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鱼换我来钓/被觊觎的绿帽大侠》作者:生姜提拉米苏   简介:   直觉告诉姜知南,这个脸上总是莫名勾起复杂微笑、美若神仙的学长是个危险人物。   可第一次遇见,竟是他对眼前人犯了花痴。   此后第二次、第三次……   后来,他一次次悬崖勒马,把薄舒滑落肩头的衬衫拉上。   “学长,我们可以是朋友。”   薄舒目光落在姜知南憋红了的眼尾旁,莞尔一笑,一边收着“钓鱼线”一边拉下在身上的人,附耳轻叹:   “我的柔韧性很好,要试试吗?”   专业学舞十几年的薄舒昂起头,将自己用作诱饵:“我很多姿势都可以的哦……”   ——   姜知南·视角:   死在无人在意的三十岁,姜知南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书中世界的早死·前男友·工具人,是主角受的踏板。   一个绿上加绿最后绿成万年王八的冤种。   再睁眼时,他回到了二十岁。   本想麻溜滚出原书主角受的世界,可却在与前世男朋友彻底分手前的几天里,姜知南认识了与男朋友同校的中国舞专业学长——薄舒。   ——   薄舒·视角:   薄舒高中时喜欢上一个人,那时他是高中生,而那个人是初中生,比他小一岁。   自己的生活一团乱麻,薄舒没有打扰姜知南,却不想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姜知南已经有了心上人。   没事,他虽生性冷漠,但在姜知南的身上他最懂什么是祝福和自持。   可当他决定好只藏在姜知南的视线角落里时,却发现姜知南和男朋友之间出现了裂隙?   嗯?   难道姜知南终于意识到他自己被绿成了王八?   那……还矜持什么。   好朋友,钓你这么久,那先做后爱不如也来试试?   ——   原名《被觊觎的绿帽大侠》,下饭甜文   顾名思义,攻是个头顶多个绿帽子的冤种(上一世前男友给的绿帽子)   ——》换受,双洁   ——》先那啥再爱,那啥之前攻已分手   ——》人间清醒时而犯傻 丧病忠犬攻·姜知南X恋爱脑但高岭之花女王傲娇受·薄舒   ——》钓人者恒被钓,谁分得清谁钓谁啊?   【读前注意:本书双方视角含量几乎对等,各有偏重】   【已全文存稿完成。   无特殊情况 无榜隔日更或在榜日更,在榜更新时间20点,不在榜更新时间6点或9点。最晚不超过九点十分,否则即为隔日更新(如果没有隔日更新,顶多延后一天)】   【换了新封面!耶】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校园 钓系   主角视角:姜知南 薄舒   其它:恋爱脑、换受、暖男、校园   一句话简介:重生怎么就和新朋友睡了   立意:人不能在同一个坑摔倒两次 第1章 1 重新来过   ————   人会在什么时候才会终于接受自己的错误和平庸?   这个问题,姜知南在他上一世的三十岁之前从来都没有去想过。   意气风发,这四个字是他自记事起的写照,概括了他一整个绚烂的青春和生命。   直到他遇到眼前这个人,那个裹着蜜糖却实际是砒霜的“美好”,一切就都变了。而可惜是,他已经没有迷途知返的机会了。   姜知南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沉默地看着人坐在自己的病床前,用一种陌生却又理应如此的冷漠神情,那人也垂眸看着他,眼底还带着些嘲弄和不屑。   叶坷倒也不在意姜知南的疏离,自顾自地拿过一旁果篮里的苹果,一边削着皮一边说:“好歹起来打个招呼?”   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男人凉凉地瞥了眼叶坷手里的动作。   他根本吃不了这些,叶坷自然也不是给他准备的。   苹果一点一点被塞进了叶坷自己的嘴里,空气中顿时散落着属于水果的清甜香气,这和癌症病房的暮气沉沉格格不入。   专注着吃东西的叶坷又突然开口,说:“本来还想邀请你参加我的订婚派对。”   姜知南本是他早就想好的工具,用来刺激他现在的未婚夫最好的选择。   可惜了,叶坷放下了刀,正如放下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姜知南。   “滚。”   姜知南闭上了眼,这下是真的一眼都懒得去看眼前这个他喜欢了很久的人。   直到病房的门被打开再关上,他才睁开眼睛,复杂地望着天花板。   爱会给人的眼前蒙上一层纱,会让洒在眼前人身上的光透过那朦胧暧昧的纱来到人的眼前,一点一滴都带着暖光,那是爱的滤镜。   曾经他眼里的叶坷也是周身泛着光的。   可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站在高中礼堂里对着他微笑的少年,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不对,其实是他的记忆早已产生了偏差,是他对叶坷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和期待。   更或许从初见开始,叶坷就不是他所看见的那般模样。   他从来都没有真的看透过叶坷,直到如今,他用死亡看穿了这些年的谎言。   这些年,真是太蠢了。   如今,姜知南看见了濒死前的寒冬。   就像是一块剔透的冰被人按在了姜知南的胸口,刺骨的凉让本来早就觉得疲惫不堪的身体竟然突然清明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姜知南的脑中忽然出现了很多片段,还有一些诡异异常的字段。   他看着那虚空中出现的文字,还有配合着文字浮现在他眼前的张张照片。   那无一例外都是叶坷与不同的男人、女人之间的暧昧照片。从拉手拥抱,到亲吻过夜,尺度跨越之大,不禁让姜知南感觉到一阵恶心。   他对前男友与其他人的故事并不感兴趣,更不想去看这些辣眼睛的东西,转而忽略了那些照片看向一旁要和善不少的文字。   片刻后,姜知南苍白的嘴唇里爆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原来,原来……   原来这个世界是一本围绕着叶坷展开的书,是底色为校园都市爱情的小说。   在小说中,所有人都会爱上叶坷,而他作为主角的前任,理所应当是一个没有了爱情的废物配角。   他唯一的作用是为主角提供他能提供的一切便利,再在没有了价值的时候得到一个合理下线的结局——死亡。   他燃烧得病后每一个能够救回自己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把那些能够救他生命的钱送给叶坷去渡过娱乐圈里的“难关”,最终却换来一个“早死白月光”的名头,活在以后主角攻和叶坷吵架时的吃醋话语里。   至于这个名头…其实叶坷本人并不当真,他怎么可能把一个工具人真的当成白月光呢?   他充当着叶坷学生时代的踏板,再在死后被那些追求叶坷的人提起,作为对比暗讽的工具,仅此而已。   看完自己既定的结局与眼前的现况别无二致后,姜知南觉得有些荒谬,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愚蠢。   他其实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不对劲,但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去为自己找借口。   就是蠢,就是理智没有战胜那毫无逻辑处处都透着荒诞的爱情。   原来真的只需要换一个角度去看,他就一定能发现叶坷的不对劲。   他早该找回自己的,他不该是一个不分善恶、助纣为虐的烂好人。   一直以来,他分明是在做一个好人,他怎么可以让叶坷这样肆无忌惮地利用他的好意。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真相……   在姜知南的自我厌弃中,病床边的仪器发出尖锐的声音。   护士扑上来为他进行心肺复苏,赶来的医生们也开始交替为姜知南夺回生命的主权。   只可惜,奇迹没有降临。   一切感知都渐渐远离姜知南,于是他也没有听到一个男人跌跌撞撞来到他床边,固执地拉着他已经冰凉的手。   那人哽咽低骂道:   “活该,谁让你恋爱脑…”   “别走好不好,姜知南……”   “我、我叫薄舒,你还记得吗?”   ————   H大学,男寝八栋606。   每五分钟就响一次的闹钟在三个人的手机里不断折腾着男大学生们的神经。   他们按掉闹钟,对着床帘无能狂怒,再又不得不爬起床面对早八的残酷。   靠门一侧的床先一步晃了晃,很快便从中钻出一个头顶爆炸头的男生。   尚子彦哀嚎着:“兄弟们,真的,下学期千万规划一下抢课攻略,去他的早课全部给我ban了!”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爆炸头,他撩开床帘眯着眼,看着窗外的天光,脸上也写满了困顿。   此时,唯一一个没有动静的床帘里,姜知南猛地睁开眼。   他急急喘着气,声音大到全寝室都能听得见,就像是拉破风箱般的声音。   一听到这明显不对的动静,两个男大学生对视一眼,慌忙爬下床梯,纷纷跑到姜知南的床边,一个撩开床帘一个伸手拍着姜知南的枕头。   “姜哥,咋了这是,做噩梦了?”   “没事吧?怎么被吓成这样?”   姜知南眨了眨眼,偏过头对上室友们关切的目光。   乍一看见眼前人的模样,姜知南就呆了呆,喃喃道:“尚子彦?”   穿着卡通睡衣的尚子彦顶着爆炸鸡窝头,忙不迭应答:“我在啊姜哥,你这啥情况啊怎么出这么多汗?”   姜知南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又看着另一张好久不见的脸。   “……夏望?”   戴着眼镜的夏望拧起眉,不由分手地抬手直接按在了姜知南的额头,显然他想看看姜知南是不是生病了。   毕竟现在是冬天,就算有暖气那也不一定就能安安分分过这个北方的冬季。   他感受着姜知南额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便收回手对尚子彦说:“没发烧也没发冷啊?”   “那这是咋地了?”尚子彦抠着脑袋,想不通。   夏望也搞不明白,但他还是把尚子彦推到了中门外,“你先去换衣服洗漱,一会儿要上课。”   说完这话,他才转过头看向姜知南。   他抱起手,没好气地说:“说吧,是不是你那男朋友昨晚上又让你通宵陪他打游戏。”   叶坷总是这样拉着姜知南熬通宵,向来不管他第二天有没有课。   姜知南呆呆地看着久违的大学朋友和寝室,茫然地张了张嘴。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已经死在三十岁那一年了吗,怎么再睁开眼时竟然回到了大学的寝室?   而且尚子彦和夏望不是早就在大二的时候因为“骚扰”叶坷的事情和他绝交了吗?   为什么他们还会在寝室和他一起住?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姜知南已经被确诊癌症,他们是收到姜知南的消息,来看望姜知南的。   那个时候,夏望就站在床边,而尚子彦则是红着眼坐在他的床边。   大概是人死前终于大彻大悟,他那个时候已经看清了叶坷的真面目,也是真心想要对曾经的朋友道歉的。   只是那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夏望就抢在他之前开口。   在他眼里心里都是叶坷的那些混沌岁月中,夏望和尚子彦都因为叶坷爆出的照片被学校处分开除了。   尚子彦捂着脸,在姜知南记忆中那个一直以来都如火般热烈开朗的少年没有开口。   姜知南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朋友早就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   夏望苦笑着转头看向姜知南,挽了挽他那早就洗得泛白的旧衬衫。   “姜知南,不是所有的道歉都会得到原谅。”   姜知南沉默地看着夏望说完这话就拉着眼尾通红的尚子彦走出了病房,只剩下床头的花留下了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   此后直到三十岁去世,他再没见过他们。眼下骤然看见年轻模样的老朋友,姜知南不可避免地懵了。   他猛地一掐自己的大腿,在疼痛中终于意识到,他的确是死了,但也的确没有死透。   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没有针孔的双手,低声喃喃道:“我没死?”   听到这话,夏望的表情瞬间变得轻松了起来。   原来是噩梦啊,那没事了。   “既然醒了就快点下床,一会儿老袁的课,包点到的。”   老袁的课,姜知南记得那是大二的专业必修课。   囫囵收拾好自己的尚子彦也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穿着鞋子,一边绑着他大宝贝球鞋的鞋带一边对姜知南说:“对啊姜哥,快点吧!”   姜知南在迷蒙中走下了爬梯,直到冰凉的水被他捧起再泼到脸上。   北方的冬天,这样刺骨的冷让姜知南终于清醒了,他看着镜中自己健康的模样和还茂盛着的头发,又回过头看着久违的寝室陈设。   屋内的朋友还在笑闹,屋外大学的校园已经渐渐苏醒,共享单车被扫开的声音此起彼伏。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随手拿过一支笔就抱着专业课的书跟着室友们走出了寝室的大门。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606的门牌。   身后的尚子彦在走廊里对他喊道:“姜哥,你快点啊要来不及去买大包子了!”   “来了!”姜知南回喊。   不是假的。   他回来了。   这是二十岁的冬季。   站在教室外吃完了包子,姜知南便转身回了教室,坐在了夏望和尚子彦的身边。   在老师还在调试PPT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姜知南先是把手机摁回静音这才打开了屏幕顶端的弹窗。   是叶坷发给他的语音消息。   他抬手直接一个长按语音转文字,开玩笑,这要是听了那不得把刚吃完的大包子都给呕出来。   【早上怎么没叫我起床?】   姜知南眼里闪过嘲讽,没有直接回复,反而是先把给叶坷的备注从“亲爱的”改成了“叶坷”,扫了眼之前的聊天记录,继而把手机直接丢回了口袋里。 第2章 2 再见叶坷   如今再度看见叶坷发来的消息,姜知南忍不住就想冷笑。   和叶坷纠缠这么多年,他甚至能猜得到要是以前的自己,此时该怎么舔了。   说不定课也不上了,现在就要冲出去给叶坷端茶递水鞍前马后。   外面是大雪,叶坷这是想要他顶着风雪出门去接叶坷一起去吃饭,其用意更多是在旁人面前彰显一下他有人疼爱的“高贵”。   而往往越多人看见,叶坷才会越容易“原谅他”。   因为叶坷最喜欢这种可以获得所有人注视和羡慕的——独特的关爱。   而作为H大知名软件工程系草的自己,简直是天然为叶坷而成的踏脚板。   一个行走的工具人。   姜知南啧了一声,撑着脸,幽幽看着窗外的风雪。   开什么玩笑,这么冷的天让他出门去邻校接人?   是寝室的暖气不香还是他们学校食堂的绝佳菜品不香,要他舍弃这些去贴叶坷那张高贵冷艳的臭脸?   他不拿一把刀出去直接捅死人那都是他还心怀善念外加更不想刚一重生就去蹲牢子!   一想起上一世死在医院里无声无息的自己和那些无辜受牵连的朋友家人,还有临死前叶坷送到他床头的苹果和请柬,他就忍不住发出冷笑。   既然都给他开了天眼了,他不去搞点大事情那岂不是浪费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可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后,叶坷会在他的生日派对上,拍下尚子彦和夏望的照片。   照片里,是尚子彦和夏望与其他男女躺在一起的照片。   而那个时候其实是姜知南的生日,他们都喝醉了,被不沾酒的叶坷一个一个拖回酒店,再拍下了那些弄虚作假的照片。   可分明那时候尚子彦和夏望还没有对叶坷表现出明显不耐的情绪,谁会想到叶坷竟然在那么早就已经埋下了未来一切可以用到的伏笔。   叶坷的确擅长制造他人的把柄并为自己所用,在确定夏望和尚子彦对他抱有不满时,他便可以随时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反告是夏望和尚子彦品行不端,甚至还对身为朋友对象的他欲有不轨。   他很自信,觉得所有人都对他有想法这是很正常的,并且相信姜知南一定不会怀疑这个理由。   最可笑的是,那个时候的姜知南是真的对叶坷无条件信任,还真就信了!?   如今的姜知南不打算把这归咎于是小说力量对主角的偏疼,他只怪是自己识人不清做了助纣为虐的恶人。   现在从头再来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他的朋友。   不过幸好,幸好那些照片此时还没有。   但他知道,就算没有这些照片,向来喜欢对外营造自己美好形象的叶坷一旦和他开撕,自己一定讨不了好处。   因为一直以来、他和叶坷的恋爱关系并没有公开。   大多人都只是有猜测,只有极少部分人才知道他和叶坷确认了关系,而且这部分人里更多的都是他的暧昧对象。   姜知南就是一个刺激其他雄性争相开屏的工具人。   所以,一个没有被承认过的男朋友能捉个屁的奸。   以这样的情况,如果他说叶坷劈腿,反而还容易被已经有众多迷妹迷弟的大红人叶坷反将一军说他是求而不得,追人太久追出了执念。   这不是杞人忧天,毕竟小说里就有一个此时还没登场的叶坷追求者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背着这个骂名含恨下线。   真的不能不防。   姜知南握紧了手里的笔。   无论如何这场与叶坷的对局,他必须先要掌握足够的筹码才能坐上牌桌与叶坷当面锣对面鼓地公开敌意。   他要堂堂正正,以正牌男朋友的身份,送给叶坷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更是对他付出的那些时光、金钱、心意的一个交代。   “好了,上课了!”   伴随着老师的声音和上课铃响,姜知南睁开已经藏起恨意的双眸,低头翻开了课本。   ——   此时H大学隔壁的戏剧学院,叶坷捏着手机,紧紧皱着眉头。   昨晚发给姜知南让他叫自己早起的消息石沉大海,直到现在已经近九点他都没有收到姜知南发来的任何消息,更遑论喊起早。   朋友瞧见了他不虞的神色,端着餐盘坐在他面前,问:“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叶坷摁关了手机,拿起包子摇了摇头,对朋友说:“没事。”   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自己方才突然的心慌,也不想告诉别人他是在等姜知南的回消息。   毕竟一直以来姜知南才是他身后的守护者,在这段关系里,从来没有叶坷主动低头的时候。   真正珍贵的都是高不可攀的,若是随随便便就低头那岂不成了庸人。   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正在看着自己。   叶坷趁着吃第二个包子的功夫飞快瞥了眼食堂里的人,果然不出他所料,大多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   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抬手拂过眼前的发梢。   他向来知道自己什么模样是最好看的,更知道看得见得不到的才是最美的。   故而叶坷一如既往装作毫不在意,在身旁众多艳羡倾慕的目光中和朋友一同站起身,施施然离去。   在叶坷离开食堂之后,一直都垂眸看着手机的人才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已经没人的座位。   人们依依不舍地收回还在看着叶坷离去的视线,这才看见了抬起头的人。   “那是不是薄舒!?”   “我去,他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啊!”   “刚刚怎么一点没发现他坐在那里?”   “我也是!一直都在看叶坷,压根没注意到薄舒也在啊!”   “他不是这学期就去舞团了吗?怎么又回学校了?”   处于众人焦点中心的薄舒收回了没有收获的视线,再次低下头看着手机。   没人看出薄舒眼里的可惜,没人会知道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故意来“巧遇”叶坷的。   他想听叶坷和他的朋友讲讲有关姜知南的事情,毕竟这是回到学校后能想到的为数不多可以知道姜知南近况的方式了。   只可惜,叶坷一点也没提。   薄舒戴回了耳塞,又把厚实的外套帽子兜头带上,双手插兜走出了食堂。   他抬眸看着漫天的雪,正要抬步走出门去却突然听到了旁边传来的声音。   “他没叫我起来,差点就赶不上早饭了……”   声音软软的,和薄舒刚才听见的冷声截然不同。薄舒动了动眉头,藏在帽子下的的沉静眼眸看向站在转角屋檐下躲雪的叶坷。   ——   下课之后,尚子彦抱着书趴在有暖气的走廊窗前,惊叹道:“我去,这雪比刚才更大了,我还说等会儿去拿快递呢!”   夏望拿着书笑拍尚子彦的脑袋瓜,善意提醒道:“省省吧,一会儿走一步路滑出去三里地。”   之前尚子彦被雪滑倒重伤屁股墩的前情提要可还历历在目,一说起夏望和姜知南就想起那如同唐老鸭的走路姿势,顿时憋不住笑。   尚子彦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涨红了脸撑着脖子怒骂:“再笑小心我把你们的头都摁进雪里!”   姜知南笑着比了比尚子彦的头顶,摇头道:“你对自己177的身高和力量都有着不太准确的期待。”   尚子彦瞪大了眼,指着已经暴笑如雷的夏望和抱着书一脸诚恳的姜知南。开什么玩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低于180又高于175身高的男性!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一米八!”   夏望潇洒摆手,拉着姜知南头也不回就往寝室走,徒留177的尚子彦在走廊里无能狂怒。   一边走着,夏望一边打量着姜知南的神色。   他一看就知道姜知南心里藏着事,不怎么喜欢打迂回套路的他直接抱起手臂说:“你心情不太好啊。”   被戳中心事的姜知南忍不住感慨,不愧是从来都直来直往、演也不演的夏望。   姜知南苦笑了两声,回答说:“没睡好。”   “早上那个噩梦?”夏望明白过来。   “嗯。”   那的确是个噩梦,姜知南无奈摆手。   回到寝室后,姜知南就迫不及待爬上了床,一头栽进温暖的被窝里。   说真的,生病躺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睡睡睡的生活,骤然早起上个课真的快要了他半条命。   他把被子拉到胸口的位置,望着床帘的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同样的多人房间,同样窄小的床,但真的比病床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可他此时也是真的睡不着了,只要一闭上眼他眼里就是前世的事情。   被欺骗到死的自己,被叶坷利用诬陷入狱的父母,还有无辜受累的朋友。   以及未来会到来的、那无法被他忽略的病,这些都是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存在感拉满,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室友们正在床下桌里打游戏点外卖,姜知南床上诡异的安静很快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尚子彦嘿嘿一笑,朝着夏望眨眨眼,抬手悄悄撩开了姜知南的床帘。   刚好拿着手机转过头换姿势的姜知南正面受到了尚子彦诡异的笑容带来的亿万暴击,直接一个弹跳起步大喊:“我去!”   他靠在墙上,惊恐地看着尚子彦的脸。   “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尚子彦一瞧就知道姜知南刚才啥事儿也没干,干脆一把扯开了姜知南的床帘,说:“我看你是不是偷摸躲着干坏事呢?”   本来还在担心姜知南还沉浸在噩梦中的夏望啧啧摇头,抱着手臂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还不知道你姜哥,他顶多拿个手机谈恋爱煲电话粥,信他干坏事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也是哈哈哈哈。”尚子彦嘿嘿笑着。   纯爱战神他姜哥,是这样没错的。   直到三十岁都是处男的姜知南:……   首先,他觉得这压根不是什么大事。   其次,他那时候都生病了,也不至于脑子里还在意这种事情吧。   别笑了,真的。姜知南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脸。 第3章 3 初见薄舒   说曹操刘备就到,夏望刚一坐下就刷到了一条叶坷新发的朋友圈。   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日期之后惊讶地抬头看向还在床上坐着的姜知南:“老哥,今天下午你男朋友舞台剧彩排,你现在不应该去陪他?”   姜知南迷茫地摇了摇头,他早不记得什么舞台剧了,刚才看聊天记录也没注意什么舞台剧彩排的时间。   自己要去吗?   尚子彦也反应过来,看着姜知南的茫然,说:“开什么玩笑,你不是一直都在寝室说要去陪叶坷彩排嘛?现在不去了?”   而且三天后的公演,姜知南前几天就已经订好了到时候要送给叶坷的花了啊。   那订好的花怎么办?太浪费了吧?   最严重的是!惹叶坷生气了到时候他们寝室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上次叶坷生气,姜知南可是跑去隔壁学校连着哄了一整个星期!   一想起那段时间姜知南周身的低气压,尚子彦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实在太可怕,那种在寝室看着姜知南在阴暗角落里长蘑菇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他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求求了,求恋爱之神狠狠保佑他室友的这段孽缘吧,别让他们分手,让他室友拥有一段从一而终的爱情吧!   阿门!   眼看着尚子彦开始赛博祈祷,夏望也僵着一张脸,姜知南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恋爱谈的有多失败。   就说不能影响身边人这一点,他就已经没做到了。   不过说到这里他也才想起来,上一次就是在这场舞台剧的后台,他和叶坷爆发过一场极为激烈的争吵。   因为他撞见了叶坷与另一位男生的搂抱,而叶坷却把这解释为给舞台剧的上的感情找状态。   神一个找状态,去他大爷的。   此时的姜知南心里狂翻白眼,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去抓叶坷的把柄。   也就是说,今天还真的得出门去了。   他长叹一口气,艰难伸出手拍了拍尚子彦的身体。   “去还是要去的,花就算了,三天后你们记得帮我签收抱回来吧。”   鲜花配美人,不配烂人。指着自己的尚子彦:“啊?花送我们了?”   夏望:“你没事儿吧?”   一直到姜知南穿着羽绒服顶着大雪出门的时候,他的脑中还回荡着两个室友连番的灵魂质问。   溜溜梅广告即视感真强,不去表演学院这是白瞎他俩那精彩的表情了。   姜知南缩在立起来的羽绒服衣领里,忍不住笑了两声。   顺着记忆一点一点走到邻校的礼堂,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要冻麻了。   靠,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这么伺候叶坷?   站在礼堂大厅里,面对着叶坷班级的舞台剧海报,姜知南那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忍不住对着叶坷的脸比了个中指。   说起来,这还是乖宝宝姜知南第一次对人比这种手势。   虽然不文明,但是的确很爽。   他找了个躲风的地方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给叶坷发去消息:“之前没看到消息,现在已经到礼堂门口了。”   他知道,比起没有回消息的生气,此时的叶坷更在意在排练的时候炫耀一下他这个能长脸的男朋友。   所以随便解释一句就得了,反正他懒得去想、叶坷也懒得在意。   果不其然,很快叶坷就回了消息:“哦,来了。”   姜知南耸了耸鼻子,靠在座位上等着叶坷来找他。   他也得找找状态,怎么能演出以前的感觉而不是一拳头直接砸上去送叶坷进医院。   姜知南咬着牙,努力深呼吸着。   就在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人戴着兜帽走进了礼堂,在抬手取下帽子的瞬间正好对上了姜知南抬眼看去的视线。   男生正是刚从食堂走过来的薄舒。   尴尬的对视,就这么没有任何预期地来了。   姜知南眨了眨眼,看着男生清秀的面庞和优越的气质,还有那扎在男生脑后的细软黑发……   好漂亮…   不对!怎么这美女、啊不对帅哥怎么朝自己走来了!?   是不是他刚才的眼神太冒犯了?人家要来骂他了。   他眼看男生都要走到自己面前了,多年躺在床上没有社交机会的姜知南突然爆发尴尬症,直接鲤鱼挺身站直了身体。   秉持着这一辈子做错事就要勇敢承担的原则,姜知南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活脱像一个负荆请罪的样子。   薄舒看着姜知南顺从的脖颈,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清冷的声音在姜知南通红的耳朵边响起:“那你刚才在看我哪里?”   他没有问看什么,反而是问看哪里。   薄舒早就认定了姜知南在偷看自己,且根本不信姜知南的狡辩。   姜知南就要社恐自闭了。他不是故意要看的!真的只是巧合,一时间看入迷而已。   可这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都跟流氓变态一样。   而此时的薄舒不喜欢姜知南低头的样子,这让他看不见姜知南的脸和双眼。   还未等姜知南开口,他便先抱着手臂,对姜知南说:“抬起头看我。”   语气的随意,就像是在吩咐路过的小狗不要挡道。可薄舒的声音实在好听,让姜知南本该升起的恼怒瞬间变成了羞赧。   他只能梗着脖子,顶着莫名压力抬起头看向薄舒的眼睛。   薄舒满意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故人,却演得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姜知南一般。   “名字?”   哪怕他早就知道姜知南的很多很多。   “姜知南。”   他知道,这是一个好名字。   “哪里来的。”   “隔壁大学的……”   隔壁软件工程专业的,是个好学生。   还真是问什么就答什么,薄舒侧过头在姜知南看不觉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他缓过心里的欣喜,正要再开口时却瞥见旁边的人影。是叶坷,姜知南如今的正牌男友。   薄舒顿时收起了所有笑容,重新变回了一块冰块。   叶坷一走近就看见了站在自己男朋友面前的人的脸,惊讶地说:“薄学长?”   薄舒平淡地偏头看向叶坷,“你谁?”   他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叶坷脸上的尴尬一般,恍然大悟地扫过叶坷身上的戏服,又转过头看了眼醒目的海报。   薄舒眯起眼,念着上面的字:“哦,叶坷?”   叶坷干笑两声,颔首道:“嗯,我是叶坷,比您低一届,是表演系的。”   薄舒应了一声,又偏过头瞥了眼姜知南:“朋友?”   “呃,嗯……朋友。”叶坷如是说。   他向来不把恋爱的事情公之于众,除了在与家在哪的共同好友面前,其他人大多都只能是隐隐约约有猜到。   做事留三分,是叶坷一直以来的谨慎。   薄舒完全不在意叶坷的自我介绍,他只是趁着收回视线的功夫匆匆扫了眼叶坷男朋友冷淡的神情。   瞧瞧,这就是你男朋友在外对你的介绍,只不过朋友而已。   嗯?   没想到他只是一瞥,倒还真让他抓到了点不同寻常的。   他回味着姜知南有一瞬间没有藏住的烦躁和厌恶,忍不住挑了挑眉。   有意思。   本就心怀恶意的薄舒突然间觉得心情大好,他笑了笑,对叶坷难得好言好语地说:“我不是表演系的,下次见面你们不用叫我学长。”   留下这句话,他双手插兜直接绕开了两个人,径直走上了礼堂的台阶,转身没了踪影。   叶坷看着薄舒的背影,欣喜地品着“下次再见”的意味,于是也就没有注意到身侧姜知南刚才对他看来的鄙夷眼神。   ————   薄舒一走,礼堂前厅又只剩下了姜知南和叶坷。   叶坷回过味来,才终于想起自己急匆匆跑来时看见姜知南在和别人聊天时的生气。   “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叶坷挺着纤细的脖颈,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般肆意训着他忠诚的骑士。   殊不知此时的他在姜知南眼里就连鸭子都不如。   好歹姜知南还挺喜欢吃烤鸭的。   姜知南不怎么想回答叶坷莫名其妙就盛满恶意的质问,他再次把手插回兜里,强压着心里的烦躁对叶坷笑着摇头:“没说什么。”   一如既往的温柔好说话,二十四孝好男朋友。   在姜知南温柔的面容下其实藏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对此毫无察觉的叶坷噢了一声,信了。   薄舒是他们学校里实打实的红人,如今又进了舞团担演重要剧目的角色,在他心里这样的人的确不是如今看着还是一个普通学生的姜知南能攀得上的。   不过也许在姜知南接手家业之后,饶是天资绰约的薄舒也不能比得过他和姜知南的未来。   想到这里,叶坷心情也好了起来。   叶坷收回了对未来的畅想,对姜知南说:“那走吧,我带你去后台。”   后台,那简直是叶坷给姜知南安排的秀恩爱修罗场舞台,还是没有表演工资的那种!   姜知南温柔一笑,但其实兜里的手指都快把掌心给抠破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叶坷理所应当的等待中推开了沉重的礼堂大门,跟在叶坷的身后走进了熟悉的剧场。   在两人离开时,前厅通往二楼的转角处,薄舒幽幽靠在墙角歪着头看向一楼那慢慢合上的门扉。   两人一步一步向着熟悉的后台走去,见过姜知南的表演系同学们瞧见他们纷纷打着招呼。   “姜哥又来了啊?你们今天没有课吗?”   “都进来了就把外套脱了吧,里面开了暖气一会儿你得出汗。”   “叶神,快来化妆!”   姜知南抱着自己和叶坷的外套,他早就知道叶坷喜欢这样的众星捧月,更习惯了叶坷对其他人的敷衍和冷淡。   但他也是这一次才观察到在叶坷宽大戏袍下其实藏得并不深的洋洋得意。   他在叶坷的身后打量着这具故作高傲的背脊,第一次用这样旁观的角度。   没来由的,他想起刚刚在前厅里站在自己面前抱着手臂一脸冷淡的人。   从来都没有拿叶坷与其他人做比较的姜知南突然感到疑惑,明明是一样的动作,怎么好像一点也不一样?   刚刚那个人明明也没有这样梗着脖子,但看着就是比叶坷自然还傲然,就像是浑然天成的气质。   罢了罢了,不要拿无辜的人来与叶坷进行对比。 第4章 4 叫我名字   ……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熟练地为叶坷拉开椅子后,姜知南忍不住低着头为曾经的自己感到可悲。   做完那些刻在记忆里的动作后,回过头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这才看向镜子里的叶坷。   原来那些年真的不是他的错觉,叶坷是真的觉得理所应当让自己来做这些。   好一朵只知道享受不知道付出的白花。   叶坷闭着眼睛,已经开始湿敷做妆前,于是他错过了姜知南满含恨意的目光。   闻着那些纷杂的气味,姜知南感到一阵心烦,干脆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安静地等待着叶坷那不知道号码牌是几号的追求者闪亮登场。   好在也没有让他多等,同为表演系的盛昭很快就穿着戏服坐到了叶坷的身边同样做起了妆前准备。   听到周围人招呼的声音,姜知南睁开眼看向两个人亲密的距离,还有镜中盛昭那充满了挑衅的目光。   姜知南扯了扯嘴角,啧,被叶坷选中是你的“福气”啊少年。   有他在就局限了这两人的交往,姜知南知趣地站起身,拿着手机对叶坷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叶坷闭着眼睛,头也不回地点头:“早点回来。”   姜知南无声地嗤笑一声,先是推开一个房间的门,用小纸条贴住锁扣,而后拿着手机直接走出了后台,就近在台下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知道,等大多同学都已经准备好出来走戏的时候,叶坷和盛昭的戏才会在后台悄然开场。   他今天来这里也是在等这一刻。   只可惜,一个盛昭远远不够。   他还得再等等,等到拿到足够的照片才能去和叶坷摊牌。   舞台上还在继续彩排,在台下的姜知南无聊地拿出手机,在寝室群发了句消息,很快就得到回应。   【你尚哥:姜哥你不是在陪你对象彩排吗?居然还有心情跟我们打游戏?】   【jzn:他彩排又不是我彩排。】   【你尚哥:我靠好有道理!那你之前都咋陪他的啊?】   【夏夏夏w:别问,直接上号开打。】   姜知南横过手机,直接进了游戏打开匹配。   以前怎么陪的?四个字形容:鞍前马后。   现在要怎么陪,还是四个字形容:去他大爷。   两局,一胜一负,姜知南还挺满意自己这么久都没生疏的游戏意识,抬眼看了看时间,拒绝了尚子彦的下一局邀请。   【jzn:有正事,回来接着打。】   【你尚哥:好嘞!】   【夏夏夏w:妥。】   姜知南动了动酸麻的脖颈,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便推门进了后台。他熟练地绕开人多的地方,而后闪到了楼梯间,举着手机对着斜对面处的休息室。   大概是关门的人太急躁,无法合上的门被弹开一条缝隙,刚好留给了姜知南在这个角度看见里头的机会。   姜知南饶有兴致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紧紧贴着坐在休息室的沙发里,盛昭的手指还在轻抚叶坷的侧脸。   叶坷大概是真的柔若无骨,否则怎么能这么贴合盛昭的手臂躺得如此完美契合,两个人跟个榫卯结构一样。   姜知南悠悠举起手机,放大画面想要拍清楚叶坷的脸。   屏幕里的下一瞬,盛昭好像是低下头,在姜知南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亲在了叶坷的脸上。   叶坷似乎笑了起来,不知道凑在盛昭的耳边说了什么,惹得盛昭笑着搂紧了叶坷的腰身。   姜知南都快看笑了,更多的是对他自己的嘲笑。   说真的,以前的自己是怎么相信“彩排找状态”这种瞎话的?   要是现在的演员拍戏前都这么找状态,这影视圈不如直接原地倒退回二十年前。   就他以前这个脑子是怎么考上H大计算机学院的,确定不是高考误判吗?   姜知南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拍完了足够的证据,刚要转身离开时却见本来无人的楼梯间,二楼转角处一个人斜靠在墙边。   那股冷冽的清香再次向着姜知南呼啸而来。   姜知南昂起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薄舒。   “你……”他只敢张嘴,不敢发出声音。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拍视频的事情,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叶坷?应该不会…薄舒好像根本不认识叶坷。   但他这样躲在暗处拍摄的行为的确不光彩。   一时间,姜知南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来面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薄舒。   薄舒勾起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抬起手对姜知南弯了弯手指:“上来。”   薄舒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而姜知南也是一模一样的不得不应声。   要了命了,怎么每一次遇到薄舒都这么尴尬。   姜知南心虚地抬起步子,走上台阶,一直走到薄舒的面前才停下脚步。   他清了清嗓子,尴尬开口:“学长好……”   薄舒懒懒地靠在墙边,在楼梯间昏暗的光里睁开了充满笑意的眸子。   “我说了,下一次见面不要叫我学长。”   话音刚落,薄舒抬手按在了本就不甚明亮的灯光开关上,啪嗒一声,楼梯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姜知南心里一紧,瞪大眼睛看着薄舒不再清晰的面容。   “叫我薄舒。”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靠近姜知南忐忑不安的身体。   薄舒动了动鼻子,满意的闻到了姜知南身上的温度。如他所想,的确是充满阳光的味道。   姜知南没有开口,薄舒也不介意,只是低声催促道:“叫我。”   姜知南感知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他不知道薄舒要做什么,只能抓紧了一边的楼梯扶栏,低声重复着那两个字音:“薄、薄舒……”   “再叫。”   低低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一下一下敲打着姜知南脆弱的防线。   姜知南顿时红了脸,偏过头躲过薄舒呼吸的温度,喃喃道:“薄舒。”   薄舒笑着拍了拍姜知南的头,手指忍不住留恋着姜知南柔软的发梢,最终却还是理智的握回拳头搭在一边。   薄舒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门口的方向,轻声问道:“那是你的男朋友?”   “……嗯。”姜知南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在不熟的人面前说起他和叶坷之间的关系,如今不用再顾及叶坷的所谓前程,也不用继续为人圆谎,感觉倒是真的很奇妙。他不禁感到一阵轻松。   得到与叶坷的介绍截然不同的回答,薄舒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藏起自己紧紧捏着的拳头对姜知南轻笑道:“你还挺大度的。”   话里话外都好像在嘲讽姜知南对休息室里两人的纵容,作为刚刚才见第一面的两个人,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不礼貌了,但姜知南知道薄舒并不是在嘲讽他。   他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中看着薄舒眼里可以说得上有些荒谬的“认真”神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夸奖大可不必吧。”   薄舒耸了耸肩,从善如流地又换了个说法:“或者我也可以换一个词汇来形容你,比如——恋爱脑?”   这就有点尖锐了,姜知南红着脸却又心知肚明自己上辈子有多瞎,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就差憋死过去。   已经试探出姜知南和叶坷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裂隙的薄舒已经快要压不住狂喜的情绪,于是也就不再多留姜知南。   “乖,你可以出去了。”   彻底烧成炭火的姜知南如逢大赦,还没来得及看清薄舒眼里的幽火便慌慌忙忙推开二楼的门跑了出去。   听着姜知南匆促离开的脚步声,薄舒头也不回。   他的眉眼处带着还没消散的笑意走下台阶,轻轻推开楼梯间的门,冷淡的视线落在了斜对面已经没有人的休息室,施施然走过去撕下门锁处的纸条。   继而,他重新戴回了兜帽,把自己的冷笑藏进了帽中的黑暗。   “是你不知道珍惜,这可不怪我。”   他抬手咬在了自己的指尖,那里方才触碰过姜知南的温度。   此时,跑出楼梯间的姜知南红着脸靠在墙边急急喘息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刚刚在薄舒的面前好像没有半点招架之力,只能顺着薄舒的话说。   自己刚才那是什么反应啊!?太蠢了吧,跟个傻子一样!   简直是,被训得跟狗一样没差!   分明第一次见,分明一点也不熟,怎么会这样?   姜知南昂起头,企图呼吸高处的冷空气让自己快点恢复冷静。   太热了,是不是这里的暖气开的太足?   要命,怎么心跳越来越快!   姜知南还在崩溃着,手中的手机却又响了一声,是叶坷发来的消息。   【去哪儿了,快点过来。】   姜知南低头看着刺眼的字,暗骂一声,抬脚找了另一处台阶走了下去。   别问,问就是他怕薄舒还在刚才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感觉他要是再走进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即使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直觉是凭什么来的,但总之也就多跑几步路而已,没毛病。   属于叶坷的戏份已经走完了,此时叶坷正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同学们彩排接下来的剧情。   姜知南坐在了他的身边,装作没有看见休息室的样子,甚至还温柔地对着叶坷笑了笑。   叶坷偏了偏头看着姜知南,不满地问:“刚才去哪里了?”   姜知南想也不想就回答说:“里面太热,出去吹吹风。”   真假掺半的话向来是最容易让对方信服的,尤其是当叶坷本身就还心虚的时候。   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掠过叶坷微红的嘴唇,激起叶坷一阵心慌意乱。   姜知南像是根本没发现叶坷眼里的躲闪一般,甚至还体贴入微地说:“回去给你买支唇膏,冬天到了小心唇裂。”   叶坷浑身一僵,堪堪挤出一句:“好。”刚才就不该纵容盛昭咬他的嘴唇!他暗狠狠地想着。   姜知南眸中闪过冷意,继而又被温柔的神色盖过,看完了现实中的戏,他这才转头看向台上的戏。   只是心脏好似还在狂跳着……   总也忘不掉薄舒刚才的轻声细语。   难道背德真的就有这么刺激?这就是叶坷这么多年都坚持不懈给他戴绿帽子的原因? 第5章 5 真正天鹅   叶坷早就给他看过剧本,这是一场发生在古代的戏剧。   讲的是女主角为了替父申冤一路状告至京城,受到各种阻挠后仍然坚韧不屈,最终借他人之手查明真相的故事。   古装戏里早就演烂了的剧本,但已经足够作为一个大二表演班的课外实践。   此时正演到女主角混入舞姬队伍想要进宫面见皇帝呈请状纸的戏幕。   姜知南用手撑在一边的扶手上,认真地看起上一世的他没有留下来看完的表演。   女主角已经换上了舞裙,在戏台的中央旋身起舞。   站在台下的编导组的同学拿着剧本,拧起眉头就打断了女主角的动作。   导演朗声道:“停,不是说过了吗?这里你得看向男主,眼神带点魅惑。”   男主就是扮演皇帝的盛昭。   姜知南看了眼高坐在龙椅上的盛昭一脸“邪魅狂狷”的表情,忍不住勾起满含嫌弃的“微笑”。   歪嘴龙王真是后继有人了。   被导演打乱了动作,带着面纱的女主角孟若洁瘪了瘪嘴。   她走到一边嘟囔道:“设计的舞蹈动作本来就多,哪里还顾得上给他送眼神。”   记舞蹈动作就已经足够头疼,就三天的练习时间真的太勉强。   编导组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么强求孟若洁,但这次是和几个专业一起合作的实践课。   届时负责摄像的摄制组同学会扛着设备拍特写,小礼堂还有转播大屏。   女主角的眼神台下的老师和同学可都看得见,绝对不能出问题。   他撑着手臂跳上了戏台,转着不太灵活的身躯,就着别扭的动作给女主角演示说:   “就转身的时候不是有个定身吗,就这个时候你得有这个眼神。”   说到这里,导演眨了眨眼,抛出一个媚眼。   看着眼前这十分辣眼睛的场景,孟若洁一时哽住:“……”   做为本就是来救火的女演员,舞蹈能力着实一般的孟若洁头疼地说:“导演啊,之前找好的舞者是真的腾不出来半点时间吗?”   “没办法啊,人家生病了嘛。”   导演也觉得好可惜,本来那同学的动作都编好了,谁想得到临门一脚出了事情。   但至少还留了三天时间让女主角火速学习舞步,要是连这三天都没有他们干脆ban了这段算了。   可这本来该是女主角的高光啊。   世事无常,突然好想吃肥肠。   知道事情没有转机,孟若洁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摆好动作只能重新开跳。   坐在台下的姜知南也不禁感慨,孟若洁是真的不容易。   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好像也是在跳舞的时候,她一时忘了舞步,角色动线差点出大乱子。   就在姜知南还在惋惜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台下众人的身后响起。   “听说你们缺一个舞替?”   听到这熟悉的音色,姜知南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去。   果然,他没有听错。   导演组一看见薄舒的脸就尖叫道:“薄舒学长!?”   站在台上的孟若洁也直接跳下了舞台,站在薄舒面前感激涕零道:“学长啊,你真的是救苦救难活菩萨啊!”   叶坷则是一脸纳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薄舒,心里的疑惑和古怪在看见台上盛昭脸上那毫不加掩饰的欣赏时达到了巅峰。   他没有瞧见坐在昏暗台下的姜知南的表情,更没有看见薄舒取下兜帽时对姜知南的微笑。   姜知南在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中猛地低下头。   造孽,兄弟你在响什么?   说好的癌症呢,你什么时候转移成心脏病了?   彩排而已,薄舒也没有去后台做装扮。   他只是脱下了外套,披着女主角换下的宽大外袍和水袖,借来一个黑色口罩替代面纱便施施然站在了戏台的中央。   他看着众人傻傻看着他的神色,疑惑道:“奏乐?”   在等什么,等一个他原地变唱跳爱豆?   听到薄舒的催促,导演组终于从难得一见的美颜暴击中挣扎出来,尖着嗓子对后台喊道:“啊啊啊啊,音响师!”   很快,充满古韵的音乐响起。   薄舒和着音乐低下头,背着手伸出手指挽着花瓣绽开的模样。   继而在舞台的灯光中弯腰踢开腿,伴随着旋身的动作绽开身侧如火焰般绚烂的水袖。   一停一顿,他好像真的成为了那个时代的舞姬。   如葱的手指半掩在他难辨雌雄的神色前,一道缱绻悱恻的眸光从他的眼中露出,伴着音乐荡向坐在高台上早已挺直腰背看傻眼的盛昭眼前。   紧接着,手指一挽,薄舒的腰身彻底转进了音乐的起伏中。   方才他眼中那百转千回的情意一下子又敛回了薄舒低垂的眸子中。   最终再落回到在戏台上站定的舞姬身上。   他真的很懂如何诱惑一个男人。   姜知南昂着头看着舞台侧面的小屏上的薄舒脸部特写,毫不避讳此时他心里的震动。   叶坷心里一顿,他没有错过刚才盛昭那痴迷的样子。   若要他说,就盛昭的演技根本演不出来这么真实自然的倾慕之色。   叶坷再也无法忽略心里的危机感,沉下脸色,起身走到了侧台。   姜知南瞥了眼叶坷焦急的背影,悄悄翻了个白眼。   您正牌男朋友可还在这坐着呢,捉哪门子奸喃?   台上的薄舒已经扬手收回了方才跟着动作散在外勾魂夺魄的水袖,抬眸看向台下的导演组。   “如何?”他依旧是淡淡的,却并不避讳他的自信。   导演组早就已经看痴了,哪里还有什么错处可挑,那自然只能是啪啪拍着手:“太美了!”   薄舒扬了扬眉,视线幽幽掠过一脸呆滞的姜知南,笑意顿时扩大。   他把衣服还给了服道组,而后走下舞台对导演组说:“三天后公演?”   眼看有戏,导演组当然不想放过送到眼前的强力外援。   毕竟实践课可是要打分的,他们这里还有人等着加绩点分保研呢!   就说薄舒的脸和名气,嚯,明晃晃的就是开外挂啊!   “是啊,学长你有空吗?只要你愿意来,我们请你吃饭!”   “可是学长不是从来都不参加他们学院的聚餐吗?”   “对哦,而且学长现在进了舞团,是要严格控制体重的。”   说到这里,围在薄舒周围的同学们不禁垂头丧气,可见他们是真的很想和学校的大红人一起吃饭。   本来以为一定会被拒绝的,就连在一边坐着的姜知南也这样以为。   可让众人意外的是,薄舒竟然笑着点头了。   “好啊。”他眼带着笑意,看过欢呼雀跃的众人,又抬头看向在不远处正拉着盛昭一脸烦躁的叶坷。   很快,他又直接转过头目的明确地看向姜知南坐着的位置。   如他所料,姜知南正在看着自己,眼里是单纯的欣赏,一点情意都没有。   这样虽然不好玩,但姜知南这个好好学生本来就是这样的,他不是朝三暮四的渣男。   薄舒并不觉得失落,反而是歪着头,抬手点了点被他放在姜知南身后不远处的自己的外套,又指了指小礼堂的大门。   意思很明显,抱着衣服出去等。   姜知南指了指自己,也指了指礼堂大门,脸上写满了:“为什么是我”?   看着姜知南懵懵的样子,薄舒低笑了一声。   在众人没注意的角落里,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幽幽盯着姜知南的眼眸,轻轻取下口罩。   这动作之中,他一直都看着姜知南的眼睛,只懒懒地眨着眼。   被人直勾勾盯着的姜知南再次脸颊爆红,他再也不敢看薄舒的方向,只能仓皇抱起薄舒的衣服夺门而出。   薄舒看着姜知南左脚绊右脚的动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音:“噗嗤。”   “学长,怎么啦?”   “没事,我突然想起要回家睡觉,等公演那天我再来,你们老师有我联系方式。”   薄舒摆了摆手,径直推开了礼堂的大门。   在寒风袭来的前一刻,站在门口还红着脸的姜知南把衣服递给了薄舒。   薄舒接过衣服抖了抖穿上,而后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目光躲闪的姜知南。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语调开口:“看我。”   听到这话,姜知南认命地长叹一口气,他认了,他就是没有办法招架。   他破罐子破摔地睁开眼,看着薄舒问道:“学长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刚一问出口,他顿感轻松。   就算是自作多情他也认了,他真的受不了一点薄舒的撩拨,都快心脏病发了。   琢磨着还要多活两年把叶坷给料理了,姜知南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死。   但薄舒却是冷笑了一声,靠在门边看着姜知南,淡然反问:“意思?我对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能有什么意思。   只是想提醒一句,本人不愿多管闲事,你和那个叶坷之间的事我只当没看见,以后也别指望我来做人证。”   他才不会给他们分手做帮手,否则以后他上位了岂不是有小三嫌疑?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他向来都懂。   姜知南不知道薄舒心里想的是这个,只当薄舒是真的不管闲事,了悟看向薄舒脸上的疏离。   薄舒抬手挡在嘴前嘘了一声,打断了姜知南接下来的话,骤然又收回了脸上的冰冷,浅笑道:“等你分了手,再来问我一次你刚才的问题。”   听到这话,姜知南很想追问薄舒为什么却又见薄舒抬手打断了他开口的话头,像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紧接着,薄舒低头戴上了帽子,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姜知南说:“下次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欢你叫我学长。”   自顾自说完话,他便拢着手重新走回了载满风雪的冬天里,什么也没给姜知南留下。   姜知南愣愣地看着地面上那些再度被雪盖去的痕迹。   很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应该陪着薄舒走出校门的,至少看着薄舒平安上车。   对于舞蹈生而言,若是在雪地里摔一跤崴了腿那可真是大罪过。   可等到姜知南追出门去时,却再也没有找到薄舒的身影。   他哪里知道,薄舒其实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气定神闲,看似淡定高傲,实则是心虚得很。   刚一坐在车里,薄舒有些颤抖的双手就捂住了他自己的脸。   再忍忍,别这么快暴露! 第6章 6 分手计划   ——   兢兢业业实则疯狂收集证据的姜知南陪着过完了叶坷整整两天的彩排。   期间他没再在礼堂遇见过那个喜怒无常的薄舒。   结束完第二天的彩排后日常聚会,姜知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寝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正在打着排位的尚子彦艰难把视线从电脑上挪到对面的床上,一边操作一边对姜知南说:“姜哥,你咋又这么晚才回来?”   姜知南闷头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没好气地说:“他们要喝酒庆祝。”   尚子彦咂舌道:“到底是不是表演生啊,熬夜喝酒对他们保养自己的脸和身材没好处吧?”   “难为你了兄弟,你从来都不喝酒。”一般路过的夏望给姜知南送上同情祝语。   尚子彦屏幕一暗,这已经是是他死的第七次了,再死下去得超神了。   眼见垃圾队友们已经开始划水,他也懒得挣扎果断投了。   尚子彦干脆丢了鼠标而后滑着电竞椅一溜到姜知南的床下说:“姜哥,明天你是不是还得去?”   姜知南眯起眼说:“应该吧,明天正式公演肯定要闹更晚。   尚子彦一拍胸脯,说:“那我们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在那边太遭罪了。”   “这太麻烦你们了。”姜知南觉得有些不妥。   “不麻烦,我和夏望也认识戏剧学院的人。”   大一刚入学他们两个学校就有联谊,那个时候为了陪去找男朋友的姜知南,尚子彦和夏望也认识了好多隔壁学校的帅哥美女。   也是在那次联谊上,尚子彦遇到了他的梦中女神。   不得不说,戏剧学院的学生那颜值站在他们学校的人堆里,简直是降维打击。   姜知南心里想着叶坷对自己室友的提防和恶意,还在犹豫着:“可是……”   夏望打断了姜知南的低语:“别可是了,哥们,咱是朋友。”   姜知南看着两个室友认真的神情,感动地点了点头。   就冲这个兄弟情,这辈子他不报复回去他就是狗!   不过,该防备叶坷的还是得提前说跟室友们说好。   他想了想,嘴长来就是说话的,藏着掖着只能让事态恶化。   还得把叶坷的事情和他们交代一下,就是得稳住两个室友的情绪。   姜知南坐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从床边探出头对两位室友说:“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夏望和尚子彦看着姜知南一脸的歉意,不解地面面相觑。   片刻后,夏望拧起眉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俩小心叶坷?”   尚子彦抱着头崩溃道:“姜哥,我俩真的对叶坷没有任何想法啊!你要相信我啊,我是真的喜欢女人啊!”   他喜欢那么久的女神难道是演的吗?   夏望也举起手,说:“我也是直男,铁直的那种。”   况且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们都懂的呀!   姜知南无语地看了眼两人,他以为自己刚才脸上谈起叶坷时的条件性厌恶已经够明显了,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想歪。   “我不是这意思,实话说吧我想分手。”   尚子彦被这一记直球给打懵了,直接进入呆瓜时间,“等会儿?嘶,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脑子一抽一抽的,总觉得咋不太真实呢?   夏望也眨了眨眼,勉强没有和尚子彦一下直接懵逼,反问姜知南说;“你喜欢叶坷喜欢成那个样子,现在说要分手,谁信呢?”   说起这个,姜知南面露痛苦,委屈狗狗脸直接抱着头说:“兄弟们,我觉得我之前是瞎了眼喜欢上他。”   话说到这地步上,夏望和尚子彦这回是不得不信了。   自家瞎了眼的恋爱脑室友终于想开了啊!   尚子彦激动地就要放鞭炮了,在寝室来回跑着当场变猴子。   夏望也难掩脸上的喜悦,欣慰地拍着姜知南的床感慨道:“兄弟,恭喜你终于复明了。”   姜知南沉默地看着两个室友一会儿击掌一会儿欧耶的,忍不住吐槽说:   “二位,幸灾乐祸成这样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啊?”   尚子彦嗨了一声,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站在爬梯上对姜知南说:“认识你快两年了,我也憋了快两年的话没跟你讲,但今天我必须要骂一句。”   姜知南抬了抬手,示意“请开始”。   没想到,从来没都没有骂过人的夏望竟然突然开口抢在了尚子彦的前头开骂道:“去他大爷的叶坷@#$^&%!$#……*&%¥&@34%#!,个傻逼脑残,看谁都跟看狗一样,他当他是皇帝啊!”   用词直白犀利,就是不该从夏望的嘴巴里吐出来才对。   姜知南和尚子彦就像是机器人一样缓慢转过头看向叉着腰还在喋喋不休骂着脏话的夏望。   这一刻,他们就像看到了新世界。   骂完后,夏望更是对两位室友眼里的钦佩毫不在意。   他大马金刀地踩着椅子,就着刚才一通乱骂的姿势对姜知南说:“说吧,是什么促使你下定了决心要分手?”   尚子彦也终于想起来这一点,对啊,是什么敲醒了他们寝室这个绝世恋爱脑?   姜知南讪笑了两声,先是爬下了扶梯,而后双手合十跪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我说的话,你俩别打我。”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也别去找叶坷。”   姜知南这个反应就已经显出事情的不寻常了,夏望脸色一沉,拉着椅子坐了下来,翘起腿对姜知南说:“说!”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直接切入正题,但他的语言概括能力实在一般,真要把重生的事情讲出来又不切实际。   所以……   “他打算拍你俩的床上照片。”   千言万语,浓缩成这一句。   姜知南一边说一边看着夏望和尚子彦骤然变幻的脸色。   眼看两个人就要原地爆炸,他连忙抓住室友们的衣服。   画面一下子变得十分滑稽。   跪在椅子上的姜知南疯狂道歉,尚子彦已经彻底破大防在寝室开骂,而夏望也气得手抖,满寝室寻找手机打算直接去和叶坷拼命。   姜知南干脆用力抱住了室友们的手,以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姿势大喊道:   “哥们是真对不起你们啊,你们打我吧,但千万别去刺激他,他真的是个疯子,小心又着他道了!”   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叶坷真的是个有疯病的。   天知道什么时候他那个被迫害妄想症又犯,到时候又会做出什么“防患未然”的傻逼事!   尚子彦红着眼怒吼道:“老子……老子真的是想砍人。”   夏望不断深呼吸,试图压下心里的怒火,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他捂着气到心口痛的胸口,指着姜知南沉声道:“必须分手,你这次不分手我们就和你绝交!”   姜知南立马竖起手指发誓:“放心,我不分手我就不得好死。”   ——   此时的606寝室一片混乱,而戏剧学院的礼堂二楼,薄舒正倚靠在椅子上看着一楼的好戏。   他斜眼瞧着在紧急出口的绿光下已经彻底躺进盛昭怀里的叶坷,忍不住抬头揉了揉眉心。   实在太不美观,他想不明白叶坷冒这么大风险跑来小礼堂和长相不如姜知南的男同学劈什么情操。   难道就真没有出校门开房的钱?   或者就是单纯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   也是,平时的礼堂也的确没什么人来。   毕竟这里的灯是统一管理的,若是私自前来那这里只会黑乎乎什么都难看见。   要不是偶然在校园里远远看见了和其他人拉拉扯扯的叶坷,又刚好觉得前几天姜知南的态度有些奇怪,薄舒也不会突发奇想跑来礼堂看热闹。   他向来是知道姜知南对叶坷的无条件信任的,可前几天姜知南表现出来的好像并不像他以前了解到的那样“单纯”。   薄舒幽幽抬头瞥了眼头顶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又想起之前在楼梯间里举着手机录像的姜知南。   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挑了挑眉,转过身拿起手机,给一个人发去了消息。   【老师,我好像有个东西掉在了礼堂里,需要查一下监控。】   【可以,直接去保卫处就行。】   薄舒收起了手机,再也不去看一楼的鬼热闹。   正式公演这一天很快就到了,出发前姜知南好说歹说才说服了两个室友。   再三申明今天不是去打架的也不是去闹分手的,让他们尽可能自然一点不要被叶坷看出来什么。   夏望和尚子彦虽然心里膈应,但还是答应了。   三个人走出寝室门的那一刻,无言对视了好几眼。   总感觉是在上战场一样。   姜知南忍不住撑着墙笑了一声,一脸严肃的尚子彦和夏望也瞬间破功,笑倒成一片。   甚至尚子彦还抱出来了本要留在寝室的一捧鲜花,举起来在姜知南眼前晃了晃,说:“走吧,咱去给姜哥的亲亲男朋友送花。”   姜知南一言难尽地看着花,总觉得是糟践好东西。   他双手合十,无奈道:“求你,别再恶心我了。”   尚子彦哼了一声,这些日子被叶坷冷眼相待终于可以大大方方说给姜知南听了,他才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放过。   他闪身躲过了姜知南要来抢花的手,凑到夏望的身边对姜知南说:“我不,我就要说,网上说这叫脱敏治疗法。”   夏望也笑着点头,“等什么时候你提起这个名字不会起鸡皮疙瘩的时候,就说明我们给你治疗成功了。”   姜知南:大可不必吧,真的。   606寝室三人一路上嬉笑打闹,尚子彦差点又摔进了路边的雪堆里。   他记吃不记打,又捞起地上的雪砸向两个室友,嘴里还在嚷着施法前摇:“啊啊啊,看我的大雪球!”   嘭。   紧随雪球砸过去的声音,很快响起来的是另一道轻呼声。   “嘶。”   尚子彦看着雪球偏离了航道,抱着头叫到:“我靠,砸错人了!”   砸谁身上了?   夏望焦急地转过头,看见的是一个戴着帽子垂着头正揉着肩膀的男生。   尚子彦两三步跑到男生的面前,一边鞠躬一边说:“哥们没事吧?我们闹着玩的,没注意砸到你了!”   夏望也附和了几句,却发现身边的姜知南突然安静了。   只见姜知南正愣愣地拿着手里的雪球,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帽子男生看。   这是怎么了?   夏望扯了扯姜知南的衣服,低声道:“认识啊?”   不过这里毕竟是戏剧学院,随意走两步就遇到熟人的概率应该没这么大吧?   此时姜知南眼里全是刚才薄舒低下头是眼角的红,听到夏望的话结巴了两声,说:“啊,算认识吧。”   夏望松了口气,说:“那认识就好办啊,去看看是不是小尚力气太大给人砸出毛病了。”   说完这话,他直接把姜知南推到了男生的面前。 第7章 7 事不过三   姜知南无措地看着依旧低着头的薄舒,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总觉得自己面对薄舒已经快要有心理阴影。   从小到大还没人能逗他跟逗狗一样。   关键在于他还没一点都没办法反抗,这有没有天理了?   可是薄舒毕竟真的是无辜的,人家是好好路过,没想到被尚子彦一个雪球正中靶心。   该道歉的还是要有。   姜知南在诡异的沉默中深吸一口气,对薄舒说:“学长,对不起啊。”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薄舒不禁皱了皱眉。   看来还是没记住他之前说的话。   他抬眸看向姜知南,又看了看一脸不安的尚子彦,还有站在两人身后的夏望。   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薄舒不怎么喜欢用钓姜知南的语气说话。   他站直了身子,淡然开口道:“我没事。”   但尚子彦明显又是一个看惯了叶坷冷脸的人,他压根没觉得第一次见面的薄舒对自己冷淡有什么问题。   反而,他忍不住看着薄舒的脸赞叹道:“我去,帅哥你长得真好看。”   听到这话,夏望和姜知南都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   这是现在的重点吗!   夏望眼见姜知南憋不出来话,尚子彦又是个傻的,只能自己亲自上阵。   他对薄舒说:“这位学长好,我们和姜知南是室友。刚才真的十分不好意思,我们可以补偿你,只是不知道怎么称呼?”   薄舒的视线凉凉地瞥过一脸纠结的姜知南,抬手轻轻点了点姜知南的方向。   “不用叫我学长,我是薄舒。”   说完这话,他伸出意义不明的三根手指在姜知南的面前晃了晃。   已经被提醒三次不能叫“学长”的姜知南心口一紧:……   靠,这种莫名的恐惧又来了。   他脸颊一红,匆忙低下头。   哎哟,今天地面这雪可真多。   对于姜知南的逃避,薄舒早有预期。   他说完话,又对已经呆成立牌的两位室友笑着点了点头,抬步绕开了三个人径直向着礼堂走去。   他没有当着别人钓的习惯,毕竟他也是刚开始学习这种办法,还不怎么熟练,万一玩脱了可就坏了。   走进礼堂,薄舒似有似无地转过头瞥了眼还没跟上来的三人。   他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走得真慢。   难道那腿长是注水的?   薄舒一走,尚子彦和夏望就把姜知南围了起来。   尚子彦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解释一下,哪儿认识的这么好看的帅哥?”   姜知南一脸无语地看着尚子彦,反问说:“你真是直男?”   是直男还在乎别人的脸干什么?   一说到这个话题,尚子彦就叫了起来:“哥们铁直的好不好!”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个学长?”夏望一边摁着满场子乱跳大喊自己是直男的尚子彦,一边拉着姜知南问道。   姜知南摆手,坦白说:“前几天刚认识,而且也就见过几次。”   他想了想,又说:“一会儿在舞台剧上你们还能再看见他。”   一提起舞台剧,夏望又拧起了眉。   “他是叶坷那边的人啊?”   朋友的敌人是敌人,敌人的朋友可也是敌人了啊。   夏望心里忍不住开始给薄舒划分阵营,但是说实在的,刚才薄舒的气场太强,他真的不希望薄舒是叶坷的朋友。   不是很想提起叶坷的姜知南再度露出生理性厌恶的表情,他忙解释说:“不是,听其他人说他是跳中国舞的,不是表演系的,只是这一次给他们的舞台剧救火跳个舞。”   夏望一听薄舒不是叶坷的人,忙松了口气说:“噢这样啊。”   尚子彦又跳回到了两人的面前,好奇道:“那帅哥学长刚刚比划ok的手势又是什么意思啊?”   姜知南讪笑两声。   那不是ok,那是薄舒给他的警告。   事不过三,让他注意下一次见面的称呼。   ————   姜知南带着室友们很快就找到了家属票的位置,齐刷刷坐了下来等着舞台剧开场。   他手里还拿着舞台剧的传单,上面写着今日剧目的大致剧情走向和主要演员名单。   姜知南的视线从叶坷的名字上掠过,最后落到了友情出演的名单上。   薄舒,原来是这两个字。   他嘴唇翁动,试图以正常的语调念出这两个字,却发现开口还是跟几天前一样磕磕绊绊不成样子。   苍天啊,好丢人。   姜知南长叹一声,把传单盖在了自己通红的脸上。   很快,伴随着场内灯光一暗,舞台旁的实时转播小屏亮起,舞台剧开始了。   姜知南瞥了眼那还在转机位的小屏幕,不禁感慨戏剧学院真有钱,其他舞台剧专用场都不一定有这种小屏幕实时转播演员的特写。   