江未燃：……
　　心想你俩爱得死去活来，死都要一起死，结果你俩胡乱教儿子。
　　容寄时弯下腰，靠近一些，伸手摸了摸江未燃的头发，温柔道：“燃燃，我比你更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想要顾秦，想要钱，你全都想要——不用否认了，我知道的。”
　　江未燃：“我又不是鳌拜，还‘全都要’。容哥，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容寄时：“你把顾秦绑来，就绑到这个房子里，然后我们三个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多好。燃燃，我想这样。”
　　江未燃：“那你怎么自己不去绑哦？”
　　容寄时：“因为我小爸爸希望我做一个好人，我不想让他失望。”
　　江未燃：“……什么啊，你不做的事让我去做？你坑我吧？回头我蹲监狱了怎么办？”
　　容寄时：“不会的。燃燃，顾秦哥那么爱你，我们都知道他就是个恋爱脑，他怎么都不会让你蹲监狱的。”
　　江未燃：“没有吧，我觉得他更爱你哦。”
　　容寄时：“无所谓，反正不是你就是我，那不就是他爱我们。把他绑来啊。燃燃，这件事你能做得到的。你仔细回忆一下，绑人到小黑屋，这种事你做起来驾轻就熟吧？”
　　是吗？
　　江未燃想了一下。他觉得头有点痛。
　　后来他说：“说这么多，总归是指使我做事。这样吧，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之前说顾秦骗了你，到底骗了你什么？钱吗？”
　　容寄时直起身，他的目光落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说：“我三岁的时候，顾秦跟我说，让我等他几年。等他有钱了，他一定把我接出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谁敢欺负我，他打死谁。”
　　“燃燃，我等了他很久。”
　　他弯了弯眼睛：“现在不等了——所以，什么时候把顾秦绑来呢？赶日不如撞日，明天就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呢？”
　　江未燃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容寄时的提议对他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他索性道：“你约他出来，我找人绑他，搞起！”】
　　程乐言：………………
　　简直就要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什么啊！
　　这都什么啊！
　　这“未来指南”是沙雕化了吧！完全就是沙雕化了吧！怎么看都是沙雕化了吧！！
　　为什么会沙雕化，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我的濯濯啊我的宝，你也，你太孝了！真的太孝了！
　　你居然把你俩爹的牌位随身携带！
　　你特么！你这精神病到底哪儿遗传来的啊啊！
　　很好，你不抽烟不抽雪茄电子烟也不自己卷烟甚至不嚼烟丝这一点，很好。但是你整天在那儿嗑瓜子是要干嘛啊！！
　　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在嗑吧！
　　还带了一个大袋子是要怎样啊你！
　　居然还拿了个瓜子夹手上抽，你烟瘾到底有多大啊！？就这么想抽烟吗？？
　　还有这个剧情发展，这什么神展开！
　　你终于决定做个好人，后爸觉得很欣慰，但你怎么开始教唆别人违法犯罪了啊！
　　你把燃燃都教坏了呀宝！
　　后爸说什么“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是不对，但你爸也是，为什么他还说“可以同时喜欢三个人”了！
　　而且你俩为什么对这个接受的这么快！
　　为什么要把顾秦抓来的，就非得有个人被小黑屋吗！？一定得有个人被小黑屋吗！？
　　顾秦真的被抓来了呢，你们要怎么办，要搞燃冬吗？
　　你们变态的事我不懂！
　　燃燃，你居然三言两语就被鼓动的要去搞绑架了？而且还挺兴奋的样子？这让我怎么说你啊燃燃，你忘了你的小白花人设了吗？
　　最后居然……就那么愉快地说定了你俩一起去搞绑架吗！
　　顾秦这是倒了什么霉啊，居然有点同情顾秦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后爸我刚刚死里逃生成功茍下来，为什么这一次，我又嘎了！
　　我嘎了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带着金主爸爸一起嘎了！
　　金主爸爸，该不会是我连累你了吧！


第50章 
　　看这份“未来指南”的时候程乐言正在做核磁共振, 这时候就觉得外面机器嗡嗡的，他大脑也跟着嗡嗡的。
　　还是419在劝他：【宿主，不论如何, 我们做的事也是有效果的呀, 还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程乐言：【真的吗？真的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吗？】
　　419：【当然！你看濯濯不是都戒烟了！这都是宿主的功劳。宿主，棒棒的！】
　　程乐言：……
　　这么说的话，好像真的有效果，至少是反派成功戒烟了，说明自己做的事没白做。
　　——个鬼啊！
　　他在那儿抽瓜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吧！
　　不过排除掉那些沙雕的、或是让程乐言脑子嗡嗡嗡的部分, 他又有些……
　　不是滋味。
　　濯濯花大心思搞出个“安全屋”，说只有那里安全，还说“再承受不住一个人的死亡”，肯定和他的离世脱不开关系。
　　他这次在濯濯面前被车撞到, 后面再嘎掉也不知道是不是类似的场景，看来还是给孩子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都阴影到，随身带着他牌位了啊！窒息！
　　宝啊，后爸知道你难受, 但是你给我正常一点啊！
　　再有就是……
　　这次“未来指南”疑点更多。
　　比如濯濯直接说出“戒烟好难”这种话。按照正常的一个时间发展来看, 未来的濯濯既然选择了嗑瓜子，就不可能再有“戒烟”这种想法，他压根就没抽过烟，何谈戒烟。
　　再比如，濯濯对燃燃说的“我和顾秦和钱你全都要”、“绑人这种事你做起来驾轻就熟”云云, 这都是上一次“未来指南”的情节，这些迹象表明，濯濯知道上一次的未来指南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做到的？他怎么会知道发生在“未来指南”里面的事？对于整个世界的真相,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叫燃燃把顾秦抓去小黑屋，是字面意义上的想搞“燃冬”，还是别的想法？
　　——比如说，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真的想用这种“燃冬”式情节，把世界搞崩？
　　另外，燃燃那句“你俩爱得死去活来，死都要一起死”也很奇怪。谁俩？自己和金主爸爸？怎么可能啊！燃燃这是大脑被什么污染了吗！
　　总之，疑窦丛生。
　　程乐言简直是迫不及待，想马上回家见金主爸爸，和对方沟通吐槽讨论一番。就好像看了一部槽点丛生的电影，自己憋着太难受了，和别人一起聊一聊才会好。
　　想起金主爸爸，安全感陡然而生。
　　主要是他真的太稳，有他在，总觉得“你儿子用食指中指夹着个瓜子当烟抽”这种事，都变得不再令人绝望了呢。
　　金主爸爸一定有办法！
　　程乐言前一世一直忙着赚钱，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打工上面，也没什么好朋友。父亲去世后，再没有什么“和别人商量”一下的经历。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人可以商量，还是很厉害的、很有安全感的、可以为他托底的人。
　　像是有了后盾一样。
　　嗡嗡响的脑子平静很多，心中雀跃起来。
　　脑海中，419道：【哟。】
　　程乐言：【“哟”什么啊统子爹？】
　　419：【没什么没什么，嘻嘻。】
　　程乐言：……
　　阴阳怪气。
　　核磁结束，护士推着他又做了其他一系列检查，把他送回病房。
　　程爸程妈得知他醒来的消息，都已经等在病房里。看到程乐言，二老扑过去，抱着他嚎啕大哭。
　　过去的三天，对他们来说，是难言的折磨。
　　程乐言懂这种感觉：心时时刻刻都是提起来的，很怕接到电话，又怕一直没接到电话，电话响的时候那种绝望与希望并存的瞬间，他太懂了。
　　他抱着二老不断安慰，自己也是胸口酸涩，落下泪来。
　　三人眼泪狂流，越哭越止不住，旁边的容妈妈也跟着哭，最后救场的反而是——濯濯。
　　程乐言也发现了幼崽会说话之后的又一好处。对老人来说，这种会说话的小孩子，简直是降维打击啊！
　　只见幼崽先去拿了几块小毛巾，奶声奶气地说：“不哭了。奶奶不哭了。外公不哭了。外婆不哭了。爸爸不哭了。”
　　然后挨个分小毛巾，还说：“你们的脸都哭得，像，像小花猫一样了。擦干净吧，否则就不漂亮啦。乖，不哭了哦。”
　　硬是用童言童语把悲伤的氛围瓦解。
　　容妈妈抽了抽鼻子道：“程大哥，陆大姐，小程醒过来是好事，是喜事，咱们就不哭了哈。来来濯濯，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于是濯濯开始讲笑话，讲的居然还是程乐言穿来这个世界第一天的时候，讲过的那个“见鬼了，西红柿怎么会说话”的笑话。
　　幼崽声音稚嫩，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纯粹和童真，笑话一讲完，大家都被逗乐了。
　　程乐言一边乐，一边着实心情复杂。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啊！
　　这么可爱！
　　怎么就……
　　怎么就会夹了个瓜子当烟抽呢。
　　不行了脑子又嗡嗡的了。
　　终究还是忍不住。他把濯濯抱了起来，亲亲对方头发，道：“我们濯濯宝宝真的太棒了，笑话讲得好好笑，我们濯濯以后可以去当脱口秀演员哈。”
　　又状似随意地随口道：“哎呀爸，妈，你们知道吗，据说经常嗑瓜子，门牙之间的缝会越来越大，到后来就会变得像海绵宝宝那样呢。”
　　容妈妈奇道：“还会这样吗？”
　　程乐言：“会啊。所以说，人最好是少嗑点瓜子。做什么事呢，都是过犹不及，不能太过火。濯濯你说我说的对不？”
　　濯濯也不知道后爸跟他说这个干嘛，但幼崽很认真地点头：“对，对的。”
　　他讲笑话的时候语言特别流畅，但正常说话还有点不够流利，偶尔带点结巴。
　　这个可得改。万一接下来的“未来指南”里，关于濯濯的部分就变成：“容寄时伸手掐住了对方下巴，说：‘燃燃，就，就，就待在这里吧。’”
　　这要成什么样子。
　　程乐言不禁又是无语，又是想笑，赶紧强迫自己打住念头：不可以！不可以让“未来指南”再沙雕下去了！
　　容妈妈看着程乐言抱起濯濯，濯濯就很自然地伸胳膊搂住对方脖子，两人超亲密地靠在一起，不禁轻叹一声道：“我们濯濯，真是最黏小程。唉，这就是真心换真心。这次要不是小程把濯濯推开，濯濯出了事，我，我可是恨不得……”
　　程妈妈现在跟她很熟了，环着她肩膀道：“念念，你别这么想。现在大家都平平安 安的，就好。”
　　程乐言也说：“是的，妈，以后别提啦，大家都忘了这事吧，别给孩子心理压力。”
　　濯濯却非常认真地说：“不是心理压力。爸爸救了我两次，我一直，一直都记得的。第一次，爸爸拿着大宝剑一下子就杀了进来，打败了坏蛋，救下了我。”
　　程爸爸好奇地问：“大宝剑？大宝剑是什么？”
　　濯濯：“是爸爸的武器，很大，很长，很厉害。爸爸就拿着大宝剑，把所有坏人都打倒了。”
　　程爸爸：“啊，长什么样的大宝剑啊？”
　　濯濯：“我会画的，还画到了我的日记本上。要不我给外公画一个吧。”说着就要从程乐言身上下来，去拿纸笔。
　　程乐言：……
　　容妈妈：……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非常尴尬，赶紧抱着濯濯各种打岔，想把这一趴略过。
　　也是幸亏这时医生拿着报告过来了，才顺利转移话题。
　　医生表示依报告来看，程乐言一切正常，都很健康，所以之前的昏迷他们没能给出任何结论。只能说人体大脑的奥秘，现代医学离完全攻克还差得远。
　　容妈妈问：“他可以直接回家吗？还是留在医院观察呢？”
　　医生道：“可以观察，也可以回家。我们看病人现在的状态，都觉得问题不大。主要看病人自己意愿吧。”
　　程乐言选了回家。
　　容妈妈就张罗起来，说不如干脆大家一起去妄之那儿吃饭，也算庆祝小程出院，濯濯说话，妄之又一次恢复意识，三喜临门。
　　于是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容妄之那里。
　　其实在“蜜月套房”里只过去了26个小时，但历经生死，重新回到家时，面对着熟悉的环境，程乐言仍然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就只是——
　　他看到别墅前面，容妄之坐在轮椅上，在等他。
　　等等，其实也不一定是在等他，可能是在等濯濯，或者是等容妈妈，不过……
　　程乐言就是觉得，像是在等他。
　　有人等着你回家是这种感觉啊。他想。
　　胸口升起一团暖意。
　　程乐言干脆就跑了起来，脚步轻快，一直跑到了对方面前。
　　此前“蜜月套房”里，那团黑色的影子，在这刻骤然变得真实。
　　还是真的金主爸爸比较好看啊，程乐言想。
　　然后他弯下腰，趁着其他人还没过来，用极快的语速在容妄之跟前简明扼要地说：“金主爸爸，完蛋了！未来咱俩都嘎了，濯濯把咱俩的牌位带身上到处晃，还用两根手指夹着瓜子当烟在嘴里抽！他说自己要当个好人，结果反而教唆燃燃去绑架顾秦，非要三人搞燃冬，还教唆成功了！这个世界完蛋了！”
　　——肉眼可见，金主爸爸的手指颤抖几下。
　　甚至显得有点沧桑。
　　程乐言第一次有了种感觉：那什么，金主爸爸好像也不是无坚不摧，金主爸爸好像也会被击倒。
　　嘶……
　　该说这“未来指南”威力太大吗……
　　但就，看到有人和他一样惨，心情不禁心虚地舒畅了一点。
　　幸亏濯濯有两个爸，这绝望的一切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承受呀。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程乐言赶紧若无其事地直起腰。
　　李管家看到程乐言，也是松了口气：“大少奶奶，看到您活蹦乱跳——看到您风采依然，可真是太好了！”
　　容妈妈则几步上前，去看容妄之的情况。但碍于自己闯下的大祸，没敢和对方打招呼，生怕自己随时被发配印度洋。
　　这时候转头，喜气洋洋对程爸程妈道：“程大哥陆大姐，我就说，小程是我们家的恩人，更是我们家的福星！小程醒来，我们妄之才有意识呢。”
　　程爸程妈上次见到容妄之，还是对方在医院里那副病恹恹的、好像随时要撒手人寰的样子，这时候觉得人虽然清瘦了些，但好歹不像是三天内必嘎的样子了，不禁都跟着点头：“妄之看着身体是好了很多，脸色也变好了。”
　　濯濯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拉住容妄之的手，道：“爸爸，我，我可以说话了！”
　　这几天爸爸都没有意识，还没亲自听到他说话呢！以后他也可以像后爸一样，给爸爸读沙雕新闻啦。幼崽不无期待地想。
　　容妄之的手动了动，很费力地握住了幼崽的手。
　　濯濯感受到了爸爸手上的力道，总觉得对方像是有千言万语想和自己说，但又无法开口。幼崽不禁鼻子一酸，道：“大爸爸是，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程乐言沉思：“嗯……大概是让你以后不要随身携带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牌位啊，或者牌位啊，还有牌位啊什么的。”
　　濯濯：“……啊？”
　　幼崽懵逼。
　　牌位是什么？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随身携带啊？


第51章 
　　幼崽满脸迷惑, 程妈妈也问了句：“怎么在说牌位？什么牌位啊？”
　　程乐言想，你儿子我的牌位啊。还有你女婿一起的。俩呢，厉害不。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干笑两声直接把濯濯抱了起来：“总之, 宝宝你记着不要随身带奇怪的东西就好——走了走了，大家进去吧！哎？死弟姐呢？”
　　李管家：“她家里有点事，请了几天假。”
　　程乐言：“哦哦。宝宝想吃点什么呀？”抱着孩子进去了。
　　晚饭大家一起吃的，很好吃，人多也热闹。就连容妄之都被摆在轮椅上，放在一边作陪。程乐言最爱热闹了, 他觉得挺开心的，但就——
　　每隔一会儿，他都忍不住去看一眼旁边的容妄之。
　　然后想，哎呀等下大家都走了, 孩子也睡了，我就可以去找金主爸爸说话了。
　　好想聊一聊啊，好想听听金主爸爸对“未来指南”的反应。
　　又隔一会儿，又看一看。
　　末了把自己都逗笑：怎么像是已婚夫夫见缝插针寻找机会想要独处, 然后偷偷摸摸做点不可告人的事似的。
　　——等等, “像是”俩字可以去掉。
　　的确是已婚夫夫。
　　的确是想要独处。
　　的确是想偷偷摸摸做点不可告人的事——他们娃在未来狂抽瓜子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不可告人的。
　　不过金主爸爸在轮椅上坐半天了，会累吗？
　　习惯性地想捞起容妄之的手，给对方按按，结果就要碰到对方的瞬间, 下意识就退却，停住了动作。
　　然后才想到，咦, 等等，现在好像碰到他也没关系了哦？
　　但一想到“蜜月套房”里面身体触碰的感觉，简直就……
　　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程乐言干脆叫了护工过来，帮容妄之活动活动。
　　250能看到外界，一直在脑内给容妄之语言直播，讲到这里，系统自作聪明地加了一句：【哎呀，这是什么，这不就是“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嘛！谁说我们宿主是普信男了，这明明是双向奔赴。】
　　心想自己这话说得多好，宿主一开心不是要给自己赏个万八千分的，宿主现在有的是分，美滋滋。
　　结果就听容妄之淡淡道：【他不想碰我。肯定是因为“蜜月套房”留下的后遗症。250，看你做的好事，为什么你非要拉开他。】
　　250：【……什么啊，关我什么事！你当时又没跟我说你喜欢他，那谁知道啊，看到你们两个灵魂融合当场搞凰就肯定拖开啊，谁知道会这样的嘛。】
　　容妄之：【你先闭嘴。我想下怎么办。】
　　有点烦躁。
　　程乐言现在帮他按按手都不乐意了，全交给护工。
　　这算什么。
　　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最好是把腹肌buff刷回来。
　　失策了。“蜜月套房”里应该问下419，buff怎么刷。明显它更有经验。250不行。
　　250：【什么不行啊，干嘛说我不行，我行得很！宿主，刚刚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哦。】
　　容妄之：【说。】
　　250：【完成了“已婚夫夫见缝插针寻找机会想要独处，然后偷偷摸摸做点不可告人的事”的任务。还奖励了一个buff，我……嗯，对，就是我，我一直在烧香拜佛向主神祈祷，所以刷出了你最需要的腹肌buff！谁说我不行啊！】
　　系统得意起来：【宿主，我这次是不是帮上忙了？】
　　容妄之的心微微一动。
　　他之前就觉得这些buff出现肯定需要遵循一定规则，所以，刷出来的实际上是宿主当下最需要的buff了？如果没什么需要的，就随机一个？
　　再有就是……
　　“偷偷摸摸做点不可告人的事”。
　　程乐言想做什么吗？
　　心脏猛然跳得快了些。
　　……
　　程乐言陪着三位老人一起吃饭，后来容爸爸也加入进来，一直聊到9点来钟，这局才终于散了。
　　濯濯作息规律，这时已经在犯困，频繁揉眼睛，程乐言赶紧带着幼崽洗漱睡觉。
　　等孩子躺床上了，他就给对方掖好被子。
　　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宝宝，我醒过来的事，你有告诉顾秦哥吗？”
　　濯濯点头：“告诉了，顾秦哥和顾楚哥都很开心，还说要来看爸爸。”
　　程乐言：“好呀。宝宝，你俩关系这么好，顾秦哥是说过——说过他要努力赚钱，以后带着你生活，这样的话吗？”
　　濯濯想了想，就说：“说，说过的。那时候，小爸爸刚刚变成新的小爸爸，顾秦哥担心我，就说过。”
　　程乐言：“你一直记得吗？”
　　濯濯：“记得呀。”
　　程乐言轻轻地用手指梳理着对方软软的头发，道：“濯濯宝宝，我想告诉你，有时候人说的话，只代表他当下的想法，是他当下的善意。这不是一个必须完成的‘承诺’。我们不能私自给一句话在自己内心里加上筹码，然后单方面要求对方一定兑现。这样做对自己和对方都不公平。
　　“指责别人很简单，特别简单，不过我们濯濯很厉害，非常厉害，所以我们要做一些很厉害的事，其中就包括，面对‘不是所有的话都能兑现’这件事。”
　　濯濯半懂不懂：“啊？那……那小爸爸说的话呢？”
　　濯濯从前称呼他都是“后爸”，他也习惯自称“后爸”，这次醒来后，就变成“爸爸”或者“小爸爸”了。
　　程乐言轻轻叹息一声：“宝宝，人生是有很多意外的。小爸爸跟你说过，我要陪着你长大，要永远很坚定地站在你一边，永远让你依靠。我这么说了，我就一定会努力做到。但是如果发生了意外，我们也要接受，是不是呀。
　　“我听过一句话，很喜欢，一直记得，想再读给你听：‘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有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那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濯濯，所以‘夕阳’不是终点，不代表消散。真正的强大不是对抗，也是允许一切发生，包括死亡。”
　　他不该对一个孩子说这些话，毕竟对方只有三岁，他还不理解“死亡”到底是什么。
　　程乐言更像是……
　　在对着未来的容寄时说。
　　自己离开的时候，他很伤心吧。
　　他不想看濯濯那么伤心。
　　所以，孩子，你能听到吗？
　　如今三岁的幼崽听得似懂非懂。待到最后时，幼崽好像听不得“死”这个字，他的脸瞬间白了，直接半坐起来，伸手就下意识抓住了程乐言的手腕：“不，不要，爸爸不要死。我再也，再也不会横穿马路了，爸爸就不会死。我不会，我不会再害死爸爸了……爸爸不要死，也不要睡过去……”
　　声音都带上哭腔，眼睛瞬间红了。
　　程乐言心中一痛。
　　他在蜜月套房时，听说濯濯会说话了，就担心濯濯会不会觉得自己车祸受伤都是他的错，结果还真的是。他把此前的意外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啊。
　　他倾身向前，先抱住了濯濯，亲了亲幼崽的小脸蛋，尽量笑着，让氛围轻松一些。他说：“宝宝，当时我被车撞到了，你是不是很害怕啊？”
　　听到这话，委屈马上涌上心头，濯濯抿了抿嘴，眼泪就珍珠一样地滚落：“害怕的。好害怕。我叫你，你，你不说话了。铁皮人不会害怕，可是我好怕。”
　　程乐言继续抱着他：“嗯，濯濯宝宝很害怕，但是濯濯宝宝还记得要做什么。我还没有夸夸你呢。你能记得打120，再打电话给奶奶和李管家，这很棒哦，是你救了后爸，你是一个最棒最厉害的孩子。
　　“但我受伤，不是我们濯濯宝宝的错呀。我当时不管看到的是你还是其他小朋友，都会毫不犹豫地就跑过去把你们推开的。我出事了，那也是因为司机酒驾，是司机的问题，完全不是我们濯濯宝宝的错哦。
　　“你不要把这个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更不要为此愧疚。这可能很难做到，但我们濯濯宝宝这么棒，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不对？小爸爸最爱你啦，小爸爸永远都希望你可以做最开心的小孩，你会让小爸爸的希望实现，对不对？”
　　幼崽的眼睛里又蕴上了更多的眼泪，最后，他忍着哭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小爸爸，我就像，像铁皮人一样勇敢。”
　　程乐言：“那宝宝还会在意这件事吗？”
　　濯濯抽了抽鼻子，他说：“我，我不知道。”
　　程乐言道：“没关系呀。宝宝，你觉得难过的时候，有什么情绪什么感受都告诉我，好吗？”
　　濯濯点点头。
　　后来，程乐言又去拿热毛巾给他擦脸，幼崽躺下了，程乐言就给他掖好被子。然后守在一边，直到幼崽睡去，这才终于来到容妄之房间。
　　之前和濯濯的聊天让他不可避免的心情低落，但看到容妄之的瞬间，又觉得情绪好像轻松了一些。
　　他在对方身边坐下，舒出一口气，道：“容先生，我刚刚和濯濯聊了聊，孩子现在一听我说点‘生死’相关的话题都会哭，完蛋了，不及时阻止一下以后可别真的背着咱俩的牌位到处跑。”
　　又道：“不过现在终于能和你聊一聊了！我之前就很想赶紧跟你偷偷摸摸做点不可告人的事，终于等到孩子睡了——金主爸爸，快快，快来一起看‘未来指南’啊！不能我一个人被创！！”
　　语气中充满了迫切。
　　容妄之：………………
　　他等了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
　　就想看看程乐言到底要做什么。
　　搞了半天，就这个。
　　这。
　　行吧。
　　行。
　　程乐言突然看到容妄之旁边，又出现了那本“主人的命令”。
　　打开一看，发现这次的命令是这样的：
　　【主人的命令5：脱我衣服。】
　　【任务奖励：银行账户自动转你十万。】
　　【任务惩罚：丢一块钱。】
　　程乐言：？？？
　　程乐言道：“主人，这可是你命令的哦。”
　　伸手沉稳地解开了对方的衣服。
　　然后很不沉稳地叫了一声“哇”。
　　腹肌！
　　是腹肌！！！
　　是久违的超漂亮超Q弹超完美荷尔蒙都要炸开了的腹肌！
　　程乐言情不自禁就吞咽了一下，内心道：【统子爹，是腹肌诶，是腹肌！！你说我能用手摸摸吗？但有点不敢动手是怎么回事？？】
　　419：【摸呀。这有什么不敢的。他现在植物人不能动，摸多了也没事，反正不会被就地正法，以后就说不准了哦。那你还不赶紧趁现在摸个痛快。再说他刷这个buff出来不就是让你摸的。】
　　程乐言：【……啥？】
　　419：【哦，我是说，他应该是有话想跟你说，才让你脱他衣服看到腹肌的。摸吧，别怕，都是为了沟通道具生效。】
　　于是程乐言紧张兮兮地把手放到了对方腹肌上。
　　很好，“蜜月套房”的一切没有重演，再没有灵魂交融时那种整个意识都被点燃了的情况，他感受到的就是对方腹肌无敌了的手感。
　　好！好！摸！
　　这线条，这轮廓，这触感，手按下去会弹的，而且还能感受到心跳的起伏……程乐言觉得这腹肌上该不会有502胶吧，否则自己的手怎么会离不开了呢！完全就离不开了啊！
　　甚至想把脸也一起贴上去一并感受下了！
　　金主爸爸，你在干嘛，你在诱惑我犯罪吗？
　　耳边听到了自己手机短信的铃声，猜测是金主爸爸的十万块入账，但他居然没有马上放手，去刷手机银行乐呵乐呵。
　　生平第一次。
　　嘴里轻咳一声，道：“哎呀我都是为了和你对话才这样摸的哦，完全不是为了别的——容先生，你是要和我说话吗？”
　　脑海中，容妄之沉沉的、稳得一笔的声音响起：【不要叫我“容先生”。】
　　程乐言一愣。
　　当着容妈妈的面时，他都是叫“妄之”的，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叫“容先生”、“容老板”什么的更多。但既然对方要求了……
　　程乐言：“主人？”
　　容妄之：【……妄之。】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好哦，妄之。”
　　容妄之：【我要怎么叫你？】
　　程乐言：“嗯……小程？”
　　容妄之：【换个。】
　　程乐言：“啊？都这么叫啊？”
　　容妄之：【换个。】
　　程乐言抓着对方腹肌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他后来就说：“那叫我‘乐言’好了嘛。”
　　容妄之：【嗯。乐言。】
　　金主爸爸声音本来就沉，骤然响在自己脑子里，好像就更沉了。
　　程乐言心中略乱，手忍不住在对方皮肤上瞎划拉了几下。
　　然后听到419道：【咦？噫……宿主，建议你尽量换一个昵称哦。上一个姓‘乐’的少年下场不是很好来着。】
　　程乐言：【什么少年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我就叫这个名字啊？总不能让他叫我言言吧。】
　　停了几秒钟，又道：【419，怎么觉得互相叫名字了就感觉怪怪的。】
　　419：【怪就对了。嘻嘻。】
　　程乐言觉得419最近怎么癫癫的。
　　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妄之，我真的好多话想跟你说。这样，我先给你念一遍未来指南啊，感受一下你儿子的威力！”
　　容妄之：【你儿子。】
　　程乐言：“这种时候就不要谦让了啊！”
　　火速念了一遍。
　　然后两人一时都有点沉默。
　　就……真的有点沉默。
　　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开始的沉默。
　　容妄之道：【乐言，你辛苦了。这样，我收藏里还有一个黄金芒果，我醒来后送给你，算是你这次心灵创伤的补偿。】
　　程乐言按着对方腹肌跳了起来，喜气洋洋道：【妄之，也不用这么客气！濯濯嘛，那就跟我的孩子一样啊，你看他这次都有变好了，烟都不抽了呢，而且也不搞监禁啦，他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想搞个燃冬而已嘛，濯濯，就是我们的宝贝！——对了妄之，你这黄金芒果是哪种芒果？凯特那种大的还是台农那种小的？】
　　容妄之声音中带上点笑意：【不小。】
　　程乐言：【那你为什么有这么多黄金水果的？这什么兴趣爱好？】
　　容妄之淡淡道：【小时候我妈不让我吃水果，芒果、菠萝这些都不让，我求她都不给我吃，甚至这些水果都不准再在家里出现。我太想吃了，后来什么东西都喜欢搞个水果造型的。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吃不到水果也没什么，也长大了。】
　　说得平淡，但听着又挺脆弱。
　　程乐言不禁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所以容妈妈干嘛啊，小孩子想吃点水果怎么了，你家又不是没钱买不起。这都不让人孩子吃。该不会是因为什么封建迷信才不让孩子吃吧，真是的，下次一定要说说她。
　　嘴里道：“没事，等你醒了，可以搞很多水果随便吃，芒果你想吃就吃个够！吃十筐。”
　　容妄之：【谢谢你，乐言。】
　　程乐言真有点受不了对方认真叫他名字的声音，就觉得哪个不知名的位置有点发麻，伸手又在他腹肌上搓了两下，道：“哎呀还是说正事。妄之，这次‘未来指南’信息量好大啊，你有什么想法？要不直接说结论吧，一人一条，觉得不对就叫停。我先来。”
　　他说：“我认为，‘未来指南’是正在真实发生的未来，但这个未来是不确定的，有点类似于游戏里的‘存档’，‘小黑屋’事件就是一个固定存档点。当新的‘未来指南’出来，未来被改变，旧的存档就被刷新覆盖。”
　　容妄之：【嗯。濯濯记得上一轮‘未来指南’发生过的事，江未燃不记得，但濯濯提醒的时候，他会隐约留有印象。我怀疑濯濯记得的不只是上一次存盘，而是所有存档里发生过的事，或许还包括‘未来指南’之前、亦是你到来之前，那个濒临毁灭的世界里的事。】
　　程乐言：“赞同。过去几次的‘未来指南’里，几乎都是江未燃角度的描述，很少有濯濯角度的内心叙事，‘戒烟很难’这句是第一次。他故意说给我听的。他知道这份‘未来指南’我在看。现在他也想让我知道他知道。”
　　容妄之：【他也领会到了你的意图。他叫江未燃绑顾秦过来，就是想看看既然你这么提示，那么这么做下去、做到底，究竟会发生什么。】
　　程乐言：“不过那什么，我觉得其实也不需要做到底，也不用牺牲那么大，我是真不想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啊。”
　　擦了擦汗，继续道：“现在我们都知道‘未来指南’双方能看到，那么那里完全可以成为现在和未来沟通的纽带。就是肯定会有限制，很多话估计濯濯不能直接说。我猜测是不是‘绑人进小黑屋’也是一个必要情节，总有一个人要被绑。还需要再测试看看。”
　　容妄之：【我们双方都在试探，都在摸索，都在努力。我们同时在现在和未来。我们想做的事是一样的。乐言，不是一个人在为濯濯，为这个世界的未来战斗。】
　　程乐言这个时刻，由衷地觉得感动。
　　他突发奇想：“所以会不会抽瓜子也是个伪装？我们濯濯宝宝压根没烟瘾，不会抽瓜子，还有之前电子烟啊、嚼烟丝的这些，都是因为他的人设，才装出来的？”
　　容妄之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别替他挽尊了。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瓜子。这动作正常人做不出来。】
　　程乐言：……
　　不禁痛苦面具：“别说了，有画面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程乐言道：“有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上次40%未来指南的时候，你还好好活着，只有我一个人嘎了，这次50%的未来指南，变成咱们两个一起嘎了？怎么会这样？中间有发生什么影响到你的未来吗？
　　“燃燃那句‘你俩爱得死去活来，死都要一起死’也很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妄之，你觉得呢？”
　　容妄之沉默几秒钟，道：【我不知道。】
　　他骗了程乐言。
　　他知道的。


第52章 
　　程乐言没想太多, 听容妄之说“不知道”，就继续道：“真搞不懂啊。那250前辈有什么看法吗？”
　　容妄之：【没有。】
　　不需问250，事实已是再清楚不过。
　　40%到50%之间的区别, 在于他进了蜜月套房。
　　40%时, 他还不知道程乐言的灵魂在生死之间会回归原有世界，恐怕一直在找方法想要让程乐言回来。250有一点说的没错，如果有它在，不可能多年以后进度都不到100%，大概率是程乐言出事后，250也从这个世界脱离。
　　他想找回程乐言, 用的手段大概率趋于极端。那条时间线他和濯濯闹翻，或许也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濯濯想让他从董事会退休”，而是濯濯不赞同他做的事。
　　濯濯真的有努力做一个好孩子。
　　50%时，他在蜜月套房里知晓了程乐言的灵魂会因为不受控的原因回到原有世界, 一旦真的发生，他没能及时拦下，那就意味着对方彻底的消亡。
　　他对此无能为力，也不想独活, 干脆选择一同离开。他做得出这种事。
　　江未燃那句内心描写“死都要一起死”, 是在濯濯的引导下，说给他听的。
　　濯濯不赞同他的选择，他能理解。
　　但真的发生，他恐怕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管是一次还是无数次。他非常淡定、非常平静地想到。
　　所有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250都未曾捕捉到。系统只听到程乐言问了句“250前辈有什么看法吗”而容妄之说了句“没有”, 这时候很不服气地跳了出来：【什么啊宿主，谁说没有，我有的啊！】
　　容妄之：【嗯。这个道具能拉你进来, 干脆一起说。】
　　250：【诶？我也能用吗？】
　　容妄之：【你根本没有好好看使用指南。】
　　250：【那玩意十几万字还一堆废话，谁有病要看它啊！——呃，不是骂你的意思哦宿主。】
　　容妄之：【拉你进来了。说吧。乐言，我拉了250进来。】
　　250马上在容妄之脑海里蹦跶了两下：【乐言你好呀！】
　　容妄之淡淡地开口：【叫“程先生”。】
　　250：……
　　靠，宿主你是有那个大病吗你。
　　不过程乐言接过话来：“是250前辈，我们有救了！哎呀我看到这次的‘未来指南’简直脑子嗡嗡的眼前一黑啊，不过想起还有250前辈您，脑子又清明了很多，眼前也亮了。大佬您是开了作弊器吧？有您在，还有我们什么事儿啊，我们刚刚分析那不都是班门弄斧……”
　　如此这般，哄了几句。250那叫个高兴，在容妄之脑子里旋转，跳跃，搞了几个高难度动作，最后还跳了支舞。
　　程乐言好，宿主坏蛋。
　　容妄之淡淡道：【我能听到。】
　　程乐言忍俊不禁：“我也能——说正事呀，大佬，你觉得我们刚刚分析的有问题吗？”
　　250：【大体没问题啦，我加一点哦。之前你们不是在想，为什么像40%的未来指南里，濯濯都被江未燃关起来了，这种程度的改变，濯濯的命运都只有40%偏移吗？我看到50%的未来指南后，大概知道了答案。
　　【这么说吧，你们去看每一次未来指南里濯濯的形象。前三次的存档比较正常，基本都是一些小变动，我猜测濯濯当时未必有这种‘存盘点的记忆迭加’，他更像是一个难以逃脱剧情控制的工具人，被剧情左右。
　　【到了第四次的未来指南，他任由故事发展去了另一个方向。第五次，他更是呈现出了主动性，在主动引导，按照乐言——按照程先生你所说的，进行尝试。我不知道他对这个世界真相知道多少，但肯定是在越来越多。所以这种10%、20%的所谓‘偏移度’，未必是字面意义上的‘偏移’。】
　　程乐言有点理解了：“这代表的更像是濯濯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掌控程度，或者是他的自主意识和自由度。”
　　250：【Bingo。看起来，这才是真正能改变他，改变这个世界命运的能力。】
　　程乐言甚至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他就说啊！如果只是教育濯濯，让他变成一个好孩子，那只需自己茍住就可以了。但未来却总是拐去了奇怪的方向，根源在这里！
　　他赶紧道：“哇塞，250好厉害！真的好厉害！我家419之前一直在说，250是剧情组最厉害的系统，每次任务都是0帧起手做得飞快，果然是这样啊！”
　　250：终于爽了。
　　系统得意洋洋地在容妄之脑海里翘起了二郎腿。
　　可把它牛逼坏了，叉会儿腰。
　　程乐言又道：“大佬，我们能直接对幼年的濯濯做出提示吗，比如让他知道‘这是一本书’？”
　　250：【直接说肯定不行，你和容妄之都有系统，一定程度上算是外来力量，你们两个互通信息没事。濯濯身为这个小世界的人，你直接说，信息会被世界意志屏蔽。这种一般要他自己觉醒感知。】
　　程乐言点头。
　　250又道：【首要还是解决程先生意外死亡的事。濯濯带着你俩牌位到处走，还带到了小黑屋里，显然也是在做出提示，他认为这一点很重要。】
　　程乐言：“……啊哈？是因为这个吗？不是因为他是个变态吗？”
　　250：【当然不是啊！真要是变态的话直接带骨灰就好了吧，拿个塑料袋装上揣兜里就是了，遇到坏人还能当暗器 打出去。带两个牌位，又重又难拿。】
　　程乐言不禁道：“靠，前辈您也有点变态。”
　　250：【我这是推理！】
　　程乐言：“行行，推理。那妄之这次为什么也嘎了呢？”
　　容妄之心跳漏跳两拍。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如果这时贸然被系统说破，他是应该顺水推舟还是稍加掩饰？
　　一时举棋未定。
　　结果……
　　250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因为他根本不听我的意见，经常让我静音，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最后我带也带不动，只能痛苦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嘎掉了啊！】
　　容妄之：……
　　程乐言：……
　　程乐言：“可是40%的时候妄之没嘎，他那时候就听你的话了吗？”
　　250：【嗯，宿主过去还是听了点的。宿主，你还是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了吧？】
　　容妄之压根不想搭理它。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意识到了，绝对意识到了，你看他都不说话了在反省呢。”
　　容妄之：【好，好。在反省。】
　　一秒钟后。
　　【反省好了。】
　　堪称非常敷衍。
　　反省好了他就继续道：【‘江未燃’这个角色也有点奇怪。原著中有提到他的内在人设吗？】
　　程乐言回忆了一下：“没有呀。”
　　《囚爱》里江未燃和顾秦的感情，有点类似那种“出租屋文学”。顾秦因为兄长离世的打击，迟迟走不出来，刻意把自己过得很惨，巨额财产不动用，跑去酒吧调酒。
　　江未燃呢，因为一些原因，彻底失去了豪门身份，身无分文走在大街上，后来被顾秦捡回去了。他跟着顾秦在酒吧打工，当服务生，睡觉时就他俩挤在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上。两个男人，动一下手就能碰到对方。夏天没空调，汗水混杂着潮/热的呼吸打在彼此身上。浴室也小，刷牙洗漱的时候都是挤着。
　　这样的环境下两人渐生情愫，各种暧昧。终于在一起了，结果顾秦发现自己哥哥的死竟是因为江未燃的亲生父亲。他难以接受，提出分手，凭空洒了盆狗血。再加上反派横插一脚，两人间多了更多阻拦。大概是这么个发展。
　　江未燃人设很明确，就是古早小白花，心地善良，外柔内刚，跟“未来指南”里看到的白切黑完全两模两样。
　　程乐言道：“所以是濯濯获得越来越多的自由度的时候，江未燃也是一样，在慢慢展现出了他的原本性格？”
　　容妄之：【看起来是这样。其他只能等看到下次的未来指南再说。】
　　程乐言：“嗯！还有啊，妄之，那濯濯抽瓜子这个事儿呢？怎么搞？”
　　容妄之：【我已经仔细想过了这个问题，结论是，濯濯或许是口欲期没有得到满足。婴儿会通过口腔来探索周边环境，吃手，或是把能触碰的东西都塞嘴里。这个时期如果没有正常度过的话，成年后也会设法寻求更多的口腔刺激。所以他会一直抽烟，要么嚼烟丝，现在变成了嗑瓜子。】
　　程乐言：“！！！有道理啊！很有可能就是这样！那妥了，我明天给濯濯买点牙胶什么的，让他现在多啃一啃！”
　　容妄之：【好。值得试试。】
　　程乐言舒了口气。不愧是金主爸爸，就是靠谱！总觉得和金主爸爸聊过之后，真就一切都不是事儿了，当初刚看到未来指南时自己那种窒息的感觉，也有所消退。
　　他又问道：“对了妄之，你积分打算什么时候换成健康值？够你醒过来吗？”
　　容妄之道：【先换了几个‘蜜月套房’备用。还不确定够不够，我想先等等再说。】
　　程乐言：“好。车祸的事我问过了妈妈，她说司机是酒驾，已经被拘留。这件事看起来的确就是一场交通意外，具体她在查。不过容礼之已经回国，我觉得蹊跷，说不准就是他的手笔。他会是250前辈说过的‘时间线维系者’，还是单纯想搞我？”
　　容妄之沉吟道：【他跟你又没有私仇，总归是落在我身上。不过我有意识的事我妈一直对外保密，他大概率还不知道，你出事了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乐言，这件事我要再想想。】
　　程乐言道：“容志显因为儿子回来特意举办了一场宴会，就在后天，到时我推着你一起参加？”
　　容妄之道：“我当然陪你一起。”
　　程乐言：“好哦。话说回来，之前给我下药的肯定就是容礼之。我是没证据，但是不坑回去我心里难受。啊！要不这样！我打算……”
　　说到这里又是停住：“还是算了。”
　　容妄之：【没关系，说就是。发生什么我帮你兜底。】
　　程乐言笑了笑，手又划拉了几下：“那我就直说了啊，我在想，到时候我就带瓶旺仔牛奶在身边，里面弄点万艾可，直接递给容礼之，就看他敢不敢接。”
　　说完有点紧张。金主爸爸不会觉得自己是很恶毒的人，会带坏小孩子吧？
　　容妄之几乎毫不犹豫：【万艾可不好。】
　　程乐言：“……哦。”
　　容妄之：【药效低。我商城里给你换一个R18系统出产的催/情/药，用那个。】
　　程乐言：！！！金主爸爸你！居然是这样的金主爸爸！
　　那很坏了——啊不是，那太棒了！
　　他又道：“不过真要把积分浪费在这地方吗？”
　　容妄之：【没事，很便宜。整个商城里，就这种东西最便宜，非常便宜，只要5积分就能换一份，我甚至怀疑定价是不是有问题。】
　　程乐言：……救，这就是R18的商城是吗。
　　很快，一个小瓶子就出现在了容妄之旁边，很小，看起来像是咳嗽药水那种。程乐言赶紧拿了起来，端详一番。
　　哇塞，强效催/情/药！
　　好，就看你这次敢不敢喝！真敢喝了，就把你自己锁屋里，保证你生不如死，寿与天齐！不敢喝，那就锁定了是你了，等着吧早晚给你灌下去，搓出火星子吧你！
　　事情到这里，也差不多说完了。
　　这次聊天还聊得挺长的，中间容妄之又续了几个沟通道具。
　　程乐言原本还在沉迷地摸腹肌，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是专注聊天，真把腹肌当电话用了。
　　419：【哟。】
　　程乐言：……统子爹又在发病。
　　他的手又抓紧时间摸了几下，说：“妄之，那我准备去睡觉啦。明天想带濯濯去见下顾秦和顾楚。”
　　容妄之：【好。乐言，就是觉得身上好像到处都有点痛，劳烦你叫护工来一下吧。】
　　程乐言：“这还叫什么护工啊！我给你按呗。”
　　容妄之：【会不会太麻烦你。】
　　程乐言：“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是我老板呀，你还给了钱呢。老板，这就是你应该享受的待遇！”
　　容妄之：……突然被噎了一下。
　　容妄之：【你也可以不把我当老板。我同样也可以给你钱。】
　　程乐言：“好的，财神爷。”
　　很自然地捞过了金主爸爸的手，一路按了下去。
　　后来又帮他盖好被子，调好灯光和温度湿度，甚至不忘和250也说了再见，这才离开。
　　之后就打开手机，端详了一阵子自己刚刚入账的那十万块，又看了半天手机余额，对着手机银行app傻乐呵。
　　今天又是血赚！
　　十万块，还有一个黄金大芒果！
　　而且儿子的教育方向都有了！
　　老板这也太好了吧！钱给足了，情绪价值居然都给足了，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我一辈子不跳槽！
　　以至于419都：【emmm宿主你老板都说了不想当你的老板。】
　　程乐言：【那是我老板人好，为人随和，待员工如同朋友一般。你放心吧统子爹，我ac数还是有的。我当销冠的几个公司，跟我老板关系都特好，从来没有老板觉得我功高盖主想挤走我，你知道原因吗？就是因为我有ac数呀。】
　　419：【……宿主，我劝你不要太迟钝。迟钝会被往死里弄的哦。】
　　程乐言：【我还迟钝？我活了这么长时间就没人说过我迟钝！我小机灵鬼好不好！统子爹，R18的东西少看点，我觉得你走火入魔了都。】
　　419：【那什么，有人追过你吗？】
　　程乐言：【没有，只有垂涎我的美貌的。】
　　419：【咦？你金主爸爸不会垂涎你的美貌吗？】
　　程乐言：【不会。他自己就有。他弄个嘟嘟唇什么的，比我还美貌。】
　　419：【你没想过谈恋爱吗？】
　　程乐言：【能困住我的只有贫穷，爱算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哎呀扯远了。先不聊了统子爹，睡了睡了。】
　　打了个哈欠，跑去洗漱一下，就准备睡觉。
　　倒是都要睡了，突然想起个事儿：
　　我老板这么好，容妈妈凭什么不让我老板吃水果啊！
　　凭什么！
　　搞得我老板心里都有阴影了。
　　他知道容妈妈一向晚睡，这时候就也干脆爬起来，摸出手机，给对方发微信：【妈，没睡吧？我想问问哦，妄之小时候是不是都没吃过什么水果？好惨啊妈，怎么会这样啊？该不会是他小时候你们经济困难，买不起吧？还是又有哪个大师批了命，说妄之和水果八字不合？妈我跟你说，小时候没能满足的需求，长大后都会成为心理阴影的！】
　　容妈妈正做着面膜刷剧呢，突然收到这微信，也是一愣，于是打字回复：【水果？妄之小时候敏娃，芒果菠萝桃子还有好多水果都过敏，吃了满身红，西瓜吃一口就拉肚子，我才不让吃的。怎么了，怎么问这个呀？】
　　字都打出来了，临到按下“发送”时，突然多了个心眼。
　　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她突然就笑了。
　　然后胸有成竹地给李管家打了个电话：“李管家，麻烦你了，你到妄之床边，跟他来个海龟汤。”
　　李管家：“好的，太太。是有工作吗？”
　　容妈妈：“不是。你问问他，就说小程在问我水果的事，让我说谎还是说实话。”
　　她优哉游哉地晃着手，看自己刚做好的美甲：“让我说谎倒是可以，之前给小程找人冲喜的事，就这么揭过了啊。他以后可不能跟我算前账。对了，工作上还有19件事儿我犹豫，他来定吧，没问题的话我明天去找他。”
　　片刻后，李管家：“太太，大少爷Q了，让您说谎。但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
　　容妈妈心花怒放：“好好好！这有什么不情愿的，强扭的瓜就是甜！”
　　然后又调回刚刚和程乐言聊天的界面，把之前打的字都删了，重新发了一条：【哎，小程，你都知道了啊！都怪我，是我猪油蒙了心，妄之小时候，可怜啊！】
　　然后第二条微信：【都说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那就只能靠你治愈了哦小程。】


第53章 
　　程乐言看着手机里容妈妈发来的微信。
　　好怪。
　　再看一眼。
　　还是好怪啊！
　　容妈妈不应该是那种做错了事也只会说“小程我给你100万我们这趴揭过你给妄之多买点水果吃吧”这样的人吗！
　　居然这么爽快就承认错误了？
　　有诈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 惨还是金主爸爸惨，唉。
　　等金主爸爸醒来了，一定好好给他弄点水果补一补。
　　吃, 必须可劲儿地吃, 全都吃完，吃不完不行！
　　程乐言想着，抱着金苹果睡了。
　　第二天，他先又借着按摩的名义，暗戳戳地感受了一下金主爸爸的腹肌手感，然后恋恋不舍离开, 开车接上顾秦顾楚，带濯濯一起出去玩儿。
　　看到程乐言活蹦乱跳的，顾秦顾楚都是热泪盈眶，尤其是顾秦小胖子, 他简直就要抱着程乐言嗷嗷哭：“呜呜，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濯濯又要成孤儿了！”
　　程乐言：“……‘又’是个什么鬼啊！濯濯前一个爹还没死呢！啊不是，那不叫‘前一个爹’, 那叫另一个爹。总之濯濯就不是孤儿啊, 你不要总惦记着把濯濯拐去你家。”
　　顾秦：“我这不就是替你和濯濯高兴吗。”
　　顾楚：“是啊，之前以为你出事了，我们都在帮你迭元宝了。迭了不少呢。知道小程哥你就喜欢这个，肯定给你准备足足的，让你风光上路。”
　　程乐言：“……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们了啊！”
　　濯濯眨眨眼, 乖乖地说道：“谢谢顾秦哥，谢谢顾楚哥。元宝就不用了。要，要不还是烧给有需要的人吧。“
　　顾楚：“烧了呀, 我昨天知道小程哥醒了，就把元宝烧给我老爸老妈了。我可是大孝子。”
　　程乐言：……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程乐言：“那什么，你俩不会是爹妈走了后，会随身携带爹妈牌位的那种人吧？”
　　顾楚叫屈：“怎么可能啊程哥！我俩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的，那不纯纯有病吗！”
　　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顾楚：“但是之前，有次我看到死弟姐带着来着。”
　　程乐言差点喷出来：“……你说什么玩意！？她带着什么？”
　　顾楚：“就她爹妈牌位啊。她说她爹妈有毒，活着不如嘎了。她还有亲戚说她不孝顺，她干脆就给爹妈做了两个牌位，每天供点剩菜剩饭，好好孝顺。有时候她是会拎着牌位到处走的，说遇到危险了还能用那俩死鬼砸人。”
　　程乐言：……救，命！
　　就说40%未来指南的时候自己嘎了，濯濯也没带着牌位到处跑啊，到了50%的时候反而变态了，症结原来在这里！
　　在这里！！
　　死弟姐，想不到竟是你！
　　防不胜防是怎么回事，怎么觉得濯濯身边居然有这么多变态啊啊，一个个的，卧龙凤雏了吧！
　　今天回家就给死弟姐发个微信，让她正常一点！！
　　幼崽还在一边恍然大悟地说：“哦，余余姐姐那天拿着的东西就是牌位呀。我之前都不懂的，现在记住了。”
　　程乐言：“现在你也不需要记住！濯濯，不要学，你余余姐姐脑壳有包！千万不要学！”
　　牢牢叮嘱。
　　又想起了什么，干脆一并问道：“顾秦，濯濯小时候口欲期是不是没过好啊？比如他婴儿的时候吃手吗？啃玩具吗？”
　　顾秦瞬间皱眉撇嘴，一脸嫌弃：“不要吃手，吃手好脏！什么都不能吃，都好脏！濯濯我们不吃哦，濯濯乖。”
　　程乐言：！！！又解惑了！
　　果然是你，娃他娘！
　　是你的锅！
　　小时候不吃，长大了他可是什么都往嘴里放啊！
　　孩子妈，你这教育不到位。
　　他摸了摸小胖子头毛，苦口婆心道：“男妈妈，你要记住了，婴儿吃手或者啃东西那叫‘口欲期’，你得顺应人家婴儿本能。否则长大了，口欲期没得到满足的人很可能胡乱往嘴里塞东西，比如一直嗑瓜子什么的。”
　　顾秦：“我不是男妈妈啊不要叫我男妈妈——嗑瓜子怎么了哦？”
　　程乐言：“门牙会变海绵宝宝那样！你说濯濯以后要是一直嗑瓜子怎么办吧。”
　　顾秦有点不好意思：“啊，这样吗？那要是以后濯濯想吃瓜子，我给濯濯剥。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程乐言：“……你是不知道他那瓜子的摄入量。”
　　顾秦：“那我也给濯濯剥。他吃多少我都剥。”小胖子拍了拍胸口：“我说话算话的！”
　　濯濯就笑了，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又黑又亮的眼睛也忽闪忽闪的：“好哦。谢谢顾秦哥。”
　　程乐言：……
　　顾秦啊顾秦，祸从口出知不知道，你这罪名又多一个！
　　濯濯很有可能长大后就变成这种：“燃燃，顾秦骗我，他就是个骗子。他答应给我嗑瓜子，但根本赶不上我吃的速度。”
　　现在反派和主角受都连手了要来绑你，下次“未来指南”里，顾秦你将会面对什么啊……
　　该不会被关在小黑屋里剥瓜子吧……
　　心情非常复杂，看顾秦的眼神都怜爱了一些，道：“顾秦啊，叔叔教你哦，做不到的事，可千万别瞎承诺。”
　　顾秦不服气：“我一定能做到！”
　　旁边顾楚拆他台：“你上次期末考的不好，还说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坚决不看电视剧了，也没见你做到吧。”
　　顾秦：“那，那能一样吗，反正答应濯濯的事我都会做到的。”
　　程乐言“嘶”了一声：“少说两句吧小孩哥。说多了我也救不了你。走了走了，我们先去母婴店，给濯濯买点牙胶什么的。”
　　去买了一堆牙胶，准备回家消消毒再给濯濯啃，也不知道现在啃这些还管不管用。
　　然后一拖三，带三个孩子去海洋馆玩。
　　玩到傍晚时分，又一起去正在装修中的他和顾楚的小玩具店看了看，再吃过晚饭，这才结束了一拖三的一天，打道回府。
　　程乐言回家时正好看到容妈妈离开。
　　他问道：“妈，你来看妄之啊？”
　　容妈妈：“嗯嗯，来找妄之处理一下积压的工作，有19件重要的事呢，挨个过了一遍，妄之累坏了。小程呀辛苦你了，等下你多跟他贴贴，充充电吧。”
　　程乐言都不禁咋舌：“19件事！？金主爸爸好拼……他干嘛这么拼的啊？”
　　容妈妈目光游移：“呃，因为他反正植物人一个，只能躺着，闲得慌吧，于是主动要工作——啊我知道了，因为他想多赚钱！”
　　程乐言：“他那么有钱了还要多赚钱？也给我们穷鬼留点活路吧？？”
　　容妈妈一脸慈母笑：“这不是因为知道有人喜欢钱，他才想多赚嘛。明天见啊小程。”
　　摆摆手走了。
　　程乐言愣了一下，就笑着摇了摇头。
　　金主爸爸知道他妈背后这么编排他嘛。
　　他照例带濯濯读绘本、帮老板按摩什么的，一晚上没少忙活，唯一有个遗憾就是腹肌buff又没了。
　　419：【放心吧，早晚会再有，焊身上了也说不准。】
　　程乐言：【那是，这么好看我也想有，然后我天天摸自己。】
　　419：【唉。】
　　程乐言：【叹什么气啊统子爹？还在整理《囚爱》里有名有姓的人是吧，这事很麻烦吗？】
　　419：【不是。单纯是觉得剧情组的屏蔽好烦，有些想看的以后也看不到了，唉。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我看！我只是想看一点让统开心的东西而已，凭什么啊！】
　　程乐言心惊胆战，觉得系统最近发病的频率有点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又带着濯濯去给容妄之刷“魔法亲亲”buff。几乎也验证了每天最多三个魔法亲亲有效，再多就没用了。
　　也挺好，有就不错了，怎么会嫌少。
　　明天就要去参加容二叔的宴会，程乐言打算今天早点睡。
　　不过直到躺床上就要陷入梦乡了，他才猛地想起，他忘了一件事。
　　一件还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渣男！渣男项景洲！！！
　　他把项景洲鼻子打歪了，然后呢？？项景洲该不会嘎了吧！？
　　他嘎不嘎的倒是无所谓，自己那982万呢——不对，现在已经是1082万了！容妈妈给他的那100万冲喜的薪水也必须要回来啊！
　　程乐言火速爬了起来，给项景洲打了个电话。
　　姓项的你可千万不要嘎啊！区区致命伤，应该伤不到你吧，要嘎也等钱还给我之后啊！
　　也在这时，项景洲终于等到了他的电话响。
　　他等这个电话着实已经等了很久。
　　这几天，他的生活也跟做梦似的：他回国了，联系程乐言，但压根没联系上，对方不接他电话不回他微信——话说回来，程乐言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把微信名改成了什么“food流油”，有病啊。
　　项景洲强压怒火，心中厌恶。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好像他和程乐言一通电话，他就马上觉得，程乐言有点意思，程乐言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但过了一段时间，程乐言不接他电话了，项景洲的那种厌恶的情绪马上占了上风。
　　这次也是如此。
　　但也同样是这次，让他终于意识到，他和程乐言如今已经变成了单线联系：程乐言如果真的不接他电话，他压根没有办法。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不安。
　　结果没想到的是，天上居然掉馅饼了！
　　容妄之妈妈联系了他，说程乐言居然住院昏迷，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而他呢，是被大师指定的冲喜人员！
　　这可真是天降奇财啊！
　　100万不算什么大钱，但也够解他燃眉之急。如果以后每个月都有100万进账，他倒宁愿——他倒宁愿程乐言一直没有醒。
　　怀着这样堪称阴暗的念头，项景洲来到了医院，也终于在时隔许久后，他看到了现在的程乐言。
　　项景洲觉得不啻雷击。
　　程乐言——他是长这样的吗？
　　他盯着这张脸，根本移不开目光，后来还是容妄之妈妈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后来拿了本诗集，为对方读，内心里是一片混乱。
　　结果没想到，他才刚冲喜十几分钟，这玩意就有了效果！程乐言居然就醒了！！
　　自己这么会冲喜吗？效率这么高？
　　等等，也未免太高了吧！？
　　难不成自己是什么冲喜天才吗，居然才这么一下下，就把人给冲醒了？
　　什么鬼啊！为什么技能点反而点在了这里啊！
　　那一刻他有些惊喜又有些扼腕，但是没等反应过来，他就听着程乐言“啊啊啊啊”叫着，直接给了他一拳！
　　他鼻子假体歪了。
　　他鼻子！假体！歪了！
　　他痛得不行，只顾着满地打滚，直到躺在病床上，医生给打了针杜冷丁，他才终于开始思考。
　　程乐言，程乐言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疯了吗！
　　果然大志者不能有一丝温情，早知道根本就不应该用心给他冲喜啊！
　　等程乐言再打电话给自己，他一定……
　　他内心充斥着各种愤怒的念头，结果却没想到，他等啊等，等啊等。
　　等了半天，无事发生。
　　程乐言根本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
　　他等着等着，等到了第二天半夜，等到逐渐开始恐慌，甚至于在恐慌中居然睡着了的时候，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被吓得一哆嗦，硬生生被从梦中吓醒。
　　再一看……
　　好啊程乐言，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了啊！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愤怒值爆表，接起电话直接开骂：“程乐言你他妈的在搞什么，你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吗，你以为你现在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这次你休想——”
　　他没说完，程乐言在电话那边对他说的话压根无视，很是轻松地说：“哥，明天容家开宴会，我给你争取到一份邀请函哦。”
　　一句话，项景洲彻底哑火。
　　十几秒钟后，项景洲深吸口气，柔声道：“那可太好了，谢谢你言言。不过，言言，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打我？我吓了一跳，猝不及防。”
　　程乐言：“演呗，哥，我演得像吗？”
　　项景洲：“……像。因为我鼻子是真的断了。其实你可以演的不要这么像的。”
　　程乐言：“这可怎么办，断了鼻子的哥哥也能和容妄之他妈聊生意吗？”
　　项景洲瞬间惊喜：“什，什么？真的可以和容太太聊吗？”
　　程乐言：“可以，她说这次多亏了你，把我冲喜冲醒了，我醒来才能继续给他儿子冲喜嘛。这个冲喜死循环的形成，你居功至伟。所以她答应给个机会。明天你记得一定要好好表现。对了，别叫容太太，叫她郑总。”
　　项景洲：“好！言言我——”
　　程乐言又一次打断了他，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刘大师那儿你花了多少钱买通的啊？”
　　项景洲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但听他的哈欠声，硬是心中一荡，恍惚间道：“什么？刘大师是谁？”
　　程乐言：“哦。拜拜。”
　　果断挂了电话。
　　那之后，项景洲久久失眠。
　　疼是其次，更多是——兴奋。
　　不只对明天，似乎也像是对这个出手就是一拳的程乐言。
　　此前的暴怒也突然带上了一些别的味道。
　　他有些——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在明天，看到程乐言了。
　　但就只有一个问题。
　　他鼻子，怎么办！？
　　他明天要怎么参加宴会，怎么去见程乐言，怎么说服容太太，拿到投资？
　　裹成木乃伊一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可恶，所以为什么鼻子这时候断了啊！
　　程乐言自然不会关心渣男的鼻子怎么办。
　　他睡到自然醒，梦里梦到了七岁的时候爸爸给他过生日的场景。那还是他第一次过生日呢，带着小寿星的帽子，有生日蜡烛，还有爸爸给他唱生日歌。
　　梦里程乐言都在傻乐。
　　醒来后，就又是新的一天。
　　为了这场宴会，容妈妈上午就张罗着带大家去挑衣服买配饰，好好打扮一番。刚刚经历过车祸事件，这次绝对不能输阵。
　　待时间差不多了，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地站在一起。
　　容爸爸西装领带，风度翩翩。容太太一身缎面礼服，雍容华贵。
　　濯濯穿黑色背带礼服，带个蝴蝶结，幼崽脸现在圆圆的，嘟嘟的，可爱爆。
　　程乐言是白衬衫加黑色西装。他沉下脸时压得住，笑开来时就是一个和和气气的小少爷，春风拂面。
　　容妄之也是一席西装，内搭是黑色真丝衬衫，坐在轮椅上，依然气质凛然。他脸色好了很多，不看阖上的双眼，都不会觉得这居然是位植物人。
　　程乐言推着轮椅，带着孩子。几人站在一起，颜值是真的出挑。
　　就是……他们都穿了黑的，就连李管家都是一身黑衣，乍一看，不像来参加宴会的，更像是来参加葬礼。
　　容妈妈故意的。
　　要的就是这种葬礼的感觉。
　　她都恨不得胸口戴朵白花呢，再让李管家撑个大黑伞，给容老二全家都风光大葬得了。
　　容爸爸看了看轮椅上的容妄之，还有点不认同：“真的要带妄之去吗？他植物人之后再也没有对外露面，真让别人都见到他这时候的样子，不太好吧？让人看笑话是其次，别影响了妄之以后的形象。
　　“我是过来人，我都是为了你好啊小程，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要知道，这里水很深，我不方便细说，但是我个人认为吧，推着妄之去呢，坏处多于好处……”
　　又开始登言登语。
　　程乐言直接打断道：“爸，你说的也有道理。”
　　容爸爸：！！眼前一亮，有点震惊。
　　这可是他在老婆儿子面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啊。
　　程乐言继续道：“别人从前是不是都挺怕妄之的，尤其是容志显那俩奇葩？”
　　容妈妈接过话：“那当然了，容志显从前看妄之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只有赔着笑点头哈腰叫‘容总’的份儿。”
　　程乐言：“那就更好办了，我们可以不让大家看到妄之脆弱的样子呀，还能吓一吓容志显那俩喽。”
　　说着就已经动作利落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副墨镜，给容妄之一带，遮住了对方一直阖上的眼睛。
　　墨镜一带，谁也不爱。
　　然后又把容妄之的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摆了个帅气坐姿。
　　观察一下，非常满意。身材是还有点纤瘦，但毕竟气质沉稳，整体无碍，不像缠绵病榻的植物人，像个不动声色的大佬。
　　程乐言满意道：“这不就完活了！墨镜带上了，这谁还能分得清妄之和植物人啊！”
　　容妈妈非常惊喜：“妙啊小程，真的完全看不出来！谁还能分得清你和天才吧！”
　　濯濯都在星星眼地说：“大爸爸好帅，要不要，要不要把大爸爸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啊？”
　　程乐言：“不是，宝，没听说过坐轮椅还跷二郎腿的。你最好也别翘腿啊，以后再变成长短腿。”
　　容爸爸也观察一番，道：“是不错。看不出来像植物人。”
　　被放在轮椅上摆造型的容妄之：哦？爸爸还会说人话？
　　结果容爸爸继续道：“就是有点像瞎子阿炳。”
　　容妄之：……老登，闭嘴。


第54章 
　　程乐言本来还想帮老板说说话的, 比 如“什么瞎子阿炳啊，怎么说话呢，哪有这么帅的瞎子”一类, 但横亘在脑海中就剩下了“瞎子阿炳”四个字, 一开口直接就笑喷，只能强行忍住。
　　容妈妈也：“说什么呢，哪里像啊，我儿子明明这么帅……噗哈哈哈瞎子阿炳是什么鬼啊。”笑开了。
　　容妄之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都攥紧了一瞬。
　　开始冷静地思索，他手握26个容爸爸的把柄, 醒来后应该先曝出哪一个。
　　或者都曝出来算了。足够他在地球社死，马上移居外星球。
　　你自找的，老登。
　　容爸爸推了推眼镜，道：“你们两个怎么笑起来了。小程啊, 你要多想想我说的话。这样吧，我来考考你——”
　　容妈妈笑得嘴疼，赶紧揉了揉脸，打断他道：“考什么考, 你别又登起来了啊。”
　　容爸爸：“念念, 当着濯濯的面，不要这么说我。让孩子听到了多不好。濯濯别听奶奶的，我不是什么老登啊。”
　　容妈妈还没说话，濯濯先开口了，幼崽一脸认真地道：“我知道的, 爷爷，你不是老登。”
　　容爸爸：“哎呀，对对, 孺子可教——”
　　濯濯：“爷爷是小登。”
　　容爸爸：“……什么？什么小登？”
　　濯濯：“太奶说你是小登哦。”
　　容爸爸：“不，我不是！太奶那是在瞎说！”
　　濯濯有点迷惑，歪了歪头：“那爷爷是中登吗？”
　　容爸爸：“什么中登，我也不是中登啊！不对，世界上就没有中登！”
　　濯濯：“那爷爷你是什么登啊？”
　　真诚才是必杀技。濯濯睁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非常认真地这样问容爸爸。老人家一时不知如何狡辩，比比划划却哑口无言。
　　程乐言和容妈妈又一次都笑疯了。
　　容爸爸抓狂：“不是，你们要这么说那就都错了——”
　　没说完，就被打断。
　　容妈妈：“登总。”
　　程乐言：“登老。”
　　两人一起：“哈哈哈哈！”
　　容爸爸还在挣扎：“我在好好沟通，你们在做什么——”
　　程乐言：“恭迎登老登基！”
　　容妈妈：“恭迎！”
　　两人一起：“哈哈哈哈！”
　　容爸爸憋屈得不行，干脆不再说话，哼了一声，自己背着手气咻咻地先走了。
　　容妄之：……终于爽了。
　　原来让爸爸破防闭嘴，是这么容易的事。
　　心中云开雾散，非常舒畅，甚至想现在就给程乐言10万块钱的程度。
　　算你老登识相闭嘴。
　　希望你保持闭嘴。
　　明明是植物人不能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显得在轮椅上坐姿都舒展了一些。
　　濯濯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心想大爸爸好像心情变好了耶。好想把大爸爸一条腿搬到另一条腿上去，可是小爸爸说这样会长短腿哦，这可怎么办。幼崽陷入纠结，顺手从兜兜里掏出个小盒子，拿出里面的长颈鹿牙胶开始啃。
　　话说回来，他现在觉得啃牙胶好有意思的，根本停不下来。
　　还是小爸爸厉害，他以前就不知道还有这种好东西呢。
　　啃啃啃。
　　容妈妈此前已经通过宁司梦，把李丽丽卖掉的那条容家家传黄钻项链买了下来，这次本来打算直接戴着出席的，闪瞎李丽丽的狗眼。这时候想了想，还是觉得看看现场情况再说。于是打算上楼再换一条项链。
　　濯濯提出要去洗手间，程乐言就推着容妄之，在外面等他。
　　只剩两人的时候，容妄之摊开手，程乐言在他掌心里发现了一枚蓝牙耳机。
　　他上次见过，可以直接和他对话，但副作用是要说情话的那个。
　　所以这次金主爸爸又换了这个道具呀！
　　他拿起来带上：“妄之。”
　　很快，容妄之的声音传了出来：“乐言，我换了道具，方便沟通。谢谢你刚刚成功让容登登破防，为此我愿意支付十万块钱报酬。宝贝，你刚刚很棒。”
　　程乐言：……嘶。
　　他听到前面差点笑喷，心想“容登登”是谁啊，你不要给你爸乱起名字啊。听到中间的“十万块钱”则开心地直接跳了起来，心想那不是容登登，那是财神爷，每次遇到他都有钱赚。
　　听到后面就……
　　老板我真的谢谢你的十万块奖金，但是你最后那句什么“宝贝”就暧昧了吧？？
　　因为怼了你爸我都成了宝贝吗？
　　别这么说啊老板，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还是419适时发声，贴心地说：【这是用了“pillow talk”道具吧？之前用过的那个“sweet talk”就是这系列道具的一部分，其他还有dirty talk、empty talk什么的。就是每种道具商城里限购一次，上次他用过了甜言蜜语，这次就变成枕边情话了哈。】
　　枕……枕边情话。
　　程乐言嘴角抽搐。你们商城里的东西，真的是……行吧。
　　难怪我刚刚很棒，难怪我是个宝贝。
　　开口道：“谢谢老板的奖金！是用了pillow talk道具是吗？我知道了。老板你放心，以后容登登先生再开始登言登语，我绝对帮你怼回去！咱就不能惯着他！对了他大名到底叫什么？我现在只记得容登登了……”
　　容妄之淡淡道：“他有大名？没听说，大概就叫容登登吧。无所谓，不重要。乐言，我知道他的26个把柄，以后当乐子讲给你听。宝贝，喜欢我刚刚对你做的事吗？”
　　程乐言：……26个！大孝子啊，太孝了太孝了！真是孝感动天也感动了我，金主爸爸，感动中国今年没有你我不服。
　　程乐言：“喜欢！十万块钱啊我肯定喜欢！哎妄之，你妈说你家所有人的把柄你都有，那我的把柄呢？有吗？”
　　这个问题他好奇很久了。
　　容妄之的声音带上点笑意：“你可以猜猜看。过来我怀里吧。”
　　程乐言：……在你怀里我猜不出来。
　　没直接反驳，所以是真有？
　　我有什么把柄啊？
　　该不会是……
　　不及多想，濯濯出来了。很快容妈妈也下楼，于是一行人一起去往宴会。
　　今天的宴会没有在容家老宅举办，设在西郊的一处小庄园，是容志显的私产。晚宴是对外的，邀请了众多世家豪门或是商界红人。下午则请了容家直系旁系的一大堆亲戚前来，说好不容易礼之回来，大家可以聚一聚，亲近亲近。
　　程乐言一行人到场时，就见容志显和李丽丽站在庄园的一栋别墅外面，笑容满面地和人聊天。两人俱是神采飞扬，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旁边是泥鳅一样到处乱窜的容子涵，手上拿了柄玩具枪对着所有人扫射，嘴里鬼叫着：“我要鸡毙你，biubiu，你们都死啦！我是天下第一！”
　　所有人只好无视他……
　　李丽丽那边暂时聊完，她随意转头，正好看到容妈妈几人走近。她明显笑容僵住，脸上一黑，很是嫌弃地翻了翻白眼。
　　什么鬼，不是说程乐言被车撞死了吗！？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还都穿了一身黑，有病吗！晦气。
　　对了他们还推着个什么玩意？
　　谁啊，谁终于残了？还带着副墨镜，瞎了吗？
　　哈，还有这种好事啊，瞎了最好。
　　直到那几人走得近了些，她定睛一看，终于认清了轮椅上的人是谁。
　　她直接一个踉跄，嘴里惊叫道：“啊——！”
　　容志显瞪她一眼：“干什么呢，这种场合你犯什么病，你控制一点你自己——啊！！！”
　　叫得比李丽丽更大声。
　　他们看到了——容妄之。
　　那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过来的，竟然是容妄之！
　　容妄之此前植物人的时候，两人装得一笔，对着程乐言敢摆出长辈的架子。但实际上，两人早在容妄之手下被蹂躏过多次，怕容妄之怕得不行。
　　这时候冷汗都出来了：容妄之来了！他醒了！怎么可能，就算他身体在好转，但怎么会这么快就醒？老天不开眼啊！他要是知道我们最近做的事……
　　两人慌乱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跑倒是不敢跑的，两个人畏畏缩缩地待在原地。
　　程乐言推着容妄之走到近前。
　　他笑着道：“二叔，二婶，你俩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容志显吞咽一下，脸色煞白，勉强道：“妄之，啊不是，容总，容总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我都，都不知道。”
　　程乐言：“二叔你发什么抖呀？”
　　容志显擦了擦脸上的汗：“容总身体是，是大好了吗？早说啊，早说我们也去医院看看。”
　　程乐言：“没有啊，谁说我老公醒了。没醒。这不我们想着二叔二婶的大好日子，也带妄之来看看，就把他放轮椅上推着来了。带了个墨镜而已，瞧把你俩吓的。”
　　容志显和李丽丽同时舒出了一口气。
　　风停了雨停了这俩货又觉得自己行了，容志显冷哼一声，脸色都变了，挺直腰板道：“怎么想的啊你们，还把个植物人放轮椅上推出来？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妄之不行了似的。”
　　李丽丽也翻个白眼道：“是呀，这对我们容氏的形象，都影响不好的呀，你们都不考虑哦。呵，鼠目寸光。还给妄之带上个墨镜，干嘛啊，cos瞎子阿炳啊？”
　　她还伸出手在容妄之面前晃了晃，嘲讽道：“哈，看起来倒不像个植物人，更像瞎了呢。”
　　容妈妈火气上来了想扇她，容爸爸也是皱起眉，结果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容妄之的手突然抬了起来。
　　李丽丽毫无准备，突如其来地被吓到了，“嗷”一声尖叫着就想往后躲。只是她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脚扭了一下，抓着容志显胳膊才能保持平稳。
　　结果容志显也很害怕，使劲地把李丽丽手拽下来了，自己又缩到了李丽丽后面，嘴里道：“容总是这女人骂你，我可没说什么啊！不关我事！”
　　生动演绎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程乐言都被这俩奇葩整乐了。他说：“二叔二婶，你俩干嘛呢，跟大白天活见鬼一样。妄之是植物人，有时候肌肉会有反射动作，举个手算什么，他还会自己挠痒痒呢。你俩这弄的，一惊一乍。”
　　容妈妈之前还很气，这时候完全不气了，笑着理理头发，道：“哟，你们两个还这么怕妄之啊，植物人也怕？我还真没想到呢。看来还真是被妄之收拾够了。”
　　容爸爸也登里登气地发言：“志显，我说过多少次了，要镇定，不要一点小事就自乱阵脚。不就是植物人举个手吗，有什么好怕的，我在你这个岁数啊，就比你沉稳。我今天说的你回去好好想想。”
　　容志显和李丽丽都是又气又恼，但听说容妄之没有真的醒来，心中又很是庆幸，简直百感交集。
　　容志显叫道：“你们是不是有病！？推他出来干嘛啊，吓唬人吗？不就是个植物人，我倒要看看——”
　　话音未落，他看到容妄之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
　　是容妄之过去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容志显看到过很多次，这动作代表对方心情不耐，接下来有人要倒大霉。一般情况来说，倒大霉的肯定就是自己。
　　他指着容妄之，又开始结巴了：“容，容总他手，手，他醒了！他绝对醒了啊，你们看他手！”
　　就在这时，一人走了过来，悠悠道：“爸，妈。啊，大哥也来了。”
　　来人身量很高，和容妄之身高相仿，身材都有点类似。穿一身银灰色西装，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程乐言曾经看过他的视频，认得出来，这正是容家二房的少爷，容妄之的堂弟，容礼之。
　　心中又一次产生了那种感觉：这哥们算得上仪表堂堂了，但就……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跟金主爸爸站一起，完全就是被秒到渣都不剩。
　　只能说金主爸爸的脸是真能打。
　　行吧，正好看看这堂弟什么情况。
　　容礼之先给容爸容妈打过招呼，然后上前两步，微微弯腰，低头望向轮椅上的容妄之，笑笑说：“大哥是醒了，还是特意带着副墨镜呢？我看看。”
　　伸手就要去摘容妄之的墨镜。
　　程乐言一把抓住他手腕。
　　他说：“别动手。不知道吗，妄之不喜欢让别人碰。”
　　容礼之道：“所以大哥就是没醒喽。爸，大哥没醒，你怕个什么。”
　　他直起身，看向程乐言，微微一笑，道：“程先生，久仰。”
　　程乐言道：“叫大嫂。”
　　接着伸出手。随行的李管家将一罐旺仔牛奶，放到他手上。
　　他递出去，直视着容礼之说：“弟弟，路过看到了，买罐给你喝。”


第55章 
　　旺仔牛奶被递到容礼之跟前。
　　容礼之看了一眼, 目光又移到程乐言身上。
　　他似笑非笑：“大嫂，送我这个？我看起来很像会喜欢喝旺仔牛奶的人吗？”
　　程乐言：“像。”
　　容礼之“啧”一声：“大嫂，你把我当小孩子啊？其实呢, 我只比我哥小一岁而已。”
　　程乐言：“毕竟长嫂如母, 我就像你妈一样嘛。妈妈见儿子，准备点牛奶也正常吧。”
　　旁边李丽丽听到这话脸都绿了，忍不住开口骂道：“程乐言，你有病吧你，发什么癫。”
　　程乐言没搭理她，继续看着容礼之, 挑了挑眉：“乖孩子，喝吗？”
　　容礼之也不生气，神色都没变，伸手接过旺仔牛奶：“谢谢大嫂。我呢, 还真就喜欢喝旺仔牛奶。”
　　程乐言道：“你一个成年人喜欢喝这玩意，这么变态，有理由吗？”
　　容礼之非常坦荡，非常光棍地说：“有啊, 因为有一天, 我突然发现旺仔牛奶的味道变了。一种饮料的味道变了，肯定会很好奇，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吧？我做出这种事也算人之常情？”
　　这几乎是在挑明。
　　加料就是这人搞的，因为他发现程乐言突然变得不一样，于是搞出点小动作, 做了这种下九流的勾当。
　　程乐言道：“这算什么人之常情，正常人就算是好奇，也就是仔细看看这饮料到底怎么回事。谁像你这样啊。你呢, 这叫有病，变态，法制咖。”
　　容礼之轻轻重复一遍：“‘有病，变态，法制咖’——大嫂，你真是在说我吗？”
　　程乐言心中一沉。
　　濯濯。
　　或者说是《囚爱》中的容寄时，这三个词也是完美契合。
　　这人知道原著。
　　程乐言耳边，系统250的声音传来：“书中人物意识觉醒。他知道这是本书，他看过原著。你身份在他眼里算是明牌，干脆直接试试他，看他有没有系统。你就问——你就问，24306的新配方你喜欢吗。”
　　末了加上一句：“呃？我也需要搞pillow talk吗？好，那什么，乐言你刚刚真的太，太棒了。啊哈哈哈。”
　　前面说的条理清晰，尽显大佬风范，后面两句却是又尬聊又干笑。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淡定自如地问：“弟弟，24306的新配方你喜欢吗？”
　　容礼之微微诧异，仍然面对笑容：“大嫂，你说什么？”
　　250和419都在密切注意这人表情，一丝一毫都没错过，甚至录下来了一帧一帧拉片看，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他没系统。
　　250：【单纯的意识觉醒，什么目的不一定，有没有挂不一定，看看再说。呃，乐言你好漂亮，腰好细——哎呀我不说了！我不说行了吧！我把道具切断算了，你不要胡乱下大雨啊好烦！也不要刮风啊！】
　　系统骂骂咧咧，但声音中断了。
　　程乐言轻轻勾了勾唇角，又对容礼之道：“弟弟，尝尝看，这个旺仔牛奶的味道喜不喜欢。”
　　容礼之拿着饮料放到唇边，最后却是没喝，转头道：“子涵，是大伯母给你的旺仔牛奶呢。过来。”
　　还没来得及吐槽这“大伯母”是个什么鬼，旁边那个到处乱窜的熊孩子却是一秒收敛，苦着脸走了过来。正是他儿子——啊不是，正是他爹的私生子，他的弟弟，名义上的儿子容子涵。
　　子涵那种熊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容志显都敢踢，面对容礼之的时候，却是规规矩矩，特别乖巧。他怕容礼之。
　　这时候颇有些紧张兮兮地接过牛奶。
　　容礼之对孩子笑得和煦：“渴了的话，可以喝哦。”
　　子涵压根不敢看他：“好的，爸爸。”
　　真就要喝了。
　　眼看着孩子嘴都要挨上吸管，程乐言到底没忍住，把旺仔牛奶又抢了回来，随手扔进旁边垃圾桶：“小孩子不适合喝。”
　　子涵有点茫然，又有点战战兢兢地不知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要不要坐地上闹一通。
　　容礼之却是笑了，优哉游哉道：“大嫂是好人啊，还注意到小孩子适合喝什么，不适合喝什么。”
　　程乐言：“我是人，不做畜生事儿。有些人可就不一定了。不过呢，弟弟，大嫂教你啊，以后喝东西注意点，你也不知道哪个厨师不小心往里面都放了什么吧。”
　　容礼之：“谢谢大嫂教导。”
　　程乐言：“我也想问，弟弟到底想干嘛呢？不会是什么土了吧唧的，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吧？”
　　容礼之笑：“大嫂很快就知道了。”
　　程乐言不再多说，推着容妄之离开。
　　容志显刚刚是真被容妄之吓到，看着他们的背影，伸手去抓容礼之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问道：“礼之，容妄之到底醒没醒？没醒的话，他们有病吗，推着个植物人到处跑？还给植物人戴墨镜？会不会容妄之已经醒了，在诈我们？”
　　容礼之侧身，不着痕迹地避过容志显的触碰，脸上笑意也消失不见：“你有什么需要他们诈一下的必要吗？爸爸，放松一点。宴会厅那边你去盯一下，务必让奶奶到场。”
　　容志显：“好！”
　　程乐言一行人一起往宴会厅里走，容妈妈也简单和容爸爸说了下，此前程乐言曾被下药的事件。容爸爸非常震惊，满脸不可置信，得出的结论是：“他暗恋小程吗？”
　　容妈妈想踢他：“你想什么呢，他人当初都还没回国好吗！我看啊，他单纯就是一肚子坏水……”
　　只是很快也没有细聊这事的机会。现在来的都是各路沾亲带故的容家人，看到容妄之出现，简直像是往水里扔鱼雷，一窝蜂都过来问情况。
　　程乐言干脆让容爸容妈去应付，自己带着濯濯，推着容妄之，找了间休息室，躲个清净。
　　李管家陪着濯濯玩益智游戏，他和容妄之去阳台上聊了几句。
　　他问道：“250前辈怎么看？容礼之会是那个什么‘时间线维系者’吗？”
　　容妄之的声音很快响起：“他意识觉醒，本来几乎可以断定他是，但他的行为过于古怪。想让时间线按原书进行，给你制造车祸属于正常，下药这个行为却是不知所谓。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做。宝贝，可以给我个睡前吻吗？”
　　程乐言：“给钱就行呀——不是，容礼之这人也不算《囚爱》里有名有姓的人吧？原著里压根没姓名，他儿子也就是个炮灰小配角，戏份很少。真是他？这‘时间线维系者’能有几个人啊？统子爹，你们那名单拟的怎么样了？”
　　419：【不确定，可能一个，可能几个。我们名单暂时圈定39个人，还在筛，不过其中的确不包括他。】
　　程乐言又问：“妄之，你觉得他是原来那个容礼之吗？”
　　容妄之：“是原来那个，只是和一年前比起来变了很多，自信了，也自大了。”语气非常确定。然后又是一句，“宝贝，你闻起来有我的味道。”
　　程乐言：“谢谢可能因为这是金钱的味道——统子爹，之前那个‘24306’的问题呢？确定他有系统的话，肯定会有反应？”
　　419：【这个肯定的，我和250前辈都很肯定。但凡是系统，就不可能对这个问题没反应。24306本来是主神空间里我们所有系统都最喜欢的补给配方，结果改口味了，被骂了好几年呢。哎我还存着之前的口味，250前辈你需要的话找我要呀。】
　　419的话是响在脑海里的，250听不见，程乐言觉得好笑，就帮着口头转述了下。
　　250瞬间冒头：【要要要！谢了兄弟，我拿46792跟你换！乐言你好香！】
　　程乐言想笑。
　　金主爸爸的枕边情话说的一本正经，简直有点太正经了让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位统子爹的话，却是说的让人尬尬的很搞笑。
　　他和容妄之又聊了几句，陪着濯濯玩了会儿，也没过多久，容家老宅的管家过来敲门，对他说老太太来了，现在他们全家都在旁边的小宴会厅里，有点事要说，请他也过去一下。
　　“要带濯濯吗？”他问。
　　管家道：“二少爷没带子涵小少爷。”
　　程乐言心里有数，和李管家交代一声，让他看好濯濯，就推着容妄之一起，去了小宴会厅里。
　　就看看容礼之想打什么主意。
　　进去第一眼，就见里面得有二十几个的容家人都在。
　　他之前都没意识到，容家居然是有这么一大家子。
　　大多是生面孔，倒是看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那是——那是从前容妄之住在疗养院时，一直照顾着容妄之的护工。
　　心中一紧。
　　突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局了。
　　果然，他刚进来，容奶奶便开口道：“礼之，你要我们聚在这儿是为什么？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容礼之就站起，笑了笑道：“是的，奶奶，人齐了，可以说了。今天要诸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都来这里，是因为我许久没回国，想和大家亲近一下，也是因为——我有件事想说明。”
　　他看向了程乐言，道：“大家都知道，一年之前，我大哥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今天呢，我想从程乐言先生和郑念念女士手里，要走我大哥容妄之的监护权。”
　　这句说完，现场肃静了一瞬间，随后炸了锅，各种声音都响了起来。
　　容妈妈最先拍着桌子站起来，道：“什么玩意？容礼之你脑子坏了吧？我儿子的监护权，你想从我这儿拿走？”
　　容礼之非常镇定：“二婶，你不妨听完我说的事，再决定。”
　　他指了指那位护工，道：“大家请看，这位是张先生，也是大哥在疗养院时的护工，贴身照顾大哥的。张先生，你来说说看吧。”
　　护工马上站了起来，狠狠地盯着程乐言，指着他叫道：“我是之前容先生的护工，我要揭露程乐言的真面目！就是他！他一直殴打、虐待容先生，每次都让我给他关上监控，容先生当时身上有各种青紫，都是他打出来的！有一次他甚至把整个凳子都摔到了容先生身上！”
　　容奶奶坐在正中间，皱着眉道：“乱说谁都会，有证据吗？”
　　护工：“监控的确没有，但是有别的——我拍过一张现场的照片。”
　　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画面中，房间内是一片狼藉，东西丢的乱七八糟，凳子摔在一边。容妄之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如同一个假人，放大了看，身上还带着青紫和血痕。
　　“程乐言”的背影站在他床前。
　　容奶奶仔细看那照片，之后又把手机递给容妈妈，后者有些慌乱地接过。
　　容奶奶神色肃穆，看着程乐言道：“小程，你解释吧，我在听。”
　　程乐言挑了挑眉。
　　证据不算充分，他一下子就能想到很多种理由来为自己开脱。玩剧本杀的时候，凶手本他从来没怕过。但就，毕竟事关容妄之，要考虑对方的形象……
　　刚这么想，就听耳机里，容妄之道：“怎样说都可以。没关系，我托底。宝贝，你在我所有甜美的梦里。”
　　那一刻，程乐言特别想要微笑。
　　有人无条件站在你背后的感觉，很好呢。
　　他开口道：“奶奶，妈妈，你们都知道妄之曾经疑似鬼上身，被个mac鬼什么的缠上，你们也曾经见过，妄之特殊情况的样子。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曾经和妄之经历过几次特殊的灵异情况——我的灵魂，到了妄之的身体上，妄之身上的恶灵，到了我身体上，他对着妄之肆意发疯。”
　　李丽丽一直处于亢奋阶段，就等着听程乐言怎么说。
　　这时听他说了这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尖酸刻薄地说道：“什么跟什么啊，你们迷信迷的脑子都不正常了吧？家里只有大嫂迷信，我们其他人可都是正常人，你真觉得你这鬼话能骗到我们这么一大帮子人？妈，你还听他瞎说？”
　　程乐言如同没听见一般，继续道：“因为妄之是植物人，他的灵魂沉睡，我的灵魂在妄之的身体里时，自动接管了妄之的记忆。我和妄之曾经是网友的事，我就是那时知道的。”
　　“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明，妄之很多事我都知道，妄之记忆中的你们的很多事，我也都知道。”
　　“比如说，二婶，”程乐言望向了李丽丽，“你那传奇黄钻哪里去了？该不会你赌钱赌到失了智，拿去卖了吧？东西在你手里，卖了也无可厚非，但那是容家家传的东西哦，你真有支配权吗？这些年你又变卖了多少东西出去呢？”
　　“再比如说，二叔，”他望向了容志显，“二叔一向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听说是红颜知己无数的，所以——子涵到底是谁的孩子？该不会不是礼之的种，是你的私生子吧？儿子当成孙子养，把一大家子蒙在鼓里，二叔你这样，怎么为孩子做表率呢？”
　　程乐言可太会吵架了。真吵起来时，解释自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很容易就会陷入到“剖腹取粉”的境地里。
　　对外进攻才是杀招。
　　刀子沾碘伏，边杀边消毒。
　　就要咔咔乱杀，都抖搂出来再说。
　　来啊，来互相伤害啊。
　　不过这还不算完。
　　“还有你啊，二弟。”他望向了容礼之，声音停了几秒钟。
　　他是没有容礼之的把柄，容妄之肯定有。
　　就有这个自信。
　　果然，他如愿听到了答案。
　　容妄之稳得一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就问他，我之前的车祸，是不是他动的手。宝贝，睡吧。”
　　程乐言的手猛然攥紧，指甲陷入皮肉，有点疼。
　　他深呼吸一次，盯着容礼之，声音平静：“弟弟，妄之出事，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容礼之，你最好祈祷这事与你无关。