不过也是,礼堂也不是只用来排演舞台剧,说不准他们学校的领导还会在这里开讲座,小屏幕估计也能用来放ppt。   音乐响起,女主演出场了。   剧情已经连看了三天,下一幕该讲什么台词走什么定位他都知道了,所以姜知南虽然眼睛还盯着舞台剧但实际上早就要睡着了。   他强撑着快要合上的眼里看了眼自己的室友,竟然惊恐地发现他们正目光炯炯看着舞台剧,比起上课的时候都还认真!   姜知南一脸愕然,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敲下灵魂一问递给他俩。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夏望和尚子彦拿到手机就低下头来敲字,很快就又把手机传回给了姜知南。   【看你男朋友,他是不是双眼皮贴没贴好?】   【不止,他额头还爆痘了!】   姜知南:……   他沉默地关上了手机,而后抬头看了眼高清摄像头转播的叶坷特写。   还真是,这只能怪摄像头太高清。   突然,姜知南又猛然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室友。   不是,你们俩直男还分得清什么是双眼皮贴和爆痘?   真当姜知南还在震惊的时候,场内音乐突然转为舞曲。   伴随着舞台上人员的变幻,台下众学生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姜知南后脖子突然一凉,猛地闭眼。   是他,就是他。   来了,那个妖精果然还是来了。   他幽幽转过头看向换上了全套舞姬妆造的薄舒。   不知道为何,他刚一抬头看去就正好撞上薄舒那双满眼桃花意的双眸。   靠,要不要这么好看?   姜知南喉咙一紧,在心里暗骂自己果然是个看脸的俗人。   夏望和尚子彦也激动起来,急急忙忙把手机递到了姜知南的面前。   【姜哥,你以后找对象千万得是学长这样的,否则我看不起你!】   【哥们,原本我还在想你说不定会舍不得跟叶坷分手,现在我看你见到薄舒都这么冷静,终于是放心了。】   看似冷静其实早就死了好一会儿的姜知南:……   他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怀疑人生。   一直以来他也不是一个看脸的人,更不是一个见到帅哥美女就走不动道的渣男。   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看到薄舒就想躲,更想不明白自己心里扑腾扑腾为什么跳这么快!   以前快死的时候怎么没见心脏这么健康?   对对对,说不定他真的病上加病又得心脏病了,得尽快找个时间去做个全身体检。   已经退场的薄舒在后台同学的感激声中笑着迫不及待地走进了换衣间。   刚一关上门,他就靠在镜子上大喘气。   上台跳过这么多次舞,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的时候。   明明只是在戏剧里跳上一小段,运动量万万比不上舞剧,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用尽了力气。   薄舒把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脑中不断复盘着刚才在舞台上的动作和表情。   还好,应该是没有出错的。   这是姜知南第一次看完他的正式舞蹈,他想努力做到尽善尽美,给姜知南留下一个好印象。   想起一会儿还有聚餐,薄舒看着镜中自己脸上的花钿浓妆,叹了口气。   还得去卸妆,真麻烦。   他的确不怎么在外吃饭,但今天不得不去。   毕竟,他真的忍不住不去靠近姜知南。   就像今天在校门口,他就坐在车上一直等着姜知南从隔壁的大门走出来再走进戏剧学院的大门。   直到看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脸,他才终于找到了姜知南三人。   还有姜知南怀里抱着的花。   薄舒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一步一步跟上了三个人的步伐,再在那雪球砸来的瞬间挪到了三人的身后。   如他所愿,姜知南再次转头看向了他。   薄舒低着头,看见姜知南的鞋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微不可见地吐出一热气,在深呼吸后才抬头看向自己等了很久的人。   在车上等了有多久了,薄舒都不知道。   只知道他一直看窗外的人看得眼睛都酸疼,也是到了化妆的时候他才发现镜中自己双眼通红。   就像一只丑兔子,薄舒唾弃着镜中的自己。   没有办法,他紧急敷了敷,又闭着眼睛休息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   他对着镜子重新又练习了一下朋友说的“似笑非笑勾魂夺魄”的笑容,在皮笑肉不笑中艰难给自己打了个及格分。   就这样吧,他相信姜知南那个傻子也看不出来差别,毕竟就连演技那么烂的叶坷他都看不清楚。   薄舒再度自信满满地推开试衣间的门,走向已经准备开始谢幕的众人。   “学长刚才去哪里了?”   “哦,我去打了个电话。”   薄舒端着淡淡的微笑,在同学们的指引下站到了友情出演的位置。   继而,他在缓缓拉开的红幕后精准抬头看向坐在台下的姜知南,捕捉到姜知南呆滞的瞬间后又飞快挪开了视线。   台下的姜知南眨眨眼,一切发生得太快,好像刚才那匆匆一眼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他情不自禁抱紧了怀里的花束,双手把花的腰肢给压成了奇怪的角度。   演员们一个一个做着自我介绍,方便台下的老师打分。   很快就轮到了站在最后的薄舒。   清冽的声音在闪光灯和拍照声中响起,就像冰冷的山泉水流淌过这个热闹非凡的礼堂。   “大家好,我是薄舒。”   姜知南抬头看去,看见了薄舒嘴角的自信。   场馆里的氛围在薄舒开口的瞬间达到顶峰。   戏剧学院没有人不知道薄舒,这个名副其实的学校红人,著名舞团的首席接班人。   许多同样是舞蹈专业的同学甚至举起手机疯狂拍着薄舒的照片,活脱就像是娱记走进生活。   姜知南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转眼看向台上已经脸色微变的叶坷。   叶坷一直以来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对象,很少有人会在叶坷的面前抢走他人的注意。   可薄舒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以一种全面碾压的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姜知南突然觉得有些暗爽。   真感谢“人外有人”这四个字,他就喜欢看叶坷吃瘪。   姜知南忍不住扬起笑容,在叶坷朝自己看来的时候甚至还举起手挥了挥。   哈哈,傻逼。 第8章 8 他好羡慕   按照之前说好的流程,姜知南已经抱着花站在了后台里,在室友们祝福的目光中英勇奔赴“战场”。   姜知南低头看着怀里的花。   对不起了,你们费尽千辛万苦长这么好看结果要被送给叶坷,最后再被叶坷丢进垃圾桶,属实是糟践了。   哎,下辈子别当花了,当花遇见恋爱脑的概率实在太大了。   姜知南叹了口气,而后又熟练地扯开笑容把花送给了叶坷。   “恭喜。”呵呵,快点把花接住,懒得抱了。   叶坷在众人起哄的声音中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后才一脸害羞地笑着接过花。   “谢谢。”嘁,这包着花的彩纸怎么好像有些皱了?   其他人们没看出来当事人双方心里的嘀咕,凑在一团就开始扯着嗓子叫道:   “哇偶!怎么我们都没有花啊?”   “天呀,我也好想要花啊~”   “酸了酸了,我也好想要啊!”   叶坷红着脸,笑着骂他们闭嘴,再说他就生气了。   姜知南抬手摸了摸鼻子,强忍下心里想翻白眼的冲动。   再忍忍,今天还有个体育生攻闪亮登场,他得去抓证据。   他深吸一口气,跟在叶坷的话茬后也开口道:“别说了,一会儿叶坷该怪我了。”   看,多么完美的一句话,既体现了他对叶坷的体贴,又含沙射影点了点叶坷莫名其妙就生气的古怪脾气。   不愧是他!   姜知南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而后又当看不见叶坷古怪的表情般低下头对叶坷低声哄道:“别生气了。”   不错不错,语气温柔充满宠溺。   这场演技考试,满分送给他自己。   姜知南心满意足地看着叶坷红着脸躲进了换衣间,而后才松了口气坐在一边等叶坷换完衣服卸了妆一起出门去聚餐。   他拿出手机,跟还在门外等着他汇报情况的室友的同步了一下战况。   【夏夏夏w:哥们,你不去考表演系真是白瞎你这张脸和演技了。】   【jzn:哥们要是真的去考戏剧学院,那才是白费了我的理科高考成绩!】   【夏夏夏w:也是。】   【你尚哥:@jzn,姜哥先别提叶坷那个晦气玩意儿,帮我看看学长在里头不?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jzn:……?】   【jzn:不去,要去自己去。】   【jzn:狗狗疯狂摇头表情包】   【你尚哥:球球你了猫猫鞠躬表情包】   【jzn:猫猫拒绝表情包】   【(群主)夏夏夏w:斯道普,再给我发表情包刷屏我就全体禁言!】   【你尚哥:我错辽!】   【jnz:我现在立刻就闭嘴。】   姜知南看着手机笑,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他抬头看去,竟然是盛昭。   同样作为叶坷的棋子,姜知南对盛昭最多就是看热闹的心情,以及和刚才面对的捧花时一样的同情。   盛昭已经换下了戏服,一屁股坐在了姜知南的身边。   “来了?”   这什么古龙小说经典句式?   来了?来了。   你不该来的。可我还是来了。   即视感从哪里来的。   姜知南纳闷地看了眼盛昭,只觉得莫名其妙,说:“我以为我俩不是能闲聊的关系吧?”   盛昭白了眼姜知南,冷哼道:“我倒想问你呢,怎么还不和叶坷分手?”   原来是来挑衅的。   姜知南还以为能是什么高能桥段,结果还是这些老掉牙的剧情。   他揣着手,忍不住笑道:“哥们,太直白了点吧?”   要不是看了小说剧情,他还真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小三,盛昭是原配呢。   世界上怎么还能有这么嚣张的小三?   盛昭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嗤笑道:“我以为只要是个男的被这么戴绿帽子都该忍不住了,没想到你真是个极品绿毛龟,还是万年的那种。”   姜知南动了动脖子,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不得不承认,盛昭的话虽然难听,但很真实。   他上辈子就是个傻逼,被绿成那样的恋爱脑的确是世间极品。   只可惜了,他还得忍着,不能直接跟人把话挑明。   一想起一会儿聚餐时还会出现的体育生攻,他不禁为眼前的表演生攻感到一丝悲哀。   在这儿呛他这个软弱好欺负的原配有什么用啊,晚上被体育生攻堵在巷子里打的时候才是真惨。   姜知南看着盛昭的细胳膊细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盛昭的肩膀。   “兄弟,祝福你。”   他摇着头,高深莫测地走掉了。   剩下盛昭一脸茫然地看着被自己挑衅了结果还半点不生气的姜知南离去的背影,满脑子被无视的怒火。   姜知南很快就在外间找到了一直在等着的室友们。   尚子彦一瞧见人来了就摊出双手:“所以我的学长签名呢?”   姜知南也学着摊手,“没有,想要自己去。”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这个怂样要是去找薄舒要签名,那不是要被笑话死。   尚子彦还是不想放弃,“那给个联系方式呢?”   姜知南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尚子彦这么坚持,反问:“你这还是直男?”   谁家直男对别的男性见色起意要联系方式的啊?   眼见姜知南已经开始脑补奇怪的东西,知道原因的夏望无奈替尚子彦解释说:   “他刚才想起来他女神喜欢看薄舒的舞剧,是薄舒的小粉丝,他想要拿薄舒的签名去送给他女神。”   姜知南恍然大悟。噢,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情。   “但我没有薄舒的联系方式,帮不到你咯。”   姜知南耸了耸肩膀,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忙不迭对着室友们比了个手势。   进入战备状态。   夏望和尚子彦立马响应,热情地对被众人簇拥着走到三人面前的叶坷打招呼。   叶坷看见姜知南带着室友来给他长面子,也笑着回应。   一群人热热闹闹向着校门口走去,又商量着组队打车去轰趴。   夏望刚拿起手机转过头想让尚子彦和姜知南跟着他打的车走时,却发现站自己身边的只剩下了尚子彦。   “姜知南呢?”   尚子彦摸着脑袋也想不明白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走不见了,说:“我不知道啊,是不是被他男朋友拉过去了。”   说起这人,他们又看向已经坐上盛昭打的车的叶坷。   好吧,他们是可能不相信姜知南能这么牺牲自我坐在那车上参加这场盛大的修罗场。   一想起那个画面,他俩都脚趾抓地。   夏望皱起眉,担心把人丢学校里了,却见手机上正好收到了来自姜知南的消息。   【你们先去,我一会儿过来,记得不要喝酒,小心叶坷。】   好吧,看来是真的临时有事情。   夏望放下心来,拽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尚子彦上了车。   在众人看不见的转角处,薄舒靠在树上,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姜知南关心地看着薄舒的腿,皱着眉问:“摔到哪里了?”   刚才他出门没走多远就看到穿着一身黑的薄舒走在路边,一瘸一拐的样子。   其他人或许认不出戴着帽子的薄舒的背影,但姜知南认得出来。   因为前几天薄舒就是在他面前穿上了这件黑色的羽绒服,戴着帽子走出了礼堂的前厅。   实在不能更眼熟。   一联想到雪地湿滑,薄舒又是个舞蹈生,他连忙跑向了靠在树上的人。   走进了一看,果然是薄舒。   他蹲下身子看薄舒的腿,但他又不是医生,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只能昂起头望着薄舒的脸。   “哪里痛?”   薄舒咬着唇,垂眸望着男生专注看着自己的狗狗眼。   其实他没有摔跤,只不过是在舞台上太紧张,下来之后腿有些乏力,一冷就更僵硬了而已。   他没想到自己躲这么远还能被在大队伍里的姜知南发现,更没想到姜知南居然会一个人跑到自己的面前。   看着姜知南眼里不加任何掩饰的担心,他突然好嫉妒,嫉妒叶坷这些年都可以被姜知南这样关心。   薄舒把头埋进了宽大衣服的帽子里,对姜知南艰难开口道:“只是小问题,我慢点走就可以。”   他不想在姜知南的面前出丑。   说完这话,薄舒就挪开脚步继续向着校门的走去。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他的手臂突然被姜知南拉住了。   薄舒震惊回望,只见姜知南一句话也不说,几乎以一种半搂的姿势圈住了他的肩膀,带着自己每一步都稳稳当当地向着校门走去。   薄舒感觉到姜知南手臂的温度,还有姜知南僵硬的身体。   姜知南知道薄舒这还是要去聚会的意思,便说:“我帮你打车。”   薄舒摇了摇头,“我有钱,买车了。”   话中微妙的小炫耀,他自己甚至没注意到。   “那你的车在哪?”姜知南的声音在薄舒的脑后响起。   薄舒还没反应过来姜知南突然而来的大胆举动,只能顺着姜知南的问题回答道:“……出了校门,左转。”   此后姜知南就不再开口。   薄舒在这奇怪的氛围中感觉有些不自在。   他虽然正在学习如何钓姜知南,但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快就和姜知南有肢体接触。   他太紧张了,就连呼吸都放慢了好多,生怕自己藏在一吐一纳之中那不值钱的欣喜被咫尺之间的姜知南捕捉到。   他悄悄在帽子里回头,偷偷看着姜知南的下颌线。   为什么这样好的男生要被叶坷那样辜负?   他真的想不明白。   更不明白为什么姜知南都已经看见了休息室里的情形却还是什么都不说,依旧纵容着叶坷。   这样绝对偏疼的爱,他也好想要。   不,不对。   如果和姜知南在一起的是自己,那他就根本不会给姜知南这样的委屈,也永远不会背叛姜知南。   相反,他会把这样的偏爱给姜知南,他会好好对待姜知南。   坐在副驾上的薄舒深吸一口气,在姜知南关上门走向驾驶座的时候低下头抹了抹眼睛。   快点振作起来,笨蛋。 第9章 9 鱼塘唯一   姜知南刚一坐上车就启动车子,先是热了热机箱而后打开空调,调试了一下风向才转过头看向还戴着帽子看不清神色的薄舒。   他还在想着薄舒宝贵的腿,不由分说就开口道:“把鞋子脱了,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脱鞋?   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薄舒抬起头看着姜知南,猛地摇头。   姜知南一脸严肃,沉声道:“薄舒,你以后还要跳舞的。”   薄舒觉得这实在有点超过,朋友发给他的钓系大法还没学到这一章。   “真的没事,只是太冷而已。”   他甚至当着姜知南直接把腿掰了起来,力证他的腿真的好得很。   姜知南这才松了口气,可当他放松下来时却发现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很强势的薄舒在车里突然变了个模样。   尤其是眼神,之前的薄舒分明眼睛里都是戏弄和不屑,怎么现在眼睛却躲躲闪闪。   发现这一点后,姜知南挑了挑眉。   他们之间的地位好像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事情一下子变得有趣了。   姜知南装作没发现,坐正了身子便拿出手机打开了导航。   他摸着方向盘,转头对薄舒笑道:“我开你的车过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薄舒低着头应道。   把薄舒的动作尽收眼底的姜知南忍不住笑了笑,跟着导航的指示踩下油门。   果然不是错觉,只要自己不像之前那样怕眼前的人,薄舒也会从凶狠的豹子变成柔软的小猫。   真是诡异的:此消彼长?   这词儿能在这里这么用吗?姜知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定好的轰趴馆距离学校有些远,一路上薄舒都靠在窗上,目光落在玻璃照出的人影上。   他知道自己不能心急,只不过是发现了姜知南和叶坷之间出现了裂痕而已。   现在绝对不能半道开香槟。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玻璃照出来的侧脸,而姜知南则是在想着一会儿到了聚餐地方后要怎么发挥。   现在已经有的照片顶多可以说叶坷在和别人玩暧昧,作为一个不被众人都知道的男朋友,此时跳出来戳穿叶坷的真面目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而今晚还会有体育生攻的出现,不知道叶坷和他是不是还会按照小说剧情在卫生间做些亲密举动。   最好得让脾气火爆的盛昭抓他们一个现形,这样效果才是最好的。   而且,他那个时候也一定要在场。   不仅仅是为了能够当场煽风点火,更多的是要让当着其他人借盛昭的手表明自己就是叶坷的男朋友。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其他人面前做实自己的身份,并且绝对不会留给叶坷任何可以倒打一耙的机会。   姜知南一个刹车,把车安稳停进了车位里。   要上战场了,真还有点紧张。   姜知南要先跟已经进去的室友通气,便拿出手机对已经解开安全带的薄舒说:“我先问问房间号,外面冷你先别下车。”   薄舒点了点头,没有怀疑什么。   他也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和他军师的聊天窗口。   【薄荷味泡腾片:我好紧张啊,他现在就在我车上!】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我靠,我这才半天不在你那边就进展到这一步了?生活中还能有二倍速的?】   【薄荷味泡腾片:他以为我摔到腿了,刚刚还要我脱鞋子给他看。】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那你没受伤吧?】   【薄荷味泡腾片:没有,我就是今天出门没穿保暖袜,冷到脚踝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少年,请不要用你这双上了保险的四肢去做这些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事情!】   【薄荷味泡腾片:哦……】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不过这一次正好验证了姜知南的确如你所说是个好男人,至少知道关心同学!】   【薄荷味泡腾片:嘿嘿^o^】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但你还是还要稳住啊薄公主,跳舞的时候有多高贵冷艳面对他就也得那样!】   【薄荷味泡腾片:知道!】   薄舒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又深吸了一口气。   加油,他一定能钓到人的!   他再次露出自信微笑。   和室友发完消息后,姜知南和薄舒说了房间号,而后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先一步下了车之后绕到了刚打开车门的薄舒面前。   嗯?薄舒疑惑地看着姜知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姜知南佯装没发现薄舒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绵软神色,说:“走吧,我扶你进去。”   薄舒有些感动,差一点就没忍住伸手抓住姜知南的手掌。   但临门一脚,他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能这么听姜知南的话。   钓人者哪里能有被反钓的?   薄舒避开了姜知南的手,说:“不用。”   他稳稳站定,回身关上了车门,而后先一步向着轰趴馆走去。   姜知南手里还拿着薄舒的车钥匙,眸色深邃地看着薄舒瘦削的身姿走进了店里。   一下子就又恢复了之前高傲天鹅的样子。   要不是姜知南之前十分确定薄舒冷漠外表下藏着的柔软,说不定还真就被薄舒现在的样子给骗了。   姜知南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走进轰趴馆,他不想让叶坷知道他是和薄舒一起坐车来的。   薄舒毕竟是他们这段关系里无辜的路人,万一因为他的原因被叶坷记恨上,那真是自己的罪过。   他推开包厢的门,先是冲着已经坐在麻将桌上的室友眨了眨眼睛,而后就近拿了包薯片坐在了沙发里。   一会儿有场硬仗,他不想过早在其他的事情上消耗精力。   有些和他相熟的同学坐了过来,拿着酒杯招呼着姜知南一起喝。   姜知南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我不喝酒。”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不讲究劝酒文化,听到姜知南这么说也就没纠结,拉着姜知南天南地北聊了起来。   刚结束学期中的一门重要实践课,戏剧学院的同学都扯开了嗓子玩。   其他被邀请来的H大学生们虽然稍显拘谨,但也很快被他们的气氛带动了起来。   夏望扶着眼镜,再次通过算牌技巧自摸赢三家,而坐在夏望身边的尚子彦则是在问“这一局赢几分”?   男生坐在一圈,女生这是抱着话筒唱歌,轰趴馆里热闹非凡。   姜知南一边和身边人聊着H大的八卦一边在场子里找叶坷的身影,在看见叶坷坐在地毯上和其他人玩游戏后才放下心来。   看来大戏还没开场。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抬头喝了口,提前润着嗓子。   他还在想着一会儿要以怎样的姿势从天而降去厕所抓奸,却见本来早该进房间的薄舒推开门走了进来。   刚才去哪里了?姜知南微不可见地皱起眉。   在他疑惑的时候,一边玩着真心话大冒险的同学突然开始尖叫。   他转头看去,只见众人的中心,叶坷红着耳朵站起身,走到了还没坐下来的薄舒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一脸冷淡的薄舒,低声问:“薄舒学长,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众人一边起哄一边看着场中的盛昭和姜知南——这两位已经几乎打明牌对叶坷有好感的男生。   还有薄舒这著名恋爱绝缘体,铁打的冷淡冰山。   这是什么鬼热闹,他们喜欢看!   莫名其妙被叶坷拦住去路的薄舒双手插兜,歪着头像是没听懂叶坷的话。   “我?”   热心的同学大声替叶坷解释道:“叶坷大冒险输啦,要找一个在场最帅的人拥抱!”   紧接着有人开始招呼薄舒:“学长!快来一起玩啊!”   薄舒噢了一声,没有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抱歉,不太方便。”   他偏着头看了眼坐在一边的盛昭和姜知南,就像是给叶坷找台阶下一样。   他热心肠地对叶坷提议说:“其实男主角和这位男生也很帅。”   一直在旁听着这边动静的姜知南借着喝水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   薄舒这个乱点鸳鸯谱的技能真是牛,随便说都能正好说中叶坷养的两条鱼。   薄舒说完话就坐在了水吧边,时不时应两句凑上来和他聊天的学弟学妹们。   被薄舒拒绝了的叶坷没有办法,只能借着薄舒的话看向盛昭和姜知南。   姜知南若有所觉,装作没发现这边动静一般抓起一瓶水就走向麻将桌。   开什么玩笑,这要是抱一下,他能做噩梦十年!   他把手搭在夏望的椅背上,好奇地问道:“输了赢了?”   此刻他就是关心朋友麻将运的一般路人!   夏望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拿他当挡箭牌的无良室友,喉咙里发出两声冷笑。   在充满谴责意味的目光中,姜知南嘿嘿一笑。   最后叶坷还是走到了盛昭面前,和一脸兴奋的盛昭拥抱了三秒。   不过轻轻碰上,他便如触电般飞速弹开,尴尬地拿起酒杯昂头一饮而尽。   他借着放回酒杯的动作看向坐在水吧的薄舒。   在他的设想里,薄舒是不会拒绝他的。或者说这么久以来,很少有人会拒绝他的主动邀请。   薄舒是一个意外。   难道薄舒不喜欢男人?   叶坷只能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毕竟上次在礼堂前厅时薄舒对他的态度还挺好的。   他又转眼看向从来都不会让他担心的姜知南。   此时姜知南已经替夏望摸了一张牌,伴随着开朗的一声“自摸”,姜知南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自己的这个男朋友从来都只会吃小醋,这么久了都没有和他闹过大的矛盾。   姜知南这边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大概是真的没有听到他这边的动静。   叶坷放下了心里莫名产生的不安,重新加入了游戏。 第10章 10 最帅的人   直到聚会的人都到齐之后,组织聚会的同学便拿着话筒对众人笑道:   “各位,感谢大家愿意赏脸参加本次聚会,以及让我们先庆祝一下本次舞台剧实践课圆满结课!”   “芜湖!”   “老天啊终于结束了,为了写剧本我头发都要掉光了!”   “有没有人打听到老师给的分数啊!”   “我悄悄看到了,分数不低!”   “好耶!”   导演同学也拿起话筒,在一众欢呼声中说:“在此特别感谢我们最牛掰的外援,薄舒学长!”   一下子掌声雷动,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坐在水吧用手臂撑着脑袋的薄舒。   靠,他咋还是这么美!?   众人一下子又被薄舒的脸给迷倒,好一会儿才又被导演叫回魂。   “既然到齐了,那就来玩游戏吧!”   “玩什么?经典真心话大冒险?”   “别了吧,你们都玩不起,太无聊了!”   “我靠谁说我玩不起了!老子奉陪到底!”   一群男生拍着桌子,急赤白脸地嚷着他们最敢玩,压根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是中了激将法。   女生们笑看男生们的热闹,抢过麦克风说:“我们不参加啊,女生只想唱歌吃烧烤!”   “行行行,我们也不为难女生!”   导演一挥手,就组织男生坐在了地毯上,一个喝光了的酒瓶就摆在众人的中心。   他数了数人数,看向还坐在水吧的薄舒。   “学长,一起来玩吧?”   薄舒看着已经被尚子彦拉着坐在地上的姜知南,挑了挑眉。   虽然高贵冷艳的人设里应该没有积极参加集体活动这一项,但一切人设要点都应该排在“能接近姜知南”这一点的后面。   薄舒成功说服了自己,而后笑着坐在了众人让出来的位置上。   这位置正好面对着姜知南,他十分满意安排座位的同学,忍不住对那男生笑了笑。   没想到那男生在接收到薄舒笑容之后当场捧心,大喊:“我要报警,薄舒学长恃美行凶!”   男生们笑倒在地,纷纷起哄:   “学长我们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学长的笑容我们也要!”   薄舒瞬间又变回一张冰块脸。   被抢了风头的叶坷白着一张脸,犹豫着坐在了盛昭的身边。   没事的,薄舒眼高于顶,参加这种聚会的次数屈指可数,下一次他再在聚会上遇见薄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啤酒瓶在期待的目光中开始转动,很快就停在了下来。   此后就是什么“坐身边人大腿上”、“公主抱下蹲”、“给手机里第一个号码打电话表白”之类的挑战。   场子一下热了起来,游戏的尺度逐渐开始变大。   姜知南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直到感觉自己被数道八卦的眼睛盯上了。   一时间,他有些头皮发麻。   他缓缓抬头看向那啤酒瓶漆黑的瓶口。   此刻凝视深渊,深渊对他say:hi~   哦豁,中大奖啦!   尚子彦笑倒在一边,第一个拆兄弟台大喊道:“只有大冒险咯,姜哥没得选啦!”   姜知南:“……”   靠。   大冒险的话,这些人不就是想看他和叶坷的热闹吗?   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啊!   姜知南绝望地闭了闭眼,举手说:“我能直接喝酒不?”   但很快就有同学反应过来:“诶?不对啊,姜哥刚才不还说你不喝酒的吗?”   上一秒说出去的话,这一秒就飞回来正中姜知南的膝盖。   算了,顶多也就抱一下,他忍了!   “来。”他豪爽招手,打算慷慨赴死。   “谁来想惩罚啊?”   “这可是隔壁的大帅哥,我们赚大发了啊!”   坐在叶坷身边看好戏的盛昭却突然开口:“和刚才一样呗,邀请在座你觉得最好看的人拥抱?特别注明,必须好好抱,不能敷衍了事!”   叶坷眉头一紧,抬头看向姜知南。   他和姜知南在外人面前从来都不会牵手,这是他和姜知南一直以来的坚持。   少部分人知道他和姜知南正在交往已经是很冒风险的事情了,如果再有什么亲密举动的话,万一被那些人知道了就跟公开恋情没区别了。   他是学表演的,未来肯定要进娱乐圈,有一个在校园里的男朋友不是好事情。   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姜知南却笑了一声。   盛昭是想看他被叶坷拒绝。   叶坷就是这样,被人邀请的时候多数都会拒绝,极少时候才会主动去邀请别人。   这是叶昭对自己人设的维护,aka绝世孤傲小白花。   但是这个大冒险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啊。   姜知南站起身,笑着走到了薄舒的面前。   他看着薄舒意外的神情,蹲下身子伸出手在薄舒面前晃了晃。   要让他去邀请叶坷,这个前提是不是应该先确定叶坷真的是在场最好看的人吧?   他只是看了看薄舒的脸,却突然就转身走到了盛昭的面前。   “学长说你也长得很帅,来抱抱?”   一脸愕然的盛昭:艹……   还在状况外的叶坷:???   姜知南笑了一声。   天衣无缝的逻辑,哥们,快佩服他吧!快五体投地吧!   盛昭再次被捧为全场最帅的男人,不尴不尬地抬手搭在姜知南肩头,度秒如年捱过了这诡异的拥抱。   别问为什么不拒绝,因为他也想给叶坷和姜知南之间的关系添把火。   情敌嘛,不拿来膈应那不就是浪费。   不过很显然,他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一直到姜知南再次坐回座位后,盛昭都还是那一副吃了粑粑的表情。   坐在姜知南对面的薄舒收回了一直看着姜知南的视线,唯有他掌心的指痕泄露了他刚才的紧张与期待。   他本以为姜知南会去邀请叶坷,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闭眼不看的准备,却没想到姜知南竟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又以为姜知南会邀请自己,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不做作地接受邀请,却没想到姜知南居然借着他的话去邀请了盛昭!?   这就叫擅自期待,活该失落。   他吐出一口气,继续看着众人开始下一局游戏。   当玩的次数足够多的时候,概率学会准确降临到每一个人的头顶。   薄舒麻木地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啤酒瓶。   “学长!”   “我的天啊,这是我最爱看的一集!”   “快快快,大家千万不要放过他!”   薄舒按着头,强忍着想要直接起身离开的念头,这种时候可不能玩不起,姜知南还在看着。   许多同学都多多少少喝了酒,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不少人都放开了手脚想要拉平时见都见不到的薄舒下场。   一下子,场子吵翻天。   就连在旁边唱歌的女生们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有兴奋的男生再次照搬盛昭的问题:“那学长你来邀请在场最帅的人拥抱?”   自此,这个问题成功送给了最初选中的四个人。   哎哟这是命运呐?   作为叶坷眼里最好看的男生,薄舒是会邀请自己说的同样好看的姜知南和盛昭呢,还是会邀请别的人呢?   这个惩罚的含金量还在提升!   薄舒认命地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己只想邀请姜知南,可是当着叶坷的面这样做只会给姜知南带去困扰。   毕竟叶坷和姜知南还没有分手。   但薄舒是真不想和别人接触。   他叹了口气,别无选择,只能拿过自己从进门来就没有碰过的酒精。   “我喝酒,你们换个惩罚。”   他拿着酒瓶,刚要抬头喝时却突然看见对面姜知南看来的不满眼神。   嗯?薄舒愣了愣。   在他还在愣怔的时候,姜知南已经把任务交给了夏望,夏望会意连忙开口劝道:   “学长本来就不参加聚会的,说了不喝酒那就不喝嘛,没准明天一早就要回舞团呢。”   尚子彦也连忙点头,“换一个吧,其实我觉得全场最好看的人不就是薄舒学长本人吗,难道要他自己握自己的手?”   顺着尚子彦的话,众人看着薄舒的脸恍然大悟。   我靠,好有道理!   那就换一个惩罚!   “那学长公开一下联系方式?我们想加学长的微信!”   “这个可以!我也想加!”   “薄舒的联系方式啊,这是什么好东西!”   “我手机呢,谁看到我手机了!我着急用啊!”   大家再次热闹起来,纷纷拿着手机准备扫码。   听到这惩罚,薄舒终于松了口气。   他应了同学的话,低下头打开了微信小号,点开二维码放在了桌上。   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型扩列现场,还是一对多的那种。   薄舒看着姜知南手里转着手机,却没有点开微信扫码。   他抿了抿唇,垂眸藏住了眼里的失落。   游戏还在继续进行着,之后没再转到姜知南和薄舒的方向。   期间叶坷收到了消息,起身走出了包间门。   一直都在注意着叶坷动向的姜知南在心里啧了一声,眼里也闪过不屑的微光。   终于来了。   姜知南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拿着苏打水猛喝了口。   莫名有些激动,喝点水冷静一下。   而后他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着自叶坷走了之后就有些失神的盛昭。   兄弟,别看了,他去找体育生享受非一般的爱情体验去了。   高难度限制级,你学不来。   姜知南对着夏望和尚子彦使了个眼神,而后就站起身朝着盛昭指了指。   你,出来。   给完暗示后,姜知南推开包厢的门等在了走廊。   在等待盛昭出来的时间里,姜知南幽幽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   可真是生冷不忌,这种环境都能忍啊?   他想起自己上辈子一直都舍不得碰叶坷,不禁怀疑自己走的到底是纯爱风还是他早就跟这个世界的爱情脱轨了。   现在的小孩怎么玩这么大? 第11章 11 分手进行   他靠在墙上懒懒地转着手里的手机,直到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盛昭一脸不耐地对姜知南问道:“有事啊?”   “叶坷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和我的关系?”   姜知南冷静地看着盛昭脸上一瞬闪过的不自在,惊讶着盛昭什么都做过了居然还知道心虚。   真是薛定谔的羞耻心。   小说里那个用鼻孔看人的傻逼暴躁攻死哪儿去了?   人格分裂还是咋,确定不用去医院看看?   在姜知南好奇的目光中,盛昭梗着脖子,没好气地说:“说过啊,但那又怎么样?”   做法虽然无耻,但他语气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   姜知南顿感新鲜,下午公演结束后那个盛气凌人的盛昭好像突然不在了一样。   真是薛定谔的羞耻心。   他好奇地问道:“其实大部分人是不知道我和他谈恋爱的事情的,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告诉你,真爱会这样吗?难道他是认定了你不会出卖他?”   言外之意就是,哥们,你将永远都没有转正的机会。   盛昭白了脸,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知南低头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先等会儿,咱去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他指了指方向,眼见着盛昭惊疑不定地抬腿先一步走向卫生间这才低下头在室友群发消息,紧接着跟在盛昭的身后走向真正的戏台。   包间里的游戏还在继续,很快瓶口就停了下来。   尚子彦眼见人选一定,便立马开口说:“我想到一个惩罚!”   “什么什么?”   “去卫生间门口!找到第一个走出来的人要联系方式!”   “我靠,可以!”   有女生连忙提醒道:“先说好啊,只能找男性,别把女生吓到!”   “放心放心,我们办事有分寸的!”   “走走走!”   大部队很快转移战场,在本局受害者的带领下前往卫生间的方向。   薄舒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无聊地瘪了瘪嘴。   他对这种热闹没兴趣。   他拿出手机继续和朋友商量钓人大法,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他唯一在意的姜知南回来。   却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尖叫和喊声,还伴随着很多惊叹声。   薄舒纳罕地看着剩下的人夺门而出,这些人很快也在门口大喊:“卧槽。”   在喧闹声中,薄舒隐约听见“叶坷”、“姜知南”等字眼,还有姜知南的两个室友在走廊里骂人的慷慨发言。   这下薄舒是彻底坐不住了,他忙不迭站起身,推开门看向众人视线和摄像头集中的方向。   只见在卫生间的门口,盛昭正拉着紧闭的门对里面喊着叶坷的名字,一边喊一边还在踹门。   “滚出来!叶坷,我都看到你和那男的在干什么了!”   尚子彦也在旁边大骂,“叶坷!你那小三居然还有胆子打我姜哥的脸?去他大爷的!”   而姜知南就站在盛昭的旁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被打了。   薄舒心里一沉,绕开挡路的人们走到了姜知南的身边。   姜知南一闻到这如雪水般冷冽的气味就知道是薄舒来了,他扯了扯受伤的嘴角,鄙视自己对这气味该死的条件反射。   “抬头看我。”   又是这种冷冰冰却又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姜知南认命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薄舒。   这一下,姜知南脸上的伤痕更明显了。   薄舒强忍下心里的怒火,沉声道:“谁干的?”   这句话一说,就好像无论是谁打的薄舒都会上去帮姜知南撑腰一样。   但姜知南知道,薄舒没道理为自己这样做。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按照计划扮演着一位被男朋友伤透心的大怨种。   薄舒看着姜知南已经破了的嘴角,他真的想不明白怎么自己一会儿没看住姜知南就能被欺负成这样。   身边众人议论纷纷,薄舒只要听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叶坷在和他的不知道小三还是小四小五在里头亲密,刚好被盛昭和姜知南撞见,盛昭气不过冲进去讨说法,姜知南拦架的时候被里头的人砸中了脸。   什么狗屁运气。   薄舒暗骂一声,而后一脸阴沉地转头看向依旧紧闭的门。   他真是服了叶坷这种不去开房在外面找刺激的诡异癖好,就算喜欢那也至少把门锁上啊!   动不动就被人发现,这叫自寻死路。   盛昭和尚子彦还在骂着人,夏望也叉着腰站在旁边一脸的怒火。   “这什么情况啊?怎么姜知南的室友反应那么激烈??”   “盛昭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啊,他又不是叶坷的男朋友,他跑上去打什么人啊?”   “不知道,姜知南好无辜,莫名其妙被打了。”   夏望听到这句话,连忙开口给现在的局面添了把火:“无辜?我兄弟当然最惨好不好,他就是叶坷的男朋友啊!”   听到惊天大瓜的众人呆若木鸡,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我靠!?不是说只是在追求吗?”   “真的假的?”   “所以这是捉奸现场?这么刺激!”   “那大冒险咋办,我还要不要去找人要联系方式?”   “找个屁啊,一会儿出来的肯定是叶坷和那个男的,你上去要联系方式这不是纯有病。”   “不去了,这热闹可比你的大冒险好玩。”   “也是哈。”   夏望撑着墙,见有人在问自己说的是不是真的,忙大声回道:“真的啊!不信就问盛昭!”   如今已经怒不可遏的盛昭听到自己的名字,红着眼瞪了夏望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有反驳什么。   这是实话,姜知南的确是叶坷的男朋友。   想到这里,他面对紧闭的门无处可发的怒火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指着门,对姜知南说:“你就这么看着你男朋友在里面跟其他男人玩暧昧?”   姜知南诡异地看了眼盛昭。   他没听错吧,小三在原配的面前告小四的状?   盛昭是用什么立场站在他面前说这种话的?   见公开自己正牌身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姜知南也没有要踹开门非逼着叶坷以这么屈辱的方式面对众人的想法。   至于今天之后这些八卦会在学校里如何流传,那就不是他想管的了,他更不会愧疚。   前世夏望和尚子彦经历的可远比今天更可怕。   他叹了口气,先是对众人说:“这是我和叶坷的私事,大家先回去吧,谢谢了。”   说完这话,他递给夏望和尚子彦眼神,室友们会意也忙招呼着看热闹的众人离开。   盛昭不死心地看着卫生间的门,他还是想当面问问叶坷,想知道叶坷为什么要这么做?   都已经有自己和姜知南了,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在一起?   眼看着痴心男儿心碎的模样,姜知南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盛昭的肩膀。   “兄弟,等我和他说完话你再来,你先排个队。”   让让,他还赶着时间去和叶坷摊牌。   盛昭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先离开把这里让给了叶坷的正经男朋友。   毕竟自己是真的插足了姜知南和叶坷的感情,而刚才姜知南也没有在别人的面前戳穿这个秘密,他合情合理要给姜知南一个面子。   不得不说,姜知南戴绿帽子怎么这么淡定?   他不断腹诽着,走进包房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就近找位置坐了下来。   “盛哥,你没事吧?”   “盛哥,你是不是真喜欢叶坷啊?”   “叶坷都有男朋友了怎么平时还和你那么亲近啊?”   盛昭茫然地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众多张脸,也在心里问着自己。   对啊,叶坷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真的想不明白。   ——————   卫生间外一下子只剩下了姜知南和薄舒,姜知南沉默地看着薄舒。   他找不到薄舒留下来的理由,难道单纯为了看热闹?   可薄舒看起来也不是这样好事的人啊。   “我想单独和他谈谈。”他把车钥匙递给了薄舒。   话说到这里,姜知南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这里没有道理留下薄舒这个外人。   薄舒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艰难收回一直看着姜知南脸上青紫的视线,转头看了眼包间的方向。   可他也不想回去,那里面没有姜知南。   “车里等你。”他留下这句话,也没等姜知南的回复就拢着外套走向轰趴馆的大门。   在薄舒也走掉之后,姜知南才抬手在卫生间的门上敲了敲。   他叹了口气,依旧温柔地对门里的叶柯说:“是我,他们都走了。”   很快,紧锁的门被打开。   衣着凌乱的叶坷红着眼睛,站在门里看着姜知南。   他掐着手指,忍着心里难以忽视的羞耻对姜知南低声道:“我可以解释。”   姜知南看着眼前的爱人,这也是前世他最后见到的旧人。   就是这个人让他喜欢了那么多年,最后却带着他家里的钱转身投入了娱乐圈。   利用,背叛,这样的词用在叶坷的身上甚至都太轻微。   姜知南想,今天大概就是他最后一次再认真地看眼前这个人了。   原本还是看热闹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姜知南苦笑了一声,对叶坷反问说:“阿坷,即便你可以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你又要怎么和我解释刚才盛昭的反应?”   在推开门的时候,不想被辣眼睛的自己就已经闭上了眼,于是也没有看见门里的情景。   可盛昭却是实打实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的反应是最真实的,也是最明显的因爱生恨。   听到的传闻远远都比不上当面的暴击,盛昭本就脾气爆,哪里能忍住滔天的怒火。   也就是这样的怒火,一下子暴露了叶坷和盛昭的关系。   什么都明朗了,根本辩无可辩。   叶坷的手紧紧抓着门的把手,脸色难看至极。   他想反驳姜知南的话,可想来想去却怎么也解不开眼前的死局。   只能放弃盛昭这步废棋。   最终只能说:“我从来都最爱你,只爱你,盛昭他只是在追求我。”   这是死到临头也不想放过姜知南这个绝佳的工具人。   既然如此,姜知南也不必继续废话下去了。   “这是你的第几个,我真的猜不到。”姜知南一边说着一边点开手机里已经准备好的视频,语气凉薄充满讽刺。   在手机屏幕里,休息室沙发上相拥亲密的两个人顿时无所遁形。   被人捏着实打实的证据,叶坷急红了眼,忙问:“你什么时候拍的?”   既然拍了,又为什么今天才拿出来?   既然能忍,那为什么不一直忍下去!? 第12章 12 分手成功   姜知南平静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叶坷,又看了眼还站在门里只露出一块衣摆的男人。   “如果只有这一次,你甚至都不用问我是什么时候拍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坷的眼泪,“阿坷,分手吧,我可以在其他人的面前替你解释今天的事情,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叶坷哽咽着,抓着姜知南的手疯狂摇头。   不能分手,他不能就这样和姜知南分手。   “两年了,你别这么绝情……”   姜知南心里冷笑着,强硬地扯下了叶坷拉着自己的手,低声道:“阿坷,就是因为我还顾念这两年,所以我还愿意替你收拾今天的局面啊。”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房间,说:“里头的人不是我的同学,他们是你们学校的,未来是你会和他们继续生活甚至在同一个娱乐圈。阿坷,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说到这里,他甚至还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叶坷。   “我会说我们早就分手了,可以吗?”   他给了叶坷一个最好收场的选择,叶坷心知自己只能按照姜知南的说法去办。   眼泪还挂在他的脸上,叶坷接过纸巾后,咬着唇对姜知南说:“那你把视频删了。”   “好。”   姜知南直接打开手机删除视频,还点开了回收站给叶坷确认。   他自然有备份,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把视频发出去,毕竟这是犯法的,姜知南并不想这样做。   删完之后,姜知南先一步转过头走进了包间,在盛昭惊疑的目光中对众人说:   “今天只是误会,我和叶坷早就分手了,打扰大家兴致是我的问题,给大家道歉。”   说完之后,他对着大家点了点头,而后就推开门离开了轰趴馆。   一走出大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冷气。   夏望和尚子彦紧随他身后走了出来,重重拍着姜知南的肩膀。   “兄弟,你终于解脱了。”   姜知南昂头看着缓缓落下来的雪花,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却清楚,叶柯是他上辈子临死前都挥之不去的阴霾,是他到死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如今终于分手了,还是以这样和平的方式,真是不容易。   “那我们回去吧?”   还不能回去。   姜知南摇了摇头,对两人说:“今天打车的钱我给你们报销,明天请你们吃饭,我一会儿还有事情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担心姜知南是失恋情绪上头,夏望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姜知南挥了挥手,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深夜买醉,这才送走了两位室友。   路灯下只剩下他和那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   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感觉好像上这辆车比起刚才面对叶坷还要艰难。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   轰趴馆里,热闹散去,可众人依旧在互联网上续着场。   “盛昭的脸色好难看!”   “你们信刚才姜知南说的话吗?”   “不信也只能信啊,什么男人能做到被当面绿还主动替对象解释的啊,我不信姜知南能这么大度。”   “也是,姜知南那条件也没必要当舔狗吧。”   “可怜我盛哥,这么久了他都没吃着热乎的。”   “所以说刚才在卫生间里的是叶坷现任?”   “应该是吧,都说在亲密嘛。”   “惨,我盛哥。”   “太惨了真的!”   处于舆论中心的盛昭红着脸,心里不断骂着各种国粹。   他死活都想不明白姜知南为什么要替叶柯遮掩,就有这么爱?   大爷的,爱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点太无私了?   最可气的是,他还没有站出来指责姜知南和叶坷的权利!   毕竟从头到尾没有名分的都是他自己啊!   盛昭被气得都快心脏病发了,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就要直接送医院。   他再次干了瓶酒,而后起身离开了房间,刚一出门就撞见了叶坷和那个男人。   他嗤笑了一声,对叶坷说:“找到姜知南这种软包子是你运气好,换成我你肯定没好下场。”   站在叶坷身后的体育生拧起眉,挡在叶坷的身前对盛昭沉声道:“你再说一句?”   盛昭对着体育生呸了一声,忍不住伸出中指骂道:“你以为你是谁,还威胁我?”   说完这话,他气冲冲地甩手离去。   去他的一群傻逼。   都是傻逼。   ————   车在夜里的路灯里行驶着,姜知南忐忑地看了眼冷着脸一声不吭只开车的薄舒。   诡异的是,他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惹到薄舒,但他就是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主动打开一个话题。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放任气氛继续这么沉默下去,那一会儿掌握主动权的一定是薄舒。   他不想再被训成狗了。   姜知南清咳了一声,开口说:“学长……”   “第四次了,好好想想你该叫我什么。”薄舒头也不回就冷声打断了姜知南的话茬。   “呃,薄舒……”   上帝啊,谁能来救救他啊!   薄舒到底在生什么气,谁能给他一个解答啊!   姜知南欲哭无泪,苦着一张脸又想开口却见薄舒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疑惑地看了眼陌生的路口,这里不是学校。   正要问这是哪里,薄舒就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双手揣兜走进了路边的药店。   他下车的目的一目了然。   姜知南卸了力靠在椅背上,无奈地看着拿着药正在扫码结账的薄舒。   直到薄舒顶着冷风再度上车,姜知南才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   他垂眸看着薄舒捏着医用棉签的手指,轻声问:“薄舒,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过的,这个问题要等他分手之后再问。   薄舒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姜知南的问题。   他只是把沾了药膏的棉签递给姜知南而后替人打开了车上的梳妆镜。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姜知南只能先按照薄舒的的意思处理脸上的伤口。   薄舒把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路灯下洋洋洒下的雪花。   失策了,他不该这么快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流露出来,钓人不能这样钓,这一局是他走错了。   主要怪他没忍住怒火,他看不得姜知南被人欺负。   他垂下眼眸,正在竭力想着补救办法。   自己和姜知南绝对不可以是一来一回、你问我答的关系,他们之间的话题本就不多,这样下去迟早把话聊死。   他必须要延长今夜的有效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姜知南处理完伤口后把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而后看向把脸藏在黑暗里的薄舒。   薄舒突然开口:“我想喝酒。”   半夜对一个只见过匆匆几面的人说想喝酒,这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要求,姜知南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可直觉告诉他,薄舒这般模样的舞蹈生深夜在外喝酒并不妥,否则他刚才也不会借室友的口挡住薄舒喝酒的动作。   姜知南干巴巴开口劝道:“你一会儿还要开车。”   要不然找代驾吗?   薄舒取下了挡眼睛的帽子,在黑暗中睁开了他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转头看向姜知南。   他依旧是冷声重复着:“我想喝酒。”   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姜知南只能认命。   他无奈摆手,打开手机就近找了个评分不低的音乐酒吧,点开导航后对薄舒说:“喝完我开车送你回去。”   他只能陪着薄舒去喝酒,像薄舒这样长相的大学生在夜晚去酒吧太不安全,他不放心让薄舒一个人待着。   这要是出了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走吧。”还能怎么的,只能听薄舒话了呗。   薄舒瞥了眼手机上的地址,启动油门。   车再度停在了酒吧的门口,薄舒不由分说就先下了车,而后把钥匙抛给了跟在他身后的姜知南。   迷幻多变的灯光中,薄舒把厚重的衣服脱在一边,只穿着轻薄的卫衣,点了酒坐在高脚凳上。   他晃着杯中的酒,又懒懒靠在吧台上喝。   姜知南拿过薄舒随便丢在一边的衣服放在自己的身边,而后垂眸看着如猫咪般眯起眼的薄舒。   “不要多喝。”   薄舒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姜知南的劝诫,抬眸看着低头望着自己的姜知南。   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在酒吧的昏暗灯光中勾勒着姜知南的眉眼轮廓,弄得姜知南红着耳朵匆忙偏头躲过薄舒炽热的目光。   这样盯着人看其实是不礼貌的,甚至十分冒犯。   可姜知南就是生不起来气,甚至在看见薄舒取下发绳的时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薄舒真的是极美的,姜知南从来都没有见过美成这样的人。   他偷偷看着薄舒明亮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醉意,在灯光之中明灭忽闪,勾人异常。   真是要命。   姜知南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转过身拿出手机想要转移注意力。   他急躁地划着手机屏幕,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进他的脑中。   争点气啊姜知南!见色起意要不得啊!   靠,快点冷静下来啊!!!   他疯狂看着手机里的碎片信息,祈求今晚的时间可以过得再快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知南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弟弟,过来。”   姜知南浑身一僵,转过头看向已经把头埋在臂弯里的薄舒,只见薄舒的发丝散落着,堪堪落在了桌面。   被薄舒揽着的酒杯已经空了。   那是一杯烈酒,在薄舒点酒的时候就听调酒师说过。   此时的薄舒,显然已经醉了。   灯光摇曳着,香甜酒气肆虐。   他的唇泛起光。   这是姜知南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诱惑”这个词,真的可以如此具象的出现在现实世界。 第13章 13 拐他回家   “嗯……”   薄舒没得到姜知南的回应,似是没了耐心,想要撑起身子做些什么却突然歪了头,就快掉下去。   姜知南心里的悸动顿时停滞,他脸色一变,连忙起身扶起薄舒。   薄舒不满地皱起眉,靠在姜知南的手臂上摇头道:“弟弟,别动。”   这喝醉了酒就叫人弟弟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姜知南听着薄舒那好听的声音,心里快要崩溃。   求求了,别再乱撩了!   自己是个三十岁的老恋爱脑啊,真的受不了这种!   他红着脸抱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薄舒的身上,而后低声道:“你喝醉了,我们该走了。”   薄舒轻笑着,抬手搂住了姜知南的脖子。   他攀在姜知南的肩头,靠在心上人的耳边吐出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那你带我走。”   浓烈的薄荷冷香从薄舒的身体里袭向姜知南,空气顿时凝滞,在感知到不该有的热度朝着身下涌去时,他猛地一闭眼。   艹!   怎么会这样!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抱起向着酒吧外走去塞进了车里。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姜知南靠在车上抬头看着北方冬天的夜。   他想:姜知南,认命吧,车里的人就是把你的吃的死死的。   可是只认识几天就这样是不好的,姜知南,看清楚现实吧!   快点把人送走,以后不要再见了。   姜知南冷着一张扑克脸,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上了车,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把薄舒送去哪里。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倍感头痛。   时间太晚了,他已经进不去戏剧学院了。   可是送人去酒店的话,他也没有薄舒的身份证,没办法办理入住。   必须还是得把人叫醒。   姜知南双手颤抖,抓着薄舒的手臂摇了摇。   哥们抖什么啊,你在怕什么啊!?姜知南被自己不争气的双手给气笑了,但此时不是他进行自我检讨的好时候。   “薄舒,醒一下!”   被晃来晃去的薄舒睁开眼,歪头靠在椅背上懒懒看着姜知南。   姜知南看见人终于醒了,谢天谢地,他忙抓紧薄舒清醒的时间问:“我要送你去哪里?”   薄舒掀唇,低声道:“滨江大道绿城新苑,我家。”   要到地址就好,至少有地方去,姜知南安慰着自己,转头错过了薄舒眼里的潮意。   ————   一路顺着薄舒的指示,姜知南将人扶进了高档小区的顶楼大平层。   他没去看薄舒房子里的个人隐私,只是把人放在了沙发上就要起身离开。   可他刚站直身子要走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的人却突然坐起身子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姜知南叹了口气,脸上有种早有预期的淡淡死感。   就知道薄舒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他强装镇定回过头看着薄舒,低声道:“怎么了?”   薄舒笑了笑,趴在靠枕上对姜知南意味深长地说:“你回不去寝室了。”   H大的寝室楼是有门禁的,现在早就过了午夜十二点,家在外地的姜知南只能去住酒店。   姜知南不置可否,他对于住酒店没什么意见。   可薄舒却像没听到姜知南的道别一般,他径直抬手勾住了姜知南弯下腰时垂落在他眼前的围巾。   一点一点,他把姜知南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眼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装着对眼前人的不屑和冷淡,可嘴里说着的话却极尽挑逗:   “为什么不敢正眼看我?”   他吐出一口气,昂头凑在了姜知南的侧脸,分明没有触碰到却依旧让姜知南感觉到了他身上凉凉的味道。   就像薄荷。   姜知南骤然呼吸一沉。   几秒之后,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薄舒脸上淡淡的笑容。   薄舒平静地接受姜知南这充满探究意味的打量,他就这么保持着和眼前人的距离,虽没有肌肤相亲,可姜知南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吻住薄舒的嘴唇。   钓人,就是要看似给对方自由,但实际上却把人困在自己的地盘,牢牢看着。   空气逐渐变得湿润暧昧,薄舒满意地看着姜知南纠结的神情,终于在姜知南快把自己憋死的前一刻松开了手。   “去客房住,有备用的洗漱用品。”   他站起身,一眼都不看还呆在原地的姜知南,径直把外套丢在了沙发上而后踢开了鞋子走向主卧的卫生间。   他垂着头,靠在门后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没有等到大门再被打开的声音,看来姜知南留下来了。   薄舒吐出一口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剩下那双快要烧起来的耳朵还露在外面。   客厅里,姜知南把刚才薄舒踢下来的鞋子拿去玄关刚好,而后又把外套挂了起来。   做完这些后,他坐在沙发上再次叹气。   总觉得快把这一辈子的气都给叹完了。   邪了门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薄舒的话?   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啊?   怎么刚才还在车里生闷气,下一秒就能在酒吧里喝酒,现在回了家又开始撩他!   上一世他也没遇见过薄舒这样的,实在是很难招架啊。   算了,都这么晚了外面还是大雪,为了安全还是别再出门去找酒店了。   反正等明天天一亮他就回寝室去了,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六字真言,姜知南走进了薄舒家的客房。   洗漱完后,他抱着手机跳上床,打开了消息99+的寝室群。   都这么晚了,群里尚子彦和夏望还在努力给在外比赛的另一个室友许方莫同步今天在轰趴馆发生的事情。   通过聊天记录也可以看出来,今日剧情高潮就是叶坷被盛昭撞见和其他人亲密的那一段。   姜知南抱着枕头,看着聊天记录里的复盘,啧啧叹道自己这个恋爱谈的简直就跟小说一样。   等会儿,这不本来就是小说嘛?姜知南无语一笑。   在看到被人打到脸的剧情复盘时,姜知南也好像又被打了一下,他捂着嘴角嘶了一声。   那体育生的力量真不是盖的,一拳头差点送他上西天。   难怪小说里写这人能轻轻松松扛起叶坷,做许多人做不到的姿势,带给叶坷极致的体验。   咦~他脑子脏了。   姜知南嫌恶地摇了摇头,不想再去回忆那些恶心的描述。   【学IT没前途:那老姜现在去哪里了,这么久都没消息?】   【你尚哥:不知道啊,他说有事情没跟我们一起回来。】   【夏夏夏w:对了,这么晚了他回不了寝室了啊!】   【你尚哥:不会吧,姜哥不会真的去买醉了吧?】   【学IT没前途:他那个死恋爱脑你俩居然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外面?】   才发现室友在背后原来是这样形容自己的,姜知南沉默了。   现在是演都不演了是吧?   我谢谢你们哦。   他点开几个表情包刷屏,终于把碍眼的“恋爱脑”三个字刷走了,然后才在室友们的关心里回复。   【jzn:我在薄舒家。】   【尚子彦:啥?】   【学IT没前途:我靠,隔壁学校那个薄舒?】   【夏夏夏w:老许你咋知道薄舒的?】   【学IT没前途: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他们学校的大红人啊!据说还上过他们学校的校花榜!】   【jzn:所以为什么不是校草榜?】   【尚子彦:现在讨论校花校草重要吗?姜哥,都住人家屋里你还跟我说不熟?】   【学IT没前途:老子服了,姜知南你刚跟一个谁都看不起的“小公主”分手,转手不会又喜欢上更加难对付的“女王”吧?】   已经被溜了好几次的姜知南:靠,好贴切的形容。   【学IT没前途:我信了,男人果然只喜欢一种类型。】   【jzn:别拿叶坷和薄舒比,叶坷不配。】   这样把薄舒扯进和叶坷的对比里实在太不妥,姜知南皱着眉忙叫停许方莫的话。   【夏夏夏w:实话实说,薄舒学长的脸的确和叶坷不是一个档次,简直是断层碾压。】   【你尚哥:快快快!我的签名!】   姜知南装作看不见尚子彦的话,很快就又转移了话题,和室友们谈起了明天去哪里吃饭。   签名个鬼,他现在都压根不敢出客房的门!   万一对上刚好出来的薄舒,那简直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太可怕了。   可安静的深夜里,什么声音都瞒不过此时还没有睡意的姜知南。   他蹙起眉头,若有所觉地看向客房的门。   不是错觉,刚才真的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是那人在外面有意的撩拨,还是无意造成的声音?   不,这样去想一个人是不对的。   自己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薄舒拿他当乐子也就算了,哪里还会这么上心做这些,他又不是那个万人迷主角。   姜知南抿了抿唇,强压下心里的戒备,打开门看向客厅。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没有开灯的外间,试图藏住他不安的脚步。   直到他看见在黑暗里坐在地上垂着头的薄舒,他心里一酸,紧接着就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苦笑。   认命吧姜知南,你就是个俗不可耐的烂好人。   在藏住眼底的担忧后,他才抬步走向薄舒,蹲在他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自始自终,他都尽职尽责地做一个借宿在学长家里的学弟模样,语气客套疏离。   就好像不久前在沙发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暧昧的梦。   薄舒也如常地看向姜知南,如潮醉意从他的脸上褪去,哪怕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喝醉。   他看得出姜知南对他的防备,毕竟他只是一个刚认识姜知南没有几天的陌生人,这是应该的。   姜知南是理智的,他唯一的温情早就献给了叶坷。   可叶坷根本就不知道珍惜!   薄舒再度垂眸藏下了他快要掩饰不住的嫉妒和委屈,只是抬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杯和药片。   “我好像感冒了,头疼。”   短短几个字,让姜知南的表情骤变。 第14章 14 他搞砸了   薄舒窝在沙发里,悄悄看了眼正在烧热水的姜知南,忙不迭借着电视声的遮掩摸出手机骚扰起自己的军师。   他真的太后悔了,之前在车上没忍住去担心姜知南脸上的伤,这下把人留下来之后感觉钓不起来了。   姜知南如果知道此时薄舒的想法肯定会反驳,因为他刚才已经差点被钓得失去理智了!   【薄荷味泡腾片:救救,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再在家里钓人他怕直接把人拐上床了!   一夜情什么的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明天之后姜知南就要回学校了,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学校的,再次见到的概率太低了。   好不容易才通过叶坷的舞台剧见到姜知南,出现的那么合理,下一次这样的天赐良机又要等到多久?   不能就这么结束!   薄舒急得掌心都出了汗。   常年深夜在外找乐子的周翰宁当然也没有睡,很快就发来消息。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你现在能确定他跟他男朋友分手了吗?】   想什么上不上床,你连这个都没确定好就在这里杞人忧天个什么鬼?   就说姜知南那个木头,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劈腿和别人上床的事情?   看到周翰宁的话,薄舒也有些拿不准了。   【薄荷味泡腾片:应该是分手了吧?都看到那种场景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好多人都在场。】   那么多人看着,不分手的话场面也太难看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朋友,你忘了你这个白月光是个极品恋爱脑了吗?没准人家就能戴稳这顶绿帽子呢?】   话糙理不糙,周翰宁的话直中要害。   薄舒心里一急,也没想着反驳周翰宁说的“极品恋爱脑”,毕竟其实他潜意识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再度被骂恋爱脑的姜知南:真的,我真的谢谢你们。)   真服了叶坷了,都做出那种事情了为什么不放过姜知南!   姜知南这种木头是要娇养的,叶坷不想养就让他来啊!   【薄荷味泡腾片:那怎么办,我直接问他分没分手不就暴露了吗?】   今天刚闹出那种事,他和姜知南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能问感情近况的时候,这要是直接去问的话姜知南肯定会怀疑他的用意。   别到时候答案没问到还让姜知南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这就太得不偿失了。   虽然他的确很想接棒叶坷成为姜知南的身边人,但心里想的不能就这么表现出来啊。   姜知南被绿得那么惨,肯定很讨厌插足他人感情的人。   (姜知南:能不能别提绿帽子的事情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所以你要勾他自己说出来,但你不能让他看出来你非他不可,我就不信了你这张脸能不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那边的消息又顿了顿,很快又弹出来一条警告。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但是你给我记好了,问到答案之后就收手,你今晚上的任务只是和他拉进关系顺便加个联系方式,不要太快就让他吃到你。】   【薄荷味泡腾片:哦……】   【男人至死是少年:给我死死忍住拐他去你房间的冲动!记住,你是在钓人不是被人钓!】   【薄荷味泡腾片:我努力!】   薄舒长舒一口气,放下手机看向已经端着热水走到客厅的姜知南。   姜知南把水杯递给薄舒,而后按着薄舒说的找到了药箱,一通翻找才找到了体温计。   “先喝药,然后量体温。”   薄舒颔首,照着姜知南的话喝下了感冒冲剂而后又拿起体温计夹在腋下。   做完这些之后,他靠在沙发上,把另一只手臂撑在靠枕上。   姜知南在一旁看着薄舒的中长发垂落在眼前人的耳后,在客厅电视的灯光里,露出了那一张几乎完美、摄人心魄的容颜。   不管怎么看,这张脸真的太美了。   等等!别又开始犯花痴,一会儿被薄舒抓住又要被戏弄了。   脑中响起警报声,他连忙低下头想要给自己无处安放的眼睛找个落点,却听到薄舒如魔鬼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奇怪的人,明明想看但是却不敢看。”   姜知南心里咯噔一声,看,果然被逮住了吧?   活该!   “不好意思。”事已如此当然是只能先道歉。   薄舒撑着头,歪在沙发里,抬手勾着自己的发丝,眼神深邃地看着姜知南躲闪的模样。   “见你第一次的时候你就没有回答,你到底在看我什么?”   好像真的只是好奇一样,薄舒对这个当时没得到的答案起了强烈的兴趣。   为了得到答案,他再次以命令的语气对姜知南说话:“现在看我。”   他知道自己不会拒绝,薄舒简直是把恃美行凶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极致,姜知南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要主动权不在自己的手里,这场与薄舒的博弈他就很难赢。   他俯身先是给自己灌了杯热水,而后才顶着压力抬眸看向薄舒。   “你觉得我在看你什么?”他把问题丢回给薄舒。   他也很好奇,薄舒会不会直白的说出自己在看他的脸犯花痴。   在姜知南对薄舒浅薄的认知里,按照薄舒的自信,他应该是会的。   可薄舒不是会按照姜知南预期行事的人,他秉持着不能正面回答的蒙太奇法则,在接住问题的瞬间就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拿出体温计瞥了眼,而后放在桌上,抬起手按在自己的额头,沉声说:“很多人都用他们的眼睛试图侵占我的脸,你是想听我在你的面前要怎么夸耀我自己,还是想听我说那些伤心事?”   适当的示弱可以勾起对方的愧疚心理,从而达到抢回主动权的目的。   他皱起眉,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却堪堪露出他微红的眼尾。   眼见薄舒不适的神情,姜知南立马意识到自己冒犯到了薄舒,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和薄舒博弈,没想勾起薄舒的伤心事。   可薄舒还是打断了他的话,像是根本不相信姜知南的解释一样。   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五分不相信,五分不在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盯着我看。”   薄舒的细眉轻挑,眸中是探究的意味。   “后来我跳舞,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知南慌乱地摆手,别说了,给孩子留点面子吧!   薄舒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已经羞得面红耳赤的姜知南,他忍着自己不去感受心里的痒意,更不敢贸然靠近此时这么可爱的人。   他依旧是好奇地问道:“我真的想知道,当着男朋友的面,你是怎么敢这么看我的?”   难道不觉得背德吗?   说到这里,他甚至抬起腿踩在了姜知南面前的沙发布料上,以一种绝对俯视的姿态审判着姜知南无所遁形的心。   电视里在继续播放着不知剧情的片段,客厅里只亮着两盏昏黄的灯,它们照在薄舒的脚背上,把雪白的肌肤映得更难看清。   但即使是这样,姜知南还是能看见骨节分明的脚趾,就像细竹一般,侧面脚底的粉红藏去一大半,嫩的像是要流出血色。   姜知南的喉结上下翻滚,缓缓抬起目光落在了薄舒微凉的眼底。   他看见薄舒的脸上绽放出嘲弄的笑容,看见那小嘴微张,吐出离经叛道的话:“还是说……你是在我的身上找刺激,想试试看劈腿你男朋友的滋味?”   被人绿者恒绿人?   姜知南一下子被气笑了,他也是有血性的,莫名其妙被人扣下劈腿的帽子这谁受得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少在这里演聊斋。   他可以装看不懂,但要真以为他单纯那就是薄舒太小看他了。   他强势地反手擒住了薄舒不听话的脸,在沙发上跪起身子俯身看着被自己捏着下巴一脸冷艳的薄舒。   “找刺激?我可从来都没有避讳过自己对你这张脸的欣赏,但谁说人不能有欣赏美的权利?”   说到这里,他的手指还微微摩挲了一下薄舒姣好的容颜,感受到如牛奶般的柔软在自己的指缝被挤压着,无处可逃。   薄舒第一次被人捏着下巴,他眯起眼,不善地看着姜知南,“你好大的胆子。”   “学长,深更半夜和我这个同性恋单独相处,胆子大的人是你才对。”   姜知南平静地看着薄舒的眼睛,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焦躁。   不能再近,还来得及悬崖勒马。   他猛地松开了禁锢着薄舒的手,拿过茶几上的体温计看了眼。   没发烧。   他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温良的模样,好似刚才浑身充满侵略感的他并不存在过。   “我不会劈腿,学长可以放心。”他依旧没有直说自己已经分手的事实,因为他没有必要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把自己的个人隐私说得这么明白。   反正以八卦流传的速度,薄舒应该很快也能知道。   没差。   就这样吧,别再继续了。   他起身想要回客房,却又听见自己身后传来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薄舒红着眼,把杯子砸到了地上。   为什么不分手?   不会劈腿,但还是跟着他来了这里,姜知南是觉得自己对他真的没有吸引力吗!   凭什么?凭什么叶坷做什么姜知南都不会生气,但他却要步步为营才可以靠近姜知南?   真的就有那么爱?   他看着姜知南决绝的背影,冷声吼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以为自己真的能丝毫不介意姜知南眼里对他的戒备和提防吗?他难道真的是什么饥不择食上赶着找男人睡觉的贱货?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姜知南,要不是这个人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姜知南!   “你躲我就像躲洪水猛兽一样,姜知南,你太过分了。”   他恨恨地看着姜知南没有回头进了门去,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寂寞的黑暗里。   他呆了很久,终于从恼怒的情绪中走出来。   他完了。   他以后要用什么身份叫人回头看他,又要用什么身份再去接近这个人?   他抬起头,任由眼泪掉进了他的发丝里。   【薄荷味泡腾片:我把事情搞砸了。】   【薄荷味泡腾片:他讨厌我了。】 第15章 15 是朋友了   躺在被窝里的姜知南没有玩手机,他在夜色里看着屋顶发呆。   他不是真的自信到觉得薄舒对自己有所图,就单看薄舒房子的地段和家里那些价值不菲的物件,这样高贵的人凭什么低头来图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别太自信了,姜知南。   话已经说到刚刚那个份上,明天醒来之后薄舒一定会把他赶走吧。   就这样吧,这样下去是最好的。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叶坷的情景。   那个时候,叶坷就在学校的礼堂,穿着校园节上他要表演的节目的礼服,就像一个高贵的小王子。   在见到叶坷之前,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人一见钟情。   书里说,他是遇见了自己的茉莉花。可后来,这朵茉莉花没了,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变得不如烂泥。   他真的不想再相信爱情了,更不想再耽误别人。   癌症还在不远的将来等他,这条路他只想一个人走。   也幸好,他看不见薄舒眼里的认真,幸好这只不过是薄舒对他的戏弄。   一切都还来得及叫停,明天起来还是新的一天。   他闭上了眼,把自己彻底放空。   ————   一夜很快过去,姜知南收拾好自己,推开门就要去和薄舒道别,却见薄舒还是昨夜的姿势躺在沙发上。   在他印象里,薄舒一直都是清冷着一张脸,让人根本看不见薄舒冷淡的面容下藏着的到底是笑容和疏离。   但薄舒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向来都是干净整洁,从来都不露出狼狈的模样。   可此时的薄舒却仅仅皱着眉头,细密的汗水把他的头发黏在额前和鬓边,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我靠!   姜知南连忙跑上前去,急急忙忙摸了摸薄舒的额头。   要死,怎么这么烫!   他来不及去想什么保持距离了,此刻他只急忙关心着薄舒单薄的身子。   昨晚就睡这里了?为什么不盖被子!   薄舒已经烧得没了意识,姜知南只能半搂半抱把人扶起来,动作间薄舒纤细的手臂垂落在姜知南的身侧。   “薄舒,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薄舒没有任何回答,他只是靠在姜知南的身上,病痛让他发出轻哼,伴随着梦语呢喃,一道道自责情绪的直击姜知南心脏。   不能这样下去,发烧是会把人烧坏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薄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如果烧了一晚上那就太糟了!   “这样不行,我带你去医院!”   他把人放在靠枕上,而后急急忙忙冲进了薄舒的房间,一把拉开了衣柜门,找了几件暖和的衣服就抱出来替薄舒一层一层穿着。   直到把薄舒打扮成了米其林轮胎人,姜知南才背起薄舒,拿了玄关处的车钥匙夺门而出。   在他的身后,被遗落在沙发边缝里的手机亮了亮。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怎么样?我说的苦肉计有用没?】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喂?咋没消息了,这个时间你不是早该起床了吗?】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是不是跑去钓人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我靠不对吧,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冻生病了吧?别开玩笑了快回消息!】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未接电话——】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妈的,你千万不要吓我!】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我马上过来!】   ————   一路急驶,姜知南气喘吁吁地背着人冲进了发热急诊。   在护士的帮助下,他把人轻轻地放在了病床上。   医生很快就走了过来,一边检查一边问姜知南说:“病人发烧多久了?”   “我不知道……”   “有没有过敏病史?有没有什么慢性病之类的?”   “……我也不知道……”   “嘿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他什么人啊?”   姜知南叹了口气,“我是他学弟,只知道他的名字和学校。”   “行吧行吧,那你先去给他登记一下个人信息,你不知道的就先写你的,等他醒了后补。”医生招了招手就没再管半点忙都帮不上的姜知南。   护士把紧急急诊联系人的表递给姜知南,又嘱咐说:“对了,你能联系上他家人吗?要是联系不上你一会儿别走,得陪他。”   “好。”姜知南当然不会就这么把薄舒一个人丢在医院,忙点头应了。   他认真地写着字,除了性别和名字之外,他先是去戏剧学院的论坛上找到了薄舒的生日,然后在联系号码那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至于紧急联系人……   他吐出一口气,一笔一顿地写下:姜知南。   等到薄舒昏昏沉沉睁开眼时,看见就是坐在自己病床前的姜知南。   姜知南正在低声和护士说着给薄舒拔针的话,刚一转头就转进了薄舒如小鹿般湿漉漉难掩委屈的目光里。   他叹了口气,凑近了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发烧之后会头疼,浑身乏力,此时的薄舒一定哪里都不舒坦。   可薄舒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这些,反而是红着眼对姜知南说:“对不起。”   他昨晚没忍住性子,对姜知南乱发脾气。   他本来不想这样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没有办法狡辩,总之是他做错了,就该道歉。   他不想再看见姜知南像昨晚那样头也不回地就离开。   太难受了,当时他的心都好像空了一样。   没想到一直高傲的薄舒会先道歉,姜知南愣了愣,好些时间才反应过来对薄舒说:“是我该道歉,昨天我冒犯了你。”   他说的是自己昨晚上掐了薄舒脸的事情。   薄舒暂时收起了他盛气凌人的模样,把自己藏进了温柔的外壳里,怯怯地对姜知南讨饶示弱:“谢谢你带我过来,麻烦你了。“   姜知南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哪怕他其实不怎么想来医院,上辈子在医院呆了太久,他早已经生理性厌恶着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   可让他对生了病的薄舒视而不见,这的确不是人该做的事情。   今天又是周末,反正没有课,他也没什么事情被打扰。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无力地看着薄舒苍白的脸色。   “昨晚上为什么不回去睡?”   “头晕,没力气。”薄舒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   好凉,姜知南没替他暖输液管。   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叶坷,姜知南一定会做的。   他失落地咬着唇,任由苦涩爬满了他的身体。   听到薄舒的话,姜知南自责地说:“你应该叫我的。”   “我用什么身份叫你?”薄舒心里苦笑着,抬眸看向姜知南,“我们甚至连同学都不算。”   他们之间的牵绊太少,少到薄舒一直以来都只能通过叶坷的八卦了解到姜知南。   一个学校真的太大了,他做不到随随便便就在H大的路口偶遇到姜知南,也想不出自己带着目的蹲在计算机学院见到姜知南后要说什么。   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关系,不过是茫茫众生中的两个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已。   姜知南也知道自己和薄舒的距离,在听到薄舒的低语时心里莫名泛起闷疼。   没有任何道理,可他就是不想看到之前还那么骄纵的人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丧气的话。   这样好的人就该在舞台上绽放,该享受所有人的鲜花和掌声,绝对不应该在他的面前这样弯下一直都挺直的腰背。   他再次悲哀的发现,自己还是被薄舒给吃定了。   他拒绝不了,真的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哪怕这一次甚至不是薄舒的命令,他也无路可选。   “……不是同学,但可以是朋友。”   他在薄舒惊讶的目光中,再次重复道:“我们可以是朋友。”   薄舒强忍着狂喜,没有输液的手藏在被子下紧紧抓着床单,“那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给我发小打一个电话吗?本来今天和他约好了有事情……”   他得找个办法拿到姜知南的手机号。   姜知南没有怀疑,把手机解开锁就交给了薄舒,为了避嫌还起身走远了。   薄舒捏着手机,好几次深呼吸后才拨通周翰宁的电话。   “喂,哪位?”   薄舒偷偷看了眼姜知南的方向,捂着话筒低声道:“阿宁,是我。”   “我的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在你家没找到人!”   “咳咳,我在医院呢,发烧了。”   “发烧了?那狗东西这么不知道怜惜你?”周翰宁在另一边嚷嚷着,顺带还巡视了一圈薄舒的家,在看见主卧的床上没有明显两人过夜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开什么玩笑,要是真的这么快就把人拐上床还做进医院去,他怎么跟薄舒的小舅舅解释?   那位大佬可是把薄舒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如果知道了肯定会不远万里坐飞机回国掐死姜知南。   什么怜惜不怜惜的,周翰宁那个猪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薄舒红着脸,侧过头挡住姜知南有可能看过来的方向,轻声对周翰宁说:“你把这个手机号记一下,是他的。”   周翰宁被薄舒的“聪明机智”给震惊到了,恨铁不成钢地说:“合着你还没拿到他联系方式呢?”   他想到了什么,忙又问:“是不是昨晚的苦肉计出问题了,你是不是真的把你自己弄病了?”   “不是,我是真的意外生病了……”   薄舒承认,十分里有三分是他故意的,但烧这么严重也是他根本没预料到的。   估计是昨天出门受了凉,又在车里等人等了那么久,一冷一热反复交替加之情绪起伏过大,就崩盘了。   一听就知道薄舒又作了,周翰宁冷笑了一声。   他这个发小哪里都好,尤其是那张脸长得更是绝了,可就是恋爱脑没得救,一遇上姜知南的事情就犯蠢。   “那你打算怎么做,就算我帮你把他手机号要到你也没办法和他建立合理健康的聊天关系吧?”   甚至他还敢打包票,薄舒根本不敢拨出去这个号码。   他愿意为之赌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周翰宁给自己接了杯水,正要继续给薄舒泼冷水的时候却听手机里传来薄舒雀跃的声音:“他说我们是朋友了。”   嚯?峰回路转!   这下周翰宁就来了兴趣了,他猛地一拍大腿,说:“那你把他带回来,我来观察一下先看看他分没分手,然后给你添把火。”   “啊?”薄舒没听懂。 第16章 16 再拐一次   添什么火?   如果自己把姜知南带回去又遇上正好在他家的周翰宁,这场面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万一姜知南想歪了怎么办,总觉得没办法解释。   一听薄舒犹豫的声音周翰宁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翻了个白眼,只想穿过手机信号给自己发小摇醒。   “你想想,如果你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他对你没有任何感觉,那他根本没必要在意我的出现啊。   反之,如果他介意了,是不是可以证明他至少是有点在乎你的,最起码有一点占有欲。”   薄舒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反正无论他什么态度,我都可以帮你忙,顺便推波助澜让你和他多待点时间。”   周翰宁还在推销着自己。   发小牌助攻,用了都说好。   他就不信了,他的脑子加上薄舒的脸还能搞不定一个纯情男大?   开玩笑!分分钟把人耍得团团转好不好?   (薄舒:他是不是在说我没脑子?)   把人再带回去……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左右都损失不了什么。   那就这么办,薄舒眼含期待地挂断了电话,而后把手机递回给已经走回来的姜知南。   此后一直到输完液,薄舒都偷偷激动着。   姜知南对薄舒欣喜浑然不觉,一是因为薄舒藏得很好,二是因为他根本不怎么敢直面薄舒那双好看的眼睛。   他扶起还虚弱的薄舒,先是把脱在一边的鞋子放在了薄舒的脚边而后起身去拿放在床头的衣服,等到薄舒穿好鞋子后才把衣服递了过去。   薄舒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加毛衣的混搭服饰,又看了眼那早就不知道被他塞哪里去的丑羽绒服。   他向来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   所以姜知南从哪里把这一套衣服扒拉出来的?   他疑惑地看着姜知南,“你替我换的衣服?”   “啊这个、嗯,是我帮你换的,毕竟要出门。”姜知南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他压根没想到薄舒是单纯在嫌弃自己搭的保暖套装,还以为薄舒是在介意自己擅自给他穿衣服的事情。   两个人就在这样诡异的安静氛围中走出了医院。   姜知南体贴地走在薄舒的斜前方替人挡住了肆虐的寒风,而后打开车门扶着人坐了进去。   他熟练地绕回驾驶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再这么下去这车都快成他的车了。   也幸好他上辈子后来经常开车去接叶坷,也就是彻底虚弱没办法出门之后才每天都躺在医院里。   虽然有些生疏,但刻在肌肉记忆的车技很难遗忘。   诶等等?这一世的驾照考了没?   姜知南浑身一僵,努力回忆着过去。   噢想起来了,他大一在学校的时候考的。   天,差点就出大问题。   就像劫后余生一般,姜知南坐上车之后长舒一口气,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出了冷汗的额头。   薄舒奇怪地看了眼表情飞速变幻的姜知南,本想问问,却又见姜知南已经点火启动油门就作罢了。   姜知南转着方向盘,按来时的路走着:“我把你的车停好,送你上了电梯我就走了。”   他中午还要和室友聚餐,得赶时间回学校去。   想到这里,姜知南看了眼车载平板上的时间。   “好……咳咳咳……”薄舒应了一声,却猛然低下头,捂着强压起咳嗽的声音。   听到这个动静,姜知南担忧地看着薄舒因咳嗽而疯狂颤抖着的身体。   算了,人都已经这么虚弱了,他还是送佛送到西把人扶上楼吧,反正也耽误不了多久。   他收回了刚才的话,说:“不用忍着,你会难受。”   薄舒敛眸藏下了狡黠的神色,乖顺地点了点头。   就知道姜知南会心软,因为姜知南本来就是一个好人。   在打开门看见坐在客厅里的周翰宁时,姜知南是有一刻宕机的。   为什么会有人在薄舒的家里?   是有房子的钥匙,还是门口的指纹锁里录入过这个男生的信息?   他一边把东西放在玄关,一边听着周翰宁扯着嗓子对刚进门来的薄舒大喊:“阿舒!你怎么才回来啊!”   “刚刚不是和你打电话说我在医院嘛。”   姜知南把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冷气,而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已经踢开鞋子穿上拖鞋走向周翰宁的薄舒。   语气熟稔动作自然,他们关系一定很好。   他面色如常,低下头把刚才薄舒随便踢开的鞋子拿起放回了鞋柜。   周翰宁满意地看着眼里有活的姜知南,而后冲着薄舒狂眨眼睛。   这是一种发小特有的看热闹表情:   一个字形容——贱,两个字形容——欠打。   薄舒颇为无语,无声催促道:快上啊,你在等什么啊?   知道了知道了,有了媳妇就忘了爹!周翰宁一个白眼送给薄舒,而后歪着头对姜知南说:“小同学,快过来坐!”   “不了,我这就要走了。”姜知南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和想法,摆手拒绝道。   反正这里也有人了,薄舒也不是没人照顾。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薄舒急了,忙冲着周翰宁瘪嘴,周翰宁一瞧自己发小这死样就头疼,他最受不了薄舒撒娇了。   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狠狠助攻把人给发小留下来。   倾情点一首最炫民族风,今天姜知南必须“留下来”!   他忙跑上去拦住已经推开大门的姜知南,反手就又把门板给合上了。   他冲着姜知南扬起完美的礼貌微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照顾我家阿舒,同学进来坐一会儿吧,好歹喝口热水。”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用到哪里都好使、更何况薄舒还站在原地看着姜知南。   如果拒绝的话,不知道薄舒会不会不开心。   毕竟他才说了他们是朋友,朋友没有这样避嫌的道理。   此时的姜知南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薄舒的身上,他就再也不会有拒绝的主动权了。   他早就输得彻彻底底,毫无面子。   姜知南被热情似火的周翰宁径直拉到了单人沙发上,而后一脸局促地坐了下来。   周翰宁也在薄舒的身边坐了下来,用手臂攀在薄舒背后的靠枕上,做出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对姜知南说:   “小同学一会儿有事吗?我们请你吃饭啊,就当感谢你帮我照顾阿舒。”   姜知南看着周翰宁那藏在薄舒身后的手,又看了看薄舒好似没有任何别扭模样的脸色。   关系真的很好。   他扯了扯嘴角,但依旧保持着温良的模样对周翰宁说:“抱歉,我一会儿约了室友吃饭。”   听到这个回答,薄舒心里一苦,手指不自觉地嵌进了掌心。   周翰宁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啊,一起吃嘛,阿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   这什么歪理?姜知南笑了笑,还是婉拒道:“人太多了,这不是占你们便宜吗?”   “这哪儿算啊,主要是有事情也要求求你。”   周翰宁面露难色,伸手拍了拍薄舒单薄的肩膀,搂着人对姜知南说:   “我家阿舒身体不好,可我今天下午有事,不能陪他,难得他有可以带回家的朋友,我还想托付你帮我照顾一下他呢!”   为了避免再次被拒绝,周翰宁甚至还补充说:“阿舒过几天还要去排舞,万一没养好病,只怕到时候在台上要出乱子。”   说到这里他还咬着牙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薄舒。   臭小子,你是不是真忘了排舞这事儿了?   薄舒缩了缩脖子,偏头躲开了周翰宁不善的目光。   他不是忘了,他就是更想找借口和姜知南多待一段时间而已。   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要这么做。   反正只是排走位,他上次已经全记住了,保证能一遍过。   周翰宁一看薄舒倔强的后脑勺就知道他这是死不悔改的态度,一时间都给气笑了。   他恨世上所有的恋爱脑!   没看出来他们之间眼神沟通的含义,姜知南的目光在两人之中溜溜转着。   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好朋友,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照顾薄舒?   如果不是好朋友,怎么又这么亲密?   他甚至无法判断周翰宁和薄舒是不是同性恋,于是更不敢往他们是一对这上面去猜。   只是无论怎样,他的确没办法眼看着薄舒因疏于照顾没办法完成自己的舞蹈事业。   也许上辈子薄舒没遇见他,事业一帆风顺……   他不想做煽动翅膀的那只蝴蝶,可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其他的事情的相应更改,只能尽可能维护。   姜知南叹了口气,说:“我可以照顾薄舒,但请吃饭就真的不用了。”   周翰宁却大手一挥:“没事啊,你把你朋友叫来,咱在家弄火锅就成!”   “啊?”没想到又变成在家做饭,姜知南发出灵魂疑问。   “我点个火锅外卖的功夫,不用出门就能吃,一边请你们吃一边还能盯着薄舒不乱来,没毛病吧?”   周翰宁自信一笑,催促着姜知南给室友们发消息。   薄舒自始自终都抱着靠枕发呆,什么话也没说,默认了周翰宁的提议。   姜知南无奈感慨。   这两人真是如出一辙的专横霸道,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在得知薄舒请吃饭的时候,606寝室群一时间瘫痪了。   【你尚哥:我马上就爬起来换衣服!今天必须给我女神搞到签名!】   【夏夏夏w:我的个天,这就是你说的不熟?@jzn】   【夏夏夏w:兄弟,你不会又要有男朋友了吧?】   【jzn:……收起你的性缘脑,少废话,来不来?】   【学IT没前途:天呐,我居然能和传说中的校花面基!】   【jzn:一会儿见了人别叫校花,人家是男孩子。】   【学IT没前途:Yes,sir!】   【你尚哥:地址发来,我们马上就到!】 第17章 17 让他爽到   很快姜知南就下楼去接人了,薄舒一见人走了才瘫倒在沙发上哀嚎道:“他是不是一点都没醋!”   他都注意到了,姜知南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姜知南的眼里果然没有他!   薄舒捂着脸崩溃。   看见发小吃瘪,喜欢凑热闹的周翰宁笑倒在一边,但还是劝说:   “你这样想,没有反应不正常吗?你不是都还没搞清楚人家分没分手吗?至少现在可以证明他的确是个不朝三暮四的好学生。”   周翰宁十分淡定地抱起手臂。   多正常啊,人家有个多年的男朋友,虽然男朋友人品一般但那也是真爱。   相反的是,现在的薄舒才和姜知南认识多久,要是姜知南被他一激就醋了这也太渣男了。   (姜知南:“不废话,我连你们性取向都还没搞懂,吃哪门子醋啊?”)   “他说他不劈腿,估计没分手。”薄舒皱着脸,心如刀割。   一说起这个就来气。   “我真的搞不懂,那个叶坷都那么过分了他居然还不分手?这样的男朋友他留着到底为什么啊?”   周翰宁抬手止住了薄舒的念叨,说:“你别这样,整得跟个怨男一样,咱不能干拆散人家姻缘的事情。”   “我没,我就是气。”薄舒瘪嘴,十分不爽。   如果他想撬人墙角,那早就干了,还轮得到叶坷和姜知南恩恩爱爱?   周翰宁无不赞成:“倒也是,没人受得了你这外表高贵冷艳的妖精。”   但薄舒一直也没干什么,这么多年都是眼看着姜知南和叶坷在一起,忍了这么久他早习惯了。   就是这一次他发现了一点姜知南和叶坷快要破碎的苗条,这才起了念头的。   否则他完全还能再忍下去!   可现在都临门一脚了结果还是落得这样的结局,他真的不甘心。   他当时巴不得冲进去替人分手。   周翰宁已经懒得在看薄舒这副为情所困的样子,“我问你啊,你觉得你的心思他看出来了没?”   他担心是姜知南故意不把话说明白,在反套路薄舒。   “没有吧,我都是按你说的只钓但不走心。”薄舒说。   “那就行,一会儿反正他室友要来,我们可以旁敲侧击看看姜知南和他男朋友到底分没分。我总觉得你刚才的推测不严谨。”   薄舒不明白,反问:“怎么不严谨了?我问他对我什么意思,但他回我说他不劈腿,这不就是说他有对象,要拒绝我吗?”   “有没有可能他不劈腿也不影响他已经分手的事实呢?”周翰宁如是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紧接着又勾起招打的诡异微笑,“我就不信了能有男大学生被那样戴绿帽子还能忍的,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比你血统更纯的恋爱脑!?”   薄舒满头黑线,随手抓个枕头就用力砸了过去。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   另一边,姜知南也已经在小区门口接到了人。   许方莫一上来就给姜知南比了个大拇指:“兄弟,热烈庆祝你分手。”   “我谢谢你啊。”   姜知南看着眼前这个在上一世夏望和尚子彦出事后就搬离寝室再也不理自己的室友,心情一时也很复杂。   他还记得许方莫走之前给了他一拳头,最后住院的时候也没有来看过他。   这才叫真男人,真不回头的真汉子。   “你跟你那个男朋友迟早要遭报应的!”   朋友的咒骂仿佛还在耳边,可此时的许方莫正攀着他的肩膀,几个室友都在庆祝着他成功分手。   之前那叫什么恋爱啊,这简直是渡劫!   尚子彦还在感慨着自己的奇妙经历,他拉着姜知南的手激动地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来薄舒的家做客,可他昨晚上都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呢!”   他还想着加上之后去跟女神分享呢。   “我也。”夏望举起了手,但他更多的就是纯凑热闹。   他们说的是昨天在轰趴馆的酒瓶游戏。   姜知南当时没有扫码,自然也没加上薄舒的联系方式。   想来也是,在场那么多人薄舒没必要每一个都同意,甚至可能一个都不通过。   毕竟薄舒一看就不是喜欢扩列的性子。   不过在室友的面前,姜知南还是想替人解释一下:“他昨天晚上回来就生病了,今天早上输液刚从医院回来,估计没注意。”   许方莫没见过薄舒,也自然不知道薄舒待人的态度,听了姜知南的话忍不住捧心感慨:“啊,生病了还请我们吃饭,校花这也太热情了吧?”   姜知南听到这个称呼就送给许方莫一记肘击,“都说了别叫校花,一会儿统一叫学长。”   “行行行,学长学长!”   “姜哥,可薄舒学长压根不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啊?”一旁的尚子彦好奇道。   夏望跟着笑:“不叫学长叫什么,难道叫哥哥?”   “噫,更奇怪了!”许方莫抱着手臂喊道。   在三人前面的姜知南摁电梯的动作一顿。   哥哥……   “弟弟,过来。”   靠,他怎么突然想起了昨晚在酒吧的事情?   姜知南恨恨一咬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醉意撩人的低语。   该死的妖精。   ————   门再次被打开,周翰宁已经布置好了火锅,看见来人立马热情招呼:“大家好啊,我是薄舒的朋友,周翰宁,你们隔壁学摄影的。”   都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很快就熟络了。   只剩下和热闹场合格格不入的薄舒一个人端着白粥坐在桌尾,正巧就坐在姜知南的身边。   周翰宁把这解释为薄舒生病不能上桌,远远坐着还能免得火锅勾引到他会难受。   而且就算没生病,薄舒也不能吃火锅这些东西,因为要严格控制体重。   姜知南烫着肥牛,视线瞥过捧着碗慢慢喝着粥的薄舒。   难得见薄舒这么软的样子,就像一只小口喝着水的猫咪。   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就到挖八卦的好时机了。   周翰宁撑着脸,对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的尚子彦说:“小尚有女朋友了吗?”   从这里打开话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周翰宁自信等待着尚子彦的回答。   说起这个,尚子彦红着脸忙摆手:“没有,人家不喜欢我,还在努力!”   “加油啊少年,世上无难事,你会成功的。那小夏同学和小许同学呢?”   夏望吃着羊肉卷,被提到的时候疯狂摇头。   尚子彦也热心地替他回答说:“夏望母胎单身多年,我觉得他要注孤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方莫看着夏望一巴掌拍到尚子彦的后背,趴在桌子上笑疯了。   笑够了,他也摆手:“我上学期刚分手,现在已经封心锁爱。”   周翰宁对这话第一个就不信:“噗,你才多大年纪就不相信爱情了?”   姜知南憋着笑,解释说:“老许是网恋,后来发现被骗了,可能是有心理阴影。”   一来我往的八卦,消息自然要互通。   尚子彦和夏望刚结束掐架,也连忙跟上节奏,“周哥,你有对象吗?”   “我?没呢,你周哥我是个心无定所的浪子。”周翰宁大笑着举杯,眼里尽是对爱情的不在意。   明明也就比姜知南等人大一岁,但看着就是比他们都成熟好多。   姜知南看着周翰宁在饭桌上对爱情的不屑一顾,又偏过头看了眼头都没抬的薄舒。   看来真的只是朋友?   他心里还在疑惑着,却听话题已经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周翰宁正举着装满可乐的杯子,对姜知南抬了抬手,笑着说:“那你呢小姜同学,谈恋爱了吗?”   姜知南表情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被尚子彦和许方莫抢了先。   尚子彦迫不及待就说:“姜哥分手啦!”   “昨天分的,他男朋友把他绿了。”   几秒之内,彻底社死!   最极致的露出,让姜知南原地爆炸。   “我靠,你们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周翰宁意外地挑了挑眉,幽幽看着坐在姜知南身边已经面露喜色的薄舒,悄悄摇了摇头。   给我好好憋着,高贵的人设是不会这样傻笑的。   薄舒按捺着狂喜,低下头猛地喝了一口白粥,满足的眯起眼。   嘻嘻,他爽了。   周翰宁又装回了成熟学长的样子,一脸同情地看着姜知南,却又好像才注意到“男朋友”这三个字,纳闷地问:   “小姜喜欢男生?那男生还把你绿了?”   姜知南麻木地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他从不避讳,不就是再出柜一次嘛,都小事。   就是能不能不要再提绿帽子的事情了!   身负重任的周翰宁乘胜追击,当然是选择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不应该啊,小姜条件这么好,你前男友居然舍得绿你?”   再度被绿帽子击沉的姜知南:心已死。   对已经颜色灰败的姜知南毫无察觉的许方莫啧啧摇头,叹道:“他那前男友跟人在外面亲密,被他抓了现行,这不分手难道要留着过年啊?”   夏望:“他那前男友的姘头还打了我兄弟,换谁能忍?”   “我严重怀疑昨天晚上的盛昭也是他前男朋友养的鱼!”   绿上加绿的姜知南已经戴上痛苦面具:别提了哥们,再这么下去要暴毙了!   可周翰宁当然不会放过姜知南,他就喜欢看这些热闹,越抓马越好。   “那不会还是你的初恋吧?如果是的话,你前男友真的罪该万死啊!”   这个问题看似是在关心姜知南以前的感情故事,实际是在试探姜知南对叶坷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如果是初恋,而且还是被掰弯的,那薄舒就难了。   毕竟天晓得姜知南以后对男人还会不会有感觉。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姜知南一人身上。   甚至就连一直不参与话题的薄舒都抬头看向姜知南。   姜知南艰难点头:“初恋。”   这糟心的初恋,就像黑历史一样,多提一次都像要折寿。   周翰宁仿佛第一次听说一样,感叹道:“他追你的?然后把你绿了?不是吧兄弟,你这么惨?”   听到这话,姜知南突然噎了一下。   “……我追的他。”   很快,桌子上的所有人都以一种极其同情的目光看向姜知南。   除了埋头干饭超尘脱俗的八卦绝缘体——薄舒。   (薄舒:其实我是嫉妒地要把要把牙齿咬碎了O_o)   姜知南沉痛闭上眼,屈辱地点头。   没错,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   不过,这样就可以成功降低姜知南是被掰弯的可能性了。   周翰宁含笑劝道:“没事,世上多的是好男人。我没说错吧,你以后应该还是喜欢男人?”   姜知南自动忽略前半句劝人谈恋爱天打雷劈的话,“我一直很确定我的取向,估计是天生的。”   他没瞧见,一旁薄舒抿着快要忍不住颤抖的唇,低下头偷偷闭上眼睛。   欧耶!   他在心里举起剪刀手,恨不得当场跳起来螺旋升天。   把薄舒的表情尽收眼底的周翰宁:就知道又把薄舒给爽到了。   就无语,求助,发小太没用该怎么办?   哦哦,直接重新找个发小是吧?   好的好的,那该去哪里重新领一个发小呢?   啊?让发小的妈妈再生一个?   去你大爷的,坑爹百度。 第18章 18 任君采撷   该问的已经问了,人也已经替薄舒给留下来了。   任务圆满完成的周翰宁终于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开始乐呵呵地狂吃火锅。   一边吃,他一边还要逗薄舒:“阿舒,看,牛肉超好吃的哦!”   看得见却不能吃,好可怜啊~   被提到的薄舒冷漠抬头:“怎么不吃死你。”   作为房子的主人,薄舒终于开口说话了,众人也连忙端起杯子看向薄舒。   薄舒愣了愣,心知这种餐桌礼仪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加油,演好一个有礼貌的高岭之花。   他也端起自己的茶杯,对,他当然是没有资格喝可乐的。   “大家吃好喝好,不用拘束。”他捏着茶杯对众人颔首示意。   对签名还念念不忘的尚子彦嘿嘿一笑,顺势伸出一根手指说:“学长,我能不能求您一个事儿啊?”   “嗯?”薄舒疑惑。   他想不出来姜知南的室友能求自己什么。   尚子彦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我喜欢的女孩子是戏剧学院的,她是您的粉丝,我想为她求一个签名。”   噢,原来是这样。   薄舒了然,但签名总该有个载体,他不能在白纸上签字。   他想了想,对尚子彦说:“拍立得可以吗,签名照。”   “可以可以!学长你真好!”尚子彦欢呼起来,就差抱住薄舒疯狂感谢。   薄舒被吓了一跳,姜知南顿感丢人,忙把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薄舒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伸手死死挡住要冲过来拥抱的尚子彦。   “你给我冷静一点!”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姜知南想象中被吓到的薄舒根本不在意尚子彦的激动。   他反而是在身后指着姜知南护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疯狂给周翰宁炫耀。   看,他真是个大好人!   快看快看,他在护着我诶!   战局之外的周翰宁一脸无语地端着杯子,哼哼一笑就转过脸,再也不想去看这死恋爱脑。   啊呸!   “没出息。”周翰宁甚至小声骂道。   另一边,尚子彦终于在夏望和许方莫的全力劝说下冷静了。   “抱歉啊学长,我太激动了。”   薄舒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姜知南的保护圈找出来了拍立得机器和签名笔。   “这个得让别人帮你拍啊。”周翰宁适时助攻,“可惜我虽然学摄影,但阿舒我总拍不好,后来他就不喜欢让我拍了。”   其实基本所有写真都是周翰宁包办的薄舒凉凉抬头看向周翰宁:谎话是你随便就来。   周翰宁摆手:我一专业摄影师谁敢质疑我?   尚子彦叹了口气,他是个没有对象的单身狗,拍照技术还没学到呢。   “我也是。”唯一感情经历是网恋的许方莫当场阵亡。   夏望也说:“别看我,我拍照技术只停留在拍老师的PPT。”   这该死的真实。   于是又只剩下唯一的选择,周翰宁在心里给无形中助攻的606三人点了个赞,而后眯起笑眼看向姜知南。   “小姜同学,你看能帮阿舒拍吗?多拍几张,你们寝室可以一人一张带回去做纪念。”   划重点,一人一张。   “万一以后阿舒出圈更火了,说不定他的签名照会超级值钱呢,不要白不要嘛。”   话说到这里,他不信606的几个呆瓜不上钩。   果不其然,男生们都激动了起来,倒也不是多想赚钱。   夏望是想着来都来了,尚子彦有的福利他也要。   而许方莫则是:我靠,校花的签名怎么可以不要?当然是要啊!   姜知南看了看那拍立得,又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目光。   服了,这该死的无法拒绝感。   他拿起拍立得看了看相纸数量,对薄舒说:“我一会儿转你拍立得相纸的钱。”   没有道理这么占人便宜,该给的还是要给。   不在意这点钱的薄舒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姜知南觉得他小气。   但刚要拒绝时却突然想起来这是个加微信的好机会,他连忙收回了已经出口的字音。   “呃、行。”   周翰宁默默点赞:虽然生硬,但幸好你反应过来了啊!   他又招呼着其他人吃火锅,免得去打扰这对恋爱脑增进感情,甚至还不忘给薄舒打手势:“去书房那边拍吧,灯光好点。”   可以准备开始钓了!   给他看看你的美颜暴击啊薄舒!   薄舒定定点头:收到!   一走进书房,姜知南看见的就是放在各个地方的书籍和画本。   这一点薄舒和叶坷很像,叶坷也喜欢把东西乱丢,在高中的时候就经常找不到饭卡和试卷,总要姜知南帮着找很久。   但仔细一看,薄舒却和叶坷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薄舒并不是和叶坷一样遇到什么事就先把东西胡乱堆着推到一边变成垃圾堆,他反而是拖着门后的一个箱子把桌上的书给收了进去。   看起来虽然随意,可每一本书都被薄舒给包得好好的,书角保护得很完美。   他是浑然天成的孤高干净,不是叶坷那样外面光鲜实则内里一团乱麻。   薄舒看了看窗外的光线,站到适合的角度又把妨碍背景布置的东西挪出了取景范围。   为了防止一会儿忘记,他还先手机打开丢给了姜知南。   快,扫码,加好友。   姜知南加了好友就立马把相纸的钱转给了薄舒,甚至还直接用薄舒的账号确认收款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薄舒才转过头对姜知南抬了抬下巴:“来。”   他本可以不在乎什么光线和构图,因为他不需要那些讲究。   只要是正常的拍照角度他都能确定不会出丑图。   但这一次会有一张被姜知南带走,那他就不得不去在意这些,必须要确保出现在照片里的自己是最好的。   姜知南则是捏着相机,掌心有些出汗,他看了看取景框里的人,又把手放在裤边擦了擦。   这莫名的紧张是怎么回事?   他就知道,自己只要和薄舒单独待一块儿准要出事!   他磕磕绊绊地开口问:“你需要想姿势吗?”   薄舒笑了一声,抱起手臂对姜知南说:“姿势?我今天没有热身,不能做高难度姿势。”   说完这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知南。   像是在问姜知南到底想看他做什么姿势。   姜知南一时哽住,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说什么剪刀手之类的!   他摇了摇头,摒弃心里的杂念说:“那我数三二一?”   “先拍给你朋友的,一张一张来。”   这有什么区别?姜知南不懂,但还是一边倒数一边按下了快门。   薄舒看着镜头,一如既往地展示他的魅力,甚至不需要多灿烂的笑容。   直到拍到第四张,属于姜知南的照片。   薄舒终于提出了拍照的要求,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之后对姜知南勾了勾手指:“过来,离我近点。”   姜知南这回是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照着做。   他走了过去,却见薄舒侧过身子脱下了他身上那件卫衣,只剩下贴身的真丝睡衣,而姜知南从来都没见过这件衣服。   还有此时薄舒身上全新的清香,它们彻底洗去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这已经和早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看来薄舒在他下楼等人的时候去换了衣服,也做了简单的洗漱。   他又变回那个注意形象的薄舒,无情地藏起了之前那个软软糯糯发着烧的小猫咪。   姜知南无意识地吞咽着,他把头低了下去,想要躲过薄舒那些意义不明的动作。   脱下外衣后,薄舒眯起眼看着在日光下姜知南侧耳的红色,轻笑了一声,惹得姜知南的头更低了。   “蹲下来,看我。”   姜知南顺从地单膝跪在了木椅的面前,他的视线无处可去,只能抬头看着薄舒脖颈的嫩白。   不知为何,明明只喝了可乐的他此刻内心却莫名燃起一股无法忽视的燥热和醉意。   薄舒抬起手轻轻搭在了姜知南的肩头,已经被他半挽起来的衣袖藏不住薄舒如玉般温润的肌肤。   姜知南感知到薄舒身上凉凉的味道,艰难开口说:“你穿的太少,别胡闹。”   本来就已经在生病,如今又脱外套,是真不知道关心自己。   薄舒却没搭理透着关切的劝言,他冷淡地收回了手臂,“看清楚,一臂距离。”   姜知南再度哽住,原来只是拍照的要点。   该死的擅自期待。   他只能重新举起相机,把镜头对准了薄舒。   “三、二……”   却见取景框的薄舒突然斜眼看向他,他举起手挽着脑后的头发,那挂在薄舒肩头的真丝面料受不住这样的动作,终于滑下肩头。   薄舒对此好似没有察觉,嘴里还叼着扎头发用的发圈。   他笑看着姜知南上下不断动着的喉结,还有那死死拿着相机、用力地开始泛白的手指。   鱼终于上钩了。   “一……”   咔嚓。   姜知南呆在原地,傻傻地听着拍立得吱呀吱呀吐出相纸。   还有他已经无法再忽视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下一刻,姜知南把拍立得放在了地上,站起身猛地把刚要坐直身子的薄舒按回了椅子里。   他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个勾人的妖精怒道:“薄舒,我是个男人。”   薄舒根本不知道他此时有多美,一双满眼春意的眼睛里是戏谑凉薄的笑意,眼尾微微泛着病弱的红,没有衣物遮挡的肩头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   太漂亮了。   这换成哪个男的受得了!?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薄舒看着姜知南终于不掩饰凶狠欲望的双眼,轻声应道。   他欣赏着姜知南难耐的神情,抬手把自己散在前面的头发挽去耳后。   他在姜知南的手臂里笑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昂起头以一种任君采撷的姿势,懒懒道:   “你这一次在看我什么?” 第19章 19 欲擒故纵   还是那个问题,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和姿势。   他一边等待着姜知南的回答,一边抬腿踩在姜知南的小腹,以高难度的姿势把人一点一点推远。   “太近了,我不喜欢。”他轻声嗔道。   姜知南垂眸看着薄舒依旧没有穿保温袜的脚,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抓住了那纤细白皙的脚踝。   没想到姜知南会这样,薄舒发出一声惊呼。   “你!”   姜知南抓着眼前人的脚,深邃的眼眸看着薄舒骤然变红的眼角,手指却按在薄舒的脚踝处,强硬地压下了小猫的挣扎。   他垂眸看了眼被自己握着的脆弱。   果然,他真的能用一只手就握住这勾人的白色。   他听见怀中人骤然变粗的呼吸。   姜知南知道,自己已经再次抓住机会抢回了主动权。   “你再问我一次。”   伴随着字音,他把人拉回了自己的臂间,低头看着红了脸的薄舒。   他们的博弈还在继续,薄舒自然不会放弃争抢先机。   不就是再问一次而已,之前已经问过那么多次,没什么区别。   他干脆笑着搂住了姜知南的脖子,把人给拉得更近了几分。   在姜知南灼热的眼神中,薄舒把刚才的话换了一个问法。   “我好看吗?”   话音刚落,姜知南猛地弯腰把人抱起来压进了书房的沙发里。   没想到姜知南这么经不住激,薄舒瞪大了眼睛,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自己已经被姜知南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他喘着气,看着姜知南可怕的眼神,颤抖着声音:“你…?”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姜知南抬手挡住了薄舒湿湿的眼睛,靠在薄舒的耳边说:“你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在薄舒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突然抽身离去。   薄舒愣愣地看着姜知南抓起相纸离开了书房,门被合上,屋里再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眨着慌乱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出去。   失败了吗?   可他已经看见姜知南的情动了,没有道理会失败才对。   第一次这样去勾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拒绝。   薄舒红着眼看着紧闭的门,心里只觉得屈辱。   他不想再出去面对姜知南,这实在太难堪了。   可是不出去的话,万一姜知南就走了呢?   说好的要留下照顾他的……   薄舒吸了吸鼻子,拿起衣服慢吞吞地再穿上,确定自己压下眼角湿润后才走出书房看向还在火锅前面的众人,以及坐在原位上看不清神色的姜知南。   他咬着唇,在周翰宁担忧的目光中坐在了姜知南的身边,拿着签名笔一个一个在面前的拍立得照片上签名。   可怎么没有第四张呢?   他不解地皱了皱眉,没有问出口,只把笔帽合上后就将签好名字的照片递给了早就迫不及待的尚子彦。   “哇!学长拍的好好看啊!”尚子彦拿着照片惊呼。   夏望也感慨着:“没想到姜知南拍照技术还可以嘛。”   “嘿这你就不懂了,薄舒学长这张脸换成谁拍都能出片的好不好!”许方莫看着照片赞叹说。   被众人不停夸奖的薄舒笑了笑,“过誉了。”   火锅局再长也该结束了,姜知南和室友们说了自己要留下来的事情,便先送室友们出小区大门去。   屋里,周翰宁歪着身子靠在墙上,看着面前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薄舒。   再憋下去怕是得背过气了。   他叹了口气,把纸巾怼到了薄舒的脸上。   薄舒捂着脸,很快就哭了出来。   周翰宁在看到薄舒走出来的表情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追吗?或者我换个问法,你觉得还有希望吗?”   他知道自家发小有多喜欢姜知南,更知道薄舒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偏执。   一时放弃只能换来他更多的痛苦。   薄舒哽咽着摇头,“我刚刚本来以为都要成功了,他明明就是要亲我。”   他十分确定自己没看错,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姜知南还是走了。   周翰宁又扯了张纸递给薄舒,“那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你身上还是他身上?”   能怎么办呢,作为全力支持勇敢追爱的薄舒发小,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打击薄舒,必须要尽可能去帮助薄舒。   要是失败了倒还好,此时若是让薄舒放弃那就真的全完了。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这样做。”薄舒也想不明白。   他没有这个经验,如今完全是靠的后天学习和天生的本能。   他本来很自信的,尤其是在看到叶坷的时候。   当初一看就知道自己和叶坷是一个风格的,他想那如果姜知南能接受叶坷的话,是不是也能更容易接受他?   可现在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周翰宁想了想,提出一个假设:“有可能就是叶坷,就像今天饭桌上的他室友一样,姜知南有心理阴影了。”   薄舒猛地抬头看向周翰宁。   ——————   此时的小区门口,夏望捏着手机等着打好的网约车来,而尚子彦正拿着拍立得给他的女神发消息,看着表情就知道女神回他消息了。   许方莫则是和姜知南走在最后,表情莫测地看着姜知南还没恢复正常颜色的耳朵。   “老姜,你又要栽了。”他吊儿郎当地说道。   姜知南不解地回过头看向许方莫:“什么意思?”   “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现在叶坷来找你复合,你答不答应?”   许方莫抱着手臂,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看着刚分手的姜知南,抛出每一个分手后的人都会被问到的灵魂拷问。   乍一听到这个假设,姜知南瞬间头皮发麻。他想都不用想就回答说:“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上一辈子死不瞑目的感觉可还历历在目,再吃这回头草无异于自掘坟墓。   许方莫毫不意外这个答案,又问:“那如果换成薄舒来找你谈恋爱,你答不答应?”   听到这个名字,姜知南的眼睛瞬间瞪圆:“谁?”   他没听错吧,说的真的是薄舒?这都什么假设啊怎么还牵扯上无辜的人?   许方莫抬手指了指身后顶楼的方向:“薄舒啊,叶坷顶配版,比叶坷更好看,更高岭之花。”   不过若要真的比起来,许方莫其实对薄舒更有好感。   毕竟叶柯虽然笑的时候更多,但谁都看得出来叶柯眼里对他们几个的厌恶,那可真是藏都藏不住的恶意。   但薄舒却不一样,他虽然笑的很少,但对人却没有恶意。   怎么又把薄舒和叶坷放在一起,姜知南皱起眉,他潜意识里就不想做这个对比。   “薄舒就是薄舒他自己,不是谁的顶配。”   “问题是你真的没觉得薄舒和叶坷有点像吗?”说到这里,被姜知南警告地瞪了一眼的许方莫举手投降。   两人继续回到了之前的话题,“现在重点是这个假设,你会喜欢上薄舒吗?”   姜知南的脑中突然闪过刚才在书房里的暧昧情景,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身子说:“又不是非要谈恋爱不可,薄舒就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   这个话就有点尖锐了,许方莫听着姜知南话里的抵触顿时福至心灵,惊讶道:“你这话说的,难道以后都不谈了?”   不会真的被叶坷伤透了从此也和他一样断情绝爱了吧?   姜知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谈恋爱?谈一场不被定义的、三十岁就凉凉入土的恋爱?   算了吧,他这样的人最好少去耽误人家的青春。   毕竟现实生活又不是演琼瑶剧。   他低下头,摸着外套口袋里那没有被其他人看见过的拍立得。   ——————   送完了室友再上楼时,周翰宁也已经离开了。   姜知南拿着薄舒要吃的药,按照医嘱一一检查,再端着水杯走到了正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剧的薄舒面前。   薄舒一言不发,安静地接过后昂头就吞下了药,甚至没就着水。   “你怎么没喝水?”姜知南把水杯放在一边,皱着眉看向薄舒。   这样太伤喉咙了。   薄舒掀开眼皮瞥过姜知南担忧的目光,“吃的多,早习惯了。”   此时他脑中还回荡着周翰宁临走前和他商量出来的对策:   “阿舒,既然他对你有防备,干脆先暂停攻势,你就做你自己去和他交朋友,等你们关系稳定了再继续钓,当然这期间你还是可以时不时撩他一下。”   做自己,不用再去学着跟叶柯一样。   薄舒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于是他现在的脸上连一点客套的笑容都没了,只剩下原原本本的薄舒。   他不喜欢总对着人笑,也不喜欢去接收那些人盯着他脸的眼神。   他更喜欢戴着帽子走在人群里,最好那些人只在他跳舞的时候注意到他的脸,平时就只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舞蹈生。   在台上跳舞,是他最能接受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美的方式。   在这几天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做。   直到他站出来做了那舞台剧的外援,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参加他一点都不想去的聚会。   一想起这些,薄舒就觉得烦。   可是他没有办法去宣泄这些烦躁,他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才能接近姜知南。   因为那个时候姜知南还是叶柯的男朋友,叶柯就是他唯一的办法。   如今暂时失败了,生了病又头疼,薄舒也懒得笑了。   他重新戴上了帽子,把自己缩在沙发里,抱着靠枕无聊地看着电视剧,算着时间一会儿还要去练功房。   至于交朋友,且等他缓会儿吧,他现在真的太累了。   反正联系方式都要到手,今天下午姜知南也不会走。   在薄舒昏昏欲睡的时候,姜知南从房间里抱出来一床被子,轻轻地盖在了已经倒进靠枕里的薄舒身上。   姜知南还在想着刚才的话。   什么叫吃得多习惯了?   他实在很难说服自己去忽略这句话。   可等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问的时候,却看见薄舒已经靠在一边皱着眉头睡着了。   于是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着枯燥乏味的电视剧,心里念着对薄舒的担心,百转千回。   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薄舒才悠悠转醒。   到时间了,他得去练功房。   薄舒坐起身,看向正坐在一旁沙发里玩手机的姜知南,抿了抿唇。   休息一个小时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当然是要和姜知南好好“交朋友”。   他哑着嗓子说:“你要不然去躺一会儿,我这儿没什么事。”   对朋友适当的关心是合情合理的,没毛病。   姜知南摇了摇头,看着薄舒起身的动作,先是凑上去摸了摸薄舒额头的温度,没感觉到在发热之后才放下心来。   “你是要做什么吗,需要我帮忙吗?”   薄舒回过头看着姜知南,他是去练功,姜知南能帮他什么,难道压腿?   诶等等?   说不定还真可以。   姜知南眼睛一亮,一个计策浮上心头。   他指了指最右边的房间,说:“那你先去练功房等我,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说完这话,薄舒立刻开启头脑风暴。   啊啊啊啊啊他那套最显身材的练功服去哪里了?   这件太丑,这件颜色不协调!   去哪里了啊,淡蓝色的那件去哪里了啊! 第20章 20 擅自期待   主卧衣帽间里一只猫咪在疯狂刨窝,而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只大狗走进了布满落地镜和把杆的练功房。   就像狗子到了新地方一样,姜知南巡视着整个练功房。   他甚至还把歪倒在地上的练功砖给整理好叠成了个完美的立方体。   等到薄舒换好衣服走进练功房的时候,就被那个立方体给镇住了,他不禁发出疑问:   确定没有强迫症吗?   算了,看着顶多刺眼了点,问题不大。   “我要先热身然后练功,一会儿你帮我抵着腿。”   他一边说着一边活动腰背,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姜知南坐在地上,认真地看着镜子里伸展肢体的薄舒。   薄舒每一次抬手踢腿,都是姜知南这个脆皮大学生做不到的高难度动作。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薄舒把自己的身体掰成各个奇怪的姿势,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天爷,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靠,人与人之间的身体构造难道还能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薄舒:你没事吧,我这么努力在开屏,结果你在关注什么奇怪的东西?   姜知南有些跃跃欲试,他偷偷伸直了双腿,企图像薄舒那样伸手摸到自己的脚踝再整个上半身都趴到腿上。   看起来这个动作是唯一挑战性不大的。   可事实证明,不管舞蹈生做起来有多么轻松,都绝对不要小瞧那个动作的难度。   姜知南一脸痛苦地抱住自己弱小的身体,含泪收回了快断掉的腿。   自取其辱,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的脸上淌着并不能在三次元看见的宽面条泪,抬头看向镜子里悲催的自己,却意外瞥见正一边掰腿一边手肘撑地手掌撑着脸幽幽看着自己的薄舒。   薄舒见姜知南终于发现自己,甚至还笑着挥了挥手,继而继续加大了掰腿的角度。   他自信的姿势和眼底的狡黠让姜知南浑身一僵。   姜知南:……   这一刻,他到达了社死的顶峰。   靠,就该让室友帮他把电脑抱过来敲代码。   姜知南无声尖叫着,却发现已经热身完的薄舒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学弟,帮我个忙?”薄舒垂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姜知南,歪着头说道。   小……学弟?   姜知南僵硬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哈喽,你在叫我?   啊哈?   不是说他俩之间不用学长学弟这样称呼?   他还是更习惯薄舒之前的高贵冷艳范,这一下子变得如此正常他真的很难适应!   求求了,请您直接发出指令!   他依旧呆滞地看着薄舒,就像条傻狗。   薄舒会意,看来一般男生的确不喜欢被别人称呼“小”什么什么。   不过这也正常。   “那就姜知南,起来帮忙。”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人这么对姜知南,薄舒是唯一一个。   他听着话里熟悉的霸道,满意一笑。   这味儿对了,就得是这种训狗的姿态。   “好嘞,来了。”   等到蹲下来帮薄舒帮已经呈现竖叉姿态的腿下塞练功砖的时候,姜知南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为什么莫名爽了?   靠,可千万不要发生什么变成抖m这样的事情啊。   ————   一直到离开绿城新苑返回学校的路上,姜知南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要不然怎么去解释他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暗爽的心理活动?   他刚才甚至还以为薄舒会留他吃晚饭!   再次去他的擅自期待!   姜知南狠狠给自己来了个耳巴子,把网约车司机师傅给吓得浑身一抖,就差一脚油门踩下去当场开始狂飙。   他后怕地看了眼后视镜里苦着一张脸的男大学生,啧啧摇头,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奇特。   此时,城市的另一边。   H市高档别墅区颐龙湾,守在保安亭的人远远看见越野车的牌照就摇下了门禁,恭敬地对车里人说:“欢迎薄先生回家。”   薄舒应了一声,把车稳稳地开了进去。   刚一进大门,才分开没多久的周翰宁就端着花茶马卡龙一脸浪荡地晃到了薄舒的面前。   “怎么样,我走之后剧情是怎么发展的?”   薄舒接过花茶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目光凉凉掠过桌上他根本不能吃的高热量点心。   