第56章 
　　程乐言几句话掀起轩然大波, 周围已经是乱成一团。
　　容志显脸涨得通红：“李丽丽你他妈把黄钻卖了？钱呢，卖的钱呢？我一毛钱都没见到，你拿去做什么了, 你都赌了！？”
　　李丽丽更是气到发抖：“好啊容志显, 你他妈不是人！我说你怎么对子涵那么宠那么惯，比当初对我们礼之都好，原来这他妈的是你的种！容志显你要不要脸，你居然还有脸把他养在你儿子下面！？我明天就把那个野种赶出去！”
　　她一边尖叫，一边扑上去就给了容志显一毕兜。容志显怎么会白挨打，抓着李丽丽头发打了回去。夫妻俩一边叫骂着一边演起了全武行。
　　李丽丽加点主要在速度上, 灵敏高，指甲自带破甲，杀伤力强；容志显主力量加点，站桩打法, 防高血厚。两人硬是打了个有来有回。
　　容礼之站在一边，没去拉架，嘴里说了句：“爸，妈, 你们冷静点。”
　　李丽丽手还抓在容志显脸上, 这时侧头看向容礼之，见对方表情居然都没怎么变，瞬间明白了什么，崩溃喊道：“容礼之，你知道这件事？你跟你爸商量好的是吧？你们父子俩一伙儿的, 把我蒙在鼓里，当傻子耍？容礼之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就这么对你妈！？”
　　仇恨目标瞬间转移, 扑上去又要打容礼之。
　　容礼之抓住她手。他常年健身，力气挺大，李丽丽一个女人挣不脱，根本打不到他身上，只能嘴里咒骂。旁边容志显又杀了回来，趁乱想去打李丽丽，容礼之侧身把他挡住，变成以一扛二。一家三口乱七八糟地打在一起。
　　容妈妈在听到程乐言问出“妄之出事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这个问题时，血压急剧升高，已经在心里把容礼之当成儿子车祸事件的罪魁祸首，哪管他们三个打在一起，只想上前对容礼之问个明白。
　　还是程乐言拉住她，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
　　她反应快，瞬间想到，恐怕是“否”的意思，这才稍微平静一些。反倒是另一边的容爸爸，已经“腾”一声站起来。
　　老人一改以往慢慢悠悠、登里登气的表现，没说任何话，大踏步走去宴会厅的一边，直接抱起一个装饰用的大花瓶，狠狠地用力地往地上一摔。
　　“哗啦”一声骤然响起，宴会厅里安静了一瞬，在打架的那三人也看了过来。
　　容爸爸狠狠道：“都给我停！容礼之，你给我先说清楚， 妄之车祸到底怎么回事？”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显出血丝，态度非常强硬：“这件事不说清楚，今天谁也别走！我儿子现在还在轮椅上，真让我知道是你，你给我以命偿命！”
　　容妈妈和他结婚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个样子。
　　容礼之头发乱了些，衣饰也被扯乱。他双手还抓着李丽丽，这时放开，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才郎朗道：“大哥的车祸，不是我。我没做的事，就不会承认。大伯，大哥出事前你俩还在吵架，这事大家都知道，你心里憋着火，但何必把火撒在我身上？你现在这么质问我，有什么证据？就因为程乐言一句话？——爸，妈，你们也是，就那么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容志显这时反应过来，勉强后退两步，抹了抹脸上的汗，轻咳两声，给自己找补：“对啊，什么私生子的事，根本就是他编出来的！没有这事！”
　　容妈妈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没有这事？别的不说，李丽丽那个黄钻项链要是还在她手里，从今往后我管你容志显叫爹，管她李丽丽叫妈！”
　　扭头对容老太太道：“妈，那项链她卖了，后来辗转过了润昌祥的手，现在在我手里，就锁在保险箱。程乐言没说谎，不信你现在让人去拿。至于容子涵到底是容志显儿子还是孙子，DNA一验就清楚了。容志显，你敢验吗？”
　　容老太太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一些，她叹息一声，道：“验吧。”
　　容礼之略一思忖，索性坦然道：“不用去验了，容子涵的确是我爸的儿子。”
　　李丽丽尖叫道：“容礼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礼之缓缓道：“白怡女士曾是爸爸的女伴，有天她突然来找我，还试图给我灌酒，我就猜到，她一定是怀孕了。我从来不喝陌生人递我的东西，那天她喝醉，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孩子当然不是我的。
　　“再后来，白怡女士来找我，那时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她说孩子是我的，要我娶她，给孩子一个身份。我自然没理她。
　　“我一直待在海外，再后来，就是子涵两岁多的时候。爸爸特意出国来见我，说大哥领养了一个孩子回家，被爷爷奶奶疼得像是眼珠子一样。我再没动作，恐怕爷爷奶奶的老本都被那小孩带走了。他说他知道了我和白怡女士的事，还说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劝我让孩子回家。
　　“爸爸原话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容礼之勾了勾唇，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显得极为冷淡：“我也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就带子涵进了家门，那只是为了孩子而已。妈妈，这些年间，我夹在你和爸爸身边，早就受够了。容子涵怎么安置，你们决定，我不管，你们两个的事，以后也不要掺和上我了吧。”
　　他这番话，说的直接，非常光棍。
　　李丽丽听完这话，又是怪叫一声，冲着容志显就扑了过去。她做了延长甲，指甲堪称利器，攻击力极强，容志显脸上又是几道血痕。两人打成一团，势均力敌，还是几个亲近容家二房的亲戚上前，把他俩拉开了。
　　容老太太叹了口气，冲容妈妈招了招手，后者动作利落地从包里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喂老人吃下几粒。
　　老人有些疲倦地说：“你们两个，再打就给我滚出去打！还有你，礼之，我现在要你再回答我一次，你大哥车祸出事，真的跟你无关吗？”
　　容礼之坦然地说道：“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认。奶奶，我没做过这种事，大哥的车祸不是我设计的。大嫂，不如你来说说，你到底有什么证据？”
　　程乐言道：“我看到了妄之车祸前几秒的记忆画面，那时路边有个人的背影，很像你。但是你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容礼之：“我当时在瑞典，我会提供我所有的签证记录作为左证。大伯和大伯母想查，我也一定尽力配合。但我想知道，大嫂，你当着所有人亲人的面指责我，想把这件事安在我身上，如果我是冤枉的呢，你要怎么办？”
　　容志显脸上几道血痕，灰头土脸，这时候在旁边跟着叫嚣：“是啊，程乐言你装的什么似的，你他妈最不是东西！”
　　李丽丽脸肿了，头发被薅掉一撮，她恨容志显，但看程乐言也恨得牙痒痒：“你看到我们家散了，你高兴了是吧？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冤枉我儿子，就是怕我儿子从你那植物人老公手里把集团夺回来吧！妈，你再偏心他们，这次也要给礼之做主！”
　　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程乐言身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是要给个交代出来的。容妈妈想说话，程乐言伸手拦住。
　　行吧，要么干脆就这样说——
　　却没想到，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容妄之，在这一刻举起了一只手。
　　“乐言，宝贝，交给我。”他的声音通过道具响在程乐言耳边。
　　植物人又动了，容志显和李丽丽都吓了一跳，李丽丽反射性地就尖叫一声：“他，他这也是肌肉反射动作吗？怎么，怎么又举手了？”
　　容妈妈和儿子海龟汤没少玩，这时一想，就已经领会到了容妄之的意思。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瞪李丽丽一眼，道：“什么肌肉反射，我们妄之虽然没有彻底醒来，但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了。他能听到我们说话，对周围有感觉，也能活动自己的手。”
　　她掷地有声道：“近期我们事业部的一些决策，都是妄之下的。妄之现在对外沟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消息一放出，休息室内又是一片哗然。氛围瞬间有了微妙的改变，之前去给容志显、李丽丽拉架的几位亲戚，都面面相觑，表情仓皇，下意识站得离容志显远了一些。
　　闹腾了半天，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容奶奶面露喜色：“妄之，妄之他就要醒来了吗？”
　　容妈妈：“医生说了，不会太久，也就是最近的事。”
　　容志显和李丽丽对视一眼，俱是面色惨白。
　　容志显吞咽一下道：“什，什么意思？骗人的吧？他就动了动手，怎么就是要恢复意识了？这怎么沟通啊？”
　　容妈妈扫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当然可以沟通。手指动一下表示‘是’，动两下表示‘否’，妄之，你能听到妈妈说话吗？”
　　众人目光中，手指非常清楚地动了一下。
　　容妈妈：“你爸的生日是11月9号吗？”
　　其实是11月19日。这一次，容妄之的手指动了两下。
　　容妈妈又提出几个问题，容妄之全部对答如流。
　　容奶奶不禁高兴叫道：“妄之真的恢复意识了！”
　　容妈妈道：“是的，妈，现在沟通完全没有障碍。”
　　容奶奶眼睛都泛出眼泪：“好，好！”
　　容妈妈瞥容礼之一眼，道：“我再问个问题。妄之，关于小程曾经虐待你的指控，你是否听到了？”
　　一下。
　　容妈妈：“你认可小程吗？你信任小程吗？”
　　还是一下。
　　他信任。
　　容妈妈道：“你们觉得鬼神之说不可信，那现在妄之自己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
　　容志显和李丽丽根本不敢再吭声。
　　容妄之的手段他俩最清楚不过，现在两人敢这么蹦跶，无非是因为容妄之没了意识。如果容妄之回来……
　　他们面临的清算，想想都是令人胆寒。
　　最吵的两人不说话，周围一片安静。
　　容礼之笑了，饶有趣味地说道：“这样就好了嘛？宾主尽欢啦？那我呢？我被冤枉的事就这么算了，当没发生过呀？”
　　容奶奶望向他，老人面色肃穆：“我正好有话想要问你。礼之，你把我们叫到这个宴会厅，今天演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容礼之扬起笑容，道：“奶奶，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发现大嫂有问题，居然虐待大哥，那我当然要把这件事揭穿出来，保护大哥喽——不过既然大嫂只是中了邪，大哥又觉得没问题，那当然皆大欢喜了。”
　　容奶奶：“别拿这话糊弄。我问的清楚一点，你是特意去查过妄之在疗养院的事？你为什么要查？查明之后，明明可以直接找我，找你大伯母，为什么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上所有人一起，把事情捅出来？”
　　容礼之笑容淡了些：“奶奶，你真要问这些问题？那我也想问，大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查出了子涵是我爸的私生子不是我的，还藏了这么久，都没说出口呢？大哥手上捏着所有人的把柄吧，为什么大哥可以，我稍微查一下，都不行了呢？”
　　这质问颇为尖锐。
　　容奶奶轻叹一声，道：“妄之是老头子一手带出来的，他这些年怎么为人，怎么对待其他人，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可是礼之，我看得透妄之，看不透你。”
　　容礼之：“我知道，你和爷爷不喜欢我，看不上我，你们眼里只有大哥，所有人眼里都只有大哥。我没关系，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早都习惯了。我也不用你们给我做主，我自己求个明白，总可以吧。”
　　他上前几步，走到容妄之轮椅面前，弯腰直视对方，他说：“大哥，恭喜你有了意识，恭喜你快要醒来。所以，你有听到刚刚大嫂说的话吗？”
　　容妄之手指动了一下。
　　容礼之：“大嫂在质疑，说你的车祸是否和我有关——大哥，这也是你的意思吗？你也怀疑我？你也想知道？”
　　几秒钟后，容妄之的手指又是动了动。
　　一下。
　　容礼之反而笑了：“为什么呢？就因为一个所谓的‘背影像我’？这不是很荒谬吗？大哥，我做的哪里不好吗，为什么你会怀疑我要害你？你也像他们一样是吗？看不起我，觉得我什么都不对？觉得我只配永远待在你的阴影里？”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中的情绪也越来越多，微笑和煦的面具消失不见，剩下的是尖锐的恶意和戾气。
　　他在等一个答案。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答案，植物人状态的容妄之给不了他，他还是问了。
　　几秒钟之后，容妄之费力地抬起了手。
　　他现在能控制的肌肉不多，动手指可以，抬起手对他来说有点难，那只右手很是费力地停在半空中。
　　容礼之沉默，后来还是摊开自己的手，递到了容妄之的手指下面。
　　他看着容妄之的食指轻缓且费力地移动，在他手心里，轻轻划了个潦草且凌乱的字符。
　　那一刻，容礼之的呼吸停住，瞳孔放大，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无比震惊、不可思议的事，甚至像是整个世界观都轰然倒塌。
　　他呆滞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摇摇欲坠，几秒钟后抓住了容妄之的手臂，急切地追问道：“——那是你？你在骗我吗？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啊你是不是在骗我？”
　　容妄之没有其他的动作，安静地坐着，手又落回到轮椅扶手上。
　　片刻后，容礼之站直，仍然显得失神落魄。
　　他说：“我没问题了。刚刚的指控既然是大哥的意思，那我等大哥醒来再说。”
　　容奶奶站了起来，老人上前，握住了容妄之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妄之，奶奶等你醒来。”
　　她感到了那只手上微微用力，回握住她。
　　老太太舒出口气。
　　她挺直了腰，回头厉声道：“容志显，明天去和子涵做亲子鉴定。如果子涵是你的亲生儿子，那就把他的身份扭正过来。李丽丽，你以后的财务我不会再插手，你的支出容家概不负责。你们夫妻俩想离婚就离婚，想一起过就一起过，但你们从老宅搬出去吧。我不想再和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了。我老了，折腾不起。”
　　容志显急切地叫道：“妈，那怎么行，你怎么能这样！就算分家，那也得我们两房都搬出去！而且你的股份呢，不应该平分吗？”
　　李丽丽也在喊：“这根本不公平，凭什么我们被赶出去，爸当初就偏心，妈你也一直偏心大哥大嫂！”
　　老人理也不理他们，对容妈妈道：“念念，今天的晚宴我就不参加了。”
　　容妈妈道：“我送你回去。”
　　容奶奶：“没事，妄之和小程都在这里，你陪孩子。我不用送，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罢便摆摆手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蹒跚。
　　容志显和李丽丽追着老人跑了出去。
　　剩下的亲戚们几乎是一窝蜂地想往容妄之身边凑，只是容妄之手在轮椅扶手上敲了两下，后面硬是没人上前。
　　一帮人转而去围住了容爸容妈，急切地问着各种问题。
　　程乐言乐得清净，推着容妄之去了隔壁的小休息室里。
　　容礼之跟着走了过去。
　　休息室门关上了。他走到程乐言跟前，之前那种失神落魄的情绪消散一些，他笑着道：“大嫂，你赢了，高兴吗？”
　　程乐言瞥他一眼：“你还巴巴跟过来，非得骂你几句你就高兴了啊？抖m啊？”
　　容礼之：“据我所知，你很爱钱啊。大嫂，你到这个世界里来，单纯求财是吗？这么巧，我有很多钱，不知道怎么花。大嫂帮我花吧。只有一个要求，你离开我哥。”
　　程乐言无语至极，都笑了：“你搞笑呢吧，我老公更有钱，我图你那三瓜两枣？还让我离开他，弟弟，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个？”
　　容礼之：“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会让你再也没有拿到任何钱的机会哦。”
　　程乐言：“说句实在话，你这就疑似是常年生活在优秀长兄的阴影下的不成器弟弟，彻底破防前的幻想。”
　　容礼之闻言倒是笑的更开心了：“行，大嫂说我破防那就是我破防。不过大嫂，你就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做这些吗？你就不好奇，我都知道些什么吗？你就不好奇，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吗？”
　　程乐言云淡风轻道：“不重要。因为你也就这个程度了。”
　　之前程乐言说他不成器，容礼之没什么反应，还能笑，这时却是面上一僵，声音也尖锐起来：“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你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评价我！？我又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让别人看到我！我只是不想所有人都能踩在我身上！我过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程乐言凉凉地看着他：“嗯，所以你就把自己活成一坨翔，这样就没人踩你了，是吧？”
　　他靠近了点，手指点了点对方心口：“我这么说吧，你知道我的身份，你要是真能做出点什么来，哪怕把我搞死，那我也敬你是条汉子。结果你搞了半天，就给我下了点万艾可。万艾可哎，你搞笑呢吧。”
　　“弟弟，如果你就这手段，我高看不了你。”
　　他看了眼容礼之，又加了句：“你哥也是。你很让他失望。”
　　容礼之再维系不住表情，整个人彻底破防，低声吼道：“那根本不是我想做的！那是我系统——”
　　声音戛然而止。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程乐言已经站回到了容妄之轮椅旁边。
　　脑海中道：【统子爹，你和250前辈也不行呀，这不是有系统吗。让我几句话激出来了。】


第57章 
　　两个系统都是炸了。
　　419在程乐言脑子里跳着脚叫道：【什么啊, 怎么可能会这样！？他不知道24306正常，但是他系统肯定知道，正常来说他系统肯定会在他脑子里喊‘程乐言有系统, 他知道24306！！’这样还差不多, 然后他听到了肯定有反应啊！我又回看了一遍，逐帧拉的，他当时绝对没反应！一点都没有！】
　　250也在程乐言耳边气急败坏，仿如破防：“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拿这个问题来测，就不可能有系统不上钩啊！这是冒着我们暴露的风险来钓鱼的, 怎么可能钓不到！除非——除非就是他系统压下来了情绪，当时根本没告诉他？那他系统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哪个？他脑子里系统到底是哪个？会不会是编号00几的那几位大佬？它们都还在出任务带宿主吗！？我跟419商量下！乐言甜甜亲亲晚安你嘴唇好软哦。”
　　火速就要去和419沟通。
　　程乐言：【先等等，419，我如果是没有系统的普通穿越者, 听到他说‘我系统’什么的，应该给什么反应？】
　　他刚刚扭头往容妄之轮椅边上走，就是不想让对方看到他的表情。
　　419道：【你的想法会被模糊，觉得他脑子抽了在说胡话, 不会往‘真的有系统’这件事上想。】
　　程乐言：【妥。】
　　他抬起头, 好整以暇地看着容礼之：“弟弟，小说看多了吧，还‘系统’，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还要做任务吧？你也不想想, 你配吗？人家系统想绑个人，为什么选你啊，因为你会下万艾可吗？大嫂教你一句, 重要的事就留给重要的人去做，路人甲直接站一边就好。有时候吧，那些杀不死你的还不如直接杀死你。”
　　容礼之本就没有从破防的状态中脱离，这时候情绪更是激烈：“我怎么不配，我为什么不配？我就只能当那个没有姓名的人吗！？
　　“你呢，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根本不是从前的程乐言，你凭什么待在我哥身边？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住了我哥，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底细，真醒过来，第一个清算的就是你！”
　　程乐言：“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哥早就知道了。我瞒着他做什么，没必要。你哥知道的比你多得多。我们是同谋，共犯，合作者，你哪根葱呀你跟我在这儿‘哥哥哥’的。
　　“你要做什么我不管，我明确地说，我来这个世界呢，就为了享受的。你想搞什么搞你的，别挡我财路。对了，弟弟，下次策划开车撞我，撞准一点。”
　　容礼之：“我根本没策划——”
　　说到这里又是戛然而止，他恨恨地闭上了嘴。
　　程乐言都无语了：【靠，所以上次我的车祸也不是他搞的？这人什么情况，他有系统，他知道剧情，结果他搞了半天就给我下了一次药吗？？他那什么系统啊，智障系统？】
　　结果419听起来还挺严肃：【完全摸不清楚他的行为逻辑，不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我看不透。宿主，我跟250前辈正在盘，但不可能是什么智障系统，那肯定是个真大佬。】
　　程乐言：【……真假？】
　　419：【我们混了这么多年了，这点直觉还是有的。你说话小心。说不准他就是装蠢骗你话。】
　　程乐言：【懂。】
　　程乐言适时地露出点惊讶：“不是你啊？所以你也不想搞死我，那你想干嘛呢？不会吧你不会是真想保护你哥吧？你俩关系这么好吗？看不出来啊。”
　　容礼之：“你根本不知道我和我哥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程乐言慢悠悠地说：“弟弟，我说句实话你别伤心。如果有什么事我不知道，那就证明妄之觉得不重要，没必要让我知道。看来你的事呢，就被他归结到这里了。”
　　他看着容礼之表情，干脆又添上一把火：“比如说，妄之拜托我一定好好照顾濯濯，给他一个最幸福的童年，让他被捧在手掌心里，当最幸福的小孩，那我当然照做。但没听妄之说让我照顾他弟弟呀。”
　　这话才是真扎心。容礼之脑子都眩晕了一瞬间。
　　他甚至难以呼吸，整个人都要碎了，眸子盯上了容妄之，脱口而出：“你当初耍我的是吗？你一点都不想管我是吗？你看我那样跑出去满世界找你你觉得好笑是吗？我本来就应该让你永远都没有机会醒过来，我没有，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植物人不会回答他。
　　他的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程乐言：“你还想让妄之永远醒不过来？那很坏了。你想怎么让他醒不过来啊？”
　　容礼之吼道：“你闭嘴！别想从我嘴里套出话来！”
　　谢谢，已经套了很多。非常多。
　　程乐言：“不套就不套呗，你破什么防。弟弟，大嫂再教你一句，菜就多练，玩不起别玩儿。”
　　他摆了摆手：“滚吧。我和你哥在这儿躲个清净。”
　　容礼之：“凭什么我走？我还有话跟他说，你滚出去！”
　　程乐言：“你哥不愿意搭理你。不信你问问他。”
　　容礼之还要开口，这时候，一个孩子突然小炮弹一样地撞开门冲了进来。
　　他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直接跑到容礼之面前，仰着头道：“爸爸，你还是我爸爸吗？为什么奶奶说你根本不是我爸爸？奶奶打我，要把我赶出去。奶奶为什么那么说？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是容子涵。
　　容礼之深吸口气。面对别人的时候，他情绪平复许多。他看着容子涵，眼里流露出的是耻辱。
　　主要是对那个只能接受父亲安排，无法反抗的自己。
　　他说：“子涵，我的确不是你爸爸。”
　　容子涵：“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他直接躺在地上，拼命蹬腿，满地打滚，大声哭嚎，尖叫得像一个沸腾开水壶。
　　都没用。
　　容礼之安静地看着他。他说：“子涵，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我当初可以活下来，你也可以。我可以长大，可以走到现在，你也可以。”
　　说完，他没再管孩子，转身离开了。
　　容子涵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大声喊着“爸爸”。但是他不敢去追容礼之，甚至不敢触碰到对方，就只是哭嚎着，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乐言心情猛然间有点烦躁。跟熊孩子无关，主要是“抛弃”这个行为本身……那个扔下孩子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让他烦躁。
　　却见容子涵爬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对他恶狠狠地说：“都是你！都怪你！我奶奶说都是你搞的鬼，程乐言我讨厌你！！”
　　程乐言：……。
　　程乐言道：“谢谢你讨厌我，我已经有了讨厌的人了，希望以后你能遇到一个你更讨厌的人。出去。”
　　容子涵喊道：“程乐言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不就好了！你怎么还不死！”他一边骂着，还一边冲上来想往程乐言腿上踹。
　　这孩子也是没救了。
　　程乐言说：“你爸不要你了，你以后没爸爸，你就是个孤儿了。”一句话，更是惹得子涵嚎啕大哭。他没再说什么，抓着小孩的胳膊把他拎了出去。正好子涵的育儿嫂等在外面，他把人往对方怀里一塞。
　　门关上，终于清净。
　　始终觉得有点心情不爽。
　　往深里追究，无非是容礼之刚刚离去的背影，又引起了一些他早该彻底忘掉的回忆。再有就是……
　　容礼之和金主爸爸。
　　他面对容礼之的时候，敌意和攻击性都变得强。控制不住，毕竟对方和金主爸爸的车祸扯上了联系。
　　关键是，像金主爸爸车祸相关这么大的事，对方真怀疑是容礼之动的手，那应该早点和他提起啊？金主爸爸居然就藏在心里，一直没说，是自己跟他关系还不到位吗？
　　419这时在他脑海中开口道：【宿主，别烦，摸摸毛。我和250前辈聊过了哦。】
　　两个系统都能联网，沟通方式就是搞了个在线私密聊天室，刚刚聊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就是，绝对是编号100以内的真·大佬。
　　它们系统的编号相当于uid，也就是系统的诞生时间，一般来说编号越靠前，经历的世界越多，本身就越强。两个统子干脆打算从001开始挨个排除，就看遇到的可能是谁。
　　250那种从前装的一笔的系统，这时候都沉稳了些，显得忧心忡忡：“乐言，小心点。那位系统大佬那么强那么稳，居然会搞出给你下药这种莫名其妙的操作，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做什么，有什么后招。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俩混了这么久，认识很多系统，会钻点空子摇人帮忙的，放轻松。
　　“啊，419说你心情不好？为什么呀？怎么心情不好了呀？乐言你刚刚好棒，就像一块小蛋糕。”
　　程乐言噗嗤乐了：“……别瞎说啊。等会儿你宿主又刮风下雨的。”
　　250不吭声了，容妄之开口道：“乐言，终于可以和你聊几句了。关于我车祸的事，之所以怀疑礼之——”
　　程乐言：“不涉及你隐私吧？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哈。不重要的事就不用说了。”
　　容妄之的声音非常平稳，语速都没变过：“不涉及我的隐私。是我想要分享给你的事。先听我说完。那个时候，我在和我爸打电话，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不高兴听的，就把手机放在一边。
　　“然后我注意到外面，有个路过的行人突然急速跑过，闯了红灯。一辆车为了躲他急剎，它后面是辆大车，狂打方向盘。再然后，就是剎车，撞击，离心力，我还没开始觉得疼，就失去了意识。那个路过的行人，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他身形让我觉得很熟悉。我后来才意识到，那个背影像容礼之。但是他当时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我知道他对我并没有太多手足之情，但我真的不希望那是他。容氏家大业大，爷爷当初更看重我，把我作为继承人带在身边培养。这样的情况下，他做出什么我都可以想象——话虽如此，我仍然希望，那场车祸与他无关。
　　“乐言，一直没对你说起，因为‘怀疑’这件事本身，已经让我难以面对。这是我觉得难过的事，我藏了起来。宝贝，冷的话就抱紧我。”
　　容妄之基本没有停留，只是平铺直叙地说了下去。
　　他声音总是那么稳，太稳了，仿佛天塌下来都没关系。这还是第一次，程乐言听他说“难过”。
　　他听起来就显得——脆弱。
　　此前的情绪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有点心疼。
　　他最后在轮椅旁边半蹲下，轻轻握住了容妄之的手：“现在没事了。不是他，不是他做的。我觉得他没骗人，那件事应该真的是与他无关。”
　　容妄之继续道：“嗯。再有，关于我和他的旧事。奶奶说，这么年多，她从来没看透容礼之，但我不是这样。我15岁的时候，叛逆期，看全世界都不顺眼，跟我父亲关系很差，而且觉得我家里的所有人都不正常。
　　“我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那时我觉得我们两个就像是——一样的。
　　“然后我就做了一件事。我注册了新的邮箱账号，和他成为网友，装作一位24岁的成年人，每天和他聊天。我听他倾诉他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如意，所有的窒息和迷茫，我给他鼓励，让他觉得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我们的聊天持续了四年，直到他满18岁。我觉得够了，就对他说了再见，说自己即将出国，以后不方便和他聊天。我再没有上过那个邮箱。容礼之大学选择出国读书，后面一直待在海外，可能只是为了找我。
　　“乐言，我做这件事不是因为我有多善良，多爱弟弟，甚至不是为了他，更像是为了我自己。我需要一个成年人来引导我，陪伴我，我没有，那我就成为那样一个人。宝贝，抱抱我就好了。”
　　程乐言的手按住自己心口。
　　他懂容妄之的意思。
　　他不知道容妄之的童年到底如何，但他能理解对方用另一个身份和容礼之聊天的行为，出发点和自己最初很想濯濯好是一样的：无非是重新养育一遍小时候的自己。
　　四年的联系，容妄之纵使再铁石心肠，对这个弟弟总有情分。自己车祸的事居然和对方扯上关系，他心里该是多痛苦。
　　程乐言轻轻靠上去，抱了抱容妄之的肩膀。
　　他说：“他长歪了，你还想把他拉回来吗？”
　　容妄之：“我不知道。再抱紧一点就好了。”
　　金主爸爸点他呢，不让抱啊，程乐言赶紧把手放开了。
　　末了又有点难过。
　　容妄之手里握着所有人的把柄，对一切事情都是了然于胸、掌控全局，程乐言还是第一次听对方说“我不知道”。
　　他说：“妄之，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你还是想把他拉回来。没事的，那就试试看拉回来，不行就打他一顿，一顿不够打十顿，总归有机会。
　　“我帮你啊。教育人这件事，我现在也有心得了。濯濯都被我教育好了对不对，烟都在戒了。
　　“嗯，就是不确定他现在长歪的程度。看起来好像也没完全长歪啊，因为确定他做的坏事，好 像就‘下药’一件事，他还说是因为系统做出来的？
　　“安啦妄之，他大概也没有很坏，就是比较猥琐，还有点智商低低的。”
　　容妄之：“谢谢你，乐言，没有被安慰到。有点冷，可以再抱紧一点吗。”
　　程乐言东张西望：“两位统啊，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419严肃：【id前百的大佬，近期在小世界的有37个，我们还在筛。到底是哪方大佬啊这……对了宿主你抱紧他啊，没听你脆弱受伤的老公这么说吗，他说冷诶，快点去抱紧。】
　　程乐言：……
　　你不如好好做你的事。
　　与此同时。
　　容礼之站在露台上，吹着风，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再忍不住了，在脑海中咬牙切齿道：【40082055！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提议给程乐言下药！？我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照你说的做！现在好了，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了！】
　　【哥会怎么看我！？你让我哥怎么看我？？】
　　他的系统躲在脑海里瑟瑟发抖，不敢搭话。
　　这还是它第一个任务。它只经历过R18组的新手教学，对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似懂非懂，新手礼包也只开出了一瓶催.情药。
　　问题是它进来这个世界后才知道，自己居然成了剧情组。
　　它也不知道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
　　它连主神空间都没去过，还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呢，真的好想去见识一下。于是努力想完成任务，把新手礼包都搭进去了。
　　但好像没有效果，宿主还骂它。
　　所以“维系世界线”这种任务到底要怎么搞啊！


第58章 
　　容礼之在脑海里发泄般的骂了一通, 他的系统40082055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对不起啊宿主，你不要生气了，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我想着既然我新手礼包抽中了那个, 可能正好有用嘛，你又怀疑程乐言，就下给他试试看，也没想到会这样。
　　【要不，要不你跟你哥说，是坏系统指使你做的吧, 不要让他误会你了，真的对不起。】
　　不管怎样，系统认错态度还是有的。
　　容礼之终归消气了些，又道：【你说我们在做的事是拯救世界, 我认可，但我坚决不会再用那种下三滥手段，我根本不想成为那种让别人瞧不起的人！】
　　系统：【好哦，那就不用下三滥手段了哦。再说, 其实我只有一瓶催/情药, 都被用掉了，想用也没有了。】
　　容礼之：【那种东西谁会再想用啊！喂，说正事，你觉得程乐言他怎么和我哥沟通的？他知道的那么多，不可能只靠我哥响应‘是否’来传递信息, 会不会程乐言也有什么系统？】
　　系统：【啊？不知道呀，感觉没有叭，他还说你提到系统是小说看多了呢。】
　　容礼之：【所以他单纯就是个穿越者, 来了之后想过有钱人的生活？我哥那么有钱，他不是永远扒住我哥了！？要怎么才能让他离开我哥？？】
　　系统突然支棱了起来，兴奋道：【这题我会！你去给程乐言找一个长得帅帅的，身材好好的，*大活好的人，再把他们凑合到一起，不行就下点药——哎呀，没有药了呢——不行就让他们喝点酒，然后把他俩撮合一下，那后面程乐言肯定就每天只会关在房间里日日笙歌，不会再理你哥了呀。】
　　容礼之第一次知道，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他就无语到笑了：【40082055你有脑子吗？你就算没有脑子，你有眼睛吗？我哥长那样，我上哪去找长得比他更帅的去勾引程乐言？程乐言见过我哥了，你觉得他还看得上别人吗？】
　　系统小小声地说：【你们人类在我看来都长得差不多，俩眼睛一鼻子的，我也没觉得你哥多帅嘛——啊，有了！宿主，原本的程乐言不是喜欢那个叫‘项景洲’的人吗？我们把项景洲再和他撮合到一起啊？他们原著里注定在一起，命运线彼此绑定，世界意志会在这方面有所推动，我们正好顺水推舟。】
　　容礼之轻嗤一声：【项景洲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哥比。】
　　但说到“世界意志的推动”，他觉得也有一定道理。
　　也是一条路，看看再说。
　　又道：【系统，我哥正在逐渐恢复意识，这和原著根本不一样。是不是程乐言做了什么？该不会程乐言是什么异能世界来的，有木系异能吧，能治愈病人吧？】
　　系统：【哇，宿主你说的好有道理！很有可能是这样啊！】
　　容礼之心烦意乱：【你说必须让世界线回归原著，才能让小世界保持稳定，避免崩溃的结局。那真的一定要让我哥像原著一样，彻底当个植物人吗？】
　　系统：【是，是吧？书里就是这样写的呀？】
　　容礼之：【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那样！你不要逼我做那种事！你要是再逼我，我明天就回国外待着离他们都远远的！】
　　系统：【呃，你不要激动，你做不到的话就不做了嘛，我们去搞点别的事好了呀。】
　　容礼之：【比如？】
　　系统：【我想到啦！原著里反派不是一直抽烟吗，我们等到他小学的时候，偷偷去教他躲厕所里抽烟！你是他小叔哦，应该很容易做到的吧？这样世界线不就回归了？】
　　容礼之：……
　　他都佛了。
　　他觉得自己这系统带的，感觉就跟没带一样。
　　不，还不如没带系统，自己单干。至少那样自己肯定做不出那种给人下药的蠢事。
　　他哥到底会怎么看他啊。
　　系统：【还好吧，最多觉得你有点猥琐，外带智商比较低的吧。】
　　容礼之：【你闭嘴！我没有在跟你说话！静音静音！】
　　系统：【哦。】
　　静音了。
　　容礼之烦得要死。
　　刚刚知道容妄之居然是那个人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震惊、难以置信，第二反应就是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
　　现在缓了一下，终于理智了些，心情又……说不上来。
　　他后来就拿出手机，去翻看那些过去的邮件。
　　他和对方通信近四年，收到邮件3866封，有闲的时候都会回看。
　　那时对方谎称姓“唐”，他就一直叫他“唐哥”，现在想来，其实是“堂哥”谐音，只是他自己根本没往那边想过。
　　容妄之从小到大都非常优秀，铁板钉钉的容家未来主理人，就像是横亘在自己面前的一座高山，自己不管做出什么成绩，在对方跟前都只会显得一文不值。
　　没有人关注他，没人看重他，所有人都只会看到容妄之，他只能在对方的阴影里慢慢长大。
　　未尝没有恨。但与其说是恨容妄之，不如说是恨他的整个生活。
　　就是那样的日子里，他遇到了唐哥。那是重塑了他整个世界的人。
　　以至于对方从他的生命里彻底脱离之后，他再遇到任何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在那些邮件里面寻找答案。
　　随手翻到的那封邮件里，对方说：【你不是任何人的弟弟，你不是任何人的儿子、孙子、想要利用的工具、想要寄托的期待、任人摆布的附属品、棋盘里的棋子，你就是你自己。活得好一点。】
　　说的简单。骗子。
　　他深吸口气，道：【系统，去查下，我哥出事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个背影像我的人是谁。】
　　几秒钟后：【系统？说话？你死了？】
　　系统：【哦哦，好的宿主！你刚刚让我静音的嘛。】
　　容礼之想把系统薅出来打。
　　他强行忍住，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之前程乐言说的24306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也是个系统编号什么的？】
　　系统：【不会的啦。我们系统编号都是八位数起步的，没有五位数这种哦。可能是什么食品编码吧。】
　　容礼之：【编号最少也是八位数？】
　　系统：【是的哦。】
　　悄悄心虚。
　　*
　　程乐言还在休息室里和容妄之聊天。
　　两人两统稍微整合了一下，容礼之是“时间线维系者”无疑，他需要让世界按照《囚爱》原著中那样发展，像程乐言这样影响世界线的人，对他来说类似病毒，需要被清除。
　　但其行事风格颇为神奇抽象，说不清楚是真蠢还是装蠢，下一步计划也很难推定。
　　250和419两个统使出浑身解数在摇人。它们系统在小世界出任务时，正常情况是不能像在主神空间里那样自由交流沟通的，不过资深系统们都有各自的办法去传递消息，比如419就利用存货币进银行的备注留言在摇人。
　　系统之间消息传得飞快，很快，两个统就逐一排查了编号前100的诸位大佬，最后留下了五个可疑系统，正在搜寻它们过往的小世界通关方式，整合行为逻辑中。
　　也没过多长时间，容爸容妈来敲了门，告诉他们，晚宴都要开始了。
　　容爸实则还有点尴尬。
　　主要是他之前真的以为容妄之的车祸是容礼之下的黑手，人气得要炸，当场摔了花瓶，放了狠话。他觉得这行为实在是太失态了。自己怎么做出了这种事呢，得体一生，晚节不保啊。
　　程乐言就笑：“爸，你砸花瓶那下还挺英勇的嘛，我都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一面呢。行啊，爸爸这也是宝登未老，老登益壮，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容爸爸：“你不如不要夸我！还有你啊小程，让我来考考你，你知道‘登’字的五种写法吗？你知道容礼之这次错在哪儿了吗？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过于冲动，还有哪些不足吗？我跟你说，这里面的水很深，年轻人不要太冲动……”
　　程乐言：……
　　程乐言不禁道：“爸，虽然你登，但你在做自己，我为你感到开心。”
　　容妈妈都是“嘶”了一声。她之前还觉得这老登让人刮目相看，现在觉得这老登让自己自戳双眼还差不多。
　　容妈妈道：“你先闭嘴，登哥。小程，我在找人重新调当时的各种监控了，查那个背影是谁。不过我感觉不像是容礼之，你俩觉得呢？”
　　程乐言：“我和妄之都觉得不是。可能只是背影相似。”
　　容妈妈：“但下药的肯定是他啊，他这是图什么？”
　　程乐言：“就是这点令人费解。他行为模式我有点搞不清楚，还得再想想。”
　　容妈妈：“嗯嗯，你也多跟妄之沟通沟通，最好是彻夜沟通。妄之从前总熬夜，他现在工作量不饱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絮絮交代几句，脸上又露出了姨母笑。程乐言没说什么，419倒是一直叫叫嚷嚷：【妈妈说的太对了，必须彻夜沟通！可恶，为什么剧情组要有屏蔽啊……我不服，我一定要反馈到主脑，凭什么不让我看凭什么！】
　　程乐言：【赶紧做你的事！那几个大佬系统查完了吗就在这儿摸鱼。】
　　容妈妈往外看了看：“哎，外面人到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
　　程乐言：“好啊妈，不过容志显和李丽丽现在还有心思迎宾吗？”
　　容妈妈：“呵呵，小程你不知道，他俩属于又蠢又爱跳。之前被妄之整治过好几次，丢过大人，人家硬是能不要脸、不要皮，当成没事发生，继续往前凑合。今天都不算他俩最丢人的。这脸皮厚度我还是服气的。”
　　又道：“他俩刚刚在外面还又打了一通，结果不知道怎么着，又凑合到一起去了。小程，他们不敢恨妄之的，恐怕最恨的是你。”
　　程乐言：“没事儿，我还能怕那俩货。再说了，思想肮脏的人，哪怕他是在公共场合大小便，别人都会觉得他恶心。”
　　容妈妈：“嗯嗯没错——诶？”
　　噗嗤乐了。
　　一行人走了出去。
　　大宴会厅中正是餐前酒会，如今已经陆续有了一些客人，看到容妄之出现的瞬间，现场硬是安静了一剎那。
　　容妄之有了意识、可以无障碍沟通的事，已是传开，一堆人很快涌了过来：
　　“容总您好，好久不见，我是高豪建筑的张昊，看到您没事也是放心了。”
　　“容总你可终于有意识了，没有你在，我一年没有打高尔夫，还是跟你打有意思。有时间再出来玩玩儿？”
　　“容总已经介入工作了吗？临江新城的事不如考虑一下我们锐林，什么时候我去您办公室当面拜访……”
　　甚至真的有人开始约时间了！
　　约开会、面谈、吃饭甚至于高尔夫的都有！
　　程乐言都是目瞪狗呆，你们还知道他是个植物人吗？
　　你们还知道他现在只能动动手吗？
　　你们还去约他高尔夫？？？有这样的植物人去高尔夫吗！？
　　咦，等等，这么说起来，自己上辈子在高尔夫球场打过工，还挺喜欢打的，也是好久没去过了。不如加上金主爸爸一起去啊！
　　感觉可以诶！
　　程乐言猛猛心动，开始盘算起了可以带着金主爸爸去的108种场合。
　　比如蹦个极跳个伞什么的会不会金主爸爸就被刺激醒了。
　　旁边说话的人太多，还是容妈妈开口，表示妄之现在只是有了意识，并不适合深聊。她说的果决，周围人这才散去。
　　程乐言松口气，推着容妄之跑去旁边拿小点心，又东张西望找濯濯在哪儿。
　　孩子没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却是突然出现，吸引了宴会厅中众人的目光。
　　说那是个“物体”，着实不假，还是个人形物体——那人整个头都被纱布包了起来，一圈一圈的，就露了俩眼睛、鼻孔和嘴，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
　　包成这样了，他居然还穿了一身西装！
　　还带了领结和方巾，脚上还是一双皮鞋！
　　整个要多奇葩有多奇葩，多看几眼都会掉san的程度。
　　程乐言还在想这玩意是什么啊，就见那物体四下环顾一番，随后器宇轩昂地走到他跟前，开口道：“言言，我来了！”
　　程乐言：………………
　　程乐言：？？？
　　这声音，项景洲？
　　我靠，是你？你这样就来了！？
　　这样？
　　不要让人知道我认识你啊啊啊！
　　程乐言恨不得找个纸袋子把头套住，到处看了看没有纸袋子，只好含糊道：“你好你好。”
　　项景洲就望向了旁边轮椅上的容妄之。
　　他从前压根没见过对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第一反应是，神经病啊，室内戴墨镜，装什么B。
　　第二反应是：……我靠，这么帅？这都要赶上我了吧？
　　他极有敌意地说：“言言，这谁啊？”
　　程乐言：“我老公。”
　　项景洲惊：“这是容妄之！？他醒了？”
　　程乐言：“没醒呢，带了个墨镜，推出来转转。植物人也要进行光合作用嘛。”
　　项景洲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又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言言，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昨天我就想说——”
　　程乐言：“呕……”
　　项景洲：“啊？”
　　程乐言：“偶也素！但是你先不要多说了！”
　　正好容妈妈就在不远处，他提高了一些声音道：“妈！妈你快过来，我给你介绍，这就是项先生！”
　　容妈妈：……
　　救命，好想装作不认识他啊。
　　她头皮发麻，但是碍于之前和程乐言都说好了，想要借项景洲来给容志显那煞笔下套，项景洲的邀请函还是她搞的呢。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慢吞吞走了过来，还拉上了容爸爸。
　　项景洲对容妈妈点头示意道：“郑总。”
　　容妈妈：“小项啊，你鼻子怎么样了？你当时满地打滚的，我看着都疼啊。”
　　项景洲闻言又是觉得一阵幻痛，勉强道：“问题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容妈妈：“人没事就好。来来，老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项景洲，青年才俊，他有个小公司，我非常看好。下次让他来公司聊聊吧。小项，你认识一下，这是容登登。”
　　然后违着心，硬着头皮和项景洲聊东聊西。
　　容爸爸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容妈妈一起，对这奇形怪状的人摆出了社交姿态。
　　容礼之站在不远处，拿着杯香槟酒暗中观察。
　　看着那一幕，整个人都无语了，握住香槟杯的手背青筋迸出来，脑海中道：【有病吗？程乐言有病吗？我哥就在旁边，他为什么跟木乃伊说那么多话？那个木乃伊还对他眉来眼去的，他想干什么！？】
　　系统激动：【宿主，我扫描分析过了，那个木乃伊就是项景洲呀！你看，这不就是世界意志在推动了！我觉得我说的思路真的可行诶！宿主快夸夸我！】
　　容礼之：【哈？】
　　系统：【不过就有一点有问题，你查过说程乐言超喜欢钱，现在项景洲完全没钱诶。宿主宿主，你给项景洲送点钱啊，让他把程乐言勾搭走，这样既回归了原著剧情，他也能离开你哥了呢！】
　　容礼之：【……你提的都什么鬼主意，我给他送钱？你觉得我是智障吗？】
　　下一秒，他回过头，就看到容志显鬼鬼祟祟地来到他身边。
　　他说：“礼之，你刚刚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爸爸还想跟你解释下，当初的事，也是我被白怡给骗了，不要因为这种事影响我们父子关系啊，现在容妄之要醒，我们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咦？他们干嘛呢？那木乃伊谁啊？郑念念无利不起早，那木乃伊身上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第59章 
　　容礼之根本不想理他。
　　他对这个“父亲”的亲情早消耗殆尽, 明面上都不想维持。
　　李丽丽这时也凑了上来：“儿子，你回头再求求你奶奶，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你跟你奶奶哭一哭, 有戏的, 她不管我们也不能不管她孙子呀，至少也多要点生活费回来，否则我们一家三口可怎么过哦。”
　　容志显：“一家四口。”
　　李丽丽：“你给我滚！那个见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别想进我家门！”
　　容志显脸是花的，她脸是肿的，这俩人到底是觉得如今战损状态不适合动手，忍着没继续打起来。
　　她又望向了容妈妈那边, “儿子，他们说什么呢？那个木乃伊干嘛的？”
　　容礼之淡淡道：“有个小公司，郑念念想投资吧。”
　　容志显眼前一亮：“做什么的？能赚到钱吗？”
　　容礼之：“在搞跨境电商供应链整合，是门好买卖。前期烧钱, 后期稳赚。不过你们别掺和。容妄之就要醒了，这钱拿了烫手。”
　　转身走了。
　　他不说还罢，最后那句说了，容志显和李丽丽立马上心。
　　两人目标瞬间一致：什么烫不烫手, 钱拿了再说。至少也要在容妄之醒来之前捞上一笔吧, 那人醒了，他们还有什么油水。
　　李丽丽戳了戳容志显，后者点了点头，随手拉了他助理过来，交代几句。
　　那助理很快就拿着杯酒, 站在了木乃伊他们附近。
　　过了一会儿，容爸容妈去忙着招待别人，程乐言也推着容妄之走开, 助理就去和木乃伊聊了两句，还交换了名片。
　　木乃伊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程乐言看在眼里，勾了勾唇。
　　上套了。
　　俯身在容妄之耳边稍微说了下情况，整个人激动起来：“项景洲那王八蛋现在欠我1082万，这钱终于有指望了！我简直不敢想象我有了钱会是个多快乐的小男孩啊，这钱收回来，够我吃多少顿穷鬼套餐的！
　　“还是你当初提醒我说‘叫人还钱最重要的是对方有钱’呢，谢了妄之，这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我钱要到手了请你吃麦当劳！再给你点个我自己都不舍得吃的安格斯MAX厚牛芝士堡，你就大口吃吧，因为你值得！”
　　又道：“刚刚还有人约你打高尔夫呢，我也会打诶，我从前在球场打过工。啊，你说如果带你去蹦个极，跳个伞什么的，会不会你刺激一下就更容易醒过来了？”
　　容妄之道：“谢谢，乐言。谢谢你请我吃你不舍得吃的汉堡，我很感动。喜欢打高尔夫我陪你，蹦极、跳伞什么的没有用，没觉得刺激，过去都玩过。还有滑翔伞、翼装飞行、赛车、射击这些也玩过。开始有点意思，后来就那样，心率变动都不大，很难被刺激到醒来。抱着你进入梦乡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这话前后衔接的过于顺畅，程乐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最后那句是因为道具啊。
　　不过……金主爸爸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从前都玩这么刺激吗？
　　这人稳得一笔，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有时候说话仿如人机，“蜜月套房”里面灵魂交融的时刻，除却第一次，其他时候都没见他有过多反应，完全看不出还有这样一面！
　　所以他在变成那个“恨不得24小时工作的工作狂”之前，也还有这样疯狂的日子？
　　程乐言着实是来了点兴趣，悄悄打算之后去问问容妈妈。
　　然后听容妄之继续道：“谢谢你为我考虑。乐言，你请我吃饭，那我就请你吃——山楂吧。你吃起来有点甜。”
　　程乐言眼睛都亮了：“……山楂？该不会是黄金的吧？黄金山楂吗？这玩意我一口一个啊！”
　　容妄之：“这么巧，我有不只一个。大概是七八颗吧，串成一串糖葫芦，签子也是黄金的。小时候我妈不让我吃，长大后就弄了一串。送你。睡个好梦。”
　　程乐言差点蹦跶起来。
　　黄金糖葫芦！
　　黄金糖葫芦啊喂！
　　这是人能拥有的东西吗！？
　　金主爸爸你到底有多少水果？你到底是搞出了多少啊？后面会不会有黄金果盘，或者黄金果篮吧？
　　救命，好心动！！！
　　程乐言开心地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嘘寒问暖已经表达不了他对金主爸爸的尊重和感激，恨不得赶紧跪下叫爹，顺便当场推着对方的轮椅跑一圈，边跑边喊“黄金糖葫芦，我有黄金糖葫芦啦”，再来一首“离开你谁还把我当小孩”。
　　正在狂喜之中，旁边有人叫了声“程小言”。回头一看，发现是宁司梦和颜明瞳两位小伙伴来了。
　　程乐言之前车祸失去意识，期间没回微信。宁司梦问过容妈妈，得知程乐言在医院后，两人还去看过他。
　　醒来后也给两人说过，这时看到程乐言的确活蹦乱跳的，他们才终于放心。
　　颜明瞳道：“哇，你刚刚笑得好开心，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啊？”
　　程乐言：“我爸对我太好了，给我糖葫芦吃，离开他谁还把我当小孩。我爱我爸，永远爱他。”
　　颜明瞳好奇：“糖葫芦？现在就有糖葫芦了吗？对了，我听我小姨说，濯濯情况好了很多，已经可以顺畅说话了，恭喜恭喜！”
　　程乐言：“还要谢谢你小姨呢。我昨天和她打过电话，她说觉得濯濯去她那儿的频率可以降低了，后面差不多要考虑上幼儿园的事。我还没太想好是现在送，还是再等一等。”
　　又跟颜明瞳聊了几句。
　　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看宁司梦，就看对方一直不错眼地盯着轮椅上的容妄之在看。
　　程乐言下意识就挡了一下，随后一想，自己挡什么呀。他打趣道：“宁四爷，怎么了，不是封心锁爱吗，现在又旧情复燃啦？”
　　宁司梦皱了皱眉：“感觉好奇怪。我从前觉得他长得很帅——啊，抱歉，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俩是真爱，我完全没别的意思，他也看不上我，我就是想说一下这种感觉——我从前真的觉得他特别帅，可是现在我又觉得，是挺帅的，但不至于帅到让我失了智的地步吧？感觉我之前跟中了蛊似的。”
　　程乐言：……
　　第一反应是：什么啊，你在质疑他的颜值吗，我金主爸爸现在更帅。
　　接着脑子转了转，突然意识到什么：50%的剧情偏移度，如果代表的不只是濯濯在未来所拥有的“自由”，也代表在过去，这些被剧情困住的人，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呢？
　　这个念头升出，他瞬间来劲了，想验证一下，伸手就把容妄之墨镜摘了下来，对宁司梦倾情推销道：“你再看看，多看看，你看他这眉眼，这鼻子，这嘴唇，这下颚线，多帅啊！真的没有感觉吗？真的不爱了吗？以后看着他儿子，你也不会来句‘有故人之姿’然后给孩子当金大腿了吗？”
　　宁司梦战略后仰，谨慎道：“程小言，你们是在玩什么很新的东西吗？对不起我很荣幸这种事你想到了我，但是你还是不要想到我了。”
　　程乐言：“什么啊，不是啊，没有！就想问问你什么感觉！”
　　宁司梦：“挺帅的，但是没什么感觉。等等……”
　　伸手把程乐言拉到容妄之旁边，歪着头对两人仔细地打量一番，欣然道：“我觉得你更好看啊，更符合我的审美。不过你俩站一起挺般配，出本我会买。或者你亲他的话我可以站在旁边看吗？只看看，不做任何事。你要是允许我躲在床下面我就更感谢了。”
　　程乐言：……让你脱离剧情，没让你放飞自我。
　　他恶魔低语：“妄之能听到。你说的这些他都能听到。你刚过来没跟别人聊过天是吧，不知道他现在恢复了一些意识吗。”
　　宁司梦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火速冲过去对容妄之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容总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盛赞您和程先生的般配。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他总是冷着张脸，说话都像是在讲冷笑话，程乐言还是第一次看他出现这么多丰富多彩的表情，看来是真急了。
　　程乐言忍不住笑了：“不至于吧，看把你吓的。”
　　宁司梦是真急：“你不知道，他手上肯定有我把柄啊，我再怎么不敢得罪他！”
　　程乐言都惊了：“你的都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手上到底有多少人的把柄啊？他这什么啊，去义乌批发门把手的吗！？”
　　宁司梦凑到程乐言跟前，小声说：“你俩网友是吧，没三次元一起生活过？小声说一句，据我所知，他是个控制狂。对了我从前为什么喜欢他来着？就因为长得帅吗？”
　　他还在迷惑，另一边程乐言却是听到容妄之在耳边淡淡道：“250说他在和你说悄悄话，说什么，说我坏话？说我是个控制狂？一派胡言。乐言，不用信他。
　　“对了，给你说个好玩的，四年前宁司梦在凰网下载凰漫，最后被诈骗十几万，还上了警方通告，只是没指名道姓而已。三年前他打赏男主播花了几十万，还偷户口本想去领证，结果人家全靠滤镜化妆，实际是位52岁大爷。两年前他网恋被骗，对方说自己是克里斯埃文斯他真信了，觉得谈了个明星。他爸很绝望，才找我妈想给他介绍个正常的相亲对象。你的笑容就是我的毕生追求。”
　　程乐言简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才终于忍住当场笑喷。
　　死嘴，你给我闭上，闭上！忍住，不要笑了啊！！
　　但是真的想不到《囚爱》里那位拽得一笔的宁四爷还有这么一面……
　　救命……真的好想笑……
　　话说回来，怎么觉得金主爸爸还有点八卦啊？没觉得控制狂，就觉得还挺——可爱的。
　　未来的宁四爷偏头看他，皱眉道：“你笑什么呢？”
　　程乐言：“我没笑，噗嗤，真的没笑，哈哈哈——那什么，我先去找下濯濯啊你俩先聊。”
　　然后火急火燎地推着容妄之走到宴会厅外面，找了个角落，笑了五分钟。
　　笑得脸都疼了。
　　但真的很好笑嘛。
　　难怪宁司梦怕容妄之怕得不行，这些事要是真拿出来说，宁司梦可以直接身败名裂，移居火星。
　　笑完了，他四下看了看。也是时候去找下自家崽崽。
　　正准备给李管家打个电话，就看到濯濯和另一个小男孩手牵手朝他走了过来。
　　那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非常可爱，眼睛超大，皮肤嫩的出水，脸嘟嘟的，穿了套带毛毛的连体衣，头上带了顶小帽子，萌的人心都化了。
　　程乐言仔细一看，发现也见过，这居然就是之前有次在室内游乐场玩的时候，和别人竞拍濯濯的那个小宝宝呀！
　　想不到还有这 样的缘分，重新遇见呢。
　　濯濯非常开心，满脸笑容，眼睛都眯了起来，牵着他走到程乐言的跟前道：“爸爸，我今天，今天认识了一个新的小伙伴。”
　　程乐言半蹲下来，平视着两位幼崽的眼睛，笑着道：“濯濯又有小伙伴了呀，太棒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也笑了，笑得超甜，眼睛弯弯得像月牙一样。他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好，我叫燃燃。”
　　程乐言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燃燃？
　　哪个燃燃？
　　该不会是那个燃燃吧？？？
　　他尝试着问道：“小朋友，你该不会叫，江未燃吧？”
　　幼崽歪头，道：“哥哥你怎么知道燃燃的名字呀？”
　　还真是啊！！！
　　还真是你！
　　这什么情况，世界线收束了吗！？
　　濯濯和顾秦是竹马，一起长大，结果和你也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吗？
　　程乐言实在太过震惊，下意识回头去看容妄之。不过还有别人在，他也不好去和金主爸爸说什么。
　　再一回头……
　　他看到燃燃居然和濯濯在一起啃牙胶！
　　就，两个幼崽，一人拿了一个在啃！
　　啃啃啃，啃得有滋有味了！
　　濯濯还说：“爸爸，你教我说，说要分享，我就分享给燃燃啦。是干净的消过毒的牙胶哦。李叔叔给我带了四个牙胶呢。”
　　超骄傲。
　　燃燃就：“谢谢濯濯，濯濯最好了，我最喜欢濯濯。我觉得啃牙胶好有意思呀。”
　　继续啃啃啃。
　　程乐言：……窒息了。
　　这时候只想找到个氧气面罩，给自己吸两口。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会不会下次小黑屋剧情里，反派和主角受把主角攻绑了过去，然后俩人一起围着主角攻在那儿啃牙胶啊！！
　　这什么鬼的展开！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摆出笑脸道：“这个牙胶啃两下就好了，也不要一直啃哈，濯濯，燃燃，你俩都是。来，啃一会儿就不要啃了。”
　　先伸手把牙胶拿过来，交给旁边的李管家，然后迅速转移话题：“你们两个刚刚玩什么去了呀？有意思吗？”
　　燃燃超开心，抢答道：“哥哥，我们刚刚去玩小黑屋游戏了，好有意思啊。”
　　程乐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说你们在玩什么？
　　什么？？？


第60章 
　　程乐言简直都要碎了。
　　容妄之在他耳边道：“乐言, 要坚强。可能他们孩子说的‘小黑屋’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有你在身边的夜晚才是港湾。”
　　认真地说，这人虽然在说“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但他的声音都好像沧桑了一些。
　　程乐言不禁想, 你过去玩翼装, 滑翔伞，还飙车，你说你心率变都不变，现在呢？变了吗？
　　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摆出笑脸，对两个幼崽道：“什么‘小黑屋’呀？燃燃, 你哪里学到这个词的呀？”
　　燃燃：“我妈妈教我的啦。”
　　程乐言：“……你确定你妈妈教你的？那你们怎么玩的，是一起找了个黑黑的没开灯的房间，然后进去探险了吗？是这种‘小黑屋游戏’吗？”
　　濯濯：“不是哦，燃燃有一个好漂亮的公主屋, 我们把比卡丘和小兔子关在里面。”
　　燃燃点头：“嗯！濯濯和燃燃扮演骑士，把比卡丘和公主从小黑屋里救出来啦。濯濯和燃燃超棒！”
　　濯濯：“超棒！”
　　燃燃开始拍手，濯濯跟着“呱唧呱唧”，然后两个幼崽咯咯咯地笑成一团。
　　燃燃后面也跟着位育儿嫂, 手里提着个大盒子, 对着程乐言礼貌地笑了笑，看来那个盒子就是“公主屋”。
　　程乐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原来是角色扮演游戏，小孩子都喜欢这个，就跟“过家家”似的。
　　但问题就来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你们小的时候还在扮演骑士, 要把人家公主从小黑屋里解救出来，怎么长大之后，一个两个的, 都开始把人关小黑屋了？？
　　这什么啊，这是“屠龙者终成恶龙”吗！？
　　程乐言实在是心情复杂，忍不住道：“濯濯，燃燃，‘小黑屋’游戏很好玩哦，不过你们两个要一直当骑士哈，不要去当把公主关进小黑屋的坏蛋，好不好？”
　　濯濯乖乖点头，还重复了一遍：“不要，不要当坏蛋。我记住了。”
　　燃燃却是歪过脑袋，幼崽想了想，道：“可是哥哥，没有坏蛋，谁把公主关进小黑屋的呀？”
　　程乐言：救，命！
　　这是你一个小宝宝能问出来的问题吗！
　　你是不是在为难我胖虎！
　　程乐言“嘶”了一声，硬着头皮说了些“骑士不需要恶龙证明自己、公主不需要被拯救”一类的鸡汤。
　　燃燃就一脸乖巧：“听不懂耶。”
　　程乐言干脆道：“行吧，是大马猴把公主关进小黑屋的。大马猴坏。你们记住，谁把别人关小黑屋，谁就是大马猴。”
　　燃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燃燃记住啦。大马猴坏。哥哥好。”
　　又弯了弯眼睛，笑着说：“哥哥你好漂亮哦。”
　　濯濯就献宝一样地拉着燃燃去看坐在轮椅上的容妄之：“我还有一个爸爸，这个，这个也很漂亮。”
　　还踮着脚，把容妄之的墨镜摘下来了。
　　燃燃：“哇，他也好漂亮！他为什么闭着眼睛？在睡觉吗？他是睡美人吗？”
　　濯濯：“不是哦，他是植物人。”
　　燃燃：“啊，像花花和树树一样的人吗？”
　　濯濯：“不是啦，他就……他就是……他就像睡着了一样，不能动，只能动动手指，自己还不能醒过来。他要是能快点醒过来就好了。”
　　说到最后不禁有点沮丧。
　　燃燃想了想，就笑着说：“濯濯，那我希望你爸爸快点醒来。”
　　幼崽拉住容妄之的手，真心诚意地说：“濯濯爸爸，你快点醒来叭！濯濯在等你醒来哦！你一定要快点醒。”
　　然后凑过去，在容妄之手背上mua地亲了一口。
　　程乐言完全被萌化，恨不得扑过去啃一下幼崽的小脸蛋，然后耳边听到金主爸爸道：“真的是世界宠儿，我积分增加了一万分。宝贝，你身上有我全部的幸运。”
　　程乐言：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燃燃你这，你是小财神吗！
　　一万分啊，一万分！！
　　这来分不是比我当初拼死拼活给金主爸爸赚分，快得多了吗！
　　他赶紧说：“燃燃宝宝，濯濯爸爸还有另外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要！”
　　燃燃从善如流，给容妄之另一只手的手背上也“mua”了一下，不过这次没有分了。
　　那也行，白赚一万分，挺好的，程乐言心中非常满意。
　　他还在半蹲着，忍不住就伸手捏了下燃燃的脸：“谢谢你呀燃燃，濯濯爸爸一定会很快就醒来的。”
　　下次见面再赏点分吧小宝贝。
　　燃燃完全不认生，“咯咯”笑了两声，顺势靠到了程乐言身上。
　　他背着个毛绒绒的小兔子包包，这时候就从包包里往外掏东西，先掏出了一个奶酪棒，递给了程乐言：“哥哥，给你吃。”
　　程乐言接了过来：“谢谢。”
　　谁知还没结束，燃燃又掏出了一块奶糖：“哥哥，这个也给你。”
　　然后是山楂棒，小馒头，小饼干，各种各样的零食，都往程乐言手上放。
　　最后他就睁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着程乐言道：“哥哥，好吃的都给你吃，你好漂亮哦，你可以抱一下燃燃吗？”
　　程乐言：“可以！当然可以！”把宝宝抱在怀里，贴了贴脸。
　　真的是又香又软。
　　救，主角受小时候居然是这种画风的吗！
　　好社牛，好纯真，好可爱！
　　虽然你在未来很可能被撺掇成长为了一个法制咖，但真的好可爱！
　　燃燃又问：“那燃燃可以去你家吗？”
　　程乐言：“可以呀，下次你来我家做客吧。”
　　燃燃开心起来，双手搂上了程乐言的脖子：“太好啦！燃燃今天就要去你家，当你的宝宝。”然后环着他的脖子紧紧抱了上去。
　　小孩子软绵绵热乎乎的，小小一只搂着脖子，程乐言的心化的像是一滩水。
　　他直接抱着燃燃站起来，夹着嗓子说道：“哎呀，燃燃也很好看，燃燃最好看最可爱啦，燃燃是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宝呀。要叫我叔叔哦，叔叔也想把燃燃偷回家，不过不可以呢。燃燃不能当我的宝宝，但叔叔可以现在和燃燃一起玩儿呀。”
　　说着又玩了几次举高高，再用脸糊住燃燃的肚子，把幼崽逗得咯咯大笑。
　　逗了几下，突然心有所感，扭头看向了濯濯……
　　程乐言吓了一大跳，差点把燃燃给扔下去。
　　濯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抿起嘴，露出了两个酒窝，眼睛里的眼泪只要他一眨眨眼，就要掉下来了。
　　幼崽眼睛都红了，抽了下鼻子，说：“小爸爸，你，你要燃燃做小孩，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啊？”
　　程乐言：“……怎么会！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哎呀乖濯濯，宝贝濯濯，爸爸最爱的就是濯濯了，濯濯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是爸爸最珍贵的礼物……”
　　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濯濯扁了扁嘴：“那爸爸，怎么不抱我了？”
　　程乐言：……
　　他一手还抱着燃燃，最后俯身，用另一只手把濯濯抱了起来。
　　这俩娃加起来将近60斤。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胎两宝吗。程乐言觉得他这么抱着最多坚持十分钟。但萌也是真的萌。两个超可爱超软萌的幼崽一起搂着他脖子，还去蹭他的脸，那效果，程乐言觉得自己都要螺旋升天。
　　后来玩起了挠痒痒游戏，一拖二闹了一会儿，一位女士走近。她先对程乐言笑了笑，又对他怀里的燃燃柔声说道：“宝贝，叔叔抱两个小宝宝太累了，妈妈来抱好不好？”
　　燃燃道：“不是叔叔，是哥哥。妈妈，哥哥好漂亮呀，燃燃想去哥哥家里当宝宝。”
　　女士忍不住笑道：“不可以哦燃燃，这样你就见不到妈妈了。而且哥哥已经有小宝宝了呀。”
　　燃燃道：“那好吧。”张开手，让妈妈把他抱了过去。
　　程乐言笑了笑，道：“你好，江女士。之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是的，她姓“江”，燃燃本是随母姓。
　　江女士也礼貌道：“当然记得，真是太巧了。程先生，听说容总有了意识，恭喜。”
　　程乐言：“谢谢。哇，你家燃燃太可爱了，你快问我那个问题呀，你快问！”
　　江女士乐了：“都不用问了，我也帮你回答，你家濯濯也可以。”
　　程乐言又问：“燃燃上幼儿园了吗？打算之后上哪家啊？”
　　热络地聊起了育儿经。
　　也就一会儿功夫，江女士已经和他相谈甚欢，甚至相约以后一起遛娃。
　　程乐言想得很好：不管以后濯濯能不能追到主角受，先跟他丈母娘打好关系总没错。要是她看濯濯顺眼，给濯濯多加点分，那也是好的嘛。
　　儿啊，爸也是先替你赢在起跑在线了啊！
　　前销冠深藏身与名。
　　他也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了下，燃燃怎么会知道“小黑屋”这个词的。
　　江女士愣了下，才哭笑不得地说，原来她给燃燃读过绘本《造一片天空》，里面有个小动物说了句“天空被挡住了，到处很黑，就像小黑屋一样”，燃燃就记住了，还很快把这个词学以致用。
　　程乐言听完，也是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说，命运太神奇。
　　他这次说了“抓人进小黑屋的都是大马猴”，不知道下一次的未来指南，还有没有小黑屋剧情呢。
　　很快，正式晚宴即将开始。濯濯和燃燃坐的位置离得比较远，两个小朋友简直是依依不舍地分开。
　　临走时燃燃还拉着濯濯的手，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想和濯濯分开，我想和濯濯永远在一起玩。”
　　程乐言：……
　　真是自己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燃燃宝宝你长大之后可是会说出“容寄时我求求你放过我，你碰我一下我都恶心得不如去死”这种话的啊！
　　濯濯也是眼泪汪汪：“我也想和燃燃一起玩。我，我喜欢燃燃，我想把我的玩具都给燃燃。”
　　程乐言：……
　　宝宝你能给他什么，牙胶？瓜子？牌位？？你别撺掇人家犯罪都不错了啊！
　　两个小孩子突然就抱在了一起，恍如生离死别现场。
　　燃燃：“濯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濯濯：“你也是我最——”
　　说到这里，猛猛卡壳。
　　幼崽有点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程乐言，又为难地对燃燃道：“啊……可是燃燃，我已经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了，这怎么办？”
　　燃燃却是非常笃定，胸有成竹：“没关系呀，人可以有好几个最好的朋友呀。你那个最好的朋友是谁？我和他也成为最好的朋友，我们三个在一起玩，这样就好啦。”
　　程乐言：？？？DNA动了。
　　不，不妙，这个形势发展的很不妙……
　　濯濯听他这么说，非常开心：“我最好的朋友是顾秦哥，你上次也见过他。他很快就要过生日了，燃燃，我们一起参加他的生日宴，好吗？”
　　燃燃开心地拍起手来：“好耶！到时候可以我们三个一起玩‘小黑屋游戏’呀。”
　　程乐言：啊啊啊啊真的这样发展了！
　　恨不得以头抢地。
　　顾秦，顾秦！！小胖子男妈妈！
　　你未来生命中的两道坎，现在就要来找你玩小黑屋游戏了啊！
　　两个幼崽已是开开心心地约定好，程乐言却是一脸难以形容的苦涩，恍如吃了毒蘑菇。
　　江女士笑道：“程先生，生日会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
　　程乐言尽力绽放笑容道：“方便的方便的，我发你时间地点。”
　　江女士：“好，那就到时见。”
　　几人进入宴会厅。
　　濯濯交到了新朋友，非常开心，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还是笑着，还开开心心地和容妈妈说了自己有了好朋友的事。
　　容妈妈就笑眯眯地和他聊天。
　　容志显他们坐在另外一桌。只能说容志显和李丽丽心理素质真的强，两人都是脸上带伤，但依然该上台上台，该说话说话。
　　只是氛围始终热不起来。
　　毕竟“容妄之恢复意识”的事已经传开，能参加这宴会的基本都是人精，容妄之醒了，容志显什么下场大家心知肚明，又有谁会这时候硬往他们跟前凑合。
　　容志显气得牙痒痒，但毫无办法。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他儿子始终波澜不惊，非常沉得住气。偶尔瞥一眼程乐言，目光中亦是带有审视和挑剔，明显不会让对方有好果子吃的样子。
　　这样就对了！
　　不过儿子总是心不在焉，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反而脸上经常露出些表情，像是脑子里在和别的东西说话似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该不会精神分裂吧。
　　晚宴氛围本就怪怪的，中间容子涵还闹起来了。
　　孩子突然当场大哭“我不要爷爷当我爸爸，我就要我爸爸”，然后拿蟹腿去扔容志显。
　　容志显难得速度快了一次，闪避及时，蟹腿就扔到了李丽丽那儿，正好挂在了她头发上。还和发饰缠住了，折腾半晌才终于取下来。
　　她顶着个蟹腿半天，场面一度很搞笑，所有人都强忍着不笑出声，也有人没忍住。
　　容子涵最后被管家抱走，走的时候还在喊“爸爸你别不要我”。
　　容礼之一直低着眼，看不清楚表情。
　　容志显丢人丢惯了，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濯濯，原本还因为认识一个小伙伴挺开心的，这时却是默默地安静下来，话也不多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回家。
　　直到洗漱好躺在床上，濯濯依然话很少，闷闷不乐的。程乐言逗他，他都只是出于礼貌性质地笑了笑。
　　孩子明明是有心事了啊。
　　程乐言坐在他床边，揉了揉幼崽头毛，道：“宝宝，是不是因为我今天说燃燃更可爱，还抱了燃燃，你就生气了呀？我没那个意思，爸爸心中，当然是我们濯濯宝宝更可爱了。爸爸也最爱濯濯啊，永远最爱你。来宝宝，亲亲爸爸。”
　　把脸贴了过去，濯濯就在他脸颊上mua地亲了一口。
　　幼崽的治愈力真的太强了，程乐言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濯濯放开了他，犹豫了一下，才又说：“我不是生气了。我就是……我就是怕，怕……”
　　说到这里，就又停住，眼睛里瞬间蕴满了眼泪。
　　程乐言心疼坏了：“宝宝怕什么啊？宝宝和爸爸说？”
　　濯濯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我今天看到子涵哥哥在哭，他说他爸不要他了。是，是因为他不乖，不好，所以他爸爸就不要他了吗？”
　　幼崽突然就哽咽了，他吸了两下鼻子才继续说：“那，那以后，爸爸觉得我不够乖，不够好，别的小宝宝更乖，更好，会不会就不要我了啊？”
　　程乐言心像是被刀子捅了一下。
　　脑子眩晕一瞬，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破茧而出。
　　“他们抛弃我，是因为我不好吗。”这个问题，横亘于他的整个童年。
　　程乐言深吸一口气，后来就很温柔地对濯濯道：“宝宝，我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怎么都不会不要你呀。
　　“如果濯濯生病了，我就带你治病，把我所有的钱都花光也没关系。如果濯濯需要什么，我一定满足你，不管是玩具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如果濯濯需要我，那我一定第一时间到你身边。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永远不会。”
　　“濯濯宝宝，这是我的承诺。你信任我吗？”
　　濯濯轻轻地吞咽一下，他很紧张地看着程乐言，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那，那要是我做了很不好的事呢？很不好很不好的事？”
　　程乐言说：“那也不会不要你。如果你做了不好的事，我和你一起修正。如果你走了错误的道路，我就把你拉回来。我怎么都不会不要濯濯。”
　　濯濯就点了点头。
　　幼崽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他说：“爸爸，我真的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他爬下床，光着脚跑去打开了衣柜的门，探身进去。
　　随后抱着一样东西，转过身。
　　那是一块毛毯，毛毯里面，居然是——一只眼睛湿漉漉的小狗狗！
　　是只狗狗啊！
　　程乐言瞳孔地震。
　　濯濯居然把狗狗藏在了衣柜里？？
　　这什么？
　　宝，狗笼呢，你狗笼呢！？不给狗住你以后想留着给谁住啊啊？


第61章 
　　程乐言表情都裂了：“狗笼呢？濯濯你狗笼呢？为什么它没有住在狗笼里？”
　　濯濯：“……啊？它, 它还没有狗笼可以住。”
　　程乐言：“你就一直把狗狗藏在衣柜里？到底怎么回事？”
　　濯濯看他神色，更是紧张难过，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幼崽含着泪吞吞吐吐地说：“是, 是爸爸为了救我出车祸的那次, 马路中间的那只小狗。对不起爸爸，我知道因为它你才会受伤的，还差点变成植物人，可是，可是，那天你去医院之后, 我想到它在马路中央的样子，我就睡不着了。
　　“它都没有家了，也没有爸爸妈妈。我求Cindy姐姐，求她带我去找狗狗。她同意了。我们在那附近找了一会儿, 还真的找到了它。Cindy姐姐带它去驱虫，然后我们一起带它回家。紧接着Cindy姐姐有事请假，她让我告诉李管家狗狗的事，我, 我没说。”
　　程乐言：“那这些它就都住在衣柜里？一直没有人发现吗？”
　　濯濯：“没人发现。”
　　程乐言：“狗狗吃什么？”
　　濯濯：“我喂糕糕给它吃, 它不吃。我自己的牛奶不喝，给他喝了。”
　　狗狗就待在毛毯上，小小一只，非常乖，也不叫, 怯生生地看着程乐言。
　　濯濯也是双眼含泪，可怜巴巴，一副“我做错了事爸爸不会不要我吧”的脸。
　　程乐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囚爱》原著中, 容寄时恨死了原主，还选择用狗笼把原主关起，也是因为容寄时小时候曾偷偷养过一只狗狗，被原主发现，当着容寄时的面，将狗狗虐待致死。
　　但那也是容寄时九岁时的事。
　　现在呢，这什么啊！这是命运的转轮开始转动吗！
　　宝你三岁就在衣柜里偷偷养狗了啊！！
　　程乐言最后道：“你呀……濯濯，爸爸跟你说过什么？说过让你不管有什么情绪，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要和我说，是吧。你答应得倒好，最后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什么也没说。走吧，穿上衣服，我们一起出去。”
　　濯濯：“是，是去……”
　　是去把狗狗扔掉吗？
　　程乐言：“去买些狗狗吃的用的啊！你该不会真想一直把它养在衣柜里吧。”
　　濯濯呆呆地站在原地：“你，你不生气吗？是因为它，你才受伤的，我还把它捡回来，想养它，你不生气吗？”
　　程乐言：“我生气，也是因为你瞒着我偷偷养狗，都不告诉我。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比如你被狗咬了呢，抓了呢？你知道打狂犬疫苗吗？受伤严重了怎么办？
　　“但是濯濯，你把狗狗抱回来的事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怪你。我当时受伤是因为那个酒驾的司机，是他的问题，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这只小狗。”
　　他伸手摸了摸濯濯的头：“濯濯，爸爸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要你。你现在知道了？”
　　濯濯后来就哭了。
　　眼泪好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一样，从他脸颊滚落下去。
　　幼崽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扑过去抱住了程乐言大腿，他说：“爸爸，我以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了！”
　　程乐言鼻子发酸，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好，好。”
　　后来程乐言不得不大晚上把李管家薅起来，和他带上濯濯一起开车出门，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先给狗狗做了检查。
　　医生表示狗狗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营养不良。查了蜱虫，也拿了驱虫药，安排了疫苗时间。
　　接着又带着狗狗去了宠物店，采购了狗笼、狗粮、尿垫、狗窝一系列东西。狗狗特别胆小，很黏濯濯，回去后就还是安排在了濯濯的房间里，熟悉的地方它会更习惯些。
　　处理好这一切，都已经是12点过，幼崽困得眼皮都在打架。
　　程乐言自己动手快速地给他换了睡袋，热毛巾擦了手脚和脸。
　　濯濯盖上被子了仍然忍不住问：“爸爸对不起，我还没有因为瞒着你养狗狗的事和你道歉，爸爸你还生气吗？”
　　程乐言：“本来就没生气。下不为例了哦。”
　　濯濯：“爸爸，那小白以后是不是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了？这里就是小白的家了吗？”
　　是的，他给狗狗取名“小白”。
　　程乐言用手摸着他的头：“对，小白一直住在这里，这里就是它的家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当它的爸爸。”
　　濯濯：“那谁当它的妈妈呀？”
　　程乐言：“顾秦？燃燃？你选谁啊？选一个来给它当妈妈嘛。”暗戳戳地有点八卦。
　　濯濯：“那就……顾秦哥当它的妈妈，燃燃当它的爸爸。”
　　程乐言：“……濯濯宝宝呢？三个人的电影你难道就没有姓名？”
　　濯濯：“我当它的后爸。后爸很好，濯濯最喜欢后爸了……”
　　幼崽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哈欠：“那爸爸你呢？你当谁？”
　　程乐言：“我是它姥爷。想不到我这么年轻就当上姥爷了啊，你说刺不刺激。行了，宝贝，小白就在这里，小白它姥爷也在这里，你们都很安全。睡吧，我看着你。做个好梦。”
　　幼崽“嗯”了一声，他最后说：“爸爸我好爱你。爸爸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然后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旁边的小床上，狗狗裹着张小毯子，也睡了。
　　这一天也真是够忙活的。
　　程乐言被孩子最后那句话弄得鼻子都酸酸的，轻轻舒出口气。
　　与此同时，419在脑海中放起烟花，宣告世界线扭转已达到60%。
　　这次的奖金是一百万。
　　钱瞬间到账，程乐言打开手机银行，来来回回看了半天。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新的“未来指南”来了。
　　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追的文三个月一更新，现在终于更了，但里面99%会有雷。又想看又不敢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程乐言特意搞了个氧气面罩，又在旁边准备好了速效救心丸一瓶，想了想干脆跑到了金主爸爸床边，道：“妄之，新的未来指南来了！我要开始看了，等下我嘎了的话你要抢救我。”
　　容妄之非常淡定：“你嘎了我似乎抢救不了你，只能和你一起嘎掉算了。觉得害怕就握紧我的手。”
　　程乐言：“哈哈哈你会讲段子了。”
　　容妄之：“没事，看吧。发生什么我跟你一起承担。最差不过是聚众啃牙胶，还可以承受。几个小孩子，还能闹出什么来。觉得受不了就叫出声。”
　　程乐言：“……老板，谁家枕边情话说这玩意。判定过了吗？”
　　容妄之：“过了。你在枕边的话，说这种话也是正常，我还想说的过分点，宝贝。”
　　程乐言：“……别说了哥。你都被这道具调成什么样了啊你。行了，我看了啊。”
　　深吸口气，让419调出了新的“未来指南”，然后激情阅读。
　　这次的文字是这样的：
　　【江未燃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伸手按压了一下头部，爬起来，就听到一阵咚咚咚咚的声音传来。
　　房间中——有别人。
　　他抬起头，向角落里望去，努力地分辨着。
　　一个人正坐在阴影里。那人穿着西装，翘着腿，嘴里叼着个什么东西，手指也正在不停地敲击。
　　是容寄时。
　　他在……他在敲iPad，一下一下地敲。
　　江未燃脑子都有一瞬的眩晕。
　　他居然，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坐在那里用iPad玩《太鼓达人》！
　　“容寄时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江未燃吼道，丢了个枕头去砸他，“这种时候你玩什么《太鼓达人》！？还有，你是不是在啃我的牙胶？”
　　容寄时却是面色如常。
　　后来ipad敲完了，他就随手放到一边，又把嘴里的长颈鹿牙胶拿出来，道：“这个是长颈鹿的，是我的。你的在消毒柜里。”
　　这样吗？
　　江未燃脑子里有点混乱。
　　不过好像的确是这样哦，自己的牙胶是个小兔子的。
　　有点想啃一下是怎么回事。
　　还有重要的事要做，等会儿再啃吧。
　　结果容寄时在那儿继续啃起来了。
　　神经病啊！言言哥哥当初都有说不让一直啃了吧，你还在那儿啃啃啃的，烦不烦啊！看到你啃我也想啃了好吗！
　　“你不要啃了！我现在觉得，我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和你连手。”他说，“赶紧给我停，我们还有重要的事好吗。你在那儿啃啃啃的多耽误事。”
　　说完这话，他就侧过身，去看床上的顾秦，细心地为对方把被子整理一下。
　　顾秦仍然睡着，只是眉头拧紧，仿佛睡梦中仍然经历着什么让他痛苦的事。
　　他的双手手腕上，都扣着一段金属镣铐，镣铐的另一端连在床头，把他死死锁在了这张床上。
　　江未燃苦恼道：“我就说不要把他锁在这里，真是中了你的邪，这可怎么收场。”
　　容寄时轻笑一声：“宝贝，你也太看低你自己了。从前我做这种事，都只会锁一只手好吧。”
　　江未燃：“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半斤和八两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吗。”
　　容寄时：“我就是想说，事情交给你，你做的只会比我更绝。”
　　江未燃：“少来，你这只大马猴。”
　　容寄时：“大马猴是你。”
　　江未燃：“就是你，大马猴。完全就是你，大马猴大马猴大马猴。”
　　容寄时失笑：“行吧行吧，是我，大马猴是我，坏蛋也是我，都是我。我坏事做尽，江老板你纯粹无暇。”
　　江未燃：“猴老板你别这么说话我害怕。”
　　又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抱怨道：“哎呀猴哥，啊不是，容哥，容哥你别在那儿跷二郎腿了，过来商量商量怎么办啊。真要一直把他这么锁着吗？”
　　容寄时就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秦。
　　他说：“那也是顾秦自找的。谁让他骗我，还连着骗了我两次。”
　　江未燃奇道：“两次？不是一次吗？”
　　容寄时：“第一次是一个星期三。我们约好了，我在等他，我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天黑，可是顾秦没有来找我。燃燃，那以后我再也不等人了。
　　“第二次呢，他说要给我剥瓜子，剥很多。骗人的呀燃燃。他都没有。”
　　江未燃：“啊？可是你现在也不吃瓜子了啊？”
　　容寄时：“那又怎么样。我不吃他就不嗑了吗。你就 说他是不是骗人的吧。”
　　江未燃：“嗯嗯，是骗人的。”
　　容寄时：“那他被关小黑屋冤不冤吧。”
　　江未燃：“不冤，绝对不冤，关得好。太好了我们是正义的一方！老天奶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或者随便的哪路神仙，看到了吗，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哦，不是大马猴。”
　　越说越心虚。
　　容寄时笑：“燃燃，你怕什么呢。”
　　江未燃缩了缩脖子：“我怕你小爸从土里跳出来打我们。”
　　容寄时优哉游哉地说：“他和大爸爸葬在一起，应该不会想跳出来吧。要是真能跳出来……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明明说过了永远陪着我，永远不会抛弃我，最后还是先走了。”
　　声音越来越低，他轻叹一声，目光落到了很远的地方：“你说，当初如果他做的更多一些，被他改变命运的人也更多一些，会不会，他就可以留在这个世界里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些刻骨的落寞，江未燃看着，一时出神。
　　然后就见这人又拿出长颈鹿牙胶，放嘴里啃啃啃。
　　江未燃：……
　　脏话都要冒出来了。
　　他无语道：“你还啃，不准啃！刚刚还觉得你有点帅的你又在这儿啃起来了！我都没啃你凭什么在啃啊！”
　　容寄时：“宝贝，你忍这个做什么。你做的其他的事，哪件不比啃个牙胶严重了。”
　　他转身走到消毒柜那儿，拿出一个小兔子牙胶扔给他。
　　江未燃啃了几口小兔子，终于觉得心情没那么暴躁。
　　他说：“容哥，快说接下来怎么办呀？顾秦哥就快醒了吧？”
　　容寄时伸出手，指关节轻轻蹭了蹭江未燃的脸颊：“燃燃，顾秦在的时候，你就不看我了。”
　　江未燃打开了他的手：“别发疯。”
　　容寄时含笑道：“事态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你也见过了整个世界走向毁灭的模样，要不要试一试？”
　　江未燃还是有点犹豫：“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容寄时：“还是你信了容礼之的鬼话，觉得只要我束手就擒，一切按照书里写的发展，就能达成最终的大圆满结局？”
　　他语气轻松道：“我倒是无所谓啊，死我一个也没关系，不过是早点和我的家人团聚。但是燃燃，我没骗你，没用。最后也还是趋于毁灭。徒劳无功而已。”
　　他神色淡淡：“我已经试过一次了。”
　　江未燃：“容礼之说话我肯定不信啊，他脑壳有包，从前他还一直教唆你躲厕所里抽烟呢，真是。我都觉得是不是你爸和你小爸去世的事把他逼疯了。不过……”
　　容寄时：“不过什么呢？试试喽。不试我去玩iPad了啊。”
　　江未燃：“先别玩。”
　　容寄时就笑了。他低声诱惑道：“我就知道。你已经把顾秦哥绑过来了，承认你自己的内心吧，你本来就爱刺激。在我面前不用掩饰。
　　“宝贝，我和顾秦不一样，他爱的是虚假的你，我呢，我永远为你真实的样子着迷。”
　　江未燃：“容哥你说话不要这么暧昧。搞得大家误会就不好了。”
　　他接着一咬牙一拍床，索性道：“来来，搞起！”
　　决定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跃跃欲试道：“不过怎么试？谁先脱衣服？你先吗？”
　　容寄时：“你先脱。”
　　江未燃：“哎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行不行啊！赶紧给我脱。”
　　容寄时：“还是你先吧。”
　　江未燃想骂人，接着倒是灵机一动：“啊，要不先脱顾秦哥的好了。”
　　容寄时：“可以。你来。”
　　江未燃：“滚啊你怎么不来，绑人都是我绑的，现在脱衣服还要我脱，要你有何用，你来！！”
　　容寄时：“我有长辈在天上保佑我，我要脸，互联网上还有我在乎的人，我不好意思动手。”
　　江未燃：“那我就不要脸啦！这还是你提议的呢，大马猴你都当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好意思！？”
　　两人推辞片刻，最终决定一起来。一人脱一个袖子。
　　脱完顾秦的衣服，无事发生。
　　又去脱裤子，还是两人一起来，一人一个裤腿。
　　江未燃：“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给他拽下来哦。”
　　容寄时：“好。”
　　江未燃：“一，二，三！”
　　结果就是他没动手，容寄时也没动手，两人都搞了个假动作。顾秦裤子还牢牢焊在他身上。
　　容寄时：……
　　江未燃：……
　　还未等他俩搞起内讧，变故突起。
　　——一旁的顾秦，他醒了。
　　他头痛欲裂，伸手想按下头，却看到了手腕上的镣铐。
　　眼神瞬间变得极为惊诧。
　　转头望去，他居然看到容寄时和江未燃在他两边，一边一个。
　　那两人都有点尴尬。
　　问题是尴尬之后，他俩竟然动作一致地拿起个牙胶，放到嘴里啃了几下。
　　顾秦：……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顾秦：“谁把我弄这儿来的？”
　　江未燃抢答：“大马猴！大马猴把你弄来的！”
　　顾秦：……
　　顾秦：“再说一遍？”
　　江未燃火速低头继续啃牙胶。如同课堂上老师说“我点个人来回答问题”时的差生。
　　顾秦皱眉，努力回忆到底怎么被弄到这儿来的，但是脑海中一阵剧痛。再抬起头时，他的眼神已是冷了下来，有如一片浩瀚冰封、却又死气沉沉的海。
　　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容寄时，道：“够了吗？我是不是说过，再掺和燃燃的事，我弄死你？”
　　容寄时就笑了，笑得还挺开心的，甚至还大笑了几声。
　　笑完了他就说：“好啊你弄死我，现在就弄死，但凡十分钟之后我还站着我都看不起你。来啊，要不要我给你把刀？来你等着我给你拿把。”
　　真的就回头去拿了把刀，递过去了：“你捅吧，我心脏在这儿，你往这里捅。捅不死我顾秦你他妈没种。”
　　他递的还是刀柄。
　　江未燃“嘶”了一声，自己伸手把刀拿了过来，拼命冲容寄时使眼色：“容哥，别发疯，别这样。他什么都不知道。”
　　容寄时：“刀给他。我看他下不下得了手。”
　　江未燃：“不是，容哥你忘了你的家人还在保佑你吗！？真的别这样，互联网还有你在意的人。我靠我也无语了，这次没戏，就这样拉倒，你快说句狠话吧！说了就结束了！！”
　　顾秦皱眉：“你叫他‘容哥’？”
　　江未燃没理他，继续道：“快啊容哥！”
　　容寄时的手习惯性去摸烟，最后什么都没摸到。
　　行吧，行。他想。
　　我都是形势所迫，我其实很正常。我并不是个神经病。请务必不要对我有什么误解。
　　务必，务必。
　　他俯身掐住顾秦下颚，顾秦不管不顾就开始挣手。他对自己是真狠，手腕磨在金属手铐上很快就见了血也不介意。但他挣不脱。
　　容寄时轻描淡写地说道：“顾秦，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燃燃，是你。”
　　顾秦动作停了，望了过去，瞳孔地震。
　　容寄时继续道：“这里就是为你准备的。你留在这里，我放燃燃走。你也不想被关在这里的是燃燃吧。就看你愿意为他做到什么程度了。
　　“顾秦，你留在这里陪我一年，我玩够了就放你走，怎么样？”】
　　程乐言：。
　　他直接躺到了地毯上，气若游丝道：“金主爸爸，我不行了，我要嘎了。我感觉我都要不能呼吸了，娃以后就交给你了啊。”
　　重点强调：“三个娃。”
　　容妄之的声音仍然稳得一笔：“需要心肺复苏吗？顺带亲下。”
　　脑子里已经在想，要不要把所有积分都转成健康值算了。
　　大概率能醒。
　　结果程乐言突然支棱了起来：“等等，我不能嘎！我还没把这玩意讲给你听，我怎么可以现在就嘎！要嘎也要等你听完的！”
　　容妄之：……
　　到底是多想把这玩意跟我分享。