他熟练地用眼神吓退了想要上来同他攀谈的人们,而后靠在桌子边抱起手臂说:“按你说的,先做朋友呗。”   他身体还有些虚,再加上今天这样的场合,让他更加头痛。   薄舒皱起眉头,抬手揉着太阳穴。   周翰宁见人实在难受,干脆拉着薄舒坐了下来。   “那你得尽快想好下一次和他见面的理由,在此之前记得保证每天聊天的时长,要知道现代年轻人的恋爱有一半以上都在手机聊天里发展。”   作为军师,他不允许出现因为不擅长聊天而延误战机的情况发生!   “一会儿发你网聊技巧大全,好好学。”   薄舒认真点头,“好。”   伴随着管家的声音响起,举行晚餐的正主终于姗姗来迟。   薄舒冷漠地看着薄锡在众人的目光中站到了长长饭桌的首位,而后笑着对大家说:   “感谢各位赏脸来参加我大孙子薄逾的生日宴,毕竟是孩子的生日,也不好太过铺张,于是也就用家宴代替。各位快落座吧。”   被他提到的薄逾走到了他的身边,笑着对众人一一点头。   直到视线与坐在远处的薄舒对上。   薄逾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异母异父的弟弟,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周翰宁嫌恶地瞥了眼薄逾,拉着薄舒低声问道:“你小舅舅不回来?”   郑之铎不在,周瀚宁担心没人能在他走后在薄家给薄舒撑腰。   毕竟周家和薄家只不过是有点交情,远远够不上能插手家事的程度。   薄舒心里翻着白眼,早就烦躁至极。   “回来干什么,给他们上香?”   周翰宁竖起佩服的大拇指:“骂得好。”   “反正他们也不敢惹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薄舒靠着周翰宁坐了下来,看都不看还在示意他坐过去的□□老爷子。   去他的智障,少拿那种眼神命令他。   “对了,之前你们进去拍照片的时候我问了问,你是不是没加他那几个室友的联系方式?”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他早猜到薄舒不是个会主动加人的性子,却没想到人家几个僚机都已经扫码申请加好友了,薄舒这个呆瓜都没给通过?   Why?   他撑着头,一脸无语地看着还在状况外的薄舒:“你在想什么,和室友打好关系是非常必要的一步啊!”   薄舒摇了摇头,他不是没通过,“我忘了。”   他是单纯昨晚上心情不好,后来又头晕发烧,于是就给忘了。   他忙打开手机给姜知南发去消息。   【薄荷味泡腾片:把这个号推给你室友,我平时不用小号。】   看着消息发出去的周翰宁砸吧砸吧嘴,做出重要指示:   “下次说话的时候再委婉点,比如换成——把这个号给你室友吧。重点在这个语气助词,你品有没有道理。”   “是吗?”薄舒品了品,勉强会意。   【jzn:好。】   【jzn:身体好点了吗?】   “啊啊啊,他关心我了!”薄舒猛地抓住周翰宁的手臂,疯狂摇晃着军师的身体。   看啊,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快想想啊,我该怎么说?”他激动地捏着手机,催促着周翰宁。   周翰宁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你就说好很多了,先谢谢他今天的照顾,然后顺理成章邀请他和他的室友去看你下个周末的表演。”   下周末是戏剧学院校庆,薄舒是校方邀请的表演嘉宾,负责带领大一大二的中国舞专业学生为学校献礼。   合情合理的邀请,既是作为官方人员给学校宣传,又达到了和姜知南室友拉进关系的目的。   与此同时还创造了与姜知南更多接触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薄舒又可以孔雀开屏啦!   天衣无缝,简直是完美。   薄舒给了个“不愧是你”的赞叹表情,而后就马不停蹄开始打字。   【薄荷味泡腾片:好很多了。】   【薄荷味泡腾片:多谢今天的照顾,下周周末我们学校校庆,我正好有表演邀请票,你们寝室想来吗?】   【jzn:啊?】   薄舒被这个回答吓得掌心冒汗,疯狂拉着周翰宁念叨:“怎么办啊,他好像不想来,怎么办怎么办……”   周翰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道理啊,这么官方的邀请没道理拒绝啊?”   殊不知,此时的606寝室。   “去啊,为什么不去?”尚子彦刚给薄舒的微信大号发去好友申请就听到姜知南说薄舒邀请他们去校庆看表演。   他马不停蹄举起手:“我要去!我最喜欢凑热闹了!”   夏望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反正周末没课,“我没意见。”   许方莫也举双手赞成,“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戏剧学院的校庆,谁能忍住不去看?”   隔壁校庆的节目肯定吊打H大这个理工科称王的艺术荒漠,想想就期待。   看起来的确是很难不接受啊,可姜知南却一言难尽地看着手机里薄舒发来的邀请信息。   他倒也不是不想去,毕竟现在他其实也不想躲着薄舒了。   今天一下午他在练功房帮人压腿,一系列接触下来都是正常的朋友社交距离。   就连薄舒看他的眼神里都没那么奇怪的意味了。   既然已经回到正轨了,他也没必要那么戒备薄舒了,这样实在是不礼貌,还冒犯人家。   只是吧……   姜知南又看了眼消息里的文字。   怎么这么奇怪呢,对面这人是薄舒吗?   这遣词造句,还有这个恭谨温良的语气,怎么可能是薄舒?   还问他们想不想去,薄舒就该直接说:下周末校庆,你们都得来!   冷艳孤僻大帅哥的人设是跟你开玩笑的吗?   他一脸犹豫地点开输入框。   【jzn:你是本人吗?】 第21章 21 绿帽大侠   收到消息的薄舒猫猫歪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同样迷茫的周翰宁。   滴一声,又有消息进来了,他俩连忙低头去看。   【jzn:我的意思是,你是真的在邀请我们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薄舒瘪嘴,那不废话?不是邀请能是干什么?   他都要开始准备打字回复了,结果又被军师周翰宁抢走了手机。   “你刚刚是不是想回他【不然呢】?”他一看薄舒打出第一个字就知道大事不妙。   薄舒自信昂头,“不然呢?”   周翰宁一拍额头,好一个三字真言,万金油是吧。   “收起你的小脾气吧少爷,你现在是在和人交朋友啊,别还跟之前一样说话那么霸道。”   薄舒不明所以,指着自己反问:“我霸道吗?”   深受此害多年的周翰宁拘了把泪,低声控诉道:“你不霸道吗?你以前和我交朋友就是把我的头摁着让我叫你哥的!”   想当初,周翰宁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学生,刚进入校园就已经准备好大闹一场让人都见识一下他的威风。   他甚至连笼络人心(实际上是父母给他准备来交朋友)的小蛋糕都准备好了。   结果谁想得到啊,还没在座位上坐稳他就遇见了那个时候长得跟个粉面娃娃一样的薄舒。   太可爱了,耐不住性子的周翰宁是当然立马上去招小弟(交朋友)了。   结果,他还没把小蛋糕送出手呢,就被看起来软软糯糯的薄舒一掌摁到了地上。   哪里是个粉娃娃,分明就是个小恶魔!   在涕泗横流中,他被迫成为了薄舒的小弟。   于是当大哥的梦想还没来得及起飞就破碎了,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自此过去许多年,他和薄舒成为了哥们,但当年的创伤依旧无法磨灭。   他苦中作乐,笑看从初中到大学,无数人因为薄舒这张脸凑上来交朋友,然后又被薄舒挨个收拾掉,简直就跟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接一个送。   周翰宁作为当今现存的、唯一还活着的薄舒好朋友,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朋友们,这条路不好走,快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当时遇上的薄舒还不是完全体,否则他估计早就道心破碎在小学的时候了。   “你又在脑补奇怪的东西。”   薄舒一看周翰宁皱在一起的五官就知道自己的发小又开始忆往昔,这些年来周翰宁依旧对当大哥这件事贼心不死,但每每都被薄舒镇压。   堂堂男子汉,还在奋斗的年纪却折戟沉沙。   自此,周翰宁就每三天一惆怅,每七天一控诉,他早习惯了。   周翰宁长叹一口气,摆手道:“先别管我,你先和姜知南好好聊天,不用太讨好,但也要足够礼貌。”   “我本来也没想管你。”薄舒纳闷地瞥了眼周翰宁,要不是为了能继续和姜知南好好聊天,他才懒得管这个整天悲秋伤怀的文艺青年。   文艺青年白了恋爱脑一眼,大家谁也别说谁。   “按我说的做。”周翰宁含泪继续上岗军师一职,两颗小脑壳又靠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   此时的姜知南还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薄荷味泡腾片:诚心邀请,真的不来吗?】   薄舒一言难尽地看着文字:“你真的不觉得这样有点舔?”   “我靠,你周哥从来不当舔狗的好不好!”周翰宁说。   姜知南收到消息后露出痛苦面具:妈呀,这是我配得到的待遇?   【jzn:我室友们说可以。】   有戏!军师周瀚宁乘胜追击。   【薄荷味泡腾片:那你来吗?】   【薄荷味泡腾片:猫猫歪头.jpg】   薄舒看着自己的表情包出现在了聊天框里,担忧地问:“这样真的不会太明显了吗?”   之前他对姜知南的态度可不是这样,差距太大了。   “朋友之间的礼貌询问好不好,对面那是个木头,他哪里看得出来?”周翰宁一拍胸脯,十分笃定。   就姜知南之前被叶坷给偏得团团转的样子,他就不信姜知南长脑子了。   薄舒星星眼:好有道理!   另一边——   已经三十岁年纪并熟读叶柯撩人大法的姜知南沉默良久。   高岭之花,你崩人设了。   尚子彦已经约好了和女神面基送拍立得的事情,如今正在亢奋阶段,蹦蹦跳跳就到了姜知南床下一脸期待地问:“咋样,学长怎么说?”   他还等着到时候和在戏剧学院的女神来个浪漫邂逅呢!   许方莫也一脸期待。   校庆那天戏剧学院会有很多人,他们这些外校的学生没有邀请是进不了大礼堂看表演的,得有薄舒给的邀请票才行。   而且据说这次会有已经毕业的大明星来,太棒了。   还在和“薄舒”尬聊的姜知南笑着摆了摆手:“我再问问,但应该是可以去的。”   但他得确认一下薄舒是不是有节目,空手去不太好。   【jzn:到时候是有表演吗?】   薄舒哼了一声,那当然,他是谁啊。   【薄荷味泡腾片:有,我是领舞。】   姜知南忙对室友们说:“咱买点礼物带过去吧,正好薄舒要上台表演,到时候送给他,既是庆祝他表演成功也算是今天他请我们吃饭的回礼。”   夏望想起舞台剧的片段,虽然短暂但依旧记忆犹新,“学长要跳舞啊?”   “说起来你们当时居然都没录像,我也好想看!”   错过了舞台剧的许方莫扼腕叹息。   尚子彦连连点头,已经开始刷手机,“下周末是吧?让我来看看能买点什么给学长!”   许方莫:“到时候给学长送礼物的肯定多,咱不能太low。”   夏望忙不迭又开始给姜知南上脱敏治疗:“那我们都没经验啊,也就之前老姜给叶柯买过花、送过情人节礼物,只不过那些礼物从来都只出现在叶坷的朋友圈晒礼九宫格里,连个c位都没有。”   可怜的礼物们,你们死得好惨。   悲。   莫名其妙再度被损的姜知南:你礼貌吗?   许方莫却不服了,“谁说的,我好歹网恋过!”他不是母胎单身,在这个寝室里他非常自豪!   啊,你问姜知南?   恋爱脑不配。   (姜知南:哦,有你们真的是我的福气-.-)   “让我来选礼物,包没问题。”许方莫大手一挥,直接揽下重任。   【jzn:好,我们会去的。】   【jzn:狗狗点头.gif】   【薄舒:过几天给你送票。】   【jzn:我们来拿就好,你亲自送太麻烦了。】   【jzn:狗狗微笑.jpg】   收到可爱表情包的薄舒露出诡异的姨母笑,拉着周翰宁说:“我的天,还得是你!”   “谁说不是呢。”周翰宁自信梳头“快快快,这几天好好调整状态,争取让他看到最好看的你。”   薄舒认真握紧猫猫拳:“我今晚回去就敷面膜。”   军师十分满意薄舒积极进取的态度,目光一转看向已经正式开始的生日宴。   “那就开吃,不得不说你这个便宜哥的生日席面真难吃,我都无处下嘴!”   好看,但没一个好吃的,这都啥啊?   简直跟薄逾一个死样的中看不中用。   薄舒早有预料:“我来之前已经在车里吃了面包了,还有剩的,一会儿上我车拿。”   那边正吃着难吃的高档生日席,这边606正在一人一碗食堂经典红烧牛肉面,还是一块钱再加个煎蛋的那种。   碳水,香!   姜知南端着面碗,先走到筷子桶旁抽了四人份的筷子,而后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在夏望身旁落座。   “所以你还没说呢,怎么跟薄舒那个极品帅哥认识上的?”已经错过太多剧情发展的许方莫迫不及待开始八卦,“别跟我说是帅哥之间的互相吸引!”   姜知南无语凝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在叶坷彩排舞台剧的时候认识的。”至于更细致的,算了还是别说了,怪怪的。   姜知南心虚地眯了眯眼。   尚子彦也撑着头,感慨着学校的春天怎么来这么快,他扫了眼蠢蠢欲动的旁观人群,对姜知南说:“昨晚上一闹,现在都知道姜哥分手了,跟你走在一起我们压力很大啊!”   夏望嗦着面,狠狠点头。   之前刚大一的时候他们也经历过这种场面,但那个时候姜知南都还没公开出柜,更多都是女生找上来要联系方式。   香香软软的女生就是比那些如狼似虎的0好,现在他已经快被那些男的盯得快恐同了!   救命啊!   姜知南把煎蛋压进了汤汁里,无奈摆手,“要不然我以后出门戴口罩?”   这是个馊主意,许方莫想也不想就给否决了:“哥们,你知道口罩和鸭舌帽是男人的美颜滤镜吗?”   姜知南沉默地咬断了面条。   尚子彦还在跟女神聊着天,不知道怎么也聊到了戏剧学院的大瓜上,在八卦面前人人都是田里的猹。   女神早知道尚子彦和姜知南是室友,甚至热心地给发来一个链接。   尚子彦点开一看,好家伙!   “姜哥你看隔壁学校和我们学校的论坛没,你现在已经荣获高亮Title——疑似H大绿帽神!”   姜知南差点被一口牛肉面噎死,他瞪大了眼,发出来自灵魂的感慨:“卧槽?”   不要吧,这种昵称他真的不要啊!   “我不都已经帮他解释说我和他早分手了吗?”姜知南真不明白这一晚上舆论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要死啊!   尚子彦解释道:“所以说是疑似嘛,合体怀疑帖主是个标题党。”   姜知南破大防,“他标题党获得了流量,然后给我扣了个绿帽神的名头,这还有王法吗?”   最可悲的是,人家虽然标题党,但是说的是真话啊,甚至不算造谣!   知道真相的室友们面面相觑,其中无情的夏望啧了一声,“哥们,你不就是绿帽的神吗?”   许方莫再度精准补刀:“他还是恋爱脑的神。”   “艹!”   姜知南绝望地看着已经吸饱了汤汁的煎蛋,狠狠咬下一口。   呜呜,真香。 第22章 22 全麦面包   早就抢在薄锡开口留人之前就拉着周翰宁溜之大吉的薄舒站在车库里,抱起手臂看着周翰宁在自己车前啃面包。   H市非著名美食家·周翰宁一边吃一边吐槽:“下次能不能买点有味道的,这跟吃草有什么区别?”   全麦面包简直是面包界的耻辱,请麻溜滚出他的世界!   薄舒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有都不错了,不服就进去吃高大上的鲍鱼海参。”   “那我还是吃面包吧,你们家的厨师简直是糟蹋粮食。”周翰宁举手投降。   他一边吞咽一边想,薄家别墅的厨师大概上辈子真的救了薄老爷子的命,否则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被辞退?   对薄家充满恶意的薄舒毫不留情,“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这么没品味了。”   和薄舒一起长大,早就知道薄家是个什么等级的疯人院,周翰宁赞同地猛点头,又问:“不是说老爷子已经开始考虑继承人的事情了吗,你还是不打算回去?”   薄舒挑眉,“回去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有皇位要我继承。”   “那就便宜给薄逾了啊,我一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就烦。”   说到这里周翰宁还呸了一声。   薄舒也跟着瘪嘴,一提薄逾他就倒胃口。   周翰宁终于吃完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上车离开车库。   薄舒打着方向盘,路过刚好在外面送客的薄逾顺手降下车窗比了个中指,而后看也不看薄逾的难看脸色就踩下油门。   “现在薄家一个他一个我,没有一个是薄家的亲孙子,薄锡没得选,毕竟我喜欢男的,在他眼里是死罪。”   周翰宁吐槽说:“真绝了,叔叔阿姨走之前把你托付给薄老爷子的话真是对牛弹琴。”   “你还真信他俩的话?不是吧,别天真了。”   薄舒脸上全是嘲讽。   一个为了勇敢追爱就逼着前夫之子改姓的妈,一个眼里都是薄家地位的商人继父,还有早早就被过继给没有生育功能的继父的大儿子薄逾。   加上薄锡上下五个人,除了薄舒全都是反同战士,巴不得把他塞精神病院里呆一辈子的烂人,他能忍着不一把火烧了别墅都是他慈悲为怀。   这东拼西凑天塌地陷的傻逼玩意儿能叫家庭?   简直是侮辱了这两个字。   薄舒摊手,以一种要死不活的语气冷笑道:“反正我又不是薄家人,他们的家事关我屁事。”   大家都在明面上暗戏私底下掐架,从上到下如出一辙的“和谐”,这样不好吗?   周翰宁感慨:“唉,薄家真是乱啊,还好你小舅舅争气,对你也好。”   当初也是郑之铎把薄舒从医院里捞出来的,否则还不知道薄舒得在里头待多久。   一提起郑之铎,薄舒难得有了点尊敬的神情。   的确,小舅舅是他的救命恩人。   突然,薄舒脸色一变,抓着方向盘严肃地说:“对了,你千万别跟他说我在钓人的事情,我怕他回来直接把人绑了扔我床上。”   郑之铎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正在国外开会的郑之铎没来由心里一慌:怎么突然感觉有人在叨叨我。)   ——————   周末两天,没有课的男大学生们耐不住性子,尤其是还处于舆论漩涡中的606寝室。   再度劝走一个上门来找姜知南扩列的gay友,夏望已经虚脱了,他趴在桌子上绝望哀嚎:“我服了,这都第几波了?”   一边打游戏一边看好戏的许方莫歪了歪头,贴心地回答说:“不多不少,刚好六个。”   夏望仰天长叹。   gay圈深似海,再这么下去606要变成一片汪洋了!   “刚才还有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他来问我知不知道姜哥的小蓝账号?”尚子彦抱头崩溃,“靠,谁能告诉我什么是小蓝啊?”   夏望也不懂,猜测说:“推特?”   许方莫一脸无语地抬头,“两位单纯的大学生,洗洗睡吧,成年人的世界不适合你们探索。”   做完体检回来的姜知南看见的就是刚送走第八个、倒在座椅里人已经快走了的夏望和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嘿嘿笑的尚子彦。   噢,还有刚被团灭正在骂人的许方莫。   看,多么青春,多么少年。   大学就得这样,谈个鬼的恋爱。   姜知南一想起上辈子完全没有个人时间的自己,不禁拘了把眼泪。   他正要跟室友打招呼的时候,夏望却突然“回光返照”,目光炯炯地看着姜知南。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姜知南背脊一凉。   夏望:“我们去找薄舒学长拿邀请票吧?”   “要去戏剧学院?带我一个!”尚子彦从床边探出头来。   姜知南被他迅捷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你这关键词检索代码是用的if循环还是while循环,效率要不要这么快,而且条件判断的规则是什么?”   怎么见到他就要去戏剧学院?   夏望:“只要系统不卡,给他一台电脑,分分钟向你展示光速级别的编译速度。”   许方莫骂完人,口干舌燥地跑去饮水机接水,一边温热调和一边对众人说:“我提醒一下,在没课的闲暇时间里聊代码是不被允许的,再说请出门右转。”   姜知南呵呵一笑,把身份证和医院体检手册放进了抽屉里,而后说:“可我才刚回来,邀请票当天去拿不可以吗?”   “那天学长肯定很忙,别给人家添乱啊。”尚子彦说。   很有道理。   夏望伸出尔康手:“哥们是真不想继续待在寝室里接客了,快带我出门。”   姜知南还在犹豫:“那万一现在薄舒没空呢?”   “那你先问问嘛!”尚子彦说。   等问到了可以出门,那他就立马联系女神,就说他们寝室去戏剧学院有事情,正好顺路给送拍立得来了。   理由充分,逻辑合理,一点都没有舔狗嫌弃,满分!尚子彦在心里给自己猛猛点赞。   姜知南犹豫着点开手机微信,找到了备注为【薄舒】的联系人,打开消息框。   “我了个天,你们平时都在聊什么啊,睡前都要道晚安的?”   余光瞥见聊天记录的许方莫惊呼道。   尚子彦:“啊?”   夏望:“这就是你一直说的不熟?”   姜知南:啊,是在说我们吗?   他低头看着聊天记录,古怪地皱起眉头。   自从和叶坷分手之后,给姜知南发消息来问近况的共同好友一波接着一波,实在是疯狂。   说起来还真得感谢论坛上的那位标题党帖主,姜知南第一次这么红。   红得都快透黑了。   叶坷也来找过姜知南,想让姜知南再帮忙辟一下谣,帖子里虽然都是猜测,但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姜知南眯着眼睛,艰难看完了叶坷的绿茶语录,至于那抽抽泣泣的语音,那自然是拿去恶心语音转文字的人工智能了。   当时,姜知南只有一个想法。   丫的,我居然还没删了你?   他一个字没回复,直接删除拉黑一条龙送走了叶坷这个他最大的黑历史。   再也不见了您嘞。   预约好了医院之后,姜知南一身轻快,十分愉快地开始玩手机。   这里点点那里戳戳,想着反正也就剩个不到十年了,赖活着不如好死,熬夜爽就行。   但事实证明人不能又闲又吃太饱,这是会出事的。 第23章 23 向心走来   一个如常的夜晚,还没习惯晚睡的姜知南迷迷瞪瞪刷着朋友圈。   不知道怎么额头就点到了手机屏幕上,于是就变成疯狂给一个人的朋友圈点赞取消点赞取消。   在他终于挣扎着清醒过来时,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受害者的亲切问候。   【薄荷味泡腾片(薄舒):?】   【薄荷味泡腾片(薄舒):我的朋友圈有哪里不妥吗?】   【薄荷味泡腾片(薄舒):人呢?】   弄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半夜十二点的姜知南在开着暖气的寝室里出了一身冷汗。   要死要死要死,这下完蛋了!   能有什么不妥,就是一张照片而已,拍的还是现在最常见的夜晚路灯。   欸等等?怎么大晚上还在外面?   【jzn: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误触了。】   【薄荷味泡腾片(薄舒):哦。】   嗯?怎么感觉心情不好?   姜知南眉头一紧,看着短短的一个字,陷入了是否要询问的纠结里。   也不对,叶坷的确是总闹别扭喜欢这样表达他有脾气了,那万一薄舒不是这样的呢?是不是不应该这样随便揣测薄舒?   但如果,是真的呢?   问不问?   问吧,感觉怪怪的。   不问吧,对朋友的烦恼视而不见的人能叫兄弟吗?   算了,说好是朋友的,就算是坑也还是得问。   【jzn: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的绿城新苑,正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品深夜小酒的薄舒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什么意思?”薄舒惊讶地看着手机,反复看着姜知南的消息。   他没有啊,这就是他的正常语气。难道是因为他语气还不够软,所以姜知南以为他心情不好?   那下次试着再柔和些?   不过现在,他的确有些不想放过姜知南了。   【薄荷味泡腾片:嗯,倒也不是……】   薄舒抱着酒瓶幽幽勾起微笑。   这回可是姜知南自投罗网,怪不得他了。   果不其然,傻大春姜知南见到一个坑就往下跳。   姜知南立马就又回消息过来:【jzn:我能知道是什么让你心情不好了吗?】   【薄荷味泡腾片:啊…总而言之就是,我继父的养子前几天过生日。】   傻逼一个,今天还找上门来问候他,说是之前没给薄舒分蛋糕,专门买了一块新鲜的提拉米苏给薄舒致歉。   脑残吧,生日都过多久了还吃蛋糕?   而且,薄舒从不深夜吃这些。   薄舒嫌恶地把人赶走,里里外外又给大门消了毒。   一想起这事儿薄舒就无语,非常想骂人。   但现在他不能骂人,因为他还在期待姜知南的回复。   殊不知,他简单一句话就把姜知南的CPU干烧了。   【jzn:呃……】   等会儿,这都什么人物关系图啊!   【jzn:你们关系不好吗?】   薄舒瘪了瘪嘴,“当然关系不好,他想睡我啊大笨蛋。”   【薄荷味泡腾片:不好,我和这个家里的人关系都不好。】   姜知南咬着牙坐起身来,看着薄舒的话,心里莫名觉得难受。   可奇怪的是,明明他也不知道全貌,但他就是天然站在了薄舒这边,没有任何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字。   【jzn:别把他们放心上,无视就好了。】   薄舒这一刻又开始羡慕起一直被姜知南保护着的叶坷,只要想到叶坷见过所有姜知南温柔的模样,他就嫉妒得牙痒痒。   偏偏叶坷还不知道珍惜,真是个垃圾。   算了,这时候他不想聊晦气玩意儿。   【薄荷味泡腾片:你还不睡吗,寝室应该熄灯了才对。】   【jzn:睡不着,玩会儿手机。】   【薄荷味泡腾片: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吧,正好我在喝酒。】   语气助词,已用。薄舒满意地看着自己发出的消息。   此时的606寝室,姜知南在床帘里无声地惊呼,他看着手机里的字,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jzn:你才生病就又喝酒?】   就这么喜欢喝酒吗?为什么啊?   【薄荷味泡腾片:你是在管我?】   【薄荷味泡腾片:睡不着的时候人总要找点事做,我不喝酒,难道你是希望我出去约人?】   【jzn:……】   姜知南咬着牙,缓缓发出六个点。   熟悉的薄舒又出现了,他果然还是以前那个样。   【jzn:你认真的?】   【薄荷味泡腾片:你猜?】   姜知南皱起眉头,没来由的他就是不希望薄舒是玩真的,这样实在太不健康,对身体也不好。   【jzn:我希望你只是在开玩笑,这不是管束你,是对朋友的关心。】   薄舒又昂头吞了口酒,咂着舌头看向冰冷的文字。   瞧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到底是有多怕越界啊。   “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薄舒眯起眼睛,不满地戳了戳姜知南的头像。   这一次是真的心情不好了,不想再聊,他只想继续喝酒。   【薄荷味泡腾片拍了拍你的肩膀并祝你长命百岁】   【jzn:?】   【薄荷味泡腾片:长命百岁,晚安。】   【jzn:……晚安。】   姜知南叹了口气,熄灭了手机屏幕的光,向后靠在了寝室墙上,缓缓垂下了头。   又让人生气了,姜知南,你真的笨。   ————   看着之前戛然而止的聊天,姜知南也想着自己该找时间和薄舒道歉,但之后两天他发消息过去薄舒总是很晚才会回复,似乎很忙的样子。   那天之后去医院体检,姜知南也忙了起来,渐渐到了今天,手机里累积了断断续续你来我往的对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薄舒似乎总在回避那晚上的话题,来来回回也好像很忙的样子。   今日再次提起周末校庆的事情,姜知南想,这或许是个好机会去找薄舒当面道歉。   他在室友们的注视下鼓起勇气,发出了消息。   【jzn:薄舒学长,今天我们可以来取邀请票吗?】   【jzn:如果您在忙的话,就不打扰了。】   这一次,薄舒秒回了消息。   【薄荷味泡腾片:可以,半小时后礼堂见。】   尚子彦发出欢呼:“好耶,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今天正好没下雪,出去走走有益放松心情。”夏望满意地看着窗外的天气,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迎来送往了。   等会儿,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论寝室有个gay圈天菜该怎么办,凉拌啊!   他猛地转过头对姜知南嘱咐说:“你把你那个有大帽子的羽绒服穿上,一会儿出门低调点。”   正当姜知南还在一头雾水找衣服换的时候,606寝室的门又被神奇的力量敲响了。   夏望僵硬着身子,幽幽转过头看向那万恶之源,他的脖颈甚至发出骷髅艰难移动的声音。   许方莫勾起无懈可击的微笑,抢在夏望前头打开门,“不好意思,姜知南不在。”   砰地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在姜知南震撼的目光和夏望佩服的眼神里,他优雅转身,自然张开双臂,而后振臂一呼,痛骂道:“他大爷的,我刚才五连跪肯定是因为他们打乱我超神的节奏!”   “所以你上王者了吗?”夏望问。   许方莫已然红温:“呵呵,在今天之前我已经上了,但就在刚刚本人因为五连跪破防骂人,被举报了。”   姜知南倒吸一口气,沉重地拍了拍许方莫的肩膀:“兄弟,看开点,一辈子很长的。”   四个人在寝室叽叽喳喳闹了十五分钟,而后姜知南就催促着还在搭配衣服的尚子彦,夏望拉着已经打游戏打疯魔的许方莫潇潇洒洒出门去了。   走廊里,尚子彦兴奋道:“自从姜哥认识了薄舒学长,好像我们寝室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阳光温暖了!”   “还真是。”夏望想了想,没毛病,毕竟以前姜知南根本没有个人时间,对叶坷那边几乎是随叫随到。   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自从姜知南分手之后,他们都轻松了不少。   许方莫瞥了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姜知南,深沉地感叹道:“说真的,薄舒是真的不错。”   所以哥们,那么极品一个大美人,好相处还大方,你确定不上?   姜知南红着耳朵,戴起帽子胡乱嗯嗯点头。   薄舒本来就是个好人,他一直都这么觉得。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四个人的背后,男寝6楼的转角处,一个人影转身悄无声息离开了。   ————————   在走到戏剧学院的礼堂时,姜知南已经能看见周围关于校庆的布置了,横幅和展板到处都是,十分热闹喜庆。   夏望扶着眼睛,念出了头顶上的横幅:“欢迎各位校友回校……我说这个横幅是不是有点草率了,这么朴素的用词吗?”   尚子彦摆手:“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嘛。”   走在最后的姜知南还拿着手机在等薄舒的消息,却抬头看见礼堂的屋檐下,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薄舒把下巴缩在蓝色条纹针织围巾里,正望着自己。   现在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姜知南眉头一皱,快步跑了过去。   “等多久了?”他一边问一边看着薄舒泛白的皮肤,“风这么大,怎么不在里面等?”   都冻成这样了,傻子。   薄舒歪了歪头,看着跑到自己面前还在喘着气的姜知南,谎话是张嘴就来:“我刚出来,没多久。”   今天在礼堂彩排校庆当天的流程,他就是来跟个进度,顺便看看他节目里其他舞者的情况。   但其实他早就出来了,一直在等门口姜知南来。   他喜欢看姜知南朝着他走来,只为了他,就像之前在楼梯间里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靠近他一样。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让人幸福。 第24章 24 同游校园   薄舒偷偷咬着嘴唇,但依旧面色如常,他把拿着的票递给了姜知南就把手给塞进了兜里   继而偏头看着正在一边喊他一边挥手的尚子彦,以及跟在尚子彦后面的其他两个人。   他趁着人还没到跟前,对姜知南冷哼道:“说过了,不准叫我学长。”   怎么微信上今天又叫他“薄舒学长”?   606其他人也就罢了,他们叫学长那是客套礼貌。   但姜知南现在和他朋友,自己又不是H大的,才不算是姜知南的学长。   而且薄舒总觉得姜知南是跟着叶坷这么喊的,这让他十分不爽。   “那我直接叫你薄舒,也不合适吧?”姜知南想了想,难不成真的叫哥哥?   他迟疑着,慢慢喊到:“薄舒哥?”   被喊哥后,姜知南皱起眉:嘶,就是一个字——怪!   就连薄舒自己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眼里全都是嫌弃。   就大一岁叫这么老气干什么?   薄舒见姜知南这个木头就根本不可能想得出来什么好主意,“你自己再想想。”   彻底对姜知南的超绝思维绝望的薄舒看向已经走上礼堂门前台阶的606三人。   他朝着三人点了点头,难得主动开口说:“下午好。”   606众人一字排开,对薄舒挥手说:“薄舒学长下午好。”   尚子彦十分感谢薄舒的拍立得让自己和女神搭上了话,眨着星星眼说:“学长今天在学校诶!”   以前听戏剧学院的人就说平时在校园里是很难遇到薄舒的,大部分时候薄舒都在舞团和校外的家两点一线。   薄舒颔首:“大礼堂在彩排,我来看看。”   他的确大三之后就很少来学校,也就这段时间回来得勤一点。   和姜知南的室友处好关系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薄舒想了想,主动打开话题:“签名送出去了吗?”   说起这个,尚子彦就嘿嘿一笑,害羞地摸着后脑勺说:“约了她说校庆当天带给她。”   “是我们学校的?”这倒是让薄舒很意外,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世界这么小。   尚子彦连连点头:“对,是编导专业的,和我们是一届。”   编导专业涉及到了薄舒的知识盲区,“噢,抱歉我和其他专业的人不是很熟。”   姜知南看着薄舒呼出的白气,忍不住插话说:“要不找个热乎的地方聊天?”   站在没什么遮挡物的礼堂门口,风大得很,毕竟薄舒才刚生过病,眼看着脸色都还很虚弱。   夏望也说:“对,这里怪冷的。”   姜知南的提议正中薄舒下怀,正愁找不到机会把人留下来多待会儿呢,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安心。   “是我疏忽了。”薄舒先是表达歉意,而后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是个好相处的人,他甚至还笑着推荐说:   “这两天校庆筹备,学院活动楼有活动可以领纪念品,还有专门的学院周边售卖,可以去逛逛。”   听着不错诶,606众人都十分感兴趣。   以前叶坷从来都不会邀请他们来参观学校,更别提陪着逛校园了。   尚子彦捏着手机,期待地说:“啊学长,我能邀请一个人一起来吗?”   有薄舒在,这一次肯定能把人约出来!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先得到薄舒的同意,毕竟这是借了人家的名头。   薄舒对此没什么意见,笑着应了。   “好诶!”尚子彦立即开始打字。   一行人开始向着活动大楼走去,姜知南和薄舒走在最后,他看了眼大礼堂的方向,低声对薄舒问道:“你一会儿不用回去彩排?”   薄舒向来都没有拖延症,他摇头道:“不用,现在是他们彩排的时间,我的工作早就结束了。”   更何况是姜知南来了,他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飞快完成了任务。   一点都不想耽误,更不想让姜知南在外面吹冷风等他。   幸好,他给的三十分钟时间果然很充裕。   听了薄舒的话,姜知南才放下心来,又抿了抿唇开口说:“前几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啊,我说话太没有分寸。”   “嗯?什么时候?”   薄舒却没反应过来姜知南在说什么,有些迷茫地眨着眼睛,仔细回忆着到底有发生什么吗?   姜知南还以为薄舒是在回避之前的话题,他更想解决问题,毕竟都答应好了要做朋友。   “就是喝酒的那个事情……”   “哦,酒啊。”   薄舒恍然大悟,啧,他早忘了。   姜知南根本就不知道,薄舒虽然性情古怪,但他并不会真的对姜知南生什么大气。   往往事情没发生多久薄舒就能把自己给哄好,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研究怎么追人了。   心理强大,可怕如斯。   (薄舒:你当我这么多年一直旁观叶坷和姜知南是怎么忍过来的?)   “你说奇不奇怪,他俩走一起更扎眼了,结果反而没有人上去要联系方式?”   夏望走在前面,拉着许方莫小声嘀咕道:“刚才出我们学校的路上都有人来搭讪呢。”   许方莫转过头瞥了眼走在一起十分和谐的两人,啧啧叹道:   “姜知南单独一个人走那是行走的gay圈天菜,但薄舒那张脸一看就是只可远观的高质量帅哥,谁敢上去啊?”   深受搭讪文化荼毒的夏望留下了悲伤的眼泪:“所以我们输就输在长得没薄舒好看。”   许方莫长叹一声,意味悠长地拍了拍夏望的肩膀,继续戳心说:“兄弟你也看开点,正常人很难长成薄舒那样,斩男又斩女。”   可事实证明,就算薄舒和姜知南都戴了帽子,但只要一起出现在戏剧学院肯定不会被八卦论坛放过这个热点。   而一直都联系不上姜知南的叶坷此时正在寝室里心烦意乱地翻看着论坛上的那篇爆料贴,就是这篇帖子让他这两天都不敢出门去。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向管理员投诉总是得不到删帖的处理。   对方甚至还说帖子符合论坛规则并没有爆出任何鲜明的个人特征,无法构成对造谣诬陷!   这算什么,他这两天听到的风言风语难道没有人负责?   他烦躁地看着论坛,却见到一篇新发出不久的爆帖。   【大家快去活动大楼!bs和隔壁的jzn此刻正在那边!】   【1F:如图所示,快来偶遇bs和隔壁绿帽神!】   叶坷皱起眉,薄舒怎么和姜知南走在一起?   【2F:我的天,他俩怎么认识的?我得立马告诉我的gay蜜这个好消息,他前几天听说jzn分手了之后开心惨了!】   【3F:bs怎么还是戴着帽子啊,都看不清正脸。】   【4F:想看正脸还不简单?舞蹈学院楼下光荣墙,高清公式照拿走不谢!】   【5F:那张我们早就人人都有了好吧!】   ……   【18F:所以他俩怎么认识的,之前也没听说啊?】   【19F:靠,难道帅哥总是要内部消化吗?就像之前绿帽神和表演系那位?】   看到这里,叶坷心里没来由地一慌。   不可能的,薄舒怎么可能和姜知南有什么关系,他们之前根本都不认识!   论坛里的人就是这样,看到两个人走在一起就乱想。   【20F:恕我直言,表演系某人还并不能登月碰瓷bs。】   叶坷铁青着脸,强迫自己忽略这条胡言乱语,继续向下看着。   【21F:不是内部消化吧,没听说bs是gay啊?】   【22F:的确没听说过,bs之前被人骚扰不是说他对人类没兴趣吗?】   【23F:bs名言——你在我眼前的价值还都比不上把杆】   【24F:把杆说这是它最喜欢的一集,它站起来啦!】   ……   【65F:你们还聊呢?我都已经要出门去偶遇帅哥了!】   【66F:已到活动楼,正在搜寻目标!】   ……   叶坷攥着手机,想着今天自己被姜知南拉黑后看见的红色感叹号,又想起盛昭对他的冷待和这两天杨旭明总说要练体能不和自己见面。   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必须要找办法解决眼前的舆论,他咬了咬牙,抓着外套就冲出了门。   叶坷不信姜知南能有那么狠心,他向来都最了解姜知南是个软性子,只要他当面求一下姜知南一定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   此时的活动大楼,尚子彦接到了刚匆匆赶来的吴梦圆,领着人对众人介绍说:“这是吴梦圆。”   他女神。   是个可可爱爱的女生,走路蹦蹦跳跳的,还戴着粉色的绒毛耳罩。   许方莫大方招呼道:“美女好啊,我们是小尚的室友。”   “你们好……薄舒学长好!”   吴梦圆先是朝着606众人点头,然后异常兴奋地看了眼自己刚吃完的八卦贴挂瓜主姜知南。   最后在姜知南疑惑的目光中一脸崇拜地看向薄舒,磕磕绊绊地打起招呼。   姜知南:她刚刚看我的这个眼神,让我有点害怕。   薄舒注意到了吴梦圆的眼神,但他能看得出来没什么少女心事,于是也放下心来应道:“下午好。”   快点礼貌微笑啊废嘴,再冷着一张脸会被认为不礼貌。   吴梦圆看着偶像对自己笑,也笑弯了眼睛,“没想到学长会和小尚同学认识诶!”   天呐,她居然和薄舒见上面还说上话了,以前她都只能在台下看薄舒表演呢,就连送花都没敢送过!   要晕倒了,她现在急需降血糖!   “我们是朋友。”   姜知南如是解释道,站在他旁边的薄舒听到这话发出了一声轻笑,惹得姜知南倏地红了耳朵。   时间拉回到十分钟前。   “哦,酒啊。”   旧事重提,薄舒很快就又找回了当晚的状态,就是差了点小酒,没那么微醺。   想到那晚上的彻夜难眠,姜知南心里一暗,再次沉声道歉说:“你当时心情不好,我不该那么说话,对不起。”   薄舒在姜知南看不见的角度里笑了笑,用嘴蹭着围巾,轻声反问道:“这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嗯,是朋友。”姜知南点头。   朋友,这个让薄舒看得见些微希望但又很讨厌的词,真是扰人。   他偷偷瘪了瘪嘴,但依旧照着姜知南的话茬说着: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点赞我的朋友圈,哦也不算,你有误触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倾身向着姜知南凑近了几分,悠悠开口道:“真的是朋友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勾人的眼神看着姜知南的眼睛,就像扛着火枪的猎人瞄准已经掉进自己陷阱里的山间猎物时,警惕又兴味。   “我看着不像,毕竟不会有朋友会把人丢到沙发上,知不知道很痛的,你其实根本就是讨厌我吧?” 第25章 25 攻守调换   那日的尴尬再次被薄舒毫不留情地拉到明面上来,可这一次却被拿来用作是被讨厌的作证。   姜知南用力摇头否则这个推论,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讨厌过薄舒。   “真的是朋友,那天也是我冒犯了你,真的很抱歉!”   薄舒抱起手臂,转过头继续走着,冷哼了一声道:“不信。”   他要钓得姜知南主动来靠近自己,来证明真的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   所以这个台阶不能下,他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反正这一次他可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姜知南不能再把他一个人丢下不管。   姜知南果然也上钩了,他心里有愧,自认之前是他对薄舒有了不好的猜测和印象,总是以为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惹薄舒生气。   如今既然要做朋友,他当然应该补偿。   于是一路上姜知南都在努力展开话题,非要听到薄舒应他才放心。   就这么,一路聊着走到了活动大楼。   人太多,活动展台前都是人,他们一行人堵在路中间说话也不太好。   于是最会来事许方莫就提议分开行动,尚子彦去陪着吴梦圆,他则和夏望先去逛逛周边店。   他还安排说:“大家晚上都有空吧?一会儿集合要不要去南门吃烤肉?”   “我可以啊。”   吴梦圆没什么意见,她难得有机会吃新鲜瓜,就算一会儿薄舒不来那不是还有绿帽神姜知南在,自然是点头应了。   (姜知南:我拒绝这个昵称!)   姜知南看向薄舒,轻声问道:“一会儿你有空吗?”   “可以,只是我不能多吃。”薄舒当然也是一口答应。   毕竟上好的和姜知南一起吃饭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众人一拍即合,商量着逛完之后再集合。   走之前,尚子彦偷偷地在背后给许方莫狠狠点赞。   许方莫满意地看着两组人马离开,抱起手臂诡异一笑:“爱情保安,舍我其谁?”   夏望也佩服地五体投地:“一会儿记得让小尚请你的那份,这是你应得的。”   许方莫挑了挑眉,怕不只是一份喔。   他摇了摇头,哥两好地攀着夏望的肩膀,拉着人向周边店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哥们,你平时还是少看点代码,脑子都生锈了。”   “我?我好得很啊!”夏望不明所以,只当许方莫又在发癫。   他想:以后一定要劝他,买车请买油电混合,千万不要纯油或者纯癫。   ——————   姜知南走在各个活动区前,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游戏和奖品,想起了小时候在学校里参加的六一游园会。   还挺有意思的。   “想不想玩?”他对身边人问道。   薄舒扫了眼那些游戏,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想玩的,但很明显姜知南来了兴致,自己肯定后奉陪到底了。   而且,以后钓到人了他必须要把人拐去游乐场,狠狠玩上个一整天。   他暗自做着超前计划,偷偷捏紧了猫猫拳。   但此时的薄舒依旧还是一脸矜持地点头,“可以。”   当叶坷从西校区气喘吁吁终于赶到位于东校区的活动楼时,看见的就是正在人群里猜灯谜的两个人。   他看着姜知南蹲在展板前苦想谜底,而薄舒则是抱着手臂站在姜知南的身后一脸轻松,不禁皱起了眉。   虽然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和接触都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他心里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迈出去的脚步突然变得迟疑不定,可他别无选择,必须要走出这一步。   叶坷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走进了人群中,对已经转头看过来的薄舒微笑点头。   薄舒面上不显,心里却咯噔一声。   服了,这世界要不要这么小,姜知南和叶坷这样都能偶遇上吗?   他眨了眨眼,没打算主动和并不熟的叶坷打招呼,边又抱着手臂转回了头。   薄舒垂眸看着姜知南的后脑勺,暗自祈祷着姜知南此时千万不要回头,要是当着他的面复合,他会当场脑溢血进医院的。   这种事情,像姜知南这样刚分手几天的恋爱脑绝对做得出来。   千万别!   但天不遂人愿,姜知南很快就拿着有答案的灯谜起身看向薄舒:“我觉得这个应该是【伞】。”   话音刚落,他对上了叶坷看来的忐忑目光,顿时变了脸色。   薄舒绝望地闭了闭眼,完了。   姜知南冷淡地看着叶坷,眼里都是不耐烦。   “有事?”他实在不怎么想跟叶坷这个上辈子的阴影再对上,却不想上午才拉黑了的人下午居然就这么倒霉又碰上了。   难道真的就躲不过去吗?他烦躁地啧了一声。   叶坷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地对姜知南说:“知南,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姜知南警惕地看了眼周围,他实在是害怕叶坷操作舆论的手段,上辈子他家就栽在叶坷手上,真是不得不防。   他拧起眉,想不通叶坷现在来自己是为了什么。   分明都已经给足了叶坷台阶下,甚至还被迫定了个绿帽神的头衔,姜知南自认已经仁至义尽。   “谈什么,我以为我和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叶坷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时却又若有所觉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薄舒。   他和姜知南聊天,为什么薄舒都不避讳一下?   察觉到叶坷眼神的薄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他也的确没有留在这里听的道理,这样甚至还有多事八卦的嫌疑,对他在姜知南面前的形象不做好。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他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对姜知南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得去做好叫救护车的准备,否则一会儿难收场。   薄舒再次戴上帽子,把自己缩进了围巾里,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姜知南拉住了手臂。   没想到会被拦住,薄舒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快要被这种过山车一上一下的感觉给逼疯了,心里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姜知南拉着薄舒的衣袖,他直觉让薄舒离开不好,再加上他也不想单独面对叶坷,此刻的薄舒在他眼里就是蒙着一层圣光的救命稻草,所以他绝对不可以放手。   但一直抓着人也不礼貌,他忙松开手,对薄舒说:“你别走,我们是朋友,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听着挽留的话里竟然带上了一层撒娇的嗔意,薄舒不禁愣了愣。   他本就对姜知南没有抵抗力,如今强敌在侧更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能堪堪收回已经迈出半步的腿。   眼见薄舒被留了下来,叶坷急忙开口:“知南,可是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   姜知南听着叶坷话里熟练的命令语气,只觉得莫名其妙,“你是我前男友,薄舒是我的好朋友,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把朋友赶走啊?”   薄舒垂着眼眸,强忍着不去看两人表情的冲动。   但哪怕不去看,听这对话就知道姜知南对叶坷的态度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千依百顺。   藏在围巾里的脸偷偷鼓起,又悄悄吐出一口心安的热气。   看起来好像没有复合的可能了,耶。   叶坷不死心地看着姜知南,他不想当着外人聊那些事情,“但是你们不是几天之前才刚认识吗?”   怎么就成好朋友了,明明舞台剧之前姜知南都没见过薄舒的,这才几天就成了好朋友,谁信啊?   余光看见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本就舆论缠身的姜知南更烦了。   他抱起手臂没好气地说:“我交朋友跟你有关系吗?认识才几天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和薄舒做朋友,你有意见憋着。”   都分手了还管东管西,管他屁事啊。   被呛了声的叶坷自然也留意到了那些让他难堪的视线,他抬手抹了抹眼睛,低声道:“难道你想在这里聊吗?这么多人都能听得见,你答应过我会帮我做完这最后的事情的。”   听到这话,薄舒不明所以地皱起眉,什么最后的事情?   难道姜知南除了替叶坷遮掩劈腿,还答应了叶坷什么?   没想到叶坷居然还指望自己帮他,姜知南无语了,暗骂道:“唉,我服了。”   虽然叶坷不要脸,但他这话的确实打实威胁到了姜知南。   这么多人都在场,万一闹大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姜知南已经烦透了被人挂论坛上喊“绿帽神”。   姜知南双手揣兜,一脸的想死:“你想去哪里聊?”   “就楼上的教室,现在那边应该没人。”叶坷说。   姜知南哦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那你先去,我们不要一起走。”   见终于达到目的,叶坷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姜知南等到人没影了才松了口气,叉着腰好一阵无语。   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恶心劲后,他再次抬头看向自己的救星。   薄舒,他的好朋友!   他实在是不想和叶坷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单独相处,如果非要这么做的话,不如就再多来点人让场面变得更混乱,这样他也就不会太难受。   而此时在活动楼的其他人……   606寝室的肯定一上去就要开始吵架打人,这里毕竟是戏剧学院,外校学生在这里闹大了不好。   想来想去,也只有身为叶坷学长的薄舒最合适。   叶坷顾及面子形象,当然更不会当着薄舒的面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而且万一又有好事者发论坛上去,薄舒这个绝缘体在,八卦标题党就追不上不上他!   薄舒感觉到了姜知南看向自己灼热的目光,还有莫名的兴奋,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薄舒艰难定了定神,狐疑道:“嗯,怎么了?”   “薄舒好朋友,能求你帮个忙吗?”   突然被人叫好朋友,薄舒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反问:“什么?”   薄舒看了看叶坷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姜知南。   刚才听姜知南和叶坷的对话,他们不是要上楼去单独聊聊吗,怎么还有自己的戏份?   薄舒本来都做好就此杀青的准备——打算去楼梯间的阴暗角落里蹲会儿了。   “你和我一起上楼去好不好,我请你吃饭!”话说到一半,姜知南又想起来薄舒是个严格控制饮食的舞蹈生,连忙又纠正道:“不不不,我陪你喝酒,喝多少都行!”   薄舒:……   他不知道此时该不该解释其实他只是喜欢喝点小酒放松心情,他从来都会拿捏好度不喝醉,也根本就不酗酒。   “求你啦,薄舒薄舒,好不好嘛……”   见薄舒没有说话,姜知南甚至双手合十做祈求状疯狂搓手,就连说出口的话都不由得带上了些许软糯语气。   尾音被姜知南拖长,勾的薄舒一阵发愣。   不行了,这到底谁钓谁啊?   他哪里拒绝的了。   “……哦,行。”   快深呼吸,调整面部表情!   这可是修罗场级别的会晤,快恢复最佳战斗状态!   他看向通向二楼教室的阶梯,不禁鼓起了嘴。 第26章 26 幸灾乐祸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我没听错吧,你现在和姜知南、叶坷坐在一张桌子上?】   【薄荷味泡腾片:神奇吧,我也觉得。】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你居然能忍得住不上去掐死叶坷?他可是把你的白月光绿成了个千年王八!】   【薄荷味泡腾片:注意用词,什么王八!】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听听看他们要聊什么,万一复合你就给我发消息,我立马杀过来把他俩这对傻逼情侣锁死免得再祸害别人。】   【薄荷味泡腾片:呸呸呸,晦气。】   【薄荷味泡腾片:感觉不会复合了,姜知南的态度挺强硬的。】   【薄荷味泡腾片:他刚刚还叫我好朋友呢!】   【薄荷味泡腾片:开心开心.jpg】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好起来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好好表现,此时你就是心疼自己朋友被绿了的好兄弟,要给姜知南撑住场面。】   【薄荷味泡腾片:我会的!】   薄舒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自信昂头挺直腰背。   没想到上楼来了薄舒还在,叶坷的脸色扭曲了一瞬,但还是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想来想去,反正轰趴馆那天薄舒也在,不算是多在一个人面前丢人。   叶坷直入正题,把已经打开的手机转了个方向推向姜知南:“你有看最近论坛上的帖子吗?关于你和我的。”   论坛?薄舒眨了眨眼,又悄悄摸起手机,不怎么熟练地打开校园论坛开始寻找有关姜知南的帖子。   他最近都没关注这些,想着反正人都在自己的列表里了,看这些捕风捉影的没意义。   但看来他还是太疏忽了。   另一边,叶坷手机被推到了面前,姜知南低头一看,刺眼的【绿帽神】三个字很快引入眼帘。   他条件反射闭了闭眼,撑着头长叹一口气。   “你找我就为了这?”他把手机又给推了回去,不愿再看。   叶坷点了点头,说:“虽然这个帖子没有指名道姓,但已经有人猜到了你和我,现在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   姜知南气笑了,“So what?这帖子又不是我写的,你找我干什么?”   有毛病吧,冤有头债有主不知道去找,居然来找他这个无辜的受害者。   说起这个,叶坷难堪地低下头,哽咽道:“我举报了帖子,但是没有删帖,可能是有人故意的……”   “这是你们戏剧学院的论坛,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姜知南摆手,不屑地说:“况且帖子里说得有假吗?”   敢做不敢当是吧,他以前怎么就瞎了眼喜欢上这么个东西。   姜知南暗骂一声,翻起白眼。   叶坷见姜知南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又像之前和姜知南在一起时一样,稍有不顺意就发起火来:“可这是网暴!”   “他只是把事实说了出来,甚至都没指名道姓是你。”姜知南抱起双臂嗤笑道,“就算你觉得这是网暴,我又不是法官,找我有什么用?”   叶坷不死心,“但你也是受害者,我们可以一起去找这个帖子幕后的人,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或者说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姜知南反问。   他话里充满冷意,如今看着叶坷的眼里都带了几分嘲弄。   叶坷却以为姜知南这话的意思是有得谈,“你是学计算机的,你们专业一定有人可以通过IP追踪到那个人,你也不想一直被人叫绿帽神吧?”   “你疯了,开盒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姜知南虽然不喜欢绿帽神这个昵称,但说到底这是他实打实活该,大家不过是说了这些年一直以来的事实,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反而还能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以前的愚蠢。   要说就说,他也没打算拦着。   “你难道就任他们胡乱猜测下去?”   姜知南被叶坷瞪得就来气,“我又没有养鱼,又不担心被戳轮胎,为什么要心虚?”   现在帖子里已经开始扒其他被叶坷养鱼的受害者,他这个原配无非就是绿上加绿,虱子多了早就不怕痒了。   在两人争执的时候,薄舒就已经找到了那篇帖子。   他粗略扫了眼内容,截图发给了一个人。   【薄荷味泡腾片:看看谁发的。】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我去问问,你等我消息。】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要删掉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先跟管理员说一声。】   【薄荷味泡腾片:不用删,但叶坷说有人在保这篇帖子,找到是谁。】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这不很明显是叶坷的仇人做的吗,我马上去找。】   关掉微信,薄舒又返回论坛页面滑了滑,在看到已经列出来的疑似叶坷后宫名单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好几个他眼熟的名字,甚至还有些是他在以前薄家宴会上见过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服了,还真有点本事。   薄舒甚至都想请教一下叶坷是怎么做到的,与此同时,他更好奇姜知南这些年是怎么忍下来的,这头顶简直是绿得流油啊!   在薄舒还在愤慨的时候,效率拉满的军师就已经带着前线情报回来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好一场大戏!】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发帖子的是叶坷养的鱼的前男友,他被叶坷挖了墙角,纯报复的。】   【薄荷味泡腾片:有毛病,那他扯上姜知南干什么?】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加上姜知南更有话题度呗~】   【男人致死都不是少年:还有保这个帖子的也问到了,是盛昭跟管理员打了招呼要弄叶坷。】   【薄荷味泡腾片:=_=】   薄舒看着意料之外的名字,啧了一声。   神仙打架,姜知南遭殃对吧。   那边的两人还在争吵着,姜知南已经快压不住骂人的冲动了。   “我真的无语,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为你去做犯法的事情?我麻烦你搞搞清楚,是你一直以来都在劈腿,我给你台阶下你就给我麻溜滚,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叫嚣?”   被人如此下面子,叶坷气急,如今也是再憋不出来眼泪装柔弱。   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人骂道:“我他妈早受够你了,你以为你是谁,一点情趣都不懂的木头智障,你这样的人谈什么恋爱啊,早点出家算了,我跟你在一起才是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这话,他呸了一声,踢开椅子就走了。   教室的门被砰地甩上,震得薄舒浑身一抖,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   哇偶,看来复合是彻底没戏了耶。   等会儿,他凭什么骂姜知南!   猛地反应过来,薄舒也站起身,一身戾气地看向紧闭的门板,十分想冲上去给人一拳头。   可眼下最重要的还得是姜知南,他忍下了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转身看向已经被气得脸色涨红的姜知南。   已经青筋暴起的姜知南见薄舒转头看来,忙摆手说:“吓到你了吧,他就是个脑残。”   “……没。”看起来好像你才是那个被气得快厥过去的。   姜知南说:“走吧,差不多也到时间了,我们去集合吃烤肉。”   “你不用再缓缓?”薄舒有点担心姜知南现在的状态,他走路都有点不稳当了。   姜知南把椅子拖回原位,而后对薄舒说:“我没事,才是辛苦你了陪我面对这个傻逼。”   两句话又换了个骂法,看来真是气狠了。   只是在旁边观战,并没有做什么的薄舒摇了摇头,“那我们走吧。”   两人走到一半,薄舒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扭头看向姜知南:“对了,你需要知道那帖子是谁发的吗?还有那个在保帖子的人,我可以帮你查。”   “不用,我还得谢谢他们呢。”姜知南说。   一猜就知道是谁,无非就是叶坷平时招惹到的人,反正跟他也没关系,知道不知道无所谓。   “哦。”薄舒点头,没再说什么。   ————   大部队很快集合向着烤肉店而去,直到坐下来之后606寝室和吴梦圆才知道刚才叶坷来过的事情。   许方莫大惊,他居然错过了这种场面!   “哥们,这你都能忍?”换他早上去开打了,还坐下来聊天?聊个鬼啊!   姜知南给烤肉翻了个面,骂道:“真晦气,一见到他就没好事。”   骂完他就给肉剪了剪,挑着烤好的一片放到了薄舒的碗里。   薄舒意外地看了眼姜知南,然后暗自开心着吃下了烤肉。   吴梦圆此时也融入了他们,好奇地问道:“所以姜哥被绿是真的啊?”   她还以为论坛里都是标题党,不能当真呢。   尚子彦知道姜知南和叶坷之间的交易,忙开口替姜知南回答说:“太复杂了,咱还是别提了,反正已经过去了。”   吴梦圆笑着应了声,举起气泡水对姜知南说:“也是,但姜哥以后再谈恋爱肯定能找到好人。”   姜知南也笑了起来,众人开开心心地碰了杯。   他又夹起一块五花肉给薄舒,而后撑着脸感慨说:“不敢再谈了啊,恋爱是真的没什么意思。”   薄舒咀嚼的动作猛然一顿,抬头看向姜知南。他没听错吧,这就不谈了?   夏望咂舌,“没必要啊老姜,因为一端失败的爱情就彻底对谈恋爱绝望的话,你也太亏了。”   长了姜知南这张脸结果不找对象,那不是暴殄天物吗?这要是被那些gay知道可不得了。   姜知南一想起这些年和叶坷在一起的经历就一阵恶寒,猛摇头道:“谈恋爱有什么意思啊,我真的烦了,对这个没兴趣了。”   吴梦圆劝道:“但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嘛。”   以后?哪儿来的以后啊?姜知南苦笑一声,摆了摆手。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呢,谈什么恋爱啊。   体检报告还得一段时间才能下来,可就算他提前去筛查又有什么用呢,癌症这种东西它本来就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薄舒垂下了眼眸,手指死死捏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肉。   他很想叹气,很想问问姜知南是认真的吗,以后真的都不考虑谈恋爱了吗?   就不能试试考虑他吗?他真的会对姜知南很好很好的,会把姜知南保护得很好,什么都可以给姜知南。   可他现在只是姜知南的朋友,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些话说出口。   他只能苦中作乐地想,反正无论如何姜知南不会和叶坷再复合了。   大家都没有机会,谁也得不到姜知南。   虽然这一点也不好…… 第27章 27 羊入虎口   众人天马行空地聊着,大学生就是这样,什么都敢聊,换话题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姜知南突然凑到了薄舒耳边轻声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他看薄舒没在吃了,担心菜品不合薄舒的口味。   薄舒摇了摇头,说:“我想喝酒。”   他心情不好,喝酒能让他开心一些。   “行,我陪你喝。”姜知南这一次没再阻止薄舒,今天他既然都已经答应了请薄舒喝酒那就不会赖账,“我去给你买,想要喝什么?”   薄舒扫了眼韩式烤肉店墙上难喝的清酒,瘪嘴道:“这里没有。”   清酒这种东西能不能滚出酒界啊!   “那一会儿我陪你去其他地方喝。”   许方莫听到姜知南的声音,来了兴致:“要喝酒啊,带我一个呗。”   “姜哥不是不喝酒吗?”尚子彦有些纳闷。   姜知南理所应当地抱起手臂:“我平时是不喝酒,但不代表我不能陪薄舒去喝啊。”   夏望笑道:“那我也去,上次在轰趴馆没喝到好喝的,今天正好庆祝老姜彻底和叶坷拜拜!”   吴梦圆点头:“我也可以喝的,就是不能喝太晚。”   “女生就别去了吧?”尚子彦有些不赞同。   吴梦雨一听这话就瞪大了眼睛,反驳道:“我酒量很好的!你什么意见,看不起女生啊?”   “我不是!我就是担心你,毕竟我们都是男生……”小尚委屈。   许方莫摆手笑道:“女孩子想喝就喝,反正我们不会喝多的,找个安静的清吧喝点就行,到时候还得把你安安稳稳送回去。”   说到这里,姜知南也开口道:“对了,你提前跟你室友说一声,把我们的联系方式给她们一个,免得担心。”   吴梦圆就喜欢这么爽快的,“行。”   一行人一拍即合,说好了之后要去的店就继续开始清着还没吃完的烤肉,吴梦圆则是一边吃着蛋炒饭一边给室友发起消息,时不时还和尚子彦斗几句嘴。   姜知南见606几人跟饿狼一样吃肉,忙抢来几块放在薄舒的碗里,嘱咐道:“空腹喝酒不好,你多少还是吃点。”   薄舒点了点头,认真吃起肉来。   姜知南见薄舒的侧脸因为咀嚼鼓起了小包,满意地笑了笑,又说:“一会儿不能多喝,我会帮你数着的,病才刚好别又倒了。”   “哦。”你真的管好多哦,就像个男妈妈一样,姜知南。   但薄舒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一群男的居然都是一杯倒,酒量差到他都没眼看。   他惊讶地看着已经趴在桌上开始犯迷糊的几人,转头和一旁丝毫醉意都没有的吴梦圆面面相觑。   吴梦圆抱着鸡尾酒,咂舌道:“学长,我真的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老娘就没见过这么菜的!   薄舒:你问的好,我也想知道。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已经迷迷瞪瞪地尚子彦突然跳了起来,拿着酒杯当话筒大声喊道:“姜哥,我要给你点首生日快乐!”   薄舒愕然,要没记错的话姜知南生日在春节之前吧,这都还有两个多月呢算哪门子生日快乐?   夏望虽然喝醉了,但理智尚在,他撑起身子纠正道:“是分手快乐,什么生日快乐啊?”   “对,分手快乐!”尚子彦也反应了过来。   姜知南趴在桌子上睁开眼,也加入了混乱的场面:“分手快乐,祝我快乐……”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尚子彦连忙跟上节奏,抱着酒杯撕心裂肺地唱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唱《死了都要爱》。   薄舒瘪了瘪嘴,最好的就在这里呢,可姜知南根本没看见他。   吴梦圆见清吧里本来就不多的两三客人侧目望来,顿觉丢人,连忙上前死死捂住尚子彦的嘴。   “消停会儿吧你,难听死了!”   可尚子彦力气大,一下子就又挣脱了,不知道怎么被坐在一旁喝酒的薄舒吸引了注意力,他一个扑腾跳到薄舒面前,在薄舒惊恐的目光中拉着人就喊:   “薄舒学长,你比叶坷帅多了,要是你和咱姜哥在一起就好了!”   突然被叫到名字,薄舒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从来没觉得尚子彦这么可爱过。   吴梦圆以为薄舒是被吓坏了,死死拽着尚子彦不让他发疯,一边拉人一边对薄舒说:“学长,要不今天就这样吧,我送他们回去。”   她知道薄舒是住在校外的。   但哪里有让一个女生来送人的道理?薄舒摇了摇头,又数了数人头数,说:“我让朋友开车来,先送你们几个回去,一会儿他再回来接我。”   很快,周·爱情保安·翰宁火速赶到现场。   他工作室的suv能坐五个人,加司机可以顶多再塞四个,他看了看趴在桌子上还算安分的姜知南,说:“阿舒,我先送他们几个,你和姜知南等会儿我。”   正好趁这个时间和姜知南多待会儿,合理吧?他疯狂眨眼睛给薄舒示意。   薄舒:你真是个小天才,还知道开suv来而不是开那个废物超跑。   周翰宁:那当然,我听你说了人数就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憋什么坏呢。   “行。”他点头,送走了吴梦圆等人。   于是清吧里,又只剩下了喝醉了的姜知南和清醒的薄舒。   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薄舒把杯中还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看向姜知南的后脑勺。   