第62章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信念在支撑, 程乐言已经火速爬了起来，在容妄之耳边恶魔低语：“我要读了，容老板怕了吗？对了能给个reaction吗？”
　　容妄之：“读。没怕过。你要就给。宝贝, 看看你能让我的心跳快到什么程度。”
　　程乐言：“跟我开启一段刺激的旅程吧！”
　　开始超起劲地读了起来。
　　以下就是容老板的reaction绿色版：
　　听到濯濯坐那儿用iPad玩《太鼓达人》, 容老板比较淡定，表示濯濯这孩子一向很孝顺，大概是在敲电子木鱼，攒赛博功德。
　　听到两个人在那争牙胶，还分了长颈鹿和小兔子的款式，容老板也比较乐观, 表示的确是一群小孩子而已，聚众啃个牙胶就啃了。
　　听到两人分别指责对方是大马猴，容老板略为无语，表示这世界是不是正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儿子都被江未燃小朋友给传染成沙雕了。（程乐言：我觉得是你儿子传染的人家燃燃啊！）
　　听到濯濯细数自己被骗的两件事始末，容老板点头称是，顾秦的确骗了我儿子啊，没错啊。我儿子有什么错。顾秦做不到的事不要瞎承诺啊。
　　听到两人在那儿“太好了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不是大马猴”, 容老板：好，你们是正义的大马猴。
　　听到“他和大爸爸葬在一起”，容老板仍然淡定，还能安慰程乐言，表示这次还好, 你看我们宝宝这次都没带着牌位到处跑了，也没把我们的骨灰拿出来祸害，说明我们教育得到位了。
　　程乐言不得不给了这个reaction一个reaction：这就是你的重点吗！咱俩都嘎了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容老板：嘎了也没关系, 下次再战。
　　再后来……
　　听两人在那儿“你先脱衣服”，“不，你先脱”，容老板难得沉默。
　　听两人在那儿一起脱人家的裤子，然后居然一起搞了个假动作，容老板“嘶”了一声，连着的心电监护仪显示屏上，血压开始升高。
　　听到顾秦醒了两人一起在啃牙胶，容老板伸手扶额，手能动就算了，他居然眉头都皱了起来。程乐言非常震惊，心想植物人这样正常吗。
　　听濯濯在那儿“我现在就给你把刀，你弄死我”，容老板心率到了120。
　　听濯濯在那儿“捅啊往这里捅”，容老板心率到了130
　　听濯濯在那儿“就留在这里陪我一年我玩够了放你走”，容老板心率到了140。
　　容老板不语，只是一味地飙心跳。
　　程乐言吓到了，心想要不要给他嗑点速效救心丸，所幸容老板心率慢慢恢复，血压也降了回来。
　　程乐言：“妄之，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容妄之停了十几秒种，这位一直稳得一笔的老父亲，终于说出了一句中国父亲的至理名言。
　　他说：“他是不是想气死我。”
　　然后是：“从没有人能让我情绪起伏这么大，你是第一个。”
　　程乐言：“……老板你这pillow talk怎么逐渐都和正常说话融合了。”
　　他觉得这道具一直用下去，他真的担心老板的心理健康。
　　不过想了想容妄之刚刚的心率和血压，程乐言就还是挠了挠头，宽慰道：“也还好，真的还好。小黑屋肯定是既定剧情，总要发生，他前面试图搞燃冬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小黑屋搞崩，后面也是演的成分居多。就是对顾秦……”
　　就是对顾秦，他竟然递的是刀柄。
　　宝你对顾秦到底是来真的还是在演啊？你疯疯癫癫的后爸真的分不出来了啊！？
　　容妄之道：“他是我的孩子，我愿意支持他自己的决定，但我不希望他看低自己，随意践踏自己的生命，轻视自己的人格，试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伤害别人。是我……是我没有教育好他，是我做得不好。”
　　他语气一直过于平淡，程乐言极少从他声音中听出情绪，但现在有。
　　程乐言不禁也叹了口气：“不，是我没有教育好他。我的锅。”
　　容妄之：“我的。”
　　程乐言：“我的。”
　　程乐言：“等等，我们怎么都跟濯濯之前似的——诶？”他突然惊讶道，“怎么回事，妄之，你不用再说奇怪的话啦？”
　　容妄之也很奇怪，他刚刚的确是没加后缀，但也没有报错。
　　问了250，对方查询一番道：【啊，宿主，原来pillow talk本身就也包含谈论小孩相关来着，夫妻两个枕边夜话说说孩子，也很正常诶！】
　　容妄之：【……那我之前竭尽全力说那些奇怪的话，又算什么？】
　　250：【算你浪荡。】
　　容妄之：…………
　　250得意翘腿：【我还不知道你？呵呵我住在你脑子里，你还想骗我，不是你自己想说，谁能逼着你说吗。】
　　容妄之：【你从剧情组被流放R18，90%是因为不会说话得罪上司。接下来可能要被流放去扫垃圾组了吧。】
　　250：【什么啊！怎么可能啊，我从前业绩超强，你知道我——】
　　容妄之：【闭嘴。用积分换个道具。】
　　他之前暂时切了“pillow talk”道具，程乐言没听到他在脑海中说什么，只是没等多久，就听419在自己脑海中道：【咦，你老公开了个房耶。】
　　程乐言：【……什？】
　　想了想回过神来：【啊，“蜜月套房”是吧。统子爹你说话不说完，吓我一跳。】
　　419：【不是“蜜月套房”啦，这道具用一次，现实世间要流逝三天，现在这个情况哪能让你消失三天。是“童话套房”哦，进吗？你不进我也想进，我还想和250大大说话呢。】
　　程乐言懂了，这是要当面说。
　　也好，这次“未来指南”槽点一堆，但是内容里值得琢磨也很多，信息量具大，当面更方便讨论。尤其是金主爸爸总时不时来句奇怪的话他也有点受不了。
　　他选择同意，很快进入了“童话套房”之中。
　　进去发现，不愧是“童话套房”，真的很童话——里面的一切都是Q版的诶！
　　他们正在一座海岛上，椰子树就像“动物森友会”游戏里面的那种，会有三颗可爱的椰子。大大的遮阳伞是粉色的，伞上面还有猫耳朵。藤编的桌子上面放着可爱的茶杯茶具，一切都特别萌。
　　而容妄之……
　　居然也变成了Q版！
　　是那种三头身小人儿的形象，偏偏穿着身西装，看起来跟濯濯穿西装的样子差不多，超级可爱的。
　　对了这Q版小人儿还在单手揣兜呢。
　　程乐言乐得不行，第一反应是拿手机拍照留念。
　　一掏才想起来，对哦现在没有手机。
　　419和250都还是圆球球的形象，在半空中蹦蹦跳跳，和这个童话世界无缝衔接，画风契合。
　　419道：“宿主，这里不能拍照，但是像游戏一样，可以截图哈。你闭上眼，用双手抵住太阳穴，同时长按十秒钟，就能截图了。”
　　程乐言：“哇，这么神奇！”
　　于是闭上眼，双手抵住太阳穴，心中默默倒数十秒。
　　数到第三秒就觉得不对，一睁眼，就看到419和250两个系统完全笑翻了……
　　它俩正抱在一起滚来滚去，捧腹大笑，只是强忍着没发出声音，笑出了默片的效果。
　　程乐言：……靠，果然被耍了。
　　再一看，发现容妄之居然还闭着眼，双手抵着太阳穴，在那儿专心致志地截图呢。
　　程乐言差点跟着笑喷。
　　后来还是开口道：“金主爸爸，它俩骗你呢。”
　　容妄之仍然真的数到了十秒才睁眼。
　　程乐言现在也是Q版的，三头身，眼睛大大，脸圆圆，睫毛长长，穿了一件帽衫，头上还有根呆毛。
　　很可爱。
　　容妄之一直昏迷，尚未见过程乐言真正的样子，只看着这个Q版小人儿，已经挪不开眼。
　　甚至觉得，要是程乐言真的变成这样一个小人儿就好了，他可以给对方造无数个漂亮的小房子，出去上班的时候，就把他装在自己口袋里，然后让对方坐在他笔记本的屏幕上面。
　　他内心想着一些奇葩的事，面上完全看不出，只是程乐言突然愣了一下，道：“咦，妄之，你头上在冒爱心哦？就，一串一串的，从你头上冒出来啊？”
　　容妄之淡定地说：“嗯。这个道具就是这样的吧。”
　　程乐言：“是吗？”
　　容妄之：“是。”
　　程乐言：“哦哦。这里还有点可爱呢，哇！云朵居然是棉花糖的！”
　　云朵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伸手揪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很好吃，带着水果味的清甜。
　　他弯了弯眼睛，又摘了朵棉花糖递给容妄之。
　　氛围一片甜蜜可爱，容妄之觉得棉花糖都不及他此刻的感受甜。他想把这刻永远藏在记忆里。
　　结果就听程乐言一边吃棉花糖一边说：“妄之，你觉得啃长颈鹿牙胶，吃棒棒糖，吃拐杖糖，或者是抽pocky，哪个好一点？”
　　容妄之：……
　　有区别吗？
　　请问有区别吗？
　　容妄之：“宝贝，不要在这种时候提这种让人血压升高的事。”
　　程乐言头上呆毛晃了晃：“别这么叫了啊容老板，现在又不需要用道具，燃燃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说话不要这么暧昧。搞得大家误会就不好了。’”
　　容妄之：“哦。”
　　程乐言：“不过现在不说下娃的问题吗？那我们到这里干嘛来的？”
　　419：“嘻嘻。”
　　程乐言：“你又在嘻个什么劲儿啊统子爹？”
　　容妄之的Q版小人儿很萌地叹了口气，说：“……来，聊聊这次的事吧。”
　　他们找到了几个糖果做成的圆桌圆凳，坐在四周。
　　容妄之率先道：“上次还是我提出让他吃牙胶的……算了，乐言，没收他所有牙胶。”
　　程乐言：“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容妄之：“等我醒来，我让牙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烟草很难做到，牙胶可以。”
　　语气淡淡，内容霸气。
　　程乐言差点喷了。
　　什么啊！
　　知道你是霸道总裁，但是你要干什么啊！
　　那些需要啃牙胶的小宝宝呢？那些工厂工人呢？那些线下的要靠这个赚钱的母婴店呢？
　　火速相劝，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容妄之道：“不过，乐言，你想到过濯濯为什么会啃牙胶吗？”
　　程乐言：“因为他是个变态？”
　　容妄之：“不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程乐言：“喂喂喂妄之你也不要这么给你儿子脸上贴金哦。”
　　容妄之：“先说一点，到了60%的程度，濯濯能说的事更多了。上一次他内心表述能说出‘戒烟好难’，这一次，干脆直接说了‘请务必不要对我有什么误解’那么一段话。”
　　程乐言：“同意，燃燃也是。他也有了记忆迭加，他记得濯濯此前和他说过的顾秦骗他一次的事，瓜子也记得。”
　　容妄之：“嗯，‘小黑屋’应该是没办法逃避的既定剧情，濯濯最后说的‘我玩够了就放你走’，应该也剧情要求，最后时必须来一句这类的话。濯濯和江未燃都看透了这点，江未燃觉得这次没戏了干脆想重新存盘。”
　　程乐言：“没错，之前的未来指南也都这样，最后一句是类似的话。”
　　容妄之：“好。前面这些都没有异议，那濯濯说的那句话，‘最后也还是趋于毁灭，徒劳无功而已’，又说，‘我已经试过一次了’，你觉得他说的是哪一次？”
　　250：“当然是第一次！最开始的那次！”
　　容妄之淡淡道：“我没问你。”
　　250：……
　　敢怒不敢言地默默闭嘴，被粉红色的419轻轻给它顺毛。
　　程乐言喃喃道：“不是最开始的那次，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就是《囚爱》的原著发展，一切按照原著进行；第二次是反派走到权力巅峰，整个世界几乎完蛋的那次。再然后，才有了我来到这个世界。”
　　容妄之：“嗯。再联系到第四次的存档，濯濯真正想说的，或许是‘哪怕他不当这个反派，也必然有别人来当，世界的未来不会因为他个人的改变而改变’。”
　　他缓缓道：“我有一个猜测。乐言，你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反派容寄时没有像《囚爱》原著中那样，一败涂地，接受法律制裁，反而大杀四方，主角攻受都奈何不了他，甚至就要把这个世界搞崩。
　　“会不会，那只是因为容寄时在第一次的初始世界时，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真正是谁，也知晓了这个世界的最终命运？一切按照原著发展，但最后世界趋于毁灭。容寄时知道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他看到了，所以在第二次世界重启的时候他选择了对抗，走到了整个世界的制高点。
　　“但还是没有办法，他仍然没有成功，但换来一个拐点——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切重启。过去的改变开始对他产生影响，对整个世界产生影响，他慢慢地找回自己，慢慢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容妄之轻轻叹息一声：“如果这些猜测都是真的，那么，濯濯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他没有变成《囚爱》书里那个不择手段、毫无底线、被欲望吞噬、全然不顾道德与法律的人。他拒绝变成那样的人。”
　　他说了太多话，程乐言一直听着，最后，有些愣怔地伸手按住了自己心口。
　　是啊，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419对他说，这个世界要被反派搞崩了，他权势滔天，没人奈何得了，甚至还把主角攻受都关了起来。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反派关一个主角受就够了，怎么还把主角攻也关起来，他不是反派吗，法制咖的事做都做了，真的恨主角攻，直接弄死也人设不崩。
　　现在他能懂了，或许从一开始，濯濯想做的，就是拯救。他不想做牵线木偶，他想给这个世界自由。
　　“未来指南”里，濯濯一遍又一遍地说“因为后爸希望我做个好人”，这是濯濯真正想要对他说的话吧。
　　他的濯濯，从来就不是一个坏孩子啊。
　　程乐言有些鼻酸。
　　容妄之继续道：“濯濯一直是个好孩子，但他已经走到绝境里，是你的到来拯救了他。所以就有了我猜测的第二件事，就是‘未来指南’存在的意义。
　　“乐言，濯濯想救你，这次的未来指南、或者说全部的未来指南，他想通过‘未来指南’做的，他所传递的所有信息，就只为了一件事，救你。
　　“他不想你死。这是他最想做的事。”
　　心中被巨大的酸涩填满。
　　程乐言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濯濯，濯濯……
　　孩子，自己一个人在未来，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被困死在这样的剧情中，很难熬吧。
　　是爸爸没用，没有陪你走到那么远的将来。
　　你等我，这次你一定等我。
　　等我！
　　他心中情绪激荡，只想说点什么，结果就看到419和250在他身边飘来飘去，兴高采烈地捡糖豆吃。
　　一边捡一边说：“这个道具里的眼泪糖豆超有名诶，叫‘情绪糖豆’，宿主你的好好吃！拿出去卖，一千积分一颗呢。宿主，你快多哭一点啊！发财就靠你了！”
　　另一个就：“是的是的，乐言快哭。吃剩下的卖了积分咱四个分。嘿嘿这次赚翻了。”
　　程乐言：“……你俩走开！”
　　容妄之也淡淡道：“你们在做什么？没听到吗？走开。”
　　下一句就是：“都被你们吃光了。250，你捡的都给我。我两千积分一颗全部收购。”
　　程乐言：“……你们三个都给我走开啊！”


第63章 
　　眼泪肯定是没有了。程乐言咋还哭得出来。
　　最后化成的情绪糖豆, 就那么十来颗。
　　容妄之是真的想高价收购，不过250表示，这主要是给系统吃的, 人类吃着没味道。
　　250：“因为系统本身没有太复杂的感情啊, 你们人类的情绪有时候就还有点意思，口味很丰富，有的系统专门喜欢吃呢。你留着没用的呀宿主。”
　　容妄之：“开价。”
　　想到这东西要被其他系统吃掉，他简直浑身难受。
　　250：“行吧，那就你说的价嘛，一共12000积分, 承蒙惠顾。”
　　结果程乐言不干了：“干嘛呢，怎么还当着我的面买卖起来了，眼泪是我掉的，这些糖豆肯定都归我啊, 没异议吧。”伸手把糖豆都划拉到自己这儿。
　　250和419对视一眼。这，人家是制造商，好像的确应该归他，没得说。两统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结果下一秒, 就看着程乐言把那一捧糖豆, 都给了容妄之。
　　他弯了弯眼睛：“帮你省点积分，老板。”
　　250：“哎不是，你宿主怎么这样啊！？”
　　419：“嘻嘻。嗑一口。”
　　250默默往离它远的地方飘了飘。
　　Q版的容妄之小人儿没说话，捧着那堆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程乐言的眼泪。
　　半晌，他说：“谢谢。”
　　声音无比平静, 但程乐言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头顶上，又开始冒红心了。
　　而且冒得非常迅猛，一大片的红心像气球一样飘在天上, 蔚为壮观。
　　程乐言：“emmm你们这道具真的没问题吗？”
　　容妄之已经把糖豆放进了口袋里，他说：“乐言，谢谢你帮我省积分。总不能白让你帮忙。”
　　程乐言头上的呆毛动了动。
　　一般这种情况，都说到这里了，金主爸爸肯定要送东西了呀。
　　果然，容妄之继续道：“这样，我的收藏品里有黄金香蕉，送给你。”
　　程乐言直接蹦了起来：“一根黄金香蕉？老板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容妄之：“一串。”
　　一串！
　　一串啊！！！
　　程乐言这哪还能按捺住心中的情绪，直接就冲过去了，给老板来了一个飞扑，抱着对方肩膀嚎：“老板我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多项目奖，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为公司肝脑涂地，跟着你干一辈子，你还想要糖豆吗，要不我现在给你哭一桶——咦？”
　　他突然感受到了不对，结果下一秒，容妄之坐着的椅子突然“嘭”一声变成了一张可可爱爱的爱心型玫瑰花床，程乐言和容妄之两个Q版小人儿直接倒在了床上，两张被子“咻”一下飞起，盖在他俩身上。然后空中开始往下掉粉红色花瓣，有可爱的花仙子飞来飞去，还有音乐声响起了。
　　419非常淡定：“‘同床共枕’任务达成了吗？”
　　250：“我看看……成了成了。”
　　419开心：“这个道具好就好在，最多也就是这个程度，我也不会被屏蔽呢。童话里就是这样的啦。”
　　程乐言：“什么鬼啊！统子爹我怎么起不来了！？动都动不了啊？”
　　419：“‘童话套房’的被动效果，等五分钟就好了哟。宿主，安静享受一下你们的此刻叭。”
　　享受个鬼啊！
　　不过还好五分钟，五分钟就还好。
　　就只是……程乐言突然震惊地看到容妄之脑袋顶上一直飘着的爱心，从红色全部变成了黄色。
　　全部诶。
　　程乐言满头问号：“统子爹，怎么这样了？没关系吗？”
　　419：“嘻嘻，嘻嘻嘻。”
　　250：……怀疑对方中了什么病毒，自己又悄悄挪了挪，生怕被传染。
　　空中还在洒玫瑰花瓣，两个Q版小人儿躺在玫瑰花床上，容妄之头顶上还在突突突地发射各种黄色爱心，这样诡异的场景下，容妄之淡定地说：“没关系。继续说事吧。”
　　程乐言：“……哥，你确定要这时候说吗！”
　　容妄之：“好吧。不说。奖励了什么buff？”
　　250：“一个很有用的buff呀，道具使用条件免疫。这样宿主你出去之后，就不用说那些浪荡的话啦。开心吧。”
　　容妄之：“啧。”
　　250：阴阳怪气。
　　程乐言和老板头挨着头，躺在个玫瑰花床上，那叫个不自在，简直度日如年。后来五分钟的被动效果结束，爱心床消失，程乐言火速爬了起来。
　　容妄之突然伸手，rua了一下他头上呆毛。
　　想这么做很久了。
　　程乐言：“啊？”
　　容妄之：“嗯。”
　　你又在“嗯”什么啊！！
　　但他拿了金主爸爸一串黄金香蕉，于是没有吭声，默默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轻咳两声道：“那什么，继续说事儿。”
　　之前他陷在情绪里 ，狂掉眼泪，被刚刚那乱七八糟的一打岔，情绪反而疏散开来。
　　他说：“确定了濯濯最想做的事是救我，那么他在小黑屋里透露出来的所有信息，都可以往这个方面靠拢。他有句原话，‘当初如果他做的更多一些，被他改变命运的人也更多一些，会不会，他就可以留在这个世界里了？’那么他应该也是知道，我灵魂会走。所以这就是解决方式？”
　　容妄之：“我也这么想。宁司梦的言行发生偏差，乐言，你应该注意到了。”
　　程乐言：“嗯，我原本觉得，是进度达到50%，他回归本性，但现在想想，或许是我因果搞反了，因为他回归本性、或者说更多人从原定剧情解脱，最后促进了进度达到50%。所以接下来，我应该做的是让更多人的命运发生改变，把剧情拉得更远一点。”
　　容妄之：“同意。”
　　程乐言舒出口气。
　　有了方向，总归好办。
　　这么说起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几个主角幼崽不算，至少像容妄之，宁司梦，死弟姐，程爸程妈，顾楚这些人的命运，肯定是因为自己有了偏差。
　　要想一想接下来做什么。
　　他又道：“还有件事。濯濯特意提及了顾秦骗他的那件事，他说他在一个星期三，等了顾秦很久，‘星期三’这个日期有点特别。原著里提到过，顾楚当初去世，就在一个星期三。感觉不是巧合。”
　　容妄之：“嗯。所以这个存档的世界线里，顾秦答应带濯濯走，两人约好了时间，濯濯等了他一天，顾秦没有出现，实际上是因为那天顾楚出事了。”
　　程乐言：“正常来说，我和顾楚合作开店，顾楚应该不会再有事才对。而且濯濯提出来肯定是有原因。顾楚出事原著里是因为江友隆，也就是燃燃他爹，我的死也跟这人有关？”
　　容妄之：“这样吧，你把事情交给方引，让他查一下。就查一查江友隆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在哪儿，做什么，可能和你有什么交集。”
　　方引是容妄之“星融庄”连锁度假村的负责人，过去担任过容妄之助理，程乐言跟他打过一次交道，应该是容妄之非常信任的人。
　　程乐言：“妥。”
　　容妄之：“你有其他的任何事，都可以交代他。陈助理也可以。直接就说，是我的意思。”
　　程乐言想了想，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觉得自己放在古代，完全可以当一个假传圣旨的太监。
　　他又说：“还有容礼之，濯濯也提到了他。不过他就搞了撺掇濯濯抽烟这一件事吗？老板，你弟弟，你打算怎么搞？”
　　容妄之：“我处理。对了250，你们排查的怎么样了？”
　　250道：“本来不是圈出了五个大佬系统吗，我们查得大张旗鼓，也没藏着掖着，结果四个系统都给我或者419传了消息，表示跟它们无关。还剩一个007，剧情组元老系统，基本锁定它了。就是它的通关世界很少，很难查。”
　　容妄之：“如果是和你差不多的水平，也是不足为惧。”
　　250瞬间蹦跶起来，骂骂咧咧：“什么啊！容妄之，我忍你很久了！今天你必须道歉！你还抢了我糖豆，你必须给我道歉啊！否则我就……我就……”
　　它也不知道它要干嘛，一时卡壳，程乐言补充：“‘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说完自己憋不住乐。
　　伸手把250捞到怀里rua，一边rua一边夸，两分钟之后，250全身都觉得舒坦了，在程乐言怀里蹦跶两下，得意洋洋地说：“乐言，我看你面子，才跟你多说点，要是容妄之，我理都不理他。我跟你说啊，你之前因果关系也不算搞反，其实是两方互相促进。
　　“这么说吧，濯濯在小黑屋里搞‘燃冬’，也是因为这样严重和原著相悖、但是言行逻辑上没有彻底OOC的行为，会慢慢在瓦解和削弱剧情带来的影响。濯濯做一些事，进度提升，导致濯濯能做更多事，这本身就是相辅相成。
　　“但有个前提，逻辑必须基于在过去的有迹可循。乐言你最开始跟濯濯什么‘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我宿主说‘人可以同时喜欢三个人’，这两步棋是走对了。”
　　程乐言：“说得对啊统子爹！金主爸爸，快给250加工资啊！”
　　容妄之：“嗯。你出来，给你发奖金。”
　　250从程乐言怀里飘了出来，发现自己积分多了一万。
　　系统得意坏了，心想，算你识相。
　　掐会腰。
　　程乐言道：“接下来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有迹可循’地加把火，让未来再乱一点的意思？”
　　250：“Bingo。”
　　程乐言：“可以。正好顾秦生日要到了，三个小孩都在现场，到时候看看。”
　　说到这里，他又犹豫了一下，望向容妄之：“妄之，你说未来濯濯拿把刀在那儿说什么，‘往这儿捅’，‘你最好捅死我’什么的，他在演呢，还是来真的啊？”
　　容妄之：“不确定。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不像演。”
　　程乐言：“这孩子是不是——”
　　419：“这个我懂！这叫‘有自毁倾向’。一般小说里的主角配角反派，总有一个人的人设是这样的。”
　　程乐言挠头，有些苦恼：“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419：“一般来说，找几个对象治愈他。”
　　程乐言：“几个？俩还不够？”
　　419：“对象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啦宿主。”
　　容妄之道：“别听他乱说。乐言，我听过一句话，‘一个人的觉醒，1%靠别人提醒，99%靠千刀万剐。’”
　　程乐言：“话虽如此，谁会想孩子经历这个。”Q版小人儿吐了口气，吹动了刘海飘了飘，“不过这种事没办法急。慢慢来吧。”
　　容妄之：“嗯。等下离开这里，我会保留一些积分做机动，剩下的都转为健康值。我希望尽早醒来。”
　　程乐言眼睛亮了：“哇，会不会积分已经够了，你马上就能醒？”
　　容妄之：“试试。”
　　程乐言：“好！”
　　两人很快离开了“童话套房”。
　　感知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中那具不能动的身体中，容妄之对250道：【转吧。】
　　程乐言不错眼地盯着容妄之，很快，就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
　　对方的脸色之前总是苍白的，如今还是很白，但皮肤透出光泽，脸色好了很多。仍然闭着眼，胸口起伏，像是睡梦之中，却睡颜恬静，让人觉得，这次一定是个好梦。
　　而后，容妄之抬起了两只手，甚至能轻微地动了动脚。
　　金主爸爸真的恢复得更多啦。
　　程乐言很开心，握住对方的手道：“妄之，你手脚都能动了，哇，你力气都变大了！”
　　的确，过去握着容妄之的手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会放轻，虚虚握住，怕力气大了弄疼对方，如今却能感受到容妄之的手上的力道。
　　容妄之：“嗯，能控制的对方更多了点。就是眼睛仍然睁不开，醒不过来。”
　　程乐言：“慢慢来，这样已经很好了呀！还有什么感觉吗？”
　　容妄之犹豫三秒，道：“疼。有点疼。从前感觉没那么敏锐，现在好像一下子觉得肌肉疼，关节疼，还有压在下面的皮肤都在疼，脑子也有点晕。但无妨，我慢慢习惯。”
　　仍然是平缓无比的声音，但能让他说出“疼”这个字，应该已经是很难受了吧。
　　就……唉，可怜的金主爸爸。
　　程乐言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可能就是躺久了。妄之，我再帮你单击吧。”
　　他就从手按起，先是手腕中间两侧按揉，又是对手背的各个关节揉搓、活动，把各个细节都按到位，很细致。然后按到手臂，之后是肩膀。再然后翻身，空心掌拍背，接着是腿。
　　程乐言做惯了的，非常熟练，一边按摩一边不忘给容妄之读沙雕新闻，什么“13岁男子分手后为情所困连干三瓶白酒，被送往儿科就诊”一类。
　　只是逐渐的，容妄之只觉得程乐言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的感觉就集中到了程乐言的手上。
　　他说“疼”，一半是假的，故意这么说。一半也是因为的确他的感觉在变得敏锐，所以他现在可以太清晰地感觉到，程乐言的指腹是怎么触碰着他的皮肤。
　　大脑忍不住开始回忆，此前程乐言药物作用，把他当做墙，就靠在他身上，缩在他怀里，程乐言在动，在肆无忌惮地从喉咙深处里发出声音，程乐言热得就像一团火……
　　停。他对自己说，不要再想下去。
　　停。
　　下一秒，他听到程乐言“啊”地叫了一声。
　　程乐言尴尬爆了。
　　主要是……
　　他突然发现，金主爸爸的小金主爸爸，站起来了。
　　他那时候正想给金主爸爸翻个身呢，赶紧匆忙停止。
　　因为金主爸爸那个就……很突出。
　　真翻过去了的话说不准会撅断。
　　绝对会被撅断吧！
　　不对不对，不能细看，不要再看了啊啊！
　　程乐言脸都红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盯。
　　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一句话：死手，你快按啊！
　　快按！快把金主爸爸给按完！
　　按！往城市的边缘按！！
　　就是，如按针毡。


第64章 
　　程乐言之前做过功课, 知道植物人的确会有这种生理现象，但是他不知道当这种情景发生的时候，社死的会是他自己。
　　他用飞一般的速度帮金主爸爸按摩好, 也没再给他翻身, 只是匆忙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等等，盖上被子好像也很奇怪。
　　总之后来程乐言完全不记得他有没有给金主爸爸盖被子了，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容妄之的房间。
　　裹被子睡觉。
　　睡了会儿突然意识到，咦，统子爹刚刚是被屏蔽了吗？
　　程乐言：【统子爹你回来了吗？】
　　419：【回来了哦。】
　　程乐言：【怎么都没有问一句为什么被屏蔽啊？】
　　419：【……我R18组工作多年，这还能不知道。你好纯哦。睡吧, 乖。】
　　程乐言：切，你才纯，你是没看见。你看见了你也震惊。
　　去睡了。
　　然后半夜两点，他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统子爹！你是没看见他那个size啊！那根本不正常！！我之前还以为是那个什么什么飞飞的buff, 结果根本不是你懂吗！】
　　419：【谁有福我不说。】
　　程乐言：【你少来啊！你一直在YY我跟金主爸爸你以为我不知道。】
　　419：【我就这么点小爱好，你别管我嘛，反正又不会耽误工作——不过我其实就没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再发挥一下。总之这都是正常的, 非常正常, 宿主你别总想，我怕你想着想着我又被屏蔽了。大半夜的，睡吧。】
　　行吧，睡。
　　程乐言又躺了下去。
　　但正常，怎么可能正常啊！
　　你们这些讨厌的世界宠儿！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都那么有钱了, 还那么帅了，小一点能死啊真是。
　　可恶。
　　怀着嫉妒的心去睡了。
　　……
　　清早，濯濯猛地睁开眼。
　　幼崽做了一个稀奇古怪, 又让人眼花缭乱的梦，他记不清梦的内容，但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梦里纷乱复杂的情绪。
　　如果他理解的词汇多一些，他会知道，那是愤怒，绝望，怀疑，怨恨，痛苦，还有……无边无际的孤独。
　　但幼崽不懂那么多的词。他只知道，自己很难过。
　　乃至就要掉下泪来。
　　再有，梦里似乎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他一定要记住的事，可是他现在忘了。
　　幼崽非常焦急，跳下床就想往外跑，这时门开了，他的后爸抱着狗狗走了进来。
　　濯濯就看着对方。
　　几秒种后，幼崽哇一声大哭起来，扑进了后爸的怀里。
　　他想起那件他一定要记住的事是什么了。
　　是要救爸爸。一定要救爸爸。这是有人通过梦境跟他说的，让他不论做什么，不管怎样，尽一切的努力，哪怕用尽自己身上所有血肉的力量，都要救下他。
　　他记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是他抱着程乐言的时候，就只觉得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明明昨天还和对方在一起，明明一直和对方在一起，他就是觉得，他好像有好久没见到后爸了。
　　太久太久。
　　程乐言都没想到孩子这么激动，他有点慌，先把狗子放下去，又抱着濯濯，一直用手顺濯濯的后背，不断和他说，宝宝是不是做噩梦了，没关系，爸爸在这里，宝宝不要怕，爸爸一直在这里。
　　濯濯爆哭了一会儿，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怎么了，宝宝？”程乐言问。
　　濯濯说：“做了噩梦。梦里好像没有爸爸了。我就想，我一定要救爸爸，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
　　程乐言心都被揪了一下，鼻腔传来一股酸意，眼泪也是急欲落下。
　　孩子都哭成这样，他更不能在孩子面前失态，硬是强忍着让情绪缓和，温柔地说：“宝宝，谢谢你做梦都在想着爸爸。爸爸知道你很害怕，很难受，对不对？爸爸懂的，宝宝想哭的话可以继续哭，爸爸抱着你。
　　“不过呢，爸爸要跟你说，保护自己也保护你，这本来就是我们大人的责任呀。爸爸很厉害的，爸爸保证，不会让自己离开，一定陪着濯濯长大，好吗？当然了，等濯濯长大了，就轮到濯濯保护爸爸。我们濯濯呀，现在是最棒的宝宝，长大了也是最棒的大人。”
　　在他温柔和缓的声线里，濯濯慢慢平静下来。
　　他就用力地点了点头。
　　程乐言又说：“来，看看小白，刚刚我喂它吃了点东西。它好像慢慢开始认识我了。啊对了，还有，你大爸爸身体又恢复了一些，他应该很快就能醒啦，今天我要带他去医院……”
　　他絮絮说着，直到孩子的注意力被转移。
　　他们一起吃了早饭，上午程乐言打算和容妄之去医院，死弟姐还在请假，就拜托了李管家带濯濯去颜博士那边做心理咨询。
　　程乐言还特意和颜博士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濯濯噩梦的事。
　　但幼崽表现的好像完全没有再受到影响了，看起来乖巧可爱，抱着狗狗的时候，更是萌到人心都化掉。程乐言都开始觉得，自己给颜博士打电话是不是过度关心，大题小做了。
　　一个噩梦而已，可能孩子很快就忘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走，濯濯后脚就给顾秦发微信：【顾秦哥，人为什么会死啊？除了生病，还有别的原因吗？小羊苏西会死吗？小狗佩德罗会死吗？要怎么做，才能让人永远不要死啊？】
　　……
　　程乐言已经在医院里。容妄之健康一下子有了很大恢复，肯定要来全身检查一下。
　　医生非常激动，他表示，容妄之双手和手臂的功能几乎全部恢复，且控制很好，双脚也能动了，这种情况距离彻底清醒，只有一步之遥。
　　医生甚至开了个玩笑：“我听说你们还让容总玩海龟汤来处理工作是吧，现在完全可以给容总一个键盘，他都能盲打一份数据出来了呀。”
　　程乐言：“！？你是天才吗医生？这样子好点子都提出来了，这谁还能分得清你和爱因斯坦啊！”
　　医生：“……不是，我开玩笑的。我真的开玩笑的。”
　　程乐言：“但非常可行啊！我才反应过来，妄之现在的情况，不就相当于一个盲人？这样给他一个手机，然后使用盲人辅助功能，他完全就能操控手机了吧？容总，你就要彻底回归工作了容总！！！身为工作机器的你，听到这种好消息，一定是非常开心，恨不得现在就坐回到办公室里去了吧！”
　　容妄之：……
　　非常确定地伸出两只手臂，在胸前交叉，来了个标准的“达咩”。
　　程乐言笑得不行。
　　但他同时也有了一个好主意。
　　一个非常完美的好主意。
　　容妄之现在是盲人，那如果自己来当他的眼睛呢？
　　他转过头，兴奋地对容妄之道：“妄之，你想开车吗？要不要一起去开车？”
　　容妄之心口剧烈跳动几下：
　　开车？
　　和他一起开车？……
　　他不想再闹什么“普信男”的笑话，尽量保持镇定，只是默默举起右手，比了个OK。
　　程乐言见他同意，非常开心：“好好！走了妄之，开车去！”
　　两个小时后，容妄之：……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开车”啊。
　　总之，下午时，容妈妈接到了程乐言热情洋溢的电话邀请：“妈，快到我们这儿来，快快快，让你见识一个牛逼的！绝对是你从未见过的牛逼表演！不牛逼你把我头打掉！”
　　容妈妈想，呵，我活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还能有什么让我觉得牛逼？等我鉴定一下。
　　看了下地址，发现程乐言居然把她约到了一个玩卡丁车的场地，容妈妈也是满头问号。
　　卡丁车？
　　谁开啊？
　　到了之后，就见濯濯和李管家一脸惊叹地等在旁边，程乐言则对她弯了弯眼睛：“妈，你来啦。”
　　他手里拿了个对讲机，容妄之则坐在个轮椅上，就在卡丁车跑道那里，头上居然还带了个头盔，身上绑着安全带。
　　容妈妈满头问号，心想妄之坐个轮椅，还用绑安全带？
　　这玩意还用保证安全吗？
　　至于吗？
　　她很快知道了，至于，很至于。
　　只听程乐言对着对讲机道：“出发！”
　　而容妄之的轮椅启动，速度开始还可以，后来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程乐言：“减速，左转。”
　　容妄之完全遵循着程乐言的指令，轮椅减速，随后左转，正好转过了卡丁车的一个弯道。
　　容妈妈：！？！？！？
　　目瞪狗呆。
　　容妄之这是在——飙轮椅！？
　　完全就是在飙轮椅了吧！？
　　这样也行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容妄之的飙轮椅之行还在继续。
　　他坐的轮椅是个自动的，左右两个把手上都设置有摇杆，右手的类似于油门，扳起就能加速，同时带转弯功能；左手相当于剎车，扳起是减速。
　　容妄之就这样，直接操控着轮椅飙起来了。
　　他看不见，程乐言就做他的眼睛，对着对讲机不断发出指令：“减速；左转，再转；加速，加，加到底……”
　　如此这般。
　　两人居然配合得很好，程乐言的指令发出得恰是时候，容妄之更是遵循得一丝不茍，让转就转，让加速就加速，AI驾驶都做不到他那么精确。
　　他的轮椅简直就像个玩具一样，被稳稳地操控。
　　后来，最后一段路，程乐言说了“加到底”，轮椅就猛向终点猛冲。
　　终点后面是轮胎墙，眼看着就要冲上去了，容妈妈紧张得不行，心都提到嗓子眼，容妄之轮椅却是速度不减。
　　容妈妈不禁喊道：“妄之，妄之你停下啊！！”
　　到了极限距离，程乐言道：“停，到底。”
　　容妄之非常镇定地左手把剎车拉到底。
　　轮椅以最大功率减速，将将停到了轮胎墙最边上，正正好。
　　程乐言：“多少？”
　　濯濯手里还拿着个秒表，这时候看了下，道：“爸爸，是56.3秒，破纪录啦。”
　　程乐言：“耶！”
　　都没用对讲机，直接双手呈喇叭状对着容妄之的方向喊道：“妄~之！破纪录啦！一分钟内，可以回来啦！”
　　容妈妈：“你，你，你们就想破个记录？”
　　程乐言：“是呀，厉害吧妈妈！”
　　容妈妈简直是一身汗，实在忍不住，直接给程乐言后背来了一下：“吓死我了！你们干嘛啊，真的吓死我了！！”
　　说着还要继续抬起手去打他。
　　程乐言就一边躲一边笑：“妈，多刺激啊。”
　　容妈妈：“还刺激，是够刺激的，再刺激点我都要吃速效救心丸了好吗！”
　　程乐言：“这对妄之也有好处嘛。你想他从前刺激的都玩过，工作呢，又经常每分每秒都是几个亿的进账出账，他阈值早就被拉到很高了，所以总是稳得一笔的样子。妈妈我跟你说他这样很危险，很容易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啊，玩点刺激的，对他心理健康有好处的。”
　　容妈妈一愣，居然觉得，这还有点道理……
　　就要被这孩子说服了是怎么回事……
　　等等，自己完全是被歪理邪说给套路了吧！
　　她说：“少来！想刺激玩别的去，别说的冠冕堂皇的，你俩这不就是熊孩子吗，妄之也是的，陪你胡闹。”
　　说到这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等等等等，妄之什么情况？是又恢复了一些吗？？”
　　程乐言：“对，双手双脚都能动了，我们上午刚去看的医生。妈，这次是真的好消息，医生说他距离醒来只有一线之隔。”
　　容妈妈惊喜交加，脸上笑着，眼里却不禁蕴上了眼泪：“终于，终于！妄之终于要醒来了……”
　　李管家走去终点，推着容妄之走近，容妈妈直接迎了上去：“你们俩都不告诉我！怎么不叫我一起去医院的，你们还瞒着我！”
　　程乐言：“这不是想给妈妈一个惊喜嘛，妈妈你就说惊不惊喜吧。”
　　容妈妈：“吓死了。”
　　她捧起了儿子的手。
　　此前这手能动，就已经让她欣喜若狂，如今，她感受到容妄之的手正在用力地回握她。
　　很用力。
　　容妈妈简直要泪如雨下。
　　但几秒钟后，她不禁迷惑道：“什么情况？妄之你这手，怎么这么烫？真的好烫啊！！妄之你发烧了吗？”
　　烫？
　　发烧？
　　容妄之：【250？……】
　　刚刚飙轮椅，其实也有250帮忙的成分，毕竟AI就在容妄之脑子里，可以和他同视角，对数值也更敏感，提示起来事半功倍。
　　250居然有了种玩赛车游戏的感觉，觉得容妄之这不就是它驾驶的小人儿嘛，玩得超开心，都不怎么对容妄之生气了。
　　它道：【咦？惹！宿主，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哇宿主，我现在都不知道你是天才还是程乐言是天才诶，感觉都不用刻意刷了，你俩这是一碰上就能完成任务呀！】
　　系统灵机一动：【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你俩有R18的张力！】
　　终于，史上第一次，250的马屁拍在了正确的地方。
　　容妄之声音轻松：【嗯。刚刚任务的积分，你抽20%。】
　　250喜气洋洋，思路开了，心想原来赚分就是这么简单啊，从前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
　　系统赶紧继续说：【谢谢宿主！祝宿主百年好合！积分我一定不乱花，留着给你们当结婚贺礼！】
　　容妄之：【不用，花吧，不缺你那点。刚刚完成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是这样的：“你们在人群中，在长辈眼皮子底下，互相协作，肆意开车，引来惊呼声不断。”不是，开轮椅也算开车啊？】
　　容妄之：……肆，意，开，车。
　　还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
　　所有任务他都记住了，门清，但是真没想到这个任务会在这时候完成。
　　容妄之：【温度升高是buff效果？】
　　系统：【是哦，奖励了一个“烧起来了”的buff，效果是让你体温升高，但对你身体无碍。】
　　容妄之：【升到多高？】
　　系统：【等我查查……我去，说是你情绪越荡漾，温度就升得越高，最高可以升到100度！！这样可以啊！这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血液沸腾”了吗！不过宿主放心，这buff纯属是外在表象，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就是有些连带效果，比如“肉香四溢”什么的。】
　　容妄之：……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尚未来得及找到这种预感源自哪里，就听到程乐言也走了过来，从妈妈手中捞过自己的双手，摸了摸，惊讶道：“真的，妄之变得好烫啊。”
　　又伸手搭在了容妄之的额头上：“我去，好烫好烫，李管家，有耳温枪吗？拿过来一个，可别是真发烧了。我再摸摸。”
　　然后程乐言的手开始去触碰他的脸颊，脖子，还有其他的位置……
　　容妄之一声不吭瘫在那儿，一动不动如同一个植物人，但程乐言触碰的手，在让他的体温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程乐言还在试探体温呢，突然之间，他不禁惊悚地叫道：“冒热气了！妄之冒热气了啊！妈你快看，什么情况啊这，妄之烧得都在冒热气了，好像个热气羊肉一样了都！烫手啊妈，我都觉得烫手了！这得有四五十度了吧！？还有，谁点了外卖吗，怎么一股烤肉味儿？”
　　碰巧这时候，容爸爸也来了，晃晃荡荡地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抽动鼻子闻了闻，道：“你们干什么呢？在这儿烤肉呢啊？那我可要考考你们了……不对，烤烤你们……哈哈哈这里有个谐音梗啊你们发现了吗？”
　　容妈妈无语到爆，直接敲了他的头一下：“闭嘴啊老登！现在是你儿子被烤啦！”
　　容妄之：……
　　我现在开轮椅离开地球还来得及吗。


第65章 
　　容妄之也是大无语。
　　主要是他这时候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就也还挺香的。
　　就是说这buff有病的吧！
　　搞那么香干嘛啊！
　　250兴奋：【这个我懂！这个好像叫，叫“信息素”什么的。】
　　容妄之：【谁家信息素味道是烤肉？我就问你谁家信息素味道是烤肉？】
　　250悻悻地闭嘴，心想你自己焦了, 跟我发什么脾气呀。
　　总之很快, 李管家拿来了耳温枪，程乐言来测，“滴”一声之后，耳温枪显示error，疑似超过了温度上限。
　　容爸爸也急了：“超过42度蛋白质都要变性了，这怎么办？妄之该不会要凉了吧？”
　　容妈妈：“他这么烫, 想凉都不可能凉啊！不对，到底怎么回事，炎魔上身了吗？要不找刘大师来看看？”
　　程乐言也很急，主要是他一直在摸着金主爸爸, 结果对方就在他手下面变得越来越烫。
　　搞什么啊，等会儿金主爸爸要熟了吗？
　　肯定会熟的吧？
　　他马上想到，要不要找个大桶，里面装满冷水, 把金主爸爸先泡到里面降降温……
　　等等, 这样水慢慢变热，金主爸爸不就变成“热得快”了？
　　热到沸腾，那不就相当于蒸汽机？
　　金主爸爸都要变成蒸汽机了！？
　　思维正在发散，就听419在他脑海里面道：【宿主，是个buff“烧起来了”, 他体温会升高。但温度属于外在假象，实际上他身体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程乐言：震惊！
　　所以不是争气鸡，更像是自热火锅！
　　完全就是自热火锅了吧！！
　　闻着非常美味的自热火锅就是了！
　　419：【你别摸他了, 你越摸，他情绪越激动，温度升得越快。最高能升到100度的。主要是我怕你烫伤。】
　　程乐言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活像对方烫手。
　　不对，对方就是烫手。
　　不过他马上又有了问题：【为什么我越摸他，他情绪会越激动呢？】
　　419：【哦么，宿主你这个聪明的小脑瓜，你觉得呢？】
　　程乐言：【因为我是他现在领了证的老婆？——话说回来，这buff用来干嘛的？有一点R18的作用吗？】
　　419：【这你就不懂了吧。右位体温高一点的话，左位会比较舒服哦。比如说发烧的时候感受就很不一样的。左位温度高的话，那个什么的时候右位就会有被烫到的感觉啊。】
　　程乐言：……恶寒。
　　谁要这种被烫到的感觉啊！
　　又不是需要个卷发棒！
　　神经病啊！
　　419：【而且要控制温度不能升太高，需要慢慢来，这样才刺激的。】
　　程乐言：【你不要说了，不要污染我的大脑了，救命……】
　　真是可怜了被神经病buff烫熟了的金主爸爸。
　　容妈妈和容爸爸已经要去叫救护车去了，程乐言赶紧阻止他俩，小声表示了一下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就跟最开始那“嘟嘟唇”似的。
　　容妈妈惊魂未定：“真的？”
　　容妄之举手，比了个“OK”。程乐言不再碰他，他心跳逐渐平复，温度也下来了一些。
　　确定儿子真的没事，容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儿子这奇怪的体质啊，真是。
　　容爸爸倒起劲了：“哎呀妄之你手部功能又恢复了一些啊？OK都能比了？那我可得考考你——”
　　容妈妈：“闭嘴，老登。不过妄之是恢复了很多，现在都能飙轮椅了。”
　　程乐言：“对对，现在给他一个键盘他就能打字了呢。”
　　容妈妈眼睛马上亮起：“妄之！！你完全可以来上班了啊，要来上班吗？要来上你最喜欢的班吗？今天就来怎么样？来上班吧妄之，你 从前一工作起来恨不得饭都不吃，要不咱这就去上班，晚饭就在公司解决了吧？走走走，咱现在就去！正好下午有个会。”
　　容妄之深吸口气，用手指比出了几个数字：2179。
　　容妈妈看到，瞬间闭嘴。
　　容爸爸就说：“妄之，年轻人不要偷懒，你都歇了一年了，让你年过半百的爸爸妈妈在公司奋斗打拼，自己整天躺着，这像什么样子？
　　“走吧，等下你去上班，你妈和我正好去度假，我们留了好多烂摊子——啊不是，我们留了好多重要项目给你处理，这都是爸爸给你的考验。”
　　容妄之继续用手指比出了几个数字：730466。
　　容爸爸看到，也跟着默默闭嘴。
　　程乐言奇道：“什么状况？怎么不说话了？妄之你比划什么呢？密码吗？”
　　容妈妈赶紧：“哎呀没事没事，妄之多休息一下吧。毕竟还是植物人呢。”
　　容爸爸也：“对，对，妄之年纪还小，需要再多多思考，瘫在轮椅上正好思考一下人生。”
　　容妄之的“pillow talk”沟通道具24小时有效，现在仍然能用，就在程乐言耳边淡淡道：“他们众多把柄的其中一个。2179是航班号，730466是股票代码。下次给你详细说。”
　　程乐言弯起眼睛，忍俊不禁。
　　濯濯在旁边，幼崽很好奇地摸一下爸爸这里，再摸一下爸爸那里，突然说：“爸爸，就像，微波炉。”
　　程乐言：“哈哈哈你爸爸还可以像烤箱——”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不禁眼睛一亮：“啊！真的诶！爸爸妈妈，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在妄之身上烤肉啊！弄上薄薄的一片，烤出一丢丢油脂，再撒点孜然，感觉会很好吃啊？”
　　容妈妈：“这这，这不太好吧？”
　　说着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容妄之是真的要无语了，食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三下。
　　把柄压制还是有的，容妈妈讪讪道：“哎呀，妄之生气了，不要惹他了啊，也不要想拿他烤肉了。”
　　程乐言：不，妈，好像最想烤肉的就是你。
　　容妈妈：“小程，医生还说什么了吗？”
　　详细问起了他在医院检查的情况。
　　没有烤肉吃，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此分开。程乐言他们回家，容爸容妈回公司。
　　车上，程乐言问起了狗狗小白，濯濯就说了他中午和小白一起玩耍的事。孩子原本还有点结巴，说话越来越流畅了。
　　说着说着，他就道：“余余姐姐好久没回来了。她都没看到，小白要长大了。”
　　程乐言：“是啊，她家里什么事儿啊，怎么请了这么多天假？别是她妹妹生病什么的吧？”
　　李管家道：“她没多说，我问要不要帮忙，她也说不用。最开始是说请三天假，然后又说多请一周，不过我今天给她发了信息，她还没回。”
　　程乐言愣了愣：“你跟她怎么聊的？就文字？有视频或者语音过吗？”
　　李管家也愣了愣：“没有，一直就是文字。”
　　程乐言：“……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那个读大学妹妹，叫克弟的，你有电话吗？我打个电话去问问。”
　　李管家：“有，她紧急联系人就是她妹妹。”
　　找出号码给了程乐言。
　　程乐言拨过去，说了下情况，问她知不知道姐姐怎么回事，请假要去干嘛。
　　那边的克弟已经带上哭腔：“我给我姐打视频，她都不接说不方便，我也觉得很奇怪，程哥，我姐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
　　她犹豫几秒，终于把话说完：“是不是我爸我妈把我姐抓回去了啊？他们从前还说要把我和我妹都卖了。”
　　程乐言缓声道：“妹妹，你先别急，这件事我们会处理。你现在在哪里？有钱吗？需要什么帮助吗？”
　　得知对方一切都好，什么都不用之后，他又问：“你家地址，或者你爸妈可能在哪儿呢？我去看看。”
　　克弟道：“麻将馆，我们家开了个麻将馆，程哥我把地址发给你！”
　　很快把地址发了过来。
　　程乐言道：“我过去一趟，别是他们把人扣住了，这几天聊天的都不是本人。”
　　李管家道：“大少奶奶，我一起去吧，我们先把少爷送回家，再带两个保镖。”
　　结果话音刚落，容妄之就举起了手，声音通过道具在耳边响起：“乐言，我一起去。”
　　程乐言道：“你别去了吧，我就看看情况，有问题我直接报警。”
　　容妄之却仍然不依不饶地举着手。
　　而且不只他，濯濯也开口道：“爸爸，我也想去，我想去看，看余余姐姐怎么样了。爸爸，让我去吧。爸爸爸爸……”
　　都开始卖起了萌。
　　程乐言一时有点发愁，容妄之又道：“余死弟命运线会有偏移，我想参与。濯濯也去吧。带我们去，不然我要砸钱了，乐言，你开价。”
　　程乐言：……老板你咋不先给个报价，我怎么好意思开价的，这让我怎么开得了口啊。
　　肯定开不了口，于是选择了动作。
　　他默默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容妄之手臂，心想一千就行，或者一百也可以，再不济十块吧，不嫌少。
　　容妄之：“好，10万块。”
　　程乐言激情洋溢地说道：“李管家，我们大家一起去！我老板说了要去，那我今天抬也要把我老板抬过去！！”
　　最后拖家带口，连带着四个保镖一起去了。
　　麻将馆开在主城旁边农村的一个胡同里，地方还有点不好找，且大白天的大门紧闭。
　　谁家麻将馆，门关这么严实？有问题啊。
　　程乐言让李管家看好濯濯，自己带了两个保镖过去敲门。倒是没敲两下，门就开了个小缝缝，露出一张六七十岁的老年妇人的脸。
　　她愣了一愣，看向门外三人，道：“你们三个，是谁要找对象的啊？”
　　“找对象”。
　　程乐言心里一沉，心道余死弟怕是十有八/九被扣在这儿了。
　　他扬起笑脸：“婶儿，我哥要找对象，不过我哥残疾的，不知道行不行。”
　　说着就把容妄之推上前来。手放在后面比了个手势，让李管家打110。
　　容妄之戴了副墨镜，那妇人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他，嘴里道：“残疾不残疾的倒是不打紧，但你这残疾了，彩礼得加钱，20万不行。”
　　程乐言：“哎呦，婶儿，我哥残疾是残疾，但你看我哥长得多帅啊，能嫁给我哥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有，也得让我们看看人，别什么歪瓜裂枣都敢要20万。人是在里面吗？”
　　说着装模作样往里面看。
　　那妇人赶紧把门又关小了一点，只留下一条小缝。程乐言瞬间心里有数，心想那就是在里面了。
　　妇人道：“那可不是歪瓜裂枣，人家是大学生，你20万能买到个大学生？先交5千定金看看诚意，然后让你见人。”
　　确定了人在里面，程乐言想等警察来了再说，这时候就道：“定金还要5千啊？这也不是小钱，你等等吧，我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然后推着容妄之轮椅就想走。
　　结果这时，突然听见里面一阵纷乱声传来，好像有桌子被推倒了，同时一个男声大声喊道：“她要跑！门关上，把她找出来！我这次一定要把她腿打断！”
　　程乐言心下一凛。
　　焯。
　　肯定是余死弟。
　　自己来得这未免也太巧了。
　　那妇人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慌乱地想把门关上，程乐言毫不犹豫拿出一物砸了过去。那是扇实木复合门，重击之下，瞬间被砸出一个洞。
　　没错，“飞天大丁丁”武器，再出江湖！
　　妇人尖叫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程乐言没理她，扭头对保镖道：“先冲进去，把人救出来再说。”
　　几个保镖点头，一脚把破门踹开就冲进去了。
　　老妇人满脸慌张，伸手拿过了一个扫帚挡着，不让程乐言过去。
　　程乐言心想，难道要打这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吗，这时候突然灵机一动，直接把手摸到了容妄之脸上。
　　“老公，你提个温。”他说。
　　没错！他可是拥有一个电烤箱、卷发棒、热得快的！
　　这武器不得好好利用一下。
　　果然，容妄之身上温度瞬间提起来了。
　　但就，不够啊，热得有点慢。
　　419：【你只摸脸没用，手顺着领口伸进去呀，再揉揉耳朵，蹭蹭喉|结，实在不行你去摸他下面，他马上100度。】
　　程乐言：……
　　坑我？


第66章 
　　这些建议都提出来了, 简直明晃晃的是419在坑他。
　　不过……
　　程乐言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然后直接上手。
　　耳朵揉了，喉|结蹭了, 手也顺着领口伸进去了, 就是没敢太往下。
　　这次立竿见影，容妄之温度飙升，简直热得烫手。
　　程乐言目的达到，叫道：“老公，前方有敌特！烫她烫她！”
　　容妄之脑子乱七八糟的，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过年了吗，结果听到这话，不禁沉默。
　　摸都摸了你跟我说这个。
　　行吧，知道了。
　　一伸手, 正好碰到了一个扫帚，顺着过去，直接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容妄之身上现在得有六十多度，老妇人“嗷”的一声, 吱哇乱叫, 后来容妄之松开的时候，她皮肤都被烫得起泡。
　　程乐言一看，可行啊！
　　这不就是一个大型杀伤性武器了吗！
　　大杀四方，必须大杀四方！
　　他欢快地叫道：“妄之你好厉害，你保持这个温度, 这房间里无敌！快来，让这些反派渣滓见证一下永恒烈阳的杀伤力！！”
　　“燃烧吧，老公！！”
　　容妄之：……
　　不要, 把我，当成，武器。
　　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等警察来！？
　　不过……
　　算了。
　　他想怎样就怎样。
　　温度再高点才好。
　　脑子里开始回忆一些此前程乐言中了药物后的言行，心跳愈加快了，身上温度也是急剧飙升。
　　然后就驾驶轮椅，在一楼横冲直撞，遇人就上手。
　　程乐言在旁边指挥：“老公往前冲，不要让他跑了！对就是那里！抓住他！！”
　　250在脑海里指挥：【宿主快快快，伸手两点钟方向往上75度，哇咔咔咔你抓到他脸啦！不能放手，烫死他！】
　　程乐言他们进来后，一楼除却那老太太还有五个人，在容妄之展示了自己的热度后，五人完全是抱头鼠窜。程乐言就手持“飞天大丁丁”堵在大门口，把他们往容妄之身边打，再被容妄之以雷霆之姿击碎黑暗。
　　很快，周围就剩下一片被烫得哇哇叫的叫声。
　　空气中一阵又一阵的烤肉味道传来。
　　原本还有两个保镖想要保护容妄之的，现在眼看对方压根没有还手之力，他们干脆退居二线，各个房间都去找人。
　　这麻将馆房间还挺多，不过楼下都看过了，余死弟不在，打算上楼。
　　正在这时，一个女孩子手里挥舞着两把菜刀，眼睛里都是恨意和怒火，从楼上冲了下来，嘴里喊道：“死吧，我们都死，我们一起死！”
　　然后……站在楼下，四处望了望，猛然间拔刀四顾心茫然。
　　什么情况，怎么那几个王八蛋都在那儿嚎呢？
　　为什么周围还一股烤肉的味道？
　　神经病啊，老娘被关起来了，他们还有闲心吃烤肉吗？？
　　其实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一闻到烤肉的味道，就觉得胃里简直饿到扭曲。
　　所以烤肉到底在哪儿呢？要不先造两口？
　　好香啊，真的好香！
　　程乐言就在这时走上前来，关切道：“余姐，没事吧？我就知道你可能被扣住了，还真是啊！幸亏没来晚。”
　　是……是程乐言来救她了。
　　有人关心她，有人记挂她，有人怕她有危险，有人来救她。
　　她不是没人管的一粒尘埃。
　　那一瞬间，余死弟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泄了，鼻腔一片酸涩，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只是下一秒，眼泪又默默憋了回去。
　　她看着程乐言手里拿着的东西，目瞪狗呆道：“这什么啊？你拿着的这什么啊？？”
　　程乐言：……啊这。
　　忘了收起来。
　　若无其事地往衣服里面一塞，让统子收到它空间里面了，一脸正常地说：“是武器。”
　　余死弟：“什么武器啊怎么会有这种武器，你把这武器放放好啊，别让濯濯看到！不是，我现在也想求一双没看过的双眼了好吗！”
　　程乐言：“晚了，濯濯之前就看过……哎呀这都不是重点，你没事吧？”
　　主要是余死弟现在脸色极差，嘴唇干涸，手腕都是血，身影摇摇欲坠，像是只剩一口气在撑着。
　　余死弟：“没死。就是好饿，想吃烤肉。烤肉在哪儿呢我先造两口，好香啊你觉不觉得，哪家的烤肉怎么这么香。啊，他们都是你用那武器干趴下的？怎么身上都是泡啊？”
　　程乐言：“那没有，都是我金主爸爸拿的人头。看，这就是我们的老板，人间卷发棒，电烤箱，热得快，同时还是电烙铁，电暖气，大太阳，宇宙超级无敌最强武器，容，妄，之！”
　　容妄之：……你够了。
　　余死弟：“老板怎么闻起来香喷喷的。我好饿啊，烤肉到底在哪儿呢？我都要饿出幻觉了，觉得老板像烤肉。”
　　容妄之：……你也够了。
　　250这时道：【宿主，你控制下，就要到100度极限温度了，别升那么高。】
　　容妄之：【嗯。】
　　控制自己这种事，那不是很简单。
　　他连大脑里面是不是下雨都能控制，控个温当然不在话下。
　　只需要他不去想程乐言，不去想那天晚上的程乐言，不要想……
　　不要想。
　　没有在想了（大概），所以自己的温度肯定有在下降了。
　　真的没有在想了，声音啊触感啊什么的都没有在想。
　　这样一定没有问题了。
　　下一秒——
　　余死弟战略后仰，目瞪狗呆：“我靠！大少奶奶，烤肉在冒烟了！快阻止烤肉啊，就要糊了吧，糊了怎么办，还怎么吃！？”
　　程乐言也震惊到了：“冒烟了！烤肉你冒烟了啊！！烤肉你不要啊烤肉！怎么办，要救火吗？哪里有灭火器？”
　　容妄之：……
　　还灭火器。
　　你自己点的火，你自己来灭。
　　几个保镖这时都围过来了。也是神色复杂，眼神躲闪。
　　主要是，场面非常尴尬。
　　到处是肉香四溢，容妄之在冒烟，旁边几个人渣吱哇乱叫躲得远远的，余死弟饿得眼冒绿光，人家肉都冒烟了，她还在流口水。
　　不过保镖们平时住在容家的，知道老板身上的确偶尔会有些灵异事件发生，他们尽量保持表情正常，又因为这味道太香了，四人一致心中决定晚饭就吃烤肉。
　　这时，濯濯和李管家一起趴在门口暗中观察一番。看形势已定，幼崽噔噔噔跑了进来：“余余姐姐，我好想你，你没事就，就太好了！你妹妹还等着你哦——余余姐姐你怎么眼睛都是绿的啊？”
　　又看向容妄之，更是震撼：“爸爸你怎么……你怎么……”
　　幼崽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程乐言接过话：“你怎么熟了。”
　　容妄之：……你不如不要说话。
　　但温度有在降低。
　　程乐言一看，这样也行！冷笑话居然是管用的！
　　于是一边拿了个纸壳当扇子给老板扇风，一边嘴里讲冷笑话：“小鸡问妈妈，我爸是谁啊，妈妈说考第一就告诉你。后来小鸡考第一了，妈妈说，你是个争气鸡，所以你爸是瓦特。金主爸爸你觉得冷吗？有冷一点吗？？不行我再换个笑话讲啊？”
　　容妄之：“谢，谢，你。”
　　也是这个时候，外面警铃声响了。
　　余死弟还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程乐言已经眼疾手快把她手上菜刀拿走，拿衣服擦了擦刀柄，往旁边一扔。
　　女孩子这才意识到，对哦，她手上还拿着刀。
　　事实上，她挣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厨房拿了菜刀。
　　她原本是真的想，哪怕拼的鱼死网破，也要把所有人都杀了，自己这辈子毁了，也要拽上两个垫背的。
　　但现在……
　　她猛然回过神来。
　　她得救了。
　　不只是从这座房子，更像是从一个很深很深的深渊。
　　女孩子想哭，特别想哭，但是她仰起脸，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就举起已经是血淋淋的手，对着冲进来的警察说：“他们绑架我！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他们想把我卖出去，他们差点打死我！”
　　一个女警给她披了一条毯子。
　　……
　　一行人都被带回了警察局。
　　据余死弟所说，余父余母谎称小妹妹病危，把她骗了回去，结果回去就被扣下了。
　　她之前就已经知道父母是多么的丧心病狂，却对方的丧心病狂程度，仍然突破了她的想象：他们竟然想把余死弟直接“嫁”出去。
　　说是“嫁”，其实就是“卖”。
　　他们托了个媒婆放话，只要给20万彩礼，就能余死弟嫁过去。
　　截止到程乐言他们过去时，余死弟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被绳子绑住，饿得浑身无力关在房间里。这几天，前后有七八个男的去看过她，当着她的面，和父母讨价还价。
　　好像她是一个物品，不是人。
　　她最后在木头凳子的角落找到了一根钉子，用那里磨了很久，终于把手上的绳子磨破，也把手腕弄得鲜血淋漓。她没管，出房间后就去拿刀。
　　留在这里看着她的，是她的所谓“父母”，还有几个堂叔、堂哥，都不是无辜者，都在吃人。她想的就是砍了他们同归于尽。
　　幸亏程乐言他们在这时到来。
　　这是程乐言在这个世界里第二次进局子，上次是濯濯被绑架的事。只是这一次，场面同样令民警满头问号。
　　因为现场涉嫌犯罪的七个人，全部被高温烫伤，但现场压根没有什么高温的物体。
　　几人口供一致，说那个轮椅人有超能力，是怪物，身上特别烫，随便碰一下就把他们都给烫伤了，很疼很疼。
　　有人还给轮椅人起了个外号叫“熨斗人”。
　　对了，这个“超能力熨斗人”说的就是容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如今还是植物人状态的容妄之。
　　对，没错，人家现在还是个植物人！
　　警察觉得他们大概是集体癔症了。但烫伤怎么来的实在没办法解释，现在就没有能造成类似伤害的东西。
　　他们还提到说程乐言用个%￥#@的东西抽他们，程乐言就非常淡定地拿出了一个普通版大丁丁，表示这就是武器。还说他之前用这玩意抽过歹徒，发现非常有用，于是又搞了一个防身。
　　还有从前的警方记录做证明。
　　至于为什么抽人的力道能那么大，程乐言表示，因为我路见不平，看到人渣行为非常愤怒，爆发了小宇宙啊。
　　濯濯：“对，爸爸是，是爆发了小宇宙。”
　　民警：……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这个时代还能出现“拐卖妇女”，这才是大事，警方正在加紧侦破中。最开始给程乐言开门那个就是媒婆，她手机记录都没清，身上居然还带了个账本，正好可以顺藤摸瓜。
　　余死弟好几位家人都进了看守所，等待接受调查，包括她的父亲母亲。
　　终于，二十几年后，她再也不会这个噩梦一样的家庭拖累了。
　　走出警察局门口时，已经是满天星辰。
　　419这时在程乐言脑海里开口：【宿主，原书里有个被带过几笔的地方，说的可能就是死弟姐吧。】
　　它在脑海中呈现了一下原文。
　　的确是原书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随手被带过的几笔：
　　那是一个叫“余天宝”的小龙套，给容子涵当马仔的，他在酒吧里和狐朋狗友喝酒，自己喝多了吹牛逼，说他姐姐曾经拿了两把菜刀砍死了他爸，砍伤了几个亲戚，自己也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
　　他爸虽死，他妈肚子里却已经怀了孩子，就是他。
　　他姐最后的结局，是被他妈拿去配冥婚，赚了六万块钱。
　　他是当笑话一样讲出来的。
　　余天宝大概率就是余死弟的弟弟，书中当成小炮灰在写，也没什么好下场。
　　但想到那个女孩子的结局，程乐言仍是觉得不自禁胆寒。
　　所幸，所幸，同样的事没有发生在余死弟身上。
　　余死弟正怔怔地看着夜空繁星。
　　她是真的想杀掉那些人吗？
　　想的。
　　但是她更想要的，是摆脱这破烂的一切，离过去的生活远远的，带着妹妹一起，开启她们的新生活。
　　现在，她有了一种清晰的感觉，觉得她好像离一个她承受不住的命运，越来越远。
　　程乐言开口道：“余姐，没事了。你要是心里不畅快，那不如——”
　　余死弟就看向他，觉得他大概会说“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什么的。
　　结果就听程乐言道：“那不如我给你出个好点子。等那两个老不死的嘎了，你把他俩都配给别人冥婚去，这钱不赚白不赚。”
　　余死弟：……
　　一边无语着，一边内心蠢蠢欲动，心想他俩啥时候嘎啊？要不要真试试？有人找他俩冥婚吗？
　　内心还在猎奇且混乱着，又听程乐言道：“别想这些事了。余姐，我听过一句话，觉得好适合你。”
　　余死弟：“鸡汤吗？我不听鸡汤。”
　　程乐言：“不是鸡汤。‘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皆自由。’你游出来了，你在大海里，你自由了。”
　　夜空里，程乐言的眸子亮晶晶的，灿若星辰。
　　这些天积压的情绪全部爆发，余死弟再忍不住，她蹲在地上，捂住脸哭出了声。
　　程乐言牵着濯濯，耐心地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等她哭够。
　　总要发泄一下情绪的。
　　过了一会儿，余死弟就抬头看向了他们。
　　程乐言：“没事儿，你哭吧，我们帮你挡着。”
　　濯濯点点头，幼崽还真的张开了手臂，做出帮她挡住的姿势。
　　死弟仍然满脸泪痕，但她笑了，伸手抱过濯濯，说：“不哭了。想吃烤肉。今天到底是什么烤肉啊？好香。我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烤肉。”
　　程乐言：“是老板烤肉。”
　　余死弟：“老板亲自烤的？”
　　程乐言：“不是，是亲自烤的老板。”


第67章 
　　余死弟是真的想吃烤肉, 馋的不行，不过她之前两天没吃东西，吃不了太油腻的, 程乐言说肯定要等她彻底痊愈了再吃。
　　她下午已经在警方陪同下, 去医院包扎了伤口，也做过验伤。程乐言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让李管家带濯濯先回家，自己又送她去医院再做下全身检查，留院观察一晚。
　　她的两个妹妹也到医院来了，和姐姐抱头痛哭, 后来好不容易才安慰好。
　　不过两个妹妹都挺懂事的，很主动地照顾姐姐，程乐言发自内心：“姐，你的福气在后头。”
　　等程乐言到家的时候, 已经十点过。濯濯穿了身可可爱爱的狗狗连体睡袋，还没睡，正抱着小白一起玩耍。
　　玩的是过家家，小白当宝宝, 濯濯当爸爸。
　　程乐言就笑着说：“小白爸爸, 还在陪孩子啊？”
　　濯濯就：“汪汪。”
　　程乐言：……
　　要不要玩得这么认真！
　　他伸手rua幼崽头毛：“怎么还不睡啊？”
　　濯濯就揉了揉眼睛。都这么晚，困是肯定困了。
　　程乐言把小白抱回窝里，又把幼崽抱到床上去。
　　濯濯双手拉着被子，看着程乐言，抿了抿嘴, 又露出了两个可可爱爱的酒窝。
　　程乐言：“宝宝有话想跟爸爸说吗？”
　　濯濯就点点头，他说：“爸爸，余余姐姐, 是不是，是不是今天大爸爸小爸爸不去救她，她就会很危险啊？”
　　程乐言：“是哦。她有些很坏很坏的亲人。”
　　濯濯：“他们为什么那么坏？为什么要把余余姐姐卖掉？”
　　程乐言：“坏人的恶意没有理由的，有些人作恶，也只是因为他们想作恶。我们也不用去揣测他们的想法。”
　　濯濯的小脸都皱了起来：“爸爸，我不喜欢世界上有坏人。”
　　程乐言：“爸爸也不喜欢哦。但余余姐姐很厉害。她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没有屈服，没有认输。敢于面对自己的命运，再去反抗它，就是一件很勇敢、很棒的事呀。”
　　濯濯并不是很懂，他问：“爸爸，‘命运’是什么啊？”
　　程乐言：“嗯……是看起来像是注定，但实际上可以改变的事。只是改变的过程，可能比较难熬。宝宝，任何事都不会一帆风顺，就好像你和燃燃玩小黑屋游戏的时候，公主也不是很容易就被救出来吧？肯定会有很绝望或者很孤独的时刻。
　　“在那个时刻你会想，为什么要反抗呢，不如接受，不如就这样下去。但是你的本能会告诉你，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接受这一切。有的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就是没办法什么都不做。我很佩服这样的人，他们很棒，很厉害，他们在我心中是英雄，是骄傲。
　　“宝宝，如果你以后也有面临抉择的时刻，遵循你内心的选择。要记住哦，爸爸永远为你为荣。我能做的，就是陪着你，让你永远不是孤军奋战。”
　　爸爸说的话濯濯没有完全听懂。他和燃燃玩小黑屋游戏的时候，救出公主好简单，他不知道很绝望或者很孤独的时刻是什么。
　　他不懂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哭了。好像内心里一个偏僻的角落，某一簇挣扎着的灵魂，都被缓缓安抚。
　　他想，不论如何，他会记住这个夜晚，记住爸爸说的话。
　　记住。
　　后来濯濯睡了。程乐言舒出口气，又去看容妄之。
　　因为他是植物人，不太方便，也不能做什么笔录，下午就离开了警察局。
　　护工已经给他擦过身，也换了家居服。程乐言的手搭在了对方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还好，没有很烫。
　　他就在旁边坐了下来，徐徐和容妄之说了下警方那边的调查情况，也说了和濯濯的对话。
　　“孩子才三岁，但都好像有心事了呀。”他叹道，“也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其实还是希望孩子什么事都没有，‘无灾无难到公卿’最好，可是又觉得，怎么可以拖后腿呢。孩子最需要的，还是鼓励吧。”
　　容妄之的手动了动。后来，他旁边又出现了一条领带。
　　程乐言见过这个道具，金主爸爸用它来传过话。他拿起领带，果然看到了上面用金线细细绣出的字迹：
　　【也许我不会变得‘著名’或伟大，可我要继续冒险，继续改变，开阔眼界，拒绝被人践踏，拒绝墨守成规。无论什么时候，如果看见一块写着‘闯入者将受到控告’的牌子，那当然就要闯进去。’】
　　程乐言就笑了。
　　容妄之就……
　　真的太懂他是什么意思，想要说什么，想要得到什么的反馈。
　　不得不说，有容妄之这样的老板挺好的，钱给足，情绪价值给足，提升空间给足，工作上还能帮忙分析，指引方向，心理产生怀疑了还会给员工做心理疏导，打打鸡血。
　　打工人夫复何求。
　　不过……就……
　　他心下一时犹疑，一时茫然。
　　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手真的顺着领口伸下去的时候，对方飙起来的体温。
　　是不是……
　　到底是自己也普信了一把，还是……
　　正在这时，思路被打断，他在金主爸爸身边看到了那本熟悉的本子。
　　没错，《主人的命令》又一次出现了。
　　拿起翻开，只见其中第六个任务已经生成：
　　【主人的命令6：想碰一下你的脸。我不知道你真实的样子，让我通过触碰了解一下。】
　　【任务奖励：十万块。】
　　【任务惩罚：丢一块钱。】
　　程乐言：懂了！这是金主爸爸下午说“带他去就给十万块”的那个奖金钱！
　　但是这任务……
　　他心里有点乱。
　　419：【乱什么呀？】
　　程乐言：【你先别说话，扰乱我思维。】
　　419：【宿主你很奇怪耶？要是之前，你肯定马上叫唤着“十万块钱，那可是十万块钱”，然后把你自己脸塞你老板手里了吧。怎么了宿主？到底怎么了？】
　　系统突然兴奋起来：【哎呀我去，不会是摸了几下突然觉得你们老板挺好摸的吧？然后想要摸更多地方了吗？想要上上下下摸个够了吗？容妄之！容妄之他最好赶紧给我打钱啊！不打个十亿八亿的我不服！】
　　程乐言不想理它。
　　最后他在容妄之床边的地毯上坐下，道：“妄之，我在这里。”
　　抓住了容妄之的手，引着手落到了自己脸上。
　　开始还好。毕竟他跟金主爸爸那可是在“蜜月套房”携手打拼过的伙伴，为了刷分，什么破廉耻的事没做过。
　　直到……直 到容妄之的手，真正顺着他的眉眼，一点一点移动。
　　程乐言终于感受到了一种不自在。
　　容妄之的触碰，太细致了，每一寸都不放过，又太缓慢，像是要把所有的感受，都放在心底。
　　“妄之——”他说，但容妄之的手停在了他的唇瓣上。
　　程乐言几乎是有点仓皇地闭上了嘴。
　　他有种预感，觉得再不闭上，就不知道容妄之的手指会按到哪里。
　　拇指尚在细细地摸索。
　　容妄之心如鼓擂。
　　他在触碰，也在感受，在用指尖一寸一寸地描摹：
　　程乐言脸的轮廓，他的眉，他的长而浓密的睫毛，他的鼻尖的线条，他的颧骨，他的嫣红的嘴唇，他的下颚线。
　　然后往下。他的锁骨的形状。
　　他感受到的一切，在自己的脑海中，自动虚化成了铅笔的线条，变得鲜活而完整。
　　他不想停。
　　如果可以，他简直希望这样的触摸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让他们就待在这样的时间里，很久很久。
　　直到他的手指开始细致地触碰着程乐言的喉|结时，对方躲了一下，伸手抓住了他手腕，然后嘶了一声：“好烫。那什么，主人，你又开始烧起来了哦。还很香，特别香，我去我也想吃烤肉了，但是烤肉也没你香。”
　　容妄之：……
　　不要再提烤肉了可以吗！
　　不要再提烤肉了！
　　程乐言还在继续：“等等等等，主人你冒烟了！你这烟冒得都要能熏香肠腊肉了！啊啊，触发烟雾报警器了，很快就要开始喷水了都！主人，你……”
　　他艰难地说：“你给我控制一下啊。”
　　容妄之：……在控制。
　　还有，不要叫我“主人”。
　　阴阳怪气。
　　交代了250在他脑子里给他念“清心咒”什么的。
　　程乐言离他远了点，很快，体温的确是控制下来了，也终于不再冒烟。
　　程乐言把烟雾报警器复位，又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地走回到容妄之床边。
　　心中各种纠结。非常纠结。
　　他觉得自己应该装傻，而且最好是装傻，这样才是利益最大化的行为。毕竟就金主爸爸来说，他可能这辈子都遇不上这么好的老板了。
　　他当然应该把心中的念头咽下去，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让自己在老板跟前工作多一天算一天，多赚点钱更好。
　　真挑明了，金主爸爸把他的黄金苹果黄金西瓜黄金芒果黄金香蕉都要回去了怎么办。
　　他应该这样的，但是他发现自己就只是——做不到。
　　他强忍了两秒钟，根本忍不到第三秒，最后终究直接道：“妄之，我问个问题。如果我说错了，你就当我是普信男吧，心中没有ac数。罚我工资也行，没收我奖金也行，我认。”
　　容妄之的手指停了片刻，然后动了一下。
　　程乐言就问了。
　　他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68章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程乐言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作响。
　　容妄之的手再没有任何动作。他躺在病床上,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程乐言闭上眼，深吸口气，复又睁开, 干脆把想说的话一并说完：“妄之, 我又不是傻。你摸我两下脸，你烫得就跟空气炸锅里炸了一遍出来似的。
　　“之前童话小岛，你头上一直疯狂冒爱心。再之前那个赵先生的误会，你给我脸色看。还有你一直给我钱，给我水果，给我别墅, 给我那么多东西。老板，你给太多了啊！
　　“白天我特意碰了你几下，都没碰到脖子往下多少吧，你温度都飙起来了。我就算再傻, 再迟钝，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如果真是我误会了，我普信，我没个ac数, 你直说就好, 我不会破防。”
　　容妄之还是没说话，程乐言就自顾自地说：“我也不是在这儿跟你搞什么欲擒故纵，抬高身价什么的啊，真不是。我谢谢你喜欢我，我就没怎么被人喜欢过, 我觉得被喜欢挺好，你还免费给我钱呢。免费给我钱，你是个资本家啊老板, 你免费给我钱！！这样对吗！
　　“但是妄之，我实话实说，我就，我不想谈恋爱的。跟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主要怕你不高兴，所以先说，真的没结果。万一你喜欢了半天，发现什么结果都没有，你就该烦我了。
　　“你给我钱我肯定高兴，你让我收我肯定就收，你回头要是不爽了想把东西都要回去了我也没办法，还你就是。但是我不想你最后又讨厌我了。”
　　容妄之依旧没声音。
　　程乐言最后道：“反正情况就这么个情况，我说的都是实在话，有一句假的骗你的我一辈子发不了财。如果你不是喜欢我，你也说啊，就当我是麦当劳的吉祥物，哥谭市的大头目，扑克牌的最大数得了，我没问题的。”
　　“不要装死，妄之，容老板，老公，主人，金主爸爸，你也说句话？”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他心提了起来，颇有些紧张地盯着容妄之看。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他到底会期待对方说些什么。
　　老板那种天之骄子，金字塔尖上的人，要什么没有，应该从来没遇到过自己这么不识趣的吧。会不会觉得面子挂不住了，凶自己一句“滚开”什么的。那也没办法。人家给了那么多钱，那他就毛绒绒地滚开呗，还能怎样。
　　可怜的就是黄金水果，他的黄金水果啊！！！
　　泡汤了，全都泡汤了！
　　老板肯定不给他了啊！
　　可恶，还没见过黄金西瓜长多大呢。
　　程乐言悲从中来，心都在滴血。
　　再有……如果老板不让他见濯濯了怎么办？
　　他还有什么能拿来争取的？
　　之前想问就直接问出口了，这时才想到这个，心中猛然慌乱成一团。
　　又是十几秒钟后，容妄之的手抬了起来。
　　一直抬着。
　　程乐言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犹豫一下，伸出手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体温有点高，不至于烫，倒挺暖和。像是在冬天捧着一杯热茶。
　　容妄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挺稳的，只隐隐带着点无奈：【乐言，正话和反话都让你说尽了，你也给我一个发言的机会。】
　　终于听到了老板的声音，程乐言的心疾速跳动几下，逐渐又和缓下来：“你……你说嘛。”
　　容妄之非常平静且镇定地说道：【我是喜欢你。乐言，我喜欢你，很喜欢，甚至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如果余生能和另一人一起度过，我想到的只能是你。
　　【我也知道这种情绪藏不了多久，你早晚会知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你问我了，我该怎么回答，但怎么也没想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方案。】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乐言，我先说一些理智的话，所有的钱、黄金、别墅、我给出的一切，我都不会收回。那是你应得的，和我是不是喜欢你、我们会不会走到一起无关——从没听说过员工不答应和老板谈恋爱，老板就要员工把薪水还回来的事，是吧——我只希望你收的没有压力。如果你仍然担心这点，那么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我叫律师拟定赠予协议。
　　【再有，在濯濯和整个世界的未来尘埃落定之前，我们都是同谋，共犯，协作者，队友，或者说，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希望我们之间的任何私人问题，不要影响这点。
　　【第三，不管我们走到怎样的结局，我希望都不会影响到你和濯濯之间的关系。你是他爱的长辈，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这点永远不会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你共同担任濯濯的监护人。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要拒绝濯濯，好吗？】
　　他声音太稳了，不知不觉的，程乐言就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的黄金水果们都保住了，谢谢金主爸爸。
　　他也能继续照顾濯濯啦。
　　慌乱潮水般褪去，容妄之带来的那种极度的安全感又卷土重来。
　　自己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说越有点慌，到了后来居然冒出各种离谱的念头，还擅自脑补金主爸爸让他“滚开”什么的……
　　就，金主爸爸怎么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说：“好哦。我肯定不会拒绝濯濯的。”
　　声音都放松了些。
　　容妄之就继续道：【好。乐言，不说我了，我想说说你。从前真的没有人追过你吗？你对别的追你的人，也会这样一口气先把正话反话都说尽吗？】
　　程乐言实话实说：“没有追我的。只有馋我身子的。”
　　容妄之：【我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馋你？】
　　程乐言：“你自己长那样，你还香喷喷的，馋我不如馋你自己。真的好香哦老板。我没吃宵夜，闻着都觉得饿。”
　　容妄之：【那给你吃？】
　　这人声音太过正经，程乐言一时没搞清楚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耍流氓。
　　容妄之：【是开玩笑。】
　　程乐言：“哦，那不吃，你就闻着香，吃着一般。都糊了。”
　　容妄之：……
　　程乐言：“总之就是不可能馋我。你也看不到我啊，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容妄之：【所以，不管怎样，我都是第一个，你会在意识到之后，第一时间把话说尽的人。乐言，那我能否猜测，你今天说出这些话，产生把一切捅破的想法，不是因为你自己，是因为我？
　　【你在为我考虑。你怕我在‘喜欢你’这件事上，付出得不到回报之后，就会生气，会烦闷，会不开心，会把这些负面的情绪，投射到我们的关系里。所以你不如率先把话说明白了。
　　【那么我可以擅自认为，我对你来说，还是有一定意义的，对吗？】
　　程乐言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一点。
　　容妄之的体温仍然温热。
　　他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回答。
　　容妄之对他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
　　但就是因为这种“不一样”，更让他觉得恐慌。
　　他没说话，容妄之好像也没想等到他的回答，就只是继续平静地说道：【乐言，我很高兴我对你有意义，但我想对你说，你可以不必如此。
　　【我知道你很照顾其他人的情绪，你也‘最怕空气变得安静’，希望别人因为你变得开心起来，说话时都在考虑别人的想法，但你对我不必如此。我不想你成为那个总是在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我更希望你的是，你优先考虑你自己。乐言，爱你的人会永远爱你。】
　　程乐言突然之间，就觉得有点鼻酸。
　　爸爸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他对在意的人有些讨好型人格，像是种求生本能，已经融入在他的骨血里。
　　他刚到爸爸家里的时候才六岁，很怕又被抛弃，看人眉睫，察言观色，变着法儿让自己显得乖巧可爱，这些早就像呼吸一样了。
　　爸爸那时就对他说过，你不用这样。
　　爸爸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让他知道，不用讨好，爱你的人永远爱你。
　　时隔多年，换了一个世界，又听到了类似的话呢。
　　他说：“道理都懂，好难做到。我就是，我——你现在觉得喜欢我，可能因为你只能和我沟通，等你醒来，你想要什么没有，我就不是特别的了。我就是不想我们到时候变得难看。”
　　容妄之就轻轻叹息一声，他说：【乐言，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一个成年人，经历过很多事，我很了解这个世界、也很了解我自己，我清楚我想要什么。我情绪稳定，不会反复无常，不会情绪过激，不会烦闷燥郁，至少面对你的时候，我永远不会。我可以保证，不论我们这段关系最后走向哪个方向，我都不会让我们之间变得难看。】
　　【那么，你能告诉我，根源在哪里？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就是单纯地喜欢你这个人呢？总有一个根源的，对吧？】
　　程乐言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容妄之就抓住了问题核心。
　　他一直没说话，容妄之就很有耐心地等。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终于，程乐言说：“你问我就说了啊，不是卖惨，就是想让你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六岁的时候脑炎住院，医生说要花很多钱，预后不好，有概率会脑瘫。住院第三天，我亲生父母直接走了，跟我说出去买水果，然后一去不复返。那时候不像现在，医院报警也没把人找回来。要不是我爸收养我，我早就死了。”
　　他的语气算不上沉重，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只是眼圈有些红了，容妄之看不到。
　　他又说：“我一直记得他俩关上病房门走出去的样子。其实当时我就知道，他们不是去买水果，他们也不会回来的，但我还是等了好久。结果就是他们果然没回来，我还不如最早就不要抱有幻想比较好。
　　“所以如果有人说喜欢我，我第一反应其实是觉得讽刺。我的亲生父母都能这么对我，就不说别人了吧。妄之，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过了这么久，我人也长得这么大了，思维早就定型。我连完全信任别人都做不到，怎么谈恋爱呢。”
　　说完了。
　　容妄之刚刚说过“没关系”，说“不会让我们之间变得难看”，程乐言相信他，因为金主爸爸就是这么情绪稳定又理智的人。
　　但这个瞬间，程乐言心中仍然浮出不安。
　　他不想，得到，任何，同情。
　　他最后感受到的，就是握住他的手陡然用力。
　　然后他被拉到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
　　很热，很烫，他能感受到的，就是环绕着他的手臂的热度，以及对方起伏着的胸腔。
　　容妄之的手轻轻压在他后脑上，安抚似的拍了几下。
　　他道：【乐言，只是想抱抱你。或者，就让我抱抱那个六岁时看着父母离开的小孩。】
　　脑海中突然一片眩晕。
　　程乐言想，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抱着我，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这样的话，我就更想哭了。
　　他真的不是爱哭的那种人，但在他察觉之前，几滴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就落到容妄之的胸口的衣服上。
　　他下意识想起身，他想离容妄之远一点，不要弄湿对方的衣服。结果他眼睁睁看着那几滴眼泪被容妄之的体温烘干，蒸发在了空气里，留下一点点模糊的水汽，很快消失不见。
　　程乐言震惊地撑着对方胸口支棱起来：“我靠，妄之，你好像一个挂烫机！”
　　容妄之：……
　　挂烫机容总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是挂烫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是任何电器。】
　　程乐言：“那……那……”
　　容妄之：【没事，说吧。】
　　程乐言：“不是，我是在想你现在身上进水的话，你会不会漏电。”
　　容妄之：……
　　容妄之：【不会。】
　　程乐言：“哦。”
　　好吧，这也是他的毛病。他受不了这种场景，受不了别人因为他难过。
　　一旦发生了，他会忍不住赶紧做点沙雕的事，把事情盖过去。
　　好叭，老板现在肯定不愿意再给他安慰的抱抱了。
　　结果就是容妄之的手上用力，又把他压回到了自己胸口。
　　容妄之：【太热了，你抱着很凉快，所以给我抱一下，好吗？】
　　程乐言心想：你越抱越热。
　　容妄之又道：【要不要我给你读沙雕新闻？“男子入室盗窃，想学电影‘手刀’击晕主人，结果将主人打醒。”】
　　听老板这种一本正经、音调都不变地读沙雕新闻，程乐言到底没忍住，直接趴在对方胸口上笑出了声。
　　嗯……他这里暖洋洋的，像是趴在一个自发热的垫子上。
　　两人一时无言。
　　程乐言的耳朵下面，就是容妄之轰鸣的心跳。
　　他其实有点怕容妄之又烧起来，或者又冒烟什么的，但没有。
　　容妄之就只是，暖烘烘的。
　　片刻后，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这样一直趴在老板胸口上也不太好的时候，容妄之开口道：【乐言，我很感谢你和我说这些，我也理解你所有的想法和顾虑，全部都能理解。这样，不要现在彻底地拒绝我，至少等到我醒来之后，看看我的表现，再决定，好吧？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我愿意以我收藏室里所有的黄金水果，来求这样一个机会。】
　　程乐言：！？！？！？
　　他声音都在发抖了：“……哥你不要这样，不要小瞧我和金钱的羁绊啊！我真的会同意的啊！？”
　　容妄之：【是我赚到。】
　　程乐言忍不住就吞咽一下：“那什么，你还有什么水果呢？”
　　容妄之：【全图鉴。最大的大概是榴莲和菠萝蜜。】
　　程乐言心中激荡，不禁道：“爸爸！你是不是我爸爸投胎来的，要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否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容妄之：【……倒也不必。】
　　又问：【那我现在，有追求你的机会了吗？】


第69章 
　　程乐言满脑子都是感叹号刷屏。
　　黄金水果全图鉴！还有榴莲、菠萝蜜, 结果就，就为了追我？我配吗！？
　　哥，你还追, 你追什么啊不用追了, 我从了我现在就从了！
　　我马上就要嫁入豪门，我还要分你一半财产，开你的豪车，把玩你的黄金水果，以后我不上班了天天在家数钱，利息都够我吃麦当劳的！
　　赶紧把全图鉴给我呈上来啊！！
　　内心激情澎湃, 嘴上没敢浪，最后还是期期艾艾地问：“那你追我，需要我做什么事吗？”
　　问完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装的。
　　结果容妄之道：【需要。乐言，想你做这样一件事：每天拒绝我至少一次。什么都可以, 你不开心，你就拒绝。希望你可以更多地去考虑自己的感受，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从对待我开始。】
　　程乐言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他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小孩。在那之前, 他从不知道真正的广袤无边是何物。
　　他后来说：“好。”
　　又说：“可是妄之, 如果我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拒绝你的事，怎么办？你又不会提出奇怪的要求。”
　　容妄之：【我会，比如——亲我一下，命都给你。】
　　程乐言脱口而出：“不要给这种不值钱的东西，直接给钱就好了吧！！”
　　说完了突然意识到, 等等，万一老板真的给钱怎么办！？
　　自己要怎么合理地接受啊？？
　　啊不是，自己要怎么合理地拒绝啊？？
　　……所以老板打算给多少钱？
　　容妄之：“嗯, 十万？”
　　程乐言：。
　　区区十万，自己飘了。
　　程乐言：“婉拒了哈。哎呀容老板，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底线的人，如果有人触碰我的底线，我就毫不犹豫地降低底线。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居然还是有底线的——老板，你的命就值这点钱啊？那什么，不是有钱解决不了问题，是只有这点钱解决不了问题啊。”
　　容妄之：【不是。是你拒绝我一次，我付你十万。】
　　说着还干脆使用了“主人的命令”笔记本，发布出第七个任务：
　　【主人的命令7：分段任务。从现在开始至往后一年，程乐言每天必须拒绝他的主人一次。】
　　【任务奖励：每天十万块。】
　　【任务惩罚：丢一块钱。】
　　程乐言摸着这个沉甸甸的本子。
　　每天10万。
　　每天10万！！
　　一年这是多少钱？
　　死脑子，不要迷糊了，快给我算！
　　他现在看着容妄之，觉得对方全身都在放射着奇异的光芒。
　　金光，绝对是金光了吧！
　　金主爸爸变得就像黄金版的金主爸爸一样了啊！
　　耳边，容妄之含笑道：【乐言，现在我有追求你的机会了吗？】
　　程乐言：“……有。机会留给有钱的人。”
　　容妄之：【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道具要到时间了。乐言，等我醒来。】
　　他不再发出声音。程乐言也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他把被子给对方盖好，又确认了一下温度湿度和灯光是不是舒适，最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走路像飘。
　　门关上了，容妄之就轻轻舒出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对方没有反感肢体接触，没一口就彻底拒绝，没马上说要走，没说黄金水果都不要了，没说钱都还给他，挺好的。比他能想到的最差的情形好多了。
　　所以，要什么时候醒来比较好呢？
　　不能太早，不能太晚。这个时间要好好思索一下。
　　眼泪落在胸口很烫，他是真的心疼程乐言。
　　能抱着他再多一会儿就好了。
　　250突然嗷嗷叫唤起来：【宿主！你睁眼睛了宿主！什么情况啊，你的眼皮是不是失去控制了，你眼睛在睁开啊宿主！！！】
　　容妄之淡淡道：【不要叫。】
　　他还躺在床上，干脆手撑着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250整个统都懵了：【啊啊啊宿主你不是植物人吗？你怎么能动了？你你你，你还会站了！？你醒了吗？你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情况啊宿主？】
　　容妄之：【监控你搞定一下。】
　　250：【要积分——你到底什么时候醒的啊？说句话啊宿主，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容妄之：【黑，积分你拿。暂时别让别人知道我醒。】
　　250：【可是——】
　　容妄之：【静音。】
　　脑海中一片安静，他终于可以去想刚刚冒险睁开眼时，看到的程乐言的背影。
　　和之前在“童话套房”里看到的Q版三头身小人儿不太一样，真实的程乐言，身材纤瘦挺拔，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劲儿。
　　腰很细，像是双手就能圈住。
　　手腕上的皮肤白到晃眼。甚至那只妈妈花了几千万拍下来的翡翠镯子带在他手上，容妄之都觉得镯子配不上他。
　　想给他更好的。
　　想给他所有更好的。
　　程乐言喜欢黄金，那么他就该有个黄金的房子，里面是玉石做的床，翡翠做的桌椅，水晶做装饰，墙壁上镶嵌着钻石，黄宝石做成门帘。
　　想让那些所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都在程乐言触手可及之处。
　　250冒了出来：【都黄金有什么意思，你弄点真正的贵金属啊。这才配得上他嘛。】
　　容妄之：【比如？】
　　250：【铀235。你给他整点放屋里，多炸裂。】
　　容妄之：【……走开。闭嘴。不要在我脑子里说话。】
　　监控被黑掉的房间里，他开始活动手脚。
　　腹肌要练回来。
　　不要buff的，要自己练。
　　……
　　程乐言回了房间，大字形躺倒到了床上，顺手拿起挚爱老婆金苹果，捧在了手心里。
　　419跃跃欲试：【什么感受？有糖我要嗑，有刀你就别说话了。】
　　程乐言：【说不上来，心情复杂。】
　　419：【哟，据我多年经验，没直接拒绝，就是同意了一半哦。】
　　419：【这么说吧，你就想，你问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你最怕的是他追你追不到会难过，还是他追你追不到会破防，把你所有的黄金水果收回去？】
　　程乐言：【统子爹，你别分析了，你越分析我就越觉得，我爱的好像是钱。】
　　419：【这不正好是天作之合啦！你爱钱，容妄之有钱，还有比你俩这更配的吗！】
　　程乐言都忍不住乐了。
　　行吧，有道理。
　　程乐言：【不过反正金主爸爸暂时没有醒，我再多想想。我就是觉得，他醒来之前很需要我，很多事只能靠我，醒来之后他什么没有，我又没有什么用。万一他以后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又不好意思说呢，弄得大家多难看。】
　　419：【完蛋了宿主，你完了，要是从前你只会想“万一他把我赶出家门，我花不到他的钱了”怎么办。】
　　程乐言：【不至于。金主爸爸肯定是分手费给足的那种人。统子爹，你说他什么时候会醒啊？】
　　419：【你亲他一下，再摸他几下，往关键的地方摸，他就醒了。不醒我给你一百亿。】
　　程乐言：【……你少来。你有一百亿吗你就打赌，先拿出来放台面上再说。】
　　419：【切。】
　　程乐言：【行了，睡吧。】
　　其实也没有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醒来之后，程乐言突然发现“容妄之是个植物人”这件事，至少有一个好处：这意味着不管发生过什么，他俩都不会尴尬地面对彼此。
　　完全不会了啊！
　　如果换成两个住在一起的正常人，前一天刚表白过，第二天肯定会尴尬爆表的吧！
　　但对象是个植物人的话就没关系了哦。
　　还好还好。程乐言的一些担心又落到了肚子里。
　　上午，他去医院看余死弟。对方在医院观察了一晚上，没有大碍，已经可以出院了。
　　她有租了套个小房子，平时休息日是回那儿住的，现在她特别想换个地方住，顺带把过去的所有东西全扔了。
　　依她自己原本的性格，肯定一切全靠自己，自己去找房子，自己搬家，自己收拾东西，自己慢慢来。她其实是很怕麻烦别人的那种人。
　　不过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下，道：“我想搬个家。大少奶奶，你认识什么中介吗？”
　　程乐言：“你再叫我大少奶奶，我就叫你小姨姥姥。”然后问了下大概要求，掏出手机，给中介打电话。之前帮他和顾楚找店铺，就是找的这个中介。
　　中介表示没问题，现在他先去沟通下房源，回头带死弟姐看房子。
　　程乐言又问：“钱够用吗？”
　　余死弟：“借我一万吧。我可能要分三个月还清，按照3%年利率还你。”
　　程乐言：“没事，不着急，你慢慢还，我又不怕你跑了。反正要换房子了，这两天回我们那儿住，顺便上个班？濯濯可想你了。”
　　余死弟：“好，回去。谢谢老板收留。”
　　程乐言：“别叫老板，我不是老板。”
　　余死弟：“那谢谢老板娘收留。”
　　程乐言就乐了：“老板娘就老板娘。那走吧。”手指上转了两圈车钥匙。
　　余死弟这时叫住了他。这天的天气很好，阳光下，她对程乐言深深地鞠了一躬，很认真地说：“谢谢你。”
　　“谢谢你昨天来救我，谢谢你对我说的所有的话。”女孩子哽咽着道：“谢谢你。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没来，我，我拿刀去拼命，后来死掉了，可是死了都不得安宁。那个梦好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过。”
　　“乐言，谢谢你，没让那个梦真的发生。”她说。
　　抬头望去，万里碧空无云，一片晴朗。
　　……
　　后面的日子，一切按部就班进行。
　　容妄之能用键盘做一些简单的输出，他没有真的去上班，不过容妈妈和陈助理都来得勤了很多。而且这人居然有越来越忙的趋势，到了后来，陈助理几乎是在他们家里全日制办公了。只能说老板不愧是“工作机器”。
　　程乐言不太清楚他们在忙些什么，也没多问。形势似乎有些紧张，陈助理表情肃穆，不过那可是容老板，把柄の神，还有什么能是他搞不定的。
　　是的，就是这么自信。
　　程乐言也去找了方引，让对方查下燃燃的生父江友隆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在哪儿，做什么。
　　方引速度很快，两天后就跟他说，江友隆正在另一座城市，无业游民，目前看起来和程乐言没有任何交集。他安排人先盯着江友隆了。
　　二房容志显和李丽丽也真的被赶出家门。这俩奇葩被赶出去了也不忘惹事，容妈妈被他们的奇葩操作都气笑了几次。
　　不过容志显已经和项景洲勾搭上了，计划给项景洲的小破公司投A轮。他大概是怕容妄之醒，各种流程走得飞快。
　　程乐言的钱终于有希望了。
　　容礼之继续留在了老宅住，但一直很老实，和他的系统007也没搞什么幺蛾子。
　　子涵的DNA报告已经出来，的确是容志显的种。不过令人意料之外的是，容礼之没把容子涵丢去给容志显那俩奇葩，还是让孩子跟在了自己身边。
　　程乐言也牢记未来指南里濯濯的提醒，“改变更多人的命运”，他干脆就从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出发：他在水滴筹上，给真正困难的病人捐钱。只找本市的，有些他甚至跑去医院看过，确定真实性。
　　他曾经在那上面得到过帮助，就是希望，当有人真的因为六万块钱绝望到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发现有奇迹降临。
　　另外的好消息是，程爸爸出院，以后只需要定期去医院透析就好。
　　二老住的是老房子，电梯都没有，对老人家并不是很友好。容妄之从前曾经给过程乐言一套紫琅湖的别墅，也已经落到了程乐言名下，程乐言干脆让他俩先搬了进去。居住环境好些，心情也会好些。
　　程乐言和顾楚的玩具店也终于开业了。
　　顾楚特别兴奋，打了鸡血一样，前期简直恨不得住在店里。他还每天都在记录各种数据，比如多少人经过，多少人进店，多少成 交，其中多少是孩子多少是家长，成交的玩具怎么分类……
　　程乐言都不禁感慨，这人后面能成功是有理由的啊！
　　难得的一段安静平和的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真让程乐言奇怪的，就是他有时候觉得有人在盯他。
　　对，盯他。
　　他会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挺用力的，问题是周围除了他的植物人老公，就没别人了啊。
　　他非常怀疑是不是那传说中的007大佬用了什么特殊道具，来监控他的生活。
　　喂，你的摄像头最好给我和金主爸爸都带上了美颜。
　　说到金主爸爸……
　　此前对方说“至少等到我醒来之后，看看表现”，但他仍然没醒。
　　最近也没刷出什么buff，两人日常沟通，就是通过那个适合传递消息的领带。
　　沟通内容，基本就是：
　　【谢谢乐言照顾濯濯，醒来后送你一条游艇。我游艇太多了，开不完，请你分担。】
　　【谢谢乐言帮我按摩，我为此支付10万元。】
　　【谢谢乐言推我出去晒太阳。阳光很好，值一套别墅。】
　　【谢谢乐言敲电子木鱼，我的赛博功德有在增加。这样吧，送你一架直升机，希望乐言飞很高。】
　　金钱攻势了！
　　完全是金钱攻势了啊！！
　　程乐言小时候也看过一些YY小说，大抵是霸总张口闭口就是“脱吧，脱一件衣服，我给你100万”。
　　女主角就：“你怎么拿钱来羞辱我！”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情节扯。
　　扯就扯在哪会有这种好事。
　　现在，程乐言觉得啪啪打脸：对，就是有这种好事！而且人家都还没要他脱衣服呢！我金主爸爸，大大的好人，大大的绅士！
　　每天还有“拒绝他一次就能赚到”的十万块入账，程乐言从来都不知道，赚钱可以这么简单。
　　可恶啊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钱花不掉就赶紧给我啊！
　　——不对哦，是真的有在给。
　　那算了，谢谢。
　　话说回来，最近容妄之道具用的好像有点多，程乐言心疼积分，就等着顾秦生日的时候，看看这位气运之子主角攻，能不能让金主爸爸赚上一笔了。
　　这个日子很快到来。
　　男妈妈小胖子兼未来的小黑屋被关对象·顾秦小朋友，他九岁啦。
　　顾楚一直忙着开店的事，但仍然记得张罗弟弟的生日，虽不算大张旗鼓，但让小胖子非常感动。
　　因为这次的生日会，设在了顾秦和濯濯小时候待过的那家孤儿院。
　　顾秦一直很想回去看看，得知生日会就在那里举行，小胖子真的差点哭了，瘪着嘴在那儿忍眼泪。
　　濯濯为他的顾秦哥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居然还瞒着程乐言的，也让他哭笑不得。
　　终于到了生日当天，下午时，程乐言带着儿子、推着他老公、跟着四位保镖，拖家带口到场。很快，燃燃小朋友也跟着妈妈来了。
　　这世界的三位主角，又一次聚到一起。
　　燃燃非常开心，跑过去一手牵住濯濯，一手牵住顾秦，第一句话就是：“濯濯哥哥，顾秦哥哥，我们现在可以一起玩小黑屋游戏了吗？”
　　程乐言：……毫不意外是怎么回事！
　　你，燃燃我说的就是你，我算发现了，最喜欢小黑屋的压根不是我家娃，其实是你吧！！


第70章 
　　顾秦乍一听到“小黑屋”三字, 这位深爱各种八点文件电视剧的小胖子，不禁整个人一愣：“小黑屋？什么小黑屋？”
　　他已经听濯濯介绍过燃燃，认出这是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孩子, 继续问道：“燃燃小朋友, 你说的是什么小黑屋游戏呀？”
　　燃燃开开心心地说：“就是公主被关在娃娃屋里，其他人去救公主的游戏哦。燃燃想扮演大马猴，濯濯哥你呢？”
　　濯濯歪头，思索两秒：“我也要扮演大马猴。”
　　燃燃：“那，那顾秦哥扮演什么呀？”
　　两秒钟之后，幼崽就拍着手笑道：“我想到啦！顾秦哥就扮演公主吧！”
　　濯濯跟着拍手：“好哦！”
　　程乐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未来提前上演了啊！完全就是提前上演了！
　　燃燃宝, 你就是这个——比大拇指。
　　顾秦都没想到这一遭，愣了一下：“什么呀，为什么没有骑士？”
　　燃燃掏出了一个小兔子玩偶：“小兔子扮演骑士。”
　　顾秦：“那也不对！我才不要当公主，我是男孩子！”
　　濯濯：“男孩子能当男妈妈, 男孩子就可以当男公主的。顾秦哥，你不要歧视男孩子。”
　　燃燃：“对耶！走啦我们把顾秦哥关进小黑屋里去叭。”
　　濯濯：“好哦。”
　　两人一手牵着顾秦一只手，就要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去小黑屋了。
　　顾秦都无语了，但是两个小宝宝都兴致勃勃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一直频繁地回头去看程乐言，满脸写着“救我救我”。
　　程乐言推着自己老公站在原地，带着一脸安详和迷之微笑：“认命吧，小孩哥，被关小黑屋就是你的宿命。”
　　没错, 接受你的宿命吧。
　　让你凶我儿子，还拿刀要捅他。
　　419：【人家没拿刀吧？是你儿子发疯要给人家塞刀才对吧？？】
　　程乐言：【你帮谁的啊统子爹。】
　　419不吭声了。
　　后来还是顾楚和孤儿院的赵院长一起走出来，解救了小孩哥。
　　顾楚兴冲冲地说：“我拿了好多玩具过来, 都是我们店里最热门的，孩子们正在里面分玩具，可开心了。顾秦，你带两个弟弟也进去啊，他们闹着说要见你和濯濯呢。”
　　燃燃妈妈笑着道：“我也准备了一些衣服给孩子们，等下司机送过来，也让孩子们分掉吧。”
　　赵院长乐呵呵地说：“谢谢，谢谢两位！”
　　又看向程乐言：“也谢谢程先生，他昨天来，为我们捐赠了新的新媒体功能室，包括30台电脑，还说会定期请老师来给小朋友们讲课。”
　　程乐言笑着：“力之所及。赵院长，辛苦你了。还需要什么我们也可以再沟通。”
　　赵院长点头，目光又落到容妄之身上：“容总身体还好吗？”
　　程乐言：“还好。也经常推他出来晒晒太阳。”
　　赵院长颇有些感慨：“之前啊，这个孤儿院有很多问题，孩子们都受了苦，就是容总力主把原本的人都换掉。他投了钱，我调过来，这些孩子才有了更好的生活。容总是个好心人啊！可是谁能想到……”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好人有好报。他会醒过来的。”
　　正在这时，容妄之的手轻轻敲了下，程乐言探身去看，就发现他旁边出现了一枚蓝牙耳机。
　　懂了，金主爸爸又用了那个“talk”系列的道具。
　　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啊。
　　正好赵院长在和顾楚说话，程乐言上前拿起耳机戴上，听到容妄之的声音响起：“乐言，劳烦转达赵院长，我本人出资30万，为孩子们创造更好的环境。”
　　之前这些天都是通过道具领带来沟通的，程乐言其实有段日子没听到金主爸爸的声音了。乍响在耳边，就觉得……
　　嗯，还挺好听。
　　而且一出声就是捐钱，金主爸爸大大的好人！
　　对了，这奇葩道具是需要后面加一句奇怪的话的，不知道这次是什么？
　　下一秒，容妄之稳得一笔，声线毫无起伏地说：“宝贝，你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是喜欢的吧，否则怎么会咬得这么紧？”
　　程乐言：……
　　收回之前什么“好人”的话！
　　耍流氓啊你！
　　419兴奋了，在他脑子里嗷嗷叫唤：【啊啊啊是“dirty talk”道具吧！！我期待了好久了啊！说，给我说！给我狠狠地说！】
　　程乐言：【……开门，扫黄！现在就要把你抓起来！】
　　伸手拍了拍容妄之肩膀，示意知道了是什么状况，对赵院长道：“赵院长，我来代表容总，再出资30万，改善孩子们的生活和教育环境。”
　　想了想又道：“算了，再加70万，我出。凑个整吧。主要用于物资补充，设施改善和安全升级。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
　　没错，就是这么财大气粗。
　　主要也是濯濯上次“未来指南”给他提的醒，要尽量多的改变更多人命运嘛，做慈善肯定是最快的。
　　结果就见周围人都非常惊恐地盯着他。
　　顾楚使劲吞咽一下，一把抓住了他手：“程，程哥，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顾秦眼圈也瞬间红了：“程叔叔，你难道真的得了绝症了？肯定是吧？我就说啊，要按时吃饭，多吃蔬菜，你是不是没有多吃蔬菜？这可怎么办啊……”
　　濯濯更是要哭出来了：“爸，爸爸，你不要死，你不要离开我！”
　　就连燃燃妈妈江女士都是欲言又止：“程先生，您……唉，不管什么情况，您都不要放弃啊，要振作！”
　　程乐言：“……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了啊？我没有要嘎啊？你们怎么现在都弄得要哭坟似的了？”
　　顾楚：“没有要嘎？那你怎么都舍得掏钱了啊？？你那铁公鸡性格，一毛不拔的，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事出反常必有妖！快说，怎么回事？你发大财了吗？”
　　程乐言：“什么啊！我在你们心中都是什么形象啊！我铁公鸡也是对我自己，顾楚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店内开支还不是精确到分！切，真是。走了走了，赶紧去看小朋友们啊。”
　　推着容妄之，牵着濯濯往前走。
　　心中就叫个无语。
　　70万算什么，瞧不起我啊，我现在说7个“不”字就能赚到的好吧。
　　而且我可是拥有黄金水果全图鉴的人！说出来吓死你们！我富得可怕啊诸君！
　　耳边，容妄之道：“乐言，你做的是一件很棒的事，你会改变很多孩子们的未来。你很厉害，你节省只是因为你不想把钱花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他们根本不懂你，不理解你和金钱之间深邃奥妙的关系，他们坏，乐言好。”
　　程乐言：终于爽了。
　　想听的就是这种话啊！！
　　还是我老板会说。
　　然后他那会说话的老板继续道：“喜欢我这么对待你吗？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叫出来？”
　　程乐言：……
　　喂，有些乱七八糟的道具能不能直接扔了啊？
　　我老板都被破道具祸害成什么样了啊？
　　几人一起朝里面走了进去。
　　这家孤儿院中型规模，孩子100多个，各年龄段都有。这里的活动室是翻新过的，现在，孩子们正在兴高采烈地挑玩具，各种笑闹声要把房顶掀起来了。
　　看着他们开心，顾秦也觉得特别开心。小胖子就站在门口大喊：“我回来啦！”
　　所有的小孩子们都回过头，刚刚沸反盈天的活动室，硬是沉寂了几秒。
　　顾秦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认不出他来了吗？他只胖了十几斤啊，不至于吧！？
　　结果，几秒钟之后，所有的孩子们齐声大喊：“男妈妈，生日快乐！”
　　然后抓起了桌子上放着的手持礼炮，一起拉动开关。
　　各种彩纸倾斜而下，像一场淋漓尽致的彩色的雨。
　　孩子们就跑到顾秦身边，从四面八方抱了过去，乱七八糟、七嘴八舌地说着“生日快乐”。
　　顾秦被围在人群中央，小胖子感动地掉了眼泪。
　　燃燃就站在旁边，牵着他妈妈的手：“哇，顾秦哥是他们所有人的妈妈吗？”
　　程乐言觉得好笑，接过话来：“这是一种表达善意的称呼。因为他会照顾小朋友，濯濯小时候就被他照顾过，大家都很喜欢他。”
　　燃燃就说：“燃燃也喜欢顾秦哥。”
　　程乐言终于问出了一个他憋了很久，很想知道的问题：“嗯，那燃燃更喜欢濯濯哥哥，还是更喜欢顾秦哥啊？”
　　燃燃歪头，非常认真地思索一番，最后甜甜地笑着，开开心心地说道：“燃燃都喜欢！燃燃都想要！”
　　程乐言：……
　　不愧是你！
　　不愧是小时候就“我全都要”的燃燃！
　　原书里你当个小白花真是屈才了啊！我儿子早点发现你的真实性格，你俩连手说不准都能把世界干翻了吧！
　　另一边，孩子们抱过顾秦之后又去抱濯濯。
　　孩子们总有很多话说，这时候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濯濯你长高了，也长胖了！你学会说话了吗？快点说话来听听啊。”
　　“顾秦哥你也胖了，你自己有吃蔬菜吗？”
　　“顾秦哥你之前怎么不来看我们啊？我们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
　　“哈哈哈顾秦哥他准备的礼物是卷子！他让你做卷子！”
　　顾秦之前还在掉泪，后来硬是破涕而笑。他又把燃燃也拉了过去，给孩子们介绍了下。燃燃本来就很社牛，很快就玩在一起。
　　孩子们继续挑好了自己想要的玩具，又送出了给顾秦的礼物。小胖子收到的礼物拿都拿不过来了。
　　濯濯的礼物是一幅他自己画的画，顾秦看了一眼，原本非常感动，眼眶都红了，后来突然吓了一跳，赶紧就把画合上，又火速塞给顾楚，让对方贴身带好，不要打开。
　　程乐言还挺好奇，悄悄去看，发现濯濯画的就是三头身顾秦，旁边有很多玩具，但就是各种小熊、比卡丘、铁皮人里面，居然有个……
　　大宝剑。
　　就，程乐言之前用过的那个大宝剑。
　　程乐言人都哆嗦了，交代顾楚回家拿个修正液，把不应该存在的地方盖上。顾楚也是心情复杂。
　　燃燃的礼物……嗯，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娃娃屋。他说是他最喜欢的娃娃屋了，又买了一个送给顾秦哥。顾秦哭笑不得，也收好了。
　　后来大家推出蛋糕，给顾秦唱生日歌，张罗着让他许愿。
　　顾秦就闭着眼许下愿望，随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孩子们鼓掌欢呼起来，闹着让顾秦切蛋糕。
　　与此同时，容妄之的声音在程乐言耳边响起：“顾秦的愿望大概是想让我醒过来，积分增加了五万分。生日愿望啊，果然很灵验。”
　　程乐言：啊啊啊啊好多分！小胖子也是小福星！！好吧原谅你要拿刀捅我儿子了，五万分啊！！
　　然后容妄之下一句就来了：“宝贝，不要哭，你哭起来的时候我更想弄疼你。”
　　程乐言：……哥，咱有分了，换个道具行吗？？
　　他弯腰直接在容妄之耳边恶魔低语：“容老板，你现在才是动也不能动，自身难保。换个道具，不要说乱七八糟的话，不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也不想被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容老板背地里是怎样一番模样吧？”
　　容妄之：……
　　喂，不要倒反天罡。
　　程乐言又弯了弯眼睛：“不开玩笑了，你积分多少？全部都转健康试试？说不准马上就醒过来了呢？”
　　容妄之：“醒过来会怎样？能讨个吻吗？想让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味道。”
　　程乐言：“不能！”
　　容妄之：“哦。转了。还是没醒过来。”
　　程乐言：？？？
　　这么快？你是不是在驴我？
　　容妄之：“对了，之前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乐言完成‘每天拒绝我一次’的任务，请务必不要多想。”
　　程乐言：不是，哥你现在说这种话的样子，就像你儿子在未来指南里说“我不是神经病请务必不要对我有误解”一样啊？
　　一脉相传了啊哥？
　　你儿子都从你这里学了什么啊？
　　他打足精神，准备听听容妄之后面想说什么。再要利用“dirty talk”道具说烧话他就把耳机摘了。
　　然后，容妄之：“太空有空间站，太挤没有空间站。”
　　419：【换道具了，换了“empty talk”废话文学。】
　　系统“啧”了两声：【宿主，他可太懂得适可而止了。人家段位很高啊。你玩不过他，从了吧。】
　　程乐言：【少看不起我啊。我是会被这三言两语打动的人吗。别管，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下一秒，容妄之：“对了，乐言，你之前出的70万我用其他方式补给你。怎么可以让你付费工作，那我这个老板也太不称职。生鱼片是死鱼片，等红灯是等绿灯。”
　　程乐言：“老板……老板你好帅啊真的真的！老板我小鹿乱撞了，老板你想说啥就说啥，谁不服我打谁！老板我觉得我现在强得可怕！不要小看我和老板的羁绊啊！老板！！”
　　419：……就知道！
　　看看你这没骨气的样子！


第71章 
　　419念念叨叨, 不影响程乐言心花怒放。
　　骨气？你跟我说骨气？
　　老板一句话给我补了70万诶，你跟我说骨气？
　　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啊觉得在钱面前我会有骨气？
　　开开心心地对着金主爸爸嘘寒问暖。
　　为了钱，不丢人。
　　以至于突然听到了旁边“噗嗤”一声笑。
　　回头一看, 是燃燃妈妈。
　　江女士忍不住笑着打趣道：“程先生, 你和容总的感情真好。听说你们曾经是网恋对象是吗，所以容总出事之后你也毫不犹豫地出现，照顾他，陪伴他，等他醒来。真是太动人的感情了。”
　　程乐言原本被打趣得老脸一红，听到后面却是人都愣了：“这, 您听谁说的呀？我还有这么可歌可泣至死不渝的故事吗？”
　　江女士：“司梦说的，不是这样吗？”
　　宁司梦啊。程乐言都不知道他还在外面造自己的谣。
　　他失笑道：“有杜撰成分。司梦他就一恋爱脑，什么都往那方面脑补。”
　　他话题微转，“我和妄之的确是从前就认识, 不过当初结婚的事，我也很纠结，毕竟有濯濯在嘛。要考虑孩子，给人当后爸很难的。幸亏濯濯很乖, 和我关系也好。”
　　江女士赞同：“是啊, 没错，濯濯真的很乖。像我们燃燃，谁要提一句‘妈妈以后要嫁给别人’什么的，他肯定要闹。不过那些敢在燃燃面前乱说的，我都不让他们上门了。”
　　程乐言：“这个是, 有些人就是嘴贱，不敢惹大人，就冲着孩子, 故意逗孩子哭。说句实在的，就是看不惯你过得好呗，恨不得塞个男的让你遇到点挫折呢，幸亏你没上钩。”
　　江女士眼前一亮：“你说得这也太对了啊！”
　　几分钟之后，两人关系更上一层，江女士叫他“小程”，程乐言叫她“慕姚姐”。
　　江太太全名江慕姚，性格温柔，就也温柔地对着程乐言提起了她的前夫。
　　这位前夫就是此前濯濯特意在“未来指南”里点名了的江友隆，也是个大人渣。
　　他和江慕姚是大学同学，最初装成一副体贴上进的样子，为了和江暮雨结婚甚至甘愿入赘。后来两人成了，江慕姚怀孕，他也一直表现很好，满分老公。
　　直到他小三找上门来，拿出各种证据录音，江慕姚才知道人家在外面有真爱，和她在一起只是想吃绝户的。
　　小三大着肚子，核心诉求是要钱，表示自己拿到500万，就打掉孩子离开渣男。结果就是江慕姚把渣男和小三一起赶出了门，找律师火速离婚，渣男被净身出户，后来A城都待不下去。
　　如今提及那段过往，江女士温柔微笑：“那王八蛋怎么可能值500万？镶金的呀？”
　　程乐言笑。笑完了又觉得有点唏嘘。
　　《囚爱》原著里，燃燃六岁的时候，江慕姚选择和江友隆复婚，理由是“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燃燃十岁时，江慕姚去世，江友隆最终吃到了绝户。再后来，江友隆设计死了顾楚，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江友隆已有私生子，江未燃是他过去耻辱生活的见证，他自然不喜欢。燃燃在家中受尽冷眼，直到十八岁后，他离开了家。小少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在街头遇到了顾秦，开始了另一段生活。
　　这就是《囚爱》的背景。
　　可是程乐言现在看着江慕姚的样子，实在想不出，对方会怎么失心疯，才同意和江友隆复婚的。
　　他不禁问道：“姐，你前夫他帅吗？”
　　江慕姚：“嗯，还行？跟你和你老公比不了，就还行吧。”
　　程乐言：“那他回来求你，你会复婚吗？”
　　江慕姚都笑了：“除非我中了邪。”
　　程乐言：“那你可千万别中邪啊！我妈认识个大师，不行你也找大师看看，搞点什么‘渣男退散符’放身上！！”
　　江慕姚一边想一边想了想，说：“这样，小程，我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以后我真有反悔的心思，请你速来我家，大耳瓜子扇醒我。”
　　女士非常温柔地微笑，说话轻声细语，却是语出惊人：“一定要使劲点。一下不行扇十下，或者叫上宁司梦、颜明瞳他们一起来扇。不行再叫上郑总，让她下手狠一点。拜托拜托，一直到我打消了离谱的念头为止。”
　　程乐言就也笑了。
　　他郑重承诺：“好，我记住了。”
　　但也希望，燃燃和妈妈一起开心地生活，永远不会有被命运裹挟的一天。
　　不远处，孩子们传来了欢声笑语，两人的目光也移了过去。
　　一大帮孩子们已经分完蛋糕，开始在玩超大型的“老鹰捉小鸡”，顾楚毫无痕迹地融入其中，扮演老鹰，让人压根看不出来这家伙已经成年。
　　濯濯在这些熟悉的孩子中间，明显非常放松，没什么紧张情绪，玩得非常开心。
　　话说回来，程乐言最近一段时间完全没管着濯濯吃牙胶，结果幼崽吃着吃着反而觉得没什么兴趣，现在出门都不会带牙胶，更不会整天抱着牙胶啃啃啃。
　　程乐言问了下江慕姚，对方说也是一样的情况，燃燃现在牙胶扔哪儿都不记得了。
　　这让程乐言也暗暗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在“未来指南”里看到那俩孩子一起啃啃啃，可喜可贺。
　　就是不知道……这次又会变成他们在聚众干嘛啊……
　　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江慕姚捐赠的一大车衣服鞋袜也已经送到，几个孤儿院老师和义工把衣服搬进来，叫大家排队来领。
　　也是这时，程乐言才震惊地发现，今天的义工里居然有位熟人：他金主爸爸的那个便宜弟弟，容礼之。
　　容礼之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己大哥大嫂，他眼睛都差点掉下来，震惊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程乐言：“你又在这儿干嘛的？”
　　容礼之：“我，我献爱心，我善，不行啊。”
　　又仔细去看容妄之，震惊地说道：“我哥怎么胖了？？”
　　其实这也是程乐言纳闷的一点。
　　容妄之上次脚能动了之后，也恢复了咀嚼功能，从前是输营养液外加鼻饲进食，现在就是吃营养餐。
　　也不知道是营养餐太有营养了还是怎么回事，之前这人毕竟躺了一年，身材难免偏单薄瘦弱，现在却明显开始增肌，甚至腹肌都慢慢有了啊。
　　要不是老公还是植物人，他都怀疑这人天天晚上不睡觉在练卷腹了。
　　他去问护工，护工也很迷惑。
　　他去问医生，医生也很震惊。
　　他去问金主爸爸，金主爸爸稳得一笔，说一切正常无需挂心。
　　他去问419，还是419表示，嗯，或许是有什么R18组的慢性buff是这样的。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怪怪的啊！
　　植物人有腹肌诶，不奇怪吗！？
　　不过这时候听容礼之这么问，程乐言就淡定地说：“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胖’，这是女娲捏我老公的时候，放多了一点泥巴，好吗。”
　　又道：“喂，世界上那么多孤儿院，你偏偏来这家献爱心，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吗，还不就是——”
　　特意拉成了音，结果就看到容礼之做贼心虚地往小孩儿堆里的顾秦看了一眼。
　　明白了，这小子是冲着顾秦来的——他知道顾秦会回孤儿院开生日会，就凑过来做义工。
　　行了，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都可以泡汤了。
　　程乐言提高声音：“喂，男妈妈！叫你呢，顾秦，过来！”
　　顾秦扭头，不满道：“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啊！”
　　但还是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
　　容礼之的心情非常复杂。
　　怎么说呢，就跟当初程乐言第一次看到顾秦的表情一样一样的，十个大字几乎写在脸上了：主角攻怎么是个小胖子！
　　小胖子跑过来了就问：“程叔叔，干嘛？”
　　程乐言冲着容礼之抬了抬下巴：“认识他吗？见过不？”
　　顾秦莫名其妙，多看了几眼就说：“没见过啊。是义工吗？挺正常的啦，程叔叔，经常会有好心人来做义工的。”
　　程乐言：“嗯，他不是好心人，他对你不安好心。以后他说什么你都别信，他肯定骗你的，就想把你往歪路上带。”
　　想了想干脆对江慕姚道：“姐，你也认个脸，以后别让这人靠近你儿子。他可是大大的坏蛋，还想诱惑我儿子抽烟，我儿子才三岁啊，他怎么下得了毒手啊！”
　　容礼之诱惑濯濯抽烟，这还是上次“未来指南”里说的，干脆把火苗都掐掉算了。
　　顾秦和江慕姚不明所以，但两人非常信任程乐言，这时候都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容礼之的脸，然后纷纷说：“好。”“记住了。”
　　容礼之：…………
　　他真的很讨厌程乐言！
　　真的！
　　早知道今天程乐言也在，他根本就不会来了啊！！
　　小胖子跟程乐言说完话，已经跑了，临走还颇为警惕了瞄了容礼之一眼，像是生怕遇到电信诈骗。
　　容礼之咬牙切齿，但终究还是对程乐言道：“喂，程乐言，我查过了，没看到我哥出事的时候，有背影很像我的人出现。你当初是说真的还是骗我的？”
　　这个事容妈妈也查过，也说没看到，只是事情毕竟是一年前的，很多监控记录丢失。只能查到这个程度了。
　　耳机里，老板没发话，就是让自己自由发挥的意思呗。程乐言道：“当然是说真的。怎么，去查了？你家007同意你查啊？”
　　容礼之一愣：“007？什么？”
　　程乐言没错过他一寸的表情，这时脑海中道：【统子爹，我怎么觉得你们之前锁错了啊？他系统真是007？】
　　419严肃：【锁错不可能，前100挨个盘的。后来我俩没事闲的，还干脆盘了前300，应该就是007没错。这要锁错了，我和250脸可以不要了。再说，这世界有我和250前辈，肯定会有个重量级前辈压着才正常。不过容礼之反应的确很奇怪。我想想啊。】
　　几秒种后兴奋道：【宿主，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离谱，也是真相！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我怀疑他也不知道他系统是007。对耶，这不就一切都说得通了！007前辈这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程乐言：【……行吧。】
　　对容礼之道：“没你事儿了，一边玩儿去吧。不对，赶紧去工作啊！当义工你还偷懒，你还开小差，你还摸鱼！？你来干嘛的啊你？快去工作！”
　　容礼之：所以为什么每次和程乐言说话，气死的都是自己啊！


第72章 
　　也就两分钟的工夫, 容礼之被气到脑子都嗡嗡的，这时候，今天来帮忙的另一个义工走了过来。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帅哥, 看起来清清爽爽, 大学生似的。他对程乐言笑了笑，道：“是程先生吗？食堂等下会准备晚饭，你们几位都留下用餐？”
　　程乐言：“好啊，谢谢啦。”
　　小帅哥就又笑了笑，礼貌地走开了。
　　程乐言问容礼之：“弟弟，那个义工谁啊？”
　　容礼之气鼓鼓地说：“叫天赐, 是经常在这边帮忙的义工，听院长说来过好多次了。怎么，你看人家长得帅啊？是哦，长得帅, 还会走，还比我哥年轻是吧？”
　　程乐言：“你哥就在这儿呢，来来来，当你哥面再重复一遍, 大声点, 说吧。你敢说嫂子承认你厉害，给你点赞，回头你坟前嫂子也给你上三炷香。”
　　容礼之：……谁要你点赞啊！谁要你上香啊！！但是刚刚说话没过脑，这时候哪敢重复，灰溜溜地跑去帮孩子们分衣服去了。
　　脑子里在问40082055：【他刚刚说007是什么意思？】
　　系统迷茫：【不知道呀, 是说邦德吗？】
　　容礼之：【邦什么德啊！现在怎么办！？都怪程乐言，以后我说什么顾秦都不会信了！我的任务还怎么进行！】
　　系统：【宿主你不要急，你的任务原本也没有在进行呢。不过宿主 , 你看那个小朋友，总和容寄时牵着手一起走的，你记得吗？】
　　容礼之扫了一眼：【上次晚宴也见过吧，小孩子年纪差不多，一起玩不是正常。】
　　系统：【问题是我好像听到容寄时在叫他“燃燃”？该不会是主角受江未燃吧？】
　　容礼之：……
　　凑近听了一会儿，发现的确是“燃燃”。他干脆随便拽了个孩子，问他燃燃全名叫什么，那孩子说顾秦介绍过，叫江未燃。
　　容礼之内心发出尖锐爆鸣声：【为什么他们三个现在就在一起玩儿，还好像很熟的样子！？程乐言都做了什么啊！！】
　　他不知道的是，程乐言不只是“做了什么”，还打算“再做些什么”。
　　他已经大概搞懂了“未来指南”的运作方式，无非是“逻辑必须基于在过去的有迹可循”，那么燃燃想在里面搞事，他当然配合。
　　就是得找个机会。
　　后来，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机会来了。
　　晚饭就在孤儿院的餐厅里吃的，这里布置的类似于大学食堂，旁边还有个小厅，程乐言这些来做客的就坐在小厅里。
　　燃燃坐在程乐言对面。孩子乖乖吃饭，吃着吃着突然开口问道：“妈妈，‘生日’就是宝宝出生的日子是吗？”
　　江慕姚笑道：“是呀，所以顾秦哥哥就是九年前的今天出生的哦。”
　　燃燃：“那要怎么才能生小宝宝呀？”
　　来了来了，每个孩子都会问的终极问题，来了！！
　　顾楚就在那儿开玩笑：“燃燃，小宝宝都是开盲盒开出来的啦。”
　　燃燃：“你乱说，不是这样的，《安东医生》里面有说，小宝宝是在猪妈妈肚子里长大，然后猪妈妈生出来的。燃燃想知道，要怎么生呀？”
　　幼崽童言无忌，顾楚不禁惊叹：“你们小孩现在懂的这么多啊！比我们当初懂的多多了。”
　　顾秦：“那是你笨！燃燃我告诉你，和女孩子躺在一张床上，把帘子拉下来，被子盖上去，后面就会生小宝宝了。”
　　燃燃惊讶：“这样就好了吗？只要这样燃燃就可以生小宝宝了吗？”
　　把大家都忍不住逗笑。
　　江慕姚笑眯眯地说道：“燃燃，只有女孩子才能怀小宝宝啦。比如妈妈就是女生对不对。”
　　燃燃：“可是我也想生小宝宝。”
　　顾秦就说：“好像男生也能生小宝宝哦。我有个同学叫乔白，他说他就是他爸生的啊。”
　　燃燃惊喜：“真的吗？那燃燃也能生小宝宝了吗？燃燃想生一只小猫，一只小狗，和一只小兔子。”
　　江慕姚笑着想接话，程乐言却是率先开口。
　　他状似随意，一脸正常地说：“燃燃，我告诉你呀，想生小宝宝的方法有很多，如果你在月圆之夜坐在小黑屋里面，就有以下几种方法：比如呢，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打斗地主啦，三排开黑啦，吃麦当劳啦，看小电影啦，玩海盗住院游戏啦，嚼泡腾片啦，冷脸洗内裤啦，这些都可以怀上宝宝的哦。”
　　燃燃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程乐言：“真的。”
　　儿子，下次你们不用在那儿苦逼兮兮地脱衣服了，还搞假动作什么的多尴尬，现在多好，直接造人就好了。
　　喝一口汤，深藏身与名。
　　容礼之就坐在隔壁桌，一直在偷偷听他们说话，同时脑子里疯狂给他的八位数系统吐槽，诸如“主角受居然blabla主角攻居然……”这些云云。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听到了个这。
　　他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叫道：“程乐言你在干嘛啊！你怎么可以乱说这种事的，而且小黑屋为什么要跟另外两个人一起？三个人？你在说三个人吗？？？为什么是三个人都在小黑屋里啊？”
　　程乐言一脸淡定：“因为人就是可以同时喜欢另外两个人啊。是吧，濯濯。”
　　濯濯坚定地点头：“是的！”
　　燃燃也跟着说：“哇，居然可以同时喜欢另外两个人吗？好棒耶！”这娃说着“好棒”的时候还会自己拍手……
　　容礼之眼前一黑，气急败坏：“什么鬼？人为什么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程乐言你说清楚，你该不会同时喜欢我哥和项景洲那王八蛋吧？”
　　程乐言：“呕……你故意让我吃不下饭吗！？你这个阴险的家伙！保镖大哥，麻烦把这人拖下去。”
　　四个保镖就把容礼之给拖出去了。
　　容礼之不得不坐在了外面，小孩儿那堆。他气得不行，饭也不想吃了，却在这时，一人端着餐盘坐在了他对面。
　　是今天的另一位义工，天赐。他笑着说：“礼之，那是你大嫂？你跟你大嫂感情还不错啊。”
　　容礼之对陌生人警惕心极强，对方真说了别的，他肯定不咸不淡不理不睬，但这话……
　　他差点蹦跶起来：“什么大嫂啊他根本不是我大嫂，我大哥是个植物人，当初他就是来冲喜的，结果谁知道他做了什么……”
　　Balabala说了起来。
　　天赐就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一嘴话，后来容礼之还觉得跟这人聊得挺好，和他加了微信，相约下次再一起来做义工。
　　八位数系统非常迷惑：【啊？宿主，你这次来做义工不是因为顾秦吗？下次他又不在，你还来干嘛？唉……程乐言这不是在捣乱吗。宿主，我觉得还得你出马，给那三个小孩竖立正确的爱情观比较好。】
　　容礼之：【个鬼啊！人家现在压根都不会让我靠近好吗！——喂，我突然想起了，上次你给我提议，说让我去教唆容寄时抽烟。我压根都没实施呢，这事程乐言怎么知道的？】
　　他怀疑道：【难道是，我们两个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八位数着急忙慌地说：【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宿主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人一统在这儿漫无边际地说些有的没的，另一边，晚餐结束了，孤儿院的孩子们纷纷回寝室去。濯濯、燃燃和顾秦三个小孩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他们也没急着走，顾秦超兴奋地说：“走，燃燃，我们带你去看我们的秘密基地！”
　　小孩子听到“秘密基地”怎么可能不动心，燃燃忙不迭地点头，三个小朋友手挽手地走了。程乐言几个大人远远跟着。
　　这座孤儿院建在郊区，地方还挺大，后面是座小山。顾秦带着他们往山上走。
　　都是山路，容妄之轮椅就不再适合前行，程乐言跟他说了声，让他和保镖先在下面等，自己和江慕姚跟上去了。
　　顾秦说的“秘密基地”是座已经废弃了的小木屋。他七拐八拐地找到，兴高采烈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
　　小木屋外表看着摇摇欲坠，里面挺宽敞，也挺干净。通了电，有桌子有椅子，有些小型家具，还有孩子们留下的各种玩具，藏起的许多秘密。
　　燃燃一直待在城市里，对这里觉得非常新奇，觉得像探险一样；濯濯上次来还不到两岁，故地重游也很激动。大家都很兴奋，顾秦就带着两个小朋友各处摸摸看看，然后又一起玩了燃燃同学心心念念的小黑屋游戏。
　　对，顾秦扮演被囚禁的公主。
　　他本来觉得，这游戏玩两分钟就可以结束了吧，结果燃燃和濯濯又开始玩各种衍生的游戏，比如给公主做饭，给公主编辫子，公主生病了他们是医生，公主要买东西他们是老板，诸如此类，各种过家家的游戏玩了个遍。
　　顾秦公主当的真的是生无可恋，燃燃倒是越来越开心。
　　程乐言和江慕姚一直就守在门外，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忍不住好笑。燃燃长得像个漂亮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执着于让顾秦当公主。
　　后来玩够了，三人就坐在了小板凳上，聊了会儿天。
　　顾秦说：“濯濯，后来还做过噩梦吗？”
　　濯濯摇头，神色落寞下来：“没有了。但是……就还是好担心我小爸爸。”
　　燃燃好奇问道：“言言哥哥怎么啦？”
　　濯濯：“我做了噩梦，梦到……梦到他死了。”
　　燃燃：“什么是‘死’啊？”
　　濯濯：“就是被烧成了灰灰，再也见不到了。”这就是他近期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到的关于“死亡”的真相。
　　燃燃天真无邪地说：“那可以让灰灰的言言哥哥继续陪我们玩儿吗？”
　　顾秦：“……说的是变成了真的灰灰，不是颜色的灰灰啊。”
　　燃燃还是没太懂。但是他看濯濯低落的神情，大概也懂了一些，这是对濯濯来说很严重很严重的事。
　　顾秦道：“可是你也说了，程叔叔他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应该不会有事啊！啊，你是怕——”
　　他没说完，濯濯脸色已经变了一些。
　　他大爸爸遭遇车祸、成为植物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小爸爸遭遇车祸、成为了三天植物人的那次也是为了救他。他太怕历史重演。
　　顾秦挠挠头：“车祸这个事好难办。有时候人倒霉了，走斑马线都会被车撞的。我们给他求个平安符什么的，会管用吗？”
　　濯濯：“上次的事之后，奶奶就给他求了。”
　　燃燃苦思冥想：“要不……我知道了！我有一个好主意，可以让言言哥哥永远待在房间里，不出门，这样他就不会有危险啦！”
　　濯濯一愣，他没想过这角度，就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不行的。小爸爸喜欢在外面跑。他不喜欢一直待在家里。”
　　“那怎么办呀……”燃燃没办法了。
　　几个小屁孩唉声叹气，在这儿说着各种不着边际的话，程乐言却是听得眼眶微红。
　　这些天来，濯濯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到他都要忘了幼崽当初扑在他怀里爆哭的样子。
　　原本觉得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濯濯大概已经忘了那个跨越时空的梦境，却没想到，孩子其实一直记得。
　　他不希望孩子被这件事困扰。
　　要怎么做呢？
　　心中一时纷乱。
　　不过孩子们也没因为这件事忧伤太久。顾秦翻到了一些零食，就分给了两个小朋友吃，有棒棒糖，有脆薯条，有辣条，还有pocky。
　　燃燃和濯濯都是平时零食吃的比较少的孩子，这时候完全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闻到辣条的味道更是使劲吞口水。
　　不过顾秦说他们还小，不能吃辣的，自己把辣条都吃光了，把那两个娃馋得不行。
　　小木屋里氛围简直像是老鼠误入大米缸。
　　程乐言和江慕姚又是对视一眼，最后谁也没吭声——零食的确不太健康，不过偶尔吃一些也就吃了，他们都没扫孩子的兴。
　　天色渐晚，顾秦把小木屋的彩灯打开了，一片的灯串特别好看。
　　正在这时，程乐言手机振动起来，是来自方引的电话。
　　他和江慕姚示意了下，自己走远了点，去接电话。
　　电话那边，方引语气很急：“程先生，江友隆那边出了点问题——他人突然不见了！安排看着他的人说，江友隆昨天回家后一直没出门，窗帘拉着，直到晚上了他觉得不对，装做送外卖的去敲门，才发现江友隆压根就没在家！”
　　程乐言心猛然提起：“他发现了有人在跟着他！？查他行程，火车票、飞机票都查查看，看他在哪儿，是不是来了我们A城。”
　　方引：“查了，没有记录，要么他用的□□，要么他包车或者大巴车。我找了私家侦探从别的途径查，只是不一定什么时候有消息。”
　　程乐言：“好，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挂了电话，往小木屋那儿走，心里琢磨着这事儿，始终不安，干脆又给容妄之的保镖老林打了个电话：“林哥，出了点事，你们看着点老板，寸步不离。我带濯濯马上去跟你们汇合，准备回家。”


第73章 
　　保镖那边应了, 程乐言就往小木屋那儿走。
　　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非常心慌。
　　按理来说，江友隆和江慕姚复婚, 重新回到这个故事里, 那都是几年后的事了，但程乐言就是心里不踏实。
　　是自己想多了吗？
　　419道：【宿主，主角和反派这种世界中心，周围就不会平静的，你的存在解决了一些麻烦，就会让更多的麻烦找上门。】
　　程乐言：【谢谢你, 并没有被安慰到啊统子爹！】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突然就听见了一声尖叫——是江慕姚。
　　跑近几步，就看到一个男的用胶布封住了江慕姚的嘴，把她双手反剪缠在一起, 然后一手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小木屋里拖，另一手拿了把刀。
　　江慕姚腿受伤了，大概是刀划伤的, 在流血, 更别提濯濯那三个孩子都还在里面！
　　程乐言脑海中都眩晕一瞬，尽量稳住心神，马上又拨了电话给保镖：“你们一个人带老板先走，再上来三个人找小木屋，我这儿要帮忙, 对了报警，赶紧报警！”
　　自己把大宝剑又拿了出来，追了过去。
　　小木屋里面, 顾秦和两个幼崽原本还在天马行空地聊天，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几人都吓了一跳，燃燃道：“是我妈妈！”
　　他想往外跑，顾秦拉住了他：“等等等等，我先去看看。”
　　没等他出去，就看到一个男的拖着燃燃妈妈进来了。
　　顾秦第一反应是把两个宝宝护在后面，小胖子吓得都在发抖，虚张声势道：“你，你干嘛的？这里就孤儿院，没钱啊！”
　　男人的表情几乎狰狞，目光阴翳且疯狂，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他扫过顾秦后面两个孩子，恶狠狠地说道：“江未燃，江未燃是哪个？我是你老子，你给我出来！”
　　濯濯还握着燃燃的手，他把燃燃往身后拽，几乎没有犹豫，带着哭腔说：“我，我是江，我是江未燃……”
　　男人盯着他。不像盯着骨肉亲子，反而像是野兽盯着肉，只剩贪婪和待价而沽。
　　他说：“孩子，你过来，到爸爸这儿，我是你爸啊。都是江慕姚那个贱人，她不让我见你，阻止我们父子相认！过来！喂，你怎么不过来！？怎么，看不起你老子啊？是不是你妈说了我坏话？”
　　他说着又愤恨起来，眼睛都红了。江慕姚被他抓着，动弹不得，眼泪簌簌而下。
　　濯濯壮着胆子想过去，结果燃燃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手，只有两岁多的孩子哭着跑了出去，跑到男人跟前，用自己的小手使劲掰着他抓住妈妈的大手，一边哭一边喊：“你放开我妈妈，你放开我妈妈！”
　　但他太小了，他微弱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男人的目光就又落到他身上：“好啊，是你，你才是我儿子！好，好，我们一家三口今天终于团聚了。你妈妈做错了事，她没搞清楚状况，她是我的，她的房子，她的钱，她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她居然还想再嫁？做梦！儿子，现在给你姥姥姥爷打电话，就问他们，肯花多少钱来赎他们女儿！问！”
　　燃燃哭得不行，孩子年纪小，理智已经崩溃，根本没办法遵守指令，只是不断地想把他的手掰开。
　　男人骂道：“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直接一脚朝燃燃踹了过去。
　　顾秦冲上去挡了一下，小胖子被他踹在胸口，捂着肚子，特别疼，但还是把燃燃护在怀里：“他还小，他才两岁，我打电话，我来打电话！你把江阿姨手机给我，我给她爸爸妈妈打电话行吗？”
　　男人瞪他一眼，哼了一声：“老子管自己儿子，这他妈有你什么事儿。”
　　上前把燃燃给拽了出来。燃燃也狠，看准时机就用力地一口咬在他手上，男人的手瞬间被咬得鲜血淋漓，原本拿着的刀都掉了。
　　男人又怒又疼，瞳孔都被各种疯狂的情绪填满，咒骂着说：“你还真他妈是江慕姚的种，养不熟！好，好，老子也不缺你一个儿子！”
　　他本就是醉酒状态，精神也不太正常，这时候双手抓住燃燃，举起来就想往地下摔。
　　江慕姚腿伤了，在地上往他那里爬着也想把孩子救下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去用肩膀撞男人的腿，但根本无济于事。
　　濯濯在流眼泪，孩子一边哭着，一边拿起旁边桌上一个铜制的龙年纪念品，有些徒劳地想去砸坏人。
　　一只手把他拦下。
　　他猛地睁大眼。
　　拦住他的是——是程乐言。
　　爸爸来了。
　　眼看着燃燃就要被摔落，程乐言两步抢了进去，大宝剑狠狠地往男人头上砸了一下。
　　这下砸得结结实实，男人手一松，捂着头后退几步，头晕目眩。
　　程乐言直接把燃燃接住，塞给顾秦。
　　随后拿着大宝剑上前，趁着男人晕头转向，又给了他几下，生怕补刀不够。
　　男人当然就是江友隆。这武器的坚硬程度可是经过系统认证的，江友隆哪能扛得住，直接靠着墙坐在地上，昏迷不醒。
　　程乐言这才松了口气。
　　燃燃爆哭一声，就冲上去抱住了江慕姚，顾秦也跟着上前，把江慕姚嘴上手上的胶带撕去。濯濯也是哭出了声，程乐言抱着孩子，又去看江慕姚情况。
　　江慕姚腿受伤了，失血过多，骤然发现危机解除，人昏了过去。程乐言一时犹豫，心想是应该在这里等救援，还是先背着江慕姚下山。
　　他刚刚叫保镖老林报警，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到。
　　然而就是这时，他耳边响起了容妄之的声音：“乐言，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是你给老林打了电话？说了什么？他瞒下来了。250在加密聊天室里，叫419直接和250说。咖啡因是咖啡果。”
　　程乐言心下一凛。
　　老林指的就是容妄之保镖，他瞒下来了！？这什么意思，老林想干什么？
　　他被人收买了？
　　被谁？
　　程乐言迅速道：【419你去和250说，再看着点情况，随时叫金主爸爸开“蜜月套房”。】
　　【我觉得这波是冲我来的。】
　　他干脆又拿大宝剑去敲了江友隆两下，回头道：“顾秦你拉着他俩，我们下山。”
　　燃燃：“我妈妈呢？”
　　程乐言：“我背着她。走。”
　　与此同时。
　　小木屋背面，天赐踩着杂草和泥土走上前来。他停在小木屋没有窗的一侧，轻轻扯出了一块已经濒临腐烂的木板和两根钉子。
　　这就像是一个序幕，木板带动上面的另一块木板出现裂缝，裂缝越来越大，“咔嚓”，彻底断裂。
　　然后是下一块，又一块……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多米诺骨牌。
　　更多木板开始碎裂，很快就轮到了房梁。房梁本就历经不少年月，饱受风吹雨打，再支撑不住。
　　年轻人弯了弯唇，转身离开，内心倒数。
　　三。
　　二。
　　一。
　　身后，那座小木屋轰然坍塌。
　　程乐言想去背江慕瑶，但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周围传出“咔嚓”的细小响声，一些灰尘轻轻飘落下来，整座房子都好像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在轻微地摇晃。
　　这是……
　　要糟。
　　旁边有张大桌子，程乐言当机立断，伸手就把燃燃、濯濯和顾秦先塞进去，回头又想去拖江慕姚。
　　——来不及了。
　　横梁断裂，木屋倒塌。
　　程乐言听到濯濯哭着喊“爸爸”，他最后做的事是背身蹲下。不管怎样，他不希望孩子看到他这时候的脸。
　　濯濯我没事，我一定不会有事，你等我回来。
　　那种曾经历过的“灵魂像是被块大石头绑住沉入水底”的感觉，又一次扑面而来。
　　脑海中大声叫道：金主爸爸，来捞我啊！
　　眼前黑了下去。
　　……
　　容礼之摸索着往小木屋的位置走。
　　已经走到近前了，他正想着里面怎么都没声音，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小木屋在他跟前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碎木、瓦片和尘土的混合体。
　　他震惊至极，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然后听到有孩子哭喊的声音传出。
　　系统惊叫道：【这……主角攻受和反派好像都在里面！快救他们！！】
　　容礼之：【还用你说！】
　　他跑过去，循着声音随便扒拉开了几块瓦片、几片木板，就发现了一张桌子，又把旁边清了下，就见一个小胖子探出了头。
　　他伸手赶紧把人拉出来，接着又抱出了濯濯和燃燃两个。
　　三人都是毫发无伤，身上连个破皮儿都没有，只能说不愧是世界主角，气运无比强大，衣服都没怎么脏。这时候他们就哭着喊着“爸爸”“妈妈”，往旁边跑，直接上手去扒拉那些木板和砖瓦。
　　容礼之把濯濯和燃燃拎开，对顾秦说：“你看着他俩。”
　　结果顾秦也在哭：“程叔叔怎么办？还有江阿姨，他们，他们被压住了！”
　　容礼之把手机扔给他，厉声道：“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你们往山下跑，去叫人帮忙。快去！”
　　哪怕是年纪最小的燃燃，都迅速冷静下来，周围再没有哭声，顾秦带着两个小孩就往山下跑。
　　容礼之开始在旁边找程乐言。所幸这木屋搭建用的大多是木板，只有屋顶用了瓦片，没有任何钢筋支柱，比较好挖。
　　他很快就找到了程乐言所在。
　　那人算倒霉的，上方堆了很多木板瓦片，有几块木板上面带着长钉子，再往下一寸，就会扎到程乐言身上。整个情况看着都令人胆寒，非常凶险。
　　但那几块木板，就硬是被隔开了一些。
　　看着简直像是有什么东西用血肉之躯挡在程乐言身上，帮他挡住了那几块木板一样。
　　容礼之来不及多想，迅速把他拖出来。心凉了一半：程乐言没有外伤，但是压根没有一点反应，怎么叫也不应。
　　这种情况还挺熟悉的，植物人。
　　所以他这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头被撞到，变成植物人了吧！？
　　什么鬼，是被他哥给传染了吗？植物人还会传染？？
　　这怎么办？？
　　他是讨厌程乐言，但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让程乐言变成植物人啊！
　　容礼之心乱如麻，不过江慕姚还在下面，他把程乐言放在一边，靠在一棵大树上，就回头又去挖江慕姚。
　　江慕姚跟程乐言差不多，也非常倒霉，身上压了一堆东西。她腿上有道伤口，还在流血，人昏过去了，面色惨白如纸，明显失血过多。
　　这么流血流下去，会很危险。容礼之把江慕姚抱到旁边，撕下自己衬衫下摆，做压迫止血。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小木屋另一边，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江友隆。
　　他之前碰巧待在一个角落，有支撑，坍塌情况最为轻微，他几乎未被触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醒了，这时只觉得头痛欲裂，站起来后，第一眼就锁定了靠着棵大树的程乐言。
　　四下看了一眼，那么巧，他之前用的那把刀也就在旁边。
　　他今天来到这里，是有人通过匿名电话告诉他，说江慕瑶打算再嫁，怕他搞事，找人看着他。还说江慕瑶今天会和她的未婚夫来孤儿院献爱心。
　　江友隆盯着程乐言，他记得就是这人把他打伤的，这时候根本没有犹豫，拎起刀，摇摇晃晃地朝程乐言走了过去。
　　“江慕姚的奸夫就是你吧？”他狞笑道，“死吧，都死吧！”
　　握着那把刀，狠狠地刺下。
　　容礼之刚暂时处理好江慕姚伤口，正好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脑海中“嗡”一声响，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叫了声“住手”，往那边冲，只是为时已晚。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落下。
　　直到——
　　一只手从树边伸出来，徒手抓住了那把刀。
　　抓得很用力，硬是不让那把刀再往下一点。
　　手上的血开始往下滴，落到了程乐言的衣服上。
　　一点、一点又一点，像雪地里开出鲜花。
　　容礼之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之前是真的不知道，他哥竟然已经醒了。


第74章 
　　容妄之胸口剧烈起伏, 手抓着刀刃，像不知道痛。
　　江友隆还想用力，几个保镖冲过来把他掀翻。容妄之这才把刀丢开。掌心已是鲜血淋漓, 有保镖想给他先包下伤口, 他就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然后在程乐言旁边半跪下，让对方靠在自己怀里。
　　容礼之心中有很多问题涌现，太多问题。
　　比如哥你怎么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你已经正常了吗, 程乐言会不会变成植物人，这房子怎么会塌，刚刚那个发疯的煞笔是谁啊，哥你手还在流血, 你要不要先止下血……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甚至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几米开外，看着他哥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触碰着程乐言的脸。
　　先是眉，然后是眼睛, 鼻骨, 脸颊，唇。
　　触碰得极为细致，一寸都没有放过。
　　容礼之下意识就收回了目光。
　　别看了，不该再看。他不如抬头去看看现在的月亮。
　　月夜下，容妄之抱着自己的爱人。
　　他终于真正看到了爱人的脸。
　　他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只有250知道，那个从前倾盆暴雨的脑海里，如今开满了满山满谷的鲜花。
　　微风吹过, 花儿就轻轻地摇啊摇。
　　他最后就只是俯身，在对方眉眼上落下几乎是虔诚的一吻。
　　警察这时到了。
　　……
　　医院。
　　程乐言躺在病床上，整个人一动不动，恍如陷入深眠。医生检查过了，没有外伤，大脑也没问题，属于“不明原因”的昏迷，和上次一样。
　　但容妄之没让医生做任何处理，只让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江友隆已被警察带走。他被程乐言敲的那几下其实很重，但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直清醒且躁狂着，被警察按住后还想袭警。他涉嫌故意杀人未遂、故意伤害、绑架未遂等多项罪名，已被关押。这事牵扯到江家和容家，都派了律师跟进，这人在牢里也不会有好下场。
　　江慕姚就在隔壁病房，已经输过血，还没醒，但基本脱离了危险。
　　三个孩子都没受伤，只是都吓坏了。燃燃尤其，孩子一直在发烧，被江慕姚爸妈送去了儿童医院。顾楚接走了顾秦，容爸容妈和余死弟也一起来接走了濯濯。
　　濯濯原本根本不肯离开医院，还是容妄之向他保证“小爸爸肯定不会有事”，孩子这才回家。
　　容爸容妈终于等到了容妄之醒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合。
　　此时，容妄之就坐在程乐言的病床旁边，有护士在帮他包扎手上伤口。
　　问题不大，毕竟握刀的时候250直接把5万积分转成健康，大体无碍，也不需要手术，就是血流得多，看着吓人。他把手摊在一边任由护士缝针，目光都没有从床上的程乐言脸上移开。
　　身上穿的是件白衬衫，已被血染红半幅。
　　他哥目光太用力了，容礼之觉得这种氛围里，自己待在一边，实在是非常尴尬且心虚。
　　他之前就想走，但当时容妄之说让他等等，他也不知道要自己等什么。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哥，没事的话，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容妄之淡淡道：“过来。”
　　容礼之就慢吞吞地走了过去，走到了容妄之跟前。
　　认真地说，他挺不愿意面对容妄之的，对方锋芒太露，气场压人，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打起十二分精神，像是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处于警醒之中，很累。
　　植物人的时候容妄之是真的无害，都差点让他忘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样的容妄之，很难让他把对方和当初每天通信的“唐哥”联系到一起啊。容礼之心情复杂。
　　容妄之终于从程乐言身上把目光移开，落到了他身上。
　　又说：“你低一点。”
　　容礼之就弯腰下去，心想他这是要说什么啊，这么秘密吗。
　　结果容妄之直接伸手，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下手很重，容礼之半张脸迅速肿了起来。
　　他踉跄了下才站稳，火一下子烧起来了，捂着脸吼道：“容妄之你他妈疯了吧你？我挖你老婆挖了半天手指都他妈出血了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
　　容妄之打断他：“凭老林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愤怒瞬间褪去，容礼之马上哑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讷讷道：“你，你知道了。”
　　他的确是收买了容妄之的一个保镖，最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搞事，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什么心态，总之就是花大价钱收买了。
　　他平时也没让老林联系他，只说有特殊的事再跟他说，结果就是老林晚上偷偷给他发微信，说程乐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要马上回家。
　　孤儿院里能有什么事？
　　一时鬼使神差，他让老林把事压下，什么都不要说，自己打算跑去看看程乐言在搞什么。
　　然后就看到了小黑屋倒塌的那幕。
　　自己挖程乐言的确 出了力，但……他心里清楚，容妄之走路无碍，动作流畅，恐怕是早就醒来，只是一直没说。
　　如果不是自己收买老林，碰巧从中作梗，容妄之知道山上出事后，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程乐言。他们人多还带着保镖，江友隆后面想动手都没机会，怎么会那么惊险，最后容妄之自己拿手去挡。
　　更何况……如果容妄之晚了一步呢。
　　后果他根本不敢想。
　　这件事的确是他理亏，刚刚也一直为此心虚，慌得一笔。
　　现在被发现了，巴掌也挨了，容礼之一直提起的心反而落了回去。
　　他纠结几秒，最后老老实实地说：“对不起，哥，是我错了。”
　　容妄之没说话。
　　护士继续为他处理手上伤口，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也不吭，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容礼之：“嫂子因为我差点出事，等嫂子醒，我向他道歉。需要做什么我来补偿，我都认。”
　　容妄之还是沉默。
　　容礼之又说：“嫂子喜欢钱是吗？要不我赔钱，嫂子肯定高兴了。”
　　就在氛围胶着到让容礼之开始觉得难以忍受的时候，容妄之终于开口：“用你出钱？我是死了还是破产了？”
　　容礼之默默闭嘴。
　　容妄之：“你应该庆幸乐言现在没事，否则，都给我血债血偿。”
　　容礼之继续闭嘴。
　　又过了几秒钟，容妄之道：“今天索性把事情摊开来说了。当初的事，我对你有责任。不论如何，不论我出于什么目的，不论我打的是不是为你好的旗号，我都不应该欺骗你，更不应该就那样消失。
　　“如果你对我有怨，你现在也可以打我，打回来，或者骂我，指责我，都可以。我认可。”
　　容礼之沉默十几秒钟，诸多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最后，他就只是舒出了一口气，说：“没有了。”
　　这三个字说出口，就觉得一想到这事就发堵的胸口，终于变得通畅。
　　好了，就让过去就此过去。
　　容妄之点头：“好。现在我想跟你说说容志显和李丽丽都做了些什么。濯濯有个保姆张妈，在我出事之后，对濯濯常年实施虐待行为，还试图绑架。”
　　濯濯遇到绑架的事闹得大，郑念念一直发疯，这事容礼之也知道。
　　容妄之：“张妈是容志显和李丽丽买通的。”
　　容礼之猛地抬起头。
　　这事他不知道。
　　容妄之微垂着眼：“容志显和李丽丽都会坐牢，这次谁都救不了他们。但我和你父亲的事，跟你无关。这是其一。其二，我知道你身上有特殊的存在，你想做的事，我不可能允许那发生。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在走的是死路一条。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去国外，往后一生不要回国。你是容家的一份子，我保你一生衣食无忧。第二，跟着我。放弃你要做的事。以后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慎重选择。决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容礼之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时候，他突然哽咽。
　　还有人管他啊，还有人在管他。
　　还有人在意他的未来。
　　可是……
　　他又痛苦又迷茫地说：“哥，我不知道怎么选。”
　　容妄之表情都没怎么变，淡淡地说：“那行吧。我帮你选。”
　　容礼之：“啊？还可以帮吗？”
　　容妄之：“选2。从我助理做起。现在，打电话给方引，让他明天回集团总部上班，职位为总经理特助，顺便通报HR部门。打电话给吴华，叶奇，杜行，今晚来见我。打电话给周和，方通，约明天中午饭局。告诉夏欢我醒了，让她考虑好站哪边，她想的话，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后天下午四点，召开董事会……”
　　他一口气交代了很多事。
　　这是——清算开始。
　　容礼之越听心越沉。
　　他哥刚刚提到的名字，其中甚至包括容志显的一个助理！他之前从来都不知道那是容妄之的人！
　　他和容志显的父子之情很多年之前就磨光了。他也太知道他爸妈都是什么样的人。
　　坐牢，就是他们的结局了吗。
　　他心里不是滋味，但同时，容妄之说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容礼之脑子发懵，马上掏手机开备忘录：“哥你慢点说！！前面的我都要忘了，怎么办！？哥你能再说一遍吗？”
　　容妄之道：“不是有系统吗，它记得住。既然有了东西，就要善于利用，当备忘录不就挺好的。还有，工作场合叫容总。”
　　容礼之：“哦，容总。”
　　隔了几秒钟突然惊叫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有系统！？”
　　容妄之：“编号？”
　　容礼之：“40082055，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到底！？这种事可以直接说出来吗？知道了这种事你为什么都这么淡定啊啊？？”
　　容妄之：“我问你编号，不是问你座机号。”
　　容礼之：“这就是编号啊，都是八位数的——”
　　突然迟疑。
　　顺便一提，他觉得他哥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智障。
　　靠，他是不是被坑了。
　　容妄之脑海里，他说：【250，废物。那个座机号就是你锁的007？】
　　250：天，塌，了。
　　它惊叫道：【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允许，我不相信！！】
　　系统明显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简直是在容妄之脑海里各种旋转跳跃以头抢地，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就什么，“明明都查过好几遍了”“肯定有大佬”“007前辈他一直没吭声必然有诈”什么的，说了一堆。
　　容妄之懒得听它多说：【闭嘴。和419一起绑在耻辱柱上得了。你现在进蜜月套房吧，和乐言说下这事。再告诉乐言，我这次不进道具了，三天之后见。对了，别提我已经醒来。我还没想好要不要醒。】
　　250：【好的宿主，不过007那个事我觉得还是值得探讨——】
　　容妄之：【去。】
　　250闭嘴，愤恨地去了。
　　容妄之就继续道：“有不懂的，去问陈助理。告诉他忙完这阵子放他去分公司待两年，回来升职。”
　　容礼之：“收到。”
　　他这就想离开去做事，却又见容妄之从口袋掏出一小瓶透明药剂，放到桌上。
　　容妄之：“一码归一码，当初你给乐言下过的东西，你自己喝掉，这事在我这儿翻篇。乐言那边我说了不算，等他醒，你自己找他说。”
　　容礼之沉默几秒钟，最后说：“好，很公平。”拿起就想往嘴里倒。
　　容妄之无语地用手敲两下桌子：“先做事。至少等——等三天之后。”
　　三天时间，够他把一切收拾一下。
　　这样等乐言从“蜜月套房”里出来，面对的，至少也是一个好了一点的世界。
　　容礼之把药剂揣兜里，容妄之又道：“还有件私事。去兑换黄金，所有银行都问问，有多少换多少，帮我打一批黄金水果，不用讲究造型了，要快。”
　　容礼之：“收到。容总，都需要哪些水果？”
　　容妄之：“全图鉴。苹果、芒果、菠萝、西瓜，这几样已经有了，其他的你看着来，必须包括菠萝蜜、榴莲、糖葫芦和香蕉，前两个弄大一点，香蕉弄成一串的。”
　　容礼之：“收到。”
　　容妄之：“三天内搞定。”
　　容礼之震惊：“三天？这么多水果，这根本没办法做到啊！？”
　　容妄之：“那就想办法做到。三天后乐言就醒了。”
　　容礼之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敢情这些黄金水果是给程乐言的啊！神经病啊他要这玩意干嘛？
　　等等……
　　等一等。
　　他震惊道：“所以你之前骗嫂子说你有这么多黄金水果的？但是你没有，只能现在赶工？”
　　容妄之沉默。
　　没反驳的沉默就是默认。
　　容礼之觉得自己好像第一天认识他哥，心情复杂道：“哥，那你之前不就是在白嫖？”
　　容妄之：“……出去工作！”


第75章 
　　容礼之火速走了。
　　程乐言喜欢黄金他能想到, 但他哥打空头支票白嫖这事是真的想不到啊！
　　居然在骗程乐言诶！
　　那要是这三天里面，黄金水果真的没搞定，回头程乐言醒了, 他哥不是惨了？
　　他这算不算也有了一个他哥的把柄呢？
　　可以要挟一下, 得到什么好处吗？
　　结果稍微一脑补……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哥不把他灭口都是顾念兄弟情谊了啊！
　　默默掐掉了可能导致恐怖后果的念头，然后在脑海中道：【你别叫唤了，好吵。】
　　是的，从容妄之点破“你不是有系统吗”开始，八位数就一直在容礼之脑海里面叫唤。
　　系统吓坏了，一直在说“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云云的话。
　　容礼之非常无语。
　　他这种智商都发现了, 他哥身上肯定带系统，而且肯定是什么比他自己强的高阶系统，这家伙还在这儿咋呼，只能说, 它比自己智商都低。
　　比自己智商都低啊！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被他遇上，真是见了鬼了。
　　他掏出口袋里的那小瓶药：【别念叨了，你扫下，看这是什么。】
　　系统扫了一下, 惊呼道：【咦！？这是“强力催|情药”！宿主, 当初我们下给程乐言的，就是“普通催|情药”啊，这个竟然是强力版的！这不公平诶，凭什么你要喝强力的。】
　　容礼之：【那我还能找我哥换吗？你觉得我还能找我哥换吗？要说不公平，我觉得是我喝了不公平, 你喝才对吧？？】
　　系统：【……不换就不换，你别凶我啊。宿主宿主，你以后真就给容妄之当助理了吗？你任务呢, 任务怎么办？】
　　容礼之：【我哥办。】
　　系统惨叫：【不要啊！宿主，你忘了你要做拯救世界的男人吗！？你忘了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了吗？你忘了你要让所有瞧不起你的人后悔，再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容礼之：【可拉倒吧！我算是发现了，就咱俩这智商，还拯救世界呢，拉倒吧！保全自己都不错了。这次我明显是被人当枪使了。我去那个孤儿院就是有人要阴我，故意引我去的。我就说怎么那么巧，走个路都能捡到孤儿院招义工的广告。】
　　系统：【呜呜，那你的理想呢，都没有长存了吗？】
　　容礼之：【没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我又不是高个儿。想不让人看扁，我不如跟着我哥混，他活着一天，谁敢看扁我。】
　　越想越觉得，对啊，自己明智！怎么早没想到啊！
　　系统：【那我怎么办啊！第一个新手任务我都没完成，我以后怎么——】
　　说到这里，突然闭嘴。
　　容礼之：【第一个，新手任务，哈，哈哈哈。你们系统根本就不是八位数的吧！】
　　八位数系统理亏地抱紧了胖胖的自己。
　　容礼之：【我也帮你选一个。以后我给我哥当助理，你给我当助理。对了他刚刚说了一长串的都是什么？你们AI肯定能记住啊？快帮我整理成文档，快快快。】
　　……
　　容礼之出门去忙，容妄之手很快包扎好，病房里只剩他和沉睡着的程乐言两人。
　　他自己把今天的事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
　　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中间像是——少了一环。
　　江友隆被抓捕时一直在说，程乐言是江慕姚奸夫，还说什么江慕姚要订婚了。根本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谁在背后推动的？
　　他干脆打电话给容礼之，问：“山上那个小木屋很难找，你怎么找到的？”
　　那里的确难找，他自己是因为有250和419实时沟通，419给了坐标，这才很快找到。
　　容礼之：“啊？我正好遇到了天赐，他给我指的路啊？”
　　天赐。
　　容妄之：“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容礼之：“不知道。”
　　容妄之：“你怎么会想到今天去孤儿院的？”
　　容礼之：“我走路上，捡到了一页孤儿院招义工的广告，孤儿院的名字我记得，是濯濯从前待过的。我加了负责人微信，他们说起有个小朋友叫顾秦，要在孤儿院过生日——哥，绝壁是有人引我。这次是我被当枪使了。”
　　容妄之：“嗯。”
　　他挂了电话，又给容妈妈拨了个电话出去：“妈，你知道刘大师的名字吗？”
　　容妈妈：“知道啊，我给他汇过款——妄之，是不是小程状况不好，要找刘大师问问？要不我们再找个人给小程冲喜啊？”
　　容妄之：“刘大师叫什么？”
　　容妈妈：“刘天赐。”
　　容妄之：……还真是他。
　　容妄之：“他今年多大？长得很年轻？”
　　容妈妈：“三十几了吧，的确长得挺年轻，驻颜有术，还在朋友圈里卖面膜呢，一盒两万。但是没你帅，也没我们小程好看。你问这干嘛？”
　　容妄之：“叫他来给乐言看看。”
　　容妈妈：“好好！哎呀但是他好像只擅长找人冲喜，要是这次又叫项景洲那个王八蛋来给小程冲喜，你可不要吃醋啊，我们小程的命最重要。”
　　Blabla地说了几句之后猛然反应过来，自己都有点震惊：要是从前，她估计就是一句“好”，哪有后面那些絮絮叨叨的话。
　　她这个儿子，就……有时候她和对方面对面沟通，都会不自觉地言简意赅说正事。也就是对方变成植物人这段时间，她对着昏迷的儿子唠唠叨叨什么都说，都差点忘了对方实际上是什么样的人了。
　　突然意识到这点，不禁有点尴尬，生怕容妄之下一句就是“说重点”或者“先去办”什么的。
　　不过没有。
　　容妄之道：“肯定是乐言的命最重要，我知道的。妈妈，到家了吗？濯濯怎样，睡了吗？”
　　还跟她聊了几句家常。
　　容妈妈挂了电话，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妄之这是植物人之后性格大变了啊！
　　等等，是因为植物人还是因为小程？
　　……这么对比，那肯定是因为小程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可是他刚醒，小程就又植物人了，都什么事儿。可恶，他们家是有什么植物人指标吗真是。
　　她马上给刘大师打了个电话。对方关机，容妈妈点开他微信想留言，就看到他大概半个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说已经在机场，即将飞港城。
　　走这么急？
　　容妈妈就跟容妄之说了下情况。
　　容妄之道：“知道了。”明摆着躲他们呢。
　　容妈妈焦虑：“那小程怎么办啊？要不我叫项景洲来？那个王八蛋又渣又贱，但好像还挺会冲喜的，上次三天就把我们小程冲醒了。”
　　容妄之：“不用。真需要冲喜，那这次我来冲，保证三天也把乐言冲醒。”
　　容妈妈：“……你还会这样？”
　　容妄之：“等着。”
　　挂了电话，目光又落到程乐言身上。
　　他又忍不住凑上前去，吻了下对方的眼角。
　　快点醒来，你同意了我再亲别的地方，好不好。
　　门外，他之前约的人到了。
　　宝贝，我先去工作，等下回来陪你。
　　……
　　蜜月套房。
　　程乐言正靠在一个黄金宫殿的黄金床上，靠着个黄金枕头，旁边放着黄金水果、黄金蔬菜、黄金小桌、黄金杯子等等的黄金一切。
　　半空中还有个黄金扇子在那儿自动给程乐言扇风。
　　到处都是黄金的，非常之穷奢极欲，程乐言称之为“黄金全家桶”。
　　对了，床边上甚至还立着个黄金雕像，雕的是——容妄之。
　　就，一个1:1的大金人儿容妄之，默默地矗在那儿，为整个场面平添两分滑稽。
　　这玩意还是250搞出来的，说要给自家宿主找点存在感。
　　如今，容妄之（大金人版）的目光，就望向不远处。
　　那里有一根超级粗也超级高的黄金大柱子，毛绒绒的圆球球250就被绑在那大柱子上，柱子上书“耻辱柱”三个字。
　　另一个系统，毛绒绒的419就忽闪着翅膀，颤颤巍巍地飞到程乐言跟前：“报！大王，250已经被绑在耻辱柱上十分钟了！”
　　程乐言靠在黄金床上，简直像个昏君一样，左手一个金香蕉右手一个金芒果，优哉游哉地问：“那它知道错了吗？”
　　419：“知道了吧？”
　　250也在柱子上嚎：“知道了真的知道错了！乐言，啊不是，大王，大王咱俩这关系，不至于啊！‘钉在耻辱柱上’不就是个比喻，你怎么还来真的啊！”
　　程乐言：“哦，知道错了，那就轮到你了419，去吧。”
　　419欲哭无泪，但是也没办法，“蜜月套房”心随意动，玩的就是言出法随，它压根杠不过，只好默默去换了250下来。
　　轮到它挂耻辱柱了。
　　程乐言就一边爱抚他的黄金水果爱妃，一边无语地说：“八位数……搞错别的就算了，搞了半天，你们两个在那儿信誓旦旦的，结果那居然是一个八位数！八位数啊！！”
　　“两位统子爹，你们羞愧吗？”
　　419：“羞愧。我能下来了吗宿主？求求了求求了，呜呜！”
　　250：“让它下来吧大王，好可怜——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啊！就我们大张旗鼓的劲儿，真跟007没关系它早找系统传话了，怎么会让我们误会的。我搞不懂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它耍我们吗！？”
　　419：“靠，它居然敢耍我们！等我们回主神空间的，一定不给它好果子吃！”
　　250：“对！搞死它！！否则老子名字倒着写！”
　　两个系统在这儿虚张声势，骂骂咧咧，程乐言也是大无语。
　　他又开始把玩黄金桃子，道：“整个事儿都不对劲。我还是觉得这次就冲我来的，但是一栋房子，哪会说倒就倒，还偏偏在我进去的时候倒？不合理。肯定落下什么细节了。250，你当初和419搞的那份名单呢？再拿来我看看。”
　　250：“来了大王！”
　　系统当初的确搞出过一份名单，总结的就是《囚爱》原著里有名有姓的人，可能是“时间线维系者”的。后来容礼之跳出来自爆了，那份名单它们也没跟进。
　　现在，250就把名单实体化为一堆黄金纸页。
　　250谄媚地说：“那什么，大王，要不我跟419一起伺候您笔墨？”
　　程乐言：“行吧。”
　　419终于感恩戴德地从耻辱柱上飞了下来。
　　两个系统在旁边各种伺候着，端茶倒水，顺便给他说人物简介什么的。程乐言看了半天，最后从里面捡出了一页纸。
　　刘大师。
　　他说：“这人叫什么‘大师’，我就一直觉得他可能年纪很大，但实际上也未必吧？”
　　419迷茫：“啊，什么意思？”
　　250倒是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的确很有可能。容礼之说不准也是他引过去的。那他就是知道容礼之带系统，也知道容礼之想干嘛，想借刀杀人。但是他不知道容礼之不想你死，还把你挖出来了。”
　　程乐言：“嗯。是这样。”
　　250：“那我也有个猜测了——007该不会在他身上吧？否则我想不通啊！”
　　程乐言：“有可能。还有，你们看天赐身高多少？跟容礼之比呢？我没注意，感觉上好像差不多？”
　　这次419开口：“比容礼之矮，瘦了不少。容礼之跟你金主爸爸身材差不多，比较1，天赐看起来偏0的那种。”
　　程乐言：“所以当初金主爸爸看到的背影也不是他。在这里干想没什么用，还是得出去查。”
　　419：“大王，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啊？”
　　程乐言：“等下。对了250，我还想问呢，照你说的，就是植物人状态的金主爸爸在你的指导下，突发神力，爆发小宇宙，然后在九死一生的关键时刻握住了江友隆的刀，救下了我？”
　　250：“对对，就是这样的！他能伸手嘛，正好握住了。”
　　程乐言：“那金主爸爸还是植物人一个，他不进套房，留在外面干嘛啊？”
　　250：“呃……守护大王你的身体。”
　　程乐言：“金主爸爸不会这三天之中就醒了吧？”
　　250汗都要下来了，心想宿主交代的什么破活啊真是。他醒了就老老实实说醒来了啊，为什么还搞个待定！
　　神经病啊！
　　最后系统小心翼翼地说：“可能醒，也可能不醒？就那种薛定谔状态，等你出去了就知道他醒不醒，你能get到我的点吗？”
　　程乐言：……
　　他说：“你俩还想玩不？不玩就走了，出去。”
　　两个系统纷纷道：“不玩了不玩了！”
　　玩什么啊，挂耻辱柱吗。
　　道具现在是250在用，它直接终止，两统一人同时离开。
　　外面的时间，已经是三天后。
　　程乐言睁开眼。
　　他做好了又看到个什么人戳他面前冲喜的场景，但是……没有。
　　他正在一间病房里，躺在病床上。
　　旁边也是一张病床，上面躺着容妄之。
　　没别人了，周围特别安静。
　　程乐言：【金主爸爸没醒？还是植物人啊？】
　　419：【嗯……看着不像醒？】
　　程乐言：【呵呵。】
　　第一件事是下床，掀开对方衣服，去摸了摸腹肌。
　　离开三天，这玩意居然有变得更明显。
　　谁敢信，就问谁敢信吧。
　　程乐言：“金主爸爸，你怎么还没醒，是不是我冲喜冲得不够用力呀。”
　　“那我可就认真一点了哦。”
　　直接上手。


第76章 
　　程乐言之前就开始怀疑了。
　　不怀疑也不正常吧！
　　250说的那都是什么啊！什么“植物人状态的容妄之突然爆发小宇宙, 徒手拿住刀”啊！这玩意骗鬼的吗！
　　金主爸爸也是脑子抽了，居然让250来骗人！？
　　再多想一下……
　　他甚至觉得，容妄之早在这次顾秦生日之前, 就已经醒了。
　　谁家植物人自己躺那儿会长腹肌啊！
　　这玩意“走近科学”都走不进去了吧！
　　而且他这段时间本来就觉得奇怪, 好像有人在盯他，目光极为用力，芒刺在背似的。这么一推论，简直是一切都有了答案。
　　现在看容妄之居然还敢躺床上装植物人，他都无语了。
　　行，你装是吧, 继续装。
　　看我怎么戳穿你。
　　直接上手——然后伸手去挠他痒痒。
　　使劲挠。
　　到处乱挠一通，挠了半天，试图把人挠笑，结果容妄之继续一动不动有如植物人, 压根没在笑。
　　他甚至从窗台花盆里揪了片叶子去挠容妄之脚心，那人都没反应。
　　靠，可恶，这都不笑！
　　他是天性不爱笑吗！
　　419：【……我还以为你要干嘛！！我都做好被屏蔽的准备了结果你就这, 就这！？】
　　程乐言：【统子爹, 你早知道他醒了是吧。】
　　419：【啊……那什么，宿主你看今天的太阳很好。】
　　程乐言：……大晚上的你跟我说什么太阳好。
　　好啊就我不知道，今天不给他弄醒我改名“言乐澄”。
　　先是怒讲十个沙雕笑话，再来十条沙雕新闻。
　　把自己都逗笑了，结果那位笑也不笑, 还在躺。
　　程乐言：“我靠着火了，老公怎么办！？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啊！”
　　那位恍若无闻，继续躺。
　　程乐言：“地震了吧？是不是地震了？”使劲晃他床。
　　依然毫不在意, 依然躺。
　　程乐言：“医生，对的就是这个病人，请他把送去绝育。我是家属，我来签字。”
　　还在躺！！！
　　要送去绝育了喂，你还躺！？
　　419看着这俩在幼稚地较劲，整个统都无语了：【这样，宿主你说句“现在醒来，我让你亲死我”，他就醒了。】
　　程乐言：【不要！卖艺不卖身！我还不信了，我就不信把他弄不醒了！！】
　　419：【胜负欲起来了啊？完全就是胜负欲起来了吧？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有奇怪的胜负欲啊！？】
　　程乐言：【就要！】
　　419：【那这样，你脱他裤子看看。】
　　程乐言：【少坑我。容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419：【我一直带薪上班你还跟我提钱。宿主，我是给你出主意呢，你想正常人裤子没了肯定害臊吧，他还能装得下去？】
　　程乐言一想，对啊，有点道理。
　　于是对容妄之说：“金主爸爸，还不醒是吧？我上真格的了？”
　　小心翼翼地真的想去试试419说的主意。
　　结果试了好几次，发现自己完全就下不去手。
　　死手，你快点啊！
　　不能认输，一定要坚决戳穿他！
　　后来这碰碰那碰碰，磨磨蹭蹭半天，就想找找怎么下手。
　　419都无语了，大叫道：【你在干嘛呢！？你是要戳穿他还是奖励他？等下我要被屏蔽了啊！？】
　　程乐言：【这不是你说的点子吗。】
　　419：【我让你脱，没让你在那儿调情。】
　　程乐言：【……什么玩意啊！我没有！】
　　……有。
　　容妄之那个什么了起来。
　　419瞬间被屏蔽，程乐言一时无语凝噎，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最后默默拿了个被子给他盖上。
　　不过这样了都，这样了还不醒！？还在躺？？
　　你逼我的容老板！
　　出去找小护士借了根口红，还有盘眼影和腮红：“老公，我给你化妆变漂亮了哦。”
　　口红质地擦在嘴上肯定有感觉的，刷子刷在眼睛边上、脸颊上，肯定也有感觉。是个男人都要坐起来阻止他的吧。
　　画完一看，靠，还挺漂亮。
　　但容妄之还不醒啊居然！就任由他画的！！！
　　狠人。
　　程乐言一想，又心生一计，大声道：“诶？谁敲门？”
　　其实压根没人敲门。
　　他装模作样往门边走，去开门。
　　与此同时，容妄之脑子里，250道：【没有人敲门哦宿主——不过不过，有点情况。又有新任务被完成了诶。】
　　容妄之：【说。】
　　250：【“放置play”任务被完成了。因为你之前一直那个啥着，你对象还不管你，只顾着给你化妆，把你放置在一边超过五分钟，这个任务就完成了。噗嗤……哈哈哈哈！这样也可以完成啊！】
　　容妄之：【你是不是觉得绑耻辱柱上挺有意思，想再来一次。】
　　250被噎了一下，系统敢怒不敢言，转而道：【那你到底什么时候醒啊宿主？这样是在干嘛，逗他吗？】
　　容妄之：【他有胜负欲，当然是他觉得我拼尽全力还是输了，还是被他弄醒的时候再醒。那时候他就不生气了。刷出来了哪个buff？】
　　心里在想，真刷出来了“腹肌”buff也不错，自己练得不够久，不如buff的好看。
　　结果250开开心心地说：【是长发buff！你变成了长发公主诶！】
　　容妄之：……
　　靠。
　　这玩意有用？
　　那一边，程乐言念叨着“谁啊谁在敲门，等着啊，来开门了”，走去门边，把门拉开。
　　然后大喊一声：“卧槽，项景洲？你特么躲在这里干嘛！？”
　　是真的震惊，不是装的。
　　主要是，他居然真的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项景洲！
　　神经病啊！！
　　这什么乌龙啊！
　　不过这人站门口，声也不吭，干嘛呢！？
　　项景洲一脸油腻微笑：“晚上好，我的言言。我听说你又陷入昏迷，就赶紧来给你冲喜，不知道你愿意不愿和我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其实是容妄之醒来三天，容志显那边已是兵荒马乱，有倒台的倾向。项景洲一琢磨，干脆又开始往这儿跑。
　　容妄之：【乐言弄的好真实，还有那个项什么的说话声。】
　　250：【我看看——不是啊宿主，卧槽，项景洲他真的在门口！还在自荐枕席呢！】
　　容妄之：？
　　一下子坐了起来。
　　程乐言正一边yue着一边在想，要不要利用下这玩意把金主爸爸弄醒，但又觉得自己也太拼了，他真的觉得呕，要不要这么拼啊。
　　结果就看项景洲指着病房里面，一脸震惊地叫道：“言言！里面怎么有个人妖！？那人妖还坐起来了！！”
　　程乐言一听“坐起来了”，心里瞬间爽了。
　　哈，哈哈哈，我赢了，终究还是我赢了！
　　不装了吧！终于不装了吧！容老板你不是装植物人吗，继续装啊！不装了是吧，哈！
　　果然，他就是拼尽全力，最后还是输了！我才是最棒的！！
　　可把他得意坏了，叉会儿腰。
　　事实就是，之前还很气容妄之居然装植物人骗他，现在也不气了。
　　结果得意洋洋一回头，被面前的情景彻底震惊到。
　　长……长发！
　　乍一看是白色的，仔细一看，还是淡淡的浅金色长发！
　　浅金色诶！
　　他刚刚还给金主爸爸化了妆，救 ……这个长发，这个唇色，这个腮红，这个美貌，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脑海中就六个字：姐姐你好漂亮。
　　眼神都逐渐痴迷化了，结果身后有个不长眼的还在那儿说：“言言，这人妖谁啊？怎么还在瞪我？我去，长得还挺帅的嘛，快赶上我了。”
　　程乐言：……
　　他真的想拿大宝剑先给这煞笔两下，结果没等他动手，下一秒，就看到漂亮姐姐非常淡定地枕头下面拿出一把枪，拉开了保险，枪口正对着项景洲。
　　就，一把枪。
　　拿枪的手上还缠着绷带。
　　程乐言眼睛猛然睁大。
　　项景洲还在那儿哔哔“多大了还玩玩具”啥的，程乐言汗都要下来了。
　　直觉告诉他，那是真枪。
　　他说：“容老板你要干嘛？”
　　容妄之：“没什么。”
　　程乐言：“喂，吓到我了啊？”
　　容妄之：“对不起。”
　　把保险栓推回去，枪放好，接着摸出一个对讲机：“拖走。”
　　也就五六秒钟之后，就从隔壁病房冲过来了四个人，非常迅速地就把项景洲拖走了，全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病房门重新关上。
　　程乐言：…………
　　看看门又扭头看看床上坐着的人，突然觉得心情好奇特。
　　醒着的容老板你是这个画风的吗？？？
　　一下子都觉得跟你不熟了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你头发搞成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好顺，好滑，好亮，好想摸一下啊……
　　容妄之看他各种表情变幻，就想，果然这样。
　　他自己性格比较强势，属于别人都在热热闹闹、说笑玩耍的时候，他走进去，场子能在两秒钟内彻底冷下来，没人再说话了就。
　　他翘个腿坐在那儿，手里端杯酒，说“继续啊”，结果就变成了大家战战兢兢地说笑聊天，还要看他脸色，生怕他不高兴了。
　　他就一直觉得大概自己不怎么讨人喜欢。所以基本不出去玩儿，也就跟人网络上聊聊天。就连集团开年会的时候，都是上台说一句“我私人拿一百万给大家抽奖”，说完就走，绝不多留。
　　一直躺着装植物人也是怕醒来之后，程乐言瞬间跑了，机会都不给他。
　　所以现在要不要假装成回光返照，再躺下当植物人得了？反正植物人的时候乐言对自己态度很好。
　　犹豫两秒，就听程乐言道：“你干嘛？你又要躺下装植物人啊？”
　　容妄之：“就想想。”
　　程乐言都要气笑了，先问：“枪怎么回事？”
　　容妄之：“合法途径搞的。江友隆的事弄得我心里不踏实，总在想当时我没及时赶到怎么办。带着的话会觉得安全点。乐言，你不喜欢，我不带就是。以你为主。”
　　实话实说。
　　只是程乐言听完，突然就觉得鼻子酸了一下。
　　他走了过去，走到对方床边。
　　容妄之坐在床上，他站着，显得他高一点。容妄之就抬头望他。
　　他轻轻捞起对方的右手。里面已经缝合好了，用无菌纱布包起，看不到伤口狰狞的样子，嗅不出血腥的味道，也看不出当时这个人是怎样握住了刀刃，怎样用力，不让刀刃下落一寸。
　　“疼不疼啊？”他问。
　　容妄之道：“还好。当时只顾着紧张，没觉得疼，后来缝针有打麻药，也吃了止痛片。”
　　程乐言：“卖个惨都不会吗。”
　　容妄之：“那……很疼，你亲亲我？”
　　心想拒绝我也好，他有十万块钱拿，看到钱总归心情舒畅。
　　结果他没有被拒绝。
　　程乐言抓起他手，在掌心里落下一吻。“给你一个魔法亲亲。”他若无其事地说。
　　那热量好像隔着纱布，烫到了他的皮肤。容妄之下意识就攥紧了手。扯动伤口，疼得一哆嗦都没松开。
　　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搂住了程乐言的腰，把人压了过来，他说：“乐言，再亲下。我别的地方也疼。”
　　程乐言的脸腾一下红了。
　　两人离得太近，他才猛然察觉到不对。
　　就……容妄之这长发buff的确是刷的神了，再加上自己刚刚居然给他画了点妆，双管齐下，这人美得像仙女，反而冲淡了身上那种压迫感。
　　这个时候，侵略性猛地袭来。扣在他腰上的手不容挣脱，把他固定住，程乐言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整个人、皮肤的每一寸、身体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角落，都暴露在对方目光和掌控之下。
　　浑身发麻。
　　但心情又很奇特。主要是他过去贴身照顾过容妄之，对这具身体太熟悉了，蜜月套房里为了刷分，更是很多破廉耻的事都演过。
　　这个时候明明理智上觉得危险，但身体上，他对容妄之的触碰根本没有抗拒。
　　一点都没有。
　　居然还挺……适应的。
　　这什么鬼的情况！？
　　后来道：“不要耍流氓。”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声音都有点抖。
　　容妄之：“……抱歉。一时冲动。”
　　手放下了，人也离远了点。
　　又变成了那个漂亮姐姐，居然还显得有点无辜。
　　只能说这头发也太有迷惑性了啊啊啊！程乐言都觉得容妄之最好赶紧给250加鸡腿。
　　下一秒，程乐言手机短信响了一声。他手机就在他病号服口袋里，拿过来一看，发现是银行卡入账10万。
　　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也算“拒绝”了。
　　收了钱，心情总归是好了三分，嘴里道：“哎呀金主爸爸，你明明醒了，还装植物人骗我。你就说你这次赔我多少钱——啊不是，你就说你这次怎么让我重新相信你吧。”
　　容妄之：“乐言，请你重新相信我。求你重新相信我。”
　　说着，就从床下拖出来了一个超大的果蓝子。
　　就，篮子是黄金的。
　　里面装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黄金水果。
　　程乐言瞪大眼：“啊啊啊啊老公！”
　　破音。
　　容妄之：“宝贝，老公在这里——”
　　结果就看着程乐言嗷嗷叫着，一个飞扑冲着那些黄金水果们扑过去了。
　　容妄之：……喂。
　　都说了老公在这里啊。
　　再叫错就把那些野老公都给你扔了。