他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抬手在男生的头顶揉了揉。   果然好软,是他想象中的感觉。   薄舒把空酒杯推到一边,撑着头看着姜知南睡着的模样。   一旁的手机亮起,薄舒拿过一瞧,是周翰宁已经把人送回了寝室楼。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阿舒,今晚你就带他回去你家吧,我看了他桌上的课表,明天上午他都没课。】   【薄荷味泡腾片:课表发我。】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想要啊,自己去找姜知南要呗,实在不行喊我句大哥。】   薄舒翻了个白眼,暗道自己这发小果然还是这么贱啊。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我知道你肯定没喝醉,你俩打个车回去吧,我就不来当电灯泡咯。】   【薄荷味泡腾片:……】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上车记得当着司机的面打电话给我,把车牌号念给我。】   【薄荷味泡腾片:知道了。】   手机屏幕很快跳转到打车页面,薄舒点了个专车后招手唤来老板结账。   老板走过来瞧了瞧,说:“刚刚那个小姑娘走之前已经给了。”   薄舒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没注意到吴梦圆临走之前居然结了账,还想着今晚就当他请客了。   回头让尚子彦把钱转回去吧,毕竟吴梦圆没喝多少,大部分都是他喝的。   他拍下了账单,而后把钱凑成整数多发了些给尚子彦。   【薄荷味泡腾片:今晚是你们陪我喝酒,不用你们给钱,你把钱还给女孩子,多的是我谢谢她的。】   “醒醒,回家了。”   薄舒摇了摇姜知南的肩膀,柔声哄道:“回家再睡好不好?”   姜知南睁开迷蒙的眼睛,眯起眼看着薄舒,喃喃道:“唔……要走了吗……”   薄舒笑着捏了捏姜知南的脸,点头道:“车在门口了,我们走吧。”   真可爱,脸好软啊。   “好……”   喝醉了的姜知南很乖,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发疯,除了刚才跟着尚子彦唱了两句歌词都安安静静地靠在一旁。   夏望倒是正常喝醉迷迷糊糊的模样,至于许方莫……那简直是倒头就睡,真是婴儿般的睡眠,看得薄舒一阵羡慕。   想起尚子彦今天让他和姜知南谈恋爱的话,薄舒就忍不住想偷笑。   咳咳,现在还在外面,得矜持。   他深吸一口气,扶起姜知南一步一步向着路边走去,在把人扶进车里后他也跟着钻进了后排座位,把歪倒在车窗上的人拉了回来靠在自己身上。   “走吧。”他一边理着姜知南凌乱的头发一边对司机说。   车子很快被发动,薄舒把车牌号报给周翰宁之后就一脸无语地在周翰宁嘿嘿欠打的笑声里挂断了电话。   真服了这傻缺,笑得跟个鬼一样。   他扶着人一步一步走进家门,又体贴地替人脱掉了宽厚的外衣,把人放倒在了客房的床上。   酒这东西,没喝进肚之前闻着是醇香的,可一旦沾上人的气味就变得难闻刺鼻。   薄舒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喝了酒之后甚至也不允许自己没洗漱就上床。   但姜知南是个例外。   或许也是因为姜知南只喝了一杯,甚至可以说是压根没沾上什么酒味就醉了。   不过,他本来拉着姜知南喝的就不是什么普通饮料酒。   成年人,就该来点成年人喝的酒。   薄舒洗漱完就拿着打湿了的毛巾和漱口水走回房间,把靠在枕头上的人扶正。   “乖,把这个喝了但不准咽进去,然后抬头让我帮你擦一下脸。”   姜知南呆呆照做,把漱口水吐进了薄舒端来的盆里,顺从地昂起头。   真可爱,薄舒心里软成一团豆腐,他笑着把毛巾敷在了姜知南的脸上,而后细细地擦着。   只是睡衣……   把东西又丢回卫生间后,薄舒在自己的房间抱着睡衣一脸为难。   不行,真的不能忍,姜知南绝对不可以不换衣服就睡觉。   他深吸一口气,先给自己换好了衣服,而后步履沉重地走向客房。   刚一推开门,他就看见坐在床上一脸懵懵的姜知南。   “怎么了?”薄舒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轻声问道,怎么突然坐起来了。   “薄舒,这、这是哪儿啊……”   姜知南迷迷糊糊地看着陌生的房间,这里不是他的寝室床,寝室没这么大,床也没这么软。   他摸着布料上层的被褥,迷茫地歪起头,像是根本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 第28章 28 天鹅与鹤   薄舒低头笑了一声, 耐心解释说:“这是我家,绿城新苑。”   “来,我先帮你换衣服。”他说着就把睡衣抖开, 倾身撩起姜知南的衣服。   姜知南突然上身一凉, 好像也清醒了一点, 他忙抓住薄舒的手问:“等会儿!为什么要脱衣服?”   薄舒有些纳闷,“因为要睡觉啊。”   算了,自己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这个时候姜知南压根听不懂。   他摇了摇头,继续帮人脱着衣服。   可不知道怎么的, 下一秒,电光火石间——   “你!”   被拖进床上翻身压住的薄舒震惊地抬起头,他看着抓着自己双手的姜知南一时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呼吸不稳地开口道:“你做什么?”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姿势?这还怎么换衣服?   他想挣扎, 又怕把身上的人给掀翻掉下床去,到时候把头磕到可就坏了。   薄舒急红了眼睛, 一时间进退两难。   正当薄舒还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姜知南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薄舒, 他的目光流连在薄舒散乱在被子里的发丝上, 又缓缓掠过那泛着红的眼尾。   他就像待在一个满是回音的空旷之地, 什么声音都离他很远,唯有眼前的人是真实。   这个让他好几个夜晚都睡不好的人。   这个被他藏在枕头下的、拍立得相纸里面的人。   “你在看什么?”一道声音从几天前穿越时空来到他的耳边, 意味悠长。   此刻的姜知南终于回答了这个问题:“你。”   听到这突然的音节,薄舒不解地问道:“什么?”   姜知南勾起唇角, 在恼人的醉意中,他第一次说出了自见到薄舒的第一面时心里就像刀的一句话:   “我见到你,以为我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天鹅, 可你不是……”   叶坷是假的,他以为薄舒是真的,可薄舒也不是。   薄舒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低下头的姜知南。   什么天鹅,什么意思?   姜知南在说什么?   他屏住了呼吸,耐心等待着姜知南还没说完的话。   在越来越响的心跳声中,他听见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激起他心里全部的涟漪:   “你是鹤,仙鹤。”   薄舒喉结猛地一滚,他感觉到自己热了起来,追着姜知南低下的动作找到了那双温柔的眼眸。   他眸色一深,盯着眼里都是自己的姜知南,哑声道:“你醉了,姜知南。”   喝醉了的人向来不承认自己醉了,姜知南亦然:“我没有。”   可薄舒知道,清醒着的姜知南一定不会靠自己这么近,也不会说这些会让人误会的话。   饶是他之前那样去钓,也没有见姜知南说过这些。   他轻笑了一声,哄道:“那我是谁?”   “薄舒。”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被姜知南的身体挡去大半,薄舒在他身下的暗区里偏着头,听着自己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人缱绻地唤着他的名字。   “再叫。”   “薄舒、薄舒……”   这一刻,薄舒好像也醉了。   他想说些什么继续现在这样暧昧的氛围,却又听姜知南开口对他说:“你好美。”   薄舒躺在床上笑弯了眉眼,很多人都这样夸过他,但只有姜知南的这一句最让他开心。   “我知道。”他向来知道这一点。   他动了动被姜知南紧紧抓着的手,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一只手,笑着拂去了落在脸上的碍事的发丝,而后抬手挂在了姜知南的脖颈。   “明天醒来,记得失忆。”   他昂起头,轻轻拉下了在自己身上的人。   姜知南想他大概是醉了,否则为什么薄舒会在亲吻他的嘴唇,一下又一下,轻柔至极。   他们在接吻,这是梦里。   一个吻彻底点燃了满室的醉意,姜知南呼吸一沉,他用力搂住了身下的人,也挡住了最后一点照在薄舒脸上的灯光。   薄舒被动地挺起身子,承受着姜知南用力的亲吻。   果然是醉了,为什么这么美好。   他急促地呼吸着,直到姜知南大发慈悲放开了他,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姜知南抬手托起被自己亲懵了的人的脸,手指划过薄舒眼角不耐的泪水。   【审核大大,只是亲亲而已啊TAT】   真的好漂亮。   就着这个姿势,薄舒眯起眼用脸颊蹭了蹭姜知南的掌心,而后他睁开眼看向身上的人的表情和动作。   完全喝醉的人,是不行的。   薄舒笑意渐深,甚至曲起腿似有若无地碰了碰。   他笑着眨眼,用撩人的语气轻声对眼前的人说:“我的柔韧性很好,什么姿势都可以,要试试吗?”   姜知南呼吸一顿,紧接着再也不去忍耐那无法忽视的热意,他一把将薄舒抱了起来,而后就在自己的怀里环住薄舒的身体,低头吻住了他看过许多次的洁白脖颈。   薄舒在刺人的痒中昂起头,短促地发出让人听了都会脸红的声音。   仙鹤被拆吃入腹,散落了一床的羽毛。   ————   冬天的阳光起的晚,也照不进绿城新苑顶楼厚重的遮光窗帘。   醒来时,姜知南还没意识到已经到了第二天。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寻找床边的手机,噢,才七点,还早呢,接着睡吧。   可突然,他僵住了身体猛地低下头。   卧槽!?   他呆滞地看着被自己死死抱住的薄舒,看见薄舒裸露的肩头上布满了痕迹,尚且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直接就爆炸了。   耳边突然想起如梦似幻的声音。   “别,我还要舞蹈服…不可以这里……”   已经红温的姜知南惊恐地捂住眼睛,脑中回荡着记忆中那些破碎的动静。   “你轻一点好不好。”   “求你了,你能不能……”   ?!   他猛地坐起身子,带动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一时间露出了薄舒身上的痕迹。   姜知南看着那腰间的手印和无处不在的痕迹,颤抖着双手重新把被子盖在了受凉已经皱起眉的薄舒身上。   疯了疯了,自己都对薄舒干了什么!   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姜知南再次掀开被子的一角,悄悄朝里看了眼,一秒之后他绝望地放下了手。   完蛋了……   他一个起身跪在了床上,反复念叨着自己死定了。   老实本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他犯罪了,他睡了自己的朋友,死定了,没救了。   一边念叨着,他一边给自己狠狠甩了个巴掌。   疯了,他真的要疯了。   CPU已经开始冒烟的姜知南飞快穿好了被丢在一边的睡衣,然后无措地看向还在睡梦中的人。   昨晚没有保护措施,一定都留在里面了,这样下去薄舒会生病的。   身为男人,不能就这样提起裤子不负责。   姜知南咬了咬牙,转身颤颤巍巍地进了浴室,先洗了一下浴缸而后放好热水,再走回房间一鼓作气撩起被子握住薄舒的手。   薄舒感觉到自己被人拉住手臂,条件反射就嘟囔道:“不要来了……”   来什么?薄舒说的什么?   下一瞬,姜知南就抬起头按住了鼻梁。   艹!   他手足无措地抓过床头的纸巾盒,飞快扯了几张揉成条塞进了鼻子里,而后红着脸继续撩开被子把人捞了出来。   “我带你去洗澡…对不起薄舒,真的很对不起……”   在走去浴室的路上他看着薄舒身上的道道痕迹疯狂道歉,与此同时狠狠咒骂自己逮哪里咬哪里。   靠了,狗都不这样!   全程薄舒都靠在姜知南的怀里,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姜知南担忧地替人清洗着,又摸了摸薄舒的额头,确定人没有发热后才放下一半的心。   他洗去那些自己留下的东西,再用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擦去薄舒眼角的泪痕,而后轻柔地抱起人进了薄舒的房间,把人放进了被窝里,再细致地替人穿好衣服。   前后半小时,每看一次薄舒身上的印记姜知南就心里一抖。   真跟个畜生一样逮哪儿咬哪儿,姜知南你真的要死啊!   他红着脸返回了充满着暧昧气味的房间,换下了床单和被罩,而后抱着都塞进了洗衣机里。   做完这些之后,他砰地一声跪倒在薄舒的床前,等待着宣判的来临。   他甚至还百度查了一下,强/奸朋友要怎么判罪量刑。   薄舒累极了,只知道自己被人抱着洗了澡,而后又回到了本来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睁不开眼睛,下意识不喜欢冰冷的被窝,他伸出手摸索着自己身旁的温度,却没有找到昨夜抱着他的人。   “嗯……”   他蹙起眉,在床上四处寻找。   去哪里了?   姜知南察觉到薄舒的动作,忙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了薄舒的手指。   薄舒终于找到了那个温暖,松开眉头,安静地靠了过去,把那只手抱进了怀里。   姜知南愣愣地看着薄舒的睡颜,看见薄舒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的手臂,这是一种极为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可薄舒此刻依赖着的他昨夜干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啊!   这怎么办啊?   姜知南抓狂地抱着头,愧疚的情绪一下一下凌迟着他一直以来自诩正直的心。   他想起昨晚零星记忆中薄舒的哭声和挣扎,想起自己那些霸道的行径,就很想死。   啊他真的好想死啊。   喝什么酒啊你个傻逼姜知南,就那点酒量你还配和人家喝,又菜又爱玩是吧!   姜知南咬着牙又给自己甩了一巴掌。   一左一右,这次是彻底对称了。   可这一次的声音太大,薄舒终于被吵醒了。   他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又在无尽的疲惫中缓缓睁开另一只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正跪在自己面前的姜知南。   嗯?这是什么情况?   他还没完全从昨夜的精疲力竭中脱离出来,如今脑中一片混沌,只能呆呆地看着姜知南。   姜知南对上这个眼神就知道坏了,这下是彻底完蛋了。   他这是把人干宕机了啊!   艹!   怎么不骂他不打他啊?怎么就只是这么可可爱爱的看着他啊!   薄舒啊,快站起来一脚踹死他吧,他真的要疯了! 第29章 29 纯爱战士   薄舒被动地承受着姜知南的泪眼汪汪, 茫然地眨了眨眼,而后哑着嗓子说:“你…呃,你还睡吗?”   他还好累, 现在爬不起来, 也没力气起床开车送姜知南回学校。   没得到姜知南的回应, 薄舒却自顾蹭着被窝布料,轻声道:“能不能再睡一会儿,我好累啊……”   一听这话姜知南心里就软成一滩水, 他内疚得不行,根本没办法拒绝薄舒这合理的要求。   这都是他昨晚上造的孽,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负责!   “睡,想睡多久睡多久!”姜知南一口答应。   薄舒却好像不是很想一个人睡,他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还没上床来抱住自己的姜知南:“你不睡吗?”   他记得姜知南是一直抱着他睡的, 怎么现在不抱了?   想到这里,薄舒低下了眉眼, 好似十分伤心。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姜知南能说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是只能按着薄舒的话做:“来了。”   他飞快地钻进被窝里, 抢在冷气进入之前抱住了薄舒。   还没睡够的薄舒满意地靠在姜知南的怀里,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   本就是宿醉(虽然只是一杯倒), 再加上没睡多久(昨晚折腾了太久),一朝暖玉在怀还有软软乎乎的被子盖着, 本来想着要睁眼等着薄舒给自己来两巴掌的姜知南意料之外地也再次睡了过去。   直到下一次有人在这房间里醒来时,睁开眼的变成了每日固定清晨要练功的薄舒。   薄舒睁开眼睛,还没有任何动作就拧起了眉头。   他暗骂一声, 真是个莽夫,昨晚上把他翻来覆去地折腾,怎么都要不够。   可恨他拗不过喝醉了酒的狗,只能任人摆布。   但是舞蹈生的身体再柔软再抗造耐磨也不是这么用的!   他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腿,在感觉那种疑似很久不练功再去撕腿开胯的酸痛后,彻底放弃了早起去练功的计划。   这还练个什么,一晚上都有人在帮他撕腿!   简直是闻者落泪!   太服气了,他真的想不通怎么姜知南那么莽撞,就跟个刚开荤的男大一样半点不知道用技术,就纯靠力气和直觉硬来。   他的腰都快摇散架了。   “嘶……”   他一边抽着气一边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洗了澡,甚至还被换上了衣服。   也就是说姜知南已经醒过了?还帮他做了这些?   他惊讶地挑了挑眉,而后转身看向正面朝自己睡着的姜知南。   五秒钟之后,他嘿嘿一笑,撩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在经历差点一个踉跄摔地上、腰酸腿疼到迈不了大步子等诸多不便后,他终于成功地挪出了房间,而后趴在沙发上找到了昨夜丢在客厅里的手机。   他要去找周翰宁炫耀!   【薄荷味泡腾片:嘿嘿嘿嘿嘿嘿】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笑什么,你终于疯魔了?】   【薄荷味泡腾片:嘿嘿嘿嘿嘿,我把人勾上床了,但这一次不是我钓的,他肯定也有自愿成分的!】   【薄荷味泡腾片:猫猫骄傲昂头.jpg】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卧槽?】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你怎么做到的?就这么简单得手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可怜的小姜同学,就这么被抹干吃尽了啊。】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捂脸爆哭.jpg】   【薄荷味泡腾片:嘿嘿嘿嘿嘿,他还没醒。】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等会儿?他没醒但是你醒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不儿,他这么差的嘛?还是说你俩换着号玩啊?】   周翰宁表示十分惊讶,终究是他这个直男不懂了。   【薄荷味泡腾片:……-_-】   【薄荷味泡腾片:你可以跪安了。】   啧,周翰宁这话说得也太糙了。   ———   当姜知南再度睁开眼发现怀里的人已经不在后,他连忙坐起身来急促地喘息着,用视线在房间里搜寻着薄舒的踪影。   就在短短的回笼觉里,他竟然做了个十分恐怖的噩梦。   梦里,薄舒把他告上了法院,坐在原告席上正在声泪俱下地控诉他,法官怒到站起身指着他大骂不是人,扬言要把他拖出去问斩!   这明显就不对劲的审判方式和时代感十足的狗头铡,愣是把梦里的姜知南吓得一愣一愣,如今醒来更是激起一身冷汗。   直到现在姜知南还在心悸,“靠…”   现代法治社会又不是古代,怎么说杀就杀啊?   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当务之急是去找薄舒负荆请罪。   人去哪里了?不会是伤心地离开了吧?   不能吧,这可是薄舒家,他没道理离开自己的家而不是把姜知南裹了草席丢出去啊?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卧室房门。   刚和周翰宁聊完没什么营养的天,薄舒一脸无语地把手机丢到一边,转头就发现姜知南已经起床站在了不远处,正低着头一脸心虚,看都不敢看他。   哎,说姜知南是个木头吧,他知道把薄舒带去洗漱,说他不是吧,现在呆在原地那个傻样是怎么看怎么都木头。   但是昨晚上那些事儿,难道要薄舒来主动提起吗?   薄舒还没想要怎么圆下去。   明明他都想好了暂时当朋友的,该死的见色起意!   很明显姜知南没彻底忘记,至少他身上的痕迹怎么都瞒不过已经抱着他去洗过澡的姜知南。   无论如何这都躲不过去了,薄舒暗自叹了口气。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迎难而上!他不信姜知南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他给自己打气,而后抬眸对姜知南淡淡道:“你在看什么?”   闻言,姜知南梗了梗,说真的他已经快对这个问题ptsd了。   他僵硬着身体坐在了薄舒的身旁,心虚地问:“你身体没事吧?”   他都看见薄舒真丝睡衣宽松的衣领旁漏出来的红痕和脚腕处的指痕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薄舒又开始腰疼,浑身哪里都疼。   他不禁抬手按着自己的腰,但还记得维护自己的形象,只微微皱起了眉头。   呼,不能露怯,他可是要钓人的!   撑住,千万别嘶哈出声。   但这微妙的动作哪里躲得过此时正后悔得要死生怕自己把人做坏的姜知南,姜知南一看到薄舒的表情就心里一慌。   他担心薄舒忍疼不告诉自己,连忙凑近了按在薄舒的腰间,问:“是这里吗?痛不痛,要不然你躺着我帮你按按!”   “……”   感知到那温度贴了上来,薄舒的腰猛地抖了抖。   薄舒:不得不说,睡过了之后再有肢体接触果然自然好多,现在都敢直接摸我腰了。   他哼了一声,明知故问道:“你又想掐我腰?”   他可还记着昨晚上有人掐着他死活不让他走呢!   姜知南听到这虎狼之词一时愣住,本就已经在超负荷运转的CPU刚修好就又烧了。   “我不不不不是!我是想给你放松一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哦,不好意思条件反射了。”   薄舒似乎总有把握用一句话噎死姜知南,他半点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姜知南:“……”   什么反射?   此刻他只想捂脸长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上帝啊,虽然我不信你,但你能不能带我走啊!   片刻后。   薄舒趴在靠枕上,一边享受着姜知南的按摩,一边试探道:“昨晚…你记得多少?”   他想知道姜知南到底有没有断片,记忆里还有多少他主动的部分,这将决定接下来他要怎么继续钓人。   把人睡了是一码事,谈上甜甜蜜蜜的恋爱那是另一回事。   这要是一样,他早在一次把人带回家的时候就行动了,哪里还忍得到昨天晚上。   以及最重要的,他真的是个纯爱战士。   如假包换的。   姜知南一听到薄舒的话就膝盖一软,差点又跪到地上去。   到了,终于到了这个时候。自首吧,没准还能有个从轻发落。   他咽了口气,磕磕绊绊地回答说:“记得一些,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毕竟是我强迫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尽管提。”   薄舒趴在枕头里的眉毛纳罕地挑了挑,他没听错吧,什么强迫?   哪门子强迫,谁强迫谁?   姜知南强迫他,这说出去谁信啊?   而且谁家把半推半就当强迫的啊?   太不可思议了,薄舒真的很好奇姜知南是怎么判断出这个结果的,他撑着上半身转过头看向薄舒,指着自己喃喃道:“你强迫…我?”   主谓宾真的没有反?   面对自己犯下的孽,姜知南难堪地点了点头,“我听到你在求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昨晚上喝多了脑子有问题,你打我吧!”   求?薄舒不解地回忆起着昨晚,倏地一下,悟了。   他涨红了脸,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原来是这么回事,姜知南把他说的那句话当成被强迫的求饶了!   他那是受不了了想快点停下,姜知南跟个吃不饱的畜生一样一直压着他要,他当时浑身没力气又争不过姜知南,更可气的是姜知南的技术真的烂,烂到薄舒都快崩溃了。   他只能艰难在摇晃的床上昂起头去找身后的人,讨饶地亲吻着姜知南的侧脸和嘴唇。   想要停下来,他真的快不行了。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又勾得姜知南更加兴奋,他把薄舒用力一拽,正面又俯身压了下来。   薄舒忍不住了,死死地咬住了姜知南的肩头。   他哽咽着流泪,在姜知南的耳边不断哭着:   “求你了,你能不能停一会儿……”   “靠…你下次学一下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真的学一下吧!” 第30章 30 朋友底线   回想这些话简直是渡劫, 一生从不服输的薄舒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但他这些害羞的神情落在姜知南的眼里就变成了被强迫后的羞愤和伤心,姜知南呼吸一沉,自责地快要说不出来话。   看看他都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他真是无耻!   姜知南急促地呼吸着, 慌张地安慰薄舒说:“对不起薄舒, 我会负责的, 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没事,我不会强迫你……”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去补偿。   以后他一定要对薄舒好, 薄舒让他往东他绝对不往西!姜知南暗暗做着决定。   薄舒慢慢地放下手臂,抬眸看向姜知南。   果然, 姜知南不会不认账。   但这样睡来的男朋友身份不是薄舒要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十分无耻……   他摇了摇头,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和不舍,“不用, 都是成年人了,我不会用这个来绑架你。”   他只想取得和姜知南更进一步的机会, 让姜知南别再躲着他防备他,至于告白的仪式感他还是要给姜知南的, 这一定不能跳过。   要让姜知南真心实意喜欢上他, 这是薄舒的心愿。   “我们还是朋友。”   薄舒红着眼, 拉开了姜知南按在自己腰间的手,而后转移话题道:“昨天没来得及发消息让阿姨来做饭, 我自己只会果酱加面包,你吃吗?”   姜知南看着薄舒躲闪的动作, 心里一阵泛疼。   他知道薄舒是个有小性子的男生,很高傲也十分要强。   他不喜欢看见薄舒这么难受却隐忍不发的样子,他更希望薄舒此时能对他发火, 至少这样能好受一点。   可薄舒已经明显不想再多聊在一起的事情,姜知南怕引得薄舒更伤心,只能暂时咽下刚才的话题。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姜知南起身看向厨房。   “随你,冰箱厨房里的可以用。”   那就从照顾薄舒吃饭开始吧,姜知南定了定神,拿过厨房里的围裙给自己穿上,而后打开冰箱仔细看了看薄舒家阿姨置办的食材。   薄舒听见厨房里的声音,转过头看了眼姜知南的背影,不自觉地咬了咬唇,这才发觉他的嘴唇昨晚早就被姜知南咬破了、肿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想要回房间找唇膏,刚没走出几步却见姜知南拿着锅铲追了出来。   “怎么?”薄舒看着姜知南滑稽的动作,一时愕然。   姜知南红着脸偷偷看着薄舒别扭的走路姿势,“你要去做什么?让我来帮你吧,你现在…不方便。”   薄舒心里一暖,靠在墙壁上笑了一声。   “我要去涂药,嘴皮被你咬破了,后面也疼。”他又变回了那个说话带着钩子的样子,幽幽看着姜知南的脸,直把姜知南看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咬破了…还有后面……   啊啊啊啊他怎么之前没想起来给薄舒上药!   要死要死!   秉持着自己做的孽自己来收场的原则,姜知南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连忙说:“我、我帮你,药箱还在之前的位置吗,家里有药膏吗?需不需要我出门去买?”   薄舒仔细想了想,说:“有,以前跳舞经常擦伤,应该差不多。”   他说完这话就回了房间,先拿起床头的润唇膏对着镜子抹好,然后看向抓着药膏急匆匆进房间来的纯情男大。   看着已经趴在床上的薄舒,姜知南结结巴巴地说:“我帮你上药…”   对于这样亲密的接触,薄舒其实也有些不自在,但他想着自己的确不方便,他不想因为这个耽搁明天的校庆表演,便点头应了。   睡衣的纽扣再次被打开,这一次换成了薄舒脱下自己的衣服,而不是被姜知南粗暴地掀起来。   从手腕处的痕迹开始,胸口的破损青紫…一直到腿间的咬/痕和磨伤,腰窝处纵横交错的红印,还有脚腕处的抓/痕,姜知南颤抖着手,一点一点拿着棉签把药膏涂上去。   每一次动作都是对昨夜疯狂的一次回溯,姜知南眼前浮现起自己抓着人一次又一次的索求,想起这双腿搭在他臂弯时自己埋头咬上的柔软……   艹!   姜知南一脸无语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下面,很想骂一句:兄弟,你没事儿吧?   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现在站起来是想怎样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认真地为薄舒上药,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处伤口,然后艰难地对把头埋在被子里全程不说话的薄舒轻声说:“好了…我帮你穿衣服……”   已经羞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薄舒深吸一口气,动了动手臂,蝴蝶骨在他的背后突起。   他拉着滑在一边的衣服,慢腾腾地坐起身子,先是把自己的腿塞回被子里,而后在人看不到的角度里眼含倾慕地垂眸盯着姜知南给自己细致地扣上睡衣扣子。   这简直是对他的挑战,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直接缩进姜知南的怀里,紧紧抱着人让姜知南不要离开。   真是要死了…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腕处的痕迹,好奇地用另只手搭上去比划着。   姜知南的手真的比他的大诶!   薄舒伸开自己的手指,来回对比,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他又多了解姜知南一点了。   “疼吗?”姜知南心疼地看着薄舒身上的痕迹,在注意到薄舒的动作后柔声问道。   手腕上的此时早就不疼了,薄舒摇头道:“还好,就是担心舞蹈服遮不住。”   可能得上点遮瑕,脖子上也是,昨晚上他根本拦不住姜知南,反正也舒服,最后干脆也就随姜知南折腾了。   如今是冬天,舞蹈服也是长袖高领的,应该问题不大。   姜知南听到薄舒的话心里一慌,他不想耽误薄舒的表演,他也不懂遮瑕什么的,以前只见过叶坷上妆,没怎么仔细了解这些。   “遮不住的话那怎么办?”   薄舒轻笑了一声,反问:“那为什么昨晚我让你不要咬这里,可你不听呢?”   一边说着饱含深意的话,他一边凑近看着姜知南眼里的自责,歪着头好奇地问道:“我没和别人做过,不懂这个……”   紧接着,他在姜知南惊讶的目光中笑道:“就有那么好吃吗?”   姜知南的脑袋一下子只剩下电脑死机的蓝屏,彻底傻掉了。   完了,这是薄舒的第一次。   虽然这也是他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但是!这是薄舒的第一次啊!   结果被他这个小人夺走了!   万劫不复啊!   薄舒满意地看着已经死机的姜知南,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抢到了主导权。   这场猫鼠游戏,他赢定了。   在给薄舒找了个软垫之后,姜知南扶着人坐在了餐桌前,然后去厨房端来了白粥和煎蛋。   “我刚刚查了,最好是…吃流食。”姜知南脱下围裙后对薄舒说,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薄舒的表情。   薄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点头道:“哦,好。”   一顿诡异又和谐的早饭就这么开始了,薄舒一边喝着一边看手机,时不时回复着舞团和老师的消息,又和负责校庆的学生会同学对了一下时间。   期间他看都没看躺在免打扰列表里给他不断发着消息的薄逾。   他不想在大喜的日子看到什么晦气玩意儿,否则他包管冲去薄家狠狠赏薄逾一个拳头,再附赠断子绝孙超值大礼包。   不过等他送出去这个礼包,估计等着家里皇位传承的薄老爷子也就驾鹤西去了。   毕竟家里只剩个不能生的儿子,还有一个喜欢男人的累赘,对他而言一个都不中用。   嘁,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清又喊着要复辟了。   姜知南看着薄舒神色平静,放下心来后问:“今天你有安排吗?”   如果有的话他就陪薄舒,做薄舒的小跟班外加保镖。   薄舒意外地瞥了眼姜知南,“你没课?”   “有,但你的事情更重要。”姜知南诚实回答说。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薄舒放下了手机,不赞同地皱起眉对姜知南冷声说:“有课就去上,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去,下次别想这些。”   怎么能翘大二的课呢,他虽然不学软件工程但也见过猪跑,专业课哪里是说翘就翘的。   姜知南莫名有种被宠溺着的感觉,他不好意思地喝了口粥,然后解释说:“我只是觉得……”   他只是想尽力弥补薄舒,没别的意思。   而且就算不留下来,也不需要开车送他回去吧,毕竟受了伤的也不是他。   薄舒已经有些生气了,他直接打断了姜知南的犹豫,“以前叶坷都是这么让你留下的?”   一点都不觉得学习更重要是吗?   都还是应该奋斗努力的年纪,玩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   就有那么爱?   姜知南不知道怎么就又扯到叶坷的身上,他忙摆手解释:“不是,虽然他的确总让我翘课陪他但是……”   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发生过啊!   薄舒听到这里已经压不住脾气了,他抱起碗就冷哼了一声,“我不管你之前和他怎么谈恋爱的,总之我不需要,你别把我当成叶坷!”   一脸震惊的姜知南简直想喊青天大老爷来主持公道了,“我没有哇!我只是关心你,绝对没有把你当成他!”   薄舒才不需要这种牺牲姜知南学业换来的关心,“闭嘴,吃你的饭。”   他把视线又落回到手机里,开始啪啪啪打字。   【薄荷味泡腾片:又是想打叶坷的一天!】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都把人睡了还惦记人家前男友?】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雄竞要不得啊阿舒公主。】   【薄荷味泡腾片:烦躁.jpg】 第31章 31 一夜长大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下午记得来帮我当模特, 新的布景得试一下光。】   【薄荷味泡腾片:没力气,不去。】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我这一次终于确定了姜知南是1,放心咯。】   看着到这句话, 薄舒狠狠咬牙:该死, 中计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对了, 跨年前你小舅舅就要回来了,你注意躲着点别让他抓到你俩在家过夜。】   如今距离跨年也就剩不到一个月,早点提醒早做准备总没事。   薄舒疑惑地发了个猫猫问号表情包, 怎么周翰宁比他还早知道郑之铎回来的消息。   不过,他没觉得和姜知南睡一起有啥不对的。   【薄荷味泡腾片:成年人一起睡个觉犯法吗?】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嘶, 嘶……】好有道理,犯法吗?   在薄舒和周翰宁聊天的时候,606的寝室群也正在轰炸姜知南。   【夏夏夏w:@jzn 老姜你人在哪儿呢?】   【夏夏夏w:不会出事了吧?小尚说吴梦圆走之前看见你和学长在一块儿啊,还说他那个朋友会开车送你回来?】   【你尚哥:对呀, 学长还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把酒钱给女神呢,说昨晚他请。】   【你尚哥:但我们觉得还是aa吧, 不能总占学长便宜。】   【学IT没前途:对,AA吧。】   【学IT没前途:不过我觉得肯定没事, 薄舒和姜知南都是靠谱的人。】   【夏夏夏w:也是。】   “……”   靠谱的姜知南: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这回是真的出大事了, 天大的祸事里如今也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   一顿饭毕,薄舒的气就又没了, 成功再次把自己哄好。   他看着已经端着碗去洗的姜知南,扬声道:“我去换衣服, 一会儿送你回去。”   姜知南听到声音连忙回头:“不用,你还是在家多休息一会儿吧。”   把人折腾一晚上现在还坐薄舒的车回学校,怎么看怎么都奇怪, 总感觉自己是□□结果成功被人包养的鸭子。   姜知南对此十分坚持,他甚至把人直接推进了房间里,用被子死死裹住了薄舒。   “听话,你需要好好休息,等下了课我再回来照顾你。”他认真地看着薄舒的眼睛如是说道。   薄舒见实在争不过,他自己也的确很累,如今听到姜知南说今天还要回来,忍不住眼睛一亮便放弃了开车,“那你开我车回去,钥匙在门口挂着。”   “我打车就行。”一来一回也不麻烦,再开薄舒的车更像是被包养了,姜知南连连摇头。   薄舒皱起眉,不都说是朋友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他哼了一声,“我没在和你商量。”   他靠在床头拿着手机,施施然抱起手臂对姜知南说:“你也没比我多睡很久,我记得好像我彻底晕过去之前你还在做,你最后是几点睡的……”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十分想要弄清楚姜知南的睡眠时间。   姜知南一提昨晚的事情就心虚,忙点头答应生怕薄舒真的回想起什么细节:“好好好,我开车回去,我都听你的!”   话一说完,他就抓着自己的手机夺门而出,只留下落荒而逃时没来得及带走的脸面。   薄舒笑了一声,撑着自己的头说:“我要拿捏你还不简单?”   简直是小菜一碟。   开着车回学校的路上,姜知南一直都在后悔昨夜喝酒的决定。   真是绝了,怎么就能闯这么大的祸!   更要命的是,万一他活不长久了要怎么弥补薄舒,难道死了之后变成鬼都要缠着薄舒还债吗?到那个时候薄舒会不会被他吓死啊!   薄舒真的太可怜了,被他欺负成那样结果还那么乖,不生气甚至还要送他回学校,这样的朋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可怎么就好人没好报遇上他了呢!   他抓狂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愣是把柔顺的乖学生发型给搓成了爆炸头扫把星。   在烦躁自责的情绪中,他回到了寝室。   夏望意外地看着突然回来的姜知南,“你回来怎么没发个消息?我们还以为你得上课之前再回来呢!”   姜知南一脸崩溃地脱下外套挂在床边,而后瘫坐在椅子上怀疑人生:“别提了,我好想死啊,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姜哥,我把钱退给薄舒学长咯?”还在床上躺着玩手机的尚子彦探出头来说道。   临走前薄舒和姜知南说了这事,姜知南点头道:“嗯,昨晚算我请的,你把钱也还给吴梦圆。”   这是他欠薄舒的,姜知南含泪想着。   许方莫提前就预约好了外卖,然后昂起头看向姜知南,懒洋洋地说:“明天的花我也订好了,到时候你记得送给薄舒啊。”   猛然间,许方莫的眼神一顿。   咦?等会儿?   许方莫看着姜知南,上下打量了一通,突然就兴味地勾起嘴角。   “衣服上还有酒味,下午出门记得换件衣服~对了,去照照镜子吧,你看你那个头发哟……”   说完这话,他啧啧啧啧地眯起眼,转身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十分诡异。   夏望被他这反派笑声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瞥了眼突然发疯的许方莫。   姜知南生无可恋,如同僵尸一般挪到了镜子前,抬手理着他的爆炸头,却才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   ……   我靠!   姜知南猛地捂住脖子,一脸惊恐地转头看向正在冲自己疯狂眨眼睛的许方莫。   许方莫嘿嘿一笑,晃了晃手机对姜知南努了努嘴。   【学IT没有前途:老姜,你长大了。】   【jzn:……】   【jzn:我这是被蚊子咬了。】   【学IT没有前途:哇,前几天可还下雪的时节,这蚊子找到你简直是找到宝藏了!】   【jzn:……】   【学IT没有前途:老姜啊,对别人好点。】   姜知南沉默着在许方莫的笑声中爬上了床,然后一头栽进了枕头里,狠狠长叹一声。   他不想当人了!   一直到吃完午饭再去上课,姜知南都躲着许方莫看来似有若无的眼神,看得夏望和尚子彦一头雾水。   “姜哥,你咋了啊?”小尚同学十分担心寝室关系恶化,才大二的年纪他不想以后两年寝室里少了谁。   姜知南秒变假笑男孩,“我没事,我很好。”   “我们老姜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啊~~”许方莫双手揣兜,一脸的看热闹。   姜知南:我求你闭嘴吧!   两人就这么阴阳怪气含沙射影到了教室,姜知南被许方莫拉着坐在了他身边,而后一脸无语地看着许方莫,张开嘴巴无声地说:你要死啊!   许方莫伸手扯了扯姜知南脖子上的围巾,“教室里有暖气啊,你这不怕捂出痱子来?”   姜知南呵呵一笑,“我乐意,这是我的时尚搭配。”   他一脸傲娇地抢回自己的围巾,狠狠打开了电脑,熟练debug早写好的代码,然后丧着脸看向那报错的提示。   真正的痛不是他运行不了代码,而是他忘了大二这门课上老师给的文件到底是哪一年的版本。   这就像你不能拿着2024版大富翁棋子去玩2018年大富翁地图一样,压根对不上号啊!   一步错,步步错!   看着满屏的红色,这一刻,他更想死了。   算了,慢慢来吧,对了还得问一下薄舒。   【jzn:在做什么?】   【jzn:狗狗探头.jpg】   此时的另一边,薄舒看着消息弹窗,心虚地眨了眨眼。   这不是已经上第二节课了吗,怎么突然给自己发消息?他瞥了眼礼堂前台的人,转身进幕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着。   【薄荷味泡腾片:躺着。】   实际上他吃完午饭没过多久就溜出门来学校了,只是没和姜知南说而已,反正他知道姜知南的下课时间,到时候提前抢在姜知南到家之前回去就行,包管天衣无缝的。   既没有耽误正事,也能让姜知南下课之后回家陪他,简直是妙计!   薄舒自信一笑。   【薄荷味泡腾片:上课别玩手机。】   【jzn:现在是自己打代码的时间,我的已经做完了,没事做。】   姜知南毕竟是带着上一世记忆回来的,就算忘了文件版本但也很快就上手,学生时代的作业根本难不倒他。   【jzn: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做。】   姜知南正在刷着食谱,想着给薄舒做点温补的。   【jzn:中午的粥喝完了吗?】   【薄荷味泡腾片:我都可以,没喝完。】   【jzn:行,那我一会儿买点菜回来,给你弄点好吃的。】   【薄荷味泡腾片:别买多,我晚上不能吃太多。】   【jzn:好,知道的。】   【jzn:身体怎么样了,舒服点了吗?】   “薄舒学长,轮到你们节目上了。”负责排流程的同学拿着节目单走到薄舒的面前,“还是按照之前的调度。”   没看到姜知南发来的最后一消息,薄舒就已经关掉手机,收起了刚才对着手机的微笑,点头道:“好。”   他熟练地带着中国舞专业的学生们上台,面朝着聚光灯站定队形,待音乐奏响后,侠客的衣摆飞起,这是一段发生在竹林里的少年侠气。   台下的同学们看着穿上完整装束的薄舒,呆呆地感慨道:“薄舒跳舞真的是绝了,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门啊?”   “不知道,可能是没给他爱情的苦。”有人这么回答道。   听到这话的同学们笑倒一片:“你多损啊哈哈哈哈。”   “薄舒不谈恋爱就代表不会便宜任何人,好一个普度众生的美!”   “我靠好有道理!” 第32章 32 抓个现行   这边热火朝天正在进行着校庆前的最后一次正式彩排, H大的计算机学院里许方莫也已经完成了代码调试,抱着手臂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   作为寝室里最多参加竞赛的人员,这是他的正常速度。   直到他看见有人在论坛里转发隔壁戏剧学院的帖子, 刚好注意到了中国舞专业的彩排图透, “我的天, 这么长的衣服跳舞,那么多复杂的动作难道不会被绊倒吗?”   他好奇地看着图里薄舒穿着的舞蹈服,表示十分佩服。   姜知南听到声音, 作为唯二可以玩手机的606成员,薄舒也不理他了, 他只能向许方莫那边凑过去问道:“你在说什么?”   “薄舒啊,他今天在彩排呢,你看这个衣服这么长,他居然能翻那么高!”   许方莫点开了图片给姜知南展示, 甚至还专门放大了薄舒的部分,连连感慨薄舒实乃神人。   姜知南呆滞地看着刚刚还在家里休息的薄舒出现在照片里, 他想不通,怎么做到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瞬移?   “今天的彩排照片?”他还有些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毕竟没道理薄舒骗自己啊。   骗他有什么意义呢?   许方莫点头, “对啊,这不写的吗, 楼主此刻就在现场看彩排呢。”   看完了帖子里的花痴语录和现场转播,姜知南终于接受了现实。   所以说, 薄舒真的顶着那一身的酸疼跑去跳舞了?还是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疯了吧!   不对,罪魁祸首明明自己啊,这怎么可以怪薄舒!?   于是接下来的课堂时间里, 姜知南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尤其是看见薄舒的那些非常人动作的时候,他都会浑身一抖,再面带绝望地看着电脑发呆。   许方莫搞不懂姜知南在想什么,看了几眼没看出来什么,便放弃继续观察了。   反正今天他已经发现了一个惊天巨瓜,只是可惜了这种事情他没办法和别人分享,只能烂肚子里了。   哎,大瓜就这么废掉了,真可惜。   一直捱到了下课铃声响,时间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教室里的同学们瞬间化身饿狼向着门口狂奔而去。   向来习惯错峰出行去食堂的606众人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没参与门外的混战。   但今天,寝室里的意外发生了。   只见姜知南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就把电脑猛地一关,继而飞快地塞进包里递给许方莫。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电脑包的许方莫一脸问号,“哈?你干嘛?”   “帮我带回去,今晚我不回来了。”   说完这话,他没再管许方莫骤然变得兴奋的目光,抓着车钥匙就跳过门前的桌子扬长而去。   许方莫:咦?姜知南哪儿来的车啊?   姜知南刚一坐上车启动发动机就给薄舒拨去电话,对面似乎正在忙,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薄舒冷淡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嗯?有事?”   “你在哪里?”姜知南听着对面没有任何背景音就知道薄舒这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接的电话。   薄舒看着时间,暗骂自己专注帮人揪动作耽误了时间,正在规划着一会儿怎么跑出学校打车。   “在家,你下课了?”   姜知南真是给气笑了,薄舒这是典型的张口就来,他转着方向盘看向不远处戏剧学院的大门,冷笑着说:“我马上进你们校门,别等我逮你的。”   万万没想到剧情这样发展,薄舒拿着手机呆住了。   谁?谁把他跑出来的消息告诉姜知南了?   还是说姜知南在他身上装天眼了?   片刻后……   “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被堵在礼堂楼梯间里的薄舒靠在扶手上撑着腰,对姜知南说:“我没骗你,我身上真的挺不舒服的,绝对不是在骗你帮我上药……”   他担心姜知南误会他这是在用苦肉计,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他昨晚真的被折腾地很狠,一时间急红了眼。   千万不要破坏他的形象啊,这会功亏一篑的。   听到薄舒在自己面前第一反应是解释这个,姜知南真是要气得吐血。   “你觉得我在意这个?我生气的是你既然想来学校为什么不和我说,至少我能开车把你送过来!”   他心疼地看着薄舒被他的话好像吓到了,深吸一口气卸下了他话里的怒火,换了柔和的语气又对薄舒说:“你都说你身上不舒服了,就该好好使唤我啊。”   怎么就一个人这样来学校了,还做那些动作,身上的不舒服肯定又加重了。   薄舒低下头,虽然被教训了,但他心里知道这是姜知南在关心他,所以他其实还挺开心的。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其实挺变态的?   他一边心虚一边压着心里的窃喜,鼓着脸小声反驳道:“今天最后一次彩排,我不可能不来。”   姜知南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想指责姜知南,只是刚才太着急了……   哎,这一次也是他关系则乱,又犯错了。   他伸后把薄舒刚才卸完妆后胡乱散下来的头发拂到耳后,然后弯下腰看着薄舒红红的眼睛,轻声哄道;“没让你不来,我刚才说话声音太大了,吓到你没有?”   薄舒瘪了瘪嘴,他腰好痛啊,还在站这继续训他吗?   他点头嘟囔道:“吓到了,而且我腰疼。”   一听这委屈巴巴的声音姜知南就瞬间急了,哪里还顾得上纠结自己被骗的事情,他忙扶住薄舒的手臂说:“那我们走,回家给你按摩。”   他扶着人说:“回去我点生鲜外卖好了,给你弄炖牛肉好不好,再来碗汤暖暖。”   一边扶着人欲向外走,他一边捏着薄舒的手臂,突然意识到薄舒今天出门穿得有点少,“来的路上冷不冷?怎么穿这么少,把我的围巾戴上。”   他脱下自己的围巾,在帮薄舒系上的时候发现那些本来很明显的痕迹已经被颜料盖上了,甚至新奇地瞪大眼,抬手碰了碰。   薄舒斜眼看着好奇宝宝姜知南,顿觉好笑。   “又想干坏事了?”他勾起唇角,意有所指。   姜知南见被发现了,忙抽回手安安分分替人系围巾,低着头小声说:“没有,我只是好奇这是什么颜料。”   颜料?薄舒忍俊不禁纠正道:“这叫遮瑕。”   他可是花了好多功夫才把这些都遮住的,脖子后面的部分还是他对着镜子用长刷子一点一点涂上去,可把本就已经“腰肌劳损过度”的薄舒累得不行。   姜知南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感叹道:“真神奇,不凑到我这个距离都看不出来。”   “一般人也没机会离我这么近。”   薄舒十分满意自己的技术,有些小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看到薄舒的小动作,姜知南心里一软,憋着笑说道:“我的荣幸。”   好了,一个完美的围巾结。   “出去之前戴上帽子吧,刚才我过来好多人都盯着我,估计是之前的八卦还没过去,我怕影响到你。”   以前都没见这么多人关注他,这还得拜“绿帽神”这个名头所赐。   “哦。”薄舒在围巾里扯了扯嘴角,又是想骂叶坷的一天。   天天骂一次,次次不重样。   刚一上车,薄舒就靠在窗上养神,他的确没睡够。   姜知南熟练转着方向盘向着绿城新苑驶去,“你今天打车来学校的钱我出,一会儿转你。”   “不用。”薄舒才不在意这点小钱。   姜知南开口前就知道薄舒肯定不答应,他解释说:“是因为你把车借给我了所以才打车来的,这笔钱合该我给。”   逻辑没问题,姜知南的确是个不占人便宜的人,昨夜醉酒除外。   薄舒懒懒地睁开眼,笑看着姜知南,“小弟弟,你经济自由了吗?”   “啊?”   突然提到这个话题,姜知南不由得愣了愣,于是都没注意到薄舒又叫他“弟弟”这个称呼。   他看向薄舒,只见薄舒正撑着头,想了想又抬手绑起头发,好整以暇地对自己说:“等你什么时候经济自由了再来和我算账,昨夜的事可不止打车钱这点。”   至少要算上今天的误工费,不是么?   他身价可不低呢,小弟弟。   被小瞧了的姜知南表情一顿,“……好。”   虽然大二的姜知南此时还没有开始创业,的确没什么自己的钱,但他还是倔强地想要解释:“我没有想这么简单就把昨天的事情揭过去……”   听到姜知南的话茬,薄舒立马说:“如果你再说愿意负责和我在一起,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下去。”   作为司机没想到乘客居然如此要挟,姜知南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摆手道:“放心,我不会说了,我现在也意识到这样负责并不妥。”   他也是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薄舒的意思。   本就是他强迫薄舒发生了关系,如今再说要在一起的事情就像是绑架薄舒,这哪里可以?况且……   姜知南偷偷地看了眼薄舒的侧脸。   况且,薄舒不一定就喜欢男人,不是吗?   如果再让他被迫和自己在一起,薄舒心里会有多么难受他简直是不敢想象。   这是他永远也无法弥补完全的过错。   薄舒见姜知南放弃了那个想法,终于放下心来。   “开稳点,我睡会儿。”   他真的好累啊,昨晚简直是太疯狂了。   男大学生真是神奇,一会儿脆皮,一会儿硬度堪比金刚石,他真的招架不住啊……   他再次沉沉睡去,直到车停下来都没醒。   姜知南这一次也没再叫薄舒,他径直打开了车门,而后把薄舒的手搭在他的后背,直接弯下腰把人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薄舒从睡梦中惊醒,他不安地睁开眼,只见姜知南已经关上了车门,抱着他走向电梯口。   他笑了笑,收拢圈着姜知南的双手,顺从地靠在心爱的人身上。   “抱紧,我怕摔。” 第33章 33 首都烤鸭   姜知南低下头看着已经醒来的薄舒, 他没有立即把人放下,甚至还抬起手把薄舒向上掂了掂,然后在薄舒的惊讶望来的目光中展颜一笑。   “继续睡吧, 我保证不会摔了你。”   这真是极好听的情话, 薄舒笑着醉倒在姜知南的怀里。   ————   在薄舒靠在沙发里睡觉等姜知南做饭的时候, 一篇帖子悄然发布在了戏剧学院的论坛里。   【我靠我见到一个帅哥!帅惨了,在线求一个联系方式!】   【1F:如标题,有偿求一个联系方式!】   【2F:点进来之前我以为学校里有新帅哥了, 仔细一看这不是隔壁的绿帽神吗?】   【3F:哎,帅哥上新的速度太慢了, 我要给女娲差评。】   【4F:女娲就算捏出来了还在都还是个小娃娃没长大呢,这锅手办大神女娲娘娘可不背。】   【5F(楼主):所以图上帅哥的联系方式大家有吗?】   【6F:楼主放弃吧,帅哥不喜欢女人。】   ……   【17F:所以都分手了怎么还来咱学校啊?难道又有新情况了?】   【18F:我替我的朋友问一句,jzn是不是脱单了?】   【19F:楼上的, 你主页的交友贴可还没删呢,你怕不就是你那个朋友吧?】   【20F(楼主):我真服了这个帅哥也可以喜欢男人的时代。】   【21F:我也服了这个遍地是零没有一的世界!】   【22F:狠狠加一!】   ……   【35F:所以谁能回答一下楼主的问题!谁有jzn的联系方式啊!】   【36F:得找表演专业的问, 或者大胆点直接去隔壁论坛,计算机学院指明点他, 会有人友情帮助的……吧?】   【37F:还是那句话, 他那张脸真的可以在gay圈通吃, 咱就缺这种青春男大阳光攻!】   ……   【50F:心疼楼主,这帖子已经彻底变成gay圈扩列帖了。】   ……   【100F(楼主):本帖留给你们gay交友, 但别来私聊我要□□高清原图,我不给哼。】   对于帖子里的内容, 当事人毫无所觉,姜知南还在检查着汤的味道。   差不多了,他把碗都端上桌, 而后走到沙发边拍了拍薄舒的肩膀。   “吃饭啦。”   还陷在浑身瘫软状态里的薄舒眉头一动,动了动脖子,嘟囔道:“嗯……马上,你等我缓缓……”   姜知南没打算一个人先上桌,自然是笑着坐在了地毯上,轻声道:“好,我等你。”   在非正常时间里睡着再醒来是很耗体力的,他懂那种身体沉重四肢无力的感觉,于是安静地等待着薄舒彻底醒过来后再一起去吃饭。   在等待的时候,被薄舒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担心是有急事找薄舒,姜知南低头看着薄舒紧皱的眉头和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问:“你有新消息了,需要我把手机拿给你吗?”   “可以……”薄舒慢慢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而后接过了姜知南递来的手机。   屏幕很快识别人脸,消息弹了出来。   看着刺眼的姓名,薄舒拧起眉头,不爽地啧了一声。   晦气东西怎么不死远点,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没发明出自动销毁垃圾的玩意儿来处理掉这些破烂。   有的人生来就是给别人添堵的,这种生物还没灭绝就是因为现在的人不够狠,但可惜的是薄舒也不够狠,因为他不想犯法进了之后见不到姜知南。   姜知南,一款新型号普法工具。   腹诽完后,薄舒把手机扔到一旁沙发上,没好气地撩开被子穿上拖鞋起身。   姜知南见薄舒一下子脸色变得不好,忙问:“怎么了?”   薄舒摆了摆手,“我吃完饭需要出门一趟,没事。”   就是有点忍不住想打人而已,都小事。   他走到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的菜眼睛顿时一亮,“你原来还会做这些?”   这倒是他不了解姜知南的一点了,以前曾没听说过,就连喜欢炫耀被人追捧的叶坷也没提过姜知南会做饭这一点。   真是意外。   他好奇地拿着筷子戳了戳面前被炖得已然软烂的牛肉,点评道:“不比我家阿姨差。”   “试试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姜知南拉开了薄舒身旁的凳子,把软垫给铺上,然后笑着坐到了薄舒的正对面。   这些都是他的妈妈教他的,还没给外人做过,他也挺好奇薄舒会不会喜欢,毕竟他母亲不是H市的,菜里多少还是带了点地域特征。   薄舒挑了挑眉,尝了尝牛肉,其实无论如何他都会夸的,毕竟这是姜知南做的菜。   但他心里还是有着期待,想让今天的幸福很圆满一些,更长久一点。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忐忑不安地夹起牛肉。   刚入口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答案。   “好吃的。”心愿达成,他因惊喜瞪大了眼,开心地抬眸对姜知南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姜知南放松地笑起来,“那就好,你慢慢吃,一会儿我送你出门再开车接你回来。”   “不用你送,我很快就回来。”薄舒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但话刚说一半他突然意识到姜知南今晚居然还要留在他家!   他意外地眨了眨眼,“今晚留下来?”   姜知南端着碗,认真点头:“我想着明天校庆我可以送你去,而且你还得涂药……有我在应该会方便点。”   也就是说今晚又赚到一个独处的机会,薄舒心里暗自开心着,如今他和姜知南的距离已经短了一大截,实在是太好了。   只是还不能喜形于色,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好,那你送我。”他抿了抿唇,艰难地抬了抬下巴,继续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对姜知南如是说道。   呼,差点露馅了。   还好他演技精湛,哼哼。   不行,还是好想笑,他得转移一下话题否则要憋不住了。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司机的工资?”   乍一听这话,姜知南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反应过来薄舒指的是什么之后失笑道:“你倒是提醒我该去买台车了。”   以前没想过这个,但上一世他的确也在这学期买了车,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接送叶坷去别的场合,说起来还真是他替叶坷牵了不少的红线。   堪称完美红娘,包接送的那种。   重生一世,他虽然没急着再去买车,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不方便,比如来找薄舒的时候,比如去接薄舒回家的时候,有辆车总是好的。   想到这里,他已经定下了这两天出门去把以前那辆车再买回来一次的决定。   薄舒却没想到姜知南突然想起这个,不免愣住,“买车?为什么?”   姜知南的父母都在首都,他完全没有必要在H市买车,薄舒想不出来这是为了什么。   姜知南笑着举例:“就当是我为了入职买的工作电脑,你不是让我给你当司机?”   “我没真的打算让你当司机。”薄舒一看就知道姜知南是认真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你不用做到这个份上,你以后不是要回首都去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去?”   姜知南不解地歪了歪头,“你知道我家在首都?”   哦豁,玩脱了。   如何解释?   说实话的话,薄舒就是一个暗中观察姜知南多年的变态痴汉;但不说实话的话……   这哪里圆得下去?总不能说这是他从论坛上看到的吧?可他见到姜知南第一面的时候明明就装得根本不认识姜知南这张脸,这不完全露馅了啊……   薄舒开始头脑风暴,却发现这压根就是死胡同。   是死胡同那就别走了,直接掉头,找一个姜知南绝对不会追问的话题堵住这个漏洞。   薄舒观察着姜知南的表情,试探着祭出免死金牌:“你昨晚……说的。”   他声音小小的,话里的心虚差点没藏住。   姜知南一时没听清,凑近了几分问:“什么?”   不敢再继续直视姜知南怀疑的目光,薄舒索性心一横闭上了眼睛,大声道:“昨晚,你当时压着我,在我耳边说的。说你家在首都,你还说你想吃烤鸭……”   这话虽然不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信息可都是真实的,如假包换的真实。   姜知南,首都人士,初中跟随父母公司拓展市场来到H市暂居,常年来往两地,初三时父母返回首都。   为了照顾独居的奶奶,姜知南选择留在H市,以优异的成绩考入H市重点高中,后进入H大学。   生日在二月十二,水瓶座。最喜欢吃烤鸭和小炒肉,不喜欢吃芒果、芥末,无法接受牛蛙……   薄舒的脑中就像有一台电脑正在检索着他所搜集到的所有姜知南信息,然后组成了目前这个什么都真但唯独事件发生的背景是假的一句话。   半真半假时最容易骗到人。   姜知南一听烤鸭就信了大半,再加上昨晚那个状况……   不信也得信了,难道他真的要在薄舒面前追问那时候的细节吗?   他一旦真的问了,那就是自掘坟墓的同时还揭薄舒的伤疤,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于是姜知南一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见姜知南又陷入了自责中,薄舒连忙开口把人拉出负面情绪:“买车这个事情你和你爸妈好好商量,别轻易做决定。”   话题再次回到正轨。   姜知南摇了摇头:“他们本来也说过这个的,之前是我自己没想买而已。”   “你以后要留在H市?”   薄舒疑惑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他还想着以后要给首都的舞团发简历,如今更是早就收到了好几个意向。   奶奶已经去世了,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姜知南苦笑了一声,若是上一世的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就说自己要回首都去,可现在……   如果真的只能活到三十岁,欠父母的债和薄舒的债……到底该怎么还?   他也迷茫了,找不到答案。   他只能说:“我还不知道…”   “犹豫的理由总该有一个。”薄舒却摇了摇头,说。   他认真地说着,就像在劝诫那些还在犹豫是要签约娱乐公司还是进入舞团的后辈一样给出建议:“你父母在首都,你的家也在那里,你的专业留在H市没有什么好的前程,所以为什么不回去?”   H市并不重互联网发展,对于姜知南而言,回首都是最好的选择。   同样的,对于薄舒而言签约娱乐公司出道也是一条好的选择,可他不愿意,于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他放弃了这一条捷径,依旧选择进入舞团。   这是理性和感性的区别,之间唯一的偏差是姜知南的个人意愿。   作为前辈,薄舒能给予姜知南的唯有摆明事实,权衡利弊,再把选择的权利交还给姜知南。   姜知南的选择不可以因为他的建议而转移。   可他无论如何在今天都得不到姜知南的回答,因为谜底是一个荒谬的故事,还有薄舒他自己。   姜知南怎么说的出口呢?   于是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句:“我会再好好考虑的。”   一切都要等那病痛开始发作的时候才能揭晓答案,如今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没有意义的。   就在明年的夏天,他的身体会开始有反应,至少要等到那个时候……   姜知南踩下油门,跟着薄舒手机里的导航出了小区的大门。 第34章 34 二手男友   颐龙湾别墅区外的街道, 姜知南缓缓停下车。   “你回去等我,我一会儿打车。”薄舒并不着急下车,他对着镜子检查着脖子上的遮瑕, 如是对姜知南说。   姜知南摇了摇头, “不用, 我等你就行。”   晚上了,又是大冬天,既然有车又有司机哪里有打车回家的道理。   他笑着替人再次系上围巾, 而后轻轻拉起薄舒外套的帽子,说:“有任何事就给我发消息, 我就在外面。”   距离再次被拉进,担心露馅的薄舒低下头藏起发烫的耳朵,胡乱点了点头就开门下车向着薄家走去。   总觉得越来越奇怪了,这到底是谁钓谁?为什么他心跳这么快, 而姜知南却面色如常呢?   哪里出了问题?   姜知南坐在车里,抬手点亮了车里的灯。他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薄舒瘦削的身姿进了门去, 保安亭里的人正热情招呼着业主回家。   看到薄舒的习以为常,再结合著名别墅区的名头, 姜知南彻底确定了薄舒家的富有。   他忍不住感慨道:“原来真的是小王子……”   小王子也会劝他不要乱花钱买车, 也会建议他好好考虑前程啊, 即使是用那么冷硬的语气,但话里的诚恳可瞒不过他……   姜知南歪歪头, 他想,薄舒果然是个好人。   在等待薄舒的时间里, 姜知南向后放下了椅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却收到了一个意外之人发来的消息。   【所以是你先劈腿找了其他人?】   姜知南皱起眉, 看着盛昭的消息只觉得荒谬。   哪里来的谣言,好想报警啊。   【jzn:兄弟,为了给你的白月光叶坷找台阶下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泼脏水吗?】   【盛昭:别提叶坷了,想吐。】   姜知南看着手机,也是一脸的无语。   【jzn:那怎么了,是什么契机让你来找我传播这个谣言的?】   【盛昭:不是,有人给我发了你的照片,说你今天在我们学校搂了个人出去。】   【盛昭:附图】   【盛昭:有图有真相,我说你不会之前和叶坷合起来演我的吧?搞了半天你早和他各玩各的了?】   姜知南点开照片,一下子就认出来照片里是自己和薄舒,不是什么情况,都专门找的人少的地走,还能被拍?   啧,不是生活里没这么多观众吗?怎么他的生活好像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   【jzn:这人你认识。】   【盛昭:我认识?】   【jzn:薄舒啊,别跟我说你不认识,而且你没看出来我是在扶他不是搂他吗?】   【jzn:他生病了,这要是摔下去还得了?】   照片里那明显照顾受伤患者的姿势是完全入不了您的法眼吗?   【盛昭:哦薄舒啊,那没事了,这回我信你没劈腿。】   姜知南给气笑了。   【jzn:你这话说的好像就不信我只信薄舒一样?】   【盛昭:不废话,我干嘛信你这个前情敌啊,当然信早就把放眼不喜欢人类的薄舒啊。】   【盛昭:况且薄舒没道理要你这个有夫之夫,他那样的想找谁找不到,干嘛和叶坷抢你这个二手的。】   【jzn:……】   兄弟,你说话真的有点意思。   【jzn:那你又是几手的?】   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jzn:我好歹还是正牌持证上岗,你这放古代算外室吧?啧啧啧,男德分被扣完咯~】   盛昭地铁老人看手机,还外室,这是哪个墓里爬出来的老古董?   【盛昭:呵呵呵呵呵呵,至少我没被人喊绿帽神。】   【盛昭:对吧?绿帽神?】   【姜知南:……闭嘴吧你,先说一下谁给你发的照片?】   【盛昭:不知道,一个我没见过的号码在论坛里私信我的,我也纳闷呢他怎么找我告你的状啊?】   躺在寝室里的盛昭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和叶坷的关系暴露了?   姜知南:呵呵,你当时那个反应,想不暴露都难啊。   【姜知南:把账号信息截图给我,你先别告诉他你已经来找过我。】先稳住,别轻举妄动。   【盛昭:行。】   盛昭一口应下后才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盛昭:等会儿,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姜知南: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拿着你的把柄吧?】   