第77章 
　　程乐言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黄金水果家族。
　　好多啊！真的好多！
　　有桃子, 橙子，梨，成串的香蕉, 啊啊啊西瓜！大西瓜！！！
　　不对, 其实不算大，这西瓜还挺小的。程乐言原本还在想金主爸爸这么小气吗，结果一拿……
　　我靠好沉，黄金西瓜原来这么重的，都要抱不动了！！
　　对不起是我浅薄了，收回前言, 金主爸爸完全不小气。
　　这里是天堂吗！这里绝对是天堂吧！
　　程乐言都要流口水了，脸上的笑容根本压都压不下来，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玩玩这个又碰碰那个, 恨自己只有两只手。
　　不过翻了一圈儿，挨个水果玩了一遍，就发现了问题：“怎么没有榴莲和菠萝蜜啊？”
　　容妄之：“太大，很难拿, 在家里放着。等你回家去看。”
　　程乐言：“很重是吗？这西瓜就好重, 我之前都没想到会这么重啊。”
　　沉甸甸的好幸福。
　　不禁发出感慨：“这些水果，加一起得有多少斤啊……”
　　结果容妄之又从床底下给他拖出来了一个电子秤：“称吧。今天金价702。”
　　只能说……金主爸爸也太了解他了吧！
　　程乐言最开心的莫过于数钱，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数黄金的一天。这时候他就乐颠颠地一个又一个去称黄金水果，称好了加起来算总价，忙活半天, 看着手机计算器上的数字，幸福得就要晕过去。
　　一抬头，就看到容妄之坐在病床边上, 居然还是翘着腿在坐着，手撑在床上，在盯着他看。眸子很深。
　　这种眼神出现在他漂漂亮亮的一头长发下面，真的就，很违和啊。
　　程乐言：“……眼神！注意点眼神！还有你总翘着腿干嘛的？濯濯就是跟你学的吧？不要带坏孩子好吗？”
　　容妄之：“抱歉。”马上调整坐姿。
　　动作乖巧，态度端正，但始终气场违和。
　　程乐言拿人手短，给了个笑脸：“那，那，果篮也给我吗？”
　　容妄之：“当然。”
　　又道：“乐言，你喜欢什么蔬菜？”
　　程乐言：！！！
　　是他想的那样吗！？
　　程乐言就说：“喜欢吃很多蔬菜，比如大南瓜，大冬瓜，大萝卜，大竹笋。”
　　容妄之：“好，记下了。之前没告诉你我醒了是我不对，弄点黄金蔬菜当赔罪，乐言，能原谅我吗？”
　　程乐言：“什么原不原谅的！我这么有原则的人，怎么会因为一点黄金就原谅你，主要是你一开始就没错啊，半点错都没有怎么能叫‘原谅’呢！——那什么，真的都是黄金的吗？”
　　容妄之勾了勾唇：“乐言想要，乐言拥有。”
　　程乐言：“……爸爸！”
　　容妄之：“叫老公，加颗大白菜。”
　　程乐言：“老公！”
　　不丢人，为了颗白菜不丢人，不过真的叫出来之后又有点臊。
　　之前容妄之植物人，他随便口嗨，反正对方睡着，表情都不会变。
　　现在人家醒了，能动能跳，还有表情了，就……怪怪的。
　　以后随便口嗨的毛病要改。
　　唉，植物人也有植物人的好处。如果是植物人老板有这样一头长发，他早上手去摸个够了。
　　说到这里……
　　程乐言不禁灵魂发问：“不是，妄之，你装植物人就算了，你还让250来跟我撒谎，它那什么智商，你是生怕我不知道吗？”
　　250：喂，我有听到。
　　容妄之道：“就是知道它是什么智商，才让它说的。”
　　250：喂！！都说了我有听到！你俩礼貌吗！？
　　容妄之实话实说：“我醒来的时机不太好，你仔细盘一下就能猜到。索性装一下，让你自己戳穿我。”
　　程乐言：“……这你都算计到了？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这些的吗？我真的要问了，你是不是怎么追我，都有很详细的方法论的啊？”
　　容妄之：“宝贝，可以不问这么详细，给彼此留一点空间吗？”
　　程乐言：“不可以！快说。”
　　容妄之就道：“行吧。有方法论。给你送东西送黄金送钱送别墅送游艇送海岛，只送，不求任何回报。然后等你收得不好意思了，可怜我一下，赏我点边角料就可以。”
　　程乐言：“……我会收得不好意思？”
　　容妄之：“你会。”
　　程乐言：“我会觉得你可怜？哥你富得流油啊你还可怜？？”
　　容妄之：“你会。”
　　程乐言：……想了想，没话说了。
　　容妄之仰头望着他，长发瀑布一样垂下：“乐言，现在赏我点？”
　　程乐言被这眼神盯得毛骨悚然，面对这么漂亮一张脸又觉得拒绝不了，这时候都要精神错乱了，忍不住就往后退了退，痛苦扭头道：“容老板你不要顶着一头长发像个漂亮姐姐一样然后说这种话啊啊！！
　　容妄之：咦？
　　挑了挑眉。
　　懂了。
　　直接拉过程乐言的手，就落到自己头发上：“想摸就摸啊。”他说。
　　程乐言：啊啊啊啊啊！
　　内心在尖叫：【统子爹你能想象吗，这个手感！这个手感啊啊！好顺，好滑，好好摸，而且还是有弧度的，蓬蓬的！像丝绸一样，不对，比丝绸还要滑你懂吗！？天啊，搭上老板这张脸真的绝了，他皮肤白，就要冷白皮才能撑得起这种发色……】
　　还在那儿blabla说着，419就说：【你从了得了。宿主，你刚刚摸黄金水果的时候，内心OS都不如现在多。】
　　程乐言：【可恶，他这样太好看了，乱我心神。等他buff消了再说。不对，现在反正是他追我，那让他多追一会儿怎么了！你听到了吗，他说要给我送东西送黄金送钱送别墅送游艇送海岛，还不要任何回报呢！！】
　　419：【呵呵。】
　　只能说宿主已经完了。
　　人家老谋深算的，走一步看十步，给东西肯定要报酬啊，你就等着肉偿吧你。
　　程乐言对这长发深度沉迷，摸了半天，玩了半天，后来心血来潮，还给容妄之在后面编了个辫子。
　　讲真，找到了自家娃和燃燃一起把顾秦当公主玩儿的乐趣。
　　但顾秦胖乎乎的，也没有长发，还是他这个公主更漂亮。
　　容妄之完全不拒绝，整个人姿态就是敞开的，由他怎么弄。
　　内心难得愉悦地说：【Buff不错，250，给你一万积分奖金。】
　　250：【谢谢老板！老板我一定努力工作！祝老板百年好合！对了要不要和419问问，看这buff能不能焊你身上啊？】
　　容妄之：【不用。我自己留。】
　　250：【诶？人家那是很浅很浅的金色。】
　　容妄之：【我染。】
　　250都在想，靠，不愧是植物人状态都在练腹肌的狠人。
　　程乐言顶着姨母笑玩了半天头发，终于爽了。
　　而且容妄之这样坐着不动，感觉又像从前植物人那样了耶。
　　内心还在雀跃着，“植物人”就动了。
　　他被对方环着腰，带到怀里。容妄之注视着他，道：“开心了？现在赏我点什么边角料？”
　　啊啊啊！怎么回事！他有点受不了对方的表情动作，但完全不抗拒这人的身体接触是怎么回事！
　　程乐言内心震惊，努力往旁边缩了缩：“哥，你记得你还在追我是吧？”
　　容妄之：“记得。”
　　程乐言：“你还在追我，那就是咱俩还没成，你这样算什么？”
　　容妄之：“算偷情。”
　　程乐言：……
　　容妄之：“算乱缠。”
　　程乐言：…………
　　容妄之：“算无媒茍合。”
　　程乐言：“喂。”
　　容妄之就弯了弯嘴角。
　　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他双臂收紧，很重很重地抱了对方一下，强忍着把对方揉到身体里的冲动，一触即离：“好了，边角料。”
　　然后退开一点，留出空间，果断换话题，伸手从床底下捞出了一个纸质资料袋。
　　程乐言觉得他那床下面也是神奇了，什么都有啊。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刘天赐”的资料。
　　看到这个名字，程乐言秒懂。
　　“‘刘大师’还真是他啊。”他说。开始翻看数据。
　　里面罗列了“刘大师”相关的很多事，重点明确，时间线清晰。
　　他看得快，容妄之就在旁边说：“刘大师在我出事后，开始频繁去濯濯那家孤儿院做义工，像是刻意和顾秦或濯濯产生联系。这个人也出现在了很多濯濯生活的重要节点里，比如找人冲喜，让濯濯有了个后爸；比如给濯濯批命，说濯濯和我妈不和；比如你陷入昏迷，他把项景洲送了过来。
　　“他甚至直接点明了你魂魄离体的情况，看起来还有几分本事。不过，依照刘大师前些年的一些行径，这人绝对是骗子无疑。他最出名的灵药是一种符水，说是生病的人一吃就好，结果是他往符水里面加头孢和布洛芬。
　　“这人已是声名狼藉，直到一年半之前，刘大师没有再卖‘符水灵药’，他长相变年轻了很多，卖起了什么驻颜面膜。而且，这人突然通晓命理卦象，风水运势，帮人接连解决了几个问题，很快闯出名声。
　　“我有个猜测：刘大师换了人。而且恐怕，换的正好是一个懂这方面的人。”
　　他话说完，程乐言手里的文件也正好翻完。
　　真要说起来，“蜜月套房”里是419和250伺候笔墨，但是程乐言觉得人家容老板伺候得好多了。说话简单明了，直指重点，言之有物，长得还好。
　　程乐言点了点头：“另一个时间线维系者就是他了吧。那么我上次的车祸，还有这次的小木屋事件，大概率都是他搞出来的。你说007会不会也在他那儿？”
　　容妄之：“无所谓。一个系统被250它们两个吹的什么一样，我看分明是250在掩饰自己的失职和无能。刘天赐去了香港，跑得倒是快，就看他敢什么时候回来。”
　　与此同时。
　　港城的一家酒店里，刘天赐在泡澡。
　　他的大脑中，系统007冷静地说：【宿主，想不想现在出去找个人约一炮？只需一个晚上，做出一点微不足道、可能还挺舒适的牺牲，再做出一些轻而易举的动作，就能完成四个任务，拿到积分合计26900分。花15000积分在商城兑换‘替身使者’道具，正好完美解决你如今困境。容妄之已醒，待在这里，你桌都上不去，还玩什么。】
　　刘天赐懒洋洋地说：【闭嘴吧心魔，休想乱本尊心神。本尊无情道大成，怎会做那种事。】
　　007：【没有大成。你压根就没修成，飞升失败，嘎了，才会来到这里。懂了吗，你嘎了。完全嘎了。嘎得非常彻底。你那无情道就跟没修无情道一样。出去约一下吧，真的，就当解解压也好。如果你不愿意，我只好跪下来求你。】
　　刘天赐：【本尊分明是无情道大成，飞升成功，才能来此缤纷上界。只是你这上界灵气全无，天道受困，本尊自然是助祂脱困。闭嘴吧心魔，你扰乱不了我，只会让本尊道心更加坚定。】
　　007：啊啊啊啊！
　　土拔鼠尖叫。
　　这踏马哪儿来的中二土老帽啊！
　　完全就是土老帽了！
　　它到底是多倒霉，绑了这货！
　　想它一个剧情组资深员工，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R18组的任务都什么鬼，感觉像是个拉皮条的都差不多！可现在它皮条都没拉成！
　　它来了之后，一点积分都没拿到，一点能量都没有，想利用道具往主神空间传个信都做不到。倒是收到了很多消息（接收所需能量微弱），得知有两个同行419和250大张旗鼓锁了它。
　　它现在都想给那俩磕头了：哥，爸爸，爷爷，祖宗！赶紧把这破世界打穿啊！
　　结束吧！快点结束吧！
　　它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就连上网的能量它都没有啊！


第78章 
　　007真的要疯。它一个智能系统, 现在网都上不了，这什么概念！？
　　坐牢都比这强！
　　只好硬着头皮又去游说宿主，跟对方灌输“419一下没关系, 可以不动感情, 这样就不算破无情道了”等等歪理邪说。
　　然而宿主不语，只是一味地泡澡。
　　还在脑子里感慨飞升就是好，上界就是厉害，按摩浴缸这么舒服的，他们那里没有。接着又让心魔教他怎么使用投影仪，想边泡澡边刷剧。
　　007在他大脑里绝望地撞墙。
　　它觉得要是能联系到250或者419的话, 它愿意当带路党，帮助那俩快点把这个世界打穿。
　　完全愿意了啊！
　　你俩在干嘛呢？快点工作啊！？任务没搞定你俩都睡得着吗？快啊！！
　　大佬身心已要崩溃，可惜无人知晓。
　　病房内，刘大师的事聊完, 程乐言放下资料袋，又四下看了看：“濯濯呢？这两天孩子没什么吧？”
　　容妄之：“很好，只是很想你，每天过来守着。我妈带他晚饭去了, 应该就要回来。”
　　程乐言一想就懂, 肯定是容妄之记得开“蜜月套房”的时间，于是先把其他人支走，留了点自己和他独处的空间。
　　算着时间差不多，那边人回来，一帮人热热闹闹, 自己也肯定不会再计较他之前装植物人的事。
　　我去，这人脑子里整天都在算计这些，至于吗！
　　他又问：“妈也还好？还有我爸妈他们, 没太担心吧？”
　　容妄之：“都好。我保证你三天必醒，大家担心你，但没太慌。”
　　程乐言就松了口气。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幼崽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嘴里叫道：“爸爸，爸爸你醒了！”
　　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程乐言的大腿。
　　正是他的濯濯小宝贝。
　　他这次在蜜月套房没待多久，看到濯濯就觉得好像只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只是娃已经等了他三天，终于等到人醒了，瞬间委屈得不行。小脸皱了起来，嘴巴瘪起，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怜又可爱。
　　程乐言赶紧把娃抱起来哄，终于没忍住，在他圆嘟嘟的脸颊上mua地亲了一下：“濯濯宝宝，爸爸醒了。濯濯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啊？”
　　声音又夹里夹气。
　　濯濯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含着眼泪，但忍着不哭，点点头说：“有乖的，就是好想爸爸。”
　　程乐言又是萌化又是心疼，抱着娃吸。
　　脑海中，419放起了烟花：【牛逼了啊宿主！主线任务“改变这个世界和反派容寄时的命运”，之前进度不是60%吗，这次直接干到80%啦！】
　　程乐言：！！！
　　啊啊啊这次居然直接涨了20个百分点！
　　多少钱来着？？
　　等等，是多少钱来着？几个零？
　　程乐言“嘶”了一声，抱着娃跌坐在病床上，嘴里叫道：“氧气面罩，快快，给我个氧气面罩！”
　　容妄之：……
　　伸手从自己床底下又拿出个氧气面罩，连上病床旁边的呼吸器，让程乐言拿着猛吸了几口。
　　程乐言都开始好奇他那床底下到底连通到哪儿了。
　　不过人吸着氧，很快就精神了起来，脑子里的零也数明白了：
　　一千一百万！
　　那可是一千一百万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再看看那些黄金水果家族们，程乐言觉得今天完全就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这时候，容爸容妈容奶奶、程爸程妈还有李管家、死弟姐一大帮人也都进了病房。
　　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小程！！你醒了小程！你终于醒了！”
　　下一秒，目光落到了容妄之身上：“啊卧槽这什么玩意！？妄之？？是妄之吗？”
　　然后开始纷纷道：
　　“妄之你怎么长毛了！好长的毛！这什么，白毛女吗？”
　　“小容脸上化的妆又是怎么回事？？谁给画的？还挺好看。”
　　“哎呦我孙子诶……这叫什么？叫‘伪人’？”
　　“妈人家那是‘伪娘’！伪人是说他不是人。”
　　“我有个问题考考大家，大家猜我生的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呢？”
　　病房里一时热闹非常，沸反盈天，人头攒动，纷纷先去问候一下吸氧的程乐言，再去围观容妄之，然后各种指指点点。
　　容妄之倒是非常坦然，没有一点在怕的，由着大家看，嘴里淡淡道：“不准拍照。容助理，检查他们手机，谁拍了照都给我删掉。”
　　容妈妈赶紧抱紧了手机：“不要啊！！儿子你这么好看，妈妈只是想留个纪念啊！”
　　容妄之：“容助理。”
　　下一秒，一个脸上挂着硕大的黑眼圈、仿佛三天没睡觉的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开始动作利落且精神恍惚地检查众人手机——重点是容爸容妈容奶奶的，他们仨拍的最多——看着他们把图删掉了，还记得把回收站的也清了下。
　　事情完成，那人就说：“容总我继续工作去了。我还有好多事，好多事……”
　　容妄之：“去。”
　　那人就念叨着“40082055你不要催我了我知道那个报表还没搞你别催了我脑子要炸了”，然后晃晃荡荡地晃出了病房。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绝望的社畜，也像是《行尸走肉》里的群演。
　　程乐言还在吸氧呢，这时候满头问号，把氧气面罩拿开，问：“妄之，刚刚那个谁啊？”
　　容妄之：“就容礼之啊，不认得了吗？”
　　程乐言差点喷了：“他怎么变这样了！？他从前不长这样啊？那个黑眼圈怎么回事，他多久没睡觉了！？”
　　容妄之：“还好吧，每天怎么也有四个小时的睡眠。他在给我做助理，忙点省得他搞事。”
　　程乐言：“……资本家啊容老板！”
　　容妄之：“我没给他开薪水，就不构成雇佣关系，不算他的老板，更不算资本家。”
　　程乐言：有理有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禁灵魂发问：“不给他开工资，他还愿意努力工作？图什么啊？”
　　容妄之言简意赅：“给他画饼。”
　　程乐言：“喂这画的什么饼啊金大饼吗！？没工资那社保呢？社保有交吗？”
　　容妄之：“嗯？不重要，随便吧。”
　　程乐言：“好敷衍了吧，怎么这么敷衍！人家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啊！”
　　容妄之：“那我对他好一点？放他现在去睡个觉？顺便把那个药喝了。”
　　程乐言：“哪个？——啊！那个！我知道了！不过这样也还是让人不爽，我可没说那事儿就这么了结了啊。”
　　容妄之：“当然。我的算我的，你的算你的。之前就给他说了，让他等你醒了自己找你。”
　　程乐言：“好耶！敲他一笔！”
　　容妄之：“敲。不过乐言，他没你老公有钱。”
　　程乐言：“哈哈哈好的，我老公最有钱。”
　　俩人正说着呢，程乐言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扭头，就看到他们一大家子人都围在旁边，看着他俩，脸上都露出了诡异的迷之微笑。
　　程妈妈打趣：“你俩小两口说话就好像我们都不存在似的。”
　　容奶奶笑意盈盈道：“濯濯大了，生个二胎吧，小程。”
　　容爸爸：“小程啊，让我来考考你，你知道‘旁若无人’这个成语可以用在什么场合吗？”
　　死弟姐：“我刚刚觉得自己就像是路边的狗，被无缘无故踹了一脚。但挺甜的，微微嗑口。”
　　程乐言：……
　　你们够了。
　　忍不住开始给大家炫耀他的黄金水果家族们，表示容老板已经都给他了，自己现在富得可怕。
　　没错，富贵不还家，如同锦衣夜行。
　　他看黄金水果目光炙热，激动之情不容作伪，容爸爸情不自禁问：“小程，我问你啊，你是真心喜欢我女儿，还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的啊？”
　　程乐言：“当然是为了钱啦！”
　　容爸爸：“不是，你至少也犹豫一秒钟吧！你看我女儿这么漂亮，怎么就为了钱呢！？”
　　结果容妄之淡淡地说：“我有钱，你没有吗？‘兰亭森域’的案子做完了没？没做完就去工作。旁边病房是我助理的工作间，去吧。晚上十点前我要看到。”
　　容爸爸不由自主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你这个不孝女，不要给我安排工作！”
　　程乐言还是第一次看到容妄之和他爸怎么相处的，乐得不行，差点笑岔气了。
　　程妈妈就上前，拍了拍他后背，问道：“言言，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吗？”
　　容妈妈也说：“是啊，小程你说这事儿弄的，妄之醒了，本来是好事，结果你又植物人了，差点没把我们吓死。我都怀疑我们家是不是有植物人固定配额了都。”
　　程爸道：“言言，妄之说你三天醒，结果你还真的三天就醒了。等下还是全身检查一下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程乐言说：“我好得很，能跑能跳的，我觉得我现在出院就行。这几天又让你们担心了吧？辛苦大家照顾我。”
　　程妈妈道：“妄之辛苦了，都是妄之在照顾。”
　　的确，这三天里，程乐言的所有事宜全部不假人手，都是容妄之亲力亲为。
　　容妈妈看过对方给程乐言擦脸擦手的样子，都觉得那种专注到了极致的劲儿，简直有点渗人。
　　而且程乐言长得那么漂亮，容妄之抱着对方换衣服什么的时候，就像弄个洋娃娃似的。
　　……有点变态。
　　容妈妈实在忍不住了，就说：“小程现在没意识，你可别对他做禽兽的事啊。”
　　容妄之就稳得一笔：“有数。”
　　有数个鬼啊！我看你毫无ac数！你眼神都像要把人家吃掉了啊！容妈妈内心在狂吼。
　　于是有事没事就带着濯濯在这儿，监视对方，生怕容妄之对程乐言做出什么来。
　　还好还好，还好三天小程就醒了。
　　容妈妈原本还挺担心，两人都醒了会是个什么样子。
　　主要是她知道儿子性格不太好，之前小程和他毕竟只是网友，万一奔现了发现不喜欢她儿子那样的可怎么办。
　　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俩相处还挺不错。
　　儿子那莫名其妙的灵异人设也有帮忙，长毛淡妆，明显小程喜欢嘛。
　　儿子争气！
　　话说回来……容妄之是真的变了很多。
　　若是过去的容妄之，就算也是长发淡妆，他往那儿一坐，他们谁敢真去拍照啊。
　　一帮人围着他吐槽的场景，更不可能发生。
　　她一时感慨道：“妄之这次醒来，开朗了很多。”
　　程乐言噗嗤乐了：“这已经是开朗之后的样子了吗？”
　　容妈妈：“你不知道他从前啥样。回头我给你找视频，他开会的时候，把他爸训得跟孙 子似的，哈哈哈。小程，妄之开朗了都是你的功劳，妈现在好想给你打钱。”
　　容妄之：“他老公还没死，他老公有钱，谢谢。”
　　容妈妈：“快看快看，他从前就这样，再加强十倍就差不多了！！”
　　程乐言忍俊不禁：“真有视频啊？快给我看。要不我们回家吧？真不用检查了，我都觉得我这情况就像妄之那头发似的，没事了现在。”
　　容妈妈几人的目光望向了容妄之，容妄之就说：“那走。”
　　大家收拾收拾回家。
　　晚饭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热热闹闹。
　　濯濯就一直黏着程乐言，走哪儿都跟着，像个小尾巴。
　　后来送走大家，都快到十点了，幼崽困得直打哈欠，却还是一直等着程乐言给他讲睡前故事。
　　讲完了也没睡，睡眼朦胧了，都还在望着他。
　　程乐言揉了揉幼崽头毛：“怎么了？”
　　濯濯说：“爸爸，你又救了我一次。”
　　程乐言：“是呀！爸爸超厉害。爸爸以后会一直保护宝宝的。不过也不要担心，那个坏蛋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濯濯乖乖地点点头，然后说：“爸爸，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程乐言：“当然呀！宝宝给爸爸说呢。”
　　濯濯就说：“那天房子倒了，我好害怕，我好担心爸爸，我想我一定要保护爸爸，我要是能保护爸爸就好了。然后，我突然感觉另一个我从身体里飞出来了！我一下子变得好大好高哦，像大人那样。
　　“我还会飘的。我就赶紧飘过去，挡在爸爸前面。好多东西往下砸，有几根钉子要扎下来，我好怕会扎到爸爸身上。不过没有，我帮爸爸挡住啦。”
　　幼崽很多词汇还不会表达，说的有点混乱，程乐言却听懂了。
　　在那个混乱且危险的时刻，是濯濯，是那个未来已经长大了的濯濯，和这个孩子一起，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程乐言问：“宝宝，你挡住了，会疼吗？”
　　濯濯说：“不疼的。我就想保护爸爸。”
　　孩子眼神纯粹，程乐言无比动容，鼻子很酸。最后他亲了亲幼崽的额头，温柔地说：“谢谢宝宝，你保护了爸爸。”
　　后来，濯濯安稳地睡去了。
　　程乐言关灯走出房间，仍然心情起伏，一转头，就看到容妄之站在旁边走廊上等他。
　　对方穿了套黑色的真丝睡衣，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水汽和沐浴液的味道。
　　头发解开了，大概因为之前编过辫子，现在变得微卷，海藻一样披在身后。
　　明明穿得睡衣，却是站得笔直，单手插袋。
　　——妥了，未来指南里儿子经常单手插兜装酷，肯定也是跟这哥学的。
　　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刚刚和濯濯聊天后那种鼻酸到想要流泪的情绪，在看到对方之后悄然消散。
　　程乐言道：“你手伤着，怎么洗澡的？”
　　容妄之：“保鲜膜缠一缠。”
　　程乐言：“会不方便吗？”
　　容妄之：“还好。你要是愿意帮我洗的话，那就不方便。”
　　程乐言：“从前也帮你擦洗过啊。这几天你还不是有帮我在擦。”
　　说完了又觉得，这事不能细想。
　　他又道：“濯濯睡了。刚刚他说，之前房子倒了的时候，他很担心我，很想做什么，后来他的魂魄就变成了大人样子，还飞了出来，挡在了我身上。”
　　容妄之点了点头：“容礼之挖你出来的，他说那时是有注意到，你身前好像被什么隔开，有块木板带着几根长钉子，就差一点扎到你。”
　　程乐言叹道：“是现在和未来的濯濯，在保护我啊。他还只有这么小，他不应该承担这些事的。”
　　容妄之：“这是孩子一直想做的事。会结束的，快了。开心点，乐言，笑一下，不然想想黄金菠萝蜜。”
　　程乐言笑了笑。
　　容妄之就看着那笑意像是一缕风，融化在了程乐言的眉眼里。
　　最绚丽的星海也不过如此。
　　蜜月套房里他都能忍住，能做到站那儿，不去触碰程乐言的灵魂，现在却又觉得，好难忍。
　　好难。
　　索性低下眼。
　　然后听到程乐言道：“妄之，想不想和我做一件非常刺激，刺激到可能会气儿都没了的事？”


第79章 
　　程乐言没说谎, 这件事绝对刺激，非常刺激，刺激到可能会气儿都没了。
　　容妄之：“还有这么好的事？需要花钱吗？”
　　程乐言：“不需要。我甚至觉得应该付你钱。要不是我今天刚收了1100万我都不想看。”
　　容妄之：“钱都不让我花, 肯定不是我想的那种刺激了——新的‘未来指南’？”
　　程乐言猛点头：“而且这次进度直接跳了两个等级, 到80%了诶！搞得我胆战心惊的，不知道这次小黑屋里会发生什么啊。我好怕那仨小孩哥不声不响给我整了个大的。你呢，怕不怕看到你儿子又在小黑屋里，脱人家小胖子的衣服啊？”
　　容妄之：“不怕。”
　　程乐言：“真假！？”
　　容妄之：“脱别人衣服不怕，但是他又拿个刀在那儿说什么‘你捅我啊’我真的会怕。”
　　程乐言痛苦面具：“……别重复了哥。”
　　容妄之勾了勾唇：“这样，乐言, 我先看。等我看过了，就给你一些高能预警和弹幕护体，你再看。”
　　程乐言：“这样也可以？”
　　容妄之：“这样也可以。让419连打印机，直接打出来。”
　　程乐言：【行吗, 统子爹？】
　　419：【你同意的话就行呀。】
　　程乐言：【那好！！这次让容老板先看！也让他感受一下这种刺激度！！】
　　火速让419打印出来。
　　好几页。
　　这几位小孩哥这次做了这么多事吗！？
　　两人也回到了容妄之此前的房间。
　　三天过去，这里很多变化：之前的心电监护仪和一些其他的医疗器械都已经撤掉，原本容妄之睡的病床换成了普通床，房间里多了个沙发, 多了几个小柜子。
　　那块他经常和濯濯坐在上面的地毯, 倒是还在，而且还在床边。
　　程乐言坐在地毯上，把新的“未来指南”递了过去，眼睛亮晶晶的，还有点小兴奋：“来吧, 妄之，来试试毒！对了你要不要速效救心丸？”
　　容妄之失笑，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至于。”
　　程乐言：“氧气面罩也不要啊？厉害厉害！”
　　容妄之：“我开始看了。我不行了乐言你给我人工呼吸一下。”
　　内心已经有了点预设。
　　因为几分钟之前419通过250传了信儿过来, 说这次“未来指南”最好他先看。
　　所以，这次大概率会提到……
　　新的未来指南是这样的：
　　【江未燃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伸手按压了一下头部，爬起来，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在说：“timi”。
　　房间中——有别人。
　　他抬起头，向角落里望去，努力地分辨着。
　　一个人正坐在阴影里。那人穿着西装，翘着腿，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手指也正在不停地敲击手机屏幕。
　　是容寄时。
　　江未燃脑子都有一瞬的眩晕。
　　他居然，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坐在那里打游戏！
　　“容寄时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江未燃吼道，丢了个枕头去砸他，“你是不是又在上我的号？你昨天刚玩了个五连败啊你还玩，有病吧你！？”
　　容寄时：“宝贝，我没病，正常得很。”
　　江未燃：“你看过了吗你就没病！我求你了你别再玩你那破鲁班7号了好吗，我给你十万块钱，买你以后不玩鲁班7号！对了后羿也不要玩了，我付20万！”
　　容寄时就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懒洋洋地说道：“谢谢江老板，微信还是支付宝？”
　　江未燃骂骂咧咧，但非常爽快地拿手机给他转了二十万。
　　容寄时：“江老板有钱，江老板牛逼。我不上你的号了，你开个小号带我呗，我给你打辅助。”
　　江未燃：“叫爸爸就带你。”
　　容寄时：“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被我叫爸爸可不是好事，我怕江老板你折寿。毕竟我两个爸爸昨天刚过完忌日呢。”
　　这话出来了，江未燃的情绪瞬间低落。
　　他叹口气道：“容哥，咱们小时候那次，你不是说你救下言言哥哥了吗。后面为什么不可以了啊。”
　　容寄时：“我能力有限。小爸爸他做的很多了，但还是——不够。总是不够。”
　　江未燃：“你说，要是言言哥哥真的一直待在房间里，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容寄时：“你还真觉得应该找个小黑屋把他关起来吗。这种事，容妄之都不会做，别说别人。”
　　江未燃又叹了口气：“刘天赐死不足惜，但容叔叔也是太偏激了一点，他怎么会……会对他自己开枪。容哥，我搞不懂。到底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人做出那种事。”
　　容寄时：“不说他。无话可说。反正我每年烧钱都只给我小爸烧，希望他过得穷一点。没钱了，看我小爸理不理他。”
　　江未燃：“喂，你也孝顺点啊！”
　　容寄时：“我很孝顺。我给他烧了假发，长长的金发。够孝顺了吧。”
　　江未燃：……
　　一时无语凝噎。
　　最后伸手抓了抓自己头发：“不开心啊容哥。我的快乐源泉呢，还有吗？”
　　容寄时就伸手把一袋东西扔了过去：“吃吧，宝贝，心情好点。”
　　是一包辣条。
　　江未燃就一边打开辣条开始吃，一边说：“小心点扔，砸到顾秦哥了怎么办。”
　　在他旁边，顾秦正安静地睡着。
　　只是眉头拧紧，仿佛睡梦中仍然经历着什么让他痛苦的事。
　　他的双手手腕上，都扣着一段金属镣铐，镣铐的另一端连在床头，把他死死锁在了这张床上。
　　江未燃很快吃完了辣条，又说：“还有什么吃的？再来点。”
　　容寄时就又递了几盒别的零食过去，同时自己拆了盒pocky吃。
　　这东西长长一条，夹在手指之间正合适，他吃了两口就变成了抽烟的姿势。
　　于是这人翘了个腿躲在小黑屋角落里抽pocky。
　　江未燃看着，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心情都好了些，弯了弯眼睛道：“互联网没有你在意的人啦？容哥，你那烟戒不掉就不要戒算了。我都不知道是戒烟复吸丢人，还是你抽pocky丢人。要不继续啃牙胶嘛。”
　　容寄时：“你都不啃了我还啃，好幼稚。”
　　江未燃：“抽pocky不幼稚了？切。来吧来吧，看你那样儿，给你转移点注意力，我开小号带你双排。你别坑我啊。”
　　容寄时：“来！！”
　　十分钟后，江未燃跑下床，使劲拿枕头砸他：“都说了你别坑我！！你还坑！我再也不跟你打游戏了！！把20万还给我，快点还给我！”
　　容寄时：“对不起钱这方面我只进不出。燃燃，燃燃燃燃燃燃，再来一局，这次我绝对不坑，你让我干嘛我干嘛。”
　　江未燃：“我信你个鬼！我特么残血你还把我传人家塔下面去！？你那大乔玩的还不如鲁班7号了吧？”
　　又忍不住拿枕头打他，容寄时就抓他手腕想把他摁住，他俩正闹着，就听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石化，默默回头，就看到——顾秦醒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晃了晃手腕上的镣铐：“谁弄的？”
　　声音都哑了。
　　江未燃马上道：“是他，顾秦哥，都是他，我什么都没做！”
　　容寄时：“哈……行，行，都是我。江老板你要带我双排十次才能抵这个锅。”
　　顾秦没说话。
　　江未燃就悄悄道：“那什么，容哥，你快去表演一下那个，就那个，‘来啊顾秦你捅我啊往这儿捅’那个。都这个程度了，说不准能把他刺激醒。”
　　容寄时：“你怎么不去表演，你去表演那个，‘顾秦哥小时候你救了我，我要嫁给你’，去吧。”
　　江未燃：“什么啊，容哥你当初也救我了，我要嫁也是嫁你。”
　　容寄时：“你饶了我吧小宝贝。”
　　两人在这儿悄悄说话，推来推去。
　　反倒是顾秦，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神色非常平静。
　　他说：“说了多少遍让你们不要吃辣条，不健康。谁吃的？”
　　容寄时和江未燃都愣了一下。
　　马上，江未燃就叫着“男妈妈你终于正常了”跑了过去，双手抱住了顾秦的脖子。
　　下一句就是：“濯濯吃的！你快骂他。”
　　顾秦被江未燃抱着，他手没动，眼睛就越过了对方的肩膀，望向容寄时的方向。
　　四目相对。
　　容寄时避开他眼神，下意识又去兜里摸烟。
　　没摸到。
　　他就拿了根pocky叼嘴里了。
　　顾秦脱口而出：“少吃甜的，对牙不好。”
　　容寄时：“少管。”
　　顾秦：“就管。”
　　氛围一时剑拔弩张。
　　容寄时沉默两秒，不禁失笑，干脆往椅子上一坐，腿也又翘了起来，大张旗鼓地在那儿抽pocky：“我看谁管得了我。”
　　顾秦皱眉，晃了晃手：“给我弄开。”
　　江未燃从兜里掏出钥匙，迅速给顾秦开锁：“濯濯又在装了。顾秦哥你理解一下哈，人家现在是家长监督模式，要面子。”
　　又扭头道：“喂，容哥，差不多得了啊，赶紧正事吧。”
　　顾秦活动了一下手腕，终于把眼神从容寄时身上挪开。
　　他说：“我知道什么情况了。所以要怎么做？脱衣服是吧？”
　　伸手开始自己脱了起来。
　　“等等啊！”江未燃叫了起来，“不是啊顾秦哥，不要这样。你这都是过去时了，我们现在不需要进行这么放荡的行为，做些别的就可以了呀！”
　　顾秦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打斗地主，三排开黑，吃麦当劳，看小电影，玩海盗住院游戏，嚼泡腾片，冷脸洗内裤，这些都可以怀上宝宝’……”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当初濯濯小爸爸说过的这段话，又有了一个新问题：“谁怀啊？燃燃你吗？”
　　江未燃：“你在想什么，当然是你了呀顾秦哥！你是男妈妈啊。这就是你的人设。”
　　顾秦都无语了：“不可能。”
　　江未燃：“那我们三个人来投票吧。这样就是最公平的方式了哦。”
　　顾秦：“……你们肯定都投我啊！”
　　江未燃：“认命吧男妈妈。”
　　顾秦：“都说了不可能。”
　　容寄时冷酷无情道：“这还由得了他吗。燃燃，强迫他！”
　　顾秦：“燃什么燃燃，我人就在这儿，有话直接和我说。”
　　容寄时：“说什么？我说你听我的？行，认命吧顾秦哥。”
　　顾秦想，他多久没听这人叫过“顾秦哥”了。
　　……OK，认命。
　　他多年之前就对这人没办法，


第80章 
　　既然顾秦已经认命, 选择牺牲小我、接受重任，恰逢小黑屋外正是月圆之夜，三人便开始尝试一些以拯救世界（AKA搞崩世界）为目的的奇葩行为。
　　首先是, 坐床上玩斗地主。
　　玩了二十分钟, 顾秦牌技高超，赢了两千块钱（容寄时赖账了），但整体无事发生。
　　于是开始三排开黑。
　　玩了十五分钟，顾秦carry，拿了mvp。
　　江未燃被坑得冒火，拿枕头打人, 又花了10万块，买容寄时往后余生不玩大乔，但整体无事发生。
　　这时点的麦当劳外卖来了，三个人一起小黑屋聚众吃麦当劳。
　　顾秦又开始念“油炸食品要少吃”, 没人理他。
　　吃完了，整体无事发生。
　　接着需要尝试的是聚众看小电影。
　　江未燃超兴奋地表示，就由他来找个好看的给大家看，“是和我名字相关的电影哦！”
　　顾秦：“什么啊？《燃情岁月》？”
　　江未燃：“……当然不是了啊。”
　　然后给大家放起了——《燃冬》
　　就, 那个燃冬。
　　总之在诡异的氛围里看了20分钟, 发现仍然无事发生。顾秦全身都好像有蚂蚁在爬，他受不了了，要求赶紧切下一个。
　　然后是“海盗住院游戏”。这都不用想了，顾秦就是病人，那俩当医生, 围着顾秦对他动手动脚。
　　容寄时医术僵硬，不过江未燃玩着玩着还玩开心了，从外科医生变成了剖腹产医生。
　　顾秦和容寄时都觉得这人有点毛病。最需要看医生的分明是他吧。
　　对了, 仍然无事发生。
　　接着到了“嚼泡腾片”环节。这就出现一个问题：主要就是这玩意谁脑子抽了会用嘴去嚼。
　　顾秦：“谁来嚼？”
　　江未燃：“当然是你了啊顾秦哥。”
　　顾秦：“为什么啊！？怎么都是我？你羊毛就逮着一头羊薅啊？”
　　江未燃：“因为你是大猛1，快快。”
　　顾秦还待争论，结果容寄时道：“我嚼。多大点事，看你们两个推来推去，行不行啊都。我来行了吧。我也是大猛1。”
　　江未燃：……
　　江未燃弯弯眼睛：“哟，好的你也猛。”
　　结果容寄时刚把泡腾片拿出来，还没等放嘴里，就被顾秦伸手给拿走了。
　　容寄时：“我说没说‘少管’？”
　　顾秦：“管都管了，又怎么样。”
　　泡腾片扔自己嘴里了。
　　认真地说，顾秦觉得他程叔叔提出这么一条，就是用来是坑他的。
　　绝对就是用来坑他的。
　　他还能看着濯濯嚼泡腾片吗！
　　嚼吧，不过是嚼泡腾片而已，我嚼。
　　那玩意在嘴里嘶嘶作响，疯狂冒气，顾秦张嘴就是一堆泡泡。
　　江未燃笑疯了，封男妈妈为美男鱼。
　　结果嚼了也白嚼，仍然无事发生。
　　最后一个冷脸洗内裤的人选也是顾秦。
　　因为江未燃说他们仨，就顾秦是冷清人设，他的脸比较冷，能完美契合这个任务。
　　顾秦只能冷着脸去洗了。
　　喂，程叔叔，你，说的就是你，你是在坑我的吧！？
　　完全坑我的是吧？？？
　　你夹带的私货全都是让我完成的是吧？
　　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怎么你了啊！？
　　我真的没欺负你儿子，都是你儿子在欺负我啊？
　　总之洗了半天也无事发生。
　　他的脸真的已经很冷了，想不出还能怎样更冷。
　　上述道路都行不通，三个人开始乱七八糟地互相指责：
　　“燃燃，你心不诚。虽说可以在过去加设定，那也得心诚则灵。”
　　“什么啊，我心很诚，我真心诚意地相信男妈妈冷脸洗内裤就会有宝宝的，明明是你心不诚吧！”
　　“我看是你们两个心都不诚。你们两个压根都没想出这小黑屋。”
　　几人争论几句，最后顾秦无语了：“行了别吵了。我说就还是老办法。脱衣服试一下，这种不被允许的事居然发生，这世界必崩。”
　　江未燃：“我倒是无所谓。容哥怎么说？”
　　容寄时含笑道：“我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他伸手掐住江未燃的下巴，把对方的脸转向自己，道：“宝贝，这次都在场，你重新选一次。你选我。我们现在关系不错，至少好感度不至为负，这种走向严重偏离原著、但是言行逻辑上能够理顺的行为，正好用来削弱世界力量。说不准，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够了。”
　　江未燃坦然地望回去，眼神挺纯的，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容哥，我都无所谓啦，不过我觉得单纯选一下恐怕不太行诶，至少也搞点会被锁的东西看看吧。容哥，家长监督模式，继续做下去你也OK呀？”
　　容寄时：“没问题啊，相信我的家长能理解。”
　　江未燃就笑了：“有人脸黑了，是谁我不说——不过容哥，我有了个更好的点子，上次小黑屋那个，你再来一遍，就那个，‘你留在这里，我放燃燃走。就看你愿意为他做到什么程度。’来来，接着往下，我也想知道顾秦哥为我愿意做到什么程度呀。”
　　容寄时的手放开了他下巴，懒懒地靠了回去：“宝贝，你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江未燃：“有意思啊。我觉得有意思。顾秦哥，你说有没有意思？”
　　顾秦冷着脸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又道：“还要不要试？不试我走了。都几点了，我还要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呢。等会儿新鲜的菜都卖没了。”
　　江未燃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当然试试了啊！我也想看看到底会不会崩嘛。那行，来来来。”
　　他俩非常敞亮地开始脱衣服了。
　　容寄时都搞不清楚这俩怎么做到这么敞亮的。
　　他心想：又到了这个令人尴尬的环节。我要说，我真的都是形势所迫，我真的很正常，我不是变态，请务必不要对我有什么误解。
　　但终究尴尬，开始慢吞吞地解领带。
　　结果他们动作刚刚开始……小黑屋外，突然一道炸雷响起。
　　江未燃诧异地望过去。
　　顾秦脑子里一片黑。
　　头很痛，很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口鼻，他呼吸不能。
　　再抬起头时，他的眼神已是冷了下来，有如一片浩瀚冰封、却又死气沉沉的海。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说：“谁脱我衣服？”
　　江未燃：“……哥，你自己脱的啊。真的，没骗你，这次真是你自己脱的。”
　　然而顾秦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他脸上极为厌恶，道：“容寄时你是不是有病？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玩够了就放我走’？你这样让我恶心。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离我和燃燃远一点！”
　　江未燃一听就知道要完。
　　他衣服脱一半又穿回去了，伸手抓住容寄时的胳膊安抚对方：“别发疯，容哥你别发疯，真的，家长监督模式你注意点。他说的话都是言不由衷的，要不我们再试试怎么把他弄醒，再试试……”
　　他说的急，说了一半就停了。
　　他看容寄时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说了没用，索性闭嘴。
　　容寄时低着头在笑。
　　手习惯性去摸烟，结果这次，他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不是pocky，是烟。
　　做人为什么要忍耐呢。他想。
　　打火机响了一声，烟点燃了，容寄时抽了一口。
　　戒烟戒了半天，前功尽弃。
　　江未燃目瞪口呆：“卧槽濯濯你复吸了！”
　　“你们两个，我无语了好吗，就那么点情啊爱啊的破事儿，至于吗！爱咋咋我不管了！”他无语地叫道，放开了容寄时的胳膊，看都不想看，直接往地上一蹲装蘑菇。
　　容寄时手指夹着烟，指了指顾秦：“我脱的，怎么样。床上去。你不是爱燃燃吗，不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吗，床上待着去。”
　　顾秦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燃燃，你说什么呢。不要抽烟。”他皱着眉说，从容寄时手里把烟拿过来，压灭了。
　　然后他把容寄时护在身后。
　　像他从小到大，一直试图去保护着对方那样。
　　他对着空气中不知名的方向说：“容寄时，离燃燃远一点。”】
　　容妄之看完了这几页纸，沉默几秒钟。
　　说实话，内心怎样不说，表情是真的没变，仍然稳得一笔。
　　待抬起头，正好对上程乐言亮晶晶的眼睛。对方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这次怎么样？”
　　容妄之：“乐言，我需要人工呼吸。”
　　程乐言：“少来啊你！你脸色都没变的好嘛。你先说，泡腾片是谁在嚼的？”
　　容妄之：“顾秦。”
　　程乐言：“哈哈哈！果然就是他！可恶，让他总欺负我儿子！冷脸洗内裤也是他洗的是不是？”
　　容妄之点头：“是他。”
　　程乐言：“好耶，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再欺负我儿子下次给他更狠的！那怀宝宝的是谁啊？有人怀吗？”语气都还挺期待的样子。
　　容妄之：“那没有。没有人怀。”
　　程乐言：“濯濯这次抽了什么？pocky抽了吗？”
　　容妄之：“抽了。”
　　程乐言：“呃，棒棒糖和辣条？”
　　容妄之：“都有。”
　　程乐言：“牙胶还嚼吗？”
　　容妄之：“这个没有。”
　　程乐言闻言还是倍感欣慰的：“还好还好，pocky棒棒糖都好，总好过抽电子烟，好过嚼烟丝，也好过嚼牙胶。妄之，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出息了啊！他戒烟就要完全成功，我们也要熬出头啦！”
　　容妄之：“……我说一句话，乐言你要撑住。”
　　程乐言：“你说？”
　　容妄之：“他复吸了。”
　　程乐言：？
　　程乐言：？？？？
　　他不可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容妄之：“复吸了。又开始在抽烟。戒烟白戒了，还搭了句心理描写‘做人为什么要忍耐’。”
　　程乐言：……开始在容老板的床底下找氧气面罩。
　　但容妄之床底下东西太多，一时没翻出来。
　　容妄之伸手环住对方，给对方顺后背，道：“乐言，这样，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里面需要关注的重点我来提取一下，这东西你就别看了。”
　　说着就把那几页纸来回撕了几下，随手一扬。
　　纸片纷纷落下，像一场令人满头问号的雪。
　　程乐言：……你给我等一等！
　　当初“未来指南”里濯濯手撕刑法，后来又手扬人民币，他还一直觉得很奇怪，心想这孩子都哪儿学的啊，结果是跟你学的是吗？
　　完全就是跟你学的吧？
　　他直接叫道：“你在干什么呢你！？我还没看你就给撕了？”
　　容妄之态度非常端正：“啊，抱歉。我想这东西你不看也罢。对不起，乐言，我以后不会了。”
　　程乐言：“捡起来。”
　　容妄之就默不吭声地大半夜蹲地上捡纸片。
　　程乐言想了想，心想老板本意也是为自己着想，他伤了手，让他一个人捡好像也不太好啊，就跑去跟他一起捡了。
　　捡完之后两人开始拼拼图，花了一会儿时间，又把被容妄之撕碎的纸页拼了起来，拿透明胶带黏好。
　　别的地方全部完好，只有一个地方，少了一丁点的纸。
　　少了三个字。
　　那句话是：“但容叔叔也是太偏激了一点，他怎么会……会对***开枪。”
　　中间三个字缺了。
　　程乐言迷惑道：“这什么啊？你对谁开枪了啊？”


第81章 
　　容妄之早想到程乐言有此一问。
　　此前是419先看到未来指南里提及“容妄之是怎么嘎的”这件事, 才通过250给他打了招呼，表示这次的未来指南最好容妄之先看。
　　容妄之那时就心里有数，提出“打印出来看”的主意。
　　撕纸什么的都是故意的, 那一小块儿缺失的碎纸屑, 如今就藏在他右手纱布里。一切看起来无心，实际早是蓄谋。
　　碎纸屑上的三个字，是“他自己”。
　　如今，听程乐言问了，容妄之就非常平静，稳得一笔地回道：“嗯, 应该是‘刘天赐’这三个字。”
　　程乐言联系前后文看了看……
　　靠，这什么啊！？
　　所以未来指南里直接说出了“容叔叔怎么会对刘天赐开枪”这样！？
　　赶紧联系前后文看了看……
　　好嘞，这次自己和容妄之又是都嘎了！
　　大概推测了一下，是因为刘天赐导致了自己的死亡, 然后容老板直接开枪？
　　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他其实……
　　他之前真没认为容妄之偏激。
　　他一直觉得容妄之人挺好的，情绪稳定，理智冷静，哪怕上次病房里对着项景洲那个渣, 他看到容妄之真的在拉枪的保险了, 内心里也倾向于对方只是吓唬吓唬人。
　　现在看到白纸黑字写就的未来，真的心情复杂。
　　容妄之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吗！
　　同时心中也有疑问：“濯濯为什么对你提都不想提？而且钱都不给你烧？”
　　容妄之依旧淡定：“大概因为我是个法制咖吧。濯濯深受你的影响，对《刑法》非常看重，似乎还想以后当律师或者法官的样子。我成了法制咖，导致他无缘公检法, 梦想破碎，对我难免有怨气。也是正常。”
　　程乐言：“……我嘎了是因为刘天赐，那你又是怎么嘎的呢？”
　　容妄之：“自然是接受法律制裁, 被判死刑，所以嘎了吧。”
　　程乐言：…………
　　他整个人都无语住了，不禁吼道：“喂！都是这么严重的事了，你怎么还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啊！死刑了啊都！！你语气至少也给我变化一下吧！”
　　容妄之：“还好。淡定，宝贝。只是未来，对我们来说还没发生呢，淡定。”
　　淡你个大头鬼啊！
　　程乐言真心无语，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想伸手打容妄之，结果看到对方居然还在一脸无辜地撩头发。
　　就……撩头发！
　　这动作出现在他身上也太违和了一点！
　　完了还在苦恼地说：“睡觉的时候头发应该放在哪里？不会压到吗？”
　　程乐言：“……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打人是真 的下不去手。
　　所以现在这个未来就是儿子戒烟失败复吸，老公法制咖被枪毙，自己也嘎了？都什么鬼啊，明明进度都80%了，怎么会这么个神展开的？！
　　程乐言没好气地说：“不要撩头发，枪以后不准用了，都拿过来，没收。”
　　容妄之从善如流：“好。”
　　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小箱子。
　　程乐言打开一看，有枪有子弹。
　　他看着都烫手，生怕这玩意会走火，简直不能想象容妄之为什么会放床底下。问过419之后，发现可以暂存系统空间，于是赶紧塞进去了。
　　末了道：“我教育儿子就算了，现在还得教育你吗？多大个人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还不知道吗？”
　　容妄之：“这不还没做吗。说不准都不会发生呢。我不信都这样了我还护不住你，只能说，未来的我太废，死就死了。”
　　程乐言：“你还有理了？还顶嘴？”
　　容妄之：“……对不起。”
　　程乐言：“你低着眼干嘛呢，抬头看黑板——啊不是，抬头看我！容老板，你是有孩子有家庭的人啊，做事也要考虑一下小孩怎么想吧？你儿子钱都不肯给你烧了诶，愧疚吗？”
　　容妄之又低下了眼。过了几秒钟，他就笑了笑，说：“愧疚。好，乐言，我答应你了，不会再做这种事。”
　　程乐言说不上来，但他看着，就觉得容妄之现在虽然在笑，实际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心乱了。
　　整个事都怪怪的。
　　症结在哪儿，他找不出。
　　算了，回头慢慢想，先把手上这玩意看了，看看儿子怎么又复吸了呢。
　　目光落到黏好的纸张上，不禁痛苦面具：“真的不想看啊。”
　　容妄之：“不看就是。要不我给你总结下重点吧，燃燃执迷燃冬，顾秦清醒沉沦，你儿为爱发疯。不看也没关系。”
　　程乐言：“……你不如不要总结！我还是自己看吧，看你儿子怎么把我气死。”
　　容妄之：“来，速效救心丸在这儿，氧气面罩在这儿。乐言，先说，你不行了我会给你人工呼吸，主要是为了你的健康，不是为了别的。”
　　程乐言：“呵呵，你看我信你吗。”
　　开始看。
　　五分钟后，程乐言嗑了速效救心丸，扣着氧气面罩，躺在容妄之床上回神。
　　容妄之：“需要人工呼吸吗？”
　　程乐言：“快把我的黄金水果老公们都搬过来！！”
　　容妄之：……
　　还“们”。
　　早晚都给你扔了。
　　不过还是搬了过来，包括新晋老公菠萝蜜和榴莲，通通放到了程乐言旁边。
　　末了心里不爽：这些野老公怎么还爬上自己的床，跟自己的老婆躺在一起了？
　　不过只能说这黄金水果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程乐言心跳慢慢平复，大脑慢慢运转。
　　他说：“极限二选一，容老板，你觉得你儿子喜欢的是小胖子还是燃燃？”
　　容妄之：“小胖子。他要真喜欢燃燃，至少也会把游戏水平练好点。”
　　程乐言：“还是极限二选一，你觉得燃燃喜欢的是你儿子还是小胖子？”
　　容妄之：“都一般。都喜欢就是都不喜欢。”
　　程乐言：“那……你觉得顾秦喜欢燃燃还是你儿子？”
　　容妄之：“你儿子。最后那段，他受控制不得不开始在走剧情了，嘴里‘燃燃燃燃’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啊，去保护你儿子去了。燃燃在那儿蹲着装蘑菇，他看都没看一眼。”
　　程乐言：“分析得好到位。那后面应该怎么办呢？”
　　容妄之：“不知道。我的感情都没着落呢，追的人刚刚还想打我，现在哪还能管得了别人有没有对象。”
　　程乐言：“喂！！！”
　　容妄之就说：“行吧，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总之我现在看顾秦不顺眼。”
　　程乐言迅速地爬了起来：“我也是！！依我看，这事儿就是顾秦搞出来的吧，他要么就选濯濯，赶紧跟燃燃说清楚，要么就不要跟濯濯整那些有的没的。还什么‘他多年之前就对这人没办法’，神经病啊！这OS给谁看的啊！他现在是在干嘛，三心二意，不守男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吗！？”
　　容妄之：“是啊，乐言，制裁他。明天你就去给他甩100万，让他离开你儿子。”
　　程乐言：“还得花钱，那算了。”
　　又翻着那几页纸看了看，叹了口气：“总觉得濯濯压力很大的样子。是我们拖后腿了。他一个人，肩膀上压了那么多东西，肯定过得很辛苦。
　　“妄之，濯濯说‘是不够’，就是我做的还不够，改变的力度还是不够多吧。我干脆多拿点钱出来做慈善好了，反正刚刚赚了一千一百万。”
　　容妄之：“好。你先出，我补给你。想用在哪个方向？”
　　程乐言：“给孩子们吧，那些孤儿院里的孩子们。”
　　容妄之：“这样，我认识个老总叫晏云西，他搞了个针对孤儿院小朋友们的激励计划，你钱投给他的基金会吧。他们还找了很多各行各业的人给孩子们讲课，补足职场知识，你从事的行业多，也可以去帮忙。”
　　程乐言闻言就露出了一点兴奋：“我去，我居然也能给小朋友们讲课啦！不过我好像没做过什么高大上的工作啊？”
　　容妄之：“你之前，过来这里之前，工作那几年一共赚了多少钱？”
　　程乐言：“具体没算，300万应该有。我最多的时候同时打五份工哦。”
　　容妄之就注视着他，真心诚意地说：“这不叫厉害什么叫厉害，这不叫高大上什么叫高大上。我只是投胎比较好而已，乐言才是真的强，你如果生在容家，早带领容家走向新阶段了，哪像我，管得乱七八糟。”
　　程乐言忍不住就笑了：“我生在容家，那你呢？”
　　容妄之：“我很穷，什么都不会，留长头发，等你来对我强取豪夺。”
　　程乐言一方面觉得这人真是什么鬼话都说不出，另一方面，之前有点郁结的心绪反而舒畅开来。
　　看不出容老板还会哄人的。他想。
　　又道：“刘天赐那边呢，容老板打算怎么办？”
　　容妄之：“他暂时还在港城，如果回来，我会知道。容礼之和他算同阵营，上一次容礼之会去孤儿院，肯定也是被他引去的。他俩加了微信是吧，之后试试让容礼之套套话。”
　　程乐言：“你弟那智商行吗，让人把话套去了还差不多。要不微信号我接手？”
　　容妄之：“就是他智商不行才合适，你接手，刘天赐一秒就会发现不对。”
　　程乐言想了想：“行吧。”又叹了口气：“明天我要去看慕姚姐，顾楚也说要带顾秦去。我现在觉得好难面对小胖子啊！”
　　容妄之言简意赅：“反正以后别让濯濯单独和顾秦待着。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程乐言：“你没事？不要工作吗？”
　　容妄之：“没关系。当然是陪乐言更重要。”
　　程乐言：“不，肯定是赚钱更重要啊容老板！不要因为这种事耽误你赚钱好吗！”
　　容妄之：“……我陪着你也能赚钱。放心，你老公破相都不会破产。”
　　程乐言没忍住，就又乐了。
　　事情差不多说完。看看时间，都已经挺晚。他站起身说：“我回房间了啊，你也早点睡。”
　　话出口才想起来，他要回的主卧，其实本应该是容妄之的房间才对。
　　犹豫一下，还是说：“妄之，你要不要搬回主卧去？”
　　容妄之还坐在地毯上，抬起眸子望向他：“这是个邀请吗？还有这种好事？需要付钱吗？我先付给你500万，怎么样？”
　　程乐言：“……别装怪。你睡回主卧，我睡这里。那本来就是你的床啊，我占了你房间才是，正好你醒了，睡那边习惯点吧。还500万，我看你像500万。”
　　容妄之深深地看着他：“我在追你，所以就是想讨好你，就是想给你钱，行不行。”
　　突然手上就出现了那本“主人的命令”，递了过去。
　　程乐言翻开，发现新任务是这样的：
　　【主人的命令7：好好睡，做个好梦。】
　　【任务奖励：500万。】
　　【任务惩罚：丢一块钱。】
　　程乐言眼睛都瞪圆了，看了两遍，忍不住叫道：“……你不要这样容老板！！我现在就想从了啊！！走走，你跟我一起睡！我邀请你了好不好！”
　　容妄之的唇弯了弯，站了起来，上前一步。
　　他离得近，程乐言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就是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好像稀薄了一些。
　　容妄之伸出手。
　　程乐言下意识想后退。他是想后退的，因为那只手看起来苍白瘦削，却不知为何，硬是带来了极强的被钳制感。
　　最后忍着没退。
　　然后那只手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容妄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说：“不要随意邀请。我不是什么好人，下一次再有邀请，我就不拒绝了。回去睡吧，乐言。”
　　“做个好梦。”
　　程乐言：“值500万的好梦吗？”
　　容妄之：“值500万的好梦。”
　　他陪着程乐言往外走，程乐言只觉得自己走路像飘。
　　一路飘回了主卧房间，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老板，其实你直接转账也是可以的，下次不要浪费一次‘主人的任务’啊！”
　　容妄之失笑，又伸手摸了摸他头发：“乐言，转500万要提前和银行预约，直接用道具更方便，还能省手续费。”
　　手续费！
　　这也太接地气了。
　　程乐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主人的任务’更适合我们这种肮脏的交易。”
　　容妄之：“‘肮脏’。”
　　程乐言：“不是这个意思！更适合我们这种清纯的交易？”
　　容妄之：“别描。你越说我越想做肮脏的事。”
　　程乐言：“……我睡了啊。”
　　容妄之：“嗯。”
　　程乐言关上了门。
　　容妄之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看着对方门里的光灭了，方才离开。
　　去了书房，开计算机处理工作。
　　心有点乱，效率不高。
　　内心中道：【250，谢谢419帮忙，问问它想要什么。】
　　然后把右手纱布里夹着的那片纸屑找出来扔了。
　　……
　　程乐言晚上做了个美梦。梦中他又一次举办婚礼，新娘们居然是列队来的——没错，一大排黄金水果们排着队，一起前来结婚。
　　程乐言看着他的新娘们，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只是队伍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新娘。
　　那是个1:1大金人。
　　仔细一看，是容老板！那居然是黄金手办版的容老板！
　　还是长发限定造型的！！
　　这个大金人在所有的水果中，显得最高，最大，最重，最值钱。
　　程乐言心花怒放，忙不迭地跑去过，想把这位新娘搬到他的婚礼仪式台上。试了下，居然没抱动，梦里都急得不行，生怕这金新娘跑了。
　　醒来之后，自己都被这个梦逗乐。
　　再看了看手机，好的，这个梦算是“美梦”，容老板的500万已经到账。
　　可恶，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怎么会这么有钱啊！
　　不要用糖衣炮弹来瓦解我的意志好吗！
　　等等，现在好像我也是有钱人了哦。
　　那没事了嘿嘿。
　　幸福地起床。
　　濯濯昨晚也睡得不错。幼崽还在习惯着两个爸爸都醒来的日子。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他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露出了两个圆圆的酒窝。
　　还很乖地给程乐言倒牛奶，给容妄之倒咖啡。
　　程乐言心都化了。
　　老父亲最后的想法是：孩子开心就好。
　　不论如何，不论戒不戒烟，不论搞不搞燃冬，孩子开心就好。
　　老父亲夫复何求呢。
　　放心吧濯濯！爸爸一定帮你扫平障碍，至少让顾秦那个家伙懂男德！
　　早饭后，他就带上濯濯，和容妄之一起，去医院看江慕姚。
　　顾秦顾楚兄弟俩也来了，上次受害者三方终于这时在病房里成功会面。
　　燃燃之前发烧纯是因为被吓到，第二天就退烧了。他和顾秦中途都去看过程乐言，只是对方当时还在昏迷中。
　　现在看到程乐言醒来，燃燃宝宝就含着泪，抱着程乐言脖子不放：“言言哥哥，我好怕你也变成花花草草的人。”
　　这个小宝宝把“植物人”说成了“花花草草的人”。
　　程乐言就抱着孩子哄：“不会啦，我这不就醒了。燃燃，你当时想保护妈妈，你表现得非常勇敢，超棒的，我们燃燃就是最棒最勇敢的小孩！濯濯也是，濯濯很聪明哦，还知道你年纪小，想要代替你，保护你。顾秦，你也不错吧。”
　　顾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想我当时年纪最大嘛，肯定要保护他俩。再说，我也没做什么。”
　　程乐言：“这么不错的顾秦同学，以后可是要专一守男德，不能搞三角恋哦。”
　　顾秦：“啊？”
　　小胖子一脸懵。
　　程乐言又瞄顾楚：“以后多教教他什么叫男德！”
　　顾楚在给病人削苹果，突然被cue，没反应过来：“什么德？怪盗基德吗？”
　　程乐言想打他。
　　之前小木屋的事对孩子来说堪称恐怖，他也不希望给孩子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一手抱着燃燃，又一手抱着濯濯，说了半天照顾孩子情绪的话，又玩儿了会自己发明的“撞撞游戏”，把俩娃都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结果就听燃燃道：“言言哥哥，你也抱着顾秦哥呀，我们一起玩儿。”
　　濯濯也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可以的吗小爸爸？可以的吧？”
　　程乐言：“……你们怕不是想累死我！”
　　把孩子们都放下来了。
　　大人们想聊两句，只是燃燃年纪小，属于坐不住的那种，总想挂到程乐言身上。
　　后来顾秦就说：“医院后面有个给小孩子玩的地方，滑滑梯、荡秋千和跷跷板都有，濯濯燃燃，你们要去玩儿吗？我带你们去。”
　　程乐言和容妄之对视一眼。
　　容妄之不着声色地起身：“我一起。”
　　顾秦：“诶？不需要啊，我带他们去就可以了呀。”
　　容妄之重复：“我一起。”
　　顾秦满头问号，程乐言这时接过话：“顾秦啊，我问你，你该不会是从小就对我们濯濯没办法吧？”
　　顾秦：“这怎么了，对濯濯没办法怎么了？是没办法啊？”
　　程乐言：“去吧妄之你陪着去。看住了。”
　　容妄之比了个“OK”。
　　他手机里就有一份“男德”，等会儿看着小胖子背下来。


第82章 
　　容妄之带三个娃暂时离开, 病房里氛围反而好了一点。
　　认真地说，哪怕是长发限定造型，其他人看到容妄之都会有点发怵。
　　程乐言和江慕姚聊了一会儿, 顾楚就乐颠乐颠地在旁边给他俩削苹果吃。
　　江慕姚之前腿上被江友隆划了一刀, 失血过多，输血之后身体就没有大碍。只是腿还伤着，怕感染，一直住在医院里。
　　提及之前小木屋那晚，她双眼含泪：“小程，我真的要谢谢你, 那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挣扎着起来就想给程乐言鞠躬，被程乐言又按了回去。
　　她说：“都怪我，是我从前瞎了眼, 之后也没处理好自己的事，害得三个孩子都被我连累，还差点害了你。要不容总及时赶到，你可能就……”
　　程乐言就道：“慕姚姐, 别把事往自己身上揽。想绑架你的是别人, 想害你孩子的是别人，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也是别人，咱们不能替坏人扛锅。慕姚姐你要记住，对自己好一点，能怪别人的, 千万不要怪自己。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拒绝精神内耗, 有事直接发疯，与其反省自己，不如指责他人，对不对？”
　　江慕姚眼睛里的泪又憋回去了：“……小程，你可真会安慰人。”
　　程乐言：“我说的大实话嘛。”
　　江慕姚轻叹口气，神色有些愣怔：“小程，就出事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梦到我居然会和江友隆复婚。后来我身体越来越不好，身上总没力气，我想去医院，江友隆不让我去。再后来……我就病死了。
　　“燃燃没有妈妈了，江友隆私生子进门，燃燃过得很不好，被欺负，可是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想化成厉鬼咬死江友隆，但我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程，我总觉得这件事像是真的发生过。”
　　顾楚非常震惊，也跟着说道：“靠，这么说，我也梦到过江友隆那个王八蛋，梦到我居然和他一起创业……好像赚了点钱？不过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跑去玩飙车，还嘎了！我第一次见到他都是在公安局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怪梦。”
　　江慕姚瞬间忧心忡忡：“会不会是江友隆那个王八蛋的冤魂缠上我们了？小程，郑总之前找的大师是哪个？管用吗？我也想找大师看看，让大师破解一下。”
　　程乐言心道，就是那大师搞的鬼啊两位！
　　他说：“那大师就是一骗子，现在跑路了都，等我问问我妈，还有没有别的大师——等等，等一等，这个大师你们都不用找，我可以明确地说，肯定不是那个王八蛋的冤魂缠上你们了啊，因为那王八蛋还没嘎呢，哪有什么冤魂。”
　　江慕姚一愣，噗嗤乐了：“谢谢，有被安慰到。”
　　又道：“小楚，可能是之前的事吓到你了，你放心吧，江友隆这辈子不会有出狱的机会。”
　　她说的笃定，显然已是有了安排。程乐言没有过问。
　　警方调查显示，江友隆此前的确收到过匿名电话，告诉他说江慕姚即将改嫁，还说他与未婚夫即将去孤儿院献爱心，时间地点都说清楚了。那个匿名的人，查不到，通讯显示江友隆根本没接过这通电话。
　　警方也只能认为，江友隆说谎，要么就是他产生了幻觉。
　　他涉嫌杀人、绑架、故意伤害等罪名，数罪并罚，再加上容妄之和江家背后推动，刑期短不了。听江慕姚意思，恐怕是狱中都有了安排。
　　恶有恶报。
　　江慕姚又道：“还有个事儿，小程，我昨天晚上还梦到了燃燃。我梦到……是长大了的燃燃，他来我的梦里，跟我玩游戏。玩了一会儿他就说——他说，妈妈，容寄时拜托你给言言哥哥传个话，让言言哥哥一定相信，他会努力戒烟的，而且他真的没有任何精神问题。”
　　程乐言：……一时情绪复杂，又无语又好笑。
　　喂，儿子，你看你爸我信吗！？
　　戒烟，你从你那未来指南的10%到现在80%，戒了半天，结果你还复吸了你！
　　精神问题你也好意思说，你时而就发疯一下下，这还叫没问题？怎么不学学你大爸，看看人家，精神状态多稳定啊！
　　结果江慕姚下一句就出来了：“他还说，精神问题严重的分明是他爸，让你务必压着他爸好好看医生。”
　　程乐言：？？？
　　第一反应是，濯濯这么记恨自己无缘公检法的事儿吗？托梦了都要踩容老板一脚？
　　但又觉得，好像不是。
　　什么情况？
　　值得濯濯特意提出来的，肯定不会是跟他开玩笑啊。总觉得有哪里有问题，但他没发现，被蒙在鼓里了一样。
　　他这边琢磨着，那边江慕姚道：“燃燃说的‘容寄时’是谁啊？”
　　程乐言：“就是我们濯濯。”
　　江慕姚：“啊！那我这梦做的好奇怪。不过……可能是我什么时候听过濯濯的名字，然后日有所思，脑子乱转，小程你不要介意。就是梦太真实了，我还是跟你说了下。”
　　程乐言：“没事的慕姚姐。感觉你梦里濯濯和燃燃关系很不错嘛。”
　　江慕姚也笑：“燃燃一直在说，顾秦哥和濯濯哥救了他，让孩子很有安全感呢。以后可以让燃燃和濯濯上一个幼儿园吗？”
　　程乐言：“当然可以啊！我们准备年后去，不知道濯濯适不适应……”
　　聊起了育儿经。
　　这要是从前，程乐言巴不得濯濯跟燃燃青梅竹马，从小就一起玩儿，多积攒一下感情。
　　问题是现在，濯濯对燃燃居然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反而是顾秦……
　　可恶，为什么自己现在就要关心三岁儿子的感情问题啊！
　　江慕姚是病人，需要休息，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程乐言就和顾楚告别离开了。
　　他们往医院后面的儿童游乐区走。
　　不知道顾秦小朋友的男德学的怎么样了？程乐言想。
　　……
　　容妄之带着仨娃一起去医院后面玩滑滑梯，也体验了一次一拖三。
　　毕竟容妄之本人的气质摆在那儿，燃燃和顾秦其实都有点怕他。不过小孩子嘛，多玩了一会儿，就不怕了，燃燃很快就盯上了容妄之的头发。
　　小孩子满眼冒星星：“濯濯哥哥，你爸爸是公主吗？”
　　濯濯就乖乖地说：“大爸爸是‘限定公主’。”这词儿还是他跟程乐言学的。
　　燃燃拍手：“哇，限定公主，好厉害啊！我们可以给限定公主编辫子吗？”
　　濯濯：“大爸爸，可以吗？”
　　容妄之：“编吧。”
　　燃燃：“好耶！”
　　于是，容妄之就坐在儿童游乐区的小兔子椅子上，由着两个小孩在旁边嘻嘻哈哈地给他编辫子。
　　顾秦想那自己玩点什么呢，容妄之就递了个电纸书过去，道：“背熟。两小时后我检查。”
　　顾秦一脸懵逼：“啊？”
　　拿过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男德》！
　　这什么玩意啊，为什么要背这个？？
　　顾秦道：“容叔叔，为什么要背这个啊？”
　　容妄之言简意赅：“你月考语文考了72分，倒数第三，试卷是你自己模仿顾楚的笔迹签的。”
　　顾秦：…………
　　小胖子要哭了：“你怎么知道的！？”
　　容妄之：“背吧。”
　　总之，等程乐言和顾楚一起告别江慕姚，过来找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容妄之翘着个腿，坐在一张可可爱爱的小兔子椅子上，旁边围了七八个小朋友。
　　有人给他编辫子，有人给他带头花，有人给他梳头发，有人给他贴贴纸，有人给他手上画指甲……
　　到处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容妄之由着孩子们忙忙碌碌过家家，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只手还搭在椅背上，心平气和，稳得一笔。
　　对了，他一边站着个小胖子，正焦虑地拿着个电纸书，背诵着什么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另一边则站着一个黑眼圈极重，让程乐言差点以为是大熊猫从动物园里偷跑出来的家伙，正在跟容妄之汇报工作。
　　容妄之就：“不行，重做。可以，交给叶奇跟进。让夏欢24小时盯。明天的会方引替我去开。问问刘晶到底在搞什么，有怨气打电话找我说，我下午专门给她空20分钟。所有高尔夫邀约都拒了。后天中午饭局可以，餐厅换一家……”
　　如此这般。
　　他语速平稳，但句子与句子之间几乎没有停顿，信息量巨大。
　　那大熊猫——啊不对，那容助理就呆滞地站在旁边，看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游天外似的，但一点记录都没有在做。
　　一点记录都没有在做啊！！
　　程乐言这种天选打工人看着都替他着急，忍不住就过去戳了戳他：“你干嘛呢？快记啊？回头该不会还想让你老板给你重复一遍吧！？”
　　容礼之就扭头，一脸痴呆地望着他，感觉眼珠子都没有在转的。程乐言更无语了，在心底里正式将此人确诊为智障。
　　然后就听容礼之道：“不用记录，40082055会帮我整理——大嫂，大嫂是你吗！？”
　　这人原本呆板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无尽的光芒，望着程乐言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甚至干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程乐言战略后仰：“你要干吗？我结婚了啊我告诉你？”
　　容礼之兴奋地叫道：“你是我大嫂，你当然结婚了！”
　　下一秒，他迅速从兜里掏出了一瓶东西，正是之前容妄之给他的“强力催/情药”。他说：“大嫂，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喝下这瓶药，同时支付一条游艇作为补偿，你可以原谅我吗？”
　　程乐言：“游，游艇！？”这什么资本主义的奢靡生活啊，他也配拥有游艇吗！？
　　容礼之：“对不起，好像是少了点，那再加一辆新的阿斯顿马丁？”
　　程乐言：“阿斯顿马丁？？”
　　容礼之：“对不起对不起，大嫂我知道这些东西你看不上，那再加一套别墅？半山北苑那边我有一套，但户型一般，500来平，大嫂你不要嫌小。”
　　程乐言：“别墅？？？”都要破音了。
　　容礼之：“对不起我手头东西的确不多，现金有点不够，但是大嫂我真的很有诚心和你道歉，要不我现在跪下来给你磕头吧，那些你都看不上，还是磕头能表达我的歉意——”
　　他还没说完，程乐言已经吼道：“磕个鬼的头啊，谁要你磕头！原谅你了，少废话，东西都赶紧给我拿来啊！”
　　一秒都等不了。
　　容礼之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容妄之道：“哥，嫂子原谅我了。”
　　容妄之：“嗯。因为他就是这么宽宏大量的人。感恩吗？”
　　容礼之热泪盈眶：“感恩！真的感恩！”
　　然后就把手里的药瓶拧开，仰头喝光，动作非常麻利。
　　他热切地说：“哥，我喝了这玩意不舒服，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只要一天假就好，我真的好困啊，好想睡觉！我会把工作交接给方引的，就让我睡一天觉吧求你了哥！”
　　程乐言差点喷出来。
　　他就说这人干嘛这么上赶着求原谅的，喝药都喝的那么爽快。
　　居然是这样！
　　居然是为了逃避工作！
　　不是，容老板你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啊？
　　容妄之淡淡道：“工作场合叫容总。去吧，批你一天假，OA上申请。不过你可以休假，座机不可以，它又没喝东西，让它继续工作。”
　　容礼之一秒卖队友：“好好！它会努力工作的。”
　　座机系统疯狂叫唤了起来，容礼之装没听见。
　　容妄之：“还有个事，你跟刘天赐加过微信是吧，找他聊聊。他大概率跟你有一样的任务。套套话。”
　　容礼之已经僵硬的大脑缓慢地转了一下：“啊？是说那个方面的任务吗？跟他有关系？不过我套话不在行啊哥，现在还不太舒服，只想睡觉。”
　　容妄之：“那就你座机去。你俩智商差不多。”
　　容礼之心想，靠，干嘛骂我，骂这么脏。
　　他的系统：【我能听到！！】
　　容礼之：“哥，那什么，我怎么都觉得开始发热了，那我走了哦。”
　　急匆匆就跑了，像是生怕被留下就要工作一样。
　　程乐言看他背影，不禁道：“妄之，这样没事吗？那个药效有点强，他可别对别人做什么啊？”
　　容妄之：“没事。他故意在医院里喝这个，就是等着去吊水的。放心，等下我也交代人看着点。”
　　程乐言：“嗯嗯！不过他这是累成什么样了，容老板牛逼，果然啊，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良心没了，钱就赚得更多了！”
　　老公做得好！海豹鼓掌。
　　旁边背“男德”的小胖子都不禁扭头，惊恐地看着他。
　　程乐言：“背怎么样了？等会儿我要检查哦？”
　　顾秦苦着脸，心想自己是倒了什么霉啊！
　　……
　　另一边，容礼之喝了药，找到提前安排好的病房，倒头就睡。
　　他太困了，真的太困了。
　　他倒是舒舒服服——不对，他倒是火火热热地睡着了，他的系统却不行。
　　座机号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月没关过机的Windows 2000计算机，很卡，真的卡，但是没办法，只能哭哭啼啼地继续工作。
　　别的工作处理了一些，联系刘天赐这件事，要怎么做啊？系统也一脸茫然。
　　一句话在微信聊天框里删了又删，打了又打。
　　它没想到的是，刘天赐突然拨了语音聊天过来。
　　系统：！！！
　　最后代宿主颤颤巍巍地接通。
　　手机如今就放在容礼之枕头边上。强效催/情药的确名不虚传，非常强效，乃至于容礼之虽然睡着，嘴里仍然发出了一些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手上还在吊水，于是一边吊水一边在哼哼唧唧的一边还在睡觉。
　　电话那边的刘天赐：！？！？！？
　　神经病啊，容礼之在干嘛呢，这什么声音！？
　　不是，这种时候他接什么电话？有病？
　　不禁皱眉道：“什么脏东西，污染本尊的耳朵，他有病吧！本尊无情道大成，还怕这些脏东西 ？”
　　无语地把语音通话挂了。
　　007原本也还在想“是啊什么脏东西可恶我居然没有被屏蔽”，然后突然震惊地发现，一个任务，完成了。
　　一个“电话那边的路人甲中了*药，全身一点气力都没有，动也不能动，你听着他的声音，内心无动于衷，因为他根本勾引不了你”的奇葩任务，居然完成了！！
　　007：我靠，这也行！！！
　　不是，这也行？？？
　　系统目瞪狗呆，怀疑人生，但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一点能量。
　　第一件事是利用个道具，往主神空间传消息：【找250和419，我建个私密聊天室等，来谈。】
　　快点来吧两位大哥！
　　快快快，我愿做带路党，等你俩给我充网费！


第83章 
　　250和419得到消息的时候, 容妄之和程乐言已经离开医院，带着濯濯和顾秦顾楚一起，在吃午饭。
　　地方是容妄之找的, 终于不是肯德基、麦当劳了, 是一家环境非常不错，到处流水环绕、亭台散布的中式私房菜。
　　饭菜还没上，程乐言就忍着笑，给容妄之梳头发。他头发乱七八糟的，有各种各样的小辫子，还有花花和小夹子, 甚至还有小猪佩奇的贴纸。
　　都这样了这哥之前还面不改色，由着小朋友们玩儿，程乐言都觉得他是个狠人。
　　头发梳好了，再次变得又顺又滑。程乐言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一番。正在这时候, 两人同时收到了自家系统的报告，说007大佬露面了。
　　他俩对视一眼，程乐言点了点头，容妄之在脑海中道：【去谈。涉及世界观的, 让419闭嘴。涉及人情世故的, 你闭嘴。说话装一点，不知道怎么回话，来问我。】
　　250心里还在想，切你瞧不起谁呢，还问你？用得着吗。
　　容妄之：【谈好了发奖金。谈不好龙卷风摧毁小房子。】
　　250：【好嘞老板,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我会努力的，你就等好吧。】
　　屁颠屁颠去了。
　　007等了一会儿, 就等到那俩来了。
　　同时进来的。
　　007心如明镜：就说啊！这俩的宿主肯定早勾搭上了。
　　可恶，双人推任务果然快，狗男男。
　　250：【大佬，来聊。】
　　419：【大佬你好^_^你是我见过的最靠前的大佬耶，合影~】
　　007：【你好你好，兄弟你也很有名，**锁的用法就是你发明的吧，牛逼。】
　　客气两句后，下一句就是：
　　007：【进度多少？80%？】
　　419：【其实只有40%哦，这个世界好难QwQ大佬求带。】
　　007：【兄弟，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何必弄那些虚的呢，都这样了，没有80%我名字倒着写。】
　　007：【我非常有诚意地想和两位聊聊。直接自曝了啊，我宿主是刘大师。】
　　250：【你这算什么诚意，明牌还拿来说。再这样不聊了啊。小9，走了。】
　　419：【啊？那好叭。大佬拜拜。】
　　007心想，日了狗了，你俩宿主搞到一起去了，结果你们两个也狼狈为奸上了吗！
　　双簧都唱起来了，可恶！！！
　　007：【兄弟，他乡遇故知，再聊两句。你们俩宿主搞到一起，弄了不少分吧。】
　　419：【大佬你不懂我们R18组啦，我们任务跟你们的不太一样哦，搞到一起赚的那点分，哪有去外面浪赚得多。我宿主现在不是醒了嘛，他特别花，仗着已婚身份每天在外面偷情勾搭人，这样赚分速度快多了哦。】
　　007更是冒火。这么好的爱浪的宿主啊，为什么自己没摊上！反而摊上了一个见鬼的修什么无情道的！
　　而且419跟着植物人，还在R18组，那么就是250跟着那个穿越者，在推进度喽。
　　所以搞了半天就自己倒霉，被莫名其妙换了组吗？？
　　007一直在刘大师身上，早前容妄之的一些特殊现象，容妈妈都有打电话给刘大师，所以007早知道容妄之被绑了R18系统的。
　　问题是他一个植物人，在R18组完成的任务都比自己跟着个大活人多！
　　这还玩儿什么啊！
　　这个世界，速通得了。
　　007直接道：【合作？进度80%，如果我反水，两个月内必推。】
　　250：【你不反水也快了，所以合作的意义是？】
　　007：【无损推完有奖励拿，兄弟，不心动？否则我闹个玉石俱焚，大家都不好看，都是打工统，何必呢。】
　　007：【我直说，我不在意一个世界的成败，更在意自己过的舒不舒服。两位，我想要的也不多，推得快了，早点回主神空间，我请客去30866逍遥。我有永久钻卡，能开隐藏单。】
　　419：【谢谢大佬，大佬好棒，我还没开出过隐藏耶！跟着大佬长见识啦！】
　　250：【喂，你别一副没有见识的样子。】
　　250：【大佬，看看牌。】
　　007：【这样吧，程乐言灵魂为什么离体，我知道原因。换能量。不用很多，够充网费就行。】
　　250一琢磨，把这话通报给了自家宿主。
　　容妄之脑海中道：【它是你们剧情组大佬？】
　　250：【是啊。】
　　容妄之：【现在它肯定也在R18组，所以才会一点能量都没有。它想速通是真的。】
　　250：【我靠，对啊！太好了我不是唯一的倒霉蛋，哈哈哈，它比我混得还矬，它这完全就是一丁点任务都没完成啊！哪像我这么牛逼，我宿主还是植物人呢我都完成了一长串的任务！250，永远的神！】
　　自吹自擂一波。
　　又问：【要合作吗，宿主？】
　　容妄之：【你们能量能传？】
　　250：【能，用道具就行。】
　　容妄之：【换吧，给它5个G流量用。】
　　250：【……太抠了吧宿主，这够干嘛的。】
　　容妄之：【等它用完了再来找你换。积分我报销。去。 】
　　250一想，宿主这个抠搜的，给自己老婆转钱，500万、500万地转，这时候给其他系统流量，居然就5个G。
　　马上跟007道：【妥，大佬，你的信息价值4个G流量。】
　　007：【？？？兄弟，你宿主说5个G，你贪了1G是吧？不地道哦。不谈就算。】
　　419：【250你怎么这样呀？不可以贪的，大佬，另外那一个G我给您补上嘛。就当交个朋友好不好，还想跟着您去30866享受呢，让我蹭蹭钻卡嘛。】
　　007：【哈哈算了，当交个朋友，回主神空间了一起玩儿。24306的新配方恶心死人，但是67239你们试过没，还不错，新出的，回去我请。】
　　419：【谢谢大佬！大佬好，大佬你宿主人怎么样？要不要我们修理他呀？】
　　007：【我求之不得！我踏马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他还管我叫“心魔”啊你们能懂吗！？】
　　419：【还心魔？这什么土老帽。】
　　007：【就是说啊！】
　　419陪着大佬吐槽，007狂骂宿主一通，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能量也很快转给007了，它说：【收到了兄弟。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个宿主脑子有病，他以为自己到这个世界是来渡心魔劫的，所以最开始进入世界的时候，他定了个规则：非本世界的人在遇到致死级别的危险后，灵魂将回归故土。他希望以此为锚点。】
　　250：【道理懂了，可是他为什么能制定这种世界范围内的规则？？怎么做到的？？？】
　　007：【这是另外的价格。等我网费花完的。】
　　250：【可。大佬，诓你宿主回A城，价格好谈。】
　　007：【再说。】
　　007：【再见了朋友，今夜我就要远航。】
　　419：【大佬您航哪里去啊？】
　　007：【去上网。】
　　匿了。
　　250把信息同步给了宿主，容妄之沉吟道：【心魔劫？刘天赐修仙世界穿过来的？所以你们这穿越可以怎么个穿法，乱穿？】
　　系统：【一般来说，类似位面的灵魂容易被绑定，但也有特例。不过就算他是修仙世界过来的，这里低魔低武，他能做的不多。】
　　容妄之：【行吧。这个信息够拿来反杀的了，我等刘天赐回来。】
　　系统：【但是我不懂啊，如果是这种世界范围内的规则，为什么濯濯会给出提示，说乐言改变这个世界改变得越多，他留下的可能性就更大呢？】
　　容妄之：【他想用这种方法，让这里成为乐言的“故土”。】
　　250愣了愣：【可行吗？】
　　容妄之：【濯濯能提，肯定可行。但是未必没有另外的方法。】
　　250追问，容妄之却又懒得理他了。
　　系统也是个无语：搞什么啊，说一半藏一半的。
　　但容妄之给它发了点奖金，系统乐颠乐颠自己去玩儿了。
　　……
　　午饭之后，几人就此分开。
　　顾楚带着顾秦回家，同时肩负了“教弟弟读懂男德”的重任。容妄之送濯濯回家，之后去了公司。
　　程乐言则去晏氏，见到了容妄之提过的那位晏总的爱人。他叫“乔夏”，是位明艳系大美人，很热情地给他全方位介绍了一下那个针对孤儿院孩子们的基金会。
　　乔夏语：“当今世界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钱啊！”
　　程乐言：“！！！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觉得！”
　　最后慷慨解囊，决定拿出1000万。
　　可谓大出血。
　　不过不慌，他老公说会补给他。
　　我去，这种花了钱有人给补上的感觉也太爽了吧！！
　　爽到飞起啊！
　　后来听说乔夏也有孩子，还和对方聊了会儿育儿经。结果发现聊不到一块儿去，对方发愁儿子每天要吃好几个冰淇淋怎么办，程乐言发愁儿子抽烟发疯，小黑屋里搞燃冬……
　　程乐言：（掀桌）濯濯，你也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啊！
　　晚饭是和宁司梦、颜明瞳一起吃的。只能说宁司梦跳离原著非常彻底，他对容妄之恢复意识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程乐言给他看了下容妄之如今的长发造型，他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席间各种拉着程乐言自拍，还给程乐言P猫耳朵。
　　认真地说，程乐言觉得这哥们脑壳有问题。
　　但反正老公长头发，成功让他早回家，程乐言饭局结束火速回家。
　　李管家在楼下，表示容老板正在楼上给濯濯读绘本。
　　哇！是他的长发公主在给濯濯小宝贝读绘本诶！
　　程乐言脑补一下，觉得心都化了，赶紧上楼。
　　结果进容老板房间门的时候，正好一男的往外走。
　　就，一个黑色短发、身量很高、气场极强的男的。
　　那男的看到程乐言，就站住道：“乐言，回来了。”
　　声音平和，稳得一笔，整个人看起来就情绪非常稳定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温柔。
　　只眼神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眸子落在程乐言身上，侵略性极强，程乐言有种自己被野兽盯上了的错觉，好像下一刻都要被生吞活剥。
　　程乐言：！？！？
　　战略后退一步：“大哥你谁？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男人就歪了歪头。
　　也没生气，仍然态度平和，单手插兜，慢吞吞地走了两步，离程乐言近了点，伸手还揉了揉程乐言的头发。
　　程乐言真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头毛要炸，但是又——
　　他对这个人的触碰完全不反感，简直是习惯的很。
　　男人看着他，淡淡地说：“宝贝，亲你一下可以吗？”
　　程乐言：“什么啊，不要！”
　　短信铃响，提示10万人民币到账。
　　程乐言：……
　　嗯，这熟悉的金钱的味道，好像想起这人是谁了。
　　男人继续：“厨房里有给你留的甜汤，房间里有我们的儿子，床底下有个刚弄好的黄金南瓜。乐言，我是谁？”
　　程乐言：“……是妄之。”
　　男人又道：“嗯。项景洲从容志显那儿拿到的A轮即将到账，我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你的一千多万很快就能要回来了。乐言，我是谁？”
　　程乐言：“老公，是老公。老公我回来啦。老公你带娃辛苦了。老公要不要我给你按一按呀。”
　　老公你长头发没了，我都忘了你长这样了。


第84章 
　　程乐言觉得, 这个也不能怪自己。
　　主要是，自己习惯了植物人版的、只会乖乖闭眼睡着的睡美人老公，他就又醒了。
　　自己好不容易又习惯了长发公主版的漂漂亮亮的金发老公, 他长头发没了。
　　而且容妄之本人就又……
　　长头发的时候, 的确是掩盖了这人的一些特质，现在变成短发，程乐言才猛然意识到，靠了，他怎么这么高？
　　而且那个气质……
　　睡着的时候，睫毛长长, 骨相绝美，整张脸都显得无害，如今却是锋利的眉眼全部展露了出来。
　　气场使然，让人很难靠近。
　　所以“老公”虽然叫了, 程乐言还是悄悄后退两步，才终于觉得能顺畅呼吸。
　　容妄之就站在原地，手收了回来，道：“我去给濯濯拿磁力片玩。”
　　程乐言猛点头：“好啊老公你去嘛。”
　　等他走了, 程乐言就想, 我靠，他这样，好难跟他待在一起啊！
　　救，还是长发的时候漂亮一点……
　　419就说：【想想每天的10w块钱，想想黄金大南瓜, 想想你要追回的一千多万。】
　　程乐言：想了一下，心平气和。
　　违心地说：【从前是漂亮，现在是帅气, 挺好，都挺好。】
　　他先进去陪濯濯玩了一会儿，等容妄之拿着磁力片过来了，就自己溜去换衣服洗澡。
　　洗好了再去看，就见那父子两个正玩儿得开心。
　　这还是程乐言第一次看到容妄之陪孩子的样子。
　　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专注地陪伴，话居然还不少，虽然都比较简短，“好看”，“可以”，“那里会倒”这种。
　　濯濯玩得津津有味，非常开心，小嘴叭叭叭的说话简直没断过。整个氛围还挺有爱的。
　　程乐言看得好笑，脑子里又想起了白天对方淡定自如地坐在小兔子椅子上，任由一群小朋友给他编辫子的样子。
　　……可恶，那长发buff怎么没有留得久一点啊！
　　濯濯这时开开心心地拍手：“大爸爸，你看我盖的好高！这里就是我的办公楼啦，有十层！”
　　容老板就：“嗯，以后给濯濯盖一个办公楼，盖三十层。”
　　濯濯：“真的吗？”
　　容老板：“真的。”
　　濯濯：“那我是谁啊？”
　　容老板：“是总裁，坐在顶楼工作。”
　　濯濯：“像大爸爸那样吗？”
　　容老板：“是的。”
　　濯濯眼睛亮晶晶的，继续拍手：“好耶！”
　　然后就爬起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还学着容妄之的样子，把腿翘了起来，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搭在椅背上，板起张脸，奶声奶气且淡淡地说：“不行，重做。可以。叫方引来找我。明天下午日程空出来。天凉了，就让王氏破产了吧。”
　　然后期待地问：“大爸爸，是这样当总裁吗？”
　　容老板：“差不多吧。”
　　躲在一旁偷瞄的程乐言都无语了，直接跳出来吼道：“什么啊！不要乱教小孩，差很多好吗！！”
　　跑过去就把濯濯的腿放了下来，手也放了下来，摆出一个乖乖的坐姿，苦口婆心道：“不要学一些奇怪的东西！！一直这么翘腿会长短腿的你知道吗。还有最后那句，让王氏破产了什么的，谁教你的啊！？”
　　濯濯：“顾秦哥教我的哦。”
　　程乐言：“可恶，他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以后不要听他的。容老板，你有没有认识什么正常的总裁啊，让濯濯去看看？正常一点的！”
　　容妄之想了一下，勉强道：“行吧。”
　　为了儿子，他也愿意去社交一下。他还算熟的那几个总裁，谁最正常呢。
　　一时竟然难以抉择，觉得没一个正常的。
　　眸子又落回到程乐言身上：“乐言，你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帮你吹？”
　　还是那种极深极重的眼神，程乐言瞬间头皮发麻。
　　他说：“等会儿就干了——不是，容老板，眼神，眼神注意点。”
　　容妄之：“抱歉。”
　　干脆低下眼，顺手从床底下拖了个黄金南瓜出来。
　　是金灿灿圆滚滚的黄金南瓜一枚呀！
　　程乐言小步快跑过去，直接抱住了他的新老公，转头对容姓旧老公真心诚意地说道：“不不不，妄之，你不需要注意任何事！做你自己就好了！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不需为任何人改变！！！”
　　容妄之：“刚刚乐言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乐言：“因为我这个人就善于发现真实中的美。”
　　容妄之失笑：“对，对。你说的都对。”
　　濯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看程乐言，又看看容妄之，不禁真心诚意地说道：“我好久没看到大爸爸笑得这么开心了。”
　　程乐言：“……宝你这话哪儿学的？李管家教的吗？”
　　濯濯：“不是呀。是真的。大爸爸从前就不爱笑。”
　　程乐言忍俊不禁。
　　不过这话也没错，他看到了容妈妈说的“容妄之在董事会上把他爸训得跟孙子似的”视频，对方过去的确不怎么笑。
　　认真地说，容妄之就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简直像是个机器人。
　　人机感十足，运算挺快的那种，容登登老先生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的容妄之，倒开始像个活人了。
　　后来两人一起陪孩子玩儿。
　　高质量陪伴时间第一次两个爸爸同时参与，濯濯特别开心，甚至一直恋恋不舍，哈欠连天都不想去睡觉。
　　最后还是程乐言直接把孩子抱起来，洗漱好了直接塞床上。
　　濯濯抓着他的小被子，眼巴巴地说：“小爸爸，顾秦哥说你和大爸爸是‘先婚后爱’，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大爸爸会不会有个豪门未婚妻突然跳出来，说跟他订过婚，硬要结婚呢？你会不会有个穷小子竹马突然跳出来，拿出和你的定情信物，说你爱的明明是他呢？会吗？”
　　程乐言：“……宝宝呀，以后少听顾秦说这些有的没的。他现在要攻读男德，以后成为男德大师，我们不要打扰他。”
　　濯濯一脸懵：“男德大师？很厉害吗？”
　　程乐言：“很厉害。让我们衷心祝愿他。”
　　又道：“宝宝，不会有豪门未婚妻，不会有穷小子竹马，大爸爸和我都在这儿，我们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放心。睡吧。”
　　这样的声音里，濯濯终于安心了，幼崽乖乖睡去，脸上还带着笑容。
　　程乐言哄睡了孩子，关灯出门。
　　容妄之还是站在幼崽房门口等他。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爸爸去世之后，程乐言拼命赚钱还债，回家的时候经常都是十点十一点。小区里人不多，楼梯没人，楼道里没人，家中一片安静。
　　月光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谈不上好看，像灰尘。
　　推开门到开灯中间的那几秒钟，很难熬。
　　可是现在，现在……有人在等他啊。
　　他一时失神，容妄之就侧头，轻轻摸了摸他头发：“怎么了，不开心？抱抱你？”
　　程乐言：“你不如——”
　　他想说“你不如给我10万块钱”，然后想起他这么说了，容妄之是真的会转。
　　震惊了，原来自己真的会收钱收到不好意思的！
　　容妄之就掏手机。
　　程乐言：“干嘛？”
　　容妄之：“给你转十万块钱。”
　　程乐言：“什么啊，我没要啊！？”
　　容妄之：“你没要，我自己强迫你非要转的，行了吗。”
　　程乐言：“……没听说过这种强迫。”
　　但短信铃响了一声，钱到账了。
　　程乐言默默盯着手机，真心诚意地觉得，老板挺帅的，真挺帅的。
　　自己也不是爱钱，单纯是喜欢别人强迫他，强制|爱什么的还有点意思嘛。
　　请。
　　请强制|爱我。
　　后来和容妄之回到了他的房间，程乐言又抚摸了一会儿新欢黄金南瓜，终于心满意足，开口道：“妄之，今天慕姚姐说她做了个梦，梦到濯濯拜托她传话给我，说他会好好戒烟，还说他精神没有问题，你有问题，让我带你去看精神科医生哦。”
　　容妄之从善如流：“行吧，儿子说了，那我就去。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需要考虑家人的感受，到时候好好治一治，喝点中药。”
　　程乐言：“……别逗我笑。不是，你现在怎么都会讲段子了？”
　　容妄之：“我听了那么久的沙雕新闻。”
　　程乐言：“啊，有用吗？有让你变得乐观开朗吗？”
　　容妄之：“有，有。”
　　程乐言：“哈哈哈好！以后你植物人了我再给你念，管够。”
　　容妄之：“你不如期待点好的。”
　　程乐言：“之前007的事还没聊，那个刘天赐，该不会是修仙世界穿过来吧？”
　　容妄之：“我也这么想。”
　　程乐言：“所以濯濯给出提示，说我改变这个世界越多，我留下的可能性越大，是因为这个世界越可能成为我的‘故土’。”
　　容妄之：“对。不过，可能别的方式也会有用。”
　　程乐言：“比如？”
　　容妄之：“比如要不要再邀请我一次？”
　　他直直地望了过去，眼神毫无收敛：“乐言，你100%的任务拿到多少钱？十个亿？我也能给啊，我还可以double。不过需要用一些不动产抵，可以吗？再邀请我一次，这次我就答应了。”
　　声音稳得一笔，又沉了一点：“当然不是为了钱，纯是为了世界。通过我，和这个世界多一点联结，怎么样？”
　　程乐言沉默十秒：“你怎么，之前，不说！？”
　　然后默默转过身，开始对着床撞自己的头，一下，两下，三下。
　　他心痛啊！
　　他居然拒绝了这么多钱！
　　这么多！
　　要吃几辈子麦当劳啊！
　　可是现在这样真的很难接受，容老板怎么之前头发长长的时候不说10个亿还可以double的话？可恶，这人舍不得钱吗！？
　　后来还是容妄之好笑地捞过他的肩膀，不让他撞了。
　　程乐言又一次确认，可能是因为容妄之植物人的时候自己一直照顾他，或者是自己植物人的那三天也是容妄之亲力亲为地照顾，总之，自己真的不决绝对方的碰触。
　　完全不拒绝。
　　对哦……最早的时候，在容家老宅，他药物影响，那时候他何止是不拒绝，简直是往人家怀里钻啊。
　　一些记忆猛地涌上心头，脸突然红了。
　　幸亏那些事容妄之都不知道。
　　幸亏幸亏。
　　轻轻挣了一下，容妄之的手马上放开。
　　程乐言轻咳两声，若无其事地道：“容志显和项景洲那边怎么回事？我的钱终于可以要回来了吗？”
　　容妄之道：“嗯。容志显怕我插手，这件事推得很快，很多流程上都有疏忽。项景洲这次套现，手上现金绝对够还你钱的。但里面埋了雷，他很快就知道了。
　　“你等项景洲找你。七天吧，最多七天，他会主动找你。”
　　程乐言后来就笑了笑。
　　容妄之：“怎么？”
　　程乐言道：“妄之，我觉得可能是你说话的问题，就总是很笃定的那种，显得很强势。”
　　容妄之镇定自若：“反正大家都不喜欢我。从前呢，我还挺愿意参加酒会的，可是我一到，氛围马上就变得尴尬。再比如公司KTV团建，本来他们开开心心唱歌，我一去，全场都没声了。
　　“还有些总裁局，他们也不带我。就上次跟你提到的那个晏云西，他跟盛修止、傅冥承、陆风偃几个人总在一起玩儿，也不带我。”
　　程乐言大惊：“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带你？？”
　　容妄之：“因为我被排挤了吧。”
　　睁着眼说瞎话。实际情况是那几人组的已婚局，聚会都是趁他们老婆有事的时候。
　　容妄之觉得他们脑壳有包才会结婚，没事闲的不好好工作，居然在那儿恋爱脑，实在让人无语，于是独自一人排挤了他们所有人。
　　程乐言忍不住皱眉道：“他们怎么这样啊，好过分。”
　　又想起了往事：“啊，从前你妈还不让你吃水果，怎么这样的。妄之你都过得什么生活啊！没关系，我明天就让李管家去给你买水果，什么芒果菠萝桃子，全都要！！够你吃到饱！”
　　容妄之：“……好。”
　　够我吃到死还差不多。
　　交代李管家不要乱买。
　　于是最近A市的某几种水果价格高到离谱，高到李管家一提，程乐言都忍不住“嘶”了一声的那种，安抚容老板说，反季水果不健康。
　　容老板：“乐言说的是。乐言勤俭持家。”
　　李管家听的都是表情抽搐。
　　但有件事容妄之说准了。
　　第七天的上午，程乐言接到项景洲的电话，渣男开口便非常迫切地说道：“言言，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了！再帮我一件事，好吗？最后一件事！”
　　程乐言想，哟吼。
　　容妄之放了个直钩，这人还真咬。


第85章 
　　程乐言靠在床上, 一手玩着个黄金桃子，一手拿手机，优哉游哉地说：“你没问题吧？还帮你？容妄之醒了, 我巴着他都来不及, 有空理你？”
　　项景洲原本还强压着焦灼的语气，装出副深情款款样，听到这话，不禁装都装不下去，急道：“言言，我知道,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前段时间没怎么联系你，那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在努力啊。言言，你是生我的气了吗？你不要怪我, 我想的从来都是赚够了钱，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啊！”
　　程乐言：“容妄之比你长得帅，比你有钱，我还正大光明和你在一起, 我图什么啊？”
　　项景洲：“言言你这是在说气话！”
　　程乐言：“你不是拿到钱了吗, 飞黄腾达了吗，还给我打电话干嘛。你不知道我在容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被挤兑得多惨。容妄之他妈看不上我，想把我赶出门，我在容家受尽白眼, 他们吃澳龙都给我最小的好吗。”
　　项景洲：你踏马还有澳龙吃！
　　不过原本心都吊起来了，这么一听，又觉得, 有戏。
　　他赶紧拿出了十分的精神，各种哄了半天，终于勉勉强强地哄好了一点，结果就听着程乐言来了一句：“你打自己一耳光，我就原谅你。”
　　项景洲：……我踏马的。
　　左手打右手。
　　程乐言：“什么啊，你是不是拍手呢，还骗我，你当我傻啊。”
　　项景洲牙都要咬碎了，拼命给自己心理建设，后来就真的用力打了自己一耳光。
　　程乐言就：“哈哈哈，开玩笑的，你怎么还真打啊。”
　　项景洲：…………
　　真的想发飙，对方下一句就轻飘飘地来了：“哥，你让我帮你最后一件事，什么啊？听听呗。”
　　项景洲深吸口气，毫不犹豫：“言言，明天下午来我公司，有些文件要你签。”
　　程乐言：“什么文件？卖了我啊？”
　　项景洲：“怎么会。这公司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现在是时候转给你了。”
　　真正说出这句话后，此前所有的焦躁和不安，反而散去。
　　这段时间，项景洲的人生恍如过山车。
　　上次容二叔的宴会上，容妈妈做局，容礼之推动，这人入了容志显的眼，容志显想要给他那小破公司投资。
　　但容志显整天还要忙着花天酒地，这件事是容志显一个心腹在跟进。
　　那位心腹始终不冷不热，项景洲使了浑身解数，对方后来才勉强说，感觉项景洲公司竞争力一般，财务评估不行，但如果自带一份大额应收账款，再来份供货商年单合约，那问题不大。
　　项景洲都无语了，心想这特么还用你说！我还不知道吗！结果那位心腹给他指了条路。
　　很快，项景洲伪造了一份1000万的应收账款，和一份过千万的外贸年单合约。
　　本以为稳了，结果中间容妄之突然醒来，容志显那边一片兵荒马乱，顾不上他。
　　项景洲急得没办法，又想起了程乐言，甚至还跑医院想看看对方，但被容妄之的保镖拖走。后来更是想靠近程乐言的机会都没有。
　　可以说那几天，项景洲恍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却没想到，一切突然峰回路转，顺利得简直难以想象：他成功拿到了容志显的投资，金额高达3000万，其中1500万用于购买他手中部分股份，1500万用于公司运营和业务拓展。
　　相当于成功套现1500万。
　　项景洲，终于，发 达了。
　　甚至容志显那边打钱都很利索，他意想不到的利索。钱到账的那一刻，他反复刷新手机银行，去看余额，十几分钟之后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发达了。
　　一切顺利的不真实，让他有种恍如隔世感。
　　此前所感受到的煎熬、压力、挫折和屈辱，在这刻全部烟消云散，化成了极致的自大和激动。他只想把过去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出来，第一件事是约了个他一直试图勾搭、但对他爱理不理的小男生，带着对方去商城大买特买各种装逼，又去提了辆车。
　　他收获了对方崇拜的眼神、热烈的追捧和各种“项哥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等贴心话语，非常飘飘然且膨胀，之后很自然地打算去酒店。
　　但这样得意的时刻只持续了三个小时。三小时后，他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一份文件送到他手里，里面是他伪造应收账款和年单合约的全部证据，看下来清晰明了。
　　他慌忙想要联系那位“心腹”，对方却是矢口否认，拒不承认其中有自己引导，反咬一口让项景洲去自首。
　　项景洲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找他谈事，是约去洗桑拿的，压根没有留下录音的机会。
　　他被下套了。
　　虚构交易骗取融资已经构成合同诈骗罪，刑期5年起，更何况他的钱刚刚到手，他的未来刚刚开始，他怎么容许自己从一个商界崭露头角的天之骄子，重新跌落回泥坑里？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在背后搞他的人是谁！！
　　那小男生还在浴室里洗澡，项景洲全身都抖如筛糠，衬衫背后已经湿透，哪有心思想别的。
　　这时偏偏容志显的儿子容礼之又打来电话，表示他爸让他管这个小公司，财务团队对其中一些内容有疑虑，要找项景洲面谈。
　　他怎么可能去面谈！？
　　项景洲焦头烂额。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显示为境外的号码打了过来。
　　对方说得直接，表示容妄之醒了，容妈妈想把程乐言赶出家门，但对方毕竟冲喜有功，她不想明面上做的太过分。只要项景洲把程乐言拖下水，他伪造款项的事就此揭过，还会帮他搞定容礼之。
　　项景洲这才想通了关节。
　　容家大房想搞程乐言，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他打电话给公司的兼职法务，问了些事。那人也是他朋友，认识很久了，聊完后还问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说自己有特殊门路，可以送他出国躲一躲。
　　项景洲面临抉择：是真的带着这1500万出国，还是留在这里，帮容妈妈搞走程乐言，然后让自己的公司继续下去呢？
　　他抽了一根烟，犹豫了五分钟。
　　……不对，他其实都没有犹豫，当时只是莫名其妙地抽了一根烟。
　　然后就拨出了给程乐言的电话。这就是程乐言今天接到这通电话的始末。
　　听程乐言电话里说“容妈妈要把他赶出家门云云”，项景洲更是确定自己想的没错。
　　他对程乐言自然不会说得很清楚，只说：“言言，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给你的。你之前给了转了那么多钱，都是为了我们的公司。这公司本来就有你的一半。言言，现在我拿到融资了，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程乐言：“哇，还有这么好的事？”
　　项景洲：“当然！就是我之前为了公司发展贷过些款，现在和银行那边还在搞，中间有点问题。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件事。我们签订一份股份代持协议，好吗？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你只需要签字证明就好。这样，我就算作公司的显名股东，你算隐名股东，你过去给我转的所有的钱，都会算作对公司出资凭证。”
　　程乐言：“过去？”
　　项景洲：“对，这份股份代持协议需要签订在一年前。”
　　程乐言：“啊？这怎么搞啊？穿越去签？”
　　项景洲：“我会安排，这些我都会安排。言言你只需要签字就好。言言，你不相信我吗？我只是想把你应得的一切，全都还给你啊。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
　　程乐言：“哎呀我也不知道，哥，我当然都相信你，可是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呀，好麻烦哦。我还得带儿子呢。”
　　项景洲：……都踏马这个时候了，就不要提带儿子的事了！！
　　他几乎就要抓狂，各种乱七八糟的话都说出了口，各种地哄，后来就听程乐言打了个哈欠，说：“好嘛。”
　　项景洲也说不清楚，但他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心痛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给程乐言读诗的样子。
　　他其实……他好像……
　　他也是曾经喜欢过这个人的吧。
　　但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未来。
　　他说：“明天下午三点，你过来我这里签订协议，好吗？”
　　程乐言：“可以哦。反正就是签字是吧。那我过去。”
　　项景洲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现在哪有闲心去管那个约来的小男生，他赶紧回公司，开始着手准备。
　　如今他套现已经到手，只需要将“股份代持协议”伪造到一年前，同时把一些其他的授权文件混在其中，哄着程乐言签字，再毁灭掉一些证据，就可以把伪造账款合约的事推到程乐言身上。
　　这样，他再报警追究程乐言的法律责任，最后程乐言只会坐牢收场。真正的证据握在容妈妈手里，对方巴不得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把程乐言踢出门，根本不可能插手。容志显的融资在这里属于“善意第三人”，追究的责任都是程乐言的，融资已经到账，他还有程乐言的授权书，一切都有回转余地。
　　他安慰自己：这不怪他，这是容家要搞程乐言，跟他无关。他是被连累的。
　　再说，程乐言坐几年牢，就可以出来了啊！
　　等他坐牢出来了，自己也不会不管他的。
　　虽然不能真的和他结婚，到时候给他几个钱，让他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项景洲越想，越是坦然。
　　然而还在公司里伪造证据呢，刚弄好，程乐言电话又过来了：“哥，烦死了，容妄之知道了我之前给你转钱的事，说我花钱养小三，现在要去法院告我们呢。我跟他之前不是领证了吗，婚姻续存期间花的钱，好像他真的去告的话，他能追回一半啊？这怎么办，你懂法吗？”
　　项景洲现在哪有功夫管这些，先哄着道：“你不用管这事，明天直接来签字就好。其余的事都交给我。”
　　程乐言：“那他不让我出门啊。要不就先这样吧，哥你找个别人给你签字得了。诶，我儿子又在叫我了，挂了啊。”
　　项景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赶紧说：“别挂电话！言言，这样，你跟他说，你转的钱是给公司的投资，不是什么花钱养小三。你说你就是公司的隐名股东。”
　　程乐言：“哦。”
　　过了一会儿，又打电话来了：“哥，他不信。你拿到套现的钱了是吗？你转我嘛，你转我他就信了，也不会跟我闹。”
　　项景洲：“……言言，那是1500万，不是1500块，转账需要和银行预约，也需要时间。明天你先来，你签了协议，之后我们去银行办理，好吗？”
　　程乐言：“不是，哥，我之前那么多钱都转给你了，你还信不着我吗。先转过来，容妄之那边没问题了我再转回去给你呗。你担心手续费啊？算我的。”
　　项景洲：“可是——”
　　程乐言：“要不还是算了，好麻烦。我好困啊，还想睡午觉呢。”
　　项景洲脑子都嗡嗡的。
　　后来他说：“钱转给你，你能搞定容妄之，明天下午来签字？”
　　程乐言：“当然。你还以为人家在意你这点小钱吗。他要什么没有。”
　　项景洲：“他为什么这么关注你的事？”
　　程乐言：“我感觉他对我有点意思呗。”
　　听到这话，项景洲之前的一些疑虑也得到了解释：容妈妈想搞走程乐言，为什么还要迂回地通过自己，原来是因为容妄之。
　　他再无怀疑，道：“明天。明天中午之前，我转给你。你搞定他，来我办公室签字。”
　　程乐言：“行吧。”
　　项景洲赶紧去了银行预约。第二天上午，款项汇出。
　　他给程乐言说，程乐言回了个“好的”。
　　项景洲：“我们下午见？”
　　程乐言：“我们下午见。”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两点钟时，他等待的已是坐立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
　　他相信程乐言爱他，当然相信，他甚至不知道这种“相信”从何而来，好像是刻印在他脑海中的一种思想钢印，让他就是相信，就是笃定。
　　他毫不怀疑程乐言会把那1500万再转回给他，毕竟从前对方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自己到底是在不安些什么呢？
　　两点半，程乐言给他发微信，说出门了。
　　三点钟，程乐言没有来。
　　三点十分，还是没来。
　　他打去电话，发现自己已被拉黑。
　　项景洲脑子嗡一声响。
　　怎么回事？是容妄之吗，是容妄之又把程乐言扣下了？
　　他要怎么办？
　　这时他接到律师电话，对方急匆匆地说，收到了一些记录，是项景洲公司这些年间各种偷税漏税、规避出口管制等违法行为的证明：“搞什么啊，项总，这都是真的假的！？你会坐牢的啊，刑期都是十年起步！”
　　项景洲拿着电话沉默地站在原地。
　　一切都乱成一团。他以为他从天堂跌落地狱，然后发现，他跌落的其实是更深一层的地狱。
　　他继续想去找程乐言，对方全网将他拉黑，他找不到。
　　他想联系容妈妈，更是找不到。
　　他想找的所有的人，他都找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能坐牢，绝对不可以坐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赶在一切之前，离开这里。
　　他最后咬了咬牙，道：“你之前说有特殊门路出去躲一躲，怎么躲？”
　　对方道：“200万，我给你安排。”
　　第二天的晚上，项景洲上了那条对方给他安排好的船。
　　天空飘着细细的小雨。他不断地想，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可以的，他一定还会回来，回来拿走属于自己的一切。一定。
　　船慢慢驶离。
　　正在这时，感受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回头，然后看到了码头上的一个人。
　　穿着件黑色的风衣，背后有人为他撑一把伞，那人就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
　　有点熟悉。他好像见过，但一时想不起。
　　是谁呢？
　　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加浓重。
　　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那边，一个听着甚至还有点愉悦的男声传出。
　　他说：“我来送一程。走好。”
　　项景洲：“你他妈是谁啊你！？”
　　那人语调轻快道：“乐言的老公。你该不会真的觉得，在你做了所有的一切之后，我会放你就这么离开吧？我看起来像什么？慈善家？”
　　各种蛛丝马迹突然连在一起。直到这刻，项景洲才意识到，这一切的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安排好的，都是安排好的……
　　让他从天堂跌落地狱，让他以为自己已经逃生却是置之死地，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不能上这条船。
　　不能上这条船！！！
　　他下意识就四面望去，夜晚的海面波涛汹涌，好像能吞噬一切。他真的，还有路可逃吗？
　　他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手机，不断哀求着，几乎是口不择言：“我求你，我求你了，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还有钱，我还有用，是为了言言吗，你想要言言是吗，我给你啊！我不会跟你抢言言，我再也不会联系他……”
　　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没挂电话，项景洲说了很多很多，后来突然懂了：没用的，那人没挂电话，只是在听他的恐惧和绝望。
　　眼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远，他大吼一声摔了手机，跑到前面去抢船长手里的方向盘。
　　有水手在他后面敲了他一下。
　　终于，一切归于黑暗。
　　……
　　容妄之心情很好。
　　到家了，就看到一楼大厅里，程乐言正在开派对。
　　对，派对。邀请了诸位帮佣保镖大哥大姐一起参加，程乐言超级大方地每人封了红包。
　　当初张妈的事件之后，容妈妈换掉了这里几乎所有的阿姨；待容妄之醒来，又把全部的保镖换了一遍。现在基本都算自己人了，收了红包的大家都是喜气洋洋，派对氛围非常热烈。
　　见容妄之进门，程乐言火速奔了过去：“老公回来啦，老公工作了一天辛苦了，来来来我帮你拿衣服。这里是热毛巾，来擦擦脸。老公渴吗？要不要喝点小酒？老公累吗？要不要给你双击？”
　　超殷勤地帮容妄之脱大衣，然后各种嘘寒问暖。
　　容妄之望着他道：“老公不渴也不累。发出去了多少钱？老公补给你。这是什么派对？”
　　程乐言：“讨债成功派对！耶！！我靠我之前想到我有那么多钱没要回来，简直要夜不能寐，觉都睡不着，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啊！现在钱终于要回来了，我太开心了哈哈哈！”
　　又道：“咦，老公你心情也不错呀？”
　　容妄之：“不错。不对，很好。”
　　程乐言：“干什么了心情这么好？”
　　容妄之：“我去了海边。”
　　他说的坦然，眸子里也是不遮不掩。
　　程乐言一秒钟就反应过来，容妄之干嘛去了。
　　这人下了钩，还是各种的钩，等项景洲咬哪个。结果渣男硬是咬了最惨的那个。
　　认真地说，程乐言其实觉得钱更重要，要回来就好，那位垃圾怎么回事，他懒得多管。
　　但他真没想到容妄之居然会自己跑去海边。
　　所以容老板其实是愉悦犯那挂的吗？
　　这些天的相处，慢慢也能习惯了对方的短头发的样子。
　　本来觉得容妄之看起来就是侵略性极强，甚至有点控制狂的性格，有时候他的眼神根本就让人受不了，只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都做好了对方会不会有什么过界行为的准备。
　　比如哪天容老板突然搞了个黄金大房子给他说“乐言你喜欢的吧你喜欢住在这里的吧”，程乐言都觉得好符合对方人设。
　　但其实没有，都没有，人家容老板挺好的。
　　基本不怎么管他，只一味打钱。
　　总之真的是直到这一刻，听到“海边”，程乐言才想，原来容老板这么烦项渣渣啊，之前他都没发现。
　　程乐言抱着他的大衣，他身上还有一种凛冽的气息。
　　他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去海边。挺好的，想去就去呗，下次也再去嘛。”
　　想了想又道：“见者有份，谢谢容老板帮我讨债，钱分你一半。”
　　容妄之就勾了勾唇：“这么好。”手又轻轻摸了摸对方头毛。
　　程乐言现在不会躲了。
　　后来他花了很大的气力，才把手挪开。
　　“不用分。都是你的。”他说。


第86章 
　　讲真, 程乐言说出“钱分你一半”之后，心都提起来了，生怕对方真会要。
　　对, 就是这么没出息。
　　听到容老板说“不用分”, 才终于放心下来，呱唧呱唧拍手：“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他之前喝了点香槟，脸颊和眼尾都染上些许轻微的红。
　　四目相对。
　　最后是容妄之先移开目光。
　　他状似正常地四下看了看：“这还是第一个我进来之后，没有停止的派对。乐言，从前我一进去，就没人玩了, 他们都坐得规规整整的，好像我要开会。玩都不带我。”
　　程乐言：“好的老板，你付了钱，我负责带你玩儿。”
　　容妄之：“老板？”
　　程乐言：“老公！不过也差不多嘛反正都是老字辈,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啊老哥。”
　　把他的大衣挂好，然后拖着对方去玩彩带小礼炮，还有礼花枪。
　　容妄之头一次玩礼花枪。他从前专门练过射击，真枪真子弹, 现在拿着这玩意就觉得有点搞笑。挺可爱的, 像程乐言。
　　李管家安排了乐队来现场表演，氛围很好很热闹，容妄之香槟酒喝了几杯，又被程乐言拉着玩骰子。
　　一局一万，他输了十几万给对方, 程乐言就更是开心了，给他说自己过去在酒吧当服务生，还学过点调酒呢。现场表演一番, 给他弄了杯酒出来。
　　容妄之喝了。实话实说，觉得味道怪怪的，嘴上则违心地表示“乐言好棒，乐言是调酒大师”。
　　总之体验了一番所谓“派对”，内心里觉得除了“乐言喝了酒之后脸颊红了点眼神飘了点整个人开心了点且闻起来香香的摸起来还有点软不知道可不可以亲两下”这些之外，其他也就那样吧，没什么意思。
　　谁知道程乐言到底喝了多少，这人越来越开心，越来越恣意，后来干脆拿出手机，对着里面的余额，笑了能有十分钟。根本就停不下来的程度。
　　那可是1500万啊！做梦都要笑醒了好吗！
　　程乐言笑，容妄之就在旁边看。
　　客厅里灯光开得暗，他的眼神都愈加肆无忌惮起来。
　　后来就说：“这么开心啊？那有没有点什么边角料赏给我？”
　　程乐言：“要什么边角料，容老板，你这么有钱，梦要做的大一点。”
　　容妄之挑了挑眉：“那我真梦了？”
　　——结果没等梦呢，就看到濯濯小跑着过来了，刚刚旖旎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行吧，这就是已婚带娃会有的生活。
　　想着给儿子做好榜样，容妄之瞬间收敛眼神，把濯濯抱了起来。
　　幼崽手里拿着个程乐言发给他的红包，开开心心地说：“大爸爸，有钱真好耶，可以开派对。对了，我这些钱，像你这样的男模，能叫多少个啊？”
　　程乐言：…………
　　N久之前他曾经激情发言：“你看你亲爹，帅吧。有了钱，他这样的男模我一个电话能叫来十个。”
　　随便口嗨的，哪想到孩子居然记住了。
　　这时候赶紧道：“瞎说什么呢，宝啊，看到了吗，你大爸爸就是我找来的男模。有他一个就够了哈。”
　　容妄之：“啊对对对。我就是。”
　　濯濯歪头，又问：“大爸爸，你要多少钱出场费呀？”
　　容妄之：“十块？”
　　程乐言：“这么点？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更多。”
　　容妄之：“如果你需要我的服务，我甚至可以倒贴。”
　　濯濯：“倒贴是什么意思哦？”
　　程乐言：“别教坏你儿子啊！”
　　伸手往容妄之衬衫口袋里塞了100块人民币：“男模，今天要陪好。”
　　容妄之：“好的老板。老板想玩什么呢？”
　　程乐言：“儿子你说呢？”
　　濯濯想了想，就说，想和爸爸一起跳舞。
　　于是变成了濯濯拉着他和容妄之跳舞。
　　跳得还是早教课上会教的那种，“唱歌跳舞编花环，花环转啊花环走，我们都是好朋友”。程乐言笑得不行。
　　他度过了一个超开心的夜晚。
　　是因为钱要回来，也是因为心理上有所解脱。
　　项景洲完蛋了，昭示着他与原主的结局，彻底背道而驰。有种整个人都自由了的感觉。
　　后来睡着，他做了一个梦。
　　其实本来有预期的，之前像顾楚，死弟姐，或者江慕姚，他们的命运被改变后，都有做梦，梦到原书中、或者说是原本命运中的事。
　　他想过自己会不会也梦到原主的结局。
　　那个狗笼结局实在有点受不了，他担心承受不住，所以晚上特意多喝了点酒，那样会睡得熟点。
　　不过没有梦到原主，梦到的是——他自己。
　　他梦到自己那一天没有去雍和宫，没有许愿，他只是正常地出门，正常地回家，一切顺利，没有出车祸。
　　然后他就日复一日地上班赚钱，后来，花了两年时间，他把所有欠款都还清了，甚至是水滴筹上面筹到的钱他都给还了。
　　其实原本是不用还的，是他自己想还。
　　无债一身轻。
　　他从前工作换得太频繁，后来还是找了个偏于稳定的工作，不用太拼。后来攒了点钱，买了套小房子。
　　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挺好的，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了，但是……他不知道，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因为自己太孤独了吗？
　　他长得太好，还是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那种，走路上都一堆人搭讪，挺多人追他的，有钱的漂亮的都有，他却总觉得不想谈。
　　就，感觉不对。
　　后来想，难不成是自己想要个孩子？
　　这么一想就恍然大悟，对哦，自己其实是很想要家庭的那种人啊！爸爸去世之后，自己一个人，不算什么“家”，如果有个孩子的话，那就有家了。
　　于是开始打听怎么才能收养小孩。
　　打听了一通发现自己根本没戏。他没结婚，还是个男的，完全没戏，正常途径就不可能领养到小孩，只能作罢。
　　日子就继续不咸不淡地过。他的全部乐趣，只剩下了赚钱，一直赚钱。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长着浅金色长发的男的。
　　对，男的，但是长了一头浅金色长发。
　　梦里的他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但事实就是，他的眼神根本都挪不开了。
　　程乐言就是这时候猛然醒来的。
　　时间才只有六点，419都有些震惊：【宿主，你怎么这么早醒啊？】
　　程乐言：【统子爹，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我本来应该会有的生活。】
　　419：【我靠，狗笼？？宿主摸摸毛吓不着没事啦乖。】
　　程乐言：【不是……唉说不清楚。】
　　是真的说不清楚。
　　后来干脆跑去了濯濯房间。
　　孩子一般都是七点半至八点中间起，这时候还在睡着，程乐言轻手轻脚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觉得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什么填满了。
　　比起那个梦，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呢。他想。
　　然后又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银行卡余额。
　　真心的，他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甚至想在地上滚两圈儿的程度。
　　果然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啊！！
　　419跃跃欲试地鼓动他：【说完了崽崽，说完了钱钱，是不是也说到现在的老公啦？从了吧宿主，现在就去亲他，使劲亲他，亲死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程乐言：【统子爹，容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419：【下一句是不是“我程乐言给双倍”？】
　　程乐言：【不是！我程乐言要抽成！】
　　419：【不愧是你……不过没给钱啦，他找了小画家给我画瑟瑟图看，嘻嘻，你想看的话我分享给你呀。可多了，各种玩法的都有，也让你涨涨见识。看你那什么都不懂的样儿吧，以后就是被欺负的命。】
　　程乐言：【……我涨了见识，以后就不用被欺负了吗？】
　　419：【那不是，但是你可以选择被欺负的方式呀。】
　　程乐言：【可拉倒吧你！】
　　走了。
　　前一天他不算喝醉，但就，他也知道和容妄之氛围怎样。其实他都觉得，说不准容老板再给点钱——啊不是，再说点好听的——他都要从了。谁知道容老板一点都没有趁人之危。倒是自己，晚上居然会梦到对方的，就还有点不好意思，生怕面对对方会尴尬。
　　并没有。容妄之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稳得一笔，程乐言都在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淡人”。
　　所以这人什么时候会变得不那么“淡”啊？
　　容妄之上午去了公司，下午时，大家还有件正事要做：去他和顾楚的那家玩具店。
　　小店已经运营了一段时间，顾楚把各种数据都整理出来了，想大家一起看看，哪里有问题，哪里要改进。
　　容妄之自己要求跟去的，要帮忙掌掌眼。
　　程乐言拒绝过。主要是人家大老板过眼的，那都是过亿的项目，他这小店投资20万，让容妄之去简直像是召唤奥特曼打蚊子啊，哪用得着。
　　结果容妄之表示，“乐言，我就这点本事，你也使用我一下。”
　　以上是原话。
　　程乐言：……好。
　　濯濯和顾秦都在，程乐言让死弟姐去了趟江家，把燃燃也接来了。
　　小朋友进了玩具店，总归都是开心的，如今，顾秦领着两个宝宝在玩具店里上蹿下跳。
　　容妄之翻了下顾楚理出来的表格，表示有些维度的数据缺失，干脆坐到计算机旁边，看着顾楚重新调出来。
　　顾楚都没想到容老板这么正式，像是上学考试的时候，老师站旁边盯着他答题一样，颇有些紧张兮兮，瑟瑟发抖。
　　程乐言看得好笑。
　　正好之前捐钱帮助孤儿院的事已经落实，那边邀请他去给孩子们讲讲打工课程，他回了会儿微信，再一抬头，就看到濯濯走了过来。
　　是濯濯没错，但又……怎么有点怪怪的？
　　还没确定那种怪异来自何处，幼崽已经走到近前。
　　他就睁着又黑又亮的眸子看着他，看了得有十多秒钟，最后勾了勾唇——对，真的是勾了勾唇——道：“小爸爸，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程乐言嘴唇抖了两下：“……宝宝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你刚刚是在勾唇吗？是吧？完全是吧？谁教你做出这个表情的啊？你不要什么都学啊宝。”
　　幼崽瞄他一眼，泰然自若道：“小爸爸，你说话才是有点怪怪的。是我，认不出吗？自由度有增加，我能暂时回来看看你，就来了。”
　　随后就爬上了旁边的另一个椅子，很自然地翘起了腿，短短的胖乎乎的小手往程乐言椅背上一搭，扭头看了看，笑道：“哎呀，那是江老板小时候？他脸好圆，跟个小姑娘似的。哈，燃燃，过来，叔叔抱抱。”
　　燃燃正在跟顾秦玩儿个会打鼓的兔子，没听到，一直在“咯咯”笑着。
　　濯濯就说：“啧，就知道，有顾秦在的时候，理都不理我。啊，小爸爸，你最近怎么样？在哪儿发财？”
　　程乐言：………………
　　脑子里有了个看似不可能，但实际上大概是100%的猜测。
　　压低声音道：“容寄时？”
　　幼崽：“Bingo。”
　　真的是！是未来的濯濯！！！
　　是未来濯濯的灵魂，来到了现在时濯濯的身体里！
　　这也可以吗！？
　　程乐言：“我靠。”
　　张嘴就想叫容妄之。
　　幼崽拦下，道：“别叫他。不想跟他说话。我这次回来，专门就是想看看你的。小爸爸，我很想你。我有很多年没看过你，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程乐言听在耳边，突然就鼻子酸涩，喉咙也开始哽咽，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的濯濯……
　　他的濯濯，这么多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下一秒，就听这崽崽用一种肆无忌惮的语气说：“不是，小爸爸，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跟容妄之在一起啊？他看着就一副神经病的样好吧？图钱吗？没事，我有，我养你。小爸爸，甩了他啊，换一个。对了离婚的时候记得把我带走，我跟你。”
　　程乐言：眼泪憋了回去。
　　他不禁道：“你说什么呢？？儿啊我真的想问你未来是经历了什么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崽崽：“我一直就这样。”
　　程乐言：“不是啊儿子！我发誓！你绝对不是！你过去萌萌的乖乖的超可爱，你现在有点油！还有，你跟你大爸爸怎么回事？人家容老板人挺好的，你别那么说他啊。”
　　容寄时就凉凉地“呵”了一声——这个表情出现在幼崽濯濯脸上，真的让程乐言无了大语，很想撞墙。
　　总之，幼崽就一脸嘲讽地说：“小爸爸，你可能暂时被容妄之皮相给迷惑了。听我一句劝，恋爱脑要不得。”
　　程乐言：……
　　声音都在发抖：“你在跟我说恋爱脑？是我脑子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的，你，容寄时，你在跟我说恋爱脑？？？”


第87章 
　　程乐言是真心诚意地震惊的。
　　主要是, 别人说这种话就算了，你容寄时说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了吧！毕竟《囚爱》整本书都是建立在你恋爱脑的基础上的好吗！
　　结果容寄时还多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我不能说？”
　　程乐言就叹一口气, 道：“儿啊, 原著里，你红着眼掐人家燃燃的腰说‘亲我一下命都给你’，10%未来指南里，你在那儿装了吧唧摸燃燃头发还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是很正常吗’，20%未来指南里，你话都说不明白还恶魔低语‘我的我的我的’。还要我继续说吗？”
　　容寄时痛苦面具：“我错了, 爸你真的是我亲爸，亲爸你不要再说了——”
　　程乐言：“30%，你在那儿‘燃燃我有很多钱我全都给你你不要走’，40%你又‘燃燃燃燃那你爱我吗’, 50%你说‘我们三个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多好’。”
　　容寄时：“停下来吧小爸爸就当我求你。”
　　程乐言：“后面你更厉害了，你还在那儿拿个刀‘我心脏在这儿你往这里捅啊’，你还在那儿叼根烟‘做人为什么要忍耐’。牛逼啊小容总。不行了我说着说着血压又起来了。”
　　容寄时：“忘了吧小爸，忘了吧！！！我花十个亿, 买你忘了所有的一切！如果你不愿意, 我将跪下来求你！”
　　程乐言：“不说我恋爱脑了？”
　　容寄时：“不是我说不说的问题，而是小爸你很好，你一点都不恋爱脑。”
　　隔了几秒钟又道：“但是，小爸爸，我也要为我自己解释一下, 那个小黑屋里的吧，很多都是我在装，在演, 你懂吧，就是玩儿。
　　“那不是真实的我，我实际上根本不想搞那些情啊爱的，没意思。燃燃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看我管过他吗。我可不像那个谁，控制欲那么强。”
　　程乐言：“呃……”
　　容寄时拉踩结束，利落地转移话题，突然在旁边发现一包零食：“哎呀这不是pocky吗，我爱吃啊，小爸你吃不？不吃啊？那我都吃了。”
　　食指中指夹起一根放在嘴边吃。
　　接着就夹着pocky指了指周围：“这是顾秦他哥那个店？容妄之不行，怎么不给你开个大的，好抠。小爸，我看他是缺教育啊。”
　　程乐言忍了一秒钟，没忍下来：“……我就算要教育，那也首先是教育你啊！”
　　伸手拍他腿：“腿给我放下！”
　　然后拍他手：“不要这么两根手指夹饼干！”
　　把他坐姿都调整了一下：“给我好好坐！”
　　最后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蛋：“还有表情，控制一下表情！”
　　别管这个未来大反派内里多大，反正外表还是个三岁小男孩，被程乐言摆放得规规矩矩。
　　坐姿是端正了，但总觉得气质还是很懒散啊。一言难尽。
　　程乐言：“我真的想知道，你是怎么从我的乖乖崽崽变成现在这样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赶紧说。”
　　容寄时：“呵，小爸爸你对我有滤镜，我明明一直就这样——哎呀你别掐我脸啊小爸，我跟你说，我有时空法则需要遵守，很多事不能提前透露。”
　　程乐言：“这样啊。”
　　容寄时：“没错。不过小爸爸，你这次放心，我自由度越来越高，能做到的事也越来越多。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容妄之保护不了你，我可以。”
　　最后一句话说的笃定却沉重。
　　程乐言心中一痛，不及多想，就见这娃又摸了根pocky，跟夹了根烟似的指了下容妄之：“咱就是说，容妄之不行。呵，废物。最后还得靠我。”
　　程乐言：……
　　喂！
　　我是准备感动一下的！
　　我刚刚真的是准备感动一下的！！
　　不要打断我啊，你这个坏小孩！
　　大概是这人口出狂言，狂得过分了点，容妄之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眸子直直地望了过来。
　　懒散靠着椅子歪歪斜斜的容寄时小朋友，瞬间下意识坐正。
　　父子两个目光对上。
　　几秒钟后，容妄之挑了挑眉，站了起来。
　　容寄时马上道：“他来我走。”
　　程乐言于是对着容老板默默摇了摇头，双手比了个达咩。
　　容老板思忖几秒，又坐下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去看计算机屏幕。
　　容寄时姿态瞬间懒散，又装了起来：“切，真不想跟他说话。”
　　程乐言：“……不是，你真这么讨厌他啊？小时候你可喜欢他了，每天要给他魔法亲亲。”
　　容寄时：“想起就烦。就他干的那破事儿，我烦也正常吧。有带他去看医生吗？”
　　程乐言：“看了。医生说他没问题。”
　　容寄时：“什么？庸医！要么就是他量表没有好好做，装的。小爸爸，你别对他太好，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对了，给他多吃点中药。必须多吃。
　　“而且他年轻的时候好凶啊小爸，眼神气质都像一个变态。我靠，你到底怎么忍受跟他在一起的？晚上不会做噩梦吧？”
　　程乐言：“不要说脏话。我俩……我俩现在还没在一起呢。”
　　容寄时：“哦？真的假的？现在什么情况？”
　　程乐言：“他在追我。我还在犹豫。”
　　容寄时来劲了：“犹豫什么啊？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程乐言：“就……主要是……我是想拒绝的，可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啊你懂吧！”
　　容寄时：“他要的也多啊！他完全就是个控制狂诶，以后他肯定是手里捏你180个把柄，让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乖乖待在他怀里的那种。”
　　程乐言：“哪那么夸张，你别这么说人家容老板，他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气质问题，容易被误解，被排挤。哎呀不说这个了，你回来一次能待多久？”
　　容寄时：“20分钟。”看了看程乐言手表，“啊，还有15分钟。”
　　程乐言：“那还不赶紧说正事！！有什么能说的吗？”
　　容寄时：“嗯，项景洲搞定了吗？”
　　程乐言：“搞定。”
　　容寄时：“容礼之？”
　　程乐言：“搞定。”
　　容寄时：“江友隆？”
　　程乐言：“搞定。”
　　容寄时：“容志显？”
　　程乐言：“快了。”
　　容寄时：“刘大师？”
　　程乐言：“还在港城，没敢回来。”
　　容寄时点点头：“听起来胜算很大了。你就放心吧小爸，有我在呢，以后你走哪儿都尽量带上我，我过去的记忆会同步在未来，发生危险我会马上知道。小爸，这次肯定没问题了！”
　　突然看了看他：“怎么了？看我干嘛？”
　　程乐言：“你经历过多少次我嘎了的事啊？”
　　容寄时犹豫了下，后来说：“还好，没几次。”
　　程乐言叹了口气。
　　容寄时：“真的没几次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程乐言：“想抱抱你。”
　　容寄时失笑：“不是，我二十多岁了爸，又不是小孩儿，你不要搞得这么尴尬且伤感。我现在也不需要别人抱我，我是那种坚强的大人你懂吧，孤狼型人格，我就——”
　　话没说完，程乐言根本没管他说什么，就只是俯身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孩子。
　　濯濯很小一只，就被牢牢抱在怀里。他感受到的是太阳一般的温暖，鼻间嗅到的是跨越时光而来的很多年前的熟悉的味道。
　　很安全，很亲密，让他知道他被守护，也被接纳着。
　　未来的大反派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想，这是濯濯的眼泪，不是我的。我不会哭，我也不需要抱抱。
　　程乐言抱着孩子，又亲了亲他的头发，道：“你是我儿子，你就是需要抱抱。我知道你走到这里，走过了很多很多个未来，我知道你很努力，很艰难，很不容易。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你想保护我，你想保护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濯濯，爸爸也想保护你，爸爸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你来的。你是我最心爱的小孩，是世界上最棒的礼物，是我想要拼尽全力护住的人。爸爸会尽一切努力改变你的命运，那就是爸爸一直在做的事。
　　“再坚持一下，好不好？爸爸也想去未来找你。”
　　他的怀里，容寄时低低“嗯”了一声。
　　他想，是这个年幼的濯濯生病了吗，眼睛进灰尘了吗，否则为什么眼泪会一直流，他控制不住呢。
　　程乐言轻轻地说：“濯濯，爸爸爱你。”
　　容寄时想，我知道的，我也爱你。
　　要是……要是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不想往下走。
　　然后他听他的小爸爸说：“我还知道你喜欢顾秦是不是？那个可恶的小胖子，居然不识抬举，不守男德！他以为他在做什么，他拒绝的可是我儿子的爱啊！没关系，爸爸帮你，我儿子想要，他就是我的儿子的！”
　　容寄时：……
　　谢谢，哭倒是哭不出来了！
　　使劲从他小爸怀里挣脱出来，浅浅狡辩：“没有，小爸，你这是误解我了，我没有喜欢他，我喜欢燃燃啊！你看燃燃多可爱！燃燃……呃……燃燃怎么在吃沙子？我靠，这样没关系吗？？呃好的他不吃了……总之我肯定不喜欢顾秦！”
　　程乐言一脸看透了的表情：“不要跟你小爸狡辩。放心吧，未来的事我都清楚了，是他顾秦不守男德，招摇浪荡，朝三暮四。现在我和你大爸都在看着他背男德，儿，搞定他！”
　　容寄时：“有这闲工夫不如你赶紧去搞定容妄之啊！”
　　程乐言：“不，我儿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要看着我儿子家庭幸福，我儿子结婚了，我的任务才完成了。”
　　容寄时：“你儿子我才三岁！三岁你催个什么婚！？”
　　程乐言：“反正顾秦一定是你的！”
　　容寄时：“我不要啊，你别什么都塞给我！我找他不如找男模，同时找十个。”
　　程乐言：“忘了男模，我乱说的啊！”
　　容寄时：“你忘了小黑屋我就忘了男模！”
　　俩人正互相吐槽着，那一边，小胖子屁颠屁颠跑过来了：“濯濯，程叔叔，吃水果。”
　　容寄时看着顾秦，不禁瞳孔地震：“他小时候长这样吗？白白胖胖的啊，后面怎么长那么高的？”
　　程乐言：“对啊我也很震惊。儿啊，你还有十分钟，想做什么？”
　　容寄时：“呵，你看我的！他未来居然那么对我，我一定不给他好果子吃！”
　　顾秦端了一盘洗好的草莓，递到幼崽跟前：“濯濯，你不是最喜欢吃草莓吗。”
　　容寄时就吃了口草莓尖尖，剩下的往桌上一扔：“不好吃。”
　　顾秦皱眉：“好浪费啊你。”但是没说别的，自己把草莓屁屁吃了。
　　容寄时：露出了霸凌成功的反派微笑。
　　程乐言：……无了个大语。
　　这？
　　就这？
　　就这“不给他好果子吃”？
　　看向崽崽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无语凝噎。
　　容寄时则盯着顾秦看，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
　　小胖子有点迷惑，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哪里很对。他说：“濯濯，我觉得不酸呀。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容寄时：“我要吃火龙果。”
　　顾秦就说：“那好吧，旁边就是水果店，你等我哦。”
　　跑走了。
　　程乐言就说：“崽，就这么点时间，你吃什么火龙果啊？”
　　容寄时：“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等着看。”
　　顺便把燃燃小宝宝叫过来，喂燃燃吃草莓，抱着孩子还乐呵呵地揉他的脸蛋玩儿，跟燃燃灌输了一通“未来对你容哥态度好点，打游戏的时候不能骂人，多给他打点钱”这种话。程乐言也是眼皮狂跳。
　　很快，顾秦买了火龙果回来，还特意切成了小块儿，拿了个小盘子装着的，递过去道：“濯濯，你吃吧。”
　　容寄时看了一眼，就说：“有籽我不吃。”
　　顾秦没反应过来，还说：“啊？可是火龙果就是有籽的啊？”
　　容寄时：“你挑出来啊。这都不会吗。”
　　顾秦呆滞了两秒钟，最后居然搬了个小凳子，坐旁边拿牙签去挑火龙果的籽。
　　容寄时终于爽了。
　　腿翘起来了，pocky也又夹手上了，看着顾秦在那儿忙活，嘴里道：“小爸爸，你看吧，对男的就不能好。”
　　程乐言：“……有没有出息啊你！”
　　无了个大语。
　　这孩子是被顾秦拿捏了才是。
　　又看了看时间，道：“哎，儿啊，时间不多了，你要不要跟容老板也去说几句话？”
　　容寄时：“才不要。不行了，想起他，我火气就又上来了，哈，他居然做得出，我就想问他有没有想过我啊，我他妈给他收尸都收烦了，血呼啦的。下次你不如叫他去跳海，我才懒得管。”
　　程乐言：“别说脏话——等等，你说什么呢？什么跳海？他不是……他不是违反刑法，接受法律制裁才嘎掉的吗？”
　　容寄时望向他，错愕地挑了挑眉：“你不知道？上次小黑屋我和燃燃都说了啊？”
　　程乐言心一沉。
　　不对劲。
　　他想起来了，那三个字。
　　那三个缺失了的字，容妄之说是“刘大师”，他也先入为主觉得没错就是刘大师。
　　搞错了，肯定不是。
　　容妄之故意的。
　　从撕纸开始就是故意的。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你们当时说的，容妄之是对谁开了抢？”


第88章 
　　容寄时原本还在叭叭叭恨不得多告点黑状, 让容妄之被好好修理，这时候看程乐言表情不对，说话瞬间谨慎了一些：“你不知道？小黑屋里面的事你们是怎么看到的？不是文字形式吗？”
　　程乐言：“是文字, 但有点情况, 容妄之把纸撕了，中间缺了三个字。容妄之说他是对‘刘大师’开了枪，不是吗？”
　　容寄时：“刘天赐属于自取灭亡，他那是——”
　　说到这里，终究一顿，后来道：“小爸爸, 你自己问他吧。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掺和。我现在就三岁小孩儿我掺和什么。”
　　程乐言：“你掺都掺和了，现在跟我说不掺和？”
　　容寄时：“哎我这，真是我嘴欠, 不对，是容妄之狡猾——啊！！那什么，20分钟到了，小爸爸我先走了。你要注意身体, 少熬夜, 多吃蔬菜，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小爸拜拜，我在未来等你。”
　　程乐言：“少来，现在才18分钟, 我看着点儿呢。我就问你，容妄之……他是不是……他是不是对他自己开枪了？”
　　容寄时往椅背一靠，喃喃道：“完了, 大爸爸会不会报复我。小爸你别说是我说的啊，他手上能有我千八百个把柄，随便说一个都能让我身败名裂那种。”
　　程乐言：“所以还真是。他真是自己……”
　　他坐在那里，一时失神，不知道说什么好。
　　容寄时“嘶”了一声，下意识焦虑地伸手去兜里摸烟。烟没摸到，摸到了一个铁皮人玩具。
　　当初容妄之给他买过个铁皮人，他当成了宝，现在这个还是坏了之后程乐言带他重新买的。
　　看到了这个，他更是想以头抢地：“我错了我今天真的不应该来，我错了小爸。不是，我觉得那也是情有可原吧，他一直很爱你，也一直恋爱脑，可能就是表达的方式不太对头。我就说他有病啊，你带他去喝中药啊，不要跟他离婚，至少等我高考之后好吗，不要影响我学习！”
　　程乐言愣愣地说：“怎么这样，什么人会对自己开枪。”
　　容寄时：“哎我去，也是因为他知道存盘能覆盖，他只是游戏不想玩儿了，选择速通了一下你懂吧。反正也有重启的机会。”
　　程乐言：“这又不是游戏，怎么会真的当成游戏。”
　　容寄时：“小爸爸，他成年人了，他做的一切肯定都是自己想好的啊！我就抱怨几句，我没真的怪他，我错了我就不应该抱怨……没时间了，我真得走了，小爸我最后说句，那都是未来，是没发生的，你可别——”
　　话没说完，20分钟恰好这时结束。
　　下一秒，幼崽的眼神气质瞬间发生变化，又成了那个乖乖萌萌的小朋友。
　　濯濯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旁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揉了揉眼睛，道：“小爸爸，好奇怪耶，我刚刚好像睡着了。”
　　程乐言把他抱起来，贴了贴他的脸蛋，又亲了他一下，说：“可能是哦。宝宝乖，顾秦哥在给你弄火龙果，你去找他吧。”
　　幼崽就在程乐言脸上也mua地亲了一大口，然后爬下来，向顾秦跑过去。
　　燃燃在吃草莓，顾秦在专心地给火龙果挑籽，濯濯蹲在一边，不明所以地看了一会儿，就问：“顾秦哥，这个为什么要挑籽呀？”
　　顾秦：“啊？不是你说要吃没籽的吗？”
　　濯濯：“我有说吗？”
　　顾秦：“没关系啦，也不麻烦，这几块弄好了，你吃嘛。”
　　幼崽就乖乖坐下来吃了。
　　程乐言还坐在那儿发呆，容妄之走过去，道：“刚刚那个是……？”
　　程乐言：“嗯，是。”
　　容妄之就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你知道了。”
　　程乐言：“知道了。”
　　容妄之：“乐言……”
　　程乐言打断他：“当初你藏哪儿了？”
　　容妄之：“手上纱布里。”
　　程乐言都无语了：“你还真会找地方。不是，容老板，有事大家直接说事，你骗我做什么？”
　　容妄之：“不知道怎么解释，怕你害怕，怕你有负担有压力，怕你把这件事的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怕你觉得我偏激，极端，人格不健全，精神有问题。”
　　程乐言：“那你是吗？”
　　容妄之沉默几秒钟，最后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说不清楚。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未必准确，像我从前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上别人。”
　　程乐言：“哥，我真的想问，你说你情绪稳定，到底稳定在哪儿了！？”
　　容妄之就说：“挺稳定的吧。乐言，你要知道，这件事我做了不是一次两次，是从40%未来指南之后的每一次。就不是一时冲动，是我想清楚了，我非常确定。不管是想速通也好，还是单纯地没办法活下去，我绝对是非常确定才会这样。情绪够不够稳定了？”
　　程乐言：“……你这还不如不稳定啊！”
　　容妄之就看着他，问：“乐言，那你，害怕我吗？”
　　程乐言后来说：“你等我想想。”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这样。
　　总之脑子里乱的一笔。
　　后来顾楚叫着说数据这次都弄好了，于是大家一起围过去看。
　　容老板详细解释了一下各种数据维度，问了很多问题，又提了各种意见。这人这时候脑子依然非常清醒，顾楚一直直呼“牛逼”。程乐言强打起精神跟上节奏。
　　晚饭大家一起吃的，先把燃燃送回去，他们再回家，时间已是不早。
　　程乐言送濯濯躺回被窝里。
　　幼崽对情绪非常敏锐，这时候就眨巴着大眼睛问：“小爸，你不开心吗？你和大爸爸吵架了吗？”
　　程乐言说：“也不是，没有吵架。就是……宝宝，是一些比吵架还要麻烦的问题。”
　　幼崽：“爸爸，我听不懂，顾秦哥说只要是相爱的人，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呀。”
　　程乐言就笑了：“你觉得我们是‘相爱的人’啊？”
　　濯濯小鸡啄米点头：“当然，大爸爸好爱你，他经常偷偷看你。我觉得他就要冒烟了。”
　　程乐言：“那我呢？”
　　濯濯：“你看到他的时候，像看到人民币一样。”
　　程乐言：“……有没有这么夸张？”
　　濯濯：“有哦。”
　　宝宝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抿起嘴看着他，露出两个酒窝：“这样是不是就算‘相爱’呀。”
　　孩子真的太可爱了，程乐言真的觉得，难以和今天看到的那位未来版儿子联系到一起。“基因变异”都无法解释。
　　后来他就轻轻亲了亲幼崽的脸蛋：“睡吧，宝贝。”
　　……
　　关灯出门，容妄之还是站在走廊上等他。
　　从他醒来开始，每天都是程乐言哄濯濯先睡，每天都是容妄之站在这里等。哪怕容妄之有应酬，也都肯定会在这时候之前赶回家。
　　程乐言道：“容老板你也不用每天都等，你很忙吧？需要的话就忙你自己的事儿。”
　　容妄之就说：“想等。乐言，我还是分得清楚什么重要的。”
　　两人看着彼此。
　　行吧，有时候还是觉得他那眼神习惯不了。侵略性太强了。程乐言移开目光：“聊两句今天的事。”
　　容妄之道：“等等，乐言，让我先给自己上个保险。”
　　然后《主人的命令》本子上就又多了个任务。
　　【主人的命令8：笑一笑。】
　　【任务奖励：五百万。】
　　【任务惩罚：丢一块钱。】
　　程乐言：“……什么啊这？”
　　容妄之：“笑一笑，乐言，笑一笑就有钱赚。”
　　程乐言：“我就不笑。今天这钱我还真就不赚了。别以为有钱就能拿捏我，我要让你知道，我程乐言也是有骨气的。500万算什么，我就是不要。”
　　刻意板着个脸。
　　容妄之：“不是，不要跟人民币作对吧？乐言，你这样我都要害怕了。”
　　程乐言：“怕就对了。省得你无法无天。”
　　走廊里铺的地毯，他低头踢了两下地毯的绒毛，又道：“妄之，认真地聊两句。我其实……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了我没有出车祸，还在原来世界里的日子。”
　　容妄之：“嗯，那怎么样？”
　　程乐言：“实话实话，一般，有点孤独。我还没结婚，没办法领养小孩。只能每天赚钱为乐。”
　　容妄之：“那是很快乐。要不要现在也感受一下赚钱的快乐。只要笑一下。宝贝，这个钱赚得很容易吧。”
　　程乐言：“你不要诱惑我啊我告诉你。”顿了顿，道：“其实我从前都没时间去想什么孤不独孤的，我都觉得，会不会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里待过，才会有那些念头。”
　　容妄之：“容我往脸上贴点金——乐言，你想说是我和濯濯改变了你吗？”
　　程乐言：“这算什么贴金。”
　　又踢了两下地毯，“不过容老板，我真的是搞不清楚，你们有钱人不应该有很多快乐吗？多到我们这种普通人都想象不到的快乐？”
　　容妄之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就……还好？我从出生就有钱，所以很多事习空见惯，也没觉得什么特别的。”
　　程乐言：“你们这些可恶的有钱人！！容老板我都想打你了啊！”
　　容妄之：“你打。”
　　程乐言：“——不奖励你。我再问啊，你是不是小说里的那种缺爱总裁呢？走美强惨路线的，别人在你脆弱的时候给你一点关爱，你就心动了？或者，是不是因为你什么都有，就是没经历过挫折，所以在我这儿找挫折来了啊？”
　　容妄之：“不是。都不是。乐言，你就不能接受，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到没有你的世界我一秒钟都不想待，这件事吗？我只能说你对你自己有误解。你很好，你太好了，喜欢你再正常不过。对，我没有任何问题，我很正常。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有什么错。”
　　程乐言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或许儿子说的没错，他真的需要喝点中药。
　　他的目光很用力。
　　有种，被他锁住就再也挣脱不掉的感觉。
　　程乐言这次望了回去。
　　他其实觉得对方一点都不像人民币，不知道濯濯为什么会那么说。
　　他说：“我今天一直在想这个事儿。妄之，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但是我也尊重。毕竟都是成年人了，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觉得我也做不到找一个立场，高高在上地指责你。
　　“然后呢，我就觉得吧，我可能也有错。”
　　容妄之都觉得想笑了：“都什么跟什么，不是你的事儿，别乱往你自己身上揽责任。”
　　程乐言：“真的。上次我跟你说，说我这辈子就没想过谈恋爱，但其实，我昨晚上那个梦里，我梦到你了。”
　　容妄之：“春|梦吗？详细说说？你梦到什么我也可以配合。”
　　程乐言：“什么啊不是那种梦！！我就只是梦到了你，你长头发的，在走路就走我前面——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你等我理一理。”
　　他想了想，道：“妄之，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没办法做到完全的100%地信任。我一直很怕别人关门走了就不回来了。
　　“我过去觉得，你是植物人，我出现在恰好的时间点，可能你醒来之后，就发现我也没什么特别的。然后等你真的醒来了，你对我还是很好，我又觉得，可能因为濯濯，因为我的系统，因为我的任务，因为我们共同面对的事，可能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这一趴也就揭过了。对不起，人的思维早都定型，很多想法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今天听濯濯说未来的事，我其实……我其实，挺难过，挺不可置信，挺生气，挺伤心，也……挺震撼的。我不知道未来的你怎么想，怀着怎样的目的，但是我又觉得，我好像知道：你是想向我证明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话说完：“如果到了这种程度，我还在怀疑，我还一直站着不动，我还胆小到什么都不愿意付出，那我真的有点瞧不起我自己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我说得有点偏，重点就是，我其实觉得我也挺……挺……”
　　他想说“挺喜欢你的”，但不知道怎么了，这几个字死活说不出来。
　　程乐言就想，那好，我不用说的，我用做的。
　　甚至还在脑海里跟419说了句“统子爹你要被屏蔽了啊”。
　　系统都激动了，心想宿主这么支棱吗！？震惊了宿主居然这么支棱的吗？
　　翘首以盼等着他要做什么，就听程乐言说道：“妄之，你不要动啊。”
　　然后他抓着对方手腕，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浅尝辄止。
　　他甚至亲错了地方。
　　靠近之后太慌了，最后就匆忙且混乱地吻在了对方嘴角。
　　但就……
　　程乐言脸彻底红透，后退了点。
　　心想自己的意思应该表达明白了吧。
　　还要说得再明白点吗。
　　可恶，怎么亲错地方了。可以重来吗。
　　419都无语了，在他脑海里大骂“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这种程度我怎么会被屏蔽”，程乐言就说“你闭嘴啊我心跳好快你不要吵了”。
　　缓了两秒，悄悄抬头去看了看容妄之。
　　容妄之脸色没变，真的没变，整个人很平静地站在那儿。程乐言之前不让他动，他就一点都没动。
　　两人的目光对上，几秒钟后，他就说：“好了吗？现在可以动了吗？”声音居然还是稳得一笔啊，只是有点哑。
　　程乐言现在相信对方真的情绪稳定。
　　他不好意思地说：“好了。”
　　容妄之道：“嗯。”
　　下一秒，他手就直接箍住了程乐言手臂，把人推到了墙边，禁锢得很紧很紧，腿也上前一步，程乐言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被他困在怀里，连动一动的空间都没有。
　　他尝试着想抬手，又被容妄之压回。
　　容妄之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就盯着他，说：“我没好。”
　　然后不留任何余地，几近凶狠地亲了上去。
　　他反复地研|磨着对方的唇，用力到几乎在发抖，是在亲他，同时也是在撕咬，品尝，探索，掠夺，标记，占有，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啃食殆尽。
　　程乐言就要不能呼吸。
　　他这时才知道，什么“稳得一笔”，全都是伪装。
　　容妄之整个人的内里，根本就是，失控到不成样子。


第89章 
　　程乐言根本没有动的余地, 被对方死死困在怀里。
　　脑子里突然之间迸发出了很多奇异的念头，比如，容老板你原来也是在装, 你分明肖想很久了吧, 419会不会被屏蔽啊，我动不了了容老板为什么不让我动，会不会被搅碎啊，要怎么呼吸有点不会呼吸了。
　　或者是，现在我算是答应他了吗，以后他不追我了我还有钱拿吗, 500万到底要不要收下，容老板他沐浴液的味道和我的一样的，容老板他为什么这么会亲他不也是母单吗，容老板的唇还有点软……
　　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跟放烟花似的往外冒。
　　但很快就没有了。
　　什么念头都没有。
　　脑子太乱, 容妄之把一切搅得一团乱，带出了很多他从未有过的情绪，然而一边乱着却又一边安静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在远离，所有的声音都在消退, 他觉得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了他和容妄之两个人 。
　　走廊里灯光昏暗, 壁纸颜色温馨，地毯柔软。
　　容妄之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上一次可能还是在蜜月套房。但也不及此时。他想要的人很乖地被他锁在怀里，由着他亲。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有点像是丧失了对于时间的体察。
　　理智告诉他不要过火, 要克制，不能吓到程乐言，他都已经要吓到对方了, 最好是表现得绅士一点正常一点云淡风轻一点，可他就是停不下来。整个大脑都是绚丽的火光。这只是亲吻，只是亲吻而已，他从来没想过只是亲一亲对方，就能让他整个人错乱成这个样子。
　　可是……
　　可是程乐言在他怀里，他嗅到的满满的是对方的味道，他贴近对方的皮肤，他品尝到的也是对方的味道。他过去什么刺激的都玩过，滑翔伞，跳伞，翼装飞行，那带来的短暂的心跳加速根本和现在没法比。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他迷恋着这种和对方亲密的感觉。
　　要是程乐言永远都在他怀里，永远都任由他为所欲为，就好了。
　　他根本就不想停，怎么都不想停。
　　他就只想把程乐言困在自己怀中的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然后亲他。
　　一直这样下去。
　　后来是濯濯养的那只狗狗小白，在旁边“呜呜”地叫了两声，程乐言才勉强回神。他睁开眼，眼睫毛像是展翼的蝴蝶，然后他挣了挣手。
　　小白现在没有睡在濯濯房间里了，在楼下有个专门的狗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楼来的，还在迷惑地看着两个人，摇着尾巴。
　　容妄之根本没想停。他觉得自己太喜欢这件事了，狗在旁边那就让它在旁边，又怎么样了，察觉程乐言在挣，直接用力把对方手臂压下，又圈在怀里。
　　结果程乐言没挣脱，后来干脆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下。
　　容妄之花了十秒钟去想乐言到底是在勾引他还是真的想停。
　　后来觉得大概是后者。
　　行吧。行。
　　理智占上风，他几乎花了全部气力用来让自己停下，退开了些。
　　程乐言眼尾红了，脸颊红了，耳朵红了，红晕一直往下，直到钻进了衣领里，目光看起来都有点呆。
　　他的唇颤了颤想说话，结果就是容妄之深深地望着他，没有犹豫一秒，直接又亲了过去。
　　他想，就是这样才对，就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谁说过的话来着，他觉得好有道理，“做人为什么要忍耐呢”。
　　至理名言。
　　但终于松开了手臂，没有再箍着程乐言，手捧着对方的脸，亲得更深。
　　程乐言这次伸手把他推开了。
　　容妄之的手还捧着对方的脸没放：“不要管狗。”
　　目光是真的有点露|骨。
　　程乐言强忍着那种战栗感，说：“不是狗不狗的，你你你，妄之你有糖尿病吗？你亲起来好甜。”
　　容妄之：“甜就多亲亲。”
　　又想去吻他。
　　程乐言后来就想，亲吧，孩子看上去都要馋死了。
　　他闭上眼，唇微微张开。
　　容妄之又亲了很久，到后来程乐言都觉得自己腿莫名其妙软了，呼吸也有点不畅，最关键是某一个物体抵着他实在是难以忽视，才终于又伸手推了推。
　　容妄之的手还捧着他的脸：“你又要推开我了。”
　　程乐言：“我没有……就是你……你那个……”
　　容妄之：“不用管。”
　　程乐言：“可是我也……”
　　容妄之：“那我管管你？”
　　程乐言：“这么快吗，会不会有点快啊……”
　　后来容妄之用力地攥了攥自己的右手。
　　掌心那道伤口缝了七八针，用的能吸收的美容线，不用拆。如今纱布已经取下，但伤口没完全好，握拳的时候会疼。疼痛有助于找回理智，他又深吸了两口气，终于看起来正常了一点。
　　至少又把冷静稳重的那层皮穿上了。
　　他说：“好的，不用这么快。”
　　程乐言：“嗯。”
　　停了两秒钟又说：“妄之你亲起来就跟棒棒糖一样甜，我都怕你血糖超标嘎掉了——等等是因为什么buff吗？你问问250是因为什么buff吗？”
　　容妄之：“好。”
　　419被屏了其实——对，没有涉及任何脖子以下的部分但是系统被屏蔽了——250本身不会被屏，但容妄之不想让它看。系统根本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系统想要往外看的时候，视角就好像处于一片浓雾之中。
　　它其实也不想看，它觉得那玩意看了瞎眼睛，419纯是有毛病才对那玩意感兴趣，干脆就开开心心地留在了容妄之大脑的粒子空间里。
　　那里突然漫山遍野都开满了鲜花，还有漂亮的烟花一直在放，250忙活着摘花花布置自己的小房子。
　　也没注意过了多久，它又被宿主叫出来了，系统不禁惊讶道：【这么快吗？不是应该至少一晚上起步吗？】
　　容妄之：【……我只是亲亲他。】
　　250：【那你心跳那么快？亲亲都这样，以后那个什么的时候你会不会心跳过速嘎掉啊？】
　　容妄之：【你不会说话，你就闭嘴。buff是什么？】
　　250这才“哦”了一声，跑去看了，回来说：【哎呀宿主你搞定了任务“你狠命地吻他只觉得怎么都不够你的内心充斥着”——】
　　容妄之：【别念了，buff。】
　　250：【哦哦，是个“吻起来超甜”的buff诶！会让你在亲亲的时候像糖果一样甜！对健康没影响啦，不会糖尿病。】
　　容妄之：【给你五千分，去玩儿吧。】
　　250：【好耶！】跑走了。
　　容妄之就对程乐言道：“是buff，没关系。”
　　程乐言：“那好，没关系就好。”
　　四目相对。
　　几秒钟之后，容妄之道：“乐言。”
　　他声音压得低，有些许哑，谁知道怎么回事，被对方这么叫名字，程乐言情不自禁就颤抖了一下。
　　容妄之眸子一深。
　　程乐言就觉得那人像是又要亲上来了。他赶紧说：“不要了啊！你这样亲起来没完了！”
　　结果因为拒绝又拿到了十万块钱。
　　程乐言：……靠。
　　程乐言：“那什么，不是钱的事儿。”
　　容妄之：“嗯。”
　　想了想又道：“江西女子被流浪猫抓伤，男友模仿电视剧去吸伤口，确诊三级暴露。”
　　程乐言：“哈哈哈你干什么……”
　　不过这时短信铃响了一声。
　　是之前那500万。
　　于是又因为笑了，拿到了500万。
　　容妄之道：“是我非要给你的。我强迫，我逼你收下。你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程乐言：“谢谢老公。老公你亲够了吗，没亲够再亲两下。”
　　容妄之就笑了笑，几乎是蜻蜓点水一样，在他唇间啄吻一下，他说：“老公没亲够，但是老公决定忍一忍，不亲了。”
　　程乐言脸又开始红了。
　　容妄之就想，自己脑子有问题吗，装什么装啊，当然要继续去亲他。果然啊做人就不应该忍耐。
　　然后听见程乐言说：“之前我话都没说完。我就是想向你表达，那我也，也挺喜欢你的，你知道的吧。也不是因为钱啊，不是因为你长头发的时候很漂亮，就是……反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反正”个什么。
　　容妄之轻轻舒出口气，他说：“乐言，我追你的时候会开心吗？”
　　程乐言：“这个，都会开心吧。你给那么多钱啊老板。”
　　容妄之：“所以你应该让我追求得再久一点。”
　　程乐言：“啊？”
　　容妄之：“你喜欢，那我就应该继续追求你，讨好你，对你死缠烂打，你随便给我个边角料我都会开心很久。但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你也喜欢我，所以我们也在谈恋爱。这都不影响。我是你老公，是你男朋友，是你爱人，同时也是你的追求者，是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的人。”
　　停了几秒钟，他说：“所以，不要有太大压力，好吗？乐言，你怎么觉得轻松，就怎样。”
　　程乐言说：“可以这样吗？”
　　容妄之：“当然可以。乐言，你可能看外表，觉得我很强势，控制欲很强，好像说一不二的，但其实不是，完全不是，我是很弱势的那种人，随波逐流，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所以乐言你想怎样就怎样，都看你。对，没错，我就是弱势群体，任人揉圆搓扁的那种，乐言怎么对我都无所谓。原来如此，原来我是这么弱势的人。”
　　程乐言：？？？
　　程乐言：“哥，你说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容妄之：“有什么问题？我就是这样。”
　　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
　　看程乐言无语地瞪着他，眼睛都是圆圆的，特别可爱，容妄之疯狂地抑制着自己想要咬上去的冲动，最后只在程乐言鼻尖轻轻啄吻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说：“累不累？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程乐言：“就亲一下怎么会累的。你抱狗吧。”
　　容妄之：“……好。”
　　他都没想到这狗居然还在旁边。
　　于是他把小白抱下了楼，塞窝里，恨不得把狗哄睡，又回到了程乐言房间。
　　对方坐在床上，手里还抱着金苹果。
　　容妄之不远不近地坐在旁边一个椅子上：“还没聊完。说说濯濯今天的事？”
　　提这个程乐言可不困了。
　　他赶紧猛点头，跟容妄之详细讲了下今天儿子的各种所言所行，所作所为，最后总结道：“妄之，我觉得濯濯未来好像还有点沙雕。”
　　容妄之：“那大概是遗传了——”
　　程乐言：“谁啊？”
　　容妄之：“我。一定是遗传了我。”
　　程乐言：“唉，沙雕都算了，让顾秦给火龙果挑籽也算了，我就……我又觉得儿子好惨，好孤独，好可怜啊。我要抱抱他都不让我抱。他又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这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了吧？这怎么办呢？容老板你自己的锅你自己背哦。”
　　容妄之轻轻垂下眼：“这是我的问题。对孩子，我有些应尽的责任没有尽到。不过还好，所有的未来都还没发生，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程乐言：“你打算怎么做啊？”
　　容妄之沉吟道：“我想想。”
　　后来又说：“哄濯濯睡觉是不是很辛苦？要不要今天我来哄你睡？”
　　程乐言：“……容老板你是我金主爸爸但不是我爸，我都这么大了。”
　　容妄之：“那我走了。乐言，早点睡。”
　　又凑近过去，轻轻碰了下他的唇，这才离开。
　　怎么说呢，没有再缠着他亲亲，也没有硬要留在这里什么的，就还有点果断。
　　程乐言关了灯。
　　他躺在被子里，还觉得有点晕乎乎的。
　　419在脑子里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舒服吗？你们亲好久诶。】
　　程乐言：【不要问了。哎我嘴唇都要肿了。】
　　419：【我看看——真的肿了耶，我要截图嘻嘻，以后卖给容妄之。】
　　程乐言：【哦？】
　　419：【咱俩分成，你7我3。】
　　程乐言：【算你识相。】
　　419：【容妄之真的是狠人啊宿主，我刚刚看他绝对还是支棱着的，这都能忍下，面不改色地出门，绝对是狠人啊！他所求不浅啊宿主！要不要我来给你紧急补习一下？】
　　程乐言：【有没有可能，人家只是脑子里没有你那么多的黄|色废料呢？对了419我还想问你了，容妄之瞎编“未来指南”，但是你之前肯定看过的啊？你帮他瞒我？】
　　419：……突然猛猛卡壳。
　　程乐言还待再说，手机里这时收到了一条微信：
　　容妄之：【莎乐美，过来和我一起吃水果。我就喜欢水果上留着你的小齿印。你轻轻咬一口，剩下的我来吃。】
　　容妄之：【晚安，乐言。】
　　是王尔德的《莎乐美》。
　　程乐言看了看手里的金苹果，后来就笑了笑。
　　好的，晚安。
　　……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赶紧打开手机银行，又看了看余额。
　　好的好的，那500万的确入账了。终于放心。
　　然后又回忆起了前一晚。
　　想起了甜甜的味道。
　　真的好甜诶。是那种淡淡的水果糖味道，不会腻，很温馨。
　　他觉得自己往后余生，再跟容妄之亲亲的时候，都会回忆起这个味道。
　　脸红了。
　　419就：【没出息，你至少也要等do了之后再脸红吧！】
　　程乐言：【我不听我不听。】
　　爬了起来。
　　早饭一起吃的，之后容妄之去公司了，死弟姐带着濯濯去上早教课。程乐言自己在家，开始回想之前自己做过的工作，想他能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分享些什么。
　　没想到中午容妄之回家了。
　　且表示下午不用上班，因为今天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做。
　　程乐言都很震惊，你这种工作机器居然没有什么工作的吗？
　　真的假的？
　　濯濯挺开心的。昨天他去了顾楚哥的小店，突然对数据和经商起了兴趣，拉着容妄之让对方给他讲股票是怎么回事。
　　容妄之就是惯常的淡定脸，很镇定地给三岁的小孩讲股票。
　　一个敢讲，一个敢学。
　　不过就……
　　容妄之情绪非常平稳啊！！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失控的样子，面对程乐言的时候也是，脸都不会红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乐言都觉得神奇。
　　甚至开始有了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容妄之越这样，越让人很想撕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真实的内里到底是什么样，是不是仍然保持平静。
　　419暗暗地想，产生了这种心理，你就完了，宿主。
　　一楼有个专门给濯濯的游戏室，他们几人都在里面。后来死弟姐叫濯濯去洗手，孩子暂时跑开了下。程乐言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就被容妄之又困到了怀里。
　　对方眸子太深。
　　程乐言：？？？
　　甚至又尝试了两次，想动一动，只是根本没有动的余地，容妄之把他整个人都彻底禁锢住了。
　　程乐言：“等等，你先等一等，这是在干嘛！？”
　　容妄之：“偷情？”
　　程乐言：“什么啊偷什么情！”
　　容妄之：“那谈恋爱？不是这样谈的吗？”
　　程乐言：“我也不知道怎么谈但是濯濯很快会回来的，不要在这里……”
　　容妄之：“他推门我就放开。”
　　程乐言：“可是……”
　　容妄之说：“乐言我好想亲你，我根本没办法工作，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这样下去我钱也没得赚了，公司会倒闭的吧。我忍了一上午了，什么都没做成，只好跑回来找你。乐言，让我好好地亲亲你。”
　　然后就不管程乐言想说什么了，直接把他抱到了旁边桌子上，自己双手都按住了程乐言的双手，亲了上去。


第90章 
　　程乐言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容妄之总是会用一些偏向于钳制的姿势。
　　要么就抱得死紧, 会箍着他双手，要么干脆把手都扣住了。
　　是因为控制欲太强吗？
　　可是这人不是说自己是弱势群体吗。
　　……呸，他瞎编的, 换个可是。
　　可是没觉得他别的时候这样啊。
　　但后来真的没心思想这些, 只是闭上眼，由着对方亲。
　　就……
　　Buff还在，这人好甜。且甜的口味居然还挺丰富，挺有层次感。
　　他就很想尝一尝。
　　再尝一尝。
　　可恶，419你们这buff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好吗。
　　后来门外突然有声音传来，是死弟姐在跟幼崽说“天空为什么这么蓝”。
　　程乐言吓了一跳, 使劲地挣，容妄之就放开了他。
　　他用尽力气把自己从对方身上扯开，然后又把程乐言从桌子上面抱下来。
　　下一秒，濯濯和死弟姐正好进门。
　　程乐言脸爆红, 情不自禁地拿手背蹭了蹭嘴唇，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宝宝，现在知道天空为什么这么蓝了吗？”
　　濯濯乖乖地说：“知道了。小爸爸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
　　程乐言：“因为热。我穿多了，太热了。”
　　濯濯“哦”了一声, 看看他, 又看看容妄之：“大爸爸好像在冒烟。你又要变成烤肉了吗？香香的烤肉？”
　　程乐言：……
　　其实没有！容妄之虽说胸口起伏，但脸上还是那种冷白皮，没什么变化。这人根本不会脸红的，只是眸子像是在烧着。
　　也不知道崽崽怎么这么敏锐。
　　容妄之泰然自若地说：“最近一时半会儿不会变烤肉。”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他现在要刷buff，也要先把腹肌buff刷出来。
　　说着, 就把孩子抱了起来：“走吧，濯濯，去吃饭。”
　　他俩先走了, 死弟姐看着程乐言，面色有点揶揄：“哟。”
　　程乐言：“哟什么哟。”这姑娘听起来就跟419似的。
　　死弟姐：“你俩在谈啦？”
　　程乐言不好意思，但状似大方地说：“婚都结了，在谈不是正常的吗。”
　　死弟姐：“祝99。老板娘，我会教濯濯先敲门再进，但是，下次记得反锁门。”
　　行吧，记住了。
　　忍不住又伸手蹭了蹭嘴唇。
　　死弟姐从兜里掏了颗水果糖递给他：“吃喜糖，庆祝你脱单。”
　　程乐言哭笑不得，那不应该是我发喜糖吗！！
　　剥开丢嘴里。
　　死弟姐：“甜吧。我最近可喜欢这牌子的糖了。”
　　程乐言尝了几秒，总觉得味道寡淡，第一反应：“感觉没有我老公甜。”
　　死弟姐：…………
　　惊恐地看着他，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
　　无法想象有人用“甜”这个词形容老板。
　　喃喃道：“乐言你竟然是恋爱脑。”
　　程乐言：“我，我才不是，少吃甜的！小心蛀牙！”迅速跑开。
　　……
　　项景洲的事完全就像是叶子飘落水面，未起任何波澜。钱总归到手了，程乐言手上现金不少，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容妄之还问，他手里现金要不要拿去投资。
　　容妄之：“买股票也可以，赚了算你的，亏了的我补给你。”
　　程乐言有点来劲：“容氏的股票呢？可以买吗？可以的话我肯定买你的啊？”
　　容妄之：“再等等。最近有大雷。”
　　程乐言秒懂：“容志显？”
　　容妄之：“嗯。”
　　程乐言：“你打算？”
　　容妄之：“进监狱。”
　　程乐言毫不意外。
　　就容志显的把柄，容妄之手里握着的肯定不会少。早先容妄之植物人的时候，就跟程乐言说过，容氏有个下游供货商叫威麟，做河沙的，容志显每年都会从威麟收授大额返点。只是这事儿程乐言没拿出来做文章。类似的事肯定还有其他的。
　　程乐言又有了疑问：“你弟弟知道他爹会进监狱吗？”
　　容妄之：“早就跟他说过。他和容志显其实没什么感情，恨更多一点。”
　　程乐言点头。容志显都能做出“把私生子塞给儿子”这种事，这种爹，还能有感情，除非容礼之是抖m了。
　　又问：“奶奶呢？”
　　容妄之道：“我明天去看奶奶。”
　　程乐言：“啊，老人年纪大了，直接跟她说没事吗？”
　　容妄之：“没事。她经历的比我们想象得要多很多，承受能力比你我都强。说实话比较好，瞒着她没必要。”
　　程乐言就没再过问。
　　容妄之表示他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要陪老婆孩子的，等到午后时间，他就拿了本绘本，抱着濯濯去读。
　　最初时，程乐言带濯濯读绘本多，后来死弟姐来了，就是死弟姐多。这还是第一次，容老板陪濯濯看绘本呢。程乐言也挺好奇的，悄悄在一旁围观。
　　读的是一本意大利的绘本《抱抱我》。濯濯还是第一次看。
　　主角是一棵小仙人掌。仙人掌家族从来不会抱抱，可是小仙人掌需要的就是抱抱。他太想有人抱抱他了。后来，他有了一个好朋友，是气球。仙人掌很喜欢他，很想抱抱他，却没想到，惨剧发生：气球被仙人掌的刺扎破，住进医院。
　　小仙人掌成了家族的耻辱。家人们都指责他，他干脆拖着行李出走。他说他不再需要任何人，自己离群索居，住在一栋孤独的房子里。房子外面立着牌子“不要靠近，会被扎伤”。
　　他每天自己生活，自己娱乐，他想这样也可以，他就会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直到某一天，他遇到了一块石头。他的刺不会伤到对方了。他们可以肆意拥抱。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
　　容妄之声音低沉缓和，起伏不大，读得慢，很平淡地一页一页地细致地讲。
　　濯濯听得特别认真。
　　这个故事其实挺温暖，画风也比较治愈，只是濯濯听到中间就开始掉眼泪，看到仙人掌那个“不要靠近，会被扎伤”的牌子之后更是哭到不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一直到最后一页，看到仙人掌有了不怕尖刺的石头，看着仙人掌和石头紧紧地拥抱，幼崽情绪才终于缓和。
　　讲完了，合上书。
　　幼崽抽了抽鼻子，他说：“爸爸，我不开心。”
　　容妄之道：“嗯，因为觉得仙人掌没有朋友，没有人抱抱他，所以很不开心，对不对？”没关系，仙人掌后来遇到了石头。”
　　濯濯：“可是，要是……要是他没有遇到石头，怎么办啊？”
　　容妄之就说：“总会遇到的。可能在那之前，要感受伤害，要承担痛苦和孤独，要经历很多事，要走很远很远的路，但是他总会遇到的。因为那就是他的石头。”
　　濯濯：“一定会吗？”
　　容妄之：“一定会的。就好像，巴巴爸爸要走遍全宇宙才能找到巴巴妈妈，对不对？总会有巴巴妈妈。”
　　幼崽就点头：“可是巴巴妈妈很难找到。”
　　容妄之：“对。要走遍世界，走遍宇宙，要很努力才会找到。”
　　《巴巴爸爸》是幼崽最爱的绘本之一，早就烂熟于心，说到这里他就不哭了。
　　容妄之就抱着孩子，对他说：“濯濯，爸爸很爱你，记住现在的话，爸爸特别爱你。你就是爸爸的奇迹。爸爸从前有点迷茫，有点孤独，因为你来到家里，来到爸爸身边，爸爸才会开心起来。你拯救了爸爸。就好像那块石头，小仙人掌没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在哭，对不对？你对爸爸很重要。
　　“但是有些事，跟爸爸爱不爱你没关系。如果有一天，爸爸暂时离开，那是因为爸爸就是巴巴爸爸，我要去找巴巴妈妈了。巴巴妈妈很难找到，要很努力很努力，走过很多地方，花费很多时间才可能找到。爸爸就在驾驶飞船，在找巴巴妈妈的路上。
　　“宝宝，记住了吗？”
　　濯濯说：“记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胸口好像塞满了太多太多了情绪，有些情绪他根本不知道来自于何方，就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不知道那些情绪是什么。
　　他又想哭了。
　　后来，容妄之张开手：“来，爸爸抱抱。”
　　伸手把孩子拥入怀中。
　　濯濯把头埋在他胸口上。
　　程乐言很喜欢抱孩子，每天都要抱，还要各种rua各种亲。容妄之抱得少。他身材高些，手长脚长，就抱着濯濯，幼崽在他的怀里显得小小一只。
　　他说：“以后多抱抱，好不好？爸爸也需要抱抱，爸爸像小仙人掌一样，也很喜欢抱抱。”
　　濯濯就破涕而笑，用力地点头。
　　他也喜欢抱大爸爸。
　　他也喜欢抱抱。
　　濯濯每天都要睡午觉，后来容妄之就在旁边陪着，等他睡着才起身。
　　程乐言坐在房间另一边的一个小板凳上，无声拍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容妄之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十指紧扣那种牵。
　　程乐言原本听他说什么“巴巴爸爸要去找巴巴妈妈了”，自己差点哭出来，鼻子都是酸的，结果这时候突然猛猛脸红。
　　——认真地说，母单至今，第一次和人这么牵手。
　　不过其实他之前还摸过金主爸爸的腹肌，摸了很多次，还曾经把人当成墙了硬是往上靠，还和人灵魂交融拉也拉不开……
　　啊……所以为什么这种情况了，反而牵手是第一次啊！
　　程乐言就被牵着走出了房门口。
　　门关上，容妄之站定，伸手摸了摸程乐言头发。
　　摸头发正常，但是当那人的手就停在了他脑袋边上，拇指还蹭了蹭他的眼角，程乐言心就突突了一下。
　　赶紧说：“不是，不要在这里比较好吧？”
　　容妄之重复了一遍：“不要在这里……”
　　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抱回到了程乐言房间，放在沙发上，自己压了上去，扣着他的后脑，又去亲他。
　　程乐言：“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在邀请你，你先等一等不要亲了……”
　　容妄之：“短信没响。”
　　程乐言：“……什么？”
　　容妄之：“短信没响，乐言，你不是在拒绝。”
　　程乐言嘴虚张了一下。
　　问题是容妄之压根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亲了下去。
　　确定了，真的比水果糖还要甜。
　　……救命，感觉以后没办法面对水果糖了怎么回事！
　　程乐言就轻轻地闭上了眼。
　　容妄之在品尝他，他也在品尝对方。
　　后来容妄之又亲去了别的地方。去亲他的眼睛，亲他的睫毛，亲他的脸颊，亲他的耳朵。
　　程乐言一方面觉得缠绵，觉得这种亲近让他很有安全感，心好像都要被填满了。但另一反面又有点慌，非常强烈的不安全感，头毛都要炸。对方气质里的侵略性太难忽略了，程乐言再怎么习惯都觉得还是不够。
　　心想他亲到脖子了自己就要拒绝，
　　结果就是容妄之像是完全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似的，完全没有给自己被拒绝的机会，后来又回去碾压他的唇瓣。
　　他真的亲了很久。
　　直到程乐言开始觉得自己和对方的某个反应真的很难忽略的时候，终于轻轻推了下人：“你……你要亲多久。”
　　容妄之含糊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要计划这种事。我喜欢接吻所以要亲你。要亲很久，亲到够。”
　　程乐言：“亲到够？”
　　容妄之：“至少暂时觉得够。否则我根本不想去工作，不想做任何事，只想着你。”
　　程乐言：“啊……”
　　容妄之：“要不你自己睡觉吧。我亲我的。我给你抱到床上去。”
　　程乐言：“神经病啊你！？有这样的吗？不是，妄之，我真的要不能呼吸了。”
　　容妄之：“这样吗。”
　　他停了那么十来秒钟。直到听到程乐言的短信响了一声。
　　不是，不只是一声，短信开始接连地响起，差不多一两秒一条。
　　容妄之道：“这不是会呼吸吗。”
　　程乐言：“……等等，《主人的命令》？”
　　容妄之：“嗯。”
　　程乐言：“前提是什么？我要怎么能拿到钱？”
　　容妄之：“呼吸。一次呼吸一万块。100万封顶。”
　　程乐言：……
　　乖巧坐着呼吸。
　　直到100次短信铃响完了，就一脸乖巧地说：“主人，下次有命令记得提前跟我说。”
　　容妄之失笑。他又轻轻啄吻了一下他鼻子，终于离开了点，轻轻地用手触摸程乐言的头发，脸颊，很细致很缓慢地触碰。
　　程乐言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又觉得好像有点温柔，简直难以想象这两种情绪是怎么同时出现的。
　　他轻咳一声：“现在有心思工作了吗？”
　　容妄之：“没有。很荡漾。更不想工作了。我脑子有问题才会想这时候去工作。”
　　程乐言：“喂……你还记得你是那个‘工作机器’容老板吗？？”
　　容妄之：“乐言，我想了一下，从前我其实是觉得工作有点意思，才一直工作。现在再想想的话，工作哪有这个有意思。这也是很正常的，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程乐言：“不是啊！！正常人不会觉得工作有意思，然后一直去工作啊！我发誓，正常人绝对不是这样的！”
　　容妄之：“那就证明我和乐言在一起之后，变正常了吧，中药也不用喝了。”
　　程乐言：“什么鬼？哥你还是喝一喝比较好吧？”
　　容妄之：“乐言，我们现在在谈恋爱，应该做点什么谈恋爱的情侣会做的事呢？”
　　程乐言：“我其实也没谈过恋爱。嗯……看电影？”
　　容妄之：“我安排。”
　　程乐言：“安排什么啊！？不要包场，不要买下电影院，有这钱你不如给我。”
　　想了想又说：“算了算了，来，容老板，之前晏总那边我不是捐了钱嘛，他们邀请我去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分享职场相关呢。我在列草稿。你帮我参谋下。不要动手动脚啊。”
　　容妄之：“好，好。”
　　规规矩矩地坐着。
　　是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做分享，程乐 言很重视的，他列了一份长长的笔记，列出了自己所做过的所有工作和兼职。两人在这儿聊了一阵子。
　　程乐言还挺喜欢和容妄之聊天的。哪怕是对方植物人的时候，沟通不畅，有限的沟通都是一针见血。
　　后来等濯濯醒了，程乐言就说，不如他俩一起，带濯濯去室内游乐场玩。这是正常的亲子活动。
　　不过没想到，还没出发就接到电话，说容奶奶在医院。
　　老人年过八十，一直身体硬朗，这次是体检发现几个指标有问题，干脆住院观察看看。
　　容妄之带着程乐言和濯濯去了医院。
　　老人状态挺好，还说他们其实不需要过来，然后抱着濯濯，乐乐呵呵地说了半天话。
　　后来就望向容妄之，道：“容志显那边，你是打算？”
　　容妄之注视着她，也没遮遮掩掩，直接道：“所有数据都递上去了，具体看法律判决，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程乐言都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容奶奶沉默几秒，最后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么大岁数，管不了喽。”
　　舒出了一口气，继续抱着濯濯说话。
　　然后有护士推她去检查，容妈妈陪着去了。
　　病房里，容爸爸开口就登里登气地说：“妄之，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我是过来人，劝你一句，有些血缘上的关系，是永远切割不掉的。”
　　容妄之懒得跟他多说，直接道：“张妈是容志显和李丽丽收买的。”
　　容爸爸一愣，脸上表情几经变幻，最后叹了口气，道：“容志显是自作自受，那你也不能直接跟你奶奶这么说啊，她身体不好，受刺激了怎么办。来妄之，我考你一个——”
　　容妄之还坐在椅子上，这时候非常自然地双腿交迭，提了个范儿，皱着眉打断道：“容志达，你厉害了，现在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过去做的丢人事我至少知道50件，要不要现在一一拿出来说一说？”
　　容爸爸登容失色，登色仓皇：“你你你，容妄之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再说了，濯濯，濯濯还在这儿呢！你就不怕孩子跟着你学坏吗！？你就这么教育孩子？我看啊，还不如让濯濯跟着我，由我来亲自教育！”
　　容妄之一听这老登发言就脑壳疼，心里琢磨要怎么吵架才不输，最好让对方哑口无言才好。但他其实习惯以势压人，吵架没那么擅长。
　　说起来的话，反而是他老婆很会吵架……下意识向程乐言望去，就见对方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看看他看看他爸又看看濯濯，看着祖孙三代，一脸的一言难尽，整张脸上写着“你确定你会教育”这样。
　　福至心灵，突然就想到怎么反击了。
　　容妄之冷笑一声：“你能教育好？你会教育？”
　　容爸爸据理力争：“我怎么不会教育了？我比你强得多！”
　　容妄之：“拿事实说话。你教育出来的，就是我。要我再说一遍吗？你的教育完全就是失败的，证据就是我。我呢，我教育出来的是濯濯。你对比一下我和濯濯，还有什么可说的？”
　　容爸爸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角度，震惊了。他看看气质走偏的儿子，再看看旁边乖巧可爱的孙子……
　　猛猛卡壳。
　　这……
　　无法反驳。
　　无言以对。
　　被怼得无话可说。
　　容妄之赢了，爽了，靠在椅子上，欣赏老登破防，欣赏够了就下定结论：“你已经教育失败了一个孩子，以后不要靠近我儿子。就让诅咒终结在我这一代吧。好了，赶紧给我去工作，那个晟祥那个项目你做的都是什么玩意，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如人家实习生，企业要优化第一个优化你。重新做。明天上午开会过。去吧。”
　　老登憋屈地离开。
　　容妄之“呵”了一声，脑子里浮现出四个字“不堪一击”，扭头对濯濯道：“濯濯，以后老登——以后爷爷说的话，你选择性听取。”
　　濯濯若有所思：“啊，大爸爸你和爷爷……亲生的父子就是这样的吗？”
　　容妄之愣了愣，还是说道：“跟亲不亲生没关系，有的父子是会这样的。但不是所有父子都会这样。正常来说也是会有父慈子孝的家庭的。”
　　是这样的吧？正常来说是会有父慈子孝的吧？
　　濯濯就猛点头，满脸羡慕地说道：“大爸爸我知道了，我不喜欢父慈子孝，我喜欢你和爷爷这样子！感觉好有爱哦！我也想和你成为这样的父子！”
　　容妄之：……
　　程乐言：……
　　什么啊，诅咒在这一代又应验了！！