【盛昭:……】   这话都能这么直白说出来的?   盛昭诡异地笑了一声,在寝室里翻身砸了一下枕头,敢怒不敢言,然后又梗着脖子死要面子地拿起手机继续战斗。   【盛昭:我敢作敢当,你威胁不到我。】   【姜知南:啊对对对,你开心就好。】   跟个小屁孩儿一样,他都三十岁的心理年纪了还能不知道盛昭在倔什么?无非就是和昔日情敌对上,面子上过不去想要他递个台阶过去嘛。   可他就不给,能怎么办呢?打死他?   虽然同为小说剧情的受害者,但姜知南又不是没脾气的,面对着盛昭怎么可能一点不介意,如今他不想报复什么但过点嘴瘾总好的吧?   没过多久,别扭完的盛昭发来了截图,附赠一个十分不爽的表情。   【姜知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少年回头是岸啊。】   【盛昭:你以为你唐僧啊,别念紧箍咒了!】   【姜知南:这话说的,你也不配当孙悟空啊?】   孙悟空,所有男孩子小时候的初代男神,哪里是盛昭可以登月碰瓷的。   【盛昭:艹!】   盛昭在寝室骂了一声,恶狠狠地丢开手机,此刻的他觉得之前那个烂好人姜知南简直就是个假象,姜知南分明就贱的可以!   怎么就这么能损人,那张嘴长来怎么没骂死叶坷呢?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什么。   【盛昭: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把绿帽神那帖子一直挂在首页的是我啊?】   【盛昭:不用谢,鄙人向来嫉恶如仇有仇必报,区区举手之劳不必多谢,随便送你绿帽子山坐坐。】   【姜知南:我靠?】   搞了半天是你小子把他挂首页鞭尸了这么久?他还以为是什么叶坷的对家呢,原来是因爱生恨顺便殃及他这个可怜人!?   这一局最后还是难分胜负,只剩下两个气呼呼的男大学生在深夜里不断骂天骂地。   此时的薄家对车里的动静一无所知,薄舒站在二楼书房里,靠着门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有事不能电话里说?”   他斜过头,瞥了眼站在走廊里的薄逾,还有明明就身体健康但依旧非要坐在轮椅上等人伺候的薄老爷子,以及坐在书房沙发里看着文件的便宜继父。   薄舒当着所有人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今日刚下飞机回H市的薄舒母亲郑丽姿女士瞪了眼薄舒,冷声道:“之前家里给你安排的相亲,为什么不去?”   薄舒眯起眼回忆了一下上一次被安排的相亲是什么时候,好不容易才从垃圾堆里找出来了点记忆。   哦,就是去轰趴馆那天,他先下车然后一个电话打过去放人鸽子那事儿。   他环顾四周,漫不经心地说:“就这?”   薄舒的继父薄为琮终于从文件里抬起头,屈尊降贵地瞥了眼薄舒,“方家你还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你喜欢男人,我们也给你安排男人,你该知足。”   “你父亲说的对。”坐在书桌前的郑女士颔首接话。   薄舒嗤笑了一声,看也不看薄为琮,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郑女士说:“我爸早死了,你是在赞同他托梦跟你说的话?”   “你!”听到这话,郑女士气极了,一拍桌子指着薄舒怒道:“你这张嘴是真的贱!”   对于这种咒骂薄舒早就虱子多了不怕痒,甚至还笑得出来说:   “如果你不是我妈,我十分乐意回敬你这句话,但很可惜你的确是我亲妈,我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让你听懂我在骂你。所以,你听懂了吗?”   他没等郑丽姿的下一轮谩骂,扭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站在门外的薄逾。   “而且你们根本不是什么给我找对象,分明是担心我勾引你们的大儿子,迫不及待想把我推出去。”   突然被喊到名字,薄逾抬眼看向薄舒,眼里都是警告。   薄舒又翻了个白眼,径直竖起三根手指指着天花板,朗声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永远都不会看上你们的乖乖继承人,否则我就出门被车撞死。所以如果再来惹我,小心我当场发疯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还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很喜欢,如果你们管不好薄逾这条疯狗让他伤害到了我的人……”   薄舒抬手拿起书房里的一个瓶子,直接摔到了墙上,砸出一地的碎片。   他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悠然弯腰捡起一块瓷片,抬手在自己手腕处比了比,又眯起眼在众人的眼前划了划。   “我现在能忍住不发疯完全就是因为他,所以永远都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他把瓷片丢在了阴沉着脸的薄逾脚边,而后冷笑着离开了书房。   一出书房,面对着他的就是薄老爷子——薄锡。   老爷子抬了抬下巴,倨傲地指向电梯。   薄舒淡淡地看着这家里为数不多还能好好谈判的人,抬步走上前去,按下电梯的按钮。   “说到做到?”薄老爷子坐在轮椅里,在电梯启动的同时开口道。   在这个家里,他只在意薄逾这个有用的孩子,所以薄舒和什么人谈恋爱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从不关心。   他只想确定薄舒刚才的话,确定薄逾的未来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薄舒一脸讽刺地看着薄老爷子的头顶,抬手推动轮椅走出电梯。   “拿命保证。”   轮椅转进老爷子的卧房,薄锡站起身坐进柔软的沙发里,低头扶了扶眼镜。   “要什么筹码做交换?”   薄舒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筹码?薄逾永远不再出现在我的世界就是你们能给我的、我也想要的最好筹码,在我眼里他一文不值。”   “……成交。”   “以及,不要插手我和我爱人的事。”   “这我可以保证,薄家没有人敢在我的手底下做小动作,只要你不违约,我不会动他。”   “行,走了。”   薄舒双手插兜,转身就要走,却又被薄锡叫住了。   “听说你舅舅就要来H市了,记得叫上人来家里吃顿便饭。”   骤然提起郑之铎,薄舒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他头也不回地说:“看他心情。” 第35章 35 旧时噩梦   来都来了, 干脆把他以前留在这里的东西能搬的就都搬走,薄舒管也不管二楼的动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拖出行李箱丢在地上开始装东西。   他一股脑把东西都堆在许久不睡的床上, 然后开始叠衣服做收纳, 一样一样细致地放进行李箱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薄舒抬眸瞥了眼推开门的薄逾,而后就又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低头压缩行李箱, 艰难地扣上卡扣。   “他是谁?”薄逾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薄舒保持着低头的动作,他感觉自己这一晚上都快把一年的白眼都翻完了。   “关你屁事。”   还是简单粗暴的话最好用, 薄舒直起腰再度送出一个中指,然后提着行李箱就要走,薄逾侧身直接挡住了薄舒的去路。   薄舒一脸不耐地抬眸看向薄逾,“别逼我喊人。”   刚才他说的话可不是唬人的, 这家里的其他人虽然和他不是一个阵营但此时此刻他们都会帮薄舒离开,并却无论如何不会留下薄舒这个对薄逾不利的祸害。   所以只要他一喊, 这家里没人会帮薄逾。   薄逾也清楚薄舒是认真的,“我总有彻底掌权的那一天。”   他的确可以不在意薄舒在外面的人, 毕竟他的人也不少, 各玩各的没什么问题。   而且, 他总会有把薄舒再抢回来的机会。   薄舒听出薄逾的言外之意,嘁了一声:“关我屁事。”   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总的来说就是:你他妈谁啊?   他抬脚踹开了挡路的狗, 提起行李直接走楼梯下楼,甚至懒得等电梯慢吞吞开门。   有的时候还得指望人工。   薄舒被薄逾恶心的要死,活像被鬼追一样马不停蹄走出家门, 再顶着冷风走向小区大门。   没想到晚上了居然又下雪,真是倒霉。   一路顺着路灯走着,他冷着一张脸,心里不断骂:“傻逼、脑残,当初就该给他废了……”   “谁惹你生气了?”   在薄舒还在蒙头走路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温柔地弯下腰来出现在了薄舒的眼前。   薄舒愣愣地看着闪现的姜知南,眨了眨眼。   “怎么了?”姜知南看见薄舒上一秒还气鼓鼓下一秒就难得呆呆的样子,又凑近了几分轻声问道:“有事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们。”   薄舒感到一阵被无条件偏爱的新奇体验,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把行李箱推到姜知南的面前,姜知南果不其然接过了。   “回家吧,下雪了你扶着我走。”   姜知南把薄舒的帽子再次拉起挡住雪花,然后拉着行李箱,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在做分内之事一样自然。   回家,这真是一个好听的词。   薄舒抿了抿唇,把手塞进了姜知南向他伸来的掌心里。   他真的好想把这个人藏在自己家里,再也不放手。   也许适当示弱能换来姜知南的同情……   可是……   算了。   他不想拿这件事来骗姜知南,一点也不想。   一直到回了绿城新苑,薄舒都没提起在薄家里发生的事情,仿佛那些怒火都已被他丢在了别墅外的街道上,半分都没有带回自己的家。   姜知南也体贴地没有在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没有必要去追问。   只是,现在的薄舒心情一定很不好,他看得出来。   这和薄舒之前生病进医院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虽然都情绪低落,但现在这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反而最让人心软。   姜知南拿着药箱,站在无人的客厅里长叹一声气。   生病的时候、他能轻而易举看出薄舒心里的小心思,可他做不到视而不见,还是心甘情愿跳进了薄舒的恶作剧里。   他知道那是薄舒在向他示弱服软,给自己找一个道歉的机会,来弥补之前他们之间的矛盾。   如今他还是能看出来薄舒不开心,甚至可以说是很脆弱,却没再找到薄舒给他准备的笼子。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这么不适应呢?   抱着这样沉重的心情,姜知南拿着药膏坐在了薄舒的床边,一点一点替人上着药。   卸遮瑕的时候在伤口上用了力,很多地方的红色都被加重了,如今看起来就像是半点都没好。   姜知南一边敷药一边检查着那些痕迹,薄舒则是趴在枕头上玩手机。   姜知南问:“明天什么安排,到时候我送你去校庆。”这将决定他明天多久起床给薄舒做早饭。   薄舒想了想,说:“我八点起床练功热身,三十分钟热身,二十分钟换衣服洗漱,十分钟上遮瑕,然后敷个面膜保湿…十点之前出门都可以。”   明天校庆要化浓妆,他必须要敷面膜,否则脸会很难受。   “好。”这时间安排可真严谨啊,姜知南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薄舒会赖床,甚至就连常年早起练功的薄舒本人都没想到。   姜知南无奈地脱下围裙,看着还窝在床里一动不动的睡美人。   虽然他实在不想破坏这美好的画面,但再不叫人的话,怕是就得迟到了。   他走到床边蹲了下来,抬手戳了戳薄舒的肩膀:“薄舒?该起来了。”   “……”   薄舒皱起眉,像是在嫌弃姜知南恼人一样扭过头。   真是,睡着了脾气就更大了是吧?姜知南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抓住薄舒留在被子外的手,想要把人拉起来。   最好用的叫醒方式就是别惯着,直接起来给我面对现实。   可他刚一抓住薄舒的手就听到薄舒低沉地声音,听起来像是十分生气。   “你要是还敢一而再再而三闯我房间里面来恶心我,信不信我他妈废了你……”   姜知南没听出来这是在骂薄逾,一时傻在了原地。   有人闯进过薄舒的卧房?   什么时候,谁?   姜知南拧起眉,垂眸担忧地看着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薄舒,刚才他抓着的那一只手也躲进了被子里。   这是明显的戒备,薄舒对他从来都不会这样。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他懒得去想自己心里的难受是因为什么而起的,此时此刻他只想弄明白到底是是谁欺负过薄舒。   他撑起身,单腿跪在了床面上,俯身到姜知南的耳边,低声道:“乖,我是姜知南。告诉我,你刚刚在对谁说话?”   一边说,他一边轻轻揉着薄舒的腰。   他知道,只要揉这里薄舒就会变得很软,说什么都会听、做什么都会应。   这是那一晚的收获,却不想今天被用在这里。   薄舒没醒,只是听到熟悉的名字,嘴唇动了动喃喃道:“…姜知南?”   “对,姜知南。”   薄舒还陷在梦魇的恐惧里,像是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说出了从来都没说出的话,只讲给梦里的姜知南听。   “有人…有人想…摸我……”   听到这话,姜知南猛地闭了闭眼,脑中嗡嗡作响。   这不是胡言乱语的梦话,薄舒没道理凭空梦到这个。所以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一个可以进到薄舒房间里的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是谁?谁有这样的条件做这样的事情?   姜知南强自己保持清醒,在为数不多对薄舒的了解中疯狂想着。   直到脑中闪过昨夜,那幢别墅。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昨晚别墅里的人,一个他不认识的、但可以进出薄舒家的人。   甚至是一个…可能本就住在那里的人。   “我和这个家里的人关系都不好。”薄舒这样说过,“我继父的养子这几天过生日……”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拿出兜里的手机,给一个此事并不在H市的人发去了一条消息。   【帮我查一下你的朋友们认不认识H市薄家的养子,他家有一个弟弟叫薄舒,价格你算清之后跟我说。】   【行。】   得到回复后,姜知南突然意识到,哪怕真的活不过三十岁,现在看来他却还是要考虑创业的事情了。   不为别的,至少要有能保护自己家人朋友的能力。   他的确要尽早下定决心,可前世的公司在首都,如今薄舒在H市,他该怎么做呢……   姜知南还在沉思着,薄舒在此时才幽幽转醒,抬手揉了揉眼睛。   他慢腾腾借着姜知南的力道中坐起身,“几点了?”   “…靠,我忘了,你睡过头了……”姜知南终于意识到,他想了好久自己的事情,把薄舒起床这事儿给忘了!   在薄舒慢慢从懵然变得冰冷的目光中,姜知南颤颤巍巍站起身,满心就两个字:   完蛋!   死定了!   姜知南心虚地扬起笑脸,一边向着门外挪动脚步一边对薄舒说:“还来得及,一会儿我帮你上遮瑕,你先去热身,然后换衣服洗漱,我去打包一下早饭。”   “呵呵。”薄舒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对着已经半个身子逃出卧房门的姜知南冷笑了两声。   一直到姜知南拿着遮瑕膏和粉扑站在薄舒身后时,薄舒都还是用那种凉凉的眼神看着镜子里一脸尴尬的姜知南。   姜知南拿着粉扑,有些无地自容。   “就…就只涂脖子吗?”   薄舒扎起头发,正在拿着面膜向脸上敷,闻言应了一声:“还有手腕。”   这些地方舞蹈服遮不住,必须要上遮瑕。   姜知南看着自己做的孽,硬着头皮重重点头。   等到姜知南提着早饭出门时,他又把自己的脸烧红了,离远了看还以为是冻伤。   薄舒好笑地看了眼姜知南,“怎么不敢看我?”   就像是恶魔的低语,这话刚一出口姜知南就浑身抖三抖。   他真是怕了薄舒了。   “你…你身上这么容易留痕迹的吗?”他装作自己没有害羞,只是好奇,问出了这个他没察觉到其实有些暧昧的问题。   薄舒认真想了想,说:“跳舞本来就容易受伤,我没仔细观察过。但像你那样折腾我的也没别人,也许是你单纯力气大。”   这是一个十分诚恳的回答,没有掺杂任何薄舒的小心思,但依旧击沉了姜知南。   首先……   算了,不狡辩了,他姜知南就是畜生。   “你还是先吃东西吧。”姜知南选择用早饭堵住薄舒这张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 第36章 36 开始怀疑   一路稳稳到了戏剧学院, 校庆当天的确是盛大场面,门口甚至还象征意义地铺上了红毯,许多娱记大v都在门口等着想要拍到大明星回校的一手照片。   姜知南和薄舒不想当显眼包, 也走进了打扰那些大人物的名利场, 便把车停在了H大这边选择步行过去。   “我吃完了, 你吃吧。”薄舒把剩下的早饭递给姜知南。   姜知南接过之后摇了摇头,“我就不在你车里吃了,一会儿下车再吃。”   毕竟是别人的车子, 在车上吃东西还是不太好。   “没事。”   薄舒的确并不喜欢其他人在他车里吃东西,但……   姜知南做什么都可以。   (在车库里冷飕飕吃完面包的周翰宁:哈喽, 我不是人吗?)   等到姜知南吃完饭,薄舒把放在车里的邀请票拿给姜知南,说:“节目下午才开始,你可以先回寝室休息。”   姜知南接过票, 问:“你中午吃什么?”   “食堂。”薄舒回忆着手机里之前发的通知,说, “学生会统一买。”   这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但是姜知南却有些不满意, “我记得你们学校的食堂很难吃?”   此言一出, 薄舒本来还微微翘着的嘴角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他知道, 这肯定也是叶坷和姜知南说的。   的确,他们学校的食堂很难吃, 难吃到炸了。   他借着骂食堂的话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是非常难吃!”   姜知南了然,果然难吃, 居然能把薄舒气成这样。   不过既然难吃,那就别勉强。   “一会儿我给你送饭来,记得看手机。”薄舒已经快要习惯性拒绝麻烦姜知南这些小事, “不用那么麻烦…”   可他没有一次能成功扭过姜知南,这一次自然也是。   眼见姜知南铁了心要送饭,薄舒只能答应了,而后叹口气转身进学校。   姜知南真的太好了,好到他甚至不愿意动心机去钓姜知南也会主动靠近他,并且真的把他当成好朋友。   这本来很好的,几乎可以算是完全符合薄舒的预期。   只是……   薄舒再走进校门前回过头看向姜知南的背影。   只是如今姜知南对他越好,他就越害怕。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他给姜知南设下了圈套。这是半强迫得来的好,虚伪的他其实根本配不上姜知南的真诚。   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应该继续钓下去吗?   还是像高中那样,主动放手,还给姜知南公平的自由?   薄舒迷茫地望着大好的天气,心里却是一片沉沉的阴云。   ————   姜知南推开606寝室的门就看见了放在他桌上的花束。   “姜哥你回来啦!快看我们买的花,咋样?”   尚子彦很快就哒哒哒跑到姜知南的面前,指着花一脸期待。   姜知南竖起大拇指:“不错,很有品味。”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选的。”许方莫哼哼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姜知南,“某人昨晚又没回来啊,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姜知南:“朋友身体不舒服,我去照顾一下。”   “噢~朋友啊~”看破一切的许方莫拉长音调,在寝室里大喊,“朋友就是朋友,是不能变成老婆的~”   一脸无语的姜知南叉起腰,他放弃了和许方莫解释的念头。   正常人和中二病是无法正常交流的,这很正常。   回了寝室后,姜知南就拿着电脑开始敲文件。他要尽快赶出上辈子做过的创业计划发给他爸用来争取第一笔创业基金,并且尽可能规避之前遇到过的问题。   如果真的只剩不到十年,他必须要加快进程,给父母和朋友留够以后的补偿。   上辈子没有来得及的,这一辈子要加倍还回去。   再次从零开始,姜知南感觉到了久违的冲劲和热血。   这股热血一直燃烧到姜知南和室友吃完饭又打包好从学校出发去找薄舒的路上。   校庆节目单和各式各样的海报已经布满戏剧学院里的各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有志愿者在派发物料,走几步就会看见人们扎堆在节目展板前,热热闹闹的。   姜知南一路看过去,甚至看到许多熟悉的脸庞,他悠悠走过盛昭的节目海报和叶坷的特写照,一直走到那熟悉的剪影前。   他拿起手机,对着那在竹影重重里拿着长剑傲然而立的侠气少年按下快门键。   真好看,这可是他的朋友啊。   姜知南忍不住看着那海报笑了一声,他很少有这种与有荣焉的体验,这的确不赖。   他低下头检查着照片,转头就要走时却突然看见手机屏幕里那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影影绰绰的水印。   摄影师……?   姜知南看着那字的轮廓,没来由觉得有些奇怪又熟悉。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海报实物,目光很快锁定在了海报的右下角,一行小字清晰又明显。   摄影师——周翰宁。   ???   【可惜我虽然学摄影,但阿舒我总拍不好,他就不喜欢让我拍。】   【小姜同学帮阿舒拍照吧。】   姜知南有些错愕地看着那行字,脑中一直反复想着那日在薄舒家里吃火锅时周翰宁说的话。   总拍不好?不喜欢让周翰宁拍?   他有些不信邪地再次看了眼那海报,还有围在周围的人群。   到底是薄舒太挑剔,还是周翰宁在自谦?或者说,他们里应外合只是想让他去给薄舒拍照?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可如果是后者,用意是什么?   姜知南沉默着走向礼堂,他径直走进后台,在熟悉的二楼楼梯间里找到了已经穿着舞蹈服的薄舒。   薄舒靠在墙边正在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薄舒的脸上泛着冷光,一时看不出薄舒的神色。   他抿着唇,握紧了提着饭盒的手。   他清楚地知道,他很不喜欢有人骗自己,十分、超级不喜欢。   可在已经对薄舒做过那种事之后,再来计较这些看起来已经无关痛痒的小问题是不是又太本末倒置了?   不过,就这么糊里糊涂下去怎么能够甘心?   无论如何,弄懂朋友在想什么应该不算是他在窥探他人的隐私吧?   他在心里暗自做着决定,一步一步走向薄舒,再次扬起一如既往的笑容:“试试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对此一无所知的薄舒关上手机抬头看去,只见姜知南的笑容被楼梯间里的昏暗挡去,唯有姜知南手里的袋子在轻轻晃着。   “好。”   被关掉的手机里,是一条周翰宁刚发来的短信。   短信里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有人在调查姜知南。】   ————   校庆表演活动很快就开始了,尚子彦抱着花兴奋地拉着606众人找到了早在会场中等着他们的姜知南。   夏望按照票找到了位置,左右看了看,招手对众人说:“学长这票的位置可真靠前啊!”   尚子彦坐了下来,把花递给姜知南之后也忍不住感慨道:“哇塞,真的是诶。”   “让我来看看节目单啊,薄舒的节目在第几个来着?”许方莫手里拿着进场时领的节目单,他打开手机电筒瞅着上面的字,终于找到了薄舒的名字,“第六个,也挺靠前的。”   姜知南点了点头,说:“一会儿他节目结束之后就过来和我们坐在一起。”   “好啊,正好当面感谢一下学长之前让朋友送我们回寝室的事。”夏望说。   聊着聊着,观众席的灯光全部暗了下来,紧接着一道灯光打在了舞台之上。   四位主持人穿着礼服依次上台,在一番介绍出席嘉宾和返校著名校友后,伴随着明星们起身鞠躬,会场里一阵热闹非凡,惊叹声、拍照声此起彼伏。   尚子彦和夏望兴奋地看着那些平时只能在微博上看见的明星们,不住地感叹着戏剧学院的大手笔。   许方莫拿着节目单扇风,笑道:“我们学校也有知名校友啊,不过我们见到他们一般都是在招聘会上。”   姜知南听到招聘两个字心念一动,他转头看着上一世创业失败后处处碰壁的朋友。   “老许,回去有事跟你商量。”   或许,这一次他可以用一个公司来弥补他的朋友们。   许方莫疑惑地啊了一声,但见姜知南没有打算在这里详说的想法,便点头答应了回寝室再聊。   会场里的喧闹声在主持人宣布节目开始后才渐渐停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各个专业、各个社团为学校送上的献礼表演。   606众人看着不曾在H大见过的精彩表演不禁咂舌,在心里又贬损了一番自家无论怎么娱乐都弯不下钢筋水泥浇筑背脊的老家伙大学。   “学长的节目到啦!”   “这一次我得录直拍,上次忘了。”夏望举起手机,开心地说。   许方莫也放下了节目单举着手机看向舞台上最先亮相的薄舒,忍不住对姜知南歪了歪身子说:“哥们,不拍个?”   话音刚落,他才发现姜知南早就已经架好了手机,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像是在问:这问题你还需要问我?   啧,好欠一个表情。   “我还是十分不理解薄舒怎么就看上你了,真就纯看脸啊?”想不通,十分想不通。   姜知南已经开始认真录制视频,听到许方莫还在一旁嘀嘀咕咕就转头嘘了一声,压根没仔细去听许方莫的话。   随着音乐声渐落,薄舒手中的剑与酒壶从指间滑落,滚落在了舞台之上。   他抬眸看向舞台之下的众人,视线从姜知南的座位上掠过。   是极为漂亮的舞蹈,更是尽善尽美的献礼,姜知南两只眼睛里都是星星,他放下手机鼓着掌,对着薄舒疯狂点赞眨眼。   “你说他在上面能看到我们吗?”他甚至还问道。   许方莫瞥见姜知南的傻缺模样,一时没眼看,以前叶坷在的时候姜知南也没有这么傻过,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要薄舒压根没看见可真是太亏了啊。   姜知南偏了偏头,不甚在意地说:“看没看见的不重要,我们现在在他眼里是一个整体,观众。”   姜知南有什么反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观众的大家此刻都在为薄舒的节目鼓掌,而薄舒看得见这些欣赏的目光,也能听见响彻礼堂的掌声,这就够了。 第37章 37 红发混子   掌声和欢呼就是一位舞蹈演员最想得到的认可, 薄舒在这些早有预料的礼物中下台,避过那些上前来搭话的人们拿着自己的包转身进了换衣间。   他从包里摸出手机,果然看见刚才还在台下兴致高昂的姜知南发来了消息。   【jzn:你超棒的。】   【jzn:附图× n】   薄舒垂眸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手指划过姜知南不断发来的表情包和夸奖, 他抿了抿唇压住想要偷笑的冲动, 在自己表情包图库里选了一个。   【薄荷味泡腾片:猫猫昂头.jpg】   【薄荷味泡腾片:后台有点事,我先不来和你们一起看表演了。】   收到薄舒发来的消息,姜知南抱着花的手臂顿了顿。   【jzn:需要我帮忙吗?】   【薄荷味泡腾片:不用, 一会儿见。】   之后校庆表演还在继续着,薄舒的座位一直都空着。姜知南把花放在了空位上, 时不时低头看着手机。   “还没来呢?”许方莫好奇地问。   姜知南摇了摇头,“没,估计还在忙。”   夏望听到声音也凑了过来说:“今天是大日子,也许他们后台在庆祝呢。”   “一会儿我们要不要和学长一起吃饭?话说他有空和我们一起吃吗?”   尚子彦嘿嘿一笑, “我已经在约梦圆了,去送拍立得。”   夏望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尚子彦那不值钱的样子, “你总把学长当工具人,好不要脸啊。”   尚子彦猛摇头, 他绝对没有打算占人便宜的, 这不需要解释清楚:“所以我打算请学长吃饭嘛, 聊表歉意。”   姜知南目光含笑看着尚子彦和夏望小声打闹,有在许方莫的提醒下锲而不舍转战微信寝室群继续鏖战。   上一世的尚子彦并没有和吴梦圆在一起, 甚至一直都只是停留在网络聊天,连线下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这一次尚子彦抓住了薄舒这个机会, 竟然也多了勇敢追爱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好不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打乱吴梦圆上一世的命运。   此刻他意识到,自己是这一世的变数, 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只是能带来好的改变,甚至也会无声无息地影响到其他人。   前路未知,唯一能明确的目标就是不再进入叶坷的主角剧情里,仅此而已。   他转头继续看向舞台上的节目,在音乐与灯光中想象着身边这些人未来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模样。   此时的学校外,薄舒转进了一处小巷子,手中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应着,听筒的那一头是周翰宁激动的声音。   “我告诉你有人在查姜知南不是让你一个人跑去闹事的!”   薄舒扯了扯嘴角,“哦,我不是闹事,所以你怎么听说的?”   他早就担心薄家会对姜知南不利,便一直都有让人留意姜知南的情况,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虽然,这一次不是薄家,只不过是叶坷的烂桃花。   他踢开了脚边挡路的塑料瓶,在抬腿前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偏了一下角度没有踩在满是油污的那一片地面上。   “有人刚好在我的场子里聊这个,地点和对方的身份我可都给你说了,一会儿让姜知南躲着点就行。”   “行。”   “听到没,你别去管这事儿!”   “哦。”   ……   薄舒嗯嗯几句,没再去管周翰宁让他安分的话就把手机摁灭丢进了兜里。   在他低头装手机的功夫里,一伙人从巷子的尽头走了出来。   “姜知南,你居然还敢主动来约我们?”   听到那带头的人桀骜不驯的语气,薄舒忍不住偏头啧了一声。   好久没见到这么狂的了,就像是回到那个只用躲老师检查的年纪,天大地大都大不过当下堵人的“少年意气”。   可那个时候也许还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下,多少给自己一点面子,但如今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信拳头下出真章这种傻话。   不过,很明显此时的薄舒和对方当然不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   说起来,谁会那么天真以为舞蹈生的身体真就和看起来一样那么瘦弱单薄?   开玩笑,他要是真的用力能直接把人的肋骨踢断好不好。   于是同时,另一边——   姜知南:“上回你说的那个你妈以前在家给煲的那个很有用的养生汤怎么弄的,有食谱吗?”   许方莫:“那是我弟身体虚才喝的,你补不合适吧?”   “没,我给薄舒弄,他太虚了感冒发烧轮着来。”   “哦~行,我去问一下我妈。”   薄舒冷漠地收回腿,看着被自己踢飞在一旁一脸惊愕的红发少年。   不得不说,叶坷的烂桃花长得都还行。   “有一说一,叶坷的台词真的还可以。”夏望扶着眼镜,看着舞台上的人对室友门如是说道。   尚子彦对着叶坷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说:“不只是台词,他长得很可以,我向来实话实说不公报私仇。不过…当然我是觉得比不上我们学长的哈。”   姜知南瞥了眼叶坷的表演,没什么兴趣地低下头看着手机。   叶坷身上的主角光环一直都很强效,以前也是这样,无论叶坷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要再露出任何一点优点,那么像姜知南这样的爱情配角们就都会瞬间原谅叶坷。   简直是有毒。   他可不敢再多看,只怕自己又着了破剧情的埋伏。   他干脆带上了耳机屏蔽舞台上的声音,打开微信给还没来的人发去消息。   【jzn:还在忙吗?】   【jzn:或者我可以先去后台找你吗?】   消息的滴嗒声在喊叫声中被淹没。   后巷里,躺在地上的人呻吟着,一群人石化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要去扶他。   冲在最前面的红发少年被扶了起来,他指着薄舒骂道:“你到底是不是姜知南?”   薄舒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们,反问:“你要打的人是姜知南?”   “对啊!”   “那就没问题了,我要打的就是你。”   时间慢慢过去,眼见校庆表演都要结束了,姜知南看着手机里依旧没有新消息,心中感到一阵不安。   若是换成其他人可能是有什么情况,但薄舒这样不回消息还是第一次,就连之前他做了错事惹薄舒不痛快也都能收到薄舒明显还在别扭的三句真言:   “哦”、“嗯”、“…”   薄舒的别扭大法,以上三句就已经足够了。   但直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了,发给薄舒的消息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姜知南微微皱起眉,想了想还是对室友们说了自己要出去打个电话,然后就抱着花弯腰走出了观众席。   他担心薄舒在后台有什么意外,比如身体又不舒服之类的。   他找了个没人的空地给薄舒打去电话,听筒里的铃声一直响着,但却一直都没有传来薄舒清冷的声音。   怎么回事,是还没有换好衣服取回手机吗?   在三个电话都没有被接起后,姜知南选择直接去后台,但却在转身去幕后的时候撞见了才赶到礼堂前厅的周翰宁。   周翰宁看着姜知南,气喘吁吁道:“姜知南?你怎么在外面,阿舒呢?”   没想到那能够在这里巧遇上,姜知南纳罕地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周翰宁,“他表演结束后就不见了,我也想去后台找他。”   “不在了!?”周翰宁脸色陡然一变。   周翰宁对着节目单看了眼时间,心里咯噔一声。   他连忙找出手机说:“完蛋了。快!我把地址发你,你去那边找薄舒,看他在不在,我去另一个地方找他。”   姜知南看着手机里的地址,虽然不解但一看周翰宁的表情就知道是出了事,打开导航就径直冲着外头跑去,一点也不耽误。   “诶!你把花放下啊!”   周翰宁看着人眨间眼就跑没了影,喊出去的话也就没了人听。   想着薄舒此时可能正在做什么,他深深叹了口气。   他不能去,去了也拦不住薄舒,这里能治得住薄舒的除了郑之铎只有姜知南,而且姜知南的把握甚至还要远远大过郑之铎。   但是……   哥们,你把花抱去是想怎么样啊,难道是想当场求婚吗!?   这么不挑场合的吗?   一路顺着导航走去,触目望去是一个白天没什么人来的小巷子,周边是小酒吧和网吧、小宾馆,环境乱糟糟的。   姜知南皱着眉,一看就知道这根本就不像是薄舒会来的地方。   他心里装着沉甸甸的石头,一步一步走进巷子,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些许动静,有重物倒在地上的扑腾声,还有模糊不清的…争吵声?   是薄舒吗?   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薄舒不可能在这里与人打架,但是如果真的就是薄舒呢!?   …如果薄舒出了什么事情呢?   一想到自己的朋友可能会被欺负,他急忙跑了起来,脚步声惊动了躲在杂物后的人们,那些不太妙的声响一下子戛然而止。   走近了再听,那些呼痛声明显不是薄舒的声线。   倒是可以放心一些,只是不多。   姜知南站在堆得高高的旧箱子后,抿了抿唇。   他没有直接冲上去看个真切,反而是抬手在箱子上敲了敲,像极了开门前的敲门礼。   “…你在这里,对吗?”   薄舒错愕地收回踩在人胸口的动作,偏头看向箱子后的位置,他没想到姜知南会找来,下意识就想躲避。   可这里哪里还有地方可以躲?   姜知南没有听到薄舒的回答,再也不愿意等了,直接从箱子后走了出来,看向那混乱的场面里横七竖八倒了许多人,最严重的红发男生正坐在薄舒面前的地上,脸上都是拳头印。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不言而喻,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薄舒看着姜知南朝自己走来,他不敢去看姜知南的眼神,只能把手臂挡在身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知所措地开口道:“我……” 第38章 38 他有花了   可姜知南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来责备他, 竟然是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开口道:“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薄舒愣了愣,没来得及开口藏在身后的手忽然被姜知南拉了过去。   姜知南垂眸看着没多久前还在舞台上舞剑的双手已经一片青紫, 连带着点点血丝和擦伤。   红发男生看着薄舒和姜知南, 反应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搞了半天,你才是姜知南!?”   听到这话,姜知南却一眼都没分给他, 他只是沉默着替薄舒擦掉手上的脏东西。   他一声不吭,薄舒却觉得如坐针毡。   他想开口解释, 但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来了这里还动手,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让人保护姜知南……   想来想去,他只能干笑一声,“我没什么事。”   姜知南叹了口气, 抬手又碰了碰薄舒脸颊上的伤,轻声问道:“疼不疼?”   薄舒定定地看着姜知南, 摇摇头。   得到这个回答,姜知南的心里也并没有多轻松。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人, 慢慢松开了紧握着薄舒的手, 走到红发男生的面前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男生受痛, 刚缓过来的表情一下子又疼得呲牙咧嘴,在一旁都挂了彩的其他人想要帮他却又被薄舒的眼神吓住, 根本不敢动。   “袁望,高中生是吧?”姜知南蹲在了红发男生的面前, 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袁望骤然被人叫出名字,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姜知南,“你…认识我?你果然就是姜……!”   没等他把话说完, 姜知南就又拎起袁望的衣领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拳头砸在了袁望的脸上,直把人打得呲牙咧嘴。   拳拳到肉,一点说话的空隙都没有留给袁望。   薄舒担忧地看着姜知南的背影,姜知南和他不一样,他不在乎什么身外名,但姜知南如果把人打坏了是会影响到前途的。   “姜知南…别打了…”   他伸出手拉住姜知南的手臂,把冲动的人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被薄舒的手拉着,姜知南深吸一口气,没有用力去挣扎,也没有反抗。   他只盯着其他人,把怀里的手机打开一页面丢到了袁望的面前。   “看清楚,他不是什么你以为的无辜小白花,在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别人纠缠不清了,他跟你说过吗?还是说跟以前一样,只告诉你我的身份,然后说其实你才是真爱?”   说完这话,袁望也看完了手机里的东西,呆滞着垂下了拿着手机的手臂。   “滚,永远不要再来找我。”   姜知南拿走自己的手机,撂下一句话就拉着薄舒离开了那混乱的角落。   薄舒还没反应过来姜知南和袁望看了什么就被姜知南拉住了巷子,没走出多远还看到姜知南抱起了路边一束没人要的鲜花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薄舒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怀里的花,不明白为什么姜知南会随手捡来给自己。   不过就算是随手的也没事,他不嫌弃。   他抱紧了花束,跟在姜知南的身后走远了好些路,才小声道:“对不起…”   他刚才才看了眼时间,本来答应好了要去找姜知南,但时间没控好,这才导致姜知南主动出来找他。   早知道就再利落点了……   下一次肯定不犯这个低级错误,他暗暗想着。   姜知南一听薄舒第一反应居然是道歉,心里叹了口气,“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和人打架,而且你压根就不认识他们,他们根本就是来找我的。”   对啊,袁望话里话外都在喊“姜知南”,这从来都不该有薄舒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姜知南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薄舒,“你认识他们吗?”   抱着花的薄舒很难再撒谎,只能埋下头:“…不算认识。”   姜知南一下子明白了:“他们是想来找我麻烦的对不对,然后你替我把人料理了?”   “……”薄舒没有回答。   姜知南看着薄舒低垂的眼睫,语重心长地说:“下次不要再为了我出头,今天是你表演的时候,你本来应该在礼堂里拿到这捧花的,怎么也不应该在这里。”   薄舒看着花,很快就捕捉到了姜知南话里的那两个字,惊讶道:“花是你买的?”   “寝室一起选的,难不成捡来的?”   原来是606一起买的,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姜知南给自己送的?   薄舒笑着抿了抿唇,想起之前叶坷也收过姜知南送的花,但那个时候的他只能路过时才能偷偷看上一眼。   如今自己也有了,真好。   开心之余他更有点伤心,因为自己今天没有忍住多等一点时间再来约袁望他们,破坏了姜知南原本要在礼堂送花给他的计划。   这本应该是很浪漫的才对。   他没有想过破坏这样求之不易的浪漫,但如今却还是被他搞砸了。   “对不起…”   “只是想说这个?”姜知南不懂薄舒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他简直是弄不明白薄舒心里在想什么。   若不是他早就知道小说剧情里那几个备胎攻的人设,他也对不上刚才那个红发男生的名字,说不定他到现在都还搞不懂薄舒到底是因为什么和人动手。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所以,薄舒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姜知南观察着薄舒懊恼沉默的模样,求知欲终究还是被担心的情绪打败。   “走,我先带你回去检查一下伤口,你记得给周翰宁发个消息报平安。”   “好…”   上了车后,姜知南拿着刚从校门外药房买来的酒精和棉球放在一边,拉着薄舒伤痕累累的手臂消毒。   动作轻轻的,甚至还能感觉到呼吸的热气打在了他的指尖,惹得薄舒双手忍不住颤动。   “别动。”   姜知南捉住了欲闪躲的手指,强硬着继续进行消毒。   薄舒有些热,转过头想要寻找车里凉快的空气,又看见了正被他放在一旁的花,心里甜甜的。   等到姜知南再抬头时看见的就是灰扑扑的薄舒眉眼都是柔软的笑意,眼尾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   真是神奇,刚才还在打人,现在除了负伤好像浑身都没半点戾气。   姜知南沉思片刻,好奇地问:“他们可是好几个人,你学过武术还是跆拳道?”   那都是还不知道社会凶险的高中生,狠起来只知道江湖意气不知道瞻前顾后的,说实在话,姜知南自认他对上这些小屁孩没有胜算。   薄舒愣了瞬,“没学过,但我灵活。”   “这是实话,你的确灵活,什么高难度动作都行。”姜知南被说服了,关于这一点他从不怀疑,毕竟薄舒是舞蹈生嘛。   骤然听到这话,薄舒突然梗住,古怪地瞥了眼姜知南那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多灵活?你怎么就都知道了?   是说之前在床上把他掰来掰去的那事儿?   灵活这词儿…用在奇怪的地方可就很奇怪了……但好像姜知南并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去想。   看来是他心脏了,这才听什么都是那啥的话。   姜知南敏锐地捕捉到了薄舒望来的复杂眼神,“怎么了?”   被捉个正着,薄舒局促无措地偏过头,没接姜知南这话。   姜知南轻笑一声,这时候躲什么,他又不是在贬损阴阳人。   “你是真厉害啊薄大学长,轻轻松松收拾那么多人。”   “……”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薄舒偷偷瘪嘴。   姜知南再次竖起大拇指,说:“还没和你说呢,今天的表演超级棒,真的。”   “谢谢…”   低垂着的眼睛疯狂眨着,把酸涩的泪意憋了回去,也像是在一下一下咯吱咯吱转动着钟表的指针,把薄舒拉回了第一次遇见姜知南的时候。   他是在亲生父亲家的小院外见到姜知南的,那时他是高二的学生,姜知南是在读高一。   是夏天,没有现在的风雪。   院子里的人在争吵着,而他就在院外的墙边,躲在一个无人也无光的角落,在这本来不应该会有人路过的偏僻之地遇到了刚好背着包骑车路过的姜知南。   “同学,需要帮忙吗?”   埋着头的薄舒眼中闪过阴鸷的目光,他没有抬头,只是看着姜知南蹲在自己面前的长腿,闻到姜知南身上那很像阳光的味道。   “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姜知南看着薄舒依旧没有抬头,担忧地凑近了些许,想要直接把人扶起来,但却换来眼前人的呵斥:“别碰我!”   姜知南也被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坐在地上看着薄舒抗拒的动作一时无言。   他真诚地解释道:“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他担心自己以为他是坏人,可坏人哪里会说自己是坏人?   薄舒想起院子里的人,不禁感到讽刺。   两个人僵持着,姜知南在等薄舒的回答,薄舒却压根不想开口。   直到巷子外走进来一个人,那人对坐在薄舒对面的姜知南拧起眉头冷声道:“喂,你谁?”   是薄逾,薄舒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情。   有第三人闯入,而且看起来似乎是这个男生认识的人。姜知南再没理由继续呆在原地,他慢腾腾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而后转身扶着自行车就要走。   薄逾瞥了眼要离开的路人姜知南,没再说什么,上前一步踢了踢薄舒的腿,“跟我进去,里面的人在找你。”   “滚。”薄舒头也不抬,怒声骂道。   薄逾根本不关心薄舒的反应,他向来只把话说在前面,然后只关注达到目的即可。   他没再理薄舒的抗拒,俯身就要抓着薄舒的手臂离开。   听到薄舒不断反抗的动静和刚才那声掷地有声地“滚”字,姜知南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他把轮胎停车杆又放了下来,转身看向已经快被拖倒在地上的男生。   再这么下去人肯定会受伤的。   姜知南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他上前一步把男生的手抢了回来,挡在人前对薄逾说:“你别这样拉他,没看到他不乐意吗?” 第39章 39 绝对妥协   ……   在熟悉的争吵声中, 薄舒第一次听到那些言语中有一个人真的在替自己说话,即使他们素昧平生。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姜知南在争吵中却依旧把他护在身后的手臂。   好想拉住这只手……   他蠢蠢欲动, 却刚好望进了姜知南转头看来的关切目光。   “上我车, 我带你走。”   走?去哪里?   薄舒懵然坐上了姜知南的自行车后座, 看着姜知南把书包背在了胸前。   被裹在阳光里的男生就坐在他的身前,他深吸一口气,在自行车轮胎转动起来的前一刻转头看向一脸阴郁的薄逾。   “薄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到底要闹什么!”   闹什么?去哪里?   总之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他的亲生父亲死了,郑丽姿改嫁了, 还让他改了姓名,她刚刚已经彻底剥夺了他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的资格。   郑家,薄家…还有这里,都不是他的家。   至于闹什么, 呵,那并不是他有的权利, 孩子的哭闹只有在真正关心他们的亲人面前才有用,如今院子里的父母和眼前的薄逾都是他人生里的恶人。   他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在他们的身上。   薄舒冷漠地看着薄逾, 扭头看向车头的方向。骑着车的男生贴心地没有再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路骑着车直到停在了一家药店的门口。   姜知南把人扶到了门口的座位上, 而后进店里买来药,坐在薄舒的身边替人上药, “我看着只有擦伤,你刚才在那里坐着是不是中暑了, 要不然还是让我带你去医院吧?”   他的病医院治不了,薄舒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姜知南。”   薄舒的目光落在姜知南穿着的校服上写着的字,无声地念了念这三个字, 反复把这名字吞进去再吐出来。   姜知南是个初中生,比自己年纪小。   在药落在伤口上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心里的痒。   那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背着包的姜知南还赶着回家去,奶奶在家里等着他。   临走前,姜知南扶着车把对薄舒笑道:“今天好晚了,否则我带你去吃冰激凌,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超级好吃。”   他想了想,又说:“你多笑笑,长得这么好看不笑真的很可惜。   “……”   他们萍水相逢,只留下“姜知南”这个名字,甚至直到分别时姜知南也没有问过薄舒的名字。   薄舒偷偷看着姜知南离开的背影,想着不久前薄逾其实也叫过他,至少也该记得那两个字的读音…?不过没记住也没事,此时他和姜知南走近无异于恩将仇报,毕竟他还没有独立的资本。   “我们会再见的,姜知南…”   我们都快点长大吧。   ————   这一次再次被人拉着手上药,他有了反抗的力气,也终于有了机会走近眼前的人。   薄舒清了清嗓子,反手拉住了姜知南已经放下棉签的手,轻声对姜知南说:“我想吃冰。”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现在是什么天气吗?”姜知南笑了一声,用空着的手戳了戳薄舒的额头,“不可以哦。”   但薄舒并不是真的想要去吃,他只是想知道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找到的那间店到底在哪里。   “你知道H市哪里有比较好吃的冰激凌吗?”薄舒试探着问道。   姜知南啊了一声,眯起眼回忆起了什么。   “我吃过最好吃的是我奶奶做的。”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吃过了?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姜知南甚至都快忘了那个味道,只记得那个铁勺子和玻璃碗,还有坐在自己身边懒洋洋晒着太阳的老人家。   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的,所以薄舒的确永远都不会找到那家店,那位奶奶在姜知南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薄舒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个…”   他没想勾起姜知南的伤心事。听到道歉的姜知南却意外地挑起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已经走了?”   之前他提起自己家在首都,薄舒给的解释是这些是他们在床上发生那件事时提起过的,但没有道理他会在这种时候提起已经过世的奶奶。   姜知南狐疑地眯起眼,认真盯着薄舒骤然变白的脸色。   空气突然凝滞,薄舒呆滞着眨眨眼。   这一刻,似乎清冷的仙鹤从旧画卷中翩然飞入浓墨重彩的现实世界。   霎时间,所有的高不可攀、超尘脱俗,被“初入尘世”的茫然覆盖。   但那哪里是什么茫然,其实根本就是绝望。   尚在复杂情愫中游荡的薄舒转头看向姜知南,轻轻张开嘴:“我……”   终于到这一天了……   要说实话吗?   连这个也要骗他吗?不可以的,那是姜知南的奶奶。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   明明已经走到他身边了,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   “是…我在论坛上看见……”薄舒一边说着解释的话,一边却好似挖着自己的心。   好想看看,自己胸口里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是不是已经彻底腐烂。   否则怎么会这样自私……   薄舒咬着牙,一狠心,再也不顾心里的自责化作利刃扎向自己的灵魂。   他慌乱地说道:“你记得吗?叶坷来找你那次说起论坛,我去搜了搜,看到了关于你的帖子……”   大一的时候,姜知南因为奶奶去世,请假了整整一个星期不在学校。   本就处在舆论中心的叶坷这一个星期也没有再和姜知南一同出现在外人面前。   那时,就有好事者在论坛上谈论“隔壁计算机系草与咱们学校的著名帅哥疑似情变”的话题。   像极了早期港媒,既敢用词犀利,还敢贴脸开大。   也是那一次,叶坷在论坛里第一次正面回应了他和姜知南的关系。   【叶坷本人:帖子内容不实,本人与姜知南只是朋友关系,且姜知南亲人去世,这一周是正当请假。】   语速越来快,可是语气里的恐惧也就越来越深。   明明十分符合逻辑。   “我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我脾气不好,朋友很少。”面对姜知南认真担忧的目光,薄舒再难直视眼前人的真诚,只能低下头,用力咬在自己的嘴唇。   他想把那些怯懦重新压回到名为“贪婪”的情绪大山之下,这样他的负罪感才可以不那么深。   这样……他也就能忽视对自己的贬低,因为他无比清楚,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只是发生的时间不是现在而已。   话音渐落,姜知南看着薄舒渐渐湿润的眼角,轻叹了口气。   答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我信。”   这就够了,没必要再说下去。   他笑着捏捏薄舒的脸,打断了未尽的锥心辩白。   等到重新拿起棉签时,姜知南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薄舒眨眨眼说:“我们的确是朋友,好朋友。”   看着姜知南眼里毫不掩饰的信任,薄舒顿觉更无地自容,鼓着脸便转头哼道:“你笑什么……”   百转千回的呢喃,含了不少嗔怒和羞涩,还有唯他自己能听出的“劫后余生”。   姜知南没有解释,他笑是因为觉得此时的薄舒既让人心疼又很可爱。   可爱得让人心里一软,再难生气。   薄舒的确是玩弄人心的天才,哪怕是无意识间,都可以营造出他的绝对领域,让其他人对薄舒再难有别的情绪。   这和曾经的叶坷很像,但姜知南很清楚,叶坷是随时紧绷着的,他远没有薄舒这样收放自如。   姜知南心里感慨着薄舒的高明,打量薄舒周身,依旧认难掩担心问道:“除了手,还有哪里有伤到?”   薄舒摇了下头,其实他对手上的伤也没那么在意。   “没感觉,应该没什么事。”薄舒收回自己的手,来回握着拳头,疑惑地看着自己手指关节处的伤痕。   这样小的伤痕,他本来根本就不会觉得疼才对。   怎么这一次的自己这么脆弱,连这样细微的疼痛都忍不住。   在车上到底没有那么方便,姜知南也不再纠结了,启动油门便对薄舒说:“回去给你检查一下,记得给周翰宁学长发个消息去。”   “好。”   薄舒点点头,听话地掏出兜里的手机。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你没事就好,可把我吓得半死。】   【薄荷味泡腾片:你不该和姜知南说的,我差点露馅。】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朋友,做好事不能不留名啊,好好记住你不是来当雷锋的,是来谈恋爱的啊!】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而且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一个人过去,这要是被你小舅舅知道,我要被他削死。】   【薄荷味泡腾片:不跟他说就行了呗。】   【薄荷味泡腾片:对了,查一下今天来的人,姜知南好像认识对方,我不想把这样的麻烦留到以后。】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收到,大小姐。】   【薄荷味泡腾片:你再给我模糊性别试试看呢??】   【薄荷味泡腾片:猫猫亮爪.jpg】   在薄舒和周翰宁聊天的时候,姜知南的手机也响了,。   姜知南头也不回地对薄舒说:“帮我摁个免提?”   “好。”薄舒拿过被姜知南放在一边的手机,瞥了眼屏幕,见是尚子彦打来的电话,手指一划接通了电话。   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尚子彦的大嗓门:“姜哥,你有跑哪儿去啦?”   薄舒把手机放在掌心,手肘撑在座位之间的茶托之上,闻言瞥向姜知南。   姜知南想也不想就说:“出校门接薄舒,他受了点伤,我带他回去休息。”   没想到姜知南真的实话实说,薄舒顿觉有些丢脸,转过头瞪了眼姜知南,惹得姜知南又是轻笑出声。   电话聊天还在继续着,对面拿着电话的人突然变成了夏望。   “受伤了?什么情况啊,刚才在舞台上扭到了?”   绝对不允许表演出现瑕疵的薄舒眼见姜知南就要应声,连忙开口主动坦白:“没有,我是在校外出了点状况。”   他才不想用舞台做借口,薄舒理直气壮地对姜知南哼哼两声。   红灯之下,姜知南无奈地看着薄舒赌气的后脑勺,深深叹出一口气。   好吧,面对这样一个舞台至上主义者,他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只能顺着咯。   “对,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姜知南对手机话筒说道。   只是无人发觉的时候,有一道目光幽幽落在薄舒红透了的侧耳之上。   眸色愈沉,意味深长。 第40章 40 病弱心机   再度进入家门, 姜知南接着薄舒迫不及待就脱下来抛在身后的羽绒服,笑看着薄舒蹦蹦跳跳就栽倒在柔软沙发之中的身影。   姜知南抖抖衣服,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之上, 而后才坐下来, 先是把薄舒的鞋子整齐收在一旁, 而后才换上拖鞋。   他站起身一边解开自己的外套扣子,一边对薄舒说:“衣服就这么丢,也不怕掉地上脏了。”   薄舒埋头在软枕之上, 肩膀动也不动就懒懒应道:“你不是会接住?”   真不知道这样的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姜知南觉得有些突然, 又觉得好像十分自然。   他也没有纠结自己这天生劳碌命到底合不合时宜,拿着卸妆棉走到薄舒身边坐了下来,拍拍男生的背说:“来,把衣服脱了, 我先把你身上的遮瑕卸掉。”   留在身上久了,总是不好的, 一会儿还得去把蹭脏了的衣服收拾进洗衣机里。   对了,今天熬什么汤呢……   姜知南自顾自想着一会儿要做的事情, 于是没注意到薄舒一听到要脱衣服时微微一动的肩颈。   脱?直接就来?   薄舒浑身僵硬, 缓缓支起身子转头看去, 以一种麻木到冷漠似冰的表情看向姜知南。   姜知南理所当然地摆摆手,显然他自己也知道刚才说的是虎狼之辞, 但还能怎么办,正事难道不需要做了?   反正遮瑕大部分都在脖子和锁骨, 噢还有手腕脚腕……   咳咳,应该不用脱掉裤子。   还好还好,至少留了裤子。   姜知南讪笑着竖起手指, 诚恳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乱看。”   闻言,薄舒扯开嘴角,浓妆下的红唇被拉扯成古怪诡谲的弧度,平白让姜知南生出一身冷汗。   薄舒上下一瞥姜知南:“你看的还少吗?”   姜知南:“……”   咱这样说话可就没意思啊。   薄舒逗完人,满意地欣赏着姜知南瞬间涨红的脸色,终于大发慈悲不再贫嘴,果断扒下了自己的上衣,转过头对姜知南说:“来吧,反正看的是你,无所谓了。”   动作十分迅速,脱得超级干脆。   一眨眼的功夫,再度映入姜知南眼帘的就是光洁的背脊和腰间那明晃晃的指痕。   没想到这作孽的痕迹居然还没消下去,姜知南瞬间有些绷不住了,捂着嘴就扭头:“咳咳。”   薄舒依旧是背对着姜知南的姿势,听到这动静一下子就猜到姜知南又害羞了,憋着笑装作没明白的样子问道:“你也感冒了?”   “没有、咳咳……”   姜知南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不去看腰窝处的痕迹,强装镇定拿起卸妆湿巾,轻轻盖在薄舒肩膀后侧的遮瑕之上。   一次一次抹过,那些被掩藏在颜料之下的浅红渐渐浮现。   再度直面这些痕迹,姜知南眉心一锁,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附在那处,对坐在身前的人低声问:“还疼不疼?”   垂着头的薄舒抿了抿唇,摇头道:“没必要问这么多次,我没那么娇气。”   同样的话题翻来覆去问,薄舒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姜知南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形象。   明明都是男人,他允许自己适量的心机示弱换来姜知南的在意,但不喜欢真的被姜知南当作弱势方照顾。   相反,其实他才是那个想要护着姜知南的人。   对于主动权的在意,薄舒近乎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   在意过后,对姜知南的偏疼又再度占据上风,薄舒恍然发觉自己刚才无意识间竟然对姜知南发了火。   他没想这样无理取闹,也不是不分好赖,只是……   只是一时没忍住。   但这不是他的本意,薄舒担心姜知南又缩回朋友的范围里,把这些难得的亲密温柔再度收回。   薄舒用力咬唇,想也不想就抬手抓住了姜知南还未离开的衣摆。   姜知南甚至远比薄舒自己更早发现薄舒的低落情绪,他顺着薄舒的动作蹲下身子靠在沙发一旁,柔声叹:“怎么了?”   但薄舒不会说他方才心里的惶恐,他只是摇了摇头,本就咬紧的唇一阵刺痛,血的味道瞬间迸发。   保持着咬紧的牙关,嘴唇微动:“对不起。”   姜知南已经彻底听不见薄舒说了什么,他死死盯着那一处的伤,眉心紧蹙。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薄舒真的时刻都在他重生后的每一条安稳神经上蹦跶。   明明都已经想好,就算没几年好过,至少安安分分养着,逗猫养狗浇花喝茶,领先几十年提前开始养老其实也挺好的。   可比起20岁的灵魂年长十岁的姜知南总在面对薄舒的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是一个无法掌控情绪的大学生。   就像现在,他本可以不在意一个普通朋友……   “松口!”姜知南猛地伸手,用力擒住了薄舒躲闪的下颌,把人紧紧禁锢在手掌中。   普通朋友会这样吗?薄舒一时忘了反应,脑中只有这个疑问。   姜知南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酸得开始发红,甚至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开始颤抖。   “你怎么总这么招人心疼?”   薄舒茫然地回望姜知南眼中澎湃的情绪,他看不懂对方的神色,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把姜知南又向自己拉近了几分。   面对姜知南,从来只记吃不记打的薄舒又开始发动小心思,反问:“你心疼我什么?”   嘴唇还在渗血,薄舒的脸甚至还灰扑扑着,姜知南预备好的擦脸湿巾放在玻璃茶几之上被薄舒遗忘。   他无所觉地顶着一张惹人心疼的脸,就像在外受了委屈回家来只字不提的坚强小孩。   哪怕薄舒自己并没觉得有委屈,可姜知南就是心疼。   他从没觉得,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大学生,会这样招人心疼。   以前叶坷受了伤,也会在他面前落泪,也会呜咽着靠在他的怀里。但叶坷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会和薄舒一样。   薄舒从不主动倚靠姜知南。   姜知南轻叹:“手疼不疼,嘴疼不疼,你明明知道怎么喊疼,就像那之后的早上一样。今天你怎么就不知道说呢?”   “没必要。”   只要一拿到主导权,薄舒就又缩回了舒适区。   姜知南看着薄舒自顾自进卧室换衣服的身影,撑着头拧起眉。他把薄舒此刻的冷漠归结于薄舒没有什么别的朋友,他缺少与人交往的经验。   没什么朋友,所以没有必要对人示弱。   其实,这本就是成人世界生存的法则。   只不过,他毕竟是30岁的灵魂,总是不愿看见还是学生的薄舒如此“成熟”。   甚至,他无法确定薄舒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习惯——伪装自己。   “叮——”   手机屏幕弹出消息框,姜知南垂眸划开。是医院发来的短信,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短信通知他有空去医院领取。   姜知南只扫了眼就关掉信息,像是在看普通垃圾短信一般,一点也没有停留,反而很快就又凝眸肃色打开另一个没有备注的联系人对话框。   【薄家的事,查到了没有。】   【还在整理,目前查到了这些——】   很快,对方传来一个压缩包。姜知南看着文件夹上明晃晃的“薄逾”两个字,深深吐出一口气。   想起薄舒眼里那偶尔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冷漠,姜知南忍不住嘀咕着:“只看看他哥的信息,应该不会惹他生气吧?”   像薄舒这样的人,对私人领域的绝对占有欲要远超普通人。   但,若是直接去问,恐怕也问不出来什么。   薄舒虽然喜欢把话只说一半,剩下一半用来引诱别人触发联想,从而得到一种近乎玩弄的快感,但当初在别墅外薄舒就没有开过口,说明这件事在薄舒那里不是可以用来玩笑的事情。   也就是因为姜知南看得出这事情的重要性,才会拜托在首都的人脉帮忙查H市的消息。   哪怕,外省的力量来查,会远比本地人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是财力。   姜知南的手指无意识的点按在聊天页面的空白处,来来回回,一下一下拨动心里的犹豫心弦。   但夜里,薄舒反手抓住他手时说的话,就像紧箍咒一样,无论是否再被念起,都让姜知南怎么也放不下心来、也松不了这口气。   姜知南定定看着文件夹,终于下了决心按下一键解压。   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于是在看完所有的时候,眼睛已经先比大脑接收到所有的信息。   于是,也是在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姜知南骤然变了脸色。   很久之后,他才缓过来,点开被搁置在一旁的体检报告。   ————   客厅里的空气潮湿凝滞,浴室里则是暧昧缭绕。   薄舒抹去扎眼的雾气,红红的脸顿时在朦胧镜面里显露。他侧了侧身子,照见后腰处的痕迹,忍不住咬起后槽牙。   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是疤痕体质。   真是薛定谔的身体素质,一个早就习惯了各种受伤的舞蹈生,怎么就能在这么多年之后才挖掘自己这敏感的体质。   而最无法解释的是,当他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身上这种酸疼就好像减弱了不少,直到再次和姜知南单独相处的时候,它们才会重新开始作祟彰显自己的存在。   薄舒挑挑眉,咬牙切齿地对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你怎么比我还心机?”   诚实的身体,总会先薄舒的理智一步,在姜知南面前败下阵来。   等到浴室里的热气慢慢淡去,薄舒才披上浴袍走出门来。   可还没等他拿起睡衣,却见姜知南正靠在一旁的墙角,眸色沉沉,好似藏着无尽的故事与言语。   一直把姜知南当作阳光开朗恋爱脑的薄舒第一次见到姜知南这样的神色。   在姜知南这仿佛可以洞察人心的目光中,薄舒同样没有败下阵来。   他眯起眼,抱着手臂走到姜知南的面前。   “怎么了?”   “圣诞节和跨年夜,学长有约吗?”   薄舒嘴角的淡笑猛然一滞。   怎么,做出刚才那副像是要拷问的架势,却……是要约会吗? 第41章 41 体检报告   薄舒轻笑一声, 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向后半撑着自己的上身,而后歪着头对姜知南说:“你要约我?”   短短四个字, 藏了数不清的百转千回。   姜知南原本还沉浸在方才文件里的凝重思绪也被这样轻轻的一句话挑了出来, 忍不住也松下肩膀坐在床凳上, 双手撑在膝盖上对着薄舒含笑点头。   “我约你。”   薄舒看着姜知南眼底分明沉郁,但动作却奇怪的有些轻松,一时间捉摸不透姜知南突然说起这个话题的用意。   不禁惊奇道:“你今天真奇怪。”   姜知南不置可否, 颔首:“最近去做了个检查,得到了还不错的结果, 想着可以庆祝一下?”   报喜的话刚说完,薄舒猛地坐直了身子,眉心微皱:“体检?因为什么?”   姜知南愣愣看着薄舒脸上突然消失的“玩味”神色,说出来的话也莫名带上了些许霸气。   好像回到了与叶坷彻底摊牌的那个夜晚, 在轰趴馆里,薄舒一脸沉沉地对他说:“谁干的。”   如今合在一起看, 姜知南恍然发觉薄舒对自己有一种不太合时宜的保护欲。   尤其是,当时的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两三次而已。   