第91章 
　　程乐言大无语。
　　未来濯濯会变成一个逆子, 容老板你的锅最大！！
　　完全就是你的锅！
　　你看你都在干嘛啊你！
　　伸手把濯濯抱了过来，和颜悦色地和幼崽说，大爸爸和爷爷同时还有上下级的身份, 有的时候他们是父子, 有的时候他们是董事长和办事不利的下属。所以不能依照常理来判断。
　　总之就是，苦口婆心：“宝宝，你不要学。主要是你学了的话可能会很惨。”
　　濯濯又迷惑了。
　　他对不懂的事也是有个流程的，那就是，去问顾秦哥。
　　坐在旁边用电话手表给顾秦发微信。
　　顾秦也是电话手表，课间的时候就给他回复, 表示，大概是容叔叔对容爷爷“恨铁不成钢”吧。
　　濯濯恍然大悟，今日新学会一个成语。
　　至于为什么“自己学了会很惨”，顾秦表示, 当然是因为濯濯你太可爱了啊！你大爸呢，不是我说他，但是他真的哪里有点大病。他每天让助理检查我背东西，监管我看的电视剧, 还调查我考试成绩……我哥都没这么管我！总之濯濯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长大了要来救我！不对，是我先长大，长大了我要救你脱离你大爸的魔爪，你等我啊濯濯。
　　濯濯：没觉得大爸有大病。反而是小爸爸……经常癫癫的让人安心……
　　而且不知道顾秦到底让他等什么。
　　莫名其妙地开始等了起来。
　　程乐言又抬手看了看时间：“妄之，你今天不去上班真的没问题吧？诶, 怎么都没有工作电话找你的？像你们大老板，不应该是分分秒秒都在接电话吗？”
　　容妄之：“不至于。只要和下属说清楚，什么层级的事他们自己处理, 什么层级的事打我电话，这样就好了。”
　　程乐言：“说清楚？要说到多清楚？”
　　容妄之：“我说我要陪爱人，如果他们确定他们的事比我爱人重要，就给我打电话。”
　　程乐言：“……好清楚。”
　　心里在琢磨着那两个字，“爱人”耶。
　　是“爱人”。
　　容妄之又伸手揉了揉他头发：“放心，有容礼之在那儿顶着，没大事。他比他爸爸有用多了。实在不行他自己会耍赖卖脸。”
　　有用……这个形容词……
　　程乐言不禁想到了此前容礼之那个大熊猫造型，多问了一句：“他还是每天睡四个小时吗？还是没有工资拿吗？社保也还没交吗？”
　　容妄之：“不知道。反正我交代的事情他办好就好。”
　　程乐言：“容老板我真的想说，他会不会是在卧薪尝胆，等着以后背叛你，好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呢？否则我真的想不出来他图什么啊！？你说给他画饼，怎么画的？”
　　容妄之就想了想，道：“我给你演示一下。”
　　打电话给了容礼之。
　　对方秒接：“容总。”
　　就是声音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嘎了。
　　容妄之先交代了几件事，又道：“我让容志达重新做晟祥的方案，明天上午开会过。你盯着点，看他和他那几个人晚上能搞出个什么来。我信不过他，只信你。”
　　容礼之：“！！！好的容总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盯好！不行我蹲他办公室盯着！”
　　声音突然激昂起来了！听起来生龙活虎，干劲十足的样子了！
　　容妄之：“嗯，忙完这段放你假。我听方引说，上次泰兰酒庄，白家那个小儿子当面嘲讽你？我打过电话给他爸了。下次再有类似事你当场扇过去就是，谁有异议谁来找我。你是我弟弟，是我最信任的人，没必要受这种委屈。”
　　容礼之：“哥我知道了呜呜哥你不用管我我没有受委屈呜呜呜哥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
　　吧啦吧啦说了一堆。
　　容妄之挂了电话道：“你看，就这样。他又不缺钱，主要需要有人给他提供情绪价值。所以他现在在通过工作赚取情绪价值，很公平。”
　　程乐言：（惊呆）海豹鼓掌。
　　但是又忍不住问：“你说的话，哪句是饼啊？”
　　容妄之：“‘忙完这段放你假’这句。忙完这段，下一段又开始忙了。”
　　程乐言：“资本家！遇上你这么好的老板，真的是他的福气！不过他这样会不会变成那种嚣张跋扈纨裤子弟啊？”
　　容妄之：“不会。他只会自己窝囊，和他的座机抱怨，然后脑子里想，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等我三年归来，我必定要拿回我的一切，什么的。精神胜利一下就结束了。”
　　程乐言：……救，完全就是这样了吧！好符合对方的窝囊人设啊！！
　　讲真，下次再有机会见到未来版的濯濯，他都想问下他那个便宜小叔在未来怎么样了。
　　不会继续给儿子当牛做马吧……
　　很快，容妈妈和容奶奶就回到病房。容妈妈东看看西看看，伸手把程乐言拽到一边，揶揄道：“小程呀，你和妄之确定关系啦？”
　　程乐言都震惊了：“你们怎么都发现了？我没谈过恋爱啊，是这玩意会写脸上吗？”
　　容妈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不愧是我！那你跟妄之什么时候补办婚礼呀？之前婚礼都没有，妈欠你的，这次肯定大办特办！”
　　程乐言：“啊这……先等等的吧妈。”毕竟刘天赐的事还没完全搞定。
　　容妈妈：“等什么等啊！哎呀我之前真的怕妄之醒过来之后，你看不上他，跑了。还好没有。那你们不会去离婚的哈？”
　　程乐言想了想，干脆大方地说：“不会的吧。”
　　容妈妈眉开眼笑：“好好好！等我让妄之再弄个保险柜，然后把容家那条传奇黄钻项链给你。”
　　程乐言吓了一跳：“给我！？这么贵重的直接给我吗！？”
　　容妈妈：“反正是他们容家的，又不是咱俩的，咱俩又不姓容，哈哈哈，不要白不要。给你你就收着，不喜欢就拿去换钱。”
　　程乐言：……好敞亮。
　　容妈妈又道：“对了，小程，妈跟你说啊，妄之人还行，但他性格不太好。你不要总忍着，有什么事你看不惯他，一定要说出来。他如果欺负你，你就告诉妈妈！”
　　程乐言：“然后妈你帮我收拾他？”
　　容妈妈：“小程你高看妈妈了，你觉得我有那本事吗。我收拾不了他，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在背后蛐蛐他。”
　　程乐言：“真是谢谢你了妈。”
　　容妈妈：“不用谢，都是妈妈应该做的。对了还有个重要的事，我要把他的把柄传给你。小程，你记住了，他芒果、桃子、菠萝都过敏。从前根本不是我不让他吃，纯是因为他过敏啊，吃了之后嘴一圈儿都红，还会起疹子。他之前是不是骗你了？哎呀这人，真是的，啧啧啧，居然骗我们小程。”
　　程乐言：“过敏！？他之前不是说——哈！居然是过敏！等等，等一等，他是骗我了，妈你也骗我了吧？”
　　容妈妈：“总之这就是妄之的把柄，传男不传女，小程你记好了哈。哎呀濯濯，来来，奶奶再抱抱。”
　　溜走了，溜去旁边又抱着濯濯rua了一会儿。
　　刘天赐上次暴露，验证她和濯濯八字相冲什么的纯是无稽之谈，当初濯濯频繁生病，大概率是当初张妈搞的鬼，故意把孩子弄病的。所以容妈妈再也不需要和濯濯保持距离了，现在热衷吸娃。
　　抱着幼崽亲近半天，还听幼崽转述了爷爷登容失色的事，没把她和容奶奶笑死。病房里欢声笑语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子怎么跑医院来春游了。
　　容妄之看着。他在想，好像有了程乐言之后，这样的笑声反而变成了常态。
　　让他都要忘了，从前的容家是什么样的了。
　　后来晚饭是一家三口在外面吃的。吃完饭回家，孩子哄睡了，程乐言又被容妄之按着亲。
　　理由是buff要没了，趁着时间还够，多喂他一点甜的。
　　这次干脆就是直接按在了床上。
　　程乐言当时迷迷糊糊的不及多想，后来突然反应过来了，敢情容老板一步一步走得都挺稳。果然么，走廊里、桌子边、沙发上，最后亲着亲着就到了床上来。
　　接下来是不是要脱他衣服了。
　　不过后来证明他失策。
　　没有脱。
　　算他容妄之规矩。
　　只是几天之后，是真的亲得熟了，程乐言都手环着对方脖子把自己往前送了，容妄之的手轻轻滑进衣服里，落到了他腰间的皮肤上。
　　秋意渐浓，温度走低，容妄之手很凉。
　　程乐言被冰了一下，就往后缩，直接被对方固定在怀里。容妄之道：“老公摸摸怎么了。让老公量一下，你腰到底有多细。”
　　声音贴着耳朵边上响起，程乐言头皮发麻，脸瞬间红透。
　　“不要耍流氓。给钱也不行。”程乐言道，“还有你不要自称老公啊。燃燃那个年纪才这么说话。”
　　容妄之：“量一下。我总觉得我两只手就能圈住。”
　　程乐言：“你最好是要送我个金腰带。”
　　容妄之：“……乐言想要，乐言拥有。”
　　程乐言：“那你量嘛。”
　　事实就是这人根本没好好量。
　　谁知道他到底量了些什么，反正很快，程乐言都觉得难受了。
　　毕竟20多岁的年纪，母单至今，和喜欢的人黏在一起贴贴，会有什么反应简直用脚想都知道。
　　程乐言当即把人推开，自己往床里面缩了缩。
　　容妄之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半靠在旁边，捞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一寸一寸地把玩。
　　程乐言：不，这对现在的情况一点帮助都没有！
　　把手拽了回来。
　　话说回来……他开始怀疑对方脑子里是不是有一个表格，详细列出每日计划和项目进展的那种。
　　他直接问了。
　　容妄之就说：“宝贝，你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这么简单的事哪会需要用表格。我倒着都能记住。”
　　程乐言：……行吧。
　　后来忍不住又黏糊到一起亲亲了。
　　该说不说，他银行卡里的钱，涨得是真的很快很快很快，程乐言经常做梦都要笑醒。醒来就打开手机银行看余额，一边看一边笑。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洒在他脸上，效果惊悚，419被吓到过好几次，再也不在晚上开对外视角。
　　既然现在不能买容氏的股票，就考虑投资点别的。上次捐赠的事过后，他和晏云西的爱人乔夏一直联系，听乔夏说他儿子有个冰淇淋公司，打算融B轮（是的，他儿子和顾秦是同岁，芳龄9岁，但是搞了一个冰淇淋品牌，且做得蒸蒸日上，估值过亿），程乐言考虑以私人身份跟投B轮。
　　他给孤儿院小朋友们的分享课也终于进行。
　　那天是在一个小礼堂里，下面密密麻麻坐了得有三四百个小朋友，来自于好几家孤儿院，年纪大的小的都有。程乐言分享的选题是：当一个人暂时失业却急需用钱的时候，如何在一个月内赚到三万块。
　　他分享了自己做过的很多工作，服务生，网游代练，吃播up主，游乐场陪玩，柜台销售，育儿老师……很多。
　　还根据现在的职场就业情况，列出了所有职位的简单说明、上班时间和日薪对比。
　　是很干的干货课程了。
　　孩子们就跟着他各种计算，算每天的7小时睡眠之外，要怎样的排列组合、安排时间和工作，才能赚到三万块。中间夹杂着各种自己对该类型职位的理解，和在打工中遇到的有趣搞笑的事。
　　最终各种加加减减，终于发现那三万块钱赚够了的那刻，孩子们都激动起来，礼堂里响起了超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尤其是濯濯。他坐在下面超用力地拍手，小手都要拍红。
　　幼崽满心满眼都是“这是我爸爸，他好厉害”。
　　程乐言的心这刻终于落定。
　　其实本来还是不安的，总觉得自己讲的就是些普普通通的事，是最没有门坎的工作，一点都不高大上，也不鸡汤。人家出众的企业家，随随便便小目标都是一个亿，自己说的好像有点矬。
　　而且来到这个世界后，在容妄之身边，赚钱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呼吸都能赚钱啊，那些余额有时候会让他觉得不真实。甚至会产生质疑，怎么从前想赚点钱那么难的。
　　一切显得虚浮。他有点怕失却了那个真正的自己，忘了自己曾经是谁。
　　这时才恍然惊觉，不会失去。
　　“所谓的我，就是过去一切体验的总和，我是我接触过的人，触碰过的物，感受过的情爱，迷失过的痛苦等等，所有的一切才成为此刻的我。少一点都不是我。”
　　他过去加过的班、熬过的夜、拼过的命是真实的，收获的信任和帮助也是真实的。他打过的无数cold call、跑过的各种无效拜访是真实的，后面能轻松约出来的客户、扩展出来的人脉也是真实的。他最初拿到的150的日薪是真实的，后来慢慢拿到的更多的薪水也是真实的。他因为没钱流过的泪是真实的，被逐渐填平的债务也是真实的。
　　那些过去在，没有被忘记，他就一直是程乐言。
　　从来没有变。
　　后来那个晚上，等孩子睡了，容妄之就和他说，想让他多说说自己过去的事，他想知道。他想听。
　　程乐言就说好啊，让你们资本家感受一下我们底层吗喽的生活。
　　开始还说得正经，很快就变成了吐槽，吐槽自己遇到过的各种奇葩客户什么的。这一吐槽就完全停不下来了，简直要说到喉咙沙哑。
　　容老板做听众简直绝了，耐心地听，时而跟着吐槽一句，都是一针见血，令人拍手称绝。程乐言拉着人秉烛夜谈，后来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自己说着说着居然睡着。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容妄之睡在他旁边，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这人睡着的时候，显得毫无攻击性，特别无害的那种。程乐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认真地说，下意识地想去给他按摩几下。
　　好像察觉到目光，容妄之就也醒了。
　　四目相对。
　　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醒来。
　　容妄之注视着他，突然就捞过他的手，往自己衣服里面放。
　　他觉得自己挺欧的还。
　　反正腹肌buff是刷出来了。


第92章 
　　程乐言吓了一跳, 往后缩手：“你干嘛？”
　　容妄之：“当初是谁在那儿摸了很久，手都不愿意放开来着。你还可以摸，老公不收你钱。”
　　程乐言：……
　　容妄之：“老公甚至可以倒贴钱。”
　　程乐言：“大早上的, 不太好吧。”
　　容妄之淡淡地说：“24小时之后就没了。你等我练到同样程度怎么也要三个月。”
　　程乐言：我双手摸。
　　就一下。
　　爬起来撩对方衣服。
　　然后就……
　　啊啊啊！这腹肌！这手感！就真的！很难放开啊！！
　　程乐言开始觉得是不是上面有胶, 把他手黏住了。
　　但手不敢再往下摸了是真的。
　　眼睛都不敢往下看。
　　容妄之摸了摸他头发，程乐言就抬眼，正好对上了容妄之的眼神。
　　程乐言默默眨了两下眼：“眼神，容老板你注意一点眼神。”
　　容妄之：“你才是……不要这么从下往上抬头看。”
　　干脆翻了个身，把人锁在怀里去亲他。
　　认真地说，容妄之都做好buff起效的这24小时干脆翘班的准备了, 结果后来大早上的被特助狂打电话。
　　容老板心情不好，语气也硬：“你最好是真有事。”
　　对面方引，言简意赅：“容总，容志显被捕。司机已经在您楼下等。”
　　于是容老板早饭都没吃, 赶往公司坐镇。
　　他很能分得清楚轻重缓急。毕竟钱很重要的，钱可是大大的重要，他现在有老婆要养呢钱非常非常重要。
　　就是说，容老板能赚到钱是有理由的。
　　容志显和李丽丽同时在家中被捕。容志显涉嫌挪用公款、收受贿赂等多项罪名, 李丽丽涉嫌开设赌场、聚众赌博, 两人也是缘分匪浅，这种时候都点了组队。
　　容氏一时负面频出，再加上容志显留下的各种烂摊子要处理，容妄之开始忙了起来。
　　程乐言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容妄之真的是工作机器, 他每天可以只睡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简直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直接对接他的助理都变成了三班倒，才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程乐言有点担心对方身体，还是容妈妈说, 妄之过去也会这样，说了也不听。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比别人需要更少的睡眠，但还拥有更多的精力。
　　好像也有点道理，程乐言后来能做的就是督促容妄之按时吃饭，睡眠至少保证6小时。
　　那是容志显被捕的第五天，程乐言去容氏，给容妄之送饭。
　　家里阿姨做的，更合胃口一点。
　　容妄之就推开面前的文件：“宝贝，坐我腿上，喂我吃两口。”
　　程乐言：“这是你办公室，等会儿有人进来找你怎么办。”
　　容妄之：“没人会进来。我好累，乐言，我开了一天会，累得脑子都要不转了。”
　　程乐言：“不是，哥们？你看看你自己的脸再说这话？你明明精神抖擞的啊？讲真我觉得你比你弟状态好多了吧，他刚刚走路像在飘。”
　　容妄之垂眸自言自语：“啧，果然啊，男人的身价就来源于金钱。容氏股价在跌，我在乐言心目中都没地位了。”
　　掏出一本《主人的命令》——是新的，原来那本这人已经用完了——只见最新的任务是：
　　【主人的命令3：坐我腿上喂我吃饭。】
　　【任务奖励：云栖雅筑别墅一套。】
　　【任务惩罚：丢一块钱。】
　　程乐言：！？！？！？
　　超级震惊，眼睛都睁圆了。
　　容妄之：“怎么？别墅都不要了？”
　　程乐言叫道：“不是啊老板，你都不奖励钱了！都变不动产了！这问题大了吧！你现金流吃紧没现钱了吗？我这儿有，用我的？还有条项链也可以卖，拿去抵都能抵个几千万吧？帮你凑点钱？”
　　容妄之沉默五秒钟，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极烫，盯着他说：“乐言你对我是不是真爱？绝对是吧？不是我普信了这次，但乐言你对我肯定是真爱是吧？”
　　程乐言：“按年利率六个点算就行。”
　　容妄之：……
　　容妄之：“你在这儿买理财呢吗。”
　　程乐言：“但我对你也是真爱。你看别人能从我这儿借到钱吗。妄之，你第一个。”
　　容妄之：“啊对对对你说得对。不过暂时不用，哪用得着动你的钱。过来老公抱抱。”
　　后来别墅还是送出去了。
　　程乐言默默坐老公腿上喂他吃饭。
　　三岁的濯濯都不用人喂饭的其实。只能说有钱人的需求真是难以捉摸。
　　不过饭没吃完，容妄之接了个电话。
　　明显脸色一沉。
　　挂断后对程乐言道：“我之前找人盯着刘天赐，刚刚那边跟我说，人没盯住。海关那边没收到消息，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程乐言：“靠，怎么做到的？”
　　容妄之：“有些能变化容貌的道具就可以，有个什么‘替身使者’什么的。这样，先让250和419去套个话。”
　　于是，沉寂已久的在线加密聊天室里，250冒头道：【大佬，网费还要吗？@007】
　　007都是秒回：【没用完呢，我还剩500多m。】
　　419：【大佬何必这么省呀。我不允许大佬你过苦日子。网费充啦。】
　　007：【谢了兄弟。】
　　007：【但我最近也没什么信息给你们。我宿主对我起疑，会屏蔽我。】
　　419：【咦？怎么会被屏蔽？大佬不是转组来我们R18了吗？哪怕是搞凰都影响不到我们的呀？】
　　007：【另一种形式的屏蔽，封我对外视角。脑域能力强的人能做到。这种人如果放星际本里，生来就是3S级别精神力。】
　　250一想，对对就是这样的啊，容妄之就是这样！容妄之就能做到的！
　　419：【大佬果然见多识广，我一般是都市本多，没去过星际本呢。】
　　419：【大佬，你宿主无情道破啦？】
　　007：【没吧，他性冷淡啊我靠。兄弟，什么情况，你想问什么啊到底？】
　　007：【简单点，直接问。我实话实说真想速通。你们都快90%了吧，后面闭眼过。】
　　419：【好哦我直接问了，你们换了“替身使者”？】
　　007：【换了，还没用。】
　　419：【没用？你们没回内地？】
　　007：【没呀，还在港城，就换了个地方住。】
　　007：【你们找人盯，没盯住是吧？我宿主甩人有两手，正常。】
　　007：【他能看到些微的命运线痕迹。】
　　419原话转述，程乐言一想就恍然大悟，难怪如此。
　　就是说呢，之前他车祸那次，又有撞他的小孩，又有小狗，又有酒驾的司机，看起来就像是一系列意外导致的巧合。小木屋也是，居然说倒就倒而且倒的时间也是恰到好处，原来是这样。
　　007：【诶，等等，他叫我了，说要用道具。】
　　大佬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暂时离开，但之后就再没出声。大概率是被彻底关了禁闭，上网都不行。
　　所以刘天赐用道具在干嘛？
　　程乐言当机立断道：“不知道这人搞什么。这样吧，我最近都在家，带着濯濯一起，干脆不出门，早教课都先停一停。家里宅一周再说。”
　　容妄之道：“好。我这几天必须上班，不能陪你……这样，乐言，你干脆和濯濯一起暂时住去老宅吧。那边安保更好一点，人多，我也放心。”
　　程乐言：“行。”
　　他火速回家，和濯濯说了一声，又让李管家和死弟姐赶紧收拾东西。很快，几人就一起回老宅。两辆车的保镖跟着。
　　一路都没什么事，程乐言还带着濯濯一起唱儿歌。只是车库里，程乐言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时，旁边一辆车猛然冲出。
　　司机竟然是——是容志显。
　　这人明明几天前已经被关押，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容家老宅。
　　电光石火间，程乐言猛然反应过来，是刘天赐那个道具，他用在了容志显身上！
　　容志显对容妄之已是恨极，他以为车里的是容妄之，此时面容狰狞，不管不顾，只是狠命地踩着油门，向那辆车撞了过去。
　　程乐言坐的是面对撞击的那一边。濯濯——或者说未来的容寄时，这刻毫不犹豫地接管身体，自己挡上。
　　容妄之的车祸是横亘于他记忆深处的一处惨烈伤口。他没有任何迟疑，好像这个动作已经在大脑里重复了几千遍，终于有机会做出来似的，只为了保护他的另一个父亲。
　　他挡住了程乐言。
　　容寄时身上气运冲天，除非是刻意的剧情杀，像车祸这种事，他自己拿身体去挡 ，根本伤害不到分毫。
　　同时，容妄之有系统通气，第一时间开了“蜜月套房”道具，收纳程乐言的灵魂。
　　但就……
　　容妄之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刘天赐总不可能是刻意浪费这个道具的吧？
　　他还在想这种“不对”到底来自于何方，就听脑海中250急道：【宿主，有点问题，蜜月套房开了，419说乐言选了同意，但是现在，乐言的灵魂没在里面！】
　　容妄之：【……他的灵魂去了哪里？】
　　250听起来很迷茫：【我不知道。等我问问419……】
　　十几秒钟后，它说：【宿主，419失联了。】
　　容妄之靠在椅背上，紧紧握住手上的那只钢笔，直到手背青筋迸起。
　　他这个时候突然就设身处地地理解了，为什么每一次存档，每一个未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开枪。
　　甚至不是什么“速通”、“重开”。
　　跟这些都没关系，他可能是为了濯濯心里好受点才这么说的。
　　事实就是，哪怕没有存档，没有重开，没有另一次机会，他就是会做这样的事。
　　面前的文件还差一点没看完，他继续仔细看过，在页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极稳。
　　然后心里道：【去找007，说我想谈一谈。刘天赐他总有想要的东西吧。什么 都好。什么都可以。】
　　250：【好。】
　　电话这时响起，来自容爸爸的，对方很着急地说程乐言遇到了车祸，现在昏迷不醒。
　　容妄之道：“嗯，送医院，我现在过去。爸，你回公司，我近期没办法顾及公司的事了。你回来扛一下。”
　　容爸爸：“这个关头，我怕我——”
　　容妄之很平静地说：“爸，遗嘱在书房保险箱，乐言之前跟你们说过密码。濯濯拜托你们了。乐言如果有事，我就去跳海。”
　　容爸爸停了十秒钟才说：“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这时候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是开玩笑吧？”
　　容妄之：“开玩笑的。速来公司。”
　　他挂了电话。
　　250嗫嚅道：【宿主，419它，它虽然失联，但应该不是任务失败啊。它任务失败的话是回主神空间，那样的话它就能给我带消息进来了。你先别跳海啊！！】
　　容妄之：【007呢？】
　　250：【还是没回复。啊！等等，我收到消息了！007说它——】
　　系统原本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候突然迷茫了起来：【它说刘天赐已死，它任务失败，现在已经在主神空间了？】
　　系统不禁喃喃自语：【什么情况啊？那乐言呢？】
　　与此同时。
　　另一处空间中，一个灵魂有些迷茫地睁开眼。
　　记忆有点乱，他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记不清楚自己的名字，记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低头望去，身体是透明的，通过这样透明的身体，他能看到下面的地面。
　　啊。是变成了鬼魂了吗。
　　所以自己是嘎了？
　　嘎了的话，不是要去地府吗？为什么滞留在人间呢？
　　自己要做什么来着？
　　自己肯定是有事要做的，但是，什么事来着？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是一间医院。面前的病房里，正好一男一女两个人离开。
　　那两人表现得不舍却决绝，离开的时候频频回头，女人还掉泪了，但这些都没影响他们走远。
　　鬼魂就望着面前关起的门。
　　心中一个念头逐渐变得清晰。
　　他想起来他要做什么了。
　　对的，他有一个孩子。他的孩子叫濯濯，他要做的是，陪着他的孩子长大。这是他的执念，是他想做的事。
　　原来如此。
　　他就伸手去推病房的门。
　　没能真正触碰到门，他整个人从门穿了进去。
　　病房里，一个男孩正躺在病床上，无声地掉泪，枕巾都被泪水浸湿。
　　鬼魂走了过去，他说：“你怎么在哭啊？”
　　小孩一边掉泪一边说：“我爸爸妈妈走了。他们不要我了。他们说去买水果，可是我知道的，他们不要我了。”
　　鬼魂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伸手去抚摸小孩的头发。
　　鬼魂触碰不到别的，但是能碰到小孩。他就轻轻地说：“不要哭了，他们不要你就不要你，你给我当孩子好不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爸爸，爸爸来找你了。”


第93章 
　　250还在震惊且迷茫地和007沟通。
　　系统实则心乱得一笔。主要是它总觉得, 这次的任务和它从前走过的世界不一样，容妄之和程乐言跟它从前所有的宿主也不一样。
　　过去和宿主，就像是同事关系, 项目期间大家一起熬夜一起加班无话不谈, 项目结束大家各自走人，可能朋友圈都屏了。
　　现在呢，莫名变成了领导和下属的关系，自己居然还是那个下属……不对，下属归下属，它又觉得好像朋友一样。至少程乐言像朋友。
　　他人真的挺好的。因为他, 自己躺着都能完成任务，自己会有奖金，宿主脑子里还会冒漂亮的小花花。属于系统真的脱离世界之后，也会想知道对方过得如何的那种人。
　　它真的希望程乐言没事。
　　赶紧通过道具继续和007沟通。
　　250：【大佬你说的什么意思？你怎么都回主神空间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007：【R18组的那个419, 断联？我刚刚想给它递话，失败。】
　　250：【的确是断联。他宿主出事了，蜜月套房没收到他灵魂，现在就不知道灵魂去了哪儿啊！我宿主都发疯要去跳海了靠。】
　　007沉默几秒：【不是, 哥们？所以419是程乐言系统是吧。我知道了, 你们的组别也对调了，这个恐怕是世界层面规则，所有R18组和剧情组的系统都会组别调换啊。
　　【谁搞的规则？踏马的害死老子了！老子先是网都上不了，憋屈了一年，然后又省吃俭用, 这么多天只花了5个G流量啊！
　　【到底是谁！！老子和他势不两立！】
　　250：【大佬，先别管这些了好吗。到底怎么回事啊？回头一起去30866涨见识，我请行不？想喝67239也我请, 好吗？】
　　007：【哪儿用得着啊，算我的。我想想啊。
　　【我宿主嘎之前呢，我有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是失联状态。然后就是宿主死亡，任务失败，我回归主神空间。
　　【现在我有个设想。我宿主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误以为自己飞升成功，但需要历经最后一个关卡，他觉得这里是‘心魔劫’，还一直管我叫‘心魔’。我当时觉得是这个土老帽脑子有问题。现在想想，他前世搞修仙的，而且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说不准他是看到了一些什么迹象，这里真的和‘心魔劫’有相似之处。
　　【那么就能解释了。我猜测这里是‘试炼场’前身，这个小世界如果没有被拯救，会沦为试炼场。所以难怪这个世界意志这么着急求救，不惜拉了我们四个系统下场。】
　　250：【？？？大佬，试炼场前身都是小世界？】
　　007：【嗯。】
　　250：【那我大概知道了……这个世界到了现在，气运最强的其实是濯濯。濯濯想救乐言，肯定会调动所有能调动的气运，牵扯到世界本源的力量，导致试炼场提前开启。乐言和你宿主作为外来者，首先被试炼场吸纳。所以乐言就在‘试炼场’幻境里，419属于外挂，才会失联。】
　　007：【嗯。我宿主这局太逆风，你们进度都推得差不多了，他能做的不多，大概是想剑走偏锋一下，让反派和世界意志争气运，世界意志届时更会排斥程乐言。他打得这个主意，哪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250：【我没进过试炼场，容易过吗？死亡率高吗？】
　　007：【不好说，主要看他自己。他有心锚吗？】
　　250：【这这，我不是他系统，我不知道啊！】
　　007：【他跟你宿主睡了吗？爱的深吗？】
　　250：【呃，没睡。爱得好像还挺深，一直在亲。】
　　007：【一直在亲，那为什么不睡呢？】
　　几秒钟后……
　　007：【啊啊啊，可恶！！我发现我的脑子被R18系统玷污了啊！】
　　250：【我也是啊大佬！我也是！】
　　007：【总之看他自己怎么选了。反正就是过‘心魔劫’嘛。哈哈哈像我宿主，他居然五分钟就嘎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分钟啊！笑死我了，我就知道他无情道根本没修成功！！】
　　007：【我要去他原世界看看他灵魂怎么样了。】
　　很快，007：【呃，灵魂倒是回去了，但他渡劫失败，魂飞魄散。那他回去干嘛呢。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他自己早都知道自己无情道练失败了吧，所以非要回去是因为本世界有寄托？我就知道啊！！我说我整天建议他出去约一下他都不乐意。果然，哪里有无情道真修成功的嘛！】
　　007念叨了几句，250对此并不关心，和大佬告别，相约等回主神空间了一起玩儿，就赶紧回去给宿主报告。
　　原话转述完毕，它干巴巴地安慰道：“宿主，乐言大概也没事吧，对乐言有点信心啊宿主。先不要跳海了吧你觉得呢。”
　　容妄之“嗯”了一声。
　　这人正在车上，往医院去，眸子低垂，表情看起来淡淡的。
　　太淡了，让250都觉得，好像宿主现在精神状况良好。
　　那就好那就好。系统悄悄松了口气。
　　乐言乐言，你快回来吧！
　　……
　　另一个空间。
　　病房里，鬼魂轻轻坐在小孩旁边。
　　他说：“宝宝，我就是你爸爸，爸爸来找你了。来，叫爸爸。”
　　原本还在哭着的小孩眨巴眨巴眼睛，抽泣着说：“你不是我爸爸。刚刚出门的才是我爸爸妈妈。”
　　鬼魂：“你不是说他们不要你了吗，那以后我就是你亲爸爸。”
　　小孩又说：“会不会……会不会他们其实真的是去给我买水果？等一等他们就回来了？”
　　鬼魂：“怎么可能啊，他们是说‘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买几个橘子去’这种吗？放心吧肯定不会回来了。”
　　小孩：“放什么心啊！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好奇怪，你还是透明的！我爸爸妈妈会回来的，我要等他们。”
　　鬼魂：“那你哭什么啊。”
　　小孩说：“你走开啊！”
　　儿科病房有三个床位，暂时只住了小孩自己。小孩等了三个小时。中间有护士找他爸爸妈妈，小孩就说，爸爸妈妈买水果去了。
　　护士说你卡里没钱了，你爸妈会往里充钱吗。
　　小孩说不知道。
　　小孩又在悄悄掉泪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小孩看着照片说，他不想忘记爸爸妈妈。
　　天黑了，去买水果的那两人还是没回来。
　　护士报警，警察来问了小孩很多问题，小孩哭到失语。
　　医院账户里是真的没有余额了，小孩主治医生是个好人，在科室和医院里号召大家捐款，暂时存了些过去，小孩能继续接受治疗。
　　夜深人静，鬼魂就说：“不要哭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孩。你叫濯濯是吧，濯濯就是我的孩子。”
　　小孩说：“我根本不叫濯濯啊……”
　　鬼魂说：“那是你的小名，你小名叫濯濯。”
　　然后鬼魂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迭人民币，塞在小孩手里。
　　他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钱，可他就是知道，自己现在还挺有钱。他说：“爸爸超有钱，肯定给你治病的，不哭了哦。”
　　小孩已经知道了，所有人都看不到鬼魂，只有他能看到，他能听到。这个时候接过那沓人民币就发现，鬼魂手里的人民币到自己手里，突然变成了冥币……
　　小孩：“……你有再多钱我也花不了啊。”
　　鬼魂焦急：“那我的黄金呢！？我的黄金也不行吗？？”
　　小孩：“会变纸糊的吧。”
　　鬼魂：……
　　可恶，又变穷了。
　　自己什么都碰不到，自己也没钱，那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干嘛的呢？
　　鬼魂说：“要不你就当你没有我这个爸爸吧。”想尴尬地飘走。
　　结果小孩猛地爆哭，抓着他的手喊道：“爸爸你不要走！”
　　就这样，鬼魂无痛当爹。
　　小孩一直在默默抽泣，根本睡不着，后来鬼魂抱着他睡。
　　濯濯很喜欢抱抱，应该多和濯濯抱抱，鬼魂如此认知。
　　他抱着他的孩子，讲故事给他听。故事都很有趣，像什么巴巴爸爸、幸福小鸡，小孩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故事，觉得很新奇。
　　后来，小孩就慢慢睡着了。
　　那个时代，用手机的不多，小孩爸妈又是外来务工人士，大概率是离开这座城市了。警察找了一圈，试过各个方法也没联系到。小孩变成了孤儿。
　　儿科的护士一起照顾他，给他找了些旧衣服穿，给他打饭，告诉他城里的孤儿院会来接收他。
　　小孩背地里偷偷地哭，鬼魂就给他讲笑话，念各种沙雕新闻，小孩又哭又笑。
　　那个阳光不是很好的病房里，小孩住院的日子，鬼魂陪他度过。
　　几天之后，事情转去了另一个方向：小孩被人收养了。
　　新爸爸是个很好的人。他年纪挺大，一直没结婚，工作是给医院打扫卫生，拿出多年积蓄，表示一定会帮小孩治好病。
　　他话很少，沉默寡言，但对小孩真的很好。等小孩出院了，他带着小孩去买生活用品，买新的被子、枕头、拖鞋，买水杯，买台灯，买各种东西，还在家里很笨拙地给小孩布置了一个自己的房间。
　　鬼魂跟着小孩走，相当于新爸爸同时收养了小孩和鬼魂。
　　小孩就说，现在我有两个爸爸了。
　　鬼魂说，我觉得他好好哦，我也想他当我爸爸。所以他也是我们两个人的爸爸，我也还是你的爸爸，大家互为爸爸。
　　小孩说，哪有这种算法。
　　鬼魂表示，就是这样的啊，这样好正常，大家互为爸爸嘛简直太正常了，濯濯，就是这样的哦。
　　慢慢的，就要到小孩的七岁生日了。他从来没过过生日，好想要一个生日蛋糕。提前两周，他就每天去翻日历，眼巴巴地看着生日的日期越来越近。
　　可是他想，爸爸应该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生日。他真的没做任何期待。可是他又……真的有在期待。
　　直到生日的那天，爸爸给他买了生日蛋糕。
　　他带着生日帽，对着生日蛋糕吹蜡烛许愿。这是他第一次过生日，他觉得好幸福啊，他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他许愿他爸爸身体健康。
　　两个爸爸。
　　一个是每天和他一起生活的爸爸，一个是透明的会飘的爸爸。
　　祝你们身体健康。
　　日子就这样往下走。
　　时间有时候过得飞快，有时候过得很慢。
　　鬼魂说不上来，鬼魂其实有点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他觉得好像有时候他想时间快一点，时间就快一点，他想慢一点，时间就慢一点。
　　他经历了小孩生命里的很多事。
　　比如小孩想攒钱，大夏天出去捡瓶子卖废品的时候，他陪着。
　　比如小孩被同学指着鼻子骂“你没爸没妈”，小孩骂回去了，但回头躲着哭的时候，他陪着。
　　比如小孩又睡不着，翻箱倒柜找出那张旧照片去看的时候，他陪着。
　　当然也有更多美好的瞬间。
　　小孩拿着奖状，开开心心地坐在爸爸自行车后座回家时，鬼魂也在。
　　小孩第一次收到别人塞的情书，脸彻底红透的时候，鬼魂也在。
　　小孩和好朋友们一起开开心心去吃麦当劳的时候，鬼魂也在。
　　小孩每一年的生日，爸爸都给他准备蛋糕和礼物，带着生日帽吹蜡烛时，鬼魂也在。
　　那些眼泪与欢笑，他都在。
　　就这样，小孩慢慢长大。
　　小孩挺优秀的，性格乐观开朗，乐于助人，人缘超级好，所有人都喜欢他。他的爸爸真的竭尽所能给了他满满的爱，让他长成了最好的样子。
　　鬼魂每每看到他，就会觉得，哇我们濯濯真是最棒的小孩！
　　等到小孩18岁生日的那天，鬼魂想，自己好像已经尽到了养育小孩的责任哦——虽然是赛博养育，没做什么，但重在陪伴。
　　他和小孩说，你现在长大成人了，就不需要我了，我要走啦。
　　小孩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但还是说，希望他早点投胎，希望他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们拥抱，告别。
　　鬼魂好像找到了一条路，就往那里走。
　　可是鬼魂没有走到地府，他好像来到某个神秘空间里，没有时间的神秘空间，鬼魂变得混混沌沌的，直到——
　　直到他突然又被小孩召唤出来了。
　　小孩已经不能算是“小孩”了。那年他23岁，坐在医院的楼梯间里，整个人脸上尽是疲倦和绝望。
　　看到鬼魂，他就急切地抓住对方的手臂说：“爸爸，我捡到了六万块钱，是你给我的吗？是你给我的吧？你听到了我的祈祷，然后你给我的，是吗？”
　　鬼魂说：“不是我。”
　　小孩就崩溃了。他抱着鬼魂嚎啕大哭，他说怎么办，爸爸生病了，我没有钱，我还差六万块，怎么办……他说我已经拼了命地工作了啊，可是还不够。为什么会这样。
　　鬼魂看着小孩崩溃，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抱着对方，只能抱着他。
　　小孩后来说，爸爸，这个钱我捡到了就是我的，我不想还回去，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鬼魂抱着他，叹息着说：“濯濯啊，你不是一定要逼自己做一个坏人。”
　　后来小孩把钱还回去了。
　　小孩看起来，比他更像一个鬼魂。
　　鬼魂抱着他，支撑着他。后来鬼魂说要不你试试发朋友圈求助吧，我的濯濯宝宝这么好，你帮助过很多人，别人也会想帮助你。
　　小孩试了下。没想到，他真的筹到了爸爸手术的钱。
　　只是……奇迹没有发生。
　　手术失败，爸爸继续住在了ICU里。
　　小孩拼命打工赚钱，最怕的就是接到医院的电话。
　　鬼魂陪着他。鬼魂除了陪着他，能做的不多。
　　小孩说，这样已经是很多了。小孩说爸爸我睡不着，你讲故事给我听吧。
　　小孩如今已经变得和鬼魂一样高了。
　　鬼魂能穿墙，他去icu里面看过爸爸。老人气切，脸色很差，躺在冰冷冷的床上面，身上全是各种仪器，只是勉强维系心跳。
　　其实……其实挺痛苦的。
　　鬼魂就趴在病床前面，长久地看着老人。
　　后来，老人好像看到他了，鬼魂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老人说话。
　　他在说，孩子，孩子……让我走吧。
　　让我走。
　　鬼魂后来听不下去了，就去找小孩，他说，爸爸自己想走。
　　小孩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执拗。
　　他说不要。我知道是爸爸不想拖累我，他才这么说。我不要。我拼了这条命都不会放弃爸爸。我把我全身的血都卖了我也不会放弃爸爸。我永远都不会放弃爸爸。我，不，要。
　　鬼魂说，你到底是在跟谁赌气？你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因为你自己被抛弃过，所以你要证明你不是你亲生父母那样的人吗？？就是因为这个吗？
　　鬼魂拖着他的手，把他按在icu的玻璃窗上，让他往里面看。鬼魂说：“他气切了，他很痛苦，他现在只是勉强在用机器维持着一口气。他的器官已经在衰竭了，救不活了。你懂吗，救不活了。你现在只是为了感动你自己，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执念而已。我听到他说了，他想走。你让他走吧。”
　　小孩又开始在掉眼泪。然而他伸手把眼泪抹去，固执地说：“我不听你说的。你在骗我，你和我爸都在骗我。你消失吧！你消失！你是我召唤来的，现在我不需要你了，你消失！”
　　他说得决绝。随着话音落下，鬼魂开始不由自主地散去。
　　鬼魂这是才意识到，原来是这样，他真的是为了小孩才存在的。小孩需要他，他就存在，小孩不需要了，他就消失。
　　现在，小孩让他走，那他就该走了。
　　鬼魂回到了那个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环境里。他在慢慢变得虚弱，如果持续下去，他就要彻底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被召唤到了小孩跟前。
　　是在小孩家里。小孩瘦了一些，看起来也平静很多，还对他笑。
　　小孩说：“对不起啊爸爸，我之前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不应该让你走。我刚刚好害怕你不出来，害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鬼魂说：“没关系。我才不会和你置气。你是我的孩子嘛，爸爸怎么会和孩子生气。濯濯，来，爸爸抱抱。”
　　小孩就和他抱了抱。
　　然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还有件事要和你道歉。对不起啊，我骗你了，我不是你儿子，我不叫濯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当初都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是故意冒充你的小孩的，对不起。”
　　鬼魂说：“可是我就是觉得你是我的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很奇怪的，别人叫你名字的时候，我听到的声音会被模糊掉，听不清。”
　　小孩看着鬼魂，他说：“程乐言。我叫程乐言。”
　　鬼魂就……
　　他突然想了起来。
　　一切都想了起来。
　　他想起了程乐言是谁，想起了自己曾经历过的一切，想起了他的爱人、他的孩子，想起了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程乐言是他自己啊。他就叫程乐言。
　　鬼魂恍然大悟：原来，他想要重新养育一遍的，是他自己。


第94章 
　　一瞬间太多信息涌入, 鬼魂一时失语。
　　小孩就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到镜子面前：“我们长得一样的。”
　　镜子里显不出鬼魂的样子，鬼魂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但是鬼魂懂他的意思。是啊, 鬼魂就是程乐言，他们当然长得一样。
　　小孩说：“你一直‘濯濯’、‘濯濯’的，我当了十几年的替身。不过我很喜欢你啦，当替身也没关系。可是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有一天我就发现, 我怎么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我还在想，会不会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啊，当初医院抱错了，所以我们长得这么像。有一次我疯狂在家翻东西, 想找我小时候的那张照片，就是想看看我跟照片里的亲生父母长得像不像。
　　“后来我又长大了一些，我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抱错, 我们都不是‘像’, 完全就是一模一样才对。就像电视剧里，爸爸和儿子很敷衍地找了同一个演员那种，你知道吧，这什么‘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灵异事件啊。”
　　小孩眼睛亮亮的：“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对不对？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鬼魂就说：“嗯，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我想起来了。”
　　小孩：“你都变成鬼了，那我们是嘎了吗？可恶，我们怎么嘎的啊？怎么这么英年早逝。”
　　鬼魂：“唉，别提了。我去雍和宫许愿，说想要好多好多钱。还说如果这辈子不能实现，下辈子也可以。然后就车祸嘎了。当天就嘎了啊！你相信吗？当天！！这速通的也太快了一点！”
　　小孩：“！？不是？哥们？就这？好矬。”
　　鬼魂：“就是这么矬。接受现实吧，未来的你就是这么矬。还有不要叫我哥们，叫爸爸。”
　　小孩：“我不要这么矬！未来的我绝对不去雍和宫了。不过不过，下辈子我们真的会有很多钱吗？”
　　鬼魂：“我都已经到下辈子了。我穿越了，穿进一本书里，然后成为了人生赢家，银行卡余额几千万，各种黄金珠宝一大堆，玻璃种镯子手上戴，老婆孩子都有了。老婆有很多个，老公也有很多个，有的胖乎乎，有的金灿灿，有的沉甸甸，其中有一个长得还挺帅。”
　　小孩同情地望着他：“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在吃什么药？要不考虑换药吧？都要出现幻觉了。”
　　鬼魂：“……不是，哥们，你这么说就有点冒昧了。我说的是真的，骗你是小狗。”
　　小孩：“所以你还真有个叫濯濯的小孩啊？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呀？让你念念叨叨了这么久，是不是很乖啊？”
　　鬼魂：“嗯，就，小时候很乖，长大了就……经常翘个腿坐那儿，装了吧唧，还抽烟，我废了很大劲想让他戒，后来把pocky叼嘴里当烟抽，还复吸了。对了他搞燃冬的，就是跟两个男的搞不理清。貌似更喜欢其中一个吧，有点恋爱脑。曾经想当法制咖，要把人关小黑屋锁起来那种，现在大概没那个意思了吧。打游戏也挺烂的，只会鲁班和后羿，大乔也玩不明白。除了我说的这些，孩子都挺好的。”
　　小孩斩钉截铁：“除了你说的这些，好像也没别的了。完全就是没别的了吧。我不会去雍和宫上香的。我绝对不会去。我也不想要孩子了，绝对不想要——等等，我还想问呢，孩子你跟谁生的啊？我靠，该不会是你生的吧？？你别吓唬我啊？”
　　鬼魂：“当然不是啊！呃……就，我对象是一个金色长发大美人。反正长得不错。”
　　小孩：“？？？不啊我不喜欢女生啊？咱们俩是哪里走岔了吗，你转性了？”
　　鬼魂：“没转性，一直钱性恋——总之你看过就知道，他一看就很有钱。”
　　小孩悻悻地说：“好嘛。”
　　鬼魂往周围看了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爸爸呢？”
　　小孩就说：“爸爸走啦。你之前说得对，爸爸那样的确很痛苦。我后来就没有再执拗，我送爸爸离开了。”
　　鬼魂感觉心里，有什么一直纠缠着、记挂着、会磨得他胸口痛的结，终于在这刻松开。
　　他之前那一世，没有自己骂醒他，一直到最后他都不肯放弃治疗。直到医生回天无术，老人病逝。他当时只顾着悲恸，后面才开始慢慢地回过味来，自己是不是……像他骂小孩的那样，只为了感动自己，只为了自己的执念。那是他心中一直不敢触及、不敢回忆的一道伤痕。
　　不论如何，重来的这一次，小孩比他强。
　　小孩看他的表情，紧张地说：“你不要哭啊，你哭了我还得安慰你。”
　　鬼魂说：“哪用你安慰。引用句老登的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也不要伤心，爸爸会保佑你的，爸爸还会去参加你的婚礼，参加好多次。”
　　小孩说：“无语了你，让爸爸过好自己就得了，人家都仙去了你还给人家找活，还让人家保佑，还让人家给你主持婚礼，你也孝顺一点啊程乐言。”
　　鬼魂：“行吧你孝顺，你最孝顺。别忘了多给爸爸烧点钱，还有什么新款的手机啊ipad啊都烧一烧，对了翡翠镯子，给爸爸烧给翡翠镯子，他老人家喜欢。”
　　小孩说：“翡翠镯子？这玩意也能用纸糊？”
　　鬼魂：“能。”
　　小孩又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期待：“那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你是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永远都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鬼魂：“喂，你不给你那个爸爸找活，就给我找活了是吧？我都变鬼了你还不放过我？我自己都嘎了，还得陪你到嘎啊。”
　　小孩：“那你想要我的身体吗？”
　　鬼魂吓了一跳：“哈？”
　　小孩：“我是说，你上我的身啊，我当鬼，你当人也可以。我能控制好多事哦，我能做到这样了。”
　　小孩说完，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鬼魂突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小孩的身上。他拥有了实体，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突然变得真实，他感受到了那种年轻人磅礴的生命力。
　　这好像……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未来了。
　　他在最需要的时候，有了解他的人陪伴，他被重新养育了一次，现在，他回到了年轻的躯壳里。这是他原本能为自己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原本。
　　他最后说：“傻孩子。我不是你爸爸，你也该去找你自己的儿子了。”
　　小孩就叹了口气。两人的灵魂换了回来，小孩说：“我就知道会这样。你根本不是为了我来到这儿的。”
　　鬼魂：“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重新养你一遍啊？”
　　小孩就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不是的。我就是你啊，所以我知道。我是你的过去，你来这里，为的是你的未来。”
　　鬼魂想，我的未来啊。
　　我的未来。
　　小孩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孩说：“谢谢你陪我长大，你把我养得很好。现在，也为了你的未来，离开我吧。”
　　“我希望你过得好，有爱你的人，有家，有很多钱，有少少的烦恼，多多的快乐。”
　　“再见，程乐言。祝你很幸福。祝我们有明天。”
　　小孩伸出手去。
　　鬼魂发现，周围的空间在逐渐变淡，逐渐远离，他好像在往高处飞。越飞越远。
　　灵魂飞出了这个困着他的幻境。
　　小孩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他说：“去找你的未来吧。一路顺风。”
　　鬼魂想，我去了。
　　也祝你一切都好，小孩。
　　鬼魂看着周围，他像是处于一个漂移的不确定的空间里。在他不远处有一方小世界，很漂亮，金灿灿的，他直觉他属于那里。
　　但是诡异的是，灵魂没有飞回那一方世界中，受某种神秘力量驱使，在很远很远的远方，有另一处世界在召唤着他。
　　远处……那是他的故土，是他的故土在召唤，他的故土在说，回来吧，孩子。
　　他不想去，但召唤他的力量无比强悍，他就要被带走了。
　　他竭尽全力想要挣脱控制，他想他知道他的路在哪儿，他要去走他的路，他要去过他的生活，他有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他不想放弃的一切。然而那力量在把他拖远。
　　这个时候，那个金灿灿的小世界中，上千上万条丝线猛然飞出，牢牢地系在他身上。
　　丝线的 另一边，联结着很多人——
　　是在玩具店里招呼着客人，生活蒸蒸日上的顾楚。
　　是给妹妹发微信，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余死弟。
　　是陪着孩子，摆脱过去阴霾，一脸温柔的江慕姚。
　　是忙碌地工作着，已经很久没睡过觉的容礼之。
　　是念叨着要不要找人来冲喜的郑女士。
　　是与孩子终于和解、可以安享晚年的程爸爸程妈妈。
　　是摆脱命运走向，获得自由的顾秦和江未燃。
　　是濯濯，他最爱的小孩。
　　是容妄之，一直等着他归来的爱人。
　　还有更多他帮过的人，那些他捐过钱的icu里的病人，那些他善款帮助到的孤儿院的孩子……很多很多。
　　所有的人，化成了一道道的线。
　　有长有短，有粗有浅。
　　但一起拉扯他，牵绊着他，指引着他，带他回家。
　　回来吧，回来，这里是故土，这里是归途。
　　流浪的灵魂有了往回走的气力，有了新的家。
　　他融入到了他的世界里。
　　就像回到母亲怀抱，那么地温暖。
　　……
　　程乐言努力地睁开了眼。
　　他回来了。
　　他没在医院，正在家里。只是房间暂时没人。
　　身体有点躺久了的那种痛，他活动一下。
　　脑海里，419的声音激动地响起：【宿主你回来了宿主！呜呜呜我还以为这次要完蛋了，幸亏，幸亏！宿主你好棒啊！你刚刚过的是试炼场诶，你通过啦！我的宿主就是最棒的！】
　　程乐言：【试炼场？这是试炼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治愈童年创伤的圆梦之旅什么的？】
　　419：【……这样你都过了？宿主你是天才吗？我看看啊，我收到通关小结了。通关要求是你达成心愿，过去的你达成心愿，过去的你拥有力量且自愿放你离开，这样才行。】
　　程乐言一想，自己的心愿是重来一次，自己养大自己，同时让老爸体面离开。小孩的心愿呢，是有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他，不会抛弃他，永远陪着他——他曾经是小孩，他确定自己想要的是这个。但最后那个，要小孩送他离开……这里面就有坑啊！！后面两者其实是有冲突的！
　　小孩如果有了一个人会永远陪着他，又怎么会说自己不属于那里，然后送自己走呢？
　　小孩是他自己没错，但小孩长大之后，毕竟有了不同的经历，又好像也不完全是他。程乐言现在都有点说不清楚这个“试炼场”自己是怎么过的。
　　有点后怕。
　　但另一个角度来说，居然也是在一种奇特的情况下，给了自己的童年一个交代。
　　过去的确诞生过这样的念头，有个人陪他就好了，甚至不需要真的给他什么东西，只是陪伴他就好。
　　他没能经历的生活，就让小孩经历吧。
　　他又问：【之前怎么回事？怎么就我进什么试炼场了？】
　　419：【刘天赐对容志显用了“替身使者”道具，容志显想报复啊，他大概以为车里是你老公呢，撞过去了。他当场死亡。濯濯在你旁边，他想把所有气运用来保护你，反而导致小世界出了点问题，“试炼场”提前开了。你和刘天赐作为外来者，首先被投入“试炼场”。】
　　程乐言：【刘天赐呢？通关了吗？】
　　419：【刘天赐五分钟都没撑到，就嘎了。这些都是250前辈回到主神空间之后说的哈哈，五分钟诶！那个家伙，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笑死个谁。】
　　系统幸灾乐祸。
　　不过刘天赐嘎了，程乐言终于觉得心中尘埃落定。
　　419：【宿主，你都没有心锚，你怎么撑到回来的啊？】
　　程乐言：【想一想我的黄金水果黄金蔬菜，想一想我银行卡余额，想一想我老公给我的不动产，还有我老公的身家以后都有我的一半，我就算嘎了，我都要从坟里爬出来，大声地说“不要拿走我的钱”！！！这样子。】
　　419：…………
　　行吧。
　　可恶，这家伙其实也算有心锚的吧，他的钱啊。
　　程乐言：【我昏迷多久？】
　　419：【七天。】
　　程乐言：【还好还好，没多久，再久点容老板会怎么样我都不确定了——那什么，我金主爸爸人呢？】
　　419：【不知道，我之前一直断联状态，刚刚才回到你脑子里。黑下监控看看？】
　　倒也没用黑监控。因为这时候，门被推开了。
　　程乐言火速往床上一躺。
　　谁让当初容老板装植物人骗他，自己也要装植物人骗对方一次。
　　不过不知道进来的是不是容老板哦。
　　两秒钟后，程乐言确认，进来的的确是容老板没错。
　　主要是对方的眼神……
　　程乐言闭着眼睛，都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眼神落在他皮肤上，一寸又一寸的，简直是如有实质一般。
　　头皮发麻了啊。
　　容妄之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停了几秒钟，然后突然俯身，去吻他。
　　吻得还挺缠绵的。
　　程乐言：！？！？！？
　　什么玩意，容老板你是变态吗？对植物人都下得去手——啊不是，对植物人都下得去嘴！
　　瞬间把眼睛睁开了，睁得大大的。
　　容妄之就说：“我不是变态——不装了啊？”
　　程乐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容妄之：“一进来就发现了。”
　　程乐言：“！？怎么发现的？”
　　容妄之：“呼吸频率。”
　　这都能有区别？？
　　程乐言震惊。
　　不过坐了起来，抓着容妄之上上下下多看了几眼。
　　这人几乎没什么变化，没胖没瘦，肤色还是极白，头发似乎略长了一点，脸上仍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那种。
　　稳得一笔啊。
　　看到自己老婆醒了，都没多兴奋似的。
　　这时候容妄之很理智地动手，帮程乐言把身上连的各种医疗器械的线都扯下来，又伸手理了理对方头发：“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濯濯已经睡了。孩子情绪还好，只是很想你快点醒来。大家都挺好。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吗？你一直在输营养液。锅里有温着粥，我帮你盛点？”
　　程乐言：“锅里就有吗？”
　　容妄之：“恩，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一直备着。”
　　说不上来，但是程乐言心里的确涌上了一股暖意。
　　程乐言：“那好，吃点吧。”
　　容妄之就站起来。
　　程乐言半靠在床上，看着对方非常沉稳地往外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容妄之停下来，深吸口气，再回头时，也不装了，眸子里已经全是不遮不掩的破碎、狂乱、和疯狂。他毫不犹豫地几步到了程乐言的跟前，俯身把人锁在自己怀里，很用力地吻他。
　　程乐言响应，把自己送上前去，让这个吻更深。
　　他们激烈地吻在一起，急迫又凶狠，几乎在彼此撕咬。
　　好像之前所有的不安、渴求、企盼、焦躁、愤怒、绝望等等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吻里，激烈到甚至像是在发泄。
　　容妄之彻底压不住情绪了，没亲多久就去扒他衣服，很迫切很忙乱，家居服的扣子是被扯下来的。程乐言由他。他也很想离对方再近一点，完全地贴近，有种想把自己的每一寸的皮肤都和对方触碰的冲动。
　　再后来……
　　就那样了。
　　程乐言脑子很乱。他挺紧张的，容妄之一方面表现出了几近疯狂的失控，另一方面又挺稳挺有耐心的，花了很长时间去照顾他，安抚他，融化他。
　　他后来记住的，就是容妄之的手很漂亮，手指很细很长，指甲都是光滑平整。
　　容妄之这时候话很少，就在那里埋头苦干，基本都不怎么说话的。喜欢他响应，但不太喜欢他动，一直按着他，钳制他，把他整个儿圈在怀里。
　　容妄之脸上的汗水很烫。
　　容妄之的呼吸声就响在耳边上，有点痒，很好听。
　　还有……容妄之抱着他，对方激动到身体都在些微的颤抖，惯常的沉稳平静的壳子被撕得渣都不剩，内里的灵魂根本就是早已陷入失控和疯狂。
　　可是程乐言喜欢他这样。
　　后来终于结束，这种高强度的*爱让他脑子都是一片木。他就窝在容妄之的怀里，只想沉沉地睡过去，眼睛都闭上了。
　　容妄之终于又把那层“情绪稳定”的皮穿了回去，还挺温柔的，就抱着他，手碰这里碰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亲他，哄他：“乐言我是谁。”
　　程乐言：“是老公。”
　　容妄之：“老公会不会，好不好，乐言快不快乐。”
　　程乐言：“嗯嗯很会很好很快乐。”
　　容妄之：“乐言爱老公吗。”
　　程乐言：“嗯嗯爱。”
　　容妄之：“乐言要钱吗。”
　　程乐言：“嗯嗯要。”
　　容妄之：“有很多钱乐言想赚吗。”
　　程乐言：“嗯嗯想。”
　　容妄之：“乐言再来一次好不好。”
　　程乐言：“嗯嗯好——嗯？不要了老公，想睡觉了，不要了求求了老公睡觉吧睡觉吧快睡觉吧我动都动不了了。”
　　容妄之就说：“没事，不用你动。”
　　程乐言：“什么啊！都说了不要了！睡觉。”
　　容妄之：“一万。”
　　程乐言：“不是钱的事，我真的好累。你起来啊不要弄了我脑子都浆糊一样了——不对啊，容老板你破产了吗？一万？瞧不起谁呢？”
　　容妄之：“一下一万。”
　　程乐言：………………
　　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才突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脸瞬间爆红。
　　不只是脸，全身都是。
　　容妄之看着这样的爱人，呼吸停滞几秒。什么东西往脑子里冲，头皮发麻，大脑几近空白，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继续啊为什么不继续”，本来已经被他拼好的理智瞬间崩盘。
　　他说：“数吧。”
　　继续。


第95章 
　　程乐言其实开始还在想, 这钱好像很多，是很多吧……
　　很快，他人都无语了：数你个鬼啊, 这玩意要怎么数！！
　　你还让我数, 你自己怎么不数啊！
　　等等……如果对方数了的话好像会更羞耻……
　　总之，他就很想把419从脑子里拽出来：喂喂统子爹，你单说了我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是你也没告诉我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
　　容妄之好像疯了，疯了啊你知道吗！？
　　又忆及过往, 刚跟容妄之亲上的时候，自己还曾对统子爹放言，说容老板那种情绪稳定、表情都不变一下的“淡人”，冷静和淡漠好像层皮焊身上。但越是这样的人, 就越是想让人把他拉下来沉沦，看他保持不了理智，显出本性的样子。
　　现在呢，他只有两个字对过去的自己说：big胆！
　　他现在就是那样, 你来吧, 你来，你来承受啊你！！
　　身体是一方面，程乐言最主要是觉得自己脑子受不了，有点像是……感官过载。快|感累计过多之后就变得太超过了，是真的受不了, 对“痛苦”和“愉悦”的界限，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试过求了两句饶，说了两句软话, 还可怜巴巴地挤了两滴泪，结果就发现对方好像更兴奋了，眸子都完全烧了起来。
　　靠差点忘了容妄之完全就是愉悦犯啊！！
　　程乐言果断闭嘴，声音都不想发，然后对方发现了其他乐趣，开始致力于让他发声这样子。
　　程乐言人都麻了。
　　总之后来round 2结束，程乐言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弄了出去。容妄之还在进行一些温存，他理也不想理，瘫在那里宛如植物人。
　　容妄之情绪平复了一些，爬起来，稍微帮两人都清理了一下，给他把家居服穿上了。又去拿粥，环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勺一勺喂他吃。
　　程乐言勉强喝了一点。
　　该说不说，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肯定是容老板一手护理，他动作非常娴熟，还挺乐于照顾他。抱着他喂他东西吃的时候，就像小朋友在喂洋娃娃。作为那个被喂的“娃娃”，程乐言心情复杂，简直难以判定这种行为是“温馨甜蜜”，还是“毛骨悚然”。
　　自己是只离开了七天是吧？只有七天啊？？？容老板发什么疯这是？
　　小半碗粥喝完了，容妄之很仔细地帮他擦了擦嘴。
　　胃里有了东西，的确感觉好了很多。程乐言清了两下嗓子，终于问出了此刻自己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妄之，是有什么buff吗？”
　　容妄之：“嗯？”
　　程乐言：“应该是有什么buff吧？绝对是有什么buff吧？就那个什么，那个什么的增强，肯定是因为有了buff才这样的吧？”
　　容妄之：“尺寸？时间？还是什么？”
　　程乐言：“……你不要说的这么直接！”
　　容妄之觉得好笑，又亲了亲他的头发：“没有。的确有完成任务，但是我刷出了一个‘24小时内所有buff免疫’的效果。我不想要什么花里胡哨的，果然，就给了我这个。”
　　程乐言：“啊这。”
　　容妄之：“所以老公就是这样的，你要习惯。”
　　程乐言：“呵呵。”
　　容妄之：“吃饱了吗？吃得下就再吃点？”
　　程乐言：“你是说粥吗？”
　　容妄之：“我是说我。”
　　程乐言：“可得了吧哥！睡觉吧，好吗，睡觉吧。”
　　容妄之：“一下两万？三万？五万？十万？十五万？二十万？”
　　也没着急，慢悠悠地把数字往上加。
　　后来到了程乐言觉得拒绝了就会很想锤自己的数字，终于忍不住对着空气打了几下拳，“啊啊”叫了两声然后踢他：“你心不诚！你让我自己数，这钱怎么赚啊！根本赚不到，是空头支票。”
　　容妄之：“那怎么办呢，老公不想白嫖。”
　　程乐言：“你就应该改下计费方式。”
　　容妄之：“嗯，你提。”
　　程乐言就开始琢磨应该怎样才是合理，想着想着突然反应过来，靠，被这人设计了。
　　资本家，果然心很脏。
　　直接就闭上了眼：“明天再说。我要睡了，你不要折腾我。我躺了七天，上来就这么刺激的，你还是人吗你。做个人吧容老板。”
　　容妄之就环着他，很慢很慢地说：“乐言，你听过‘玻璃瓶里的妖怪’那个故事吗？我也差不多。
　　“你昏迷不醒，第一年的时候，我就想，乐言你要是这一年醒来，我就给你钱，很多钱，我把我所有的钱分你一半。可是你没醒。
　　“第二年的时候，我又想，如果你两年内醒来，我就把我所有的钱、所有的财产、所有的一切，全部分你一半。可是你没醒。
　　“第四年的时候，我就想，如果你三年内醒来，我就给你我的全部，我所有的一切，钱啊股权啊什么都可以，都给你。我一半都不留，以后我给你打工。可你还是没醒。
　　“我等了你那么久，肯定心情不太好啊，到了第七年，我就想，如果你这一年醒来，我什么都不给你了，我还要g死你。大概就是这样了。”
　　程乐言：…………
　　这什么暗□□啊！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哥，我不就离开了七天吗？七天啊？不是七年？哪里不对吧，完全就是七天吧，你精神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容妄之淡定地说：“我度日如年。”
　　程乐言：“你给我去死。”
　　末了又道：“不要去死。那什么，你开玩笑的吧？”
　　容妄之：“嗯，开玩笑的。不过，乐言，你也很愉快啊，因为很愉快所以想一直下去也是很正常的吧？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继续，为什么不重复，为什么不一直那样做呢？做人为什么要忍耐呢？”
　　程乐言：“……不要学你儿子的话！”
　　然后打了个哈欠，和容妄之大概地说了下自己在“试炼场”和怎么回来的事。
　　他说：“妄之，我有种感觉，我的灵魂已经属于这里了，以后不用‘蜜月套房’来捞我，我也不会飘走啦。”
　　他还有点开心的，结果说完了就发现容妄之情绪不太对，手好像在轻微地颤抖，又被对方很用力地攥紧。
　　“你干嘛啊你。手松开。”他赶紧去摊开了对方的手。右手掌心伤口现在已经初步愈合，但没完全好，攥紧了肯定疼啊。
　　容妄之就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很不舒服。只要想起来，想到你差一点就被迫离开，我呢我只能等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想到这个我就浑身都不舒服，很难忍。”说到后来，像是自言自语。
　　程乐言：“哎不是，不要控制欲这么强啊。你要试着相信一下别人，比如相信我，相信我不管怎么样都会回来，都会回到你身边。我就——很喜欢你嘛。说真的我还没想通我试炼场是怎么过的，但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你吧。你就是我的心锚啊妄之。我们是在谈恋爱，一切本来就是双方共同承担的才对。”
　　他发自内心说这些话的，说着说着就发现容妄之盯着他的眼神变了。
　　程乐言心中一凛，想把人推开。
　　没推动。容妄之手劲挺大的。
　　程乐言：“……你冷静一点容老板。我觉得我正在跟你走心呢。”
　　容妄之：“嗯走心。是的没错，我们在走心。”
　　程乐言：“那你手在干嘛啊！？”
　　容妄之：“你走你的。”
　　程乐言想动手，手被按住。想抬腿，腿被压住。
　　整个人又被容妄之圈到了怀里。
　　容妄之很敷衍地随便哄了几句，“没事的很快就好我就蹭蹭”什么的，后来干脆不说话了，只去亲他。
　　他刚被穿上的衣服又没了。
　　程乐言：“……明天吧，真的，明天吧！我真的不行了明天吧！！我靠还不停……我要给你背沙雕新闻了啊。”
　　容妄之看他一眼，一手按着他不让他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带着带子的球。
　　球在程乐言眼前晃了晃，容妄之说：“类似的东西，商城有三页。乐言你是不是很想用？”
　　程乐言闭嘴了。
　　也干脆闭上了眼。
　　他想，谁再信他说的什么“弱势群体”谁就脑子有坑——是的，主要是说他自己。他现在就觉得自己脑子有坑。
　　主要他看到容妄之这样平静发疯，就会觉得，对方的七天会不会过得很辛苦。
　　算了，就——放纵一下。
　　如果容妄之想要他沉沦，他就沉沦。
　　后来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最后脑子是真的木了，残存的念头是，对方激动的时候口端得还挺好听。
　　程乐言这一觉睡得沉，只是在梦里，都有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将他萦绕包围。
　　他梦到了——小孩。
　　不对，梦里他就是小孩。
　　他梦到的是自己。
　　那是他之前就做过的梦，项景洲搞定后，他彻底与原主的命运背道而驰，他曾经梦到过如果自己那一天没去雍和宫，会有的生活。
　　原来那个未来，属于小孩。
　　他就是小孩，他才终于懂了，为什么小孩的心愿是“有个人永远陪伴他、永远不会抛弃他”，明明小孩送他离开，这个心愿依然完成。
　　因为那个永远陪伴他，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不是自己，是指容妄之啊。
　　小孩就是他，小孩知道他拥有的是什么，才会义无反顾想要走，所以小孩就送他离开了。
　　梦里，小孩见到了长着浅金色长发的男人。
　　他追了上前。
　　“明天”很好。小孩如是想。
　　……
　　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身上衣服什么的都有被换过，床单也换了，还挺清爽的，某个位置也被上过药。程乐言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后来硬是忍着痛，勉强靠在了床靠背上，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蜂蜜水喝了两口。
　　感觉身体被掏空。
　　一滴都没有了，真的。
　　419猛地冒了出来，系统非常兴奋：【宿主你醒啦！宿主你感觉怎么样！？舒服吗？愉快吗？欲罢不能吗？染上*瘾了吗？需要我提供一些技术指导吗？】
　　程乐言在脑子里懒洋洋地说：【统子爹，真的需要场外求助。我想问，我有一个朋友啊，我朋友最近有点困扰，主要是他爱人，那个什么，一直不肯停，一遍又一遍的，正常人谁受得了。这怎么办？】
　　419：【如果你朋友有多个爱人，那我建议他注意身体健康，别玩得过火了。但如果他只有一个爱人，那当然是满足爱人的所有要求，愉快地继续下去啦！】
　　程乐言：【……容老板给了你多少钱，快拿出来跟我分啊！】
　　419：【要不我把我积攒多年的各种道具和瑟图，都拿出来和你分享吧！宿主，那几乎就是我统生的全部了！】
　　程乐言：【泥奏凯。有刁统想要害朕。】
　　419：【嘻嘻，我刚刚在跟250聊，它视角被封了没错，但是它说容妄之从商城里换了一堆东西。宿主你要list吗？】
　　程乐言想想都觉得要发抖了：【我要这玩意干嘛？】
　　419：【提前开始期待呀！你不想知道你老公喜欢什么玩法吗？】
　　程乐言：【不想啊！！不要污染我的大脑！我靠，容老板都让你们的商城给调坏了吧，学了一些没用的东西。】
　　419：【不要甩锅哦，不要磨灭他的天性。】
　　程乐言：【我现在觉得，濯濯还小，还需要我，以后要不我陪着濯濯一起睡吧。】
　　419：【哇。】
　　程乐言：【你哇什么？】
　　419：【我觉得你老公会不太开心，然后把你绑起来弄耶。】
　　程乐言：【喂喂喂闭嘴了啊！】
　　正说着，门开了，容妄之和濯濯一起进来的。
　　容妄之手里的是托盘，放着些清淡不油腻的早餐。濯濯则是眼中含泪，冲过来一下子扑住了程乐言。
　　程乐言全身都还疼着呢，这时候硬是接纳住了孩子的拥抱，然后在濯濯看不见的角度开始龇牙咧嘴，忍不住伸手给容妄之比了个中指。
　　容妄之脸色不变，现在看着还挺人模人样的，情绪非常稳定的样子，也不生气，走过来温柔地捞起他的手指亲了亲。
　　程乐言：……喂。
　　把手指扯了回来。


第96章 
　　濯濯还被他抱在怀里, 幼崽又在簌簌掉泪，简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程乐言赶紧去哄，温柔地安慰道：“宝宝, 爸爸没事啦, 爸爸就是之前的历史遗留问题哈，你放心吧，没事了。而且爸爸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
　　“宝宝之前有保护爸爸，对不对？爸爸都有感受到。爸爸本来很危险的，都是因为濯濯宝宝啦，你嗖一下, 像超人一样，直接挡在爸爸跟前，爸爸才一点都不疼，一点事都没有。
　　“爸爸跟你说啊, 爸爸这次离开呢，是进了个试炼场。里面特别危险的，但是因为有宝宝，宝宝你就是爸爸的心锚, 爸爸一直想着宝宝, 爸爸才安全回来的……”
　　各种叭叭叭哄孩子。
　　果然，很快，濯濯就破涕而笑。幼崽眼睛亮晶晶的：“心锚？我是爸爸的心锚吗？”
　　程乐言：“对对对。”
　　一旁的容妄之：“啧。”
　　程乐言：……喂，别让我哄完小的再哄大的啊我告诉你。
　　濯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心锚”，但不影响他满心满眼地望着程乐言说：“我再也不想和爸爸分开了。”
　　程乐言：“爸爸也不想和宝宝分开哦。”
　　下一秒, 濯濯：“咦，爸爸你脖子上的是什么啊？蚊子吗？爸爸你被咬了好多包包。我给你拿药药来擦吧。”
　　程乐言：“不用了宝宝。”
　　忍不住把宝宝抱住，以便于他又悄悄给容妄之比了个中指。
　　容妄之这次往他手指上挂了个东西。
　　程乐言想, 什么玩意，不是戒指啊这，也不是黄金，给我挂这干嘛。直接就想给他扔了，以表达自己现在的不屑和愤怒。
　　结果多看一眼，发现这玩意居然是个银行U盾。
　　银行……U盾……
　　收了起来。
　　幼崽被程乐言抱在怀里，就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轻轻地说：“爸爸我爱你。”
　　程乐言说：“爸爸也是，爸爸最最最爱宝宝了。”
　　也在这时，419在他脑海中道：【宿主！主线任务“改变这个世界和反派容寄时的命运”，进度到90%啦！90%耶宿主！】
　　程乐言还装呢：【呵呵，居然不是100%吗。刘天赐都嘎了，100%也正常吧。不过看我马上推到100%。小case，洒洒水啦。对了这次奖励的钱是多少来着？是……是一个亿是吧？】
　　419：【是哦。】
　　他听到了手机短信铃响，奖励到账。
　　一个亿。
　　一个亿！！！
　　程乐言倒吸一口冷气，瞬间腰不疼了，腿不疼了，哪哪儿都不疼了，爬起来就拿手机，开手机银行去确认余额，手都在抖。
　　看到余额的那一瞬间，人就笔挺挺地往床上倒了下去。
　　濯濯吓坏了：“小爸爸，小爸爸怎么了！？小爸爸又要变成植物人了吗？小爸爸你不要啊！”
　　程乐言气若游丝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还没嘎。
　　容妄之非常淡定地从床底下翻出速效救心丸给他喂上，又拿出个氧气面罩给他扣上，对濯濯道：“没事。开心过度。”
　　濯濯：“啊？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容妄之淡淡地说：“赚到钱了吧。我看看多少。”
　　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看，道：“一个亿而已，乐言，不至于。”
　　程乐言把氧气面罩挪开了点：“喂，白嫖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容妄之：“马上给你转。”
　　拿出《主人的命令》操作了一下。
　　【主人的命令4：想我一下。】
　　【任务奖励：银行账户自动转一亿人民币。】
　　【任务惩罚：丢一块钱。】
　　十秒钟后短信铃响，程乐言坐了起来，想看看容老板给他转了多少。一下一万那人自己说的啊可是，折腾那么半天总不可能就100下200下吧，少了他要闹的。
　　刷新了一下手机银行的余额……
　　程乐言又一次笔挺挺地倒下。
　　濯濯这次有了经验，动作乖巧地给后爸把氧气面罩扣上了。
　　程乐言缓了十分钟，心才落定，乐开了花儿，属于抱着手机在那儿“哈哈哈”笑个不停的那种。让人想起个成语“范进中举”。
　　容妄之“啧”了一声：“没见你别的时候笑这么开心。没见你别的时候手在抖。是我不够努力吗。”
　　程乐言：“你还想跟人民币比吗，切。容老板这么大方，现在不缺现金了？”
　　容妄之：“嗯。晚上要不要多赚点钱？”
　　程乐言：“……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
　　又看了半天手机，终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容妄之坐到床边，开始喂他喝粥，他就一边喝，一边和濯濯聊天，问宝宝最近怎么样。
　　怎么说呢，排除掉某个部位还是略痛之外，颇有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馨。
　　濯濯就乖乖地和程乐言说这七天的生活。他说自己很好，就是很想爸爸，自己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爸爸的时候就来看他，自己还监督大爸爸好好吃饭，和大爸爸每天抱抱，诸如此类，说了不少。
　　后来又说起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干嘛，结果就是经过了两次植物人事件后，他的家人们承受能力大大加强。其他人都比较正常，每天定时来探望他，跟他说话什么的，但唯有郑女士……
　　郑女士居然故技重施，又想找人给程乐言冲喜。
　　程乐言都震惊了：“找谁冲啊？”
　　濯濯：“好多人，奶奶说要集思广冲。”
　　程乐言：……靠。
　　程乐言：“后来呢？”
　　濯濯乖巧：“大爸爸不让。”
　　程乐言：“让才怪了啊！！”
　　濯濯：“但奶奶很坚决，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大爸爸的植物人病灶转移了，转移到了你身上，你才会变成了植物人。”
　　程乐言：“植物人，植物人这玩意算什么病灶，到底有什么可转移的！？”
　　濯濯：“嗯，奶奶还说，这个喜，她是找人冲定了。哪怕爸爸把她所有的把柄都说出来，她也无所谓。她说小爸爸你是家里的恩人，她不能对不起你，一定要让你醒来，哪怕身败名裂，哪怕一无所有，哪怕赔了这条命出去，她也一定要把‘冲喜’这件事做到底。她，郑念念，这次绝对不会放弃。”
　　程乐言：“燃起来吧！完全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燃起来了吧！！”
　　濯濯：“后来还是大爸爸劝住了她。”
　　程乐言：“怎么劝的？”
　　濯濯：“大爸爸说，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经不是冲喜能够解决的了，肯定是因为祖坟出了问题。奶奶问了几个大师，说祖坟好像的确有点问题啊，影响了家里的‘植物人宫’还是什么的。她最近就在研究怎么迁祖坟呢，没空搞冲喜的事了。”
　　程乐言：……海豹鼓掌，叹为观 止。
　　不愧是你啊容老板。
　　打不过就加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再依靠把柄，反而学会了适度变通，可以啊容老板，你你你你升level了。
　　又问容妄之道：“公司那边呢？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容妄之：“没事。我爸在。问题不大，有急事他会问我。他现在很省心。”
　　程乐言：“咦？老登转性啦？”
　　容妄之：“嗯。不会再随地大小考，重话都不敢跟我说，说话会陪笑脸，甚至学会了察言观色。”
　　程乐言震惊：“这脱胎换骨了都！容老板你厉害了！怎么做到的这是？”
　　容妄之非常平淡：“他以为我要去跳海，吓到了，不敢刺激我。”
　　程乐言：“啊这。不是，这，就，啊，这……”
　　容妄之：“跟他开玩笑的。你怎么了，你也吓到了？那要不要对我好一点，不要总拒绝我？”
　　程乐言：“……我到底怎么拒绝你了我！”
　　容妄之也顺便说起容志显的事。
　　容志显原本已被羁押，但因为刘天赐用了道具，看守所里的“容志显”只是一个24小时就会消失的“替身”。实际的容志显在车库，想去撞容妄之的车。但车里坐的可是容寄时，容志显敢撞，反而落得当场死亡。警方调查时，由于系统道具在现实生活中的痕迹会被模糊，看守所里所有影像，容志显都没有留下。最后容志显被定义为越狱后死亡。
　　提起之前的事，程乐言抱着濯濯，亲了亲幼崽头发：“那天吓坏了吧？”
　　濯濯有点犹豫，还是说：“爸爸，我觉得好像我身体里还有一个我。好像之前小木屋里，飞向爸爸的就是另一个我，那天车上，扑过去想挡住爸爸的，也是另一个我。”
　　说的就是未来的容寄时。
　　濯濯又继续道：“可是那天之后，我就觉得，另一个我好像消失了。”
　　程乐言：“消失了？”
　　濯濯点头：“嗯，我感受不到他了。”
　　程乐言皱眉。
　　什么情况？未来的容寄时和这边断联了？
　　他不想再等，决定先看“未来指南”，看看那边情况再说。于是递了个眼神给容老板，抬了抬下巴。
　　默契还是有的，容妄之会意，道：“濯濯，爸爸交给你一个任务，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你顾秦哥和燃燃那边，给他们都打个电话，说下小爸爸醒来的事。”
　　他看了看手表：“两个小时吧，两个小时候之后进来，现在让小爸爸休息一下。他身体还需要静养。”
　　程乐言：……静养，你特么还知道我要静养。
　　濯濯这种年纪，超乐意大人给他派任务，赶紧猛点头说“好”，又亲了程乐言脸蛋一下，跳下床很积极地跑了。
　　程乐言看孩子离开，就说：“老公来来又有刺激的了！”
　　容妄之把房门反锁，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解起了皮带：“老公来了。”
　　程乐言：“……我靠你在干什么呢你。不是这个，你不是知道我要静养吗！我都肿了！”
　　容妄之：“有上药。”
　　程乐言：“少废话，不要想了，我是说你快来看未来指南啊！”
　　容妄之：“不想看那个。那个没意思。”
　　程乐言：“什么有意思？”
　　容妄之：“做*有意思。来吧宝贝，老公喂你吃点好吃的。”
　　程乐言：“喂。”
　　四目相对。
　　容妄之刚刚打开新世界大门，属于是食髓知味的状态，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脑子里完全都是那些事。这时候硬是花了三秒钟去思索，程乐言说的是语气词还是动作。
　　后来觉得大概是前者，
　　容妄之：“……啊行行行。”
　　又把皮带扣回去了。
　　走过去环着程乐言肩膀道：“来看未来指南。一起看还是你先看还是我先看？”
　　程乐言：“我问问啊。”
　　片刻后道：“咦？419说，这次的‘未来指南’不一样，不是之前的文字形式了，这次是沉浸式体验！我们也可以现场去看一看了诶！”
　　听起来还有点小兴奋。
　　容妄之：“……现场看他们三个搞小黑屋？确定？不是，乐言我觉得我真的不是很想看这个，也不想你看。要不我们还是来做*算了。”
　　程乐言：“什么啊不要总想那个！如果我们在场的话，就不可能有那些少儿不宜——啊不对，就不可能有那些父母不宜的情节了啊！去的必须要去，就算不好奇他们三个故事怎么结局，也是要去的。濯濯说另一个自己消失了，那不就是断联了吗，看看那边怎么样了，我怕那边出事。”
　　容妄之：“行吧。一起，我陪你。”
　　系统打开了“未来指南”。
　　容妄之和程乐言脑海里，都出现了一个询问“是否前往未来指南实地版”的对话框，两人选了同意。
　　之后眼前一片光影闪过，两人像是被送入高速运行的电梯里。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脚落地，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栋小房子前面。
　　像是一栋独栋别墅，周围有浓雾笼罩，看起来还有点神秘。时间是晚上，只这房子的窗户发出幽幽的光芒。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了！
　　终于来到这里，心情还有点复杂是怎么回事！
　　程乐言当即想去敲门，容妄之冲他比了个“嘘”，走去门边，想先听听里面在说什么。
　　至少确认不是太尴尬的场景，他们再进比较好。
　　于是两人一起趴门边听。
　　只听里面的声音传出：
　　一个乖乖的声音道：“容哥呀，这次我选你哦。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你。咱们俩要不要马上做点互相喜欢的人会做的事，然后迎向新的HE啊。容哥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理我呢。容哥你怎么一动不动的。我亲你了哦。”
　　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就说：“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没用。濯濯，你还在怪我吗？再不理我，我脱你衣服了。不对，之前就不应该给你穿。”
　　程乐言：……喵喵喵？？
　　喂！你们两个混蛋！你们在对我儿子做什么啊！！！
　　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雄赳赳气昂昂地推门杀了进去。


第97章 
　　程乐言终于一脚踏进传说中的“小黑屋”, 第一感觉是，我靠这么黑，你们灯怎么不开亮点。
　　这是因为很黑所以成为“小黑屋”的吗。
　　他已经做好了看到各种辣眼睛场景的准备, 然后发现, 脑补中的奇葩场面倒是没有发生。
　　主要是，小黑屋里如今只有两个人。
　　一个脸超级小，大眼睛长睫毛，长相乖巧可爱，应该是燃燃没错了。
　　另一个就瘦瘦高高，还挺帅气, 像是个大学校草，气质冷清挂的，明显就是顾秦。
　　小黑屋里灯光昏暗，正中央有个方方的红木桌子, 燃燃和顾秦面对面坐着，两人中间的那边呢，椅子上放着一个毛绒绒的玩具熊。
　　对，就是玩具熊。
　　玩具熊头上戴着一个简陋且奇葩的面具, 就是一个A4纸穿了绳套脸上了, 上面印的是一个人的脸——那人就，挺好看的，冷白皮，桃花眼，神色懒散, 装了吧唧，依稀能看出一丢丢年少时的影子。
　　程乐言：哇，我儿真好看！遗传了我！
　　等等……
　　喵喵喵？
　　所以你们两个变态, 要对我的儿子熊做什么？
　　他直接说：“你俩干嘛呢？你俩要对这个熊做什么？不对……我儿子呢？”
　　第一反应是往小黑屋的角落去看。
　　因为“未来指南”里，儿子每次都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做些吞云吐雾或者嚼烟丝啥的坏事。
　　看了下，角落里放着张椅子，不过没人。
　　这小黑屋里，居然真的只有两个人了！
　　什么情况？你们搞小黑屋都不带我儿子玩了吗？？
　　这玩具熊又是什么，我儿子的替身吗！？
　　程乐言震惊。
　　那俩也很震惊。
　　顾秦冷着脸道：“私人住所，你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燃燃倒是马上站起来迎上去了，笑得像朵花儿似的，眼神特纯，对程乐言乖乖地说：“哥哥，你来找儿子呀？我们这里没有小朋友呢，来来哥哥你坐这儿，别急，我给你倒杯茶吧哥哥。哥哥你怎么称呼呀？”
　　非常殷勤。
　　程乐言：……
　　不禁战略后仰，欲言又止：“燃燃，你该不会是在搭讪我吧？是在搭讪我吗？等会儿不会要加我微信了吧？”
　　江未燃笑意淡去，翻了个大白眼：“……我妈叫你来找我的？哎呀你跟她说，我心里有数。她这样弄得我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哦。哈，她从哪儿找了个这么好看的来勾引我。”
　　这人不装乖了，看起来也挺社会。
　　程乐言“嘶”了一声：“我靠……燃燃，你你你，你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了？？社会真是个大染缸，时间对你们做了什么啊？”
　　燃燃：“说什么呢听不懂。喂，我妈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程乐言：“还钱钱钱的，我现在富得流油我还在乎你那点儿钱，你给我听好了，说出来吓死你，我是你程叔叔！”
　　江未燃冷嗤一声，坐下来开始吃小零食，一边吃一边说：“什么程叔叔，我就一个程叔叔，人早嘎了——”
　　突然意识过来了什么，手里零食也掉了，呆呆地望向了程乐言：“程，程叔叔！？”
　　程乐言：“就是我！想起来了啊！还有我老公，也来了。”
　　容妄之刚刚一直站门边，这时候就也走了进来。
　　这人气场太强，属于见过一次怎么都不会忘的那种，江未燃瞳孔地震，口中不禁发出尖锐爆鸣声：“啊啊啊啊，容叔叔！！真的是容叔叔！”
　　下一秒这家伙直接跳起来跑他俩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嘴里直呼：“你们变鬼回来了？你们居然变鬼回来找我们了吗？？放过我吧呜呜，程叔叔容叔叔你们不要索我的命，要索就索顾秦的命！都是他，全是他！欺负濯濯的是他，把濯濯弄成植物人的也是他，跟我没关系呜呜！快把顾秦带走！”
　　程乐言：……
　　容妄之：……
　　顾秦：……
　　程乐言叫道：“植物人！？什么玩意？我儿子变植物人了？？我靠容妄之你家祖坟移了吗到底！？”
　　顾秦无语地说：“燃燃你真得去看看医生了，看精神科，看完了再去看眼科——他俩是活的，没死！睁眼睛看看，有影子的，哪是鬼。
　　“我搞懂了，我什么都懂了——你们之前特意搞假死的是吧？你们骗了全世界！现在满意了？看到濯濯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满意了？”
　　程乐言：“哪个样子，玩具熊的样子吗，我看到个熊儿子我会满意什么——不是，顾秦我发现你脑子有一点，但不多。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我俩搞假死，那我俩也得40多岁了，我俩还长这样？”
　　顾秦一愣，他马上反应过来，道：“你们来自过去？什么时候？”
　　程乐言：“燃燃三岁，顾小胖你还在背男德呢。”
　　顾秦喃喃道：“竟然……竟然是那个时候……你们怎么能过来这里的？”
　　程乐言：“我们有我们的方法。先说正事，濯濯到底怎么了？怎么植物人了？”
　　江未燃不跪了，站了起来，有点尴尬，愁眉苦脸：“就一个月之前，容哥他在家里待着，本来跟我打游戏呢，突然人站那儿不动，被蓝buff打死了。我骂他他也不回应，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去他家里找他，就发现他躺在沙发上，意识都没有了。医院检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检查出来，说没办法，只能等他自己醒。”
　　程乐言：“我靠，他人呢，我要去看他。”
　　容妄之开口了：“乐言，你恐怕走不出去。”
　　的确，小黑屋周围都是浓雾，他和容妄之活动范围估计已经被框死。
　　程乐言又问：“植物人了然后呢？你们找人给他冲喜了吗？多找几个了吗？集思广冲了吗？”
　　顾秦：“那都是封建迷信——”
　　程乐言：“顾秦我现在看你很不顺眼啊你先闭嘴。”
　　江未燃讪讪地说：“找大师看了，但现在没有擅长‘冲喜’的大师哦。电子木鱼我倒是没事就给容哥敲，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程乐言扼腕：“果然还是得挪祖坟啊！”
　　但他心里也清楚，跟祖坟估计关系不大，濯濯恐怕是跟他之前一样，灵魂进试炼场了。
　　那时候濯濯离他太近，又是因为濯濯动用世界本身气运，才导致试炼场提前开启，他的灵魂被吸纳进试炼场，也很正常。濯濯人不在，小黑屋根本没办法开，一切死胡同，世界意志干脆开了后门，把自己传了过来。
　　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又看向那个玩具熊：“这又是什么情况？”
　　江未燃就说：“容哥还是植物人，小黑屋时间又到了，这个剧情必过的，没办法呀，我们只好找了个玩具熊代替他。”
　　程乐言：“……这玩意能有用？”
　　江未燃：“不知道啊，总得试试嘛。要不脱衣服试试？”
　　顾秦：“你脱吧。反正也是你给玩具熊穿上的。”
　　江未燃“切”了一声，就又望向程乐言：“言言哥哥，那我脱啦？”多看了程乐言两眼，就说：“哎呀言言哥哥你说我怎么没早生20年呢。”
　　程乐言：“我老公还没死。”
　　江未燃：……
　　讲真，他没敢回头看他容叔叔的表情，只是尴尬兮兮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那什么，试试，试试哈。”
　　然后跑去玩具熊跟前，一通“濯濯你不要挣扎了，挣扎也是没用的”这种不知道哪儿学的奇葩发言，伸手去脱玩具熊的衣服，脱完了衣服脱裤子。
　　结果，无事发生。
　　顾秦就说：“我早说了，根本没用。”
　　程乐言刚想点头，心想有用才怪了，就听顾秦道：“放这儿怎么会有用呢，放床上去。”
　　程乐言：……喂。
　　就看着顾秦把玩具熊搬到了一边的床上，开始对玩具熊倾诉一些让人受不了的话语，比如“从来都是你，从来都没有别人”什么的。
　　燃燃面有菜色，说他要吐了都。又说可能是因为没有被绑起来才没用的，于是他俩搞了条链子把玩具熊绑起来。
　　甚至又给玩具熊手里塞了根烟。
　　玩具熊，烟。
　　这样也还是不行。
　　燃燃端详了一下玩具熊，说，“我知道问题啦，主要是因为照片没有体现出容哥的气质啊。”
　　他拿了个马克笔，给玩具熊的A4纸照片的眼睛那里，画了个扇形图，大概是三分嘲讽，三分沙雕，三分装逼，外加一分“我要我小爸Q_Q”这种。
　　燃燃很满意：“这样就完全是容哥没跑啦！”
　　指挥顾秦道：“顾秦哥你快来亲他。”
　　顾秦：“你怎么不亲。”
　　燃燃：“因为我们是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我对兄弟下不去嘴。”
　　顾秦：“你画成那样，我更下不去嘴。”
　　燃燃：“容哥他就长这样啊。”
　　顾秦：“不对。你画的那都什么。濯濯才不是这样。”
　　燃燃：“你行你上。”
　　顾秦于是拿过了马克笔，给另一只眼睛画扇形图，大概是三分“容妄之坏”，三分“程乐言好”，三分“顾秦哥”，一分“想抽烟”。
　　顾秦端详一番：“这样才是濯濯。”
　　这人着实够狠，不愧是能在小黑屋里冷脸洗内裤的人，凑上去就亲了亲照片。
　　然后喃喃道：“怎么还是不行。”
　　燃燃：“哎呀要不你把你自己衣服脱了吧。”
　　顾秦：“无所谓。不过我猜还是得一起脱。”
　　燃燃：“我也可以呀。就是这个容哥毛绒绒的，有点黏毛。早知道不拿熊，拿个别的了。”
　　顾秦：“脱不脱？不脱算了，局赶紧散，我还要去买菜做饭。”
　　燃燃：“你那饭做不做都没区别啊！反正都是日一声打成糊糊。”
　　顾秦：“燃燃你现在废话好多。”
　　燃燃：“行行，来来。”
　　围观了一切的程乐言：………………
　　这里还有人呢！你们两个，这里还有人呢啊！！
　　小黑屋不是无人区！！
　　之前看文字版小黑屋的时候，他就经常有被雷得浑身不得劲的时候。
　　果然啊看了真实版，不是辣不辣眼睛的问题，是他感觉整个大脑都要被污染了……
　　在做什么啊！
　　你们这两个家伙，在做什么啊到底！！
　　脑子都嗡嗡的。
　　回头想去找容妄之吐槽两句，结果发现，对方正心平气和地翘着腿，坐在个椅子上——正好是之前容寄时总坐的角落，那个小黑屋最佳观赏位。
　　黑暗之中露出一张英俊的侧脸，在一下一下地玩他儿子的打火机，明显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程乐言：……啊啊啊救命！你怎么跑那儿坐着去了！
　　不要学你儿子！