有些感动的姜知南加深了笑意, 对眉心难掩忧色的薄舒笑着摇了摇头, “薄舒, 你真的是个好人。”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抬起手虚虚划过薄舒紧锁的眉宇。   在这种克制又亲昵的动作里, 薄舒眨了眨眼,心跳如雷。   “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见人不再皱着脸, 姜知南收回了手,说:“就是觉得,你人挺好的, 很热心、而且很善良。”   其实从没人会这样以为,尤其是薄舒相熟的人。即使周翰宁,也深深知道,薄舒是个顶顶凉薄的性子,什么热心、善良,全看眼前人在薄舒心里的分量。   若是心里没这个人,那对于薄舒而言,就算站在面前也跟空气一样没什么区别。   薄舒忍不住低笑一声,半点不把姜知南的奉承话往心里去,甚至低声感慨道:“天真。”   声音太小,姜知南一时没听清,追问:“什么?”   但薄舒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愿,“没什么,说回检查的事。”   姜知南顺从地绕回话题,也没纠结薄舒未竟的话:“有段时间吧,我总做噩梦,梦到这个地方有些毛病,担心是预知梦,就去做了个检查。”   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垂眸苦笑着。   薄舒滑下视线,看着姜知南手捂着的地方,“预知梦,你还信这个?”   未曾想姜知南还有中二少年的心态。   姜知南无奈摆手,他所经历的可远比什么预知梦更真实。   那是他真真切切活过的一辈子,虽然短暂,死得也平淡草率,但濒死前的不甘和刺骨的凉都让他刻骨铭心。   如今看到体检报告里一连串的“无异常”,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但多少也让他燃起一些希望。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有更多时间能补偿薄舒,这才是更更好的事情。   不过,此时的薄舒真的以为姜知南只是因为一个梦就跑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两人坐在沙发里,薄舒抱着枕头盘起腿,拿着姜知南的手机,一项一项指标认真地看着。   姜知南则是抱着电脑,正在做着还没做完的创业计划,这周就要大致写完,至少拿出成效。   电视里,没有字幕的外国小众文艺片还在播放着,只不过充当着室内的氛围音。于是在治愈的音乐响起时,屋内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其实窗外早早就已经悄悄下起小雪。   ————   第二天,H大男寝八栋606。   许方莫惊愕地看着姜知南放在自己桌上的文件,“你什么时候有创业的想法了?”   姜知南靠在一边,笑着说:“以前没有,最近动了点心思吧。”   许方莫是上一世后期本就在创业的人,所以他对姜知南的这个想法接受也很快。   他立马就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这不是创一个社团那么简单的,申请创业资金这些都还是小事,后面找人脉、谈合同……”   姜知南颔首,关于这些,上辈子的姜知南和许方莫都经历过,“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商量了吗,怎么样兄弟?”   许方莫大方一笑,拍着腿当下就应了:“等我回去和我家里人商量一下咯,但问题不大,反正我本来就馋创业补助那钱。”   姜知南接着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还得跟我一道去趟首都,咱去申请第一笔政策外的创业基金。”   “啊?”刚从上海比完赛回来的许方莫灵魂发问。   怎么突然就说起要去首都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这个月游戏氪金可不少,哪儿来的机票钱啊?”   姜知南笑着说:“放心,我包。”   室友如此大方,许方莫也忍不住瞪大眼,“我可以问一句,怎么就来找我了呢?”   要不是他知道姜知南的性子,怕是会感觉自己要被骗上贼船了。   姜知南抿唇,斜靠在椅子里,翘着腿老神在在地说:“可能是因为,不和你先把框架搭起来,我不放心让他俩这么早就跟我们冒险?”   他俩,指的当然是夏望和尚子彦。一听这话,许方莫嘿了一声,不服气道:“搞了半天你拿我趟浑水啊?”   “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问题啊。”   许方莫噗嗤笑倒:“靠,你这哪儿来的渣男语录!薄舒怎么受得了你的,我真想不明白。”   乍听见薄舒的名字,姜知南忙摇手:“别乱说啊,我和薄舒真只是朋友!”   “普通朋友?你真这么觉得?”许方莫可是一点也不信,“那……之前你脖子上的那些痕迹,哪儿来的?”   姜知南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尬笑两声。   有的时候,真是害怕室友的火眼金睛和直言不讳。   “可是,如果真的还没在一起,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许方莫说到这里,抿了抿唇,剩下的话欲言又止。   这个话题,在姜知南的心里是也如沉重的石头,压得他无法忽视横在他与薄舒之间的那个巨大过错。   一个,完完全全出乎他意料的过错。   难得许方莫是唯一知道他这秘密的人,藏了许久的心里话终于脱口而出:“那晚上,你记不记得,我是真的喝醉了吧?”   许方莫挑了挑眉。这听着像是在说,之前那一晚,是姜知南酒后生了乱子。   没想到自己的朋友居然说出这么不负责的借口,许方莫也牙酸地皱起眉。   他以一种极其嫌弃的姿态向后仰着头,“哥们儿,你没事吧,这种话你没对薄舒说过吧?”   要是说出口,没准薄舒能直接暴打姜知南送进医院。   姜知南自然也知道这话不能说,“这倒没有,我不敢。”   他哪里是不敢提喝醉的事情,根本就是连那晚上的事情都完全不敢回忆或者提起。   听到这,许方莫才松了口气。幸好自己这朋友还没蠢到这地步。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确定,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没有喝醉。”姜知南叹出一口气,揉着眉心。   许方莫咂舌:“你应该清楚得很,男人喝醉之后起不来。”   姜知南垂下头,“就是因为清楚,多半是半醉的状态吧,我想不起来是怎么开始的,但之后我又有那么一点意识……所以,顺其自然了……”   每听一个字,许方莫的眼睛都瞪得更大一分:“太渣了,你让我缓缓。”   好一个顺其自然,好一个意识不清。   若是姜知南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会在什么交友软件上约的人,他才会觉得见怪不怪。   可是,要知道以前的姜知南可是妥妥的纯爱战士,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情,他甚至说都不会说。   许方莫深吸一口气:“所以呢,你对人家薄舒到底什么态度?这还要继续做朋友啊,谁家朋友这么受委屈?”   “……”姜知南的头又低了好几分。   “对了,你分不清你自己是不是清醒的,那你还记得薄舒是不是自愿的吗?”   姜知南的表情更古怪了,“我觉得他不是自愿的。”   但薄舒的反应太平淡,像是只是抓到了姜知南的小辫子一样,开玩笑常有,但认真的责骂和商量却没有。   姜知南意识到这一点,通通把这归结于薄舒的善良和要强。也或许,大概薄舒是不想承认他自己莫名其妙和其他男人睡了吧。   “无论如何,做错的都是我。”姜知南一直坚持这个看法,毕竟1和0的区别就摆在那里,这几天身上都是伤的人不是他,而是可怜的薄舒。   许方莫拍了拍大腿:“那你纠结什么,木已成舟。喜欢人家就去追,不喜欢人家就补偿,要打要骂都随薄舒开心,这不难吧兄弟?”   可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姜知南抽抽嘴角,叶坷带给他的心理阴影都还没过去,更何况,万一他活不久了……   姜知南无奈感叹:“喜不喜欢的,我是真没想过。”   许方莫想了想,也点点头:“也是,说不准薄舒也看不上你。莫名其妙被你赖上,他才是亏大发了。”   “但是,不喜欢一个人,身体却愿意和人上床……男人啊,果然是可怕的玩意儿……”   许方莫最后一句长叹,一直响在姜知南的耳边。   姜知南坐在车上,手搭载方向盘上,来回点着指头。   “喜欢……”   其实,他从来没问过,薄舒是否单身、以及是不是喜欢同性。   这些问题,他总找不到合适的时候问出口。   于是干脆全盘当作薄舒是被他完完全全强迫,这样也就能叠加在一起补偿,用他最大的心力去补偿。   可是,看完薄逾的那份资料后,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已经找到了。   一直单身,从未谈过恋爱。   高中时期,在薄家的一次宴席上,被薄逾“无意间”捅破性取向的秘密,自此搬出薄家一人独居,直到如今。   明明知道了对方大抵可能是喜欢男人的,至少事情没有那么坏,但姜知南也一点没有感到轻松。因为他发现,就算愧疚得以减轻,可对薄舒的心疼却越发沉重。   以及,薄逾的话他依旧不愿轻信。毕竟他不认识薄逾,只认识薄舒,而且只和薄舒是朋友。   他想了一整晚,睡不着,后来又干脆起来连夜赶完创业计划书。   到现在,他才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无论如何,这一次是他欠薄舒的。   所以,他自己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薄舒怎么想。   这样就行了。 第42章 42 圣诞约会(已修   周末很快过去, 薄舒一早就去到舞团开始训练,而姜知南也同样回归学校。   而这一天,刚好是圣诞节。   课间的功夫, 姜知南刷完网上的推荐, 把夜晚几个会亮灯的大圣诞树打卡点转发给薄舒。   【jzn:看看有没有比较喜欢的?】   薄舒收到消息的下一刻就立马全选加转发。   【薄荷味泡腾片:周翰宁, 快点帮我看看哪个地方更好拍照。】   开玩笑,都出去一起约会过圣诞了,这不拍点照片做纪念那不白瞎。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给我两分钟, 我给你出个方案。】   【薄荷味泡腾片:OK】   两分钟转瞬即逝,周翰宁也的确效率拉满, 飞快就发来其中一个地点的几个拍照点参考,外加附近餐饮娱乐的攻略。   不得不说,在吃喝玩乐这方面,周翰宁的确是专业的。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记得带上你的相机, 就上次给你设置好的参数。】   【薄荷味泡腾片:还得是你。】   薄舒满意地把选定的地点发给姜知南。   【jzn:那我还是下课就来舞团接你。】   【薄荷味泡腾片:好。】   薄舒含笑敲下略带含蓄的字眼,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薄舒, 快点过来集合了。”   弯弯的眉眼顿时放平,薄舒收起手机, 冷淡应道:“嗯, 来了。”   走近热闹的练功房, 薄舒脱下外套,径直走到镜前的空位处, 抬眸看向舞剧编导。   在薄舒身后,陆陆续续又走进来许多人。   等了一会儿, 眼见人到齐,编导便抱着手臂朗声道:“五天后的正式演出,我希望你们……”   薄舒百无聊赖地透过编导耳边的方向打量着镜中自己。   最近几天他都有休息很好, 如今气色红润,瞧着状态不错。   想着舞团换衣柜里正好也放着一套合适一会儿出门过节的衣服,薄舒的心情顿时更好了。   他昂着头,满意地看着自己。   还没等他收回欣赏自己的视线,却突然察觉到一道不善的意味,薄舒凝眉瞥去,只见镜中一个人正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薄舒的背影。   薄舒很快就认出来,这是和他同一角色的另一位舞蹈演员——魏扬。   虽然,他们的舞团不分AB卡,更多时候是平行卡司,但一般来说薄舒自己能上的时候,这个角色都轮不上魏扬。   镜中两人的视线不期然交汇,魏扬猛地低下头,躲开了薄舒意味深长的眸光。   对舞团里这样的竞争,薄舒早就看得多了,也都习惯了,于是只是了然地挑了挑眉,没作出什么反应。   反正,他也不会在这个舞团一直呆下去。   只不过,要看姜知南到底还要不要回首都的家。   说起来,姜知南之前为什么不想回去呢?   薄舒的思绪再次成功飘到此时正在认真上课的乖乖学生——姜知南的身上。   等到编导说完话,所有人开始走位排演的时候,薄舒才恍然回过神,重新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   他自信地扬腿旋身,和镜中衣摆飞扬的自己含笑对视。   角色的情感从胸口蔓延至四肢骸骨,再借由飞扬跋扈的姿态嚣张沸腾。   允许自己恋爱脑,允许自己一直默默暗恋姜知南,但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生活因此停摆,尤其是他的事业。   这就是薄舒的原则,更是他这么久以来都如此骄傲的原因。   因为,他的确有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并且,为之付出了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和汗水。   ————   H大。   下课铃声刚响,尚子彦就看向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的姜知南。   他忍不住发出疑问:“好奇怪,姜哥你分明分手了,但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热恋期呢?”   夏望也附和道:“对啊,你这整天不回寝室的,什么情况啊到底?”   姜知南没有直说自己是在给薄舒当管家加厨师以及司机,而是和一脸八卦望来的许方莫对上视线,想也不想就找来现成的理由:   “最近有点事情,放心,等我和老许弄出个成果,你们都跑不掉的。”   他丢下这话就扬长而去,只留下许方莫被面露不善的两个室友死死拦住。   举起双手呈投降姿态的许方莫百口莫辩,但也在忙乱中坚守底线,连连摆手:“不是,我们俩还没商量好呢,你们别着急别着急……”   “好好好,你和姜哥有小秘密了是吧!”   “小彦子,快调查一下我们606现在一共有几个群聊了,怕不是四个人五个群甚至六个群吧!”   “诶?夏师傅,他们两个人好像可以直接私聊啊,建什么群呐?”   “嘶,好像也是?”   被两人死死架在中间动弹不得的许方莫:此时的沉默,是我的保护色。   此时的姜知南已经跑出教室,在下课的汹涌人潮中飞快走向停车场的方向,可还没等拿出钥匙,一旁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姜知南的动作。   姜知南皱起眉,转头看向陌生的男生。   “同学,有什么事吗?”   男生没有回答姜知南的话,也没有如常招呼,反而是沉声质问:“你为什么开薄舒的车?”   “你是谁?”   男生说:“谢尧。”   姜知南心里一沉,把刚拿出的钥匙重新塞回了兜里,而后认真对上来者不善的眼神。   听到这个名字,姜知南就立即在脑中过了一遍书中剧情里出现过的角色,很快就对上了号。   谢氏重工的小公子,谢尧,病娇暗黑属性的叶坷毒唯。一个时常走在违法边缘的狂徒,但却生了一张看似人畜无害的正太脸。   姜知南知道眼前这是个狠角色,不是之前红发校霸——袁游比得上的。   这可是一个真会动刀子的病娇。   面对谢尧,姜知南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抱起手臂等着谢尧主动开口:“我知道这是薄舒的车,我还知道你以前和薄舒没什么关系,但就是在你和叶坷闹出那些事情之后,你开始频繁和薄舒来往。”   看来,这人注意姜知南很久了。   不过也正常,求而不得的病娇,怎么可能对叶坷的正牌男友置之不理。   那当然是会在暗中一直窥伺。   但是,现在的姜知南早不是叶坷的谁了。他轻笑反问:“我难道就没有交朋友的自由?”   谢尧嗤笑一声,偏过头看着车身:“你就是个吃软饭的。”   姜知南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莫名还觉得有些新奇:“如果开车去接他下班就可以算我吃软饭的话,那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不过,这病娇的战斗力不怎么强啊。   书里说的笑里藏刀、法外狂徒,现在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虽然如此,但姜知南也没有掉以轻心,更不想再提起叶坷,免得再和那堆破事扯上关系。   姜知南只能不满地蹙起眉头,催促道:“所以哥们儿,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我可还忙着去接他。”   他拉着车门,像是随时都要上车发动油门的样子。   谢尧看着姜知南警惕的目光,第一时间不是让开姜知南拉动车门的手臂,反而是死死压住了车门的一侧,让人不能就这么轻易上车离开。   “你喜欢薄舒?”   姜知南没有和陌生人聊着些的心情,想也不想就讽笑:“与你何干?”   谢尧好似根本不在意姜知南的反问,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得到回应,只自顾自接着发问:“叶坷哪里不好?”   一时间,姜知南的嘴边有很多骂人的话要说,但出于维护自己青春男大的素质,他到底还是憋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敷衍道:“各花入各眼,你喜欢就去追啊。”   “……”   谢尧再没开口,直到姜知南坐上车后,才恍然回过神,抬手敲了敲紧闭的车窗。   车里的姜知南无奈叹了口气,毕竟是薄舒的车,他担心如果一会儿谢尧真的开始发疯,一旦给车哪里划伤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于是姜知南还是摇下车窗,撑在方向盘上一脸无语地瞥向谢尧。   谢尧还是在纠结刚才的问题:“所以叶坷哪里不好?”   关于叶坷的缺点,姜知南想了想,大概自己都能罗列出长长一串。   但,性格使然,就像他一开始和叶坷分手一样,一直以来他只要一个和平分手,至于前男友的名声,他其实没什么兴趣去毁。   姜知南叹气道:“我不喜欢说前男友的坏话,但总是就是,无论他好还是不好,我都不喜欢他了,这理由你满意吗?”   对于叶坷的病娇属性追求者,像之前那样直接警告是没有意义的,姜知南只能竭力证明自己已经彻底对叶坷没有想法。   车终于发动,原地只剩谢尧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姜知南瞥过后视镜里的景象,无声啧叹。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前男友的确眼光不错,至少目前他见过的追求者都长相不俗,而且属性各异,堪比收集俊男图。   相比起来,他甚至觉得叶坷本事很大,这样的人如果真的使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叶坷做不成的?   通向成功的路千百万,没准叶坷现在所选择的这条路就是最适合他自己的。   导航结束之际,姜知南笑看着正裹着羽绒服站在舞团大门外乖巧等待的薄舒,忍不住低声道:“可惜,我只想好好过我自己的日子。”   刹车踩下,姜知南推开车门快步跑到薄舒面前。   “下次再提前出来等我,小心回家我只给你做油炸的吃。”   这岂不是相当于不给薄舒做吃的?   还在欣赏着姜知南向自己跑来的美景,薄舒一时反应不及,等到理清姜知南刚才说的“恐怖威胁”倏地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谁惹着这祖宗了,自己这才刚下班呢,不至于扑过来抱着他吧,但怎么还搞上食物警告了呢?   “你还是人吗?”薄舒眨着不满的双眼,瘪着嘴怒道。 第43章 43 喜欢男生   直到上了车, 薄舒还是很气,靠在椅子上死死盯着姜知南的侧脸。   姜知南正低头摆弄着车载导航,自然无法忽视薄舒这如有实质般的控诉眼神。   甚至都不需要去看, 他也能猜得到薄舒此刻是怎样鼓着脸, 一脸的不服气。   越想越觉得可爱, 姜知南甚至只靠着想象就把自己逗笑了,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什么呢?”   薄舒听着姜知南的笑声更觉得生气了,他哼了一声, 抱起手臂猛地扭过头,看着窗上刚生出来的白雾掷地有声道:“你这是虐待。”   姜知南选好了目的地, 车轮开始转动后,他才转脸悠悠笑看薄舒,轻声问:“这次又在门口等我多久?”   薄舒背对着姜知南,抿了抿唇, 倔强摇头:“没多久,我也怕冷。”   他死也不认自己有多主动, 这事儿他自己知道就行,要给姜知南知道也太丢人了。   但哪里是没多久, 他可是严格按照提前约定时间二十分钟出门的, 若是姜知南没被谢尧耽误时间, 大概还能恰好抓到提前十分钟站在门口的薄舒。   现在倒是阴差阳错,原计划提前到的姜知南恰恰好赶到, 于是没看见早就靠在门边上吐白雾的薄舒。   听见薄舒说自己怕冷,姜知南不禁回忆了一下这些日子里薄舒的日常穿衣。   的确, 大部分时间都是务实保暖派,没有出现和叶坷一样为了风度硬生生把自己冻进医院的情况。   不过姜知南依旧无法忽视刚才看见的景象。   明明身后就是防风帘,但薄舒依旧站在风口里, 虽然把下半张脸挡进高高垒起的围巾里,可是肉眼能看见冷得开始缩肩膀。   即使现在不是零下的温度,难得晴天艳阳高照,可寒冷却是顺着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不过,姜知南也没想着真要威胁薄舒什么。   “上次在学校礼堂,你也说没多久。”姜知南突然提起之前的事。   薄舒眼神一闪,没有应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姜知南也知道薄舒这是压根没听进去的嘴硬模样,他有些无奈地再度开口说:“朋友之间可以放松一点的,薄舒。”   他只是不想薄舒总像迎接什么重要客人一样待他。   薄舒却以为姜知南是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做成真正的朋友,低声反驳:“我很放松,以及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一件事你却这么在意。”   听着薄舒话里的困顿,姜知南眼底含笑纠正道:“你的事不是小事。”   薄舒一时愣住。   此后姜知南在车上没再开口,薄舒也保持着沉默,只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抹掉眼前车窗上碍眼的白雾,随着一下一下的动作,玻璃面露了出来。   薄舒看着玻璃里隐隐绰绰的侧脸,看着姜知南认真看着前路行驶的模样。   为什么他的事不算小事?   直到车驶入停车位,薄舒还愣愣着,跟着姜知南下了车走到地面的大圣诞树前。   天还没黑下来,圣诞树还没点亮,不过毕竟位处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周遭购物中心林立,正直圣诞节,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姜知南拿着手机还在看着薄舒之前推荐的餐厅在哪里,等到确定方位后,转头却没看见本该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他心下一凛,当即收起手机,急切地转动眼眸在人群中寻找薄舒的身影。   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薄舒总是那么独一特殊,姜知南竟然第一眼就捉到了被挡得只剩下一个头顶的薄舒。   圣诞树前的围栏外,薄舒正昂着头看向圣诞树顶端的五角星。   姜知南傻傻站在原地,看着薄舒眨眼,看着薄舒启唇似是吐出一口白气。   每一个动作落在姜知南的眼里,都好似放缓了很多倍,以至于姜知南能清楚看见随着薄舒的动作,那微微颤抖的眼睫,轻轻弯起的眉眼和嘴唇。   莫名地、没有任何道理,姜知南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会下意识想要记下眼前这一幕。   他拿出手机,径直按下相机快门。咔嚓一声,没有静音的手机留下了圣诞树下的小王子眉眼弯弯转头看来的照片。   姜知南看着屏幕里的人歪着头,对自己挑了挑眉说:“你偷拍我。”   他笑着收起手机,而后走到薄舒的身边,也同样抬头看着圣诞树。   姜知南没有回答薄舒仿佛质问一般的话,因为他听得出来薄舒压根没有生气,只不过是在取笑自己。   对于薄舒间接性总这么阴阳怪气的语气,姜知南已经习惯了。   他看着几乎就在自己头顶的五角星,纳罕道:“站这么近,脖子会酸吧。”   薄舒颔首:“很少有人站在高塔下垂直仰视塔尖。”   高大的事物总要站得远一些才能看见全貌,一般而言那也是最美的角度。   “那你又是为什么呢?”姜知南收回看着圣诞树的视线,转头看向薄舒。   本以为这是一个特殊的角度,薄舒也许是为了寻常难得的美景,却不想薄舒说:“因为站得足够近,我眼里才不会有别的人和别的事,此时此刻它只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   突然他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但……我并不总是会靠近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人。”   姜知南猛然一震,直直望着薄舒不带一丝玩笑的眼眸。   “比如?”   薄舒没有笑,仿佛一点情感也没有,但却用着姜知南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眯起眼似是怀念着说:“比如,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看着薄舒轻笑着如常回过头继续欣赏着圣诞树,好似只不过说了一句玩笑话。   但不知道为何,姜知南的眸色悄然变沉。   ·   按照周翰宁发来的攻略,薄舒和姜知南照计划坐在了西餐厅里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无遮挡的大圣诞树。   可也是因为没有遮挡,于是薄舒敏锐地捕捉到了此时正在楼下人群里同样正在直视他的一个人。   男人一身黑,几乎和节日风马牛不相及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参加谁的葬礼,身旁还站着一个虽然低头但还是能被薄舒一眼认出来的熟人。   此时的姜知南正在埋头照着薄舒发来的推荐点单,于是没发觉薄舒近乎咬牙切齿地沉下脸色,嘴里还在念着无声的:“薄逾,你大爷……”   等到姜知南点完菜,拿着手机递给薄舒确认的时候,他才发现薄舒的表情不太自然。   姜知南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薄舒摇摇头,接过姜知南的手机确认菜单。   管他呢,不管是谁今天这个约会他都必须要圆满,谁也别想打扰他和姜知南的二人世界。   大不了来一个揍一个,通通打包回老家。   薄舒生着闷气,点完菜才发现姜知南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姜知南见人终于注意到自己,才轻声细语开口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这典型就是被气急了的样子,半点也不像没发生什么的样子,姜知南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管。   但薄舒打定主意不想让糟心事破坏今天的约会,于是怎么也不开口,生硬地就转过了话题。   “一会儿拍点照。”一边说着,薄舒一边把自己背着的斜挎布包里的相机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姜知南叹了口气,打量薄舒多半是在心里骂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消了点气的样子,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接过相机。   至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知南若有所觉转过头,像只是在看着窗外的热闹人群,实则却是把警惕的目光投向已经没有人的所在。   菜品陆陆续续上着,薄舒挑着自己能吃的部分,一点一点尝着。   不过,今天出门来又不是只为了吃饭。他自然也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僵硬,干脆主动开口,说着过来人的话问道:“期末考完了吗?”   姜知南点头:“只剩两门了,都在下周。”   好死不死,剩下的俩都是他最头疼的理论课。上一世背得虽说不上是滚瓜烂熟,但至少轻松应付考试,可这一次再背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脑容量不够用了。   难道上一世用去的脑内存,到了这一世却没有重置?   算起来时间,的确也到了大学生陆陆续续要离校的日子了,跨年一过学校里的人就会少很多,薄舒表示理解,又问:“春节要回去?”   “自然要的,你呢?”姜知南问。   薄舒失笑,竖起一根手指绕了个圈,又回到桌上戳戳桌面:“我家就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姜知南装作不知道薄家的那些事,只说着在薄舒面前见过的景象:“上次那个别墅?但你东西都搬出来了。”   “我家就是绿城新苑,不是颐龙湾。”薄舒摇摇头,垂下眼眸叉起一块牛肉进嘴,而后满足地眯起眼,“我小舅舅也要回国了,到时候应该是我和他一起过年。”   这样看起来,薄舒不是一个人过年。   姜知南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这才放松了心情。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刚来这里的时候,说说笑笑,吃着好吃的东西。但其实谁都知道,对方的心里绝对不止是当下的畅意。   藏在无人所知的角落里,薄舒提防着随时可能发疯的薄逾,而姜知南则是在一直在想着薄舒说的——   薄舒有一个喜欢的人。   是谁?   但是看薄舒的表情,怎么又好像不是很认真?   甚至当他站在卫生间外洗手的时候,也忍不住嘀咕着这个问题。   直到姜知南看见镜中自己一脸严肃地模样半分也不像是来过节,这才无奈塌着肩膀低声笑道:“我现在怎么这么八卦了。”   他擦干手,转身回到餐厅,却听见转角处有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去啊,这么帅小心错过了就再见不到了。”   “可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我反而不敢了啊姐妹……”   “就去问问,刚才看了半天,人家也不是带着女朋友来过节的,说不准真有戏呢!”   “万一人家喜欢男生呢?”   “不像,他们全程一点暧昧气息都没有,快去快去!”   姜知南听着女生们的话,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只见薄舒正靠在窗前拿着相机摆弄着什么,大概就是之前说的要调整周翰宁说的参数。   圣诞节,如果在今天脱单,好像也是浪漫事。   姜知南没打算突然出现阻碍了女生的勇气,只是站在原地靠着墙拿出手机,装作回消息的模样。   西餐厅很安静,而正巧薄舒选的位置在偏僻处,虽然看不见这个餐厅最出名的网红打卡点,却反而独享了无人打扰的圣诞树。   于是姜知南甚至不需要故意去偷听,却也听见了薄舒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也是男生。”   朦胧字眼落入耳边,姜知南愣怔在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原来……原来刚刚不是开玩笑故意逗他的吗?   原来,薄舒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第44章 44 告白预谋   一直到女生们连声说着抱歉尴尬离开后姜知南才从转角离开, 一脸复杂地看着薄舒的后脑勺。   薄舒依旧还在弄着相机,没有发觉姜知南走来时的满脸欲言又止。   明明他没有追问的权利,在此刻却总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几乎快要爆棚顶格,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好奇地开口:“其实我刚刚听见了。”   气氛顿时凝固, 薄舒缓慢抬眸看着姜知南的双眼。   自从在圣诞树前说完那句话,他就一直在等着姜知南开口,但没等到。薄舒本以为姜知南是一点也不好奇, 却不想到底还是问出口了。   钓人嘛,不抛出诱饵怎么有鱼来。   “所以?”微微上扬的语调, 他没遮掩自己的笑意。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折磨他很久的疑问:“你喜欢的人……是男生?”   薄舒没想到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当即愣了愣,“你不知道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他从没想过, 本以为姜知南早就知道了,毕竟他们什么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薄舒轻笑一声, 而后歪着头对姜知南说:“才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晚了点吗?”   姜知南意识到薄舒的言外之意, 猛地就红了脸, “咳咳……”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就以薄舒的性子,他当然会抓着这个机会嘲笑自己。   薄舒笑够了姜知南现在这样一脸羞涩的样子, 终于大发慈悲地摆手道:“好了,我没打算在外面聊这个。至于我的取向, 没错,我的确喜欢男生。”   说到这里,薄舒打量着姜知南的神情, 话音陡然一转,“你不会是接受不了吧?”   姜知南有些莫名:“怎么可能,我自己都是,没道理接受不了你。”   能接受自己是一码事,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也是同性恋,这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薄舒竖起两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你确定?”   不是朋友,是爱人的话,那就没必要避嫌。薄舒意味深长地想着:如果是爱人,那么他就要时时刻刻缠着姜知南,去他的避嫌。   姜知南不知道薄舒此刻在脑补什么,他只想着那份文件里单方面来自薄逾的信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追问真相:“那…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薄舒想也不想就说,做足了一脸不屑的样子。   姜知南:我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论坛上的人虽然总标题党,但不得不说在薄舒这方面的确没有猜错,他实实在在看起来就不像一个会谈恋爱的人。   姜知南无意识间吞了吞口水,又问:“因为喜欢上了男生,所以确定了自己的取向?”   “你不是?”薄舒反问。   “……我多半是天生的。”姜知南一点都不想把把自己的取向和叶坷扯上关系,皱起眉头一脸的一言难尽。   薄舒满意地笑了笑,仿佛才想起了什么:“哦,想起来了,你说过。”   其实他从来都没忘过姜知南说的话,只不过想再多听几次,这会让他的心情更好。   姜知南干笑两声,重新把话题拉回正轨。   为什么有喜欢的人却依旧单身……   姜知南有些迟疑着,问:“为什么没在一起?”   薄舒垂下眼眸,藏起眼底难掩的柔情和无奈,“他有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   姜知南看着薄舒低落的样子,一时无措,只能连声道歉:“抱歉,我不是……”   薄舒叹了口气,深深抬眸看了眼姜知南,好似是在诉苦:“当初是我来晚了,他喜欢上了别人,但那个人对他不好。”   平淡的语气,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却变得有些苦涩,直到最后薄舒甚至自嘲低笑,“其实怪我是不是。”   如果不是他那个时候来晚了,也许姜知南不会被人辜负,也许此时他已经把姜知南养成最好的木头。   姜知南摇摇头,他不赞同薄舒的自责,但面对这此时脆弱的薄舒,也只能安慰道:“不管怎样这也不怪你。”   “是吗?”   薄舒低语一句,惆怅地转过复杂视线,愣愣望着窗外已经亮起灯的圣诞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我希望他只属于我一个人,但更希望他是和他真正心爱的人在一起,无论那个人是不是我。”   明明只是钓人,可此时他放出的所有鱼钩,每一个都是他心里最痛的那一块伤痕。   深深陷入自责与怅惘中的薄舒一边许愿,一边看着圣诞树顶最亮的那一颗星。而一旁的姜知南则是认真看着薄舒盈满郁色的眉头,心里莫名泛起苦意。   直到拿起相机,拍下薄舒想要的照片,姜知南都没再在薄舒的眼睛里找到一丝轻松和快意。   姜知南看着薄舒勉强的微笑,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开口:“今天不去想那个人了好不好。”   薄舒瘪着嘴站在圣诞树下,闻言向着姜知南方向走了几步。   “但我还是好喜欢好喜欢他。”   薄舒的眼睛里映着周遭的灯光,伴着戳心的话,姜知南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伸手把已经红了眼眶的人揽进怀里,用自己的臂膀将薄舒挡在自己的身前。   他苦笑着低头,对埋在自己胸口的人柔声道:“放心,没人看得见你。”   怎样一个瞎了眼的人,才会愿意错过这样几乎快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的薄舒,去奔赴一个对他不好的伴侣呢?   姜知南无声感慨着,眯起眼看向圣诞树顶。   无论怎样,他都希望薄舒可以开开心心。   天公不作美,前几日总是下雪的城市,偏偏却在圣诞节这一夜没有降下浪漫的白雪,但这依旧没有让人们出门过节的兴趣减退。   广场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偶有路过的人看见姜知南和薄舒的距离,也有瞪大了眼一脸的惊奇。只有一个人,远远看着那抓着姜知南侧腰衣料的纤细手指,铁青着一张脸。   北方的夜晚来得很早,姜知南和薄舒都没有想在外面受冻的意愿,逛了一会儿就齐齐上车。   薄舒压了压垒在嘴边的围巾,偏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莫名沉默着的姜知南。   其实,他自己没想着真的要说那些话,毕竟太戳心,很容易说着说着自己就先受不了,但那个时候的氛围太好,以至于等到薄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姜知南抱在了怀里。   没有一点像是安慰暧昧对象,姜知南还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哥俩好一边“男妈妈安慰孩子”。   等到薄舒一脸黑线地把人推开时,姜知南甚至一脸茫然,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时候是真恨姜知南是根木头。   薄舒无声地磨着后槽牙,竭力忍耐想要一口咬住姜知南的冲动。   他哪里知道,姜知南其实没把他们当兄弟,也不是安慰受伤的小孩。   至于为什么本该顺势搂在薄舒腰间的双手安安分分只待在合乎朋友情谊的距离,其实是因为姜知南担心自己会影响薄舒去追求他的心上人。   想到这里,姜知南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怎么可能不影响啊,毕竟那晚上……   真是苦了薄舒了。   姜知南有些惋惜地望向薄舒,始料不及地撞进薄舒幽深的目光里。   经过这段时间,已经深埋姜知南DNA里的危机感顿时直线上升,他只能硬着头皮迎向薄舒:“看什么呢?”   薄舒秒发问:“你会不会想要和我避嫌,以后就不做朋友了?”   突然上升到朋友关系这个高度,姜知南顿时大脑宕机,“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薄舒摇了摇头,又说:“毕竟我喜欢男生,你和我取向是一样的。”   姜知南坦然摆手,“那又怎么样,你又看不上我,除非有一天你瞎了眼。”   多么聪明一个人,他不会说自己永远不会喜欢上薄舒,而是说薄舒不会看上他。   既谦逊又有礼,情商拉满的一句话。   ……   薄舒默然。   良久之后,他才麻木地转回脸,幽幽看向前路方向,嘴角一扯发出诡异的声音:“啧。”   请姜知南快点滚回学校去吧,多看一眼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要咬人了。   ·   深夜,周翰宁应邀来到绿城新苑,盘腿坐在地毯上大笑:“我的天哈哈哈哈哈,他好毒一张嘴啊。”   薄舒呵呵一笑,抱着酒瓶十分哀怨:“你说他怎么想的,我难道看上他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吗?”   “其实我觉得你俩颜值很配,绝对算不上你是瞎了眼。”周翰宁拍着腿猖狂地笑着,随手抓来自带的炸鸡吃着。   薄舒凉凉瞥了眼周翰宁手套上的油光,默默扯动自己的坐垫离远了几分。   周翰宁笑够了之后,才顺着气说:“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   标准的戳心话开场白,薄舒想也不想就给怼回去:“咽下去,别讲。”   与此同时,606寝室里,许方莫也爆发出一声诡异的大笑。   夏望和尚子彦听到这动静纷纷扭头看去,只见许方莫坐在床下桌旁,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脸的兴奋激动。   尚子彦:“咦~”   夏望扶了扶眼镜腿,严肃警告道:“先说好,如果要看不可说的东西,请带好耳机,滚回自己床上。”   许方莫捂着嘴连连摇头,幽幽瞥过一直僵着背脊没有转头的姜知南。   【学IT没前途:你问我薄舒是不是生气了?】   【学IT没前途:哥们,你这不废话吗。你都说了人家到最后再也没对你笑过啊。】   姜知南看着手机,深吸一口气,他就是死也想不明白自己又踩到薄舒什么雷点了,这才回来向唯一知道内情的许方莫求助。   他一手抓着头发,只腾出一只手顽强敲字:   【jzn: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学IT没前途:首先,你为什么会觉得薄舒一定不会看上你呢?】 第45章 45 百分之120   关于薄舒会不会喜欢上自己, 姜知南看着这个疑问,想也不想就打字反问。   【jzn:那不然呢,你觉得我配?】   【学IT没前途:……】   许方莫莫名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突然也觉得姜知南说的话好有道理, 薄舒的确没理由看上姜知南,毕竟以前的姜知南有男朋友,还是个纯恋爱脑。   他之前也想不明白来着, 难道薄舒真的就是个单纯颜控,偏偏看上了姜知南这张脸?   不过此时此刻, 许方莫没打算和姜知南妄自揣测薄舒的心意。人家薄舒都坦白了,自己真的有个喜欢的人,而且还是爱而不得的那种。   所以薄舒为什么生气了呢?   姜知南和许方莫对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大二的纯情男大学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一个原因, 而绿城新苑里,刚结束一天忙碌工作的半社畜周翰宁也想不明白薄舒为什么突然和姜知南说他自己有个喜欢的人。   “你就不怕姜知南误会你喜欢别人?”   薄舒耸了耸肩膀, 像是根本不在意这种可能性,他自有自己的想法:“不论是不是好奇, 也不管是不是朋友之间的同情, 他至少有点在意我, 这就说明我赌赢了。”   周翰宁皱起眉头,“你又拿自己做赌注。”   这种把自己的真感情放在牌桌上的行为, 无异于自残。   薄舒低笑一声,扬起自信的脸庞:“但我试出来了, 他心疼我,如果以后他再知道真相,知道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他, 我相信他会更心疼我,说不定就不忍心拒绝我了。”   听着发小的深谋远虑,周翰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薄舒连这个都算计上了。   “你都想那么远了?怎么,打算表白?”   薄舒点头,语气有些低落:“要寒假了,不想和他没名没分就分开。”   说起这个,周翰宁也来了兴致,他一脸八卦地凑近了薄舒:“想好了怎么表白吗?难不成就是跨年夜?!”   跨年夜表白,的确很有意义,听起来也很浪漫。   但可惜,薄舒显然不是这么打算的:“那天我有演出,没空。”   但今年的春节要比往年都早一些,相对应的,大学生放假也会更早,并且姜知南的期末考试已经快要结束了,时间不等人。   薄舒不喜欢拖延,当下决定好的事情就必须尽快得到结果,但突兀的告白没有效果,他要的是堵死姜知南的退路,要的是姜知南先向他走出那一步。   纤细的手指转动着桌面上的手机,薄舒飞快想着对策。   周翰宁叹服地看着薄舒,他一瞧薄舒深思的模样就知道自家发小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不得不承认,本来就黑心肝的薄舒现在学会了怎么钓人之后,就彻底变成黑心莲了。   曾经那个连说一句话都要他帮着参谋的薄舒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在他面前的是黑化版薄舒。   莫名的,周翰宁忍不住有些同情起此时还一无所知的姜知南。   薄舒没有察觉到周翰宁的眼神,他还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很快,一个计划就在薄舒脑海中成型。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周翰宁拍着胸脯保证:“什么忙?哥们随叫随到。”   话说到一半,周翰宁又想起来什么,忙警告薄舒:“你可给我悠着点,你舅舅这几天可就回来了,别玩过火。”   薄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拿起酒杯对周翰宁幽幽轻叹:“放心,我不做违法的事儿。只不过是需要你帮我给姜知南——找一个……情敌。”   ·   回到学校里,姜知南开始悲催背书,时不时站在寝室里怀疑人生。   但转念一想,至少老天爷还是开了眼的,至少没让他重生到高考前夕,那才是真的透心凉。   面对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的高考试卷,还有一片漆黑的前途,他都无需挣扎,直接就地躺倒也是没差的。   这样安慰自己,姜知南终于把自己哄好了,认命地趴在桌前继续抓着头发死命背着。   “老天爷啊,我以前都是怎么背下去这些玩意儿的啊!”   等到几乎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闹钟,姜知南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转头看去,只见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到了晚上六点半。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从背书的疯癫状态强制剥离,顶着自己亲手搓成的炸裂发型,拿起手机翻身上了床。   每日准时准点的三次请安,姜知南从来都不错过。   他熟练地拨通电话,等到对面传来薄舒如常冷淡的应声,他忙开口问:“吃饭了吗?”   薄舒坐在楼梯间,方才眸间还充满不屑的冷光在姜知南开口的瞬间就消散,只剩下一点烦躁。他垂眸看了眼面前的全麦面包,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吃了,舞团食堂。”   话音刚落,薄舒斜眼瞥了身后一眼,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几个字横平竖直,听不出来一点喜好,但姜知南知道这就是薄舒不喜欢的表现,拧起眉头轻声道:“是不是不好吃,听你语气感觉很一般。”   薄舒沉默一瞬,坦白来讲,食堂的饭也只不过是用来维系舞者正常跳舞消耗的减肥餐,谈不上有什么好吃的,和他手中的面包其实难分胜负。   除了保证他能活下去,提供不了任何正面的情绪价值。   更别提和姜知南拿手的好菜相比。   他眯起眼对电话另一端的人哼哼两声,甚至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刚才无意间像是在撒娇。   “很难吃,超级难吃。”薄舒说。   猜到薄舒吃得不好是一码事,真切听到薄舒的控诉又是一码事,姜知南也有些内疚,“抱歉啊,这几天考试,我的确没时间去给你送饭。”   薄舒瘪了瘪嘴,“我本来也不允许你耽误考试来给我送饭。”   在他心里,姜知南自己的学业和事业要远比自己吃饭来得重要。   姜知南却把薄舒的这种偏疼误以为这是来自学长的忠告,只当薄舒是一个好学长,轻叹着关心:“今天累不累?”   “还好,不是很累。”   “回去之后就好好休息,换下来的衣服不着急收拾,等我过几天回去帮你,睡觉必须回卧室去,别躺在沙发上就睡……”   薄舒拿着面包咬下一口,靠在墙上一边听着话筒里姜知南的唠叨,一边勾起嘴角偷偷笑着。   等到姜知南几乎把所有的日常起居都交代了一遍后,薄舒才懒懒开口:“姜同学,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猝不及防一句话,打得姜知南坐在床上一下子呆滞了,只能抓着手机啊了两声,语气也变得干涩复杂:“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一道长长的感慨,再度打断姜知南的疑问,只听薄舒轻声叹道:“但如果你和我的开始不是因为一夜情就好了……”   电话兀自挂断,姜知南呆愣地看着手机里紧接着出现的消息框。   【薄荷味泡腾片:集合,走了。】   姜知南眨了眨眼,认真地看着薄舒的头像,那是一个素描的背影,少年的手边推着一辆自行车,走在窄小的巷道里。   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薄舒刚才的感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涩。   深吸一口气后,姜知南抬起手指戳了戳薄舒的头像。   【“jzn”戳了戳你】   没有任何后缀,薄舒大概是懒得设置这些。   薄舒坐在楼梯间,平静地看着手机里紧随弹出的消息。   【jzn:就算没有那一晚,我也很愿意和你做朋友,百分之一百二的认真。】   薄舒红了眼睛,耸着鼻子笑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很会讲情话。”   三两口面包下肚,薄舒径直起身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就已经悄悄出现在上层楼梯口的魏扬——和他出演同角色的舞者。   也是前几天,在圣诞树下陪着薄逾的人。   魏扬躲在楼梯的黑暗里,只露出一半的身子,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对薄舒说:“集合了。”   薄舒冷笑一声,抬步走到魏扬的面前,第一次正视这位名义上的竞争者,哪怕薄舒从不留意。   “听了多少?”薄舒抱起手臂,打量着魏扬怯怯低下的头,此刻他们的站位和气势,显得魏扬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弱者,而他薄舒就是一个盛气凌人的霸凌者。   但薄舒无比清楚,一个能在排练的时候躲在他身后,眼里不自觉流露出那等深重怨恨眼神的人,怎么也不能是一个弱者。   至少,魏扬的心里有一条毒蛇。   在薄舒的冷冽视线里,魏扬无法逃避,只能连连摇头:“你、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但不知为何,薄舒似乎并不满意魏扬的这个回答。   他弯着眉眼,伸手捏起魏扬的下巴,像是前辈在指导新来后辈一般,缓缓开口劝道:“我丝毫不介意你说出去,无论是关于我是个同性恋,还是关于我与别人交往、或者说是一夜情,我都一点不在意。”   随着每句话的吐出,魏扬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仓皇地看着薄舒面容上浮现肆无忌惮的冷笑,这和平日里做什么都淡淡的薄舒截然不同,魏扬冷不丁被吓得不敢动弹。   薄舒甩开已经彻底吓傻了的魏扬,冷漠地掐了掐手指。   “说出去,千万别忘记告诉你的金主,一点也不要替我遮掩,我会回报你的。”   临到走出楼梯间的前一刻,薄舒拉着门把手,转头深深看进写满骇然的僵硬面孔。   “对了,薄逾是怎么向你介绍我的,说我是他的弟弟,还是说…我是他想强/奸的人?”   门被重重关上,巨大的声响把魏扬唤醒,他白着脸猛地坐倒在地,捂着胸口连连喘气。   楼梯间里响起无人听见的低咒:“妈的……疯子。”   但话里,不自觉带上几分后怕和畏惧。   一门之隔的明亮走廊里,薄舒靠在墙上抬眸看着盈满橙黄暖光的灯。周翰宁昨日在他家的话仿佛再度响起:“给姜知南找情敌?你家不就有个现成的?”   彼时,薄舒沉默了很久。   “如果可以,我希望薄逾永远都没有机会接近姜知南。”   如果可以,他本也想永远都不去打扰姜知南,至少在他彻底离开薄家之前。   可惜,他终究没有忍住靠近自己的光。   薄舒闭上了眼,无声地苦笑着。 第46章 46 舆论危机   圣诞之后, 距离跨年就只有不到一周了,姜知南本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也不远了。   姜知南已经连续两天埋头苦背,几乎快走火入魔才堪堪有把握, 终于得了半天空闲。   夏望看着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姜知南, 疑惑道:“老姜, 以前没见你这么艰难啊?”   这话一说起来,寝室里的其他人都纷纷转头看向的确有些反常的姜知南。   向来对奖学金和评优保研无欲无求的尚子彦也有些纳闷:“对啊,一直以来我们寝室不只有我一个需要临阵磨枪吗?”   姜知南颤颤巍巍举起手, 吐出一口要死不活的叹息:“我永远无法与纯靠背的课和解,永远。”   许方莫勾起嘴角走到姜知南椅子后沉重地拍了拍姜知南的肩膀, 力气大到直把姜知南的身子给打歪出去。   “知足吧,至少这次马原还给画了范围。”   许方莫笑看着姜知南被打歪就索性整个瘫倒在桌面上的颓废姿态,转过话题说:“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住在南方的尚子彦啊了一声, 拿着手机看了眼说:“对对对,差点忘了过几天就要抢票了, 我现在先定个闹钟再预约一个提醒。”   家就在隔壁市的夏望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不需要抢票, 想什么时候回都可以。   “我都行, 看你们什么时候走吧。”   “我们啊……”H市本地人许方莫拖长尾音, 转眼看着还一脸麻木趴在桌上的人,“我要和老姜一起去首都。”   夏望和尚子彦还不知道许方莫这一次和姜知南一起是为了创业的事情, 首都也是一个旅游热门城市,他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尚子彦也还没去过首都, 眨着星星眼难掩羡慕对许方莫问道:“旅游啊?”   “也不算旅游吧,但顺便可以去玩玩。”   “羡慕啊——”   H市离首都不远,夏望家更是在H市和首都中间, 早就去了好几次了,身为过来人他叮嘱许方莫说:“过年去人可真的多,你记得提前抢故宫那些景点的门票,否则等你到了首都哪都玩不上。”   “有道理,我一会儿查一下,”许方莫连连点头,又拍了拍姜知南的肩膀问,“兄弟,长城约不?”   姜知南默然转头看向许方莫,“八达岭长城、故宫、颐和园、鸟巢……每次有人来我都要陪一次,上次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招待这些景点了。”   长城的每一块砖,估计都快被从小到大的姜知南看遍了。   心如磐石的姜知南对许方莫的控诉哀嚎置若罔闻,自顾自抱着手机沉思。   从昨天开始到今天,薄舒都不允许他去绿城新苑,甚至就算姜知南竭力证明自己真的已经复习完成考试绝对不会挂科,薄舒都还是不答应。   实在有些反常啊。   姜知南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还在戳着没有最新消息探出的消息框,却突然收到了叶坷的来电。   姜知南一脸古怪地看着来自叶坷的=电话,许方莫坐在他旁边也瞥见了,忍不住惊呼:“叶坷给你打什么电话?”   尚子彦坐在自己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听到叶坷这两个字就弹射起飞爬下床凑到姜知南面前:“什么什么?”   夏望也把手中的笔放了下来,凝重地转头看向姜知南。   他抱起手臂,冷笑着对姜知南说:“这次我们都盯着你,但凡你敢和他复合,我们三个一定会揍死你。”   姜知南看着夏望眼里的认真和警惕,一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干笑着连声保证:“放心,我没那么傻逼。”   在全寝室的监督下,姜知南只能点开免提,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又有什么事?”   叶坷如常冷漠的声音响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无缝衔接就是劈腿,你和薄舒会遭报应的。”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叶坷打来好像只是为了放一句狠话,根本没给姜知南开口骂人的机会。   姜知南一脸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和寝室里同样呆滞的三双豆豆眼形成诡异的场面。   三秒之后,尚子彦第一个打破了寝室里的沉默,他用力拍桌子大喊:“姜哥手机给我!嘿我这暴脾气,马上打回去老子骂他三天三夜不带重样!”   他想去拿姜知南的手机,又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有叶坷的手机号,忙不迭折回自己的床边伸手够着床上的手机。   另一边,夏望铁青着脸,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暗骂:“早就知道叶坷有病。但是可怜的薄舒啊,这都是什么无妄之灾啊。”   许方莫倒没有像他们一样激动,他和姜知南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   姜知南喃喃:“为什么是薄舒?”   “问得好,为什么指名道姓非得是薄舒。”许方莫冷哼着,飞快点开两个学校的校园论坛,一目十行搜索着有关薄舒和姜知南的帖子。   很快,他和姜知南的疑问都找到了回答。   【扒一扒某绿帽神和某心机绿茶男的三两事】   【楼主:如题,相信大家对于这段时间的绿帽神事件一点也不陌生吧,但今天楼主要分享另一个惊天大瓜!那就是舞蹈学院红榜上那个著名大帅哥知三当三、绿帽侠无缝衔接的故事!】   【有图有真相——】   姜知南看着帖子里贴出来的他开着薄舒的车出校门的照片,还有之前和薄舒一起在校庆前参加游园活动的时候早就被发出过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密举动,楼里也有人发现这一点并且提出质疑。   【14F:恕我直言,楼主放出来的这些图没什么说服力啊。】   【15F:这些图有的都发烂了,当时都还在舔颜呢,现在又变成他们俩在一起了?】   【16F:bs真不像会谈恋爱的那种,我反正不信,冷艳大帅哥就该独美。】   可是,吃瓜群众想来不会只有一种声音。   【27F:说起来bs是有点奇怪啊,他以前都是独来独往,从来都没见他和别人走在一起的。】   【28F:楼主不如再发点证据,现在这样让大家捕风捉影和造谣有什么区别?】   【46F(楼主):证据就是我在校外看见他们了!】   【47F:图我放在这里了啊,信不信由你们啊,反正我发出来就是想说,yk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但jzn绝对也不是什么无辜的好人。】   尚子彦点开照片放大一看,只见薄舒和姜知南在一颗圣诞树下,从对视站立再到拥抱几乎都被拍了下来。   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铁证。   一瞬间帖子里热闹得很,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但大多都信了。   许方莫皱着眉,对姜知南说:“你被人偷拍了,最近惹上什么人了没有?”   姜知南摇摇头,“除了叶坷想不出来还有谁,但你刚才也听他那个语气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   如果就是叶坷本人做的,他就没有必要打电话来找姜知南兴师问罪,这个时候躲在网线另一头安静看着姜知南被黑就行了。   尚子彦怎么也打不通叶坷的电话,估计叶坷已经拉黑了606的人。他现在听到姜知南和许方莫的话也冷静了下来,“那会是谁?”   夏望和许方莫都神色严肃,随时准备好给辅导员打电话说这件事。   姜知南重生一遭,已经不把自己完全当作学生,说到底自己的事情他还是更想自己解决,并不愿意麻烦无辜的苦命辅导员。   他正在复盘这段时间,以及原书中出现过的角色。   突然,他的思绪停在一个被他遗忘的事情前,   “不对,我想起一个人。”   姜知南猛地抓过手机,点开盛昭的微信聊天框向上滑动,直到看见一个校园论坛的账号,他才把手机放在了许方莫手机旁边。   其他三人凑上去一看,是两个昵称不同的账号。   他们不明所以,姜知南解释说:“之前薄舒生病我去他们学校接他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偷拍了我们,还把照片发给了盛昭。”   许方莫想也不想,飞快摸出电脑,点下电源键说:“查IP。”   尚子彦连声应:“查!查得他底儿掉!”   “这可是犯法的。”姜知南摇了摇头,拽住了许方莫的手臂。   夏望也已经彻底找回了理智,“这次帖子也是发在叶坷他们学校的论坛上的,一旦被发现我们在人肉他们学校的人,这可就真闹大了。”   姜知南也是在担心这个,他想了想,说:“还有个不需要技术的办法,直接去联系他们的论坛管理员。”   许方莫收回了捏着鼠标的手,撑着头反问:“可咱们有他们学校这方面的人脉吗?”   四个男大对着视线,夏望无奈摆手,在人脉这个领域他爱莫能助,而许方莫更是平生百分之八十只结交普通过客,极少有能帮得上忙的关系。   想来想去,只有尚子彦和姜知南有人脉。   尚子彦什么也没说,行动极快已经开始给吴梦圆发消息。   至于当事人的人脉……   除了盛昭,其实也只剩下此次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彻头彻尾无辜清白的薄舒本人。   在许方莫和夏望充满同情的目光里,姜知南深吸一口气,片刻后他终于还是认命地昂起头看着天花板长叹道:“不想麻烦他,我还是去联系盛昭吧。”   但是,他的确欠薄舒一个道歉。   ·   此时的A牌知名五星级酒店,刚撞开门的薄舒正难掩烦躁地看着跪趴地上的薄逾,玻璃碎在薄逾身旁,一地的狼藉。   薄舒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一旁混乱大床上战战兢兢的魏扬,他径直抬脚踩着地上还没完全碎成小块的玻璃,享受着碾压殆尽的快感。   他冷笑着,再次抬起腿时就是狠狠踹上薄逾的胸口。   薄舒一点也不意外地看着薄逾望来充满仇恨的双眼,冷笑着开口:“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要对他动手,蹲你两天,你还真不辜负我。”   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他抓到薄逾的把柄。 第47章 47 信息披露   薄逾扯扯嘴角, 抬手抹去飞溅在脸上的水滴,紧接着把手指搭在自己的鼻尖嗅了嗅。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结果只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像是在说红酒, 但薄舒听得出来——   他抬眸瞥过被撕烂的、丢在地上的舞蹈服, 还有堂而皇之挂在房间墙壁正中间的海报, 眼底的不屑在对上海报中另一个自己看来的视线时变得更加冰冷。   “比起姜知南,你才是那个一文不值的垃圾。”   找替身的男人真脏。   得不到就想毁掉的男人更脏。   薄舒讽刺地轻笑,一脚踢开挡路的薄逾, 无视站在门外薄逾的助理和其他人,揣着兜转身就走。   还没等他进电梯, 周翰宁就打来电话:“论坛上的帖子处理不?”   “不用,你先把这次薄逾的事情捅出去,薄家会替我们出手。”   电话另一头的周翰宁应道:“知道,我马上联系人。对了, 你小舅舅今天的飞机刚落地,他已经知道这件事, 正在赶去学校找你。”   “……靠。”   怒急了的薄舒看着追出房间的薄逾,骂了句脏话径直按下一楼的按钮。   ·   薄舒刚坐上车还没点燃发动机就又接到电话, 他看着来电人的姓名, 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等到清完嗓子又调整好状态后, 薄舒一改刚才的浑身戾气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姜知南忐忑不安的声音:“薄舒,你今天……”   一听到姜知南支支吾吾的开口, 薄舒就知道姜知南又在别扭了。诚然,他无比了解姜知南是个道德感很高的性子,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故意用“伪背德”来逗姜知南。   今天出了这些事,姜知南肯定又开始内疚。   正如薄舒所料,姜知南正一个人站在阳台上, 局促地捏着手机,红着双眼垂头丧气说:“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影响,真的十分抱歉。”   薄舒靠在车窗上,视线瞥过后视镜照出的酒店大门。   在姜知南看来,薄舒是无辜受累的,但其实在薄舒眼里,姜知南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如果不是他,姜知南不会被薄逾注意到,也就不会被薄逾埋在他身边的眼线偷拍。   薄舒深吸一口气,开口打断了姜知南还没来得及说完的道歉:“不用说了,我知道。”   纤细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敲着,薄舒仿佛正在搭挑选合适的齿轮,让他的大脑得以搭建机器用来顺利编织接下来的计划。   薄舒耸了耸肩说:“我本来也不是恋爱绝缘体,他们对我的滤镜早就该碎了。”   他现在在舞团,其实没那么自由,内部关于性取向的约束一直都是默认存在,但只要不大肆宣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所以薄舒可以纵容流言替他出柜,只要自己不主动做出格的事情,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热爱的舞蹈事业。   可是姜知南明显是一点委屈都不想让薄舒受。姜知南内疚地说:“我会处理好这次的事情,我保证。”   在姜知南看来,薄舒是未来在舞团发展,要面对的势必是公众的目光,现在这些舆论若是不妥善解决,都会给薄舒的未来埋下不小的隐患。   本来就是想着要弥补薄舒,他不想再因为自己拖累薄舒。   姜知南抿了抿唇,捏着手机再次沉重地说:“我真的很抱歉。”   薄舒笑了笑,“放心,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很快就会有人澄清,你不用管。”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姜知南难免愣了愣。   “你已经知道是谁发的了?”   薄舒自信地挑了挑眉,“毕竟是我们学校的论坛,我的办法总是要比你多的。”   姜知南十分佩服薄舒,“这么厉害!”   他想起之前叶坷在校庆前来找他的时候,薄舒也说可以帮忙查【绿帽侠】那篇帖子是谁发的。   薄舒听着姜知南佩服的声音,自信哼道:“对了,你最近出门也要小心一点。”   在薄家正式出手之前,他不愿意拿姜知南再赌了。   姜知南应声:“好,你也是。”   话说到一半,姜知南又问:“对了,今天有空吗?我去给你做饭?”   之前几天薄舒都很忙,姜知南总是找不到机会补偿薄舒,他并不知道薄舒前几天都在处理薄逾的事情。   薄舒沉吟片刻,他也想见见姜知南,但是今天不行。   郑之铎回来了,他且得去应付一下这位最喜欢操心的小舅舅。   “我今天有点忙,之后再见吧。”   电话挂断后,在寝室里等了很久的室友们推开了门。   尚子彦已经通过七人定律联系上了管理员,论坛是后台实名制,很快就查到了两个id的所属人。   “姜哥,第一个号码就是叶坷本人,但第二个号码不是他们学校的,管理员的权限只能查到他的名字第一个是魏,你知道他是谁吗?”   姜知南垂下的眸光骤然闪动,他的手机里还在不断弹着盛昭发来看热闹的消息,可他却一点都提不起精神点开回怼。   为了让薄舒宽心,他嘴上说着不再去管的话,但实际上怎么可能真的放任自己惹下的祸事缠上薄舒。   这一刻,姜知南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和叶坷的好聚好散,算不算是助纣为虐。   那些小说里,最后和他一样下场的配角们,是不是也该怪在他的头上。   上一世想做一个好人,却害了身边人,这辈子还想做一个好人,却放过了一个恶人……这到底算是善良,还是优柔寡断。   此时此刻,姜知南好像又回到前世的病房,冰冷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注入体内盖住了正常的体温。   他看着眼前的虚空发呆,直到站麻了脚跟,才重新把手机屏幕点亮。   “有空出来聊聊。”   盛昭的声音传出:“干嘛?”   姜知南咬着牙,沉声道:“你说得对,没道理我一个人苦哈哈戴绿帽子,他却可以逍遥法外。”   听到这话,许方莫瞪大了眼看向姜知南,夏望和尚子彦面面相觑,眼里尽是担忧。   不在场的盛昭倒是成为了此时最兴奋的那一个,激动的声音甚至从没有免提的听筒里漏出:“终于想清楚了?”   姜知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定定道:“薄舒是我朋友。”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干了。   盛昭是个爽快的,被骗了这么久,这些日子叶坷在学校里也只有刚爆出【绿帽侠事件】那段时间受了些影响,现在又成了个没事人,他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如今姜知南来找他,他一点也不犹豫,当下就敲定:“东门的咖啡店,我要喝最贵的。”   “嗯。”   等到姜知南和盛昭的对话结束后,许方莫才走进阳台,抱着手臂对姜知南抬了抬下巴:“如何?”   叶坷是查到了,但另一个姓魏的人要怎么办。   夏望说:“我们辅导员可以联系他们学校的老师。”   姜知南摇摇头,既然不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找辅导员反而耽误时间了。   成年人,自然要拿合法且最迅速的武器自卫。   “起诉,申请信息披露。”   盛昭在听到姜知南这个决定的时候,和606其他三人一模一样的既吃惊又觉得十分钦佩。同样身为大学生,其实总是不愿意把自己当成半个进入社会的成年人。   起诉报警,总觉得小题大做。   但告家长,告老师,又觉得自己幼稚。   