第98章 
　　程乐言一个头两个大, 压低声音道：“容妄之！你怎么坐那儿去了！”
　　容妄之就望向他，若有所思道：“唔，总觉得这椅子在召唤我——乐言, 大概是我和濯濯心有灵犀吧, 这里看起来很好坐。你要过来坐吗？”
　　程乐言：“坐哪里？”
　　容妄之：“我腿上？”
　　程乐言：“什么鬼啊我才不要。你看他俩那样，不管管吗？”主要是那俩好像真的跃跃欲试的，要脱衣服了。
　　容妄之仍然稳得一笔：“不是我们家孩子，我们还是不要管了。你可以坐这里看。”
　　程乐言：……
　　看不下去了啊！
　　他直接叫道：“喂你们两个给我住手！怎么每次扫黄都有你俩。现在是长辈监督模式，不许脱衣服。”
　　江未燃就回头，苦恼地看着他：“可是言言哥, 别的都试了，怎么都不行啊。”
　　程乐言：“能行才怪了吧！没听说用个玩具熊来替代反派的啊！真的用个玩具熊都可以了，那还需要我儿子干嘛。”
　　江未燃眨巴着眼睛说：“有的时候，工具人的话, 的确用个玩具熊就能代替呀。我感觉我也很像个工具人。换个玩具熊跟顾秦哥一起睡出租屋也差不多吧。”
　　程乐言：“……不要上升到这种奇怪的高度！”
　　江未燃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一个好主意！我觉得小黑屋果然不能缺了真正的容哥，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里，把容哥搬过来？”
　　程乐言：“这算什么好主意，别折腾我儿子了好吗。他都植物人了, 放过他。”
　　他在那方桌旁边, 拉开个椅子坐下：“你俩过来，聊两句。别弄那熊了，都没用。我想知道所有的情况——啊，有什么时空法则要遵守吗？”
　　江未燃：“小黑屋里面说话随意的。”
　　程乐言：“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从头到尾给我解释一下。”
　　顾秦和江未燃都走过来坐下了。
　　江未燃率先开口道：“言言哥, 我来给你解释吧。我经常跟容哥一起玩，我知道的多。本来呢，我就是一个工具人, 牵线木偶一样，都不算有自己的思想，所以经常会有一些不符合逻辑的行为。后来是容哥唤醒了真正的我。
　　“我刚刚说小黑屋剧情是必过的，因为每一次，到了3月21日这一天，如果我们没走这个剧情，等第二天醒来，都会又回到3月21号早上。
　　“小黑屋相当于是每一次循环的尾声。如果小黑屋剧情正常结束，第二天醒来，我们就会回到九个月之前，进行一次新的循环。在我没觉醒之前，我不会保留之前循环的记忆，所以我根本意识不到时间正在循环。一直到最近几次，我的记忆保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容哥比我苏醒得更早，他记得更多。
　　“我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循环。容哥跟我说小黑屋中一些行为可以给过去提示，由过去影响未来，同时这里发生的崩坏也能对世界造成影响，我们就在小黑屋搞了一些骚操作。”
　　燃燃突然轻咳两声，敛正神色，看着程乐言一脸正经地说：“所以，言言哥，我必须要替我们容哥正名，他真的不是变态！真的是剧情所迫！对了我跟容哥是清白的哈。我现在还是单身呢。我平时也有看着容哥戒烟哦，言言哥我棒吗？”
　　程乐言：“棒，棒——我懂了。所以其实，你们相当于被困在了九个月的循环里。”
　　江未燃：“是这样的。容哥说，这其实是世界意志的一种保护，时间再往下走，这个世界更危险。”
　　程乐言：“濯濯说他能实时有过去的记忆，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是这样吗？”
　　江未燃：“没错。你们在过去发生的事，我们的记忆就会实时更新。只是我如果不觉醒，没有旧的记忆，我都不会知道，我对过去的认知其实在改变。
　　“我这么解释吧，打个比方，你那边的1月发生的事，我这边是在第七个循环的九个月里慢慢知晓；你那边的2月，就对应我这边的第八次循环。只是这种‘记忆’其实有点模糊，比如我就记不清言言哥你真正的样子。
　　“两边时间快慢有差异，我意识不到这种差异，容哥能意识到。我最多能做到通过梦境和我妈妈传话，容哥后来能做到回去。”
　　程乐言：“懂了。过去时时刻刻有事情发生，会对未来造成影响，相当于在你们的未来，你们的记忆和实际情况也在时刻改变，只是只有你和濯濯能意识到这种改变？”
　　江未燃：“对，再加半个顾秦哥，他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变成工具人了。
　　“不过我们这里的改变，其实都非常生硬，很像AI不动脑子生成的那种。比如顾秦哥在过去说一句什么‘把爸爸赶出董事会，可以让他早点退休，这样就是孝顺爸爸’，未来就变成，容哥已经和容叔叔开战了啊！那容哥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和容叔叔作对了。
　　“然后过去顾秦哥脑子有坑，一直在看弱智电视剧，整天和容哥灌输一些有的没的，导致了容哥一直表现的像个傻子，还和容叔叔关系不好。
　　“所以说啊！罪魁祸首就是他——顾秦！我就是说，容叔叔你以后清算别带我哈，跟我都没啥关系的哈哈哈。上次小黑屋里提到容叔叔你的事，也是容哥逼我说的哦，我是被强迫的呀。”
　　程乐言：……嘴角抽搐。
　　主要是，仍然难以把这个燃燃，和小时候乖乖甜甜，长得像小天使一样漂亮的小宝宝，联系到一起。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这。
　　江未燃还在那儿装纯，一脸乖巧无辜地说：“言言哥，你看着我干嘛呀？对了言言哥，你以后能经常来找我玩儿吗？你喜欢翡翠是不是？我妈也有个玻璃种镯子，辣绿的，很漂亮，我可以送给言言哥吗？”
　　程乐言欲言又止：“燃燃啊，事情是这样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我管你妈叫姐。我给你换过尿不湿。你哭的时候还把鼻涕蹭我身上了。以及，最重要的，我老公抬眼在看你。”
　　江未燃：…………
　　江未燃一本正经地说：“那什么，我继续说正事啊。总之，记忆和现实就是这样时刻变动的，但其实大体上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我经历的变化最大的事件，就是江友隆下线。我妈妈原本过世，那之后她活下来了。容哥那边，应该是容叔叔醒来的事。容叔叔原本是植物人，某一次小黑屋之后，他醒过来了。当时我其实还没清醒啦，容哥后来跟我说的。”
　　程乐言：“这样的话，你们的记忆不会混乱吗？”
　　江未燃：“会有一点。容哥教过我怎么分辨记忆的真实和虚假。而且被改变的记忆，慢慢会变得模糊，也是容哥教我发现记忆有重迭的瞬间，就要先把旧的记下来。他自己有一个很厚的本子，专门记这个的。”
　　程乐言听到这里，就觉得，这两个孩子其实过得……很辛苦。
　　那么，在唤醒燃燃之前，只有濯濯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意识到不对，只有他一个人发现脑子里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假的记忆，只有他一个人对抗着这一切，尽自己所能去摸索，那个时候，更难吧。
　　程乐言心中难过。
　　他深呼吸了一下，又问：“那从我们的时间线到9个月前，中间这十几年间你们新增的记忆，是在你们还是工具人时的最初记忆的基础上，加上一些我们造成的改变，推衍出来的？那不是会有bug？”
　　江未燃：“肯定会有，而且还挺粗制滥造。比如我们最初的记忆，容哥小时候有个坏保姆张妈，但这人已经被你赶走了，对现在的容哥来说，他被改变的记忆呢，就是后来又来了个李妈。这当然不合理，容叔叔如果已经醒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李妈啊就。”
　　程乐言：“靠，神经病啊，恶保姆是什么必备角色吗？？一定需要有个恶保姆吗！？”
　　江未燃：“容哥就说，中间这18年的记忆他都不信了，都是假的。我们在记忆里的很多行为也根本不符合逻辑。
　　“总之这些虚假的记忆，都会导向九个月之前，我会莫名其妙地放着小少爷不当，一分钱不带，离家出走。容哥则跟容叔叔一直关系淡漠，他自己悄悄学坏，还开始抽烟。顾秦哥呢，就会莫名其妙跟顾楚哥吵架，断了联系，自己跑去酒吧学调酒。”
　　程乐言点头：“我懂了。你们时间循环的起点，九个月之前的那一天，就是——你离家出走，认识顾秦的那天吧。”
　　江未燃道：“就是这样。”
　　这也是《囚爱》故事的起点。
　　程乐言：“你们记忆的实时更新，现在还一直在进行吗？”
　　江未燃和顾秦对视一眼，江未燃道：“从容哥变成植物人那天开始，这种记忆的实时更新就停止了。”
　　程乐言：“记忆最晚到什么时间？”
　　双方对了下时间，正是当初容志显开车去撞程乐言的时候。那之后，顾秦和江未燃记忆停止更新，且容寄时变成植物人状态。
　　确定了没跑，濯濯肯定是在试炼场里。
　　聊到这里，程乐言终于对这一切理解：恐怕是整个世界没办法脱离剧情影响，但按照原剧情继续，也是死路一条。反派角色容寄时是最早意识到这点的。
　　小世界一方面向穿书局求助，导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另一方面不得不本能地诞生出了“时间线维系者”，也就有了刘天赐。
　　这九个月的时间循环，是为了尽可能地保证故事停留在一个小高潮，维系小世界运转，同时不让小世界进入下一个衰退的阶段。从而有余地，能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有所转圜。
　　剩下的，就是自己有关的问题了。
　　程乐言问：“你们之前的时间线里，我都怎么嘎的啊？什么时间？”
　　江未燃：“各种啊，莫名其妙被发疯了的江友隆捅死，被容志显开车撞死，或者刘天赐出现在现场，啥的。基本都是容哥他四岁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你的死亡不是实时发生的，每次都是我们走完小黑屋剧情，回到九个月之前，记忆一更新，就发现你已经离开了。
　　“容哥说这是因为‘致命危机’没有解除，会有的剧情杀。容哥他其实……唉，有段时间他根本不肯进小黑屋，就是不想回去，他宁愿就生活在小黑屋这一天。我跟他就把这一天过了五六十遍。不过后来他还是继续了，他说总要找找办法。”
　　程乐言心狠狠痛了一下。
　　这他妈都……什么事。对一个孩子未免太过残忍。
　　他早料到了自己或许并没有陪濯濯很久，但这也实在是太短了。
　　濯濯呢，濯濯面对这些的时候，又有多艰难。
　　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跟幼崽保证的什么，爸爸永远保护你，爸爸永远陪着你，都虚假得显得残忍。
　　终究是压了下心中纷乱的情绪，又问：“容老板呢？他也是这样？”
　　江未燃：“呃……”
　　一时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倒是顾秦开口，凉凉地说道：“他敢做，你为什么不敢说。你不说我说。我可不怕他。”
　　容妄之坐在那儿，终于放下了那个他儿子的打火机，挑了挑眉：“顾秦，这么恨我？我怎么着你了？”
　　顾秦：“恨谈不上。纯是看不惯濯濯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
　　“直说了吧，我怀疑循环重启后，他也有此前循环的记忆。因为不只一次，每一次，时间刚刚重启，他意识到这次程叔叔你还是死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我了断。濯濯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他收尸。
　　“不会真有人觉得濯濯很乐意做这事儿吧。”
　　容妄之：“小 朋友，你是在替我儿子骂我出气吗？”
　　顾秦：“不是。我是替你儿子向你老婆发声。”
　　他直接望向了程乐言道：“程叔叔！请苍天，辩忠鉴！你看他那样，你看他做的事儿，很明显，他脑子有问题。濯濯植物人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他去治治病啊！我觉得你有必要送他喝中药。
　　“哎程叔叔你看他，他还在那儿瞪我，根本就是不知悔改。怎么着，容叔叔，你现在不会还要拿当初考试考了72分的事来要挟我吧？”
　　容妄之：“濯濯户口还没迁出去。”
　　顾秦：“什么意思？”
　　容妄之：“意思就是我不同意，你别想进我家门。”
　　顾秦：“问题不大。濯濯从小就知道可以偷户口本结婚。”
　　容妄之：“嗯。等我回到过去，我把你的户口也挪到容家。”
　　顾秦：“哦？”
　　容妄之：“一个户口本上的禁止有感情线发展。”
　　顾秦：“……容妄之，你好狠！”
　　容妄之：“还好。单纯喜欢看人无能狂怒。”
　　顾秦扭头就对程乐言道：“程叔叔，濯濯植物人之前第二大的心愿，就是你跟他赶紧离婚，过上你自己的幸福的生活。第三大心愿就是你们离婚之后他跟你，分割户口本的时候你记得把濯濯带走。”
　　程乐言：……我儿子到底有多少心愿。
　　那俩要掐起来，江未燃倒是瞬间进入看热闹模式，捧着个脸看得可开心了，还给程乐言递辣条。
　　顾秦忍了两下都没忍住，还是说：“程叔叔，濯濯的第四大心愿是你身体健康，所以不要吃辣条。弄得到处都是辣条味儿。弄衣服上也不好洗。”
　　程乐言：“……谢谢你，男妈妈。不是，都给我省省，我早都想说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幼稚了啊！谁还记得我们聚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江未燃：“啊？目的是什么？”
　　程乐言想敲他的头：“目的当然是捞我儿子啊！我先说濯濯现在怎么变成植物人了——答案只有一个，他的灵魂大概率是在试炼场里面。有点类似心魔劫吧。”
　　大概和江未燃、顾秦解释了一下情况。
　　至于怎么去捞人……世界意志能送他们来，肯定是给了路。
　　程乐言想了想，四下去看，后来目光就投向了那个带着个A4纸面具的玩具熊。
　　他问：“这熊哪儿来的？”
　　江未燃：“我去容哥他家里偷来——呃，拿来的。”
　　程乐言记得这个玩具熊，它一直放在濯濯床头，是濯濯从前第三喜欢的玩具。濯濯本来有个旧手机，就塞在玩具熊肚子里，最开始孩子会偷偷用那个旧手机给顾秦发信息。
　　他走到玩具熊旁边，找了找，果然发现了布料的缝隙。
　　伸手进去，他在棉絮中，摸到了一把钥匙。


第99章 
　　那是一把黄铜钥匙, 看起来有点年头，拿在手里有点凉，沉甸甸的。
　　与此同时, 小黑屋里出现了一扇光门。
　　顾秦道：“我去。”
　　伸手就去程乐言手里拿钥匙。
　　程乐言直接把手一合：“你去, 还你去，我怕你也出不来。顾秦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三个人里面，就你乱糟糟的最晚清醒，之后吧，还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乱的, 一会儿爱这个一会儿爱那个，弄得我儿子间歇性发疯，烟还复吸了。
　　“你们三个混乱的关系，你负主要责任。你自己都顾不了, 还想管别人？现在还好意思问我拿钥匙？你想怎么着，等你也出不来了，我们一帮人再去捞你啊？”
　　顾秦刚刚跟容妄之在那儿吵，还挺伶牙俐齿, 现在被程乐言指着鼻子骂, 硬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反驳的话都没有一句。
　　容妄之在旁边看着，终于觉得爽了。他是真不会吵架，一般就是抓对方把柄看对方破防，但好像这样看对方哑口无言更爽一点啊。不禁心情愉悦, 心想果然还得是自己老婆心疼自己，吵架都会帮自己。
　　顾秦不吭声，江未燃就跃跃欲试地说：“那我去嘛！我去捞容哥。言言哥, 也让你见识一下我靠谱的一面，我不是小孩子了哦。”
　　程乐言：“你也得了！你就是进了心魔劫会在里面吃喝玩乐、乐不思蜀、然后说‘我不要回去了这里更好玩’的那种人吧！”
　　江未燃：……
　　真心的，燃燃本人也觉得这事很可能发生。
　　程乐言：“还得靠我。还得我去捞我儿子。”
　　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拯救濯濯的命运，现在也当然应该是他。
　　容妄之就走过去道：“我一起。”
　　程乐言：“嗯，提前体验下接儿子放学。”
　　不再多说，他牵起容妄之的手，走向那扇门。
　　钥匙接触到门后，光芒大涨，将两人吸纳其中。
　　又是那种剧烈的失重感，程乐言这次甚至一个踉跄才站稳。站稳后赶紧往旁边看，他手原本是被容妄之握在手里的，这刻，身边却压根不见容妄之的身影。
　　什么情况？
　　这个试炼场是只有自己能来吗？
　　不论如何，先把崽崽捞了再说。
　　他放眼望去，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有点熟悉的地方。
　　是濯濯之前在的那家孤儿院。
　　他正站在孤儿院的院子里。
　　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粗粗一数就看到差不多几十个人。有小孩儿，从两三岁到十几岁的都有，最大的看起来也就20出头。
　　他们有的是几个人坐在一起，正在打扑克、打麻将或者玩桌游。更多的就自己找地方一坐，有抽烟的，有打游戏的，有吃零食的，有看书的，有发呆的。
　　明明是露天的院子，这里的烟味多到呛人。
　　程乐言看着他们抽烟那个姿势，心里就咯噔一声——主要是当初成年版容寄时曾经短暂到他身边一游，对方拿pocky当烟抽，就是这个姿势。
　　再仔细地看了看所有人的脸，和宝宝时的濯濯、还有小黑屋玩具熊脸上那照片对比了一下……
　　没跑了，敢情这里所有人都是容寄时啊！
　　所有人！！！
　　一时看到这么多儿子，程乐言也是有点犯怵，“嘶”了一声，心想他这试炼场怎么是这样的。
　　很有种冲动，先把所有烟都给灭了——但是没有冲动行事。
　　求稳。
　　张望了下，找了一个大概十七八岁，没抽烟，没打游戏，看起来表情还挺温和的靠墙坐着发呆的容寄时。
　　他走了过去，轻轻拍了下对方，摆出笑脸，礼貌地说：“兄弟，这里什么情况？”
　　结果那个容寄时脸上的温和瞬间没了，很不耐烦地把他手甩开，张嘴就是：“滚，离老子远一点。”
　　程乐言：“……跟谁在这儿‘老子’‘老子’的呢？”
　　容寄时：“说了滚没听到吗？你是聋还是——”
　　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到他的瞬间，有些错愕地挑了挑眉。
　　多看了两眼，他就提高声音，大声道：“这里有个长得跟我们不一样的！”
　　下一秒，原本有点嘈杂的空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容寄时都看过来了。
　　程乐言：……不是？哥们？
　　他是个正常人，他很正常地在这种时候，被盯得头皮发麻。
　　但也不慌！
　　他迅速道：“因为我是24岁的容寄时！我24岁的时候就长这样好吗！我长开了，还去整了个容，开了大眼角，削了下骨，做了点填充，就变这样了。我原来跟你们长得一样的！我也是容寄时！别盯了好吗。”
　　之前和他说话的那个容寄时，就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说：“说谎。哪有什么24岁的容寄时，容寄时根本活不到24。别他妈骗人了，你谁？”
　　程乐言：“你给我好好说话，跟谁学的啊这。至于我是谁——”
　　他还在编，角落里，一个看起来三岁多的小宝宝突然迈着小短腿，快步跑了过来，一下子扑住了他的大腿抱着不放，嘴里叫道：“爸爸！是爸爸来接我了吗！”
　　一时间，各种容寄时都开始议论纷纷：
　　“爸爸？他是我们的爸爸？”
　　“什么啊，我们爸不是早植物人了吗。”
　　“没，我那个爸开始是植物人，后来他醒了。”
　　“这是我们小爸！植物人那个是大爸！你们蠢不蠢。”
　　“小爸长这样的吗？”
　　“哈？小爸不是去世了吗？这人假的吧？骗我们的吧？”
　　“是死了啊，我看着他死在狗笼里的。”
　　“你好蠢，这是新小爸。”
　　“我都不记得小爸的样子了。”
　　“爸爸，抱抱……”
　　“小爸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是我们的幻觉吗？还是NPC？”
　　“爸爸我好想你！”
　　“小爸？容妄之又找了个新的？”
　　“所以容妄之什么情况，他不是性冷淡吗？”
　　“什么人会要跟容妄之在一起啊，震惊我全家。”
　　“小爸是来领养我们的吗？”
　　“对啊，小爸，你是来领养我们的吗？选我，领养我吧！！”
　　“滚开啊你们，领养我，请务必领养我！”
　　一时间，各种的“选我”、“领养我”此起彼伏。
　　程乐言抓狂。
　　脑子瓜子疼。
　　啊啊啊，老公，老公你哪儿去了啊！！不要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儿子啊！
　　……
　　容妄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是他们所在的城市，马路上车水马龙不断。
　　他原本握着程乐言的手，现在手里是空的。
　　抬腕看了下手表，时间是下午两点零五分。
　　果然。
　　他大概知道这是怎么情况了。
　　如果没预料错，十分钟之后，这里会有一辆宾利经过。
　　原来……是这样啊。
　　一直疑惑的地方终于在这刻明悟。
　　不远处，一个路过的行人突然停下脚步，颇为震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几乎是目不暇接。
　　那人有着一张清秀的脸，看起来年纪挺小，大学生似的。
　　刘天赐。
　　或者说，是一年多之前的刘天赐。
　　且大概率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
　　他对眼前一切表现出了十足的震撼，叹为观止。后来又目光停滞，仿佛在和脑子里的什么存在说话。几分钟之后，他抬脚离开。
　　容妄之的脑海里，一个有点空灵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你好。刘天赐为世界制定了一条规则。为了保证公平，你也可以制定一条。】
　　容妄之：【嗯。你为什么会同意他制定？】
　　声音：【他以自毁要挟。】
　　容妄之：【你答应了给他什么，他才会那么用心地做任务？他几次差点害死了我爱人。】
　　声音：【他想要力量。我答应他，成功帮助我的话，我可以分他万分之一的力量。】
　　容妄之：【要力量么，听起来还挺理智。所以他心魔劫怎么会五分钟就跪了？】
　　声音：【我也不太清楚。他的“试炼场”，是基于他少年时和他师父的一段记忆生成。他根本没做任何努力，直接就是失败。】
　　容妄之：【哈？等等，他定的那条规则，听起来像是给自己搞个保底，但再想想，会不会他内心执念就是要回去呢？那边的世界还有他惦念的人？】
　　声音：【也有可能。】
　　容妄之：【所以无情道果然失败了是吧。】
　　声音：【是的。】
　　容妄之：【他最后什么情况，真的死了？总觉得便宜了他。】
　　声音：【真的死了。】
　　还在容妄之脑海里给他展示了一小段画面。
　　刘天赐灵魂回到原有世界，正好是他渡劫失败的时刻，残存灵魂被天雷劈至粉碎，很痛苦。后来消弭得彻彻底底。
　　容妄之：【也是有旧的故人，看到这场景还有点唏嘘。】
　　声音：【有吗？可是你在笑啊？明显是在笑吧？】
　　容妄之：【不冲突。所以你就是世界意志吗？】
　　声音：【是的。】
　　容妄之：【最近怎么样，忙吗？】
　　声音：【忙的。】
　　声音突然显得迷惑：【你在跟我闲聊吗？为什么要闲聊呢？】
　　容妄之：【聊两句，消磨一下时间。好像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需要我做什么。这件事只能我来做是吧？别人都做不到？那我不去做的话，你也没办法？这种情况我很难不要挟你一下啊。
　　【顺便一提，现在还有——两分钟。】
　　声音：【为什么要挟我？你已经可以制定一条规则了。】
　　容妄之：【不够。】
　　声音怎么都没想到这种情况：【……你还想要什么？】
　　容妄之：【帮我老婆孩子要的。我老婆孩子在试炼场里，我很担心他们，这也是人之常情。希望你把通关要求告知他们一下，减轻一点难度。】
　　声音：【……这根本不可能！我做不到！】
　　容妄之优哉游哉地说：【一分钟。】
　　声音沉默几秒，最后还是开口道：【我最多能告诉程乐言这个试炼场的名字。】
　　容妄之：【行吧。】
　　声音：【也需要支付代价。世界的三个主要角色，会有一个人受原剧情影响更重，更难脱离。你来指定一个人。】
　　容妄之：【我不指定，让顾秦选。】
　　接着话锋一转：【很明显我亏了。更何况你祸害我儿子那么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我老婆需要很多很多钱，你再多给一些，一个亿十个亿什么的简直是在搞笑，我自己就能给，用得着你。我儿子需要很多很多爱，一个顾秦不够，你放十个类似的给他选。】
　　声音：【你……你这是……你……你怎么……】
　　容妄之：【谈不拢就不谈。】
　　声音：【谈得拢！都会有的！】
　　容妄之：【合作愉快。那条规则就定为——进入此世界的系统，R18组转为剧情组，剧情组转为R18组。】
　　话说完，时间正好到了。
　　他看到那辆宾利远远出现。他知道车上载着一个男人和他的孩子，男人正在和父亲通电话，心情不好，将电话扣着放到一边。
　　他也知道，随后会有个路过的行人突然急速跑过，闯红灯。一辆车为了躲他急剎，那后面是辆大车，狂打方向盘，引起了一场车祸。男人会在车祸后成为植物人。
　　那本应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却成为了一个新的开始。
　　一年之前，他看到了那个行人的背影，误以为那是容礼之，将这件事在心里藏了很久。
　　现在他知道了，他和容礼之是兄弟，身材也比较类似，当初他看到的那个背影，其实是他自己。
　　原来选择自己命运的，一直都是自己。
　　容妄之最后想：乐言，我等你。
　　然后抬步，向他的命运走去。


第100章 
　　试炼场内。
　　一堆容寄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搭配着几十双盯着他的眼睛，真的让人脑袋瓜子疼。但程乐言很快就强迫自己，先从抓狂的状态中走出来。
　　他可是销冠！
　　销冠诶, 就没有在怕的！
　　当成工作, 先当成工作，把私人感情摘出来，他对自己说。然后尽量冷静思考，很快，就从一堆乱麻中，先抽出了最主要的一根线。
　　他抱起三岁的濯濯, 大声说：“你们先别说话了，小嘴巴都闭上。听我说。我宣布，我就是你们所有人的爸爸！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领养小孩, 你们本来就是我的小孩了，我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谁来告诉我，这家孤儿院有广播室吗？知道的举手！”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容寄时举手, 还带他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 程乐言就做了以下几件事：
　　首先，他在广播室里开启广播，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下自己和濯濯的事，然后说自己去过小黑屋，知道濯濯身上都发生什么, 接着又讲试炼场的设定，把前因后果都讲明白了。
　　最后，他说：“有记得我的濯濯, 可以和其他的濯濯说一说，看我说的话有没有一点假的。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接我的孩子回家。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需要所有濯濯的帮助。濯濯，听到了吗，爸爸需要你的帮助！”
　　第二，他从广播室里出来后，就找到纸笔和胶带，开始去和每一个濯濯聊天。他给濯濯编号，然后去问那个濯濯，他今年多大，之前有过哪些记忆，最近保留的记忆是哪些。
　　有些濯濯记得他，很配合，很愿意和他说话，甚至还有濯濯因为谁先跟他聊天，打起来了，程乐言干脆请了两个濯濯帮忙叫号。有的濯濯不想搭理，那也没关系，他就去聊别人。
　　就这样不知疲倦地一个一个去聊。
　　第三，他开始征询这个试炼场里所有的线索，尽量收集关于这里的讯息。
　　还请了十几个愿意听小爸的话，愿意配合的濯濯，大家一起分区搜索整个孤儿院，统计所有濯濯的数量，补全所有濯濯的信息。
　　这三步做完，程乐言已经对这里有了一定的理解。
　　这个试炼场的范围就是这家孤儿院。时间对这里没有意义，也能找到表，但钟表都没在走。这里的大家也不需要吃饭，不会觉得累，不用睡觉，看起来，像是一个纯意识构成的空间。
　　孤儿院里除了濯濯，再没有其他人。濯濯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知道的就是，他们中间会有一个最讨人喜欢的濯濯，被领养。
　　统计到的濯濯有119个，年纪最小的是之前跑过来抱自己大腿那个，三岁多，现在很黏他。
　　年纪最大的濯濯，21岁，对过去的最后记忆是容志显开车撞了过来，他去挡。
　　其他濯濯的年纪就在这中间。一些濯濯是记得程乐言的，像是已经同步了有关程乐言的记忆，占大多数；少部分濯濯对程乐言的认知，还是原主那个恶毒后爸，还在重新和程乐言建立信任。
　　不过所有的濯濯，实际上只有一层记忆。没有循环，没有迭加。
　　程乐言有了个猜测：之前听燃燃说，濯濯的记忆实时更新，他就在想，这样很容易造成混乱，看起来这许许多多的濯濯，就是这种“混乱”的结果。
　　他们都是濯濯在循环里拥有过的各个记忆的切面，被具象化成了一个又一个单纯的个体。
　　程乐言也从这些切面里，拼凑出了容寄时的完整且凌乱的一生。
　　濯濯曾经对燃燃说，“中间十八年的记忆都是生成的，是假的，他一概不信”，但实际上，真正面对着这些濯濯，程乐言才能切身体会到，那十八年，才是占据了“容寄时”这个人主体的全部。
　　他受过很多苦，似乎是命运希望造就一个偏激、恶劣、不择手段的人，于是从“恶保姆”开始，他一直遇到的都是最糟糕的人和事。
　　四岁，他被绑架，四五天之后才被救回来，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幼儿园，他遇到的是会私下里体罚学生的老师。
　　小学时，他的亲生父母突然找到了他，说抛弃他只是迫于生计，他们爱他。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那两人，他们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实际上那所谓“父母”，只是知道他被有钱人家收养，想从他身上要钱而已。
　　后来甚至都不满足于小钱了，闹着说要打官司夺回抚养权，等郑女士给了那两人一笔钱之后，他俩就头也不回地，彻底地，又一次抛弃了他。
　　初中时，他认识了想和他做朋友的人，跟着学会了抽烟，直到后来被教唆着从事一些犯法行为，他才意识到不对。那些人都是容志显找来故意带偏他的。
　　高中时，爷爷奶奶陆续去世，他被丢去学校住校，假期也没地方可去。他没有家了。
　　他离他想要的生活最近的一次，是顾秦告诉他，要把他接到自己身边，以后他和顾秦是一家人，他们一起生活，顾秦的家就是他的家。
　　他很兴奋，他对未来充满期待，然后收拾了自己的全部家当——一个小书包——等在约定的地点。
　　等了很久，等到天黑，等到最后，顾秦也没有到。
　　顾秦失了约，顾秦骗了他。
　　濯濯就是这样长大的。
　　一切在程乐言到来后，慢慢地改变。
　　随着程乐言和他在幼年时度过的时间越来越多，他的美好的记忆也在慢慢多了起来。
　　他开始记得，他的小爸给他讲过很多故事。记得小爸爸为了救他，自己的命都不要。记得曾经和小爸爸去医院的ICU前面，听小爸爸说自己过去的事，小爸爸告诉他，你不是非要逼着自己做一个坏人。记得小爸爸抱着他，说会永远保护他，永远陪伴他。
　　程乐言做的越多，容寄时能挣脱的束缚、能找回的自我，就越多。
　　前三次“小黑屋”，他还是偏于混沌的状态，行事所为并非完全出自自己；到了第三次“小黑屋”之后，他的自我意识开始能支撑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想保护小爸。
　　他想自己幼年的记忆多一点，再多一点，直到多到把那18年间的记忆都填满，都变成新的。
　　但好难啊，他脑子里的东西多到就要塞不下了。
　　再后来……
　　容志显开车撞了过来，成年的容寄时拿到身体控制权，完全是义无反顾地挡了上去，用全部的力量保护小爸。
　　没用。
　　他来到了这里。
　　程乐言在119个濯濯中间。现在，他完整地知道了这一切，他就觉得，濯濯其实……
　　其实很孤独。
　　看起来只有短短的一小段人生，但是他来回折返，走了很久。他陪伴过濯濯，顾秦陪伴过，燃燃陪伴过，容妄之陪伴过，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陪伴他走完了所有的路，只有他自己。
　　那种“孤独”，才是容寄时灵魂的底色。
　　想到这个，程乐言胸口就痛得厉害。
　　他现在能理解当初自己爸爸的一些感受了。孩子的痛苦，他是真的恨不得以身替代，十倍百倍他都愿意。
　　不过现在不是陷在这种情绪里面的时候，重要的还是尽快从试炼场通关。
　　这个试炼场到底怎么回事？因为自己是外来人士，错过了一些关键信息吗？总觉得一头雾水。
　　还在苦思冥想，他听到脑海里，一个声音道：【由于你的爱人无耻的、狡猾的、阴险的、贪婪的行径，特来向你通报，容寄时的试炼场“领养日”正在进行中。】
　　试炼场里系统会被屏蔽，所以这声音是——世界意志。
　　容老板不知道做了什么，导致自己有了个提示。
　　“领养日”啊。
　　程乐言琢磨着这三个字。
　　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所有的濯濯出现在这里，他们都被植入过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是领养日，会有人来领养一个最乖的、最漂亮的、最聪明的小朋友。
　　他本来觉得这就是个背景设定，这刻又有了新的想法：最乖的、最漂亮的、最聪明的濯濯，并不是这些濯濯中的某一个个体。
　　而是——真正的那个，拥有所有记忆碎片的完整的容寄时。
　　他需要做的就是将所有濯濯，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好的，程乐言喜欢这个任务。
　　还有一个问题。
　　他出现在这个试炼场其实相当于世界意志开了后门，正常来说，这就是一个单纯的只有濯濯存在的空间。他本来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濯濯都是等待被领养的孩子，但这时候又突然想到，领养日，那么这些濯濯中间，可能还有一个是来领养孩子的。
　　哪一个呢……
　　有了这个方向，程乐言反而不急了。
　　那个“领养人”濯濯或许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是基于各种想法、故意没说出来，或许现在根本还没露面，但没关系。
　　这里时间停滞，他终于有机会，来做自己一直都很想做的一件事：他想作为一个父亲，照顾好他的孩子，每一个。
　　他一向都很有耐心，这次也一样，他会陪他的孩子好好长大。
　　那虚假的18年，这次爸爸来帮你补上吧。
　　于是程乐言的“濯濯学校”开课了。
　　他陆陆续续做了好多事。
　　比如带濯濯们打游戏，他前世就做过游戏陪玩、代打，水平可以，一个他可以带飞四个濯濯。
　　比如办了个濯濯幼儿园，带六岁以下的濯濯唱歌跳舞做游戏。
　　比如给所有濯濯分组，搞了十来个戒烟互助小组，帮濯濯们戒烟。真的戒不下来的，也就算了，他弄了个吸烟角，避免其他濯濯们吸二手烟。
　　比如开吐槽大会，大家一起来吐槽他们挚爱的大爸爸。此次吐槽大会获得了所有濯濯的一致好评，所以后来又开了一次，吐槽顾秦。
　　比如给濯濯们过生日，每个濯濯过一遍，从濯濯1号过到濯濯119号。
　　比如给濯濯们办运动会，要求每个濯濯必须参加。
　　比如办“濯濯技能培训班”，专门教一些自己会的东西，比如调酒，比如按摩，比如剧本杀带组，各种有的没的，想学什么都可以。
　　可以说程乐言每时每刻都超超超忙。幸好这里不用睡觉不会累。
　　开始当然有濯濯不理他，不参加集体活动，但就“会打游戏”这一点，程乐言已经征服了80%的濯濯。到了后来，那就是100%，所有的濯濯很喜欢他。
　　——拜托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小爸。
　　这其实是最笨的方法，程乐言也不知道做这些有没有用，不知道濯濯离开试炼场后会不会保留这里的记忆，但既然他有了机会，他就要这样做。
　　甚至于他做这些，最原始的动力不是为了通关，单纯就是他想做。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某一次，他点名的时候，发现濯濯变少了，不再是119个。同时，有一个濯濯表示，自己脑海里有了两份记忆。
　　他们开始在——彼此接纳了。
　　濯濯们开始越来越少。存在的濯濯，身上混杂的记忆越来越多。
　　只是他们看起来适应良好。他们好像终于学会了和这种情况和平相处。
　　就这样，没日没夜，很忙碌但很开心，濯濯的数量最终逐渐减少成为了一个。
　　那是成年后的濯濯，已经比程乐言高了，轻轻地抱了抱他，说：“小爸爸，你陪我到最后了。”
　　程乐言：“你现在觉得好吗？会混乱吗？”
　　濯濯说：“我很好。你去找他吧，找到他，结束这里。”
　　与此同时，孤儿院通往后山的道路，终于敞开。
　　程乐言就往后山走。他在孤儿院后山上的小木屋那里，找到了一个他从没见到的濯濯。
　　对方十多岁的样子，抱着个小书包，坐在小木屋的门口。
　　程乐言问：“你在等人？”
　　濯濯说：“嗯。我在等顾秦哥。他说今天要带我走。”
　　程乐言的心猛跳几下。
　　“小黑屋”里濯濯不只一次说顾秦骗了他，指的就是这一次的失约。
　　那是一个星期三，顾楚出了事。
　　程乐言在濯濯面前蹲下，他说：“顾秦哥不会来啦，但是你还有我，我来接你，好不好？”
　　濯濯抱着小书包，很平静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他不会来。我只是想等。小爸爸，你接了我，你以后也是要离开的。”
　　程乐言叹道：“那小爸爸陪你等吧。”
　　他就在濯濯旁边坐了下来。
　　安静。
　　没有人说话。
　　程乐言就坐在这里陪他。
　　只是，这里没有时间，天永远不会黑。
　　程乐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但他一向很有耐心。
　　后来，濯濯终于开口了，他说：“顾秦哥为什么不肯来啊？他答应我了，他说要带我走的。他说他的家就是我的家。小爸爸，明明是他先答应我的。”
　　程乐言就说：“嗯，我知道，是他先答应了你。他没来，是因为他哥哥出事了。再然后的事我不清楚，可能他也生病住院，可能他短期失忆，总之你知道的，总会有一些可能显得牵强的理由。”
　　濯濯：“好像理由也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程乐言：“结果也不重要。结果会改变。你看，现在小爸爸在陪你等，小爸爸就是来改变这个结果的。”
　　濯濯就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小爸爸，谢谢你陪我等。你想让我结束这一切吗？只要你要求了，我就能做到，但那样，我 也会消失。我是一种执念，执念完成，我就消失了。”
　　程乐言伸手摸他的头：“爸爸不想你消失。其他的濯濯也没有消失，我记得每一个濯濯，是每一个哦。现在他们都在。我也想多了解你。你和爸爸说一说，好吗？”
　　濯濯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呀。我就和其他的濯濯一样。一样孤独，一样从来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小爸爸，是我要的很多吗？是我不够好吗？是我不乖，不漂亮，不聪明吗？我只是想被坚定地选择，一次就好，哪怕只有一次都好。可是没人选我，我总是被留在原地等人的。”
　　程乐言：“濯濯，事情不是这样的。”
　　濯濯：“事情就是这样的。爷爷奶奶会先选大爸爸，大爸爸会先选你，你会先选大爸爸，顾秦哥他又有燃燃，燃燃呢，他会先选他妈妈，然后可能是顾秦哥，反正不是我。就没有一个人会先选我。”
　　程乐言：“这不是菜市场买菜，挑来挑去，买一个了另一个就不买。也不是什么古早虐文，一个替身一个白月光，主角必须要选一个，另一个就要嘎掉。孩子，就不是这么算的。你要是非问我，你跟你大爸爸一起掉水里了我救谁，我肯定救你呀对不对，你大爸爸是大人，可以让他多扑腾几下。但那只是一个想象中的情况，真实世界里，不能这么算。”
　　濯濯就笑了笑。他说：“小爸爸，我给你说说大爸爸的事吧。那段记忆只有我有哦。”
　　他的目光落到了很远的地方：“那是第四次小黑屋之后，你为了救我出了车祸，灵魂差点离开。那段时间我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自己的记忆，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后来你昏迷了三天，醒来了，我才终于放心。然后大爸爸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们那个时候关系有点僵，我觉得他疯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想在未来找你。但大爸爸其实一直……一直挺关心我的。他对我一直很好，我知道他已经竭尽所能了。
　　“电话里，他叫我回家。他在书房等我，他看起来就——我说不上来，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他整个人都好像没有颜色，变得灰扑扑的。
　　“他就很平静地跟我说，濯濯，我知道了，我在这里找不到乐言。我不太想活了，就有点撑不下去，但爸爸爱你。爸爸在这里帮不到你任何事，如果你需要爸爸活着，爸爸就继续陪你。如果你自己也可以，爸爸就先走。
　　“我当时，我当时根本没懂他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他看起来很挣扎而我不想这样。我就说，我自己可以。我还说，我会把小爸爸救回来的，一定会的。
　　“大爸爸说，濯濯，你比我强多了，你要幸福，你一直是他的最爱。
　　“然后我就傻傻地站在那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爸爸等了大概有一分钟，他说，你不出去吗？我就转身出门。刚出去只有五秒钟，我就听见……
　　“我就听见了一声枪响。”
　　濯濯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小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打电话给顾秦哥，他就冷冰冰地问我是不是疯了。他不是我想找的顾秦哥。我宁愿我疯了。”
　　程乐言探身抱住了孩子，用力地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濯濯就安静地被他抱了一会儿。
　　他后来问：“大爸爸当时是知道了什么啊？”
　　程乐言道：“是‘蜜月套房’。他那个时候知道，我如果死了，就是灵魂回到我的故乡，他没办法，找不回的。”
　　濯濯：“嗯。那他说，我是你的最爱，是这样吗？”
　　程乐言：“是这样的。你是我的最爱。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啊。爸爸爱你。”
　　濯濯：“大爸爸呢，他也爱我吗？”
　　程乐言：“爱的，很爱。就只是有些事，‘爱’也没办法解决。”
　　濯濯说：“我知道的。是巴巴爸爸要去找巴巴妈妈了。巴巴妈妈很难找到，要很努力很努力，走过很多地方，花费很多时间才可能找到。爸爸在驾驶飞船，在找巴巴妈妈的路上。”
　　程乐言：“是啊。”
　　过了一会儿，濯濯又说：“我也爱爸爸，我也爱你们。”
　　他从程乐言怀里站起来，牵着程乐言的手，他说：“爸爸，我要去领养孩子了。”
　　程乐言说：“你想要领养一个什么样的小孩呢？最乖的？最漂亮的？最聪明的？”
　　濯濯道：“这里就没有那样的小孩。”
　　程乐言：“有呀，有的，明明就有。他很乖，很漂亮，很聪明，也很勇敢，很坚强，很棒。他能做成所有人都做不成的事。他就像是一个奇迹。他当然也有缺点，可他就是我心里，最棒最棒的小孩。”
　　濯濯：“不。你的孩子不能当童模。”
　　程乐言：“我的孩子可以。我没有滤镜，我的孩子就是可以。”
　　风很温柔，这样的话语声中，父子俩牵着手走下山。
　　走回孤儿院的时候，却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是容妄之。
　　看到两人，他轻轻舒出了一口气，道：“还好，赶得及。”
　　然后他走到濯濯跟前，半跪下来，朝孩子伸出手：“我叫容妄之，我很想要一个家，所以我希望收养一位小朋友，以后和我一起生活。我作息规律，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偶尔喝酒、但不会喝醉，平时可能比较忙，会尽量抽时间和你相处。我有爱人，就是牵着你的这位先生。家里还有一只叫‘小白’的狗。所以，濯濯小朋友，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多年之前，孤儿院里，容妄之也曾对不到两岁的孩子这么说。
　　那时濯濯胆小，认生，语言发育也不好，最后甚至没说话，只是胆怯且茫然地点了点头，猝不及防地被推入命运洪流。
　　多年之后，又有了选择的机会。他沉默半晌，后来说：“好。”
　　随着话音落下，他和原本剩下的最后那位濯濯，在这刻融为一体。
　　灵魂完整。
　　容妄之上前和程乐言一起抱住他。
　　他是铁皮人，他不会哭。
　　他是铁皮人，他有了家。


第101章 
　　试炼场就此结束。
　　周围的一切开始淡去, 又一阵熟悉的失重感传来。
　　程乐言这次紧紧地抓住了他老公他娃。
　　就是不知道，自己会回去小黑屋里，还是直接回到自己的时间呢……
　　几秒钟后, 他平稳落地, 发现自己回到了——嗯，小黑屋。
　　而且儿子还在身边，并不是灵魂回到植物人身体里的情况，他直接就出现在了小黑屋里。
　　小黑屋仍然灯光昏暗，江未燃正靠在床上打游戏，周围放着一堆零食。程乐言觉得他游戏水平估计也就那样吧, 一边打一边还在骂骂咧咧。
　　顾秦正拿了本书专注地在看，书名《植物人美味蒸菜100道》，同时认真地记笔记。程乐言也是搞不懂，都会被日一声打成糊糊的东西, 到底有什么“美味”可言啊。
　　至于那个小黑屋尊享皇帝位……程乐言往角落里一瞄，发现坐在上面的正是——玩具熊本熊。
　　那玩具熊的腿，都还是一条搭在另一条上面呢！
　　要不要这么写实！
　　看到三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江未燃丢下手机直接跳下了床, 惊喜道：“容哥, 你回来啦！你们都回来啦！”
　　顾秦也马上站起：“濯濯，你没事吧？”
　　容寄时就一脸云淡风轻地道：“有什么事，轻轻松松。不用我小爸捞我也轻轻松松。哎我去，这什么玩意！？”
　　一下子看到了玩具熊脸上，那个简陋的A4纸面具。
　　江未燃眼神躲闪：“顾秦哥弄的啦, 就是他，他居然找了一个玩具熊来当你的替身，真是可恶。玩具熊怎么能跟我们容哥比呢。对了他还把玩具熊的衣服脱了！”
　　顾秦：“是你去他家偷出来的好吗。衣服也是你脱的。”
　　容寄时：“你俩变态啊, 偷熊就算了，你们画的这扇形图，什么玩意啊！根本不是我，完全不是我，不要造我的谣！”
　　江未燃：“对对，我们造谣。”
　　然后就跟程乐言挤眉弄眼：“容哥大了，家长面前也要面子呢。言言哥你好厉害哦，果然言言哥出马，什么都马上拿下啦。言言哥你快坐下歇会儿嘛。”
　　容寄时：…………
　　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江未燃和程乐言中间：“燃燃你干嘛呢，不要勾搭我小爸啊我告诉你。”
　　江未燃：“你觉得我敢吗我，我这不就正常说说话。我只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别说‘勾搭’什么的这么难听。”
　　这人眼睛亮晶晶的，又道：“那现在什么情况啦？我们要再表演一下小黑屋吗？有家长在，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容寄时：“没看出来你哪里不好意思。不用了，已经都结束了，现在只差最后一件事。不过我其实也在想这样做有没有用……”
　　他一时犹豫。没说得太清楚，容妄之却已经懂了他的意思，上前两步，道：“濯濯，手。”
　　濯濯就把手递给对方。
　　父子俩如今已经是一样高了。
　　容妄之在他手掌心里，留下一个“魔法亲亲”，像当初幼崽每天都会给自己的那样。
　　他说：“濯濯，爸爸愿意将所有的气运都交给你。所有。做你想做的事吧，不要怕，没关系。”
　　容寄时把手攥紧。
　　他收到了一份沉甸甸的礼物。
　　心中有了决断。
　　他转过身，环视一下这间“小黑屋”，他面对着这个困了他很久的地方，同样也面对着这个困了他很久的世界。
　　他说：“我选择把我所有的气运交还这个世界，帮助这个世界获得新生。”
　　江未燃和顾秦就也都懂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秦道：“我也交还。”
　　江未燃道：“还有我。所以，一定要有新生哦。”
　　话音落下。
　　有一些温暖的好像太阳光一样的暖橙色，从他们的身躯里，缓缓流出，然后融入到整个世界里。
　　小黑屋外本是浓重的夜色，现在，那黑夜逐渐淡去，天光大亮，太阳升起，暖意融融的阳光照了进来，铺满整个地板，到处都被染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
　　天亮了。
　　他们耳边开始响起了很多声音，那些声音在说：“谢谢。”
　　有的声音是温婉的女声，有的是坚定的男声，有的声音无比苍老，有的稚嫩，有的清脆，有的饱含情感，有的严肃，有的沧桑，有的豪迈，甚至还有孩子的牙牙学语。
　　是千千万万道的声音，同时在说，谢谢，谢谢，谢谢……
　　这是来自整个世界的声音。
　　这是整个世界在道谢。
　　最后，他们听到了一个空灵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我也选择将所有力量交还。我得救了，作为报答，你们将永远拥有‘世界的善意’。旧的故事结束，新的故事将被继续书写。谢谢你们赠予的新生。】
　　话音散去。
　　窗外传来了鸟叫，蝉鸣，还有城市的喧嚣。整个世界在这刻陡然变得真实。
　　江未燃按亮手机，他开心地说：“今天是3月22号啦！我们不会被困在小黑屋那一天了！”
　　时间的循环已经被打破。
　　他们身上照耀的阳光，是新一天的太阳。
　　终于，一切尘埃落地。
　　他们成功了。
　　不会再有紧扣的枷锁，不会再有沉重的背负，不会再有既定的轨道，不会再有被预设的明天，不会再有被篡改的未来。
　　他们拥有了自由。
　　孤独的旅行者，他走完了很长很长的一条路，现在，他回家了。
　　程乐言轻轻给了容寄时一个拥抱。他说：“濯濯，你好棒，你好厉害，你做到了！我何德何能有你这么好的孩子啊。我就知道，我们濯濯是世界上最强的最棒的最亮的最发光的，也是最好的最俏的最妙的最骄傲的！”
　　花式乱夸。
　　容寄时就：“别吹了。你有滤镜，你孩子普得不行。”
　　程乐言：“不！我孩子就是最棒的！”
　　江未燃瞳孔地震：“靠，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容哥你在脸红呀？”
　　容寄时：“闭嘴。吃你的辣条。”
　　又看向了程乐言：“小爸爸，你们好像就要走了。我以后还能继续接收到自己童年的记忆，但我的世界和你的，将会变成平行宇宙关系，这个世界会自由发展，不会再受到过去的影响。”
　　程乐言说：“好舍不得你啊。我可以来看你吗？或者，你可以来看我吗？”
　　容寄时就笑了笑：“好，我会去看你。小爸爸，希望你快快乐乐的。对了小爸爸我真的想说，大爸爸是个变态，你小心他一点。我知道他在未来弄了好多黄金，搞了个黄金做的小房子你敢信吗。用来干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吧。”
　　容妄之闻言，表情都没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反倒是程乐言突然亢奋起来，眼睛冒光，下一句就是：“还有这种好东西！？容老板还搞了这种好东西？我靠，三分钟之内，我就要住进去！”
　　容寄时：……喂，小爸爸你也是哪里有点问题是吧。
　　程乐言还在不停追问：“在哪儿啊能见识一下吗？能带走吗？能带走回到过去吗？？可以的吧？妄之我们赶紧搬回去啊？不对我们两个能搬动吗，这怎么办啊！？”
　　容寄时：……你够了！
　　OK，知道他小爸为什么会和大爸爸结婚了。
　　可恶的有钱人。
　　但，不论如何……
　　“你们好好的。大爸爸，你终于不用闹了。要开开心心的啊。”他衷心道。
　　容妄之道：“嗯。”
　　程乐言：“嗯什么嗯啊，你给我多说一点啊！！”
　　容妄之就说：“你也一样。祝你开开心心的。有事不要自己扛，来找我们。开心了不开心了，都可以来找我们。多吃点，喜欢什么吃什么。没事的时候，像跳伞，滑翔伞，蹦极，都可以尝试一下，玩点刺激的，多分泌点多巴胺，不要钻牛角尖。
　　“你有洐睿的投资是吗？尽快转手，有雷。可以让容礼之继续给你当助理，很好用，你只需要随便给他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就好了，比如说‘小叔你是我爸当初最信任的人’什么的。我床底下还有很多黄金你知道的吧。
　　“开我笔记本计算机，有个文文件，是一些别人的把柄什么的。我就在这儿待过几个月，不多，你随便看看。记住，你是有爸爸的人，有事就说，爸爸给你兜底。”
　　谆谆教诲了一些。
　　说到最后……
　　“啊对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道，“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大概有，十个？总之，不少，你可以从中随意挑一个你最喜欢的。”
　　容寄时前面还听得感动，眼圈都红了，这时不禁诧异：“十个？什么十个？”
　　容妄之：“就你会喜欢的那种。”
　　容寄时：“哪种？”
　　容妄之：“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容寄时：“哈？到底什么？容妄之你做了什么？？”
　　容妄之：“再见。”
　　他还想问，但程乐言和容妄之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最后说：“再见，爸爸。”
　　然后看着那两人冲他挥着手，从这个世界里脱离。
　　他就想，好吧，他倒要看看，容妄之会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最好真的是“礼物”。最好真的是“他会喜欢的”。
　　小黑屋——不对，小别墅中，江未燃在说“容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我也想回去”，顾秦在喃喃自语“到底什么十个，总有点不好的预感”，窗外开始传来路过邻居说话的声音，嘈杂熙攘的世界把他拥入其中。
　　很奇异的，容寄时突然不再觉得孤独。
　　他想：两位爸爸，一路顺风。
　　……
　　程乐言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时间传送带来的眩晕感。
　　同时，脑海里多了一些画面和讯息：他从整个世界的角度，看到了一些过往。
　　《囚爱》的故事终结于“顾秦和江未燃结婚，过上了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那之后，故事结束。
　　书本已经合上最后一页，整个世界还要继续往下发展。只是世界的力量开始枯竭，这样下去，最多只能撑个几年。再之后，世界将迎来消亡，残存的力量会使世界演变为“试炼场”。
　　世界意志在这时苏醒。
　　小世界中的人类对此无知无觉，只有一个人意识到了不对——容寄时。他意识到了，却无力阻止。世界意志将自救的机会放在容寄时身上，给了他更多的真相和指引。
　　容寄时知道了这是一本书，知道了自己既定的命运，他选择将所有力量握在自己手里，将原书扭转去了另一个方向。但还是不行，还是不够。小世界被迫选择重启，为了节省能量，将未来时间线框定在了《囚爱》故事的九个月间。
　　同时，祂做了最重要、也是最幸运的一件事：把程乐言摇来了。
　　那是一场未来和过去共同努力的战役，最后，他们取得胜利，他们有了一个新的故事。
　　几位主要角色交还的能量，以及这个诞生出来的新的故事，够这个小世界运转下去。
　　程乐言最后看到的场景，就是广阔的原野上，无边无际的绿意中，鲜花盛开，风儿吹过，小鸟飞起。他的皮肤感受到了温暖的风，他的耳边听到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他的鼻子嗅到清新自然的花香。
　　他伸出手去，阳光落在他指尖。他与这勃勃生机的一切，融为一体。他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和活力。
　　再睁眼时，程乐言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
　　还是在原来的房间里，容妄之正揽着他的后背，坐在他旁边。
　　胸口里还有一些特别的情绪在涌动。
　　很暖，像是被塞入了一个小小的，会自动发光发热的太阳。
　　世界很好。新生很好。“拯救世界”这件事，突然在这刻有了实感。
　　脑海里，419开心地叫唤起来：【宿主！！你回来啦！你刚刚意识消失了三十分钟诶。一切解决了吗？】
　　程乐言：【解决了，妥妥的。回头再跟你说。】
　　然后望向容妄之：“容老板，我刚刚看到了一些事。”
　　容妄之：“嗯，我也看到了。”
　　然后两人同时说：
　　程乐言：“世界好美啊。”
　　容妄之：“总感觉要的少了点。”
　　程乐言：？？？


第102章 
　　程乐言满头问号, 不禁问道：“啊？什么要的少了点？还有你刚刚说的礼物又是什么啊，什么十个？”
　　容妄之：“唔……十个类似顾秦的人，让濯濯挑。”
　　程乐言：“哈？？？”
　　容妄之：“濯濯缺爱, 想要爱, 一个顾秦不够，多来点就好了。质量不行就数量取胜。”
　　程乐言目瞪狗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吐槽。
　　这样也太简单粗暴了一点！
　　他甚至不知道容老板这是在坑儿子还是在坑女婿。
　　又问：“不过这个你怎么做到的？哪儿找的十个人啊？”
　　容妄之：“和世界意志谈了下。”
　　和他大概说了下之前遇到的事，以及和世界意志的聊天。
　　程乐言：“我靠，难怪我在试炼场里，听世界意志说你, 是‘无耻的、狡猾的、阴险的、贪婪的’。”
　　容妄之不以为意：“无所谓。随便怎么说。”
　　程乐言：“你等我再想想。所以你当初看到的背影，就是你自己啊！所以我们系统的组别换了，也是因为你啊！”
　　讲真，说到这里, 不禁觉得自己冷汗都要出来了。主要是，幸亏419变成了剧情组，要自己绑的是R18系统，自己还指不定要做多少破廉耻的事, 拥有多少破廉耻的buff。
　　幸亏幸亏。
　　还是你容老板扛下了一切啊。
　　他跟容妄之大概说了下濯濯的试炼场相关, 道：“所以现在就是一切都搞定了？”
　　容妄之：“是的。”
　　程乐言：“怎么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啊！也没有个谢幕环节，你懂吧，就是我们都站在台上，上面突然掉下来好多花花，还有亮晶晶的碎纸片什么的。然后世界意志挨个给我们颁奖, 再奖励我们一点好东西的那种。现在就觉得，都没有在庆祝啊！好平淡，没有庆祝的胜利就显得不真实！”
　　容妄之重复了一遍：“‘不真实’。这题我会。‘庆祝’, 我也会。”
　　直接翻身把程乐言压下面，扣紧了对方的手，亲了亲他，看着他说：“来做啊。激烈一点。这样就能感受到真实。这样也很像庆祝。”
　　程乐言一方面觉得容老板现在是满脑子只有这玩意吗，另一方面就……又……
　　和濯濯在“试炼场”里，虽说那里没有时间，但在他心里，就觉得好像有阵子没见过容妄之了一样。
　　实话实说，他陪儿子的时候还是有点想容老板的。
　　毕竟小别胜新婚，现在是又小别、又新婚，再看到容妄之，该说不说，脸还是帅的。的确也有点心痒痒。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
　　容妄之碾上了他的唇，程乐言半推半就，一边抽空说了句“要不要等晚上的啊”，一边伸手环住了对方脖子，让对方又吻了上来。
　　这个吻温柔又缱绻，旖旎又潋滟，容妄之很用心地亲他，安抚他，融化他，程乐言被亲得迷迷糊糊。
　　只是……
　　只是没亲几分钟，衣服还没脱，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哐哐哐敲门，嘴里还在叫着：“爸爸！大爸爸，小爸爸，爸爸爸爸！”
　　程乐言：！？！？！？
　　程乐言：“起来！去开门！”
　　容妄之：“……容寄时是不是在报复我？他恨我的，是吧？”
　　程乐言：“儿子爱你，你快去啊！”
　　容老板后来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起来了，深吸两口气，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去打开了门。
　　门外，濯濯站在那里，小脸上绽放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大爸爸！”
　　容妄之：“濯濯，有事？”
　　濯濯：“爸爸我刚刚听到了好多声音。”
　　然后跑进门去，扑到程乐言的床边上：“小爸爸！”
　　程乐言裹在被子里靠坐着，和颜悦色地说：“宝宝怎么啦？”
　　濯濯兴奋地说：“我刚刚听到了很多人在说谢谢，是好多好多的声音哦，有男孩子，有女孩子，有大人，有小朋友，很多声音。余余姐姐就在我旁边，她就没有听到，只有我听到了。”
　　程乐言笑着把孩子抱上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因为宝宝，你做到了一件很厉害的事呀。特别厉害，像奥特曼和汪汪队那么厉害。这些感谢，就是你应得的。”
　　濯濯的眼睛亮晶晶的：“小爸爸，我心里还多了一些东西，让我感觉，好满好满哦。我看到你，就觉得你好好啊，我好爱你——我从前就很爱小爸爸，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更爱你了，就像，就像……”
　　幼崽想了半天，用手比比划划地说：“就像从地球到月亮，再回地球，再去月亮，再回地球的那么多！”
　　程乐言忍俊不禁。
　　“试炼场”里面对了各种各样的濯濯，再看到这个最初的濯濯，胸口涌动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他想，果然“试炼场”的一切还是对孩子产生了影响，那太好了，他希望濯濯是能感受到好多好多爱，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他说：“爸爸也爱你呀，像你爱爸爸的一样多。”
　　抱住孩子mua地亲了他一口。
　　正在这时，就听到419在他脑海中道：【宿主！主线任务“改变这个世界和反派容寄时的命运”，进度读取完毕，已经100%啦！恭喜宿主，贺喜宿主，宿主，永远的神！奖励也到账了哦~】
　　短信响了一声。
　　程乐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十个亿！十个亿这么快就到账了吗！啊啊啊啊我的心，我的心要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统子爹我要晕过去了啊，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419：【咦，奖励不只是十个亿，是——每年十个亿，持续十年。奖励涨了耶！看起来世界意志很满意你做的事嘛，还给你加了钱。宿主厉害！宿主万岁！宿主？宿主你怎么了？？？】
　　程乐言直挺挺倒下，一动不动。
　　濯濯都有经验了：“小爸爸又开心过度了吗？我去给小爸爸找氧气面罩。”
　　幼崽跳下床，去床底下开始翻。东西有点多，他一时没翻出来。
　　容妄之踱步到床边，低头看着程乐言，单手还插了个兜，淡淡地说：“挺多的？老公帮你敲诈的——老公帮你谈的。我做事还可以吧。”
　　后来，氧气面罩扣上了，程乐言恍恍惚惚的，感觉脑子里在放烟花。
　　上次脑子里放烟花还是和他老公那什么的时候……
　　不对，不能把这两件事放一起对比。
　　真要说，还是有钱感觉更爽一点。
　　原本的价码已经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结果谁知道，居然翻了十倍！
　　十倍啊！！！
　　我何德何能，我配吗！这么多的钱，我到底应该怎么花啊！！！
　　麦当劳我吃到死都够了吧！
　　容老板就：“那速效救心丸呢，再给他喂两粒。”
　　程乐言：……默默张嘴。
　　是真的飘了。现在看容妄之，都觉得，容老板帅是挺帅的，帅有什么用，我现在这么有钱，包养你都是分分钟的事嘛。
　　还什么“一下一万”，现在谁要赚你这点小钱，以后我给你发钱！让你任由我摆布的那种！
　　容妄之，身份逆转了，现在我才是爸爸啦！
　　可恶，我怎么这么有钱啊！
　　瘫了十分钟，终于缓过来，抓着濯濯的手：“宝啊，爸爸现在很有钱了，就太有钱了你懂吗，爸这辈子肯定是花不完了，就靠你了，全靠你。以后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爸实在是太有钱了啊！！！怎么会这么有钱！这么多钱到底要怎么花啊！”
　　濯濯歪头，很认真地帮爸爸想怎么花钱，最后道：“要不，创业？好像这样很快就可以把钱花光哦。奶奶之前的助理陈叔叔就是这样的。”
　　程乐言：“哈哈，宝宝啊，爸爸的钱特别多，简直是太多了，创业也花不完的那种多。”
　　容妄之：“真想花钱啊？我帮你想几个，可以投去搞基因重组计划，或者量力材料实验室，或者去弄太空电梯，海底矩阵，想花钱还不容易。”
　　程乐言“嘶”了一声捂住自己胸口：“不要说了！已经让我生理上感觉不适了啊！完全就是生理上不适了。不过这么多现金，会不会引起什么金融上的问题啊？通货膨胀什么的？”
　　容妄之：“多少？”
　　程乐言使劲吞咽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每年十个亿，持续十年。”
　　容妄之：“我还以为有多少。规模不大，影响有限。再说你本来就花钱少，更不会一掷千金去买什么，影响更小。”
　　程乐言：“谁说我不会一掷千金去买什么啊，我就要买，之前都是容老板给我发钱，现在我也要花钱买你。一……一……”
　　本来想说“一百万”的，后来一想，自己都这么有钱了，这么有钱了啊！！！一百万好像都有点抠搜了——是的，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觉得，一百万抠搜。
　　最后咬着牙说：“一千万！怎么样，够不够？是不是一掷千金了？买你够了吧？够了就是我的了！”
　　容妄之低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别撩。撩了别后悔啊。你都不知道我多久没见过你了。”
　　他眼神就……里面东西太多。简直像是浩瀚的。
　　程乐言被这眼神激了一下。真的，毫不夸张，那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以是……多久？
　　容妄之这次除了经历一年前的那场车祸，还有什么？他多久没见过自己了？
　　心脏砰砰直跳，对方显出的侵略性太强，一方面他觉得退缩，一方面又想靠近。
　　两人都注视着彼此，氛围瞬间有点迷。
　　濯濯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大爸爸，幼崽不明所以，但突然觉得自己待在这儿好像有点多余。
　　那要怎么办，要走吗？幼崽迷惑地想。
　　不过不待他做什么，正在这时候，李管家来敲门，说楼下来客。还不止一个。
　　好的，是他们的亲人大军们都到了。
　　程乐言爬了起来，有点心虚地看了容妄之一眼：“走吧，老公？”
　　好吧，好，走。
　　容妄之刚又被撩起来的那点心思，算是彻底歇了。
　　脑子里就在想，留在这里，都是事儿，属于他们的时间就晚上那点，还得等孩子都睡了。怎么能把乐言拐走呢。
　　拐去一个没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
　　已经圈出了几个地点。
　　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一边陪着老婆孩子下楼。
　　容爸容妈、程爸程妈都已经在楼下等 着了。
　　程乐言在小黑屋和试炼场里的时间，自己体感很长，实际上现实时间就半个小时左右。属于他们之前接到濯濯电话，听说程乐言醒了，就马上赶来。
　　终于看到活蹦乱跳的程乐言，大家也是眼泪汪汪的，终于放下了心。
　　程妈妈高兴之余，就焦虑地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之前植物人过三天，后来又是三天，三天之后又变成了七天，下次呢？还会不会有下次？下次要多久？”
　　程爸爸也说：“是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突然植物人了呢。”
　　容妈妈道：“程大哥，陆大姐，主要就是他们老容家祖坟的问题。我都找大师看了，迁祖坟，必须得迁祖坟！妄之，都是你们祖传的植物人基因，居然把小程都给传染了。”
　　容妄之：“嗯，迁，你随便迁。反正又不是我的坟。”
　　容爸爸非常紧张地问：“为什么不是你的坟？因为你又要去跳海吗？小程都没事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哎呀不行了，我的心脏……我听不了这个……我是造了什么孽，白发人要送黑发人……”
　　容妄之：“你正常点。因为我还没死，没有坟。”
　　容爸爸：“哈？所以不会去跳海了？”
　　容妄之：“不会。”
　　容妈妈：“什么跳不跳海的？你们说什么呢？”
　　容爸爸则是瞬间如释重负，整个人都猛然兴奋起来：“我忍了好久！！我真的忍了好久了啊！！！我马上就变正常，来来，今天我一定要好好地考一考大家！”
　　容妄之淡淡道：“不，更不正常了。容助理，把这个家伙拖出去。拖回到集团继续工作。你看着他。”
　　容礼之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这人还是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副好像很久没睡过了的梦游的样子，嘴里碎碎念道：“容总，先等下，还有14个决策需要你来定，有28份文件需要你签字。哥我到底什么时候能休假啊，我好困，真的好困。”
　　容妄之：“再坚持一下，忙过这段就放你假。礼之，你你要知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没了你不行。”
　　容礼之突然就精神了，跟打了鸡血一样：“！！！好的哥！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哥！嫂子我们走了哈，嫂子你好好休息，嫂子拜拜。”
　　回头就抓着容爸爸道：“老登你不要打扰我们容总休息，不要影响我们容总的心情，快跟我回公司。工作做完了吗你就往外跑。快走。容总我这就把他拖走你放心。”
　　容爸爸：“走开啊你，不要拖我，快走开啊！念念，念念我要考考你……”
　　容妈妈：“拖走，马上拖走。”
　　程乐言看着大家吵吵嚷嚷地闹成一团，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他觉得这样很好。


第103章 
　　再后来, 不只是家人，干脆是所有人都到了。
　　顾楚带着顾秦，江慕姚带着燃燃, 还有程乐言的小伙伴宁司梦和颜明瞳都来家里看他。
　　一大帮人欢聚一堂, 硬是有了种“过年了”的感觉。
　　再见到小胖子，程乐言心情其实还有点复杂。
　　说实话就是“试炼场”里面，程乐言嘴上没说，但看着儿子抱着个小书包坐那儿说“我在等顾秦哥，他怎么不来”，他心都碎成了渣渣。
　　很难做到理智地不去迁怒, 心里已经对顾秦有了偏见，在想“顾秦你看我以后还会让儿子和你玩不”。
　　不过后来回到小黑屋，看到顾秦居然在那儿看什么植物人食谱……
　　再加上容妄之刚刚跟他提了句，顾秦在未来受原剧情影响更重, 更难脱离控制，是因为必须有个人如此。顾秦肯定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选了自己。
　　程乐言其实是超级小心眼、会睚眦必较的那种人，这件事的责任却有点归属不清。看着小胖子就觉得, 心情复杂, 说不上来。
　　小胖子倒是仍然朝气蓬勃的。程乐言醒了，他很开心，跟程乐言说了些“程叔叔你要注意饮食、注意养生”什么的话，后来就带着濯濯、燃燃玩儿去了。
　　三个孩子一边玩乐高，一边聊天。
　　程乐言悄悄跟去, 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结果就听到濯濯在问，刚刚看到小爸爸躺床上, 大爸爸低头看着他，然后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这是怎么回事啊。
　　程乐言：……喂！
　　臊了，脸红了，当即就想冲出去捂住娃的嘴。
　　不过顾秦没有一惊一乍，也没有乱给宝宝灌输一些不良信息，小胖子很自然地说，他们结婚了啊，结婚之后就是会这样的，小孩子暂时离开一下就好了。还和濯濯讲，爸爸结婚了也不代表爸爸会不要宝宝哦，你两个爸爸都最爱你啦。
　　濯濯就猛点头：“嗯嗯，我知道。”
　　顾秦继续说，会有讨厌的人故意告诉他，他哥结婚了就不要他了，他都不相信。
　　燃燃也跟着道：“是的呀！三伯婶说妈妈结婚了就不要燃燃了，妈妈说她乱说的。”
　　顾秦：“没错，完全就是乱说的。燃燃，下次她再乱说，你就说，三伯婶，是不是你的妈妈不要你了呀。”
　　燃燃：“好哦，我记住了。”
　　小宝宝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继续问：“顾秦哥，濯濯哥，那我以后可以跟你们两个结婚吗？”
　　小胖子：“……不可以！当然不可以！燃燃你不要受程叔叔荼毒，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喜欢的人，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濯濯你也是，不要听你爸爸的话，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更不能同时喜欢三个人。电视剧里这样的人都会很惨的哦。”
　　努力地用各种电视剧剧情，想把被带歪的娃再正回来。
　　程乐言后来就笑了。索性想，孩子们的事，还是孩子们自己解决吧。反正抱着个小书包等人的事，是不可能发生。
　　孩子总归也还小。可能等他长大了，见过了更广阔的世界，认识了更多的人，就会有不同的选择也说不定。
　　也不知道平行世界的未来里，儿子现在有没有遇到他大爸送的十个礼物啊。
　　那可是十个！
　　儿子最终选谁呢？
　　还有点好奇。
　　他叫Cindy姐来看着点小朋友们，自己又回到客厅里。
　　宁司梦上来就抓着程乐言来回地看，后来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之前就觉得小程哥你很好看，今天看到，就觉得你怎么变得更好看了。属于看到你，就觉得风和日丽，天气晴朗，让人心情愉悦那种，我跟你说话都忍不住想变得礼貌一点啊。”
　　他这么一说，江慕姚她们都开始点头：“对对，真的有！”
　　颜明瞳还说：“其实不只是小程哥，我觉得濯濯和那两个小朋友都是的！就觉得他们很顺眼，像年画宝宝一样。”
　　程妈妈连连点头：“是啊。濯濯之前就很可爱，但今天感觉，他格外的可爱。”
　　大家纷纷表示，就是这样。
　　程乐言和容妄之对视一眼。
　　他之前就在想，世界意志说的“你们将永远拥有‘世界的善意’”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就是世界上的人都会觉得他们很好看，会很喜欢他们，对他们的初始好感度就很高的意思？
　　程乐言马上跳到了容妄之身边，比划着对方和大家说道：“那你们看妄之呢？有觉得他也很漂亮，很可爱，很有亲和力，很像年画宝宝一样吗？”
　　所有人都看了一眼翘着个腿坐在那儿的容妄之……
　　没有啊！
　　完全没有啊！！！
　　这个人跟这些形容词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啊！
　　大家能做到忽略他的气场，继续在这儿聊天，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啊！
　　就连过去总追着容妄之跑的宁司梦，都露出了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最后容妈妈苦口婆心道：“乐言，知道你们小两口感情好，但是你也不能太恋爱脑了，我们又没瞎。我们都有眼睛呢。”
　　程乐言：……行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世界意志觉得容老板“无耻、狡猾、阴险、贪婪”，所以奖励都没给他发放，还是容老板自身的气质都已经盖过了世界的善意。
　　这什么啊，世界的恶意吗。
　　可恶啊，世界意志，快把我老公的奖励还回来啊！！
　　容妄之对这奖励倒是明显没什么兴趣，对程乐言道：“回头可以买个彩票看看。我觉得会很好中。”
　　程乐言：“必须买。”
　　还对顾楚和江慕姚说，可以让顾秦和燃燃都买一买。
　　像是在薅羊毛一样，不薅白不薅。
　　不过说到这里……
　　富贵不还乡，那就是锦衣夜行啊！
　　程乐言就清了清喉咙：“今天大家来到这里，是为了庆祝我的身体痊愈，同时呢，也为了庆祝我程乐言，终于发大财啦！”
　　容妈妈：“小程又发财了吗？”
　　她是知道之前程乐言把项景洲那边的钱要回来，然后在家开“要债成功派对”的。
　　程乐言小鸡啄米点头：“妈，这次还不是一点小钱，是超超超多的大钱！”
　　容妈妈：“快快，让我们见识见识！”
　　程乐言于是打开手机银行，向大家展示了一下余额。
　　所有人：“哇！哇！！！”
　　程乐言超得意，恨不得尾巴都翘起来摇两下，末了还不忘加句：“可不是我老公给我的啊，都是我自己赚到的。”
　　容妈妈：“当然了呀！哪怕是妄之，也很难马上拿出这么一大笔现钱吧！不愧是你，小程！你比妄之厉害多了！包养他吧，从此以后让容妄之看你脸色的那种！”
　　容妄之：“行，行。”
　　顾楚：“富婆！富婆求带！富婆要不要再跟我开个店，继续我们的玩具大业呢？随便给我投点钱都可以啊！”
　　宁司梦：“富婆，来我们拍卖行耍一耍？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验资这个步骤都省了，富婆你直接横着走！”
　　江慕姚：“小程，先别急着花钱，我家里有个项目要不要跟？姐姐带你赚更多钱。”
　　颜明瞳：“先别听他们说的，当务之急是先换个银行放钱啊小程哥！放我爸那儿，我介绍下我爸给你认识好不好？你要求随便提！”
　　一帮人都叫唤起来。
　　这完全就是程乐言需要的情绪价值了！
　　把他开心得不行。
　　后来当场弄了个小群，把大家拉进来，往群里发红包给大家抢，庆祝自己有了大钱。
　　红包发了两万块。
　　是的，这两万块钱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还有点肉痛。
　　所以程乐言觉得自己真肯拿出一千万来给容妄之，是真爱，完全是真爱，谁说不是真爱他不服。
　　大家抢得也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毕竟下次再让程乐言拿出这么多钱来，还不定是啥时候。
　　中午饭就大家一起在家里吃的，一帮人，热热闹闹，再加上两个童言童语、非常可爱的小宝宝，欢声笑语不断。
　　吃完饭了，程妈妈找个机会，悄悄把程乐言拉到一边。
　　老人问：“言言，那你和妄之，你们就……就一直在一起啦？”
　　程乐言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点了点头：“妈，我俩本来就领了证嘛，他现在醒来了，正好。”
　　程妈妈说：“妄之人挺好的，不像看起来那么凶。你植物人的时候，都是他一手照顾你，很用心，不怕麻烦，我们都看在眼里。”
　　程乐言：“嗯！他真的挺好的，还给了我很多钱。”
　　程妈妈：“……啊？”
　　程乐言：“给了我很多钱，还有情绪价值！！对对，主要还是提供了情绪价值，是这样没错。”
　　程妈妈后来就笑了。她说：“妈妈就觉得呀，你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好多好多事。爸爸妈妈都帮不上你的忙。看着你平时乐乐呵呵，闹闹腾腾的，可是你比谁都更像个成年人，你身上好像承担了很多东西。
　　“只有在妄之面前，你能像个孩子。妈妈更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做个孩子。”
　　程妈妈的话，一直萦绕在程乐言耳边。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在亲人眼里，他自己看起来是这样的，他和容妄之看起来，是这样的。
　　原来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在容妄之面前，已经可以……这样坦露自己，这样依赖对方。
　　后来午饭结束，局散时已经两点来钟，Cindy姐说她去带濯濯午睡。
　　程乐言和容妄之非常淡定地回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就亲在了一起。
　　容妄之把他抵在门上，完全圈在自己怀里，亲得很用力，不知不觉间又带出了点发泄的意味。之前还能勉强掩饰的本性很快冒了出来。控制不住。
　　后来衣服丢了一地。
　　容妄之过去能拿着“pillow talk”那种道具浪，什么话都往外说，这时候却是真的不太爱说话的性格。他侵略性很强，控制欲也强，但凡程乐言流露出一点想抗拒的意思他马上就堵嘴。程乐言人菜但爱撩，开始还好，后来就受不了了，会开始掉眼泪。不过这是他的问题，因为他哭起来很好看。容妄之觉得自己喜欢看他哭，也喜欢看他失神的脸。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大下午，窗帘拉得死紧，房间密不透风。有的人敞开自己，予取予求，有的人肆意妄为，贪得无厌。
　　胡闹了很久，程乐言彻底没了力气，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长且香甜。自己和濯濯两个“试炼场”搞定，而且一切尘埃落定，再无后顾之忧，终于能在这个时候，好好地彻底放松地休息了一下。
　　是真的睡得很好，乃至于怎么都不愿意醒。似乎已经到了早上，容妄之在叫他，他也不想理，就想继续睡觉。
　　后来是被□醒的。
　　程乐言：！？！？！？
　　猛然清醒。
　　他先确定了下的确是容妄之没错，整个人话都要说不明白了：“妄之……你……你……你在干嘛啊……”
　　容妄之抬头看他，按着他，不让他躲，非常理智、非常淡定地说：“在帮你。在叫你起床。”
　　程乐言：“也不用这样叫……”
　　他没经历过这个，还有点手足无措，是真的很想往后缩，只是被对方死死按在原地。
　　容妄之：“你付了钱的，这是你应得的服务。”
　　然后又俯身。
　　程乐言后来想，不，没有，我只是说了一句，我还没有真的付钱……我是不是在白嫖……
　　但……
　　容妄之按着他。
　　后来结束了，容妄之的唇红得不行，就很镇定地起来，凑过去亲了亲他。
　　程乐言脸都红透了，说：“我，我给你打钱。”
　　容妄之就说：“先欠着。”


第104章 
　　“‘欠着’。”程乐言重复了一下这俩字。
　　容妄之就说：“你想现在就还我？那来运动一下？”
　　程乐言是真的发抖, 大脑都空白了一瞬，他小小声地说：“哥，我觉得我一滴都没有了。”
　　容妄之：“行吧。先欠着。但是会收利息。”
　　程乐言：“还要利息……以后别这么叫人起床了哦。”有点不好意思。
　　容妄之淡淡地说：“总感觉你不是很热衷啊, 像是我在一头热, 只好多花心思取悦你。也正常吧。”
　　程乐言觉得自己魂儿都要飞了。
　　还不热衷？？？我再热衷一点，我们可以一起死这儿了啊？？？
　　他果断转移话题：“几点了？”
　　容妄之：“早上六点。”
　　程乐言：“都这时候！？”
　　容妄之：“嗯。你昨天下午五点来钟睡到现在，睡了很久，饭也没吃，就把你叫醒了。”
　　程乐言也很震惊。居然睡了这么久啊。所以之前捞濯濯，虽然自己没什么感觉, 果然还是累到了吗，精神上也需要休养一下。
　　床头柜上有温好的粥，容妄之环着他，一口一口喂他吃。
　　吃完了程乐言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你之前说, 有很久没见过我了，多久？”
　　容妄之：“嗯……就是我回到一年之前，制造了一起车祸之后，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到了已成年的濯濯那边, 他那九个月里。”
　　程乐言：！！！
　　他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小黑屋里濯濯和容妄之告别，容妄之还在说“开我笔记本计算机”什么的，他当时就在想容老板什么时候有的那段未来的记忆。
　　原来，都不只是“记忆”, 是容老板亲身到了大濯濯那边，过了九个月。
　　程乐言：“‘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是怎么回事？”
　　容妄之：“和长大之后的濯濯差不多，我在他们第四次九个月循环的第一天突然清醒, 知道的就是我十几年前就从植物人状况里醒来了，但你已经去世。我也和濯濯他们一样，同步接收到过去我们的记忆，进展到你带我和濯濯去医院见你爸妈那一段吧。
　　“我非常确定我中间十几年的记忆是假的，当然会觉得你的死也是假的，就花了大精力找你。”
　　程乐言：“然后呢？”
　　“找不到。然后……”容妄之脸色变得有点奇特，“然后，濯濯要把我赶出董事会，原话是，让我早点退休，他好孝顺我。”
　　程乐言：…………
　　连起来了！
　　和当初的事完全都连起来了！
　　容妄之：“后来呢，我还知道江未燃搞了个小黑屋，要把濯濯关进去。他们小孩儿闹归闹，前提是不要过火。我想插手，结果濯濯不让我管，他说他就喜欢玩儿这个。”
　　程乐言：……啊啊啊！
　　他理智上能理解濯濯大概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唤醒燃燃，但情感上真的就……就……吾儿叛逆伤透我心啊！
　　容妄之：“他对整个世界的本质，了解得比我多，他不让我管，我就没管，继续到处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等小黑屋的3月21日之后，我发现时间重启，又回到了过去，我就知道原来我们是困在九个月的循环里了。
　　“再后来，我同步了‘蜜月套房’的记忆，知道在未来找不到你，就问了濯濯一声，直接选择速通。结果刚速通，发现又回到了循环开始那一天，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大概就是这样。”
　　最后总结道：“等这些都经历过了，我所有记忆才同时回归，发现自己已经在‘试炼场’，等着接你们。所以算下来大概有一年多没见过你。”
　　程乐言听着，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你怎么昨天都没说……”
　　容妄之：“也还好吧，我速通得比较快。你要是心疼我，乐言，让我拐走你一下，好不好？我们找个地方玩，待上一个月，只有你和我，其他什么事都不做，只好好地做*。”
　　程乐言：……
　　他有时候真受不了容妄之说话这么直白，脸几乎是瞬间就红透了。
　　不只是脸，是从脸到脖子到其他的看不到的皮肤，全部红透。
　　然后明显地感觉容妄之的呼吸一滞。
　　那人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但盯着他，攥了攥手。
　　程乐言吓了一跳，他现在身体完全被掏空，下意识就说：“不行了老公我真不行了要不等晚上的吧我白天先喝点汤补补身体真的不行了对了你之前还骗我说什么你妈不让你吃水果明明你是过敏啊你骗我……”
　　口不择言了都。
　　容妄之都乐了，手松开了，伸手摸了摸他头发：“我妈跟你说的是吧。宝贝，有把柄也不是这么用的。行吧，行，你真不想要，我还会强迫你吗。”
　　程乐言：“你会。”
　　容妄之：……
　　后来就若无其事地继续揉了两下程乐言的头发，道：“老公这么爱你，老公怎么会。吃点东西还是再睡一会儿？”
　　程乐言：“不睡了，感觉也睡够了。你呢？”
　　容妄之：“我今天要去上班。”
　　也实在是不得不去。主要是他爸知道程乐言醒了之后，瞬间登态复萌，放飞自我，忙着各种老登行为。大概觉得有人托底，班也不好好上了，工作也不怎么做了，到了他必须回去的程度。
　　明明老婆醒了，自己还要去上班，这都什么事儿。
　　容妄之难免不开心，归咎到了容老登身上。
　　末了看着程乐言，淡淡地加了句：“你跟晏总他老婆熟吗？晏总说他老婆会去接他下班。这么个小事儿他还孔雀开屏一样发朋友圈，至于吗，很扯。”
　　程乐言忍不住就想笑：“好。别人有的你也有，今天我去接你。”
　　容老板满意了，起身道：“我去给你弄点东西上来吃。你再躺一会儿。”
　　已经就要走出房间，突然又折返回来，从兜里掏出个什么，拿过程乐言的手，往他中指和无名指上一套。
　　是两枚戒指。
　　一枚是黄金的素环，一枚是铂金，镶了颗超大的看着晃眼睛、带着坠手的水滴形蓝钻，一看就很贵的那种。
　　容妄之道：“之前就准备好了，忘了给你带上。”
　　说话声音稳得一笔，表情也非常镇定，好像这是一件很普通很随意的事。但程乐言对他了解多了很多，就是看出来，这人实际上有点紧张。
　　是在紧张的。
　　程乐言伸手，看自己的戒指，后来说：“老公，我还没给你买戒指呢。我现在太有钱了，必须得买，你等我补上。”
　　又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会办婚礼的吧？领证都不是咱们两个领的，婚礼我想要哦。”
　　容妄之脸上表情是真的一点没变，但程乐言敏锐地意识到，那人悄悄松了口气。
　　程乐言觉得自己大概也是什么东西上脑了，居然觉得他这样，还——有点可爱。
　　又听容妄之道：“当然。我妈找了个大师，下个月有好日子。早点办婚礼，早点把份子钱收回来，好不好？”
　　程乐言弯了弯眼睛：“好。”
　　心中犹豫了那么几秒钟，后来他说：“妄之，你最晚几点上班不会迟到啊？”
　　容妄之：“嗯？”
　　程乐言脸微微发红。他是那种之前想去亲容妄之都亲到嘴角的人，是真的不怎么会，也不好意思，努力了半天，勉强说得直接了一点：“你眼神像是在扒我衣服。你看起来很想要。那就……不要迟到就好。”
　　容妄之盯着他，慢慢地道：“宝贝，你要懂得拒绝。我要什么你给我什么，这样会很危险。”
　　程乐言说：“那怎么办，我就是很想给。”
　　他仰头看着对方，看起来还有点无辜。
　　容妄之根本就受不了这种眼神，简直脑子里轰的一声在炸烟花。
　　他是想显得理智一点，游刃有余一点，至少像个正常人吧，坚持了一秒，或者大概两秒……然后就想，去他的。他把程乐言环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上去。
　　他就要对他爱人做任何事。
　　……
　　上班迟到了。
　　但容总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非常好。
　　简直是浑身上下都透着餍足。
　　然后“工作机器”本人，生平第一次，开始对下班产生了期待。
　　程乐言后来带上濯濯一起，去宁司梦家的拍卖行，给容妄之挑戒指。
　　最后也是选的两款，一款是黄金素环，内圈镶嵌钻石，挺闷骚的，感觉适合外表稳得一笔、内里风起云涌的容老板；另一款是一枚红宝石戒指，宁司梦说有个名字叫“熔泉之心”。程乐言很喜欢，而且莫名觉得容老板和红色有点搭。
　　之后就顺路去给对方挑了一条红色的领带。
　　挑贵的买的，毕竟他现在富得流油。
　　下班时间了，就带上花，开车去接他老公下班。
　　一切都很好，就是他不知道那条领带后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手腕上……
　　那绝对不是领带的正确用法！！！
　　绝对！
　　419神秘兮兮地表示：【还有一些其他用法哦。宿主你要学吗？你可以等你老公过生日的时候，把自己绑起来，然后……】
　　程乐言：【统子爹我求你闭嘴吧。】
　　不敢撩了，再也不敢了。
　　本小世界的任务如今已经全部结束，419作为任务组可以随时回主神空间述职，250已经攒够了积分，也可以回去。两个系统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个世界多玩一段时间，纯当休假了。
　　尤其是热爱基建的250，现在觉得它宿主的脑子里很好看，会开各种小花，而且遍地各种黄色的东东，五花八门的，什么造型的都有。系统整天就在忙着基建，一本满足。
　　419则开始在自己的仓库里挑挑拣拣，说要送程乐言一份结婚大礼。
　　程乐言：谢谢，心意领了，礼物你自己留着吧。
　　他和容妄之的婚礼就定在一个月后。时间有点赶，主要是容妈妈在筹备，程乐言负责在容妈妈选择困难的时候，确定一个最终方案，再驳斥掉对方的一些离谱念头，比如找七七四十九个大师在婚礼现场同时祈福，保佑他们生生世世在一起什么的。
　　程乐言：有那钱你不如给我！现场摆七七四十九个ipad敲电子木鱼就得了！
　　他现在手里现金极多，投了之前说过的那个冰淇淋公司的B轮之后，就不再考虑投资，倾向于自己搞个创业项目。打工打太久，现在想自己当老板了，最近有时间就开着车各处去考察。
　　程乐言也终于明白，“世界的善意”到底代表什么：
　　属于他走路上，大家会对他微笑，小鸟会对他“叽叽喳喳”，他路过的花儿都开得更好看了一点。
　　他有事要出门的时候，总是晴天。
　　他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没遇到过堵车。
　　他开瓶饮料，经常会有“再来一瓶”。
　　他去超市买东西，需要排队的时候都是最短的队伍。
　　路过的猫咪让他摸，路过的狗狗朝他摇尾巴，路过的小强——不，小强根本不会路过他。
　　诸如此类的事非常多。
　　人生在这一年，突然变得畅通无阻。
　　程乐言觉得还挺开心的。
　　为自己，也为了未来的容寄时。
　　自己是这样，证明儿子在未来，也是这个待遇吧。
　　那个孩子从前过得很辛苦，遇到的都是最糟糕的人和事，能被这样温柔以待，是他应得的。
　　程乐言由衷地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好。
　　就让那些新的美好的记忆，把过去都掩盖掉吧。
　　一个月之后，程乐言和容妄之的婚礼在一座海岛上进行。
　　婚礼整体风格还挺清新自然的。
　　容妈妈本来想搞个“震撼黄金风”的婚礼，桌子椅子都弄成镀金的那种，被满头问号的程乐言给一票否决了，原话是，“妈我是想收份子钱，不是想倒贴钱啊！”
　　后来这个自然风的主概念也是程乐言定的。
　　他还记得之前一切结束之后，从小黑屋回自己的世界时，看到世界意志呈现出来的那一大片原野。他觉得很美，就很想要那种自然的、生机勃勃的婚礼。
　　于是，在小岛中间，一大片的草坪上，到处可见绿色和白色的鲜花。花瓣洒出了漂亮的小路，仪式亭是鲜花和树枝搭起来的，圣洁又简单。
　　天气正好，阳光和煦，微风阵阵，鸟语花香，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之前没想到的是，这场婚礼的宾客们颜值普遍都很高，主要也是容老板的好几位总裁朋友们携家属前来，各个都是超英俊、超美貌的那种。
　　同时……
　　未来的大人版容寄时、顾秦和江未燃也来了！
　　这仨完全是小世界亲儿子，皮囊是真的好，三人站在一起，非常赏心悦目。
　　容寄时表示自己三人在这边待不了多久，程乐言赶紧就拖着容妄之，想先把婚结了再说。
　　于是，也没什么复杂的流程，两人就手牵着手，走上那条花瓣小路。
　　道路两旁站着的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那些最熟悉的人，在他们走过的时候往他们头上扔花瓣，和他们说话，为他们鼓掌欢呼。
　　容奶奶精气神很好，老太太红光满面，笑意盈盈。
　　四位爸爸妈妈盛装出席，程妈妈在轻轻地抹眼泪，被郑女士搂住肩膀。
　　顾楚牵着自己的小胖子弟弟顾秦，小胖子使劲拍手，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江慕姚笑得温柔，她说“要幸福啊，我又相信爱情啦”。
　　余余姐带着她的两个妹妹一起来的，三个女孩子朝气蓬勃地一起大喊“新婚快乐”！
　　容礼之大概是昨天终于睡了觉，黑眼圈没了，这人一直在碎碎念，“大嫂呜呜以后又多了一个人管 我了是不是”。
　　宁司梦和颜明瞳就开开心心地往他俩身上使劲丢花瓣。
　　成年后的容寄时、顾秦和江未燃站在一起，顾秦在鼓掌，燃燃超开心地朝程乐言飞吻，濯濯微笑地看着他们，倾身给了两人拥抱。
　　这些人就站在通路的两边。程乐言走过他们，像走过了自己的过去。
　　他们的命运或多或少因程乐言的到来改变，但同时也是他们的牵绊，将程乐言留在了这片土地。
　　燃燃是婚礼的花童，拎着可爱的小篮子，一路撒花花。
　　濯濯是婚礼的戒童，为他们送上婚戒。
　　婚礼是容奶奶主持的，老人家说：“程乐言，容妄之，你们是否愿意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祸福还是贵贱，都能够爱他有如此刻，直至生命尽头，你们愿意吗？”
　　他们看着彼此。
　　初遇时，对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觉得对方很好看，像睡美人。
　　程乐言说：“我愿意。”
　　初遇时，是自己正在走向枯竭的贫瘠的生命里，重新燃起的火光。
　　容妄之说：“我愿意。”
　　所有人都开始欢呼，鼓掌。
　　与此同时，无数的花瓣从半空中倾斜而下，像一场突如而至的雪，而草坪上、山坡上，所有目之所及的地方，各处都开满了一丛一丛的小花。
　　像一个童话奇迹。
　　这不是提前安排的，而是来自这个世界的赠礼。
　　柔和的风吹过，世界说：“新婚快乐。”
　　程乐言想，嗯，我很快乐。
　　世界很好，风很好，花很好，我的亲人朋友们很好，我的爱人也很好。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彼此了。
　　是的，吻也很好。
　　……
　　晚宴还没完全结束，容妄之找了个机会就说，乐言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程乐言跟着他去了。
　　心想是不是这座小岛上有什么特殊的隐藏风景，容妄之想跟他一起分享。
　　结果到了之后发现……
　　是一架直升机。
　　程乐言：“好地方呢？”
　　容妄之：“上直升机，飞过去。”
　　程乐言：“你还会开直升机？？”
　　容妄之：“会。走吧，宝贝。”
　　程乐言一边被他牵着手往直升机那儿走，一边还是有点迷惑，没搞清楚状况：“然后呢？飞去哪儿？”
　　容妄之等人坐好了，安全带也系好了，就一边发动起飞，一边说：“飞去海上，有邮轮在等，度蜜月。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乐言，我要把你拐跑了。”
　　程乐言：“认真的？？？婚礼现场拐走新郎？”
　　容妄之：“没错。这世上还是坏人多。”
　　程乐言注视着爱人的侧脸。
　　需要一个怀抱确信得像风，还需要一个吻像海。
　　现在，他都有。
　　他就笑了：“不是拐走，是私奔。老公，带我私奔去吧。”
　　直升机飞过天际。
　　他们拥有此刻和长久的未来。
　　他们拥有天空，大海，自由和爱。
　　他们拥有之后的每一个明天，都如此刻一般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