大多大学生都是这么别扭的,没想到姜知南居然这么果断。   喝着免费咖啡的盛昭不禁感慨:“闹这么大,看来你是真把薄舒当朋友。”   姜知南不置可否,“你之前想怎么报复叶坷?”   盛昭摆手:“让他身败名裂,他骗我那么多钱还利用我,总该付出点什么吧。”   姜知南看着盛昭,讽刺地轻笑了一声,他的确同情盛昭和他一样成为叶坷工具人的宿命,但这不代表姜知南真的和盛昭在同一战线。   他提醒说:“你知三当三是事实。”   话说到这份上,盛昭倒也没生气,他这段时间早就想开了。   “我不否认啊,也是我之前自己蠢,他说你对他死缠烂打,他碍于情面和友谊不得不跟你在一起,我居然真的就信了。这么久了,其实他根本就是在利用我的人脉进娱乐圈。”   盛昭不是谢尧那样的富少爷,但胜在父母在娱乐圈深耕多年,他又是个小童星,年纪轻轻就已经出演多部电视剧。   对叶坷而言,盛昭是进娱乐圈前最好的踏板,但绝对不会是正牌男朋友。因为一旦这个名头坐实,叶坷以后在圈内就离不开和盛昭捆绑营销,这不方便叶坷未来的发展。   姜知南在脑中过了一遍盛昭的人设背景,了然点头。   盛昭:“说到这里我想不明白,他和你在一起又图什么,只凭你是个系草?可我也长得不差啊。”   问得好,叶坷和姜知南在一起图什么呢?   姜知南默然看着盛昭疑惑的神色,此时的叶坷也一脸委屈地看着眼前铁青着脸的谢尧。   叶坷把丢到谢尧面前桌上的手机拿了回来,哽咽着说:“魏扬发的这些你都看了吧,我和姜知南顶多算是互相报复,谈不上谁劈腿谁。”   谢尧收回了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抬眸重新打量着瘪着嘴的叶坷,“姜知南有什么好?你之前跟我说喜欢他,现在又说和他互相报复,说不通。”   突然被这么问,叶坷倏地愣住。   “他……”   实话实说,他在不知道姜知南家在首都的势力之前,他也只觉得姜知南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拿捏。   至于喜不喜欢的,在精致利己这件事上,叶坷从来都不考虑也从不回头。   他只需要一个好拿捏的男朋友来帮他立人设,而这个人不一定非要是姜知南,至于姜知南家的优势,顶多算是买一送一的惊喜罢了。   熟读原书剧情的姜知南也知道这一点,他撑着头,对盛昭幽幽开口:“因为以前的我是个烂好人。” 第48章 48 意外吃醋   烂好人, 怎么会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盛昭愕然:“你骂自己骂得真狠。”   姜知南不想再说上辈子那笔烂账,重新就又拉回了话题:“一旦公开撕破脸,你也落不着好。”   “现在不撕开, 难道等我以后大红大紫了再被人翻出来黑我?”盛昭不以为然, 他不是受制于人的普通公司艺人, 作为家里早就给他单独建立工作室的独立艺人,他早就有了引导舆论和管理粉圈的经验。   现在淌了浑水,怎么也好过之后被人拉着吸血。   盛昭说:“我才不拿我自己赌叶坷以后火不起来。”   既然聊到这份上, 这桩合作就算是谈成了。姜知南该尽的告知义务都已经做完了。   “行,拿出能证明你和他暧昧关系属实的证据。”   盛昭翘着腿向后仰靠在沙发上, 自信一笑:“聊天记录、照片、转账记录……视频,你想要什么,我这里都有。”   姜知南看着盛昭桀骜不驯的样子,不禁感慨, 作为原书写的那个一腔热血只凭本心好恶的单纯男大学生,盛昭的人设其实一点也不苍白也不工具人。   同样是在娱乐圈里混的, 叶坷能想到的,从小在圈里长大的盛昭何尝不会。   盛昭甚至恶劣地勾起嘴角, “我负责锤死他脚踏两条船的事实, 至于你如何证明自己没有劈腿, 那可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姜知南颔首:“这开头的第一枪,我们要打得他猝不及防。”   他突然又想起来, “对了,他不是脚踏两条船, 他比章鱼的腿都多,我都还不确定你到底是小三还是小四小五。”   盛昭一脸无语,再度翻起白眼:“……我谢谢你提醒我啊。”   看着盛昭吃瘪的样子, 姜知南笑了笑又问:“还有,你是不是认识你们学校论坛的管理员?”   “认识啊。”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低头忙着,一个人联系认识的律师草拟律师函,另一个人则是正在洋洋洒洒写着控诉“真爱”的小作文,当然,在姜知南的指导下,这篇小作文里并没有指名道姓,关于叶坷的个人信息都被打码了。   至于其他物料,能打码的都打了,坚决没有漏出叶坷和盛昭的半张人脸。   只不过,兹要是有心人,都能从盛昭论坛账号里鲜明的个人风格和日常发帖找到蛛丝马迹。   姜知南深谙书中叶坷后期在娱乐圈的行事作风,提醒说:“别送把柄给对方,小心他反咬你一口。”   盛昭啊啊两声点头,他还在不断截图着,按着音量键和电源键的手指都有些发麻了。他时不时咂舌感叹:“我以前居然送他这么贵的东西,我脑子被驴踢了吧。”   同样恋爱脑了多年的姜知南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他都不敢回去看自己的那些记录,生怕太心疼钱把自己提前送进医院。   专业律师和盛昭效率都拉满,盛昭很快就转发了姜知南托他转交给管理员和负责老师的律师函,紧接着用自己的账号发出了瓜贴。   一篇真相里夹杂着委屈真情的瓜贴一经发出就激起千层浪,直炸得论坛里热闹非凡。   顿时在上课的、没在上课的都涌入校园论坛吃瓜。   【我没想错吧,楼主是sz本人?这算不算公开出柜啊?】   【没错的,之前盛昭就用这个账号回过贴子。】   【sz早就出柜了好不好,还能有比sz更明显的娱乐圈gay子吗?】   【好一个自挂东南枝,sz这是真被气急了。】   【我以为之前sz喜欢某人的传言是假的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sz那么多妈妈粉,现在得是什么心态啊,自己看着长大的崽儿去给别人当备胎!?换我,我得崩溃了。】   【哪只是备胎啊,这么多转账记录,简直是活脱脱一个ATM。】   又有人发现了华点,顺藤摸瓜找到了瓜里的另一个当事人是叶坷。   【看到时间线了吗,从大一刚开始sz就和某人开始了,绿帽侠不愧是绿帽侠,忍功了得啊!】   【敬佩绿帽侠,传奇忍人——】   【敬佩绿帽侠,传奇忍人——】   【敬佩绿帽侠,传奇忍人——】   ……   看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姜知南无语地抽抽嘴角,真是大可不必。   在这片盛昭发出的帖子挂在热门上的同一时间,姜知南也注册好了账号,实名公开发布了律师函,以及最后还以个人口吻补充了一句话:   【从分手之后某人锲而不舍地给我泼脏水,我就想不明白了,都和你分手了,我想和谁做朋友关你屁事,我爱特么喜欢谁就喜欢谁,关你屁事?】   接连两个【关你屁事】,盛昭彻底笑倒在桌上,“看得出来,你因为素质太高所以不会骂人。”   用词虽然尖锐直白,但说实话攻击性一点也不高。   姜知南无奈:“谢谢你夸我素质高。”   “嘿你可要点脸吧!”   接下来的工作交给律师和舆论了,姜知南全程都不打算在论坛上自证清白,尤其是关于薄舒的个人隐私,他一点都不想牵连。   坦白来说,如果不是把无辜的薄舒扯了进来,他都懒得去管一个学校论坛的事。   学生才会觉得这些事情比天大,他都三十岁的灵魂了,压根没把这些当回事,膈应一段时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终于得到片刻放松,姜知南也松开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靠在了柔软椅背里。   突然,视线被意想不到的画面吸引。   一辆眼熟的越野车,他十分确定,那是薄舒的车。姜知南最近常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认那个车牌。   一个身着灰色长款羊毛大衣的成熟男性站在车外,正靠在打开着的副驾驶车窗旁对驾驶位上的人说话,脸上露出绝对算得上是温柔宠溺的笑容。   姜知南拧起眉,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紧接着,男人把手中提着的蛋糕模样的盒子递了进去,终于又打开了车门坐上车。   全程姜知南都紧紧盯着坐在驾驶位上的人,直到车子掉头离开,姜知南才透过透明的挡风玻璃看见薄舒带着淡笑的眉眼和男人附在薄舒头顶的手。   顿时,姜知南听见自己的耳边传出轰鸣声。就好像当薄舒踩下油门时,这辆越野车就在他的耳边发动。   ·   此时的车上,郑之铎刚一上车就沉声开口:“开慢点,别把我的巧克力蛋糕颠坏了。对了,刚才说的听进去没有?”   对于能看不能吃的高热量食物,薄舒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至于刚才说的……   他啧了一声,几句话翻来覆去就是让他以后有事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他这个小舅舅,他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郑之铎其实只比薄舒大八岁,再加上保养得当,此时坐在一起就和同辈人一样。薄舒面对这个年轻的小舅舅却反而要比面对薄家人要尊敬些。   所以无论有没有听进去,他都得回一句表态。   “听见了。”   郑之铎一听薄舒懒懒的语调就知道这小子又没往心里去,面对薄舒极为要强的小性子,身为长辈的郑之铎也有些无奈:“薄逾那小子我来对付,你乖乖跳你的舞,还有记得跟你那个朋友好好道个歉,他毕竟是被你连累的。”   关于郑之铎的话,薄舒只赞同后半句,他的确对姜知南有愧。   但关于郑之铎要插手这件事,他却不是很乐意:“我已经警告薄锡了,你最好还是离你姐越远越好。”   薄家现在就等着和郑之铎攀关系谈合作,他可不想顺了他那生母养父的心意。   提起自己的亲姐,郑之铎叹息:“身为郑总的弟弟,我真的很抱歉啊。”   “身为她的儿子,我倒是过得挺好。”薄舒呵呵一笑。   不管经历多少次,郑之铎都会惊讶薄舒的平静。   身为孩子,要接受生母不爱自己这个事实太难了,可薄舒好像从一开始就坦然接受了,并且一点都不在意。   到底身为郑家长辈,郑之铎内疚着转移话题:“今天陪舅舅去吃饭?刚好有个聚餐。”   “无所谓。”   反正姜知南不在,去哪里都行。   话说都已经三天没见了,他好想姜知南啊……   薄舒的语气平淡,但郑之铎还是敏锐地发现了自己这个怪脾气的外甥难得有了些外露的怨气。   郑之铎把小小的蛋糕盒放在后排,好奇地问:“说说看,除了薄逾又是谁让你不开心了?”   薄舒斜瞥了眼郑之铎,心想还能是谁,还不是你这个突然回来的人,否则他今晚上没准就能又把姜知南拐回家了。   他的沉默并没有换来郑之铎的微笑,相反,郑之铎比起刚才更加阴阳怪气了:“有人跟我说,最近绿城新苑住了位客人啊?”   薄舒头也不回,咬牙切齿就说:“周翰宁死定了。”   郑之铎摆了摆手,他才不在意周翰宁死不死的,他此时只想关注一下外甥的感情故事:“就是你之前喜欢的那个男生?还是这次劈腿事件的当事人?”   “……”   再度只得到沉默,郑之铎也没生气。   他的姐姐郑丽姿其实是很优秀的事业女性,如果不是出生在郑家,大概也会年纪轻轻就成为赫赫有名的商业女魔头,拥有自己的公司。   可实在是倒霉,郑丽姿出生在资源分配极度不平衡的郑家,从小就因为是女孩子而被忽略,直到郑之铎出生后更是完全被郑家抛弃当作无用的棋子。   郑之铎把姐姐的处境看在眼里,于是自懂事起,他就想改变这一切,把郑家塞给他的所有都原封不动地还给姐姐。   最后,他成功脱离郑家,一个人带着行李出国。   孑然一生,什么也没带走。   却不想,他本以为的一切回归正轨,却漏算了那个被遗留在前姐夫家没人要的小外甥。   他想,如果一开始郑家没有他,前姐夫也不至于重病却因为缺钱治疗而离世,姐姐也就不会算计嫁进彼时实力雄厚的薄家,自己的小外甥也就不会被丢在奶奶家无人问津。   可怜的小外甥也不会被薄逾欺负……   是他的到来,造就了姐姐的悲剧和薄舒悲惨的前半生。   所以,郑之铎一直都觉得愧对薄舒和郑丽姿。   等到他在国外站稳脚跟再回来时,他只堪堪来得及抢下即将再度被薄家抛弃的薄舒,谁想得到,竟然只是因为薄逾喜欢薄舒,所以薄家和郑丽姿想也不想就要丢掉薄舒这个棋子。   他赶到时,薄舒的脖颈被薄逾掐地青紫一片,而薄逾也被薄舒打得满脸血。   “舅舅回来了,以后我在,小舒可以把名字改回去了,我们不做薄家人。”   那时的薄舒遍体鳞伤,却摇头说:   “我其实很喜欢薄荷味的东西,如果再加上点阳光的味道就更好。”   其实薄舒的薄,和薄荷的薄并不是一个读音。   薄舒不在意和谁姓,因为他已经无所谓是谁家的人了。   彻头彻尾的,他只当现在的自己是个外人,无论在哪个家。   “等我长大,我有我自己的家。”薄舒看着郑之铎紧锁的眉头,定定道。   他会有一个充满阳光味道的家。 第49章 49 我喜欢他   车的影子早就看不见了, 可姜知南还是愣在原地。   好像有一个柠檬在他心里不断榨汁,让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又甜又酸。   本来应该高兴的,还有人对薄舒好, 薄舒除了周翰宁还有别的好朋友, 那个人会照顾薄舒, 会陪在薄舒的身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圆圈,在里面有事业,有朋友、感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姜知南却觉得浑身冰凉,紧接着到来的是如潮的窒息感, 让他完全做不到舒心坦然。   姜知南反复捏着咖啡杯,直到苍白的神色被对面坐着的盛昭发现。   “你没事吧?这是咖啡,可不是中药。”   喝的当然不是中药。   姜知南紧绷着的神色一暗,他塌下肩膀深深吐出一口气, 紧接着苦笑着抬起眼眸看向盛昭,“我只是突然想清楚一件事。”   他终于认清了事实, 尝出了嘴里的味道。   不是中药。   世事真是无常,他居然在因为薄舒吃醋。   他喜欢上了自己一直亏欠着的人。   一直当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姜知南都没再提起精神去管一路上朝他看来的各色八卦视线, 甚至就连室友关心的话也只点点头, 一点也不想开口说话。   姜知南一头栽进床上,抱着枕头发呆。   他觉得好累啊, 重活一次的他尚不知前路还会不会有癌症在等着他,他上辈子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让自己接受死亡的即将到来, 但这一世造化弄人,上天又让他燃起了好好活下去的痴念。   他想活下去,他不只是想摆脱叶坷, 也不只是想还给室友、家人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和本该平顺的未来。   他还想继续待在薄舒的身边……   因为他喜欢薄舒。   诚然,他终于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薄舒。   可是,却是在薄舒早就心有所属之后。   前世的烂账,这一辈子亏欠薄舒的……每一笔都压在姜知南的肩膀上,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挣扎。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姜知南咬着牙,把自己死死闷在枕头里。   尚子彦担忧地看着安静的姜知南床位,拉着同样神色凝重的许方莫和夏望走进阳台。   “姜哥怎么难受成这样?”   夏望叹了口气,“换成谁突然被挂网上骂都会受不了的。”   尚子彦啊了一声,忙又问:“那我们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   许方莫摇摇头,“我们安慰没什么用,他现在是内疚又生气。”   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吧。   ·   觥筹交错间,薄舒正在宴席上和周翰宁斗嘴。他翻着白眼对周翰宁说:“一顿大餐你就把我出卖了,周翰宁,狗还是你狗。”   周翰宁嘿嘿一笑,“你舅舅公司有我的看中的模特,郑之铎答应我可以邀请他和我一起吃顿饭再谈谈合作,这我连考虑时间都不需要有,果断选择把你出卖。”   薄舒已经懒得数周翰宁在郑之铎面前出卖过他多少次了,“算了,反正他早晚要知道。”   在薄舒如有实质的杀气目光中,周翰宁贱贱地举起偌大一个鸡腿,张嘴就是豪迈一啃,然后疯狂嚼嚼嚼。   永远都在严格控制饮食的薄舒:又想打人了。   等到周翰宁终于咽下满是椒盐味道的鸡肉,他周遭打量了一圈,就又凑到薄舒旁边问:“今天没见薄家的,你不会真把薄逾打死了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向来面对薄逾最没耐心的薄舒居然蹲了薄逾两天,最后在薄逾干那啥事情的时候突然出现二话不说给人一顿暴打。   在人类最脆弱的时候恶魔降临,简直是残忍。   一想到那个画面,周翰宁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薄舒扯扯嘴角,“没打死,但或许能吓得他后半辈子都不行。”   周翰宁啧啧感慨:“惨,但他活该,谁让他招惹你心肝宝贝。话说这次是谁,之前的小情人还是新找的?”   “舞团的同事,还偷我的舞蹈服。”那件被撕得到处都是的舞蹈服仿佛此刻再次出现在面前,薄舒感到一阵恶寒。   没想到玩这么花,周翰宁瞪大了眼,“我靠,这么恶心?他现在都已经这么没下限了??”   一提起这个,薄舒更生气了:“还对着我的海报,就是你之前给我拍的,别说了我要吐了。”   信息量过大,无辜的摄影师也躺了枪,周翰宁连连摆手说:“不行,我也要吐了。”   论恶心,还得是薄逾。   两个人铁青着脸,直到很久之后才缓过来。   周翰宁已经半死不活,他彻底没了食欲,哪怕是面对郑之铎安排的【远超薄家垃圾家宴】的精美菜肴,他也拿不起筷子。   他甚至打算提前跑路,走之前拉着薄舒说:“给姜知南找的情敌也物色好了,这几天就带来见你。”   “行。”薄舒点头。   周翰宁摆摆手就走了,背影活像是在逃命。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找情敌,姜知南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泡在了醋缸里。   薄舒摇着头重新转回视线,却突然发现另一侧有一个人正盯着他看,甚至视线交汇时,那个人一点也没有躲开的意图,反而主动起身朝着薄舒走了过来。   很快,人已经走到薄舒的身边。   薄舒眯起眼,转过头只当看不见,自顾自拿着酒杯喝,另一只手则是点开了校园论坛。   在醒目的律师函和瓜贴里,薄舒精准看见了姜知南发的那一句话。   【我爱特么喜欢谁就喜欢谁】?   真可爱,像一只明明不敢咬人却还要亮着牙齿吓人的小狗。   薄舒忍不住笑了一声,想了想又歪着头点开评论区,同样用着本人名字的账号第一次在论坛发言。   【薄舒:1】   很快,正在评论区里疯狂吃瓜的大学生们发现了突然出现的薄舒本人,合影打卡和八卦采访蜂拥而至。   【前排留影!我终于见到薄舒活人了!】   【老婆,今天回学校吗?】   【前排是我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薄舒求加好友!】   【薄舒发1,我名字里有yi,他心里肯定有我!】   【1是什么意思,薄舒难道说他是1?】   【薄舒除了长得太好看显得受,他那跳舞的力道能一脚把我踹死,当美人攻妥妥够!】   【该死的,我居然脑中有了姐狗画面?】   ……   薄舒没再看热闹的评论区,再抬眼时,刚才坐在他身旁的人已经离开,只留下放在桌上的便携式手机u盘和一张便签。   盛满冷光的眸子一动,u盘被握进冰凉的掌心。   至于便签纸上的道谢,他一个眼神都没看去。   本以为再也不会有用上这个u盘的时候,毕竟姜知南已经和叶坷分手并且不会再复合。   这个本来打算用来以备无患、避免姜知南又心软的视频,已经不再有用武之地。   却不想,今天竟然用上了。   纤细的手指压着小小的u盘,就像在玩指尖陀螺一般,小方块在桌面飞速转动。   薄舒懒懒撑着脸,鄙夷地看着存了叶坷和盛昭亲密视频的在自己的手中,而这个视频他可没打码,叶坷的脸清清楚楚就映在里面,铁证如山。   无用的筹码在此刻成为薄舒未竟怒火的发泄口,并且声势浩大地扑向恰好前来赴宴的谢尧。   半小时前谢尧站在门口对他看来的复杂眸光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想着正躲在谢尧等人身后装着无辜的小白花叶坷,薄舒忍不住咬着牙轻笑。   “自己非要撞上来,怪谁呢。”   戳人轮胎这种事,还挺爽的。   而且让谢尧这样的把姜知南绿了的人去报复叶坷,当然也算得上是狗咬狗,他想起刚才谢尧坐在一边拿着手机看视频的阴沉脸色,甚至都有点想鼓掌了。   玩弄着棋子的手指被收回,徒留u盘独自停下转动。   直到回到绿城新苑,薄舒没再收到来自姜知南的消息,以往这个时候姜知南都会来问薄舒今晚吃什么之类的话。   薄舒坐在自己的小酒台前,疑惑地看着明明自己已经主动发去消息,但还是依旧安安静静的手机。   606寝室里,姜知南心不在焉地戳着手机屏幕。   【薄荷味泡腾片:今天很忙?】   【薄荷味泡腾片:这次的事情不用太担心,错不在。】   姜知南趴在床上垂着眼眸,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现在十分无措,哪怕经过一下午的反复思考,他也还是理不清这一世出现在他和薄舒之间的变数。   疲惫,因为他本意不想再谈恋爱;无奈,因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几时。   如果他和薄舒之间什么也没发生,那此时此刻的他大可以和薄舒保持距离,各人过回自己的生活。   可那一夜之后,他哪里还有立场疏远薄舒。   姜知南长叹一口气,抬手捂着双眼沉沉倒进混沌里,却不想第二天一觉睡醒,他竟然成功把自己给闷生病了。   许方莫看着裹着被子无比虚弱的姜知南颤颤巍巍伸出手接过他递过去的水杯喝热水,再吞下药片,不禁摇头感慨:“有暖气的北方,你居然能感冒这么严重?”   姜知南已经到了屯刀片的极致嘶哑阶段,他有气无力地喝着水,再狰狞着脸哑声道:“嘶…别提…了……”   许方莫拿回水杯放在桌上,转头对姜知南说:“还好下周才考试,你今天好好休息吧。”   尚子彦在一旁说:“姜哥你好好睡吧,我们几个出去自习。”   姜知南对自己的三个室友伸出尔康手,艰难说着:“知不知道,自己生病固然让人难受,但你们的努力更让我心寒啊。”   “还不是担心吵到你休息,你也知道的我们三个学一会儿就忍不住要出去吃饭,学不了多久,”夏望笑着摆手,“一会儿想吃什么,我们给你买回来。”   已经到了小刀割喉咙的阶段,姜知南摇头:“不用了,我实在没食欲。”   “行,老姜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啊。”   有三个体贴的室友真是好福气啊,姜知南感觉心里暖暖的,在他迷迷糊糊着又要闭上双眼睡觉的时候,没来由地突然想起来,他也快要回家了。   跨年一过,没几天就得走。到时候,又要怎么面对上辈子被他拖累的父母。   不知前路的癌症……   对薄舒的亏欠……   他昏昏沉沉着继续陷入焦虑的情绪中,于是就连塞在枕头下的手机的振动也没有察觉。 第50章 50 幸存偏差   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上一秒还在大学寝室,下一秒就会再次回到上一世那一塌糊涂的人生面前。   浑身的无力,脑中的混乱和疼痛, 还有黑暗的眼前, 就像是在复刻曾经在医院的日日夜夜, 自责和恨不能玉石俱焚的勇气每分每秒都在折磨姜知南的良知。   此时,姜知南好像又回到那个时候,自从接到叶坷要来探病的消息, 他就已经走在罪恶的边缘,却恍然发觉唤醒他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所谓原书剧情, 在他生病后,叶坷对他的冷淡和敷衍早就把他的恋爱脑打碎了。   他其实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好脾气,遵纪守法了一辈子的姜知南也曾无数次拿起刀在病床上坐起身。   法律规定的牢狱之灾,对病重的姜知南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一个注定活不久的人, 大可以豁出一切去带着造就他一生苦痛的人一起下地狱。   物极必反,没人知道姜知南已经彻底陷进一了百了的憎恨中。   除了病房内一帘之隔的另一个病人, 他拉下了已经站在悬崖之上即将纵身跃下的姜知南。   那人语气沉沉,说的话很少, 姜知南甚至听不出他的性格, 也无法对这位病友的形象展开任何想象。   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淡蓝色帘子并没有拉开, 但那人却好像知道姜知南已经近乎崩溃。   “善良不是你的错。”   手中刀硌得掌心发烫,两世的姜知南都昂起头, 用力地深呼吸。   他没有迁怒无辜路人的习惯,于是说出口的话也没那么尖锐, 只带着对自己的嘲讽:“我什么都做不了了,人生最后的时间里,做点最后的事情也不行吗?”   病友没有给出答案, 反而是用另一个问题回答:“如果你真的想做,就不会还在这里听我说话,兔子急了也咬人,学了这么多年的遵纪守法被逼到绝境时也会想要奋不顾身,但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姜知南沉默了。   他回头看着帘子,他没见过那个人的脸,他们更多时候都是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一起旁观着这个死亡每时每刻都会降临的癌症科室。   姜知南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垂眸看着泛起冷光的刀刃,低声叹道:“我都要死了,还有必要在乎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癌症早期病友似乎对他即将死亡的事实还没完全接受,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他的态度也难得犹豫了:“…也许还能活很久呢。”   “你信不信,人死之前会有预感的,”姜知南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能感觉到,就是这两天了。”   病友不是很愿意聊死亡这个话题,他岔开了话:“不是说今天有人要来看你?”   姜知南接电话的时候,他听见了。   提起叶坷,姜知南苦笑着:“一个我喜欢了一辈子的人,也是我现在最恨的人。”   他的手还在摩挲着刀柄,“对了,今天能不能烦劳你,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病友平静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你想和他单独谈谈?”   “嗯。”   “那…希望你不会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最后的确没有把刀捅进叶坷的胸口,满满的恨意最终只是成为削开苹果的普通水果刀。   虽然素未蒙面,但那位病友却出奇地了解姜知南。   他的确永远做不出那样的事,无论什么时候。   视线漆黑,胀疼的脑袋支撑不了姜知南分辨眼前的是真实还是虚幻,他只觉得太黑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濒死的恐惧再度降临,他忍不住开始挣扎,这一次同样也有人扑在他的床前,就像以前的医生和护士。   “姜知南?怎么了?”   应该是他那位病友回来了。姜知南几乎是瞬间反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艰难睁开眼睛想说最后一句话:“恶有恶报真的存在吗?”   薄舒跪在姜知南的床上任由已经彻底陷进噩梦里的姜知南死死抓着他的手,哪怕已经疼得麻木,他也随姜知南去。   他拧着眉头担忧地看着姜知南,盛满心疼神色的眼眸在听到这个问题时意外地缩了缩。   他听出了姜知南话里的痛苦,但并没有在姜知南这样脆弱的时候追问。   至于恶有恶报,这四个字薄舒从来都不信,只不过他希望姜知南永远都不会接触这个无比现实又充满冷血凉薄的人情社会。   他倾身摸了摸姜知南的头发,而后低声安慰:“无论存不存在,你只需要做你自己,至于现在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可姜知南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就皱起眉,“不去。”   姜知南不想去,薄舒也不勉强,他抬手摸了摸姜知南的脸,触及并没有发烫的额头后才放心点头说:“那就不去,起来吃点东西可以吗?”   温柔的声音伴着薄舒好听的音色,就像涓涓细流淌过脑中裂开的无数疼痛伤疤,姜知南顿觉眼前的黑暗好像蓦然清明了好几分。   他呆呆地看着薄舒俯身朝他看来的双眸。   怎么不是他那个病友?   怎么会是薄舒?   薄舒似乎看懂了姜知南的茫然困惑,笑着解释说:“打你电话不接,所以我问了你的室友。”   姜知南从来都不会不接薄舒的电话,这一次实在反常。   薄舒原本还在生气姜知南不回消息,但思来想去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宽心。   于是一通电话打给了606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姜知南今天生了病,正一个人在寝室休息。   “钥匙是许方莫给的,刚才做了噩梦?”   解释完后,薄舒先一步爬下上铺的梯子,他打开装着米粥的碗盖,刚要捧给姜知南时却听见沉郁迟疑的呢喃:“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突如其来的自白让薄舒猛地僵在原地,许久后才抬眸看向姜知南。   他想问,是谁?谁抢了他的猎物?   你喜欢上了谁?   他把人看得这么牢姜知南还能喜欢上谁?   可当一对上姜知南复杂的眼神时,他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那还能是谁?   姜知南喜欢上自己了,这么多年,终于求仁得仁。但还没来得及感到欣喜,话里的另一层含意却让薄舒遍体生寒。   忍痛的反问,藏着薄舒的执着:“…为什么是不该喜欢的人?因为叶坷伤了你,所以你不相信爱情?”   姜知南没有回答,可薄舒却再也等不了了,他接受不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却要因为姜知南上一段感情的失败而受到牵连。   他装作没有听懂姜知南的话,依旧追问:“喜欢一个人,还要分可不可以喜欢吗?那个人就有这么差劲,你这么不想接受他?”   姜知南坐起身,他刚才梦里醒过来还是昏昏沉沉着,极高的道德感让他此刻对自己无比鄙夷,又因为生病的缘故,他几乎不想再思考了,干脆破罐破摔想把一些话说清楚。   “谁都行,但不应该是我。”   薄舒红着眼,顿时气笑了。   他转过脸避开姜知南的视线,吸了吸鼻子,抬手把绑在后脑的发绳解下,任由长发滑落藏住自己的脸,继而艰难咬着牙低声质问:“所以你觉得,他和谁都可以在一起,唯独不能和你在一起?”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他值得更好的。”   一张可笑的好人卡,薄舒想。   这可真是荒唐,设想过那么多可能性,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算漏这一种情况,他说服不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理由。   甚至那些准备好的告白礼物、他藏了这么多年厚厚的情书、那支练了只打算跳给姜知南一个人看的舞蹈……   好多好多,可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手,就这么得到了姜知南的拒绝吗?   不,他不甘心,他绝对不死心。   站在没有开灯的寝室里,薄舒垂下眼眸,眼眶酸疼几乎快要藏不住眼泪。   他死死咬着唇,可泪珠还是打碎了他的自尊从脸侧滑落,自我约束了这么久的情绪随着泪水砸下顷刻间也汹涌奔出,沉重的悲伤彻底压垮了薄舒坚持这么久的自信。   最终汇聚成一句质问:“凭什么?”   凭什么已经喜欢上了我,却不愿意爱我?   凭什么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你不向我而来,反而还要断了我的路?   姜知南一直注视着薄舒,但他看不见薄舒藏起来的眼泪,可一听到薄舒的声音也觉得心里一阵苦涩。   好想抱抱薄舒,好想把人藏起来,好想告诉他: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可是不行,他不能那么自私。   毕竟薄舒也有一个那么喜欢的人,他本就不该被牵扯进自己的破烂人生里。   姜知南吞下难掩的不舍情绪,最终选择还薄舒自由,说:“我会做到爱屋及乌,就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看着他过得很好也足够了。”   薄舒死死咬住了嘴唇。   爱屋及乌,好一个爱屋及乌。姜知南居然用他当时含沙射影的表白来拒绝他,这世上还有比姜知南更狠心的人吗?   薄舒低垂着的眼眸里闪过自嘲,他想也不想就反呛:“如果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就最好连朋友也不要做了。”   久违的狠厉重新在内心滋生,薄舒抬手抹掉眼泪,低声笑问:“那如果他过得不好呢?”   问完这句话后,薄舒没再等姜知南的回答,径直给606其他人打了电话找来人照顾姜知南吃饭,而后披上外套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刚一走出门,薄舒恨恨看着一旁虚虚掩着的一道门。   “他还没把你撤走?让薄逾滚出来见我。”   ·   这天之后,他们再次变成普通朋友,甚至连最初在网络上你一句我一句的简短聊天都不再有。   发给薄舒的消息都恍若石沉大海,与此同时薄舒深夜喝酒的朋友圈却从来都没有断过。   姜知南看着照片里各式各样的酒瓶,终于意识到,他想要的一切回归原位并没有发生,相反的,他再次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失去了薄舒这个朋友。   可他甚至分不清,薄舒此刻对他的疏离,到底是因为薄舒不需要一个对他动了心的好朋友,还是薄舒误会了他之前说的话。 第51章 51 一笔烂账   这天之后, 他们再次变成普通朋友,甚至连最初在网络上你一句我一句的简短聊天都不再有。   发给薄舒的消息都恍若石沉大海,与此同时薄舒深夜喝酒的朋友圈却从来都没有断过。   姜知南看着照片里各式各样的酒瓶, 终于意识到, 他想要的一切回归原位并没有发生, 相反的,他再次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薄舒这个朋友。   与此同时, 之前的律师函发出后,相应的起诉流程也已经开始, 姜知南一边忙着期末一边和盛昭继续跟进叶坷的事,一时间也再顾不上薄舒的事。   但他其实也并没有纠结很久,毕竟至少在他看来,薄舒失去他这个朋友对薄舒而言算是好事。   在得到信息披露结果的这一天, 姜知南再次和盛昭碰头。   两人相对而坐,盛昭坐在皮质软沙发上翘着腿, 略略扫过手机上的信息,皱着眉重新把手机递回给姜知南:“魏扬?这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姜知南摇了摇头, 他不只是不认识, 而且就算是原书剧情里也没有这个魏扬的戏份。他原本以为这一次是叶坷的历史遗留问题, 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难道,报复错了人?   盛昭和姜知南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叶坷, 他们此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盛昭的脸色扭曲了一瞬,毕竟他把这些都捅破对他自己的形象同样有损, 赔本买卖这么做可没道理。但他可要比姜知南狠,既然事情都已经开始了,他本来也没打算放过叶坷, 就算是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他也要把方向扭回去重新对准叶坷。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更清楚,自己要先稳住姜知南这个道德底线极高的大好人。   盛昭打量着姜知南的神色,试图继续分析说:“这么迫不及待就把信息丢出来,看来我们学校论坛的确没有要保他的意思,这起码坐实了他不是我们学校学生的事实,也许是叶坷在外面认识的人。”   姜知南听出盛昭话里的试探,“你放心,我没打算就这么结束,不管是不是叶坷,这个魏扬冒犯了我和我朋友是事实。”   “你知道就行。”盛昭松了口气,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联系人,“我找人帮你查一下这个魏扬。”   姜知南的律师已经开始草拟递给魏扬本人的律师函,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只见盛昭一脸兴奋。他知道盛昭不在意什么魏扬,盛昭只想继续下去,要在此过程中咬住叶坷死死不放。   而他姜知南,终究还是成为了扇动翅膀的蝴蝶。老天安排他重生一场,难道就是想让他带着叶坷一起下地狱?   可这个魏扬……   姜知南眸色凝重地看着手机里新来的消息。这个魏扬和薄舒同一个舞团,私底下还和薄逾有联系。   魏扬和叶坷没有任何联系,就算是六人定律,说穿了,顶多薄家和谢家有点联系,而之前喜欢叶坷的那个病娇富二代谢尧和薄家的薄逾是H市同行业的竞争对手,但同样的,叶坷的鱼塘里像谢尧这样在商界有势力的人可不只单单谢尧一个。   牵强一点,只能总结为——魏扬是薄逾的人,而叶坷在这个事件中是否存在,是否做过什么,还是存疑的。   姜知南理清这些之后,只觉得大脑里一片混乱。   唯有一个想法清晰异常。   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盛昭查到薄舒的身上,尤其是那些薄舒不愿提起的往事。   他深吸一口气,对盛昭说:“我有认识的人能查这个魏扬,你继续帮我注意叶坷。”   而他则是继续和他找来的帮手做另外一件事,这已经不是他之前找的私家侦探可以完成的任务。   不就是各回各家请神通嘛,他家又不是没有。   【jzn:宽叔,帮我查查薄逾和魏扬的往来?】   对方传来消息:【你知道的,薄家特殊,我需要先请示你的父亲。】   姜知南无奈笑笑,抬起头转了转脖子,好不容易又找回了点年轻的感觉对自家老爸的秘书发去二十岁的姜知南能说出口的满含傻白甜语气的话。   【jzn:我又不是要和薄家做生意,给他们添点堵而已,提醒一下这位薄少爷,咱家也不是好惹的软柿子呗。   【jzn:而且我爸他肯定不介意顺带在薄家手里捞点小零花,宽叔就帮我个忙吧,等我春节回来请你吃饭!】   【行吧。】   安抚好盛昭后,姜知南走回学校。   路过戏剧学院的西大门时,他幽幽看着熟悉的门口,之前薄舒的车就是在这里接上人离开的。   还没来得及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姜知南叹了口气,习惯性又想给薄舒发消息,哪怕这几天他再也没收到过薄舒的回复,但可能关心薄舒真的已经成为姜知南的条件反射。   【jzn:我申请了信息披露,之前在论坛上发帖子的人是魏扬,你知道吗?】   【jzn:他在你们舞团,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平时多加小心。】   【jzn:……薄舒?】   又没有回复,但值得庆幸的是,薄舒还没把他好友给删了。   姜知南再次沉沉叹气,忍不住感慨自己本来就已经是三十岁的灵魂,再叹下去感觉都快入土了。   本来还以为,至少可以做朋友……   那一晚的债,接下来又要怎么还呢?姜知南摸了摸脑袋,只觉得头疼得很。   姜知南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请教了许方莫。   许方莫一听姜知南说完就瞪大了眼,“哥们儿,你完全没有考虑过,其实薄舒也喜欢你的这种可能吗?”   姜知南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他一时间反应不及:“什么意思?”   许方莫拍着大腿一脸牙酸地说:“还没看出来吗?薄舒一直都喜欢你啊,结果你说你喜欢他但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靠我要是薄舒我心都碎了。”   虽然谈过恋爱但其实完全搞不懂爱情这玩意儿的姜知南茫然愣在原地。   什…什么?   “薄舒喜欢我?”   “真的喜欢——我?”   ·   绿城新苑的公寓里,紧紧合着的厚窗帘挡住了外间的阳光,室内一片昏暗,遍地都是酒瓶。   郑之铎刚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浓厚的酒味,他皱着眉看着坐在地毯上满脸泪痕的薄舒和坐在薄舒旁边一脸愤慨的周翰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到底还要喝多少?”   薄舒瞥了眼郑之铎,吸着鼻子哽咽说:“过年前我都没有演出了,想怎么就怎么喝。”   是不是还该感谢薄舒即使失恋了也没消散的事业心?   郑之铎扶额又是叹息,“就有这么喜欢?”   “喜欢,很喜欢…最喜欢。”   薄舒已经彻底喝醉了,他现在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管能不能说,也不管周翰宁和郑之铎听了会是什么反应。   有些话憋了太久,他在姜知南面前说不出口,但还好姜知南现在也听不见了。   薄舒撑着桌子坐直身体,一股脑说着和姜知南的初见,说着他这么多年悄悄躲在暗处对姜知南的暗恋,说着他好不容易做到的爱屋及乌却助纣为虐让叶坷伤害姜知南这样深,以至于现在回旋镖又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都已经喜欢他了,凭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凭什么!   抱着酒瓶的薄舒咬着牙骂道:“早知道会这样,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学什么爱屋及乌。”   他就不该压抑他的占有欲,就不该放任叶坷在姜知南的身边走来走去。   说完这话,昂头又是一口酒下肚。   郑之铎头疼地看着自家外甥又犯了恋爱脑的病,但也不打算说教什么。   说穿了,当时把薄舒从压抑情绪里拉出来的是姜知南,不是他这个在国外对薄舒不闻不问的便宜舅舅。   他没立场去数落姜知南,也没资格怪薄舒的不成熟。   周翰宁也喝醉了,他和薄舒的酒量才不像606那几个废材一样不经看,但他们这一次几乎是把能找出来的酒都给尝了个遍。   混在一起喝,牛也扛不住。   作为看着薄舒这么多年苦苦暗恋的旁观者,他对姜知南的埋怨远比郑之铎来的强烈。   他十分想不明白,自己也算是在爱情这方面身经百战了,但怎么就看不懂姜知南的脑回路。   都已经喜欢了,居然不在一起?   “我想过姜知南是个木头,就是没想到他品种这么奇特,这也太狗了。”周翰宁咬牙切齿地说。   薄舒听到这话,不满地皱起眉。   “他不是狗,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看,永远双标的薄舒。   周翰宁给气笑了,指着薄舒转头看向郑之铎。   您瞧瞧,极品恋爱脑没得说吧。   郑之铎再度扶额,对薄舒说:“你又把自己哄好了?”   薄舒啊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摇头,“不用哄,我没生他气,我就是想不通,凭什么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好问题,现在室内的三个人没一个人想得出答案。   薄舒彻底钻进牛角尖里,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列举可能性。   “是他还喜欢叶坷?或者他还不够喜欢我?还是说,我哪里不够好?”   周翰宁最看不得薄舒现在这个蠢得挂相的样子,“我呸,你还不够好?你甩叶坷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郑之铎不认识叶坷,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但他坚决以及肯定地认为自己的外甥就是最好的,不用跟任何人比。   周翰宁已经开始扯着嗓子给薄舒撑腰:“管他三七二十一,让舅舅把姜知南直接给你抢来就把事情办了,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唯一尚有理智的郑之铎坐在高脚凳上,听到这话没什么异议,似乎真的已经开始考虑绑人的计划。   他还在思考着怎么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时,忽然瞥见薄舒衣领下的绯色。   郑之铎的经历远要比薄舒这些小辈多,他一看就意识到不对劲。   可他外甥刚失恋了,那这指痕是谁留下的?   郑之铎脑中顿时只剩嗡鸣,他猛地站起身拽着薄舒的衣领,沉声道:“你前几天干什么去了?”   周翰宁听到郑之铎严肃的声音也顿时吓清醒了,顺着看去只见薄舒的脖颈处的确有几道暧昧的指痕。   “我靠,那是什么!”   姜知南可不是刚做了事就翻脸不认人的,周翰宁一想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姜知南做的。   他想起薄舒喝醉了之后咬着牙放的狠话:【我倒要让他看看我过得会有多好】?   这不显然是句反话吗?   那还能是谁?   再联想到薄舒深夜给他打电话哭着说要喝酒,周翰宁瞬间弹射起飞站起身,“妈的这谁干的,薄舒,回答我!”   一时间,最坏的想象同时出现在郑之铎和周翰宁的脑海里。   他们都害怕倔强到极点的薄舒被气疯了,做出什么毫无理智的事情来。   但薄舒还在醉着,他没听懂两个人的话。   他才不管自己正被舅舅抓着衣服审问,自顾就这现在的别扭姿势喝酒,浑不在意地摆手:“昨天见了薄逾一面,然后……”   然后打了一架,不讲武德的薄逾居然掐人扯头发,简直是土匪流氓。   薄舒一脸鄙夷,刚要继续骂人却突然被郑之铎用力扔到了沙发上。   他完全没意识到说到一半的话会给郑周两人带来怎样的震撼。   当然更没意识到姜知南知道这半句话是怎样的反应。 第52章 52 关于前生   还没等薄舒反应过来郑之铎就猛地转头看向周翰宁, 眉眼的锋利此刻完全不加掩饰,来自长辈加大名鼎鼎郑总的强大威压让周翰宁感到一阵头晕耳鸣。   这下彻底坏事了。   “艹……”   骂完后,周翰宁张了张嘴还想对郑之铎说点什么, 可最终只能抬手撸了把自己的头发。   他颤抖着手找到被丢在地毯上的手机, 在郑之铎的注视中打通了给许方莫的电话, 没等对方开口就直切主题:“姜知南在哪里。”   许方莫沉默了一会儿,才给出一个回答。   得到答案后,郑之铎一句话也不说, 拿过桌上一杯水就用力泼到了薄舒的脸上,紧接着看都不看一脸错愕终于被泼清醒的薄舒, 径直拿走了薄舒放在一旁的手机,沉着脸色站起身拽着周翰宁夺门而出。   临走前,他转头对顶着一脸水的薄舒警告道:“给我老老实实呆着,门口有保镖, 只要你敢闹我就都算在姜知南的身上,你说一句我打他一顿, 有本事就试试看。”   永远不要试图挑战盛怒之下的郑之铎,和郑之铎打过交道的生意人都知道这一点。   他比任何人都懂怎么抓着人的软肋疯狂报复。   薄舒呆滞着抬手摸了把脸上的水。   薄舒: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是安慰我失恋吗, 怎么泼我冷水呢?   ·   被拖上车的周翰宁抓着扶手坐在疾驶不停的轿车上, 他白着一张脸看着路边不断变幻的光影景象, 绝望哀嚎道:“舅舅,冷静啊冷静啊!你真把姜知南弄死, 那薄舒怎么办!”   郑之铎听到这话,转着方向盘嗤笑道:“我冷静你大爷。”   周翰宁尬笑:“你再不冷静我怕我大爷今天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车载蓝牙连着的通话还在继续, 郑之铎的人已经站在薄家门口。   薄锡带着疲惫和愠怒的声音传出:“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浮气躁,有事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何至于此?”   看来, 郑之铎的人没给薄家一点好脸色,否则不至于把薄锡气成这样。   可惜盛怒之下的郑之铎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在意自己那个蠢得要死的小外甥。   “把薄逾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就开始全力做空薄家在海外的产业,不计任何亏损。”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薄锡的反应和一旁周翰宁满眼的震惊,猛地一打方向盘。近乎绝技飘逸的车转着不可思议的角度,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这一刻,被惯性挤压着的周翰宁终于体会到,父母曾说的那个郑家叛逆小少爷在国外不要命地玩赛车并不是凭空捏造。   郑之铎真的有这个实力,并且现在一点也不比年轻的时候差。   周翰宁一头冷汗,忍不住提醒说:“舅,这可是国内。”   郑之铎斜了眼周翰宁,“我还用你教我做事?”   说完这话,他抬眸看向早就站在路边的姜知南。   路灯下的姜知南看到来人没什么反应,他背着光站着,周翰宁也看不见姜知南的表情,只能看见黑乎乎的身影。   郑之铎什么也没说,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挥拳狠狠砸到了姜知南的脸上。   匆忙下车的周翰宁跟不上郑之铎的速度,等他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姜知南被打歪的脸和嘴角的血。   “我去,这么狠……”   郑之铎转着手腕,不屑地看着姜知南低垂着的头:“懦夫。”   姜知南没有反驳郑之铎的话,其实他觉得说的还挺对的,他的确是个懦夫。   昨天和许方莫的对话尚在耳边。   许方莫恨铁不成钢地说:“薄舒对你的喜欢简直不能更明显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他对我们和对你是一个态度吗?   对我们和对其他人又是一个态度吗?其实薄舒才是那个真正懂得爱屋及乌的人好不好?”   否则他为什么会对薄舒接受度这么高,却十分厌恶对他们永远抱有敌意的叶坷?   姜知南还是不敢相信,他苍白地解释说:“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会答应陪你在圣诞节单独约会去看圣诞树,好朋友会和你睡了之后还不要你负责?谁家好朋友做到这个份上?”   许方莫像是早就知道姜知南要说什么,于是还没等姜知南说完无力的解释就又哒哒哒跟倒豆子一样飞快说着。   “还有去薄舒家吃火锅那次,他眼睛里面都只有你啊,我真恨你是个木头,完全察觉不到吗?”   姜知南茫然地摇了摇头,又迟疑着点头,“我以为他只是喜欢逗我玩。”   从一开始的初见,再到后来,薄舒对他其实都更像是笨拙着想要逗一个小学弟来交朋友,至于喜不喜欢什么的,姜知南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但现在再复盘,许方莫的这个说法好像也一点不违和。   姜知南疑惑着:“那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当时和叶坷那一地鸡毛,谁看了不嫌弃?”   看着姜知南罕见的迷糊样,许方莫也无奈了。   都是高考考进同一所大学的人,智商其实都差不了多少,但他就是想不通姜知南从什么时候开始情商竟然也变低了?   “朋友,现在在意这些重要吗,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薄舒?说白了,薄舒哪里不好?”   这个问题一直都有标准答案,姜知南想也不想就回答:“哪里都好,所以不能和我在一起。”   许方莫崩溃抱头大喊:“歪?Whywhywhy?????”   该死的恋爱脑,该死的琼瑶悲剧!   许方莫恨所有长了嘴但却不说话的人。   “他值得更好的。”姜知南再次认真地说,他笃定地开口,十分确信薄舒没有他能更好。   这就是一个死胡同,这个论题摆在姜知南面前就是一个绕不出去的死循环。许方莫算是彻底明白了姜知南也是个犟种,和薄舒都是不撞南墙死不悔改的性子。   这俩凑一对,跟遭了天谴一样。   面对这样的犟种,许方莫干脆把道理掰开来讲:“你有没有想过,按照薄舒那个性格,你之前这么不给他面子,他最后又说那种话,你猜他会选择什么方式来反驳你这个结论?”   姜知南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而此时此刻。   好几天的不安,薄舒朋友圈里的酒瓶……许方莫的那番话,再加上现在郑之铎和周翰宁的反应。   姜知南想,他大概知道答案了。   姜知南内心五味杂陈,周翰宁在旁边看着,忙不迭替人道歉:“对不起啊,他太着急了,我带你先去上点药吧。”   毕竟是姜知南和薄舒两个人之间的事,平白无故出现一个长辈把姜知南打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就算郑之铎霸道惯了,帮理不帮亲也不是这么个道理。   更何况,这要是薄舒本人知道了,他和郑之铎可都完蛋了。   周翰宁哎哟一声,走到姜知南面前担忧地看着姜知南的脸,“痛不痛?你感受一下你的眼睛,没大问题吧?”   姜知南眨眨眼,仿若才听见有人说话。   只是……   姜知南转过眼神色复杂地看着薄舒的另一个暧昧对象。   那为什么郑之铎对自己会是这个态度,兴师问罪倒是合理的,但怎么表情里还带了点埋怨他没有和薄舒在一起的意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于是只是愣了愣,面对薄舒的暧昧对象郑之铎,他依旧苦涩开口:“他还好吗?”   面色铁青的郑之铎懒得说话,抬起手又要打下去,还好周翰宁眼疾手快抱住了郑之铎的手臂,否则姜知南脸上还得再添一道伤。   此时周翰宁也懒得管什么钓鱼计划了,拼命劝着架喊道:“别打了,要是让薄舒知道姜知南受伤,他又要哭!”   这话约等于替薄舒表了白,姜知南听着这话,心酸地闭上了眼。   郑之铎看着姜知南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想着此刻同样醉死在绿城新苑的另一个傻逼,张口就是讽刺的话:“那还真是托你的福了。”   原本故意选着扎心的话说,刻意带着替薄舒出气的念头,但看着姜知南呆愣失神的样子,郑之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过火,   于是还没说完的话也不再像最初一样那么冷硬。   郑之铎转开视线,不去看姜知南脸上的伤,没好气地说:“那傻子还没把自己喝死。”   如果此时薄舒在场,大概也是一脸懵圈。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自杀啊?   周翰宁陪着薄舒喝了好几天的酒,也听薄舒翻来覆去说了那么多伤心话。   他现在已经完全被薄舒那时的绝望和颓丧感染,说出的话同样充满怨怼和不解:“他脑子笨,想不明白,只以为是你看不上他,但我问你,你是吗?”   其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得出来,在这段感情里分明就是两个傻子自认卑微,根本不是什么薄舒自以为的一厢情愿。   但是薄舒喝醉了,他听不进去。   姜知南又藏着秘密,同样听不进去。   两个油盐不进的犟种碰在一起,把自诩情商极高的周翰宁和许方莫都搞得绝望了。   姜知南没想过薄舒是这么以为的,连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没有我他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站在一边的郑之铎冷笑着开口:“更好的人?你指谁,薄逾?”   意料之外的名字忽然出现,姜知南愣了一秒,想着许方莫的警告和薄舒走之前的决绝,他下一瞬就红了眼。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薄逾的事情?   紧接着,姜知南白着脸几乎求助地看向周翰宁:“什么意思?什么薄逾?”   在诡异的沉默中,周翰宁捂着眼就是一声长叹。   好一笔烂账。 第53章 53 我答应你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薄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着明明是薄逾掐出来的伤痕在室内的光影里却变得异常暧昧,他甚至都不用怀疑自己的猜测都知道郑之铎和周翰宁肯定是误会了。   “啧,服了。”   但他那么厌恶薄逾, 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甚至他只需要想象都觉得恶心。   其实那天他去找薄逾, 完全是拿薄逾出气。   虽然薄逾已经彻底被薄锡架空,完全没了以前的自由,这段时间也挺安分, 但薄舒不爽薄逾的人看姜知南和他的热闹。   再加上薄家一次次对薄逾的纵容,答应好的事情总是出尔反尔, 他早也忍不住了。   幸好,这一回没有让薄舒失望。   当他拎着薄逾进薄家大门的时候,手里厚厚一沓薄逾在床上的照片,彻底打得薄家夫妇再也没了辩白的话。   为了保住薄家的名声, 他们没有选择。   于是那些在薄逾手上的财富、权力,全部替换成了薄锡的人来接手。   至少在薄舒彻底离开H市之前, 薄逾再也没有所谓的自由了。   但关于郑之铎和周翰宁那个荒唐的大误会……   都不知道是应该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现得过于偏执,还是应该后悔当天没有打得薄逾直接进医院。   薄舒叹着气坐在床上, 无神的双眼望着正对卧室门的方向。   就在对面的练舞室, 他准备了一屋子的表白道具, 所以这些日子他都没让姜知南来绿城新苑,就是想着偷偷给个惊喜。   但现在跨年夜和新年的第一天都早就过完了, 原本打算送给姜知南的舞剧票也没有送出手。   连续好几天的放纵和大醉之后,薄舒终于清醒过来, 也彻底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开始认真思考姜知南拒绝他的理由,可还没等他在脑中建立逻辑图,房门外突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紧随其后的是一脸焦急的姜知南推开门看来的灼热视线。   姜知南浑身还带着外面的冷气,头发被吹得烂七八糟,脸上还顶着硕大一个熊猫眼。   没有任何征兆的四目相对就这么到来,薄舒只愣了一瞬就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平淡,甚至比起平时面对姜知南时更加冷漠。   就像在看普通的过路人。   昏暗的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灯。   空气中,周翰宁所说的浓浓酒气已经被清醒过来的薄舒收拾干净,此时唯有客厅里一桌子的酒瓶还留了些宿醉的痕迹。   姜知南的胸口不断起伏着,面对薄舒安静的凝视,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走进房间,单手撑着薄舒身旁的床面半蹲了下来同薄舒平视着。   他认真看着薄舒的双眼,艰难开口说出了许久不见的第一句话:“薄舒,对不起。”   薄舒紧紧咬着牙,不服输的性子支撑着他没有暴露此刻满心的委屈,可本就累及的身体却在见到姜知南的瞬间就软了下来。   他垂下眼眸,干脆向后缩进被窝里,故作疏离的口吻说着回避的话:“不需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其实这不是赌气的话,他的确也是这么认为的,愿不愿意在一起这个选择本来就取决于姜知南的个人意愿。   他虽然现在很委屈,但也分得清什么是情绪作怪、什么是就事论事。   所以他没有对姜知南发火,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想不通,所以跟自己过不去。   薄舒的目光里明明没有责骂和埋怨,可姜知南却还是觉得自己在薄舒的眼睛里就像是被凌迟。姜知南看得出薄舒的想法,可也是因为看得出,所以更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就连按在伤口上都没觉得疼。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可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个结果。   但他想明白了一件事,这种时候再编一个谎言骗薄舒,只会让薄舒更难受,这和他最初的意愿背道而驰。   于是重生一次,他第一次有了与其他人讲上一世那些事的念头。   “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或许听了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薄舒呵呵一笑,带着看傻逼的眼神木然开口:“你家有皇位要继承,还是首都人士不接受外地人?这么地地道道,那凭什么叶坷可以。”   好一个首都不接受外地人,本来心情很沉重的姜知南猛然噎住:“……”   两个人默契地意识到这近乎约等于冷笑话的反问,两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对着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笑。   姜知南压下忍不住抽搐的嘴角,认真解释说:“我家不讲究这个。”   既然已经走在奇怪的道路上,薄舒也不介意就这么策马奔腾,反正总好过姜知南继续给他发好人卡。   于是薄舒又是一个绝杀:“京爷大度。”   彻底懵了的姜知南发出灵魂疑惑:啊?   这回是彻底绷不住了,姜知南笑出了声,干脆坐在薄舒腿边大笑说:“我真服了,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讲笑话的天才。”   此时客厅里的郑之铎听着屋里的笑声沉默了。说好的虐恋情深,怎么这种情况下都笑得出来?   周翰宁顶着郑之铎的复杂眼神,干笑着说:“他俩绝配,你习惯就好。”   寻常没人能跟这俩对上脑回路,周翰宁这么久都麻木了。   派出去的人又把薄逾打进了医院,姜知南脸上也挂了彩,郑之铎的气已经就消得七七八八。   此时心累的小舅舅终于又有了精力去担心,毕竟看里面的情况,薄舒马上就又要把自己彻底哄好了,紧接着就是这对木头鸳鸯一致对外来找他算账。   郑之铎开始担心“你说我把姜知南打成那样,一会儿我外甥会不会咬死我。”   周翰宁反问:“问得好,上一个试图找姜知南麻烦的被薄舒揍得跟个猪头一样,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不过放心,至少薄舒对你不会像对薄逾一样狠。”   “……”   郑之铎: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他?   屋里,薄舒面对姜知南总是生不起来气,尤其是在看着姜知南脸上伤的时候,他原本还剩下最后的一点情绪说出口却变成别扭的给台阶:   “那你说吧,我在听。”   到底是什么事情阻碍了他谈恋爱,薄舒相信自己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没人能阻挡他美梦成真,如果有,那就见一个打一个。   这种一不做二不休的狠辣,薄舒一点也不比外面的郑之铎少,甚至还要远远超过郑之铎。   看着姜知南一如既往看来的狗狗眼里真的装了对他的疼惜,薄舒吸了吸鼻子,终于忍不住瘪起嘴,声音颤抖说着不撞南墙决不放弃的话:“为什么,你说啊?”   姜知南缓缓直起身子,重新蹲在薄舒的面前,抬手擦掉了薄舒眼角的泪水,认真地望着几乎就要碎掉的薄舒。   “我死过一次,在三十岁的时候。”   这是第一次,姜知南在别人的面前讲述自己上辈子的悔恨和死亡。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怅惘更多,还是解脱更多。   可他却清楚地看着,此时此刻,他唯一听众的眼睛里装满了讶然和心疼,薄舒似乎完全忘记眨眼睛,泪水一颗一颗往下砸,但他还是极其认真地解读姜知南话里的灵异和超现实,并且很容易就相信了。   没有什么被当成神经病,也没有质疑,从头到尾只有全心全意的信任。   于是说到最后,姜知南在薄舒的目光里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脆弱,他的恐惧和怯懦无所遁形,说出的话里也慢慢变得哽咽。   这个秘密没办法告诉父母,没有办法讲给朋友,他不想做扇动翅膀的蝴蝶。重生之后的每时每刻,他都活在劫后余生的庆幸里,更无法控制自己去担心未知的未来。   姜知南想,他现在笑得一定很难看。   讲完前世的结局后是短暂的沉默,薄舒没有开口打断姜知南的情绪,姜知南知道这是薄舒的体贴,也是一种鼓励,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想要继续说这一世的自己。   他苦笑着,捧起满脸泪水的薄舒,轻轻叹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如果只在三十岁,我要怎么说服自己留你一个人。”   薄舒咬着嘴唇摇头,却问:“上一世,我为什么没有陪着你?”   姜知南没想过薄舒的第一个反应会是这个,薄舒话里的自责再次深深震撼了姜知南。他颤抖着嘴唇,塌下肩膀昂着头看向薄舒。   薄舒皱着猫猫脸,哭得眼睛都红了,但还在担心他。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解释说:“我们那个时候,不认识……”   薄舒猛地摇头,用力极了。   不是这样的!   姜知南不知道,不知道薄舒对他的喜欢根本不是日久生情,也不是从大学开始。所以他以为上一世的薄舒不认识他,他们的人生没有交集。   薄舒拼命咬着牙齿,最后干脆背过身去,他不断深呼吸想要努力抢回自己的理智,可只要想到上一世的姜知南他就浑身发冷,肩膀也止不住地颤抖。   不可能的,上一世的姜知南可能不认识他,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姜知南。   他那么喜欢姜知南,为什么没有陪着姜知南走过最后那段时间。   为什么?   薄舒想,上一世的自己真是错得离谱。   学了那么久的祝福和爱,最后却留姜知南一个人面对死亡,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怯懦的人?   薄舒咬着手,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哭音,任由自责悲伤将他彻底掩埋,直到温暖的怀抱向他扑来。 第54章 54 在一起啦   薄舒在姜知南面前不是没哭过, 生病的时候、在圣诞树下……   但从来都没有一次哭得这么让人心碎。   姜知南觉得自己都快被薄舒的眼泪给泡融化了。   他环抱着薄舒的身体,轻轻拍着薄舒的肩背,安抚道:“不哭了好不好, 我讲这些不是想让你哭, 对不起……”   薄舒把头深深埋进姜知南的怀里, 泪水打湿衣领,手指紧紧攥住了姜知南的衣服。   他恨自己没有办法弥补上一世对姜知南的亏欠,更恨这一次自己的无能, 这才让姜知南宁愿放弃他也要一个人去面对癌症。   但他想,这一次, 无论如何他都不再软弱了。   他要抓住姜知南,去他的爱屋及乌,去他的尊重祝福,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就算是抢也要抢来。   薄舒下定了决心,并且当下就要付诸行动, 压了这么多年的占有欲倾泻而出,一瞬间好像又回到那个盛夏, 他坐在姜知南的后座, 无数次想要伸手抱住姜知南的腰。   他紧紧抱着姜知南, 崩溃地说:“我不接受这个理由,不管是三十岁还是二十岁, 我都要你的全部。”   他近乎嘶哑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宣告他对姜知南的势在必得:“我陪你去医院, 我要把你抢回来,管他对面是什么病,管那书里怎么写, 你喜欢我,那你就是我的!”   姜知南低头看着薄舒的头顶,长长的叹息后,他抬手揉了揉薄舒的头发,而后把人轻轻扶正,耐心地再次重复:“和我在一起,对你而言不是好事。”   又一次鼓起勇气却被拒绝了。   但无所谓。   他俩之间,既然上辈子怯懦的是他,那这辈子让姜知南胆小点也没问题,他们扯平了,这一回轮到他来主动。   薄舒垂着头,泪水砸在被子上开出一朵朵不甘的花。   “我不接受,”他说着摇头,“你是错的。已经重来一次,上天给了你机会,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薄舒情绪不稳,但语气却越来越认真,他知道眼前是他最后的机会,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堵死姜知南的退路,就算用心机,就算苦肉计,他都必须把姜知南留下来。   他咬着牙,掀开盖在腿上的被子,拽着一脸错愕地姜知南快步走到练功房的门口。   客厅里的人早就走了,大概是郑之铎不想被秋后算账,周翰宁也跟着走了。   付诸全部心血的布置在门后终于得见天光,姜知南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贴满了镜子的情书,看着地上的心形蜡烛阵。   薄舒固执地推着姜知南踩上早就枯萎黯淡的玫瑰花瓣路,直把人推到了房间的正中间,而后又一个人折返到门边按下按钮。   伴随着机器启动的声音,智能窗帘缓缓合上,紧接着放在角落里的星空灯被打开。   登时,姜知南恍若站在星空之下,走在花海中,而薄舒则是站在路的尽头。   彩排了好久的表白,这个时候薄舒本该讲讲先等着姜知南的反应再别扭地开口说着那些已经烂记于心的话。   但临到头了,薄舒却不想了。   他呼出一口气,终于笑起来,哪怕眼睛还在流泪。   从哪里说起呢?   “姜知南,其实我喜欢你很多年了,远比你以为的久。”   明明在哭,却还是害羞了,哪怕他哭得眼睛都发酸,但这毕竟是薄舒等了好久的表白。   姜知南看着薄舒哪怕在笑但却掩不住伤心的眉眼,听着薄舒的第一句话,瞳孔猛地一颤,垂在腿边的手无意识地攥握成拳。   薄舒的声音沙哑,不再像平时一样清冷。   “我是一个被抛弃惯了的人,小时候,我的生父也是因为生病离开了我,之后我母亲改嫁,她没有带我走。”   越说这些,薄舒越冷静,他挑着最耻辱的部分,只为撕开所有的伤疤,只为给姜知南看他血淋淋的真心。   “我被送去郑家,但我对他们没有价值,他们不认为我是郑家人,所以也不要我。”   姜知南疼得心脏都开始颤抖,掐进掌心的手指几乎划破皮肤,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薄舒。   这些苦涩的自白就像利刃,一次次扎进姜知南的胸口,又带着血肉拔出来。   薄舒眼睛红红的,他笑看着姜知南欲哭的神情,摇头拒绝了姜知南向他走来的脚步和安慰。   他还没说完。   “为了名声,我母亲终于妥协了,她大发慈悲把我接去了薄家。就在那天,我见到了薄逾,他是被薄家旁支的孩子,是被抱养给我继父的。”   提起薄逾,薄舒就忍不住干呕。   他撑着墙,嘶哑着喘气,却还要坚持继续说:“他是唯一的继承人,薄家不会放弃他,所以为了保护他的名声,更是为了约束他,郑丽姿按着我的头让我认薄家人作父,也给我改了姓氏。”   法定的兄弟名义,成了薄舒保护自己的方式。   薄舒抬眸看向姜知南,四目相对,姜知南对他的心疼如有实质。   “就是改名的那天,我见到了你,一见钟情。”   “本来想等你长大,想等我有了摆脱薄家的实力,我就会来找你,可我来晚了,你喜欢上了别人。”   运气从不降临在他的身上,薄舒认了。   “在知道你和叶坷破裂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迫不及待就想参与你的人生,所以我学着怎么钓你,学着靠近你,几乎用尽我的所有力气。”   自私的、晦涩的情感,伴随着无异于自残的剖析,薄舒细数着和姜知南相处的点点滴滴,无情冷血地说着他的满盘算计。   “是我勾你上床,骗你和我做朋友,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蓄谋已久,我承认我不厚道。”   “姜知南……”薄舒涩然喊了一声。   姜知南哽着嗓子,颔首应:“我在。”   “如果你走不过三十岁那一年,那我认命,就当被抛弃是我注定的宿命。”   “算我求你,只要今天这一次,求你别再抛弃我。”   这一刻,姜知南的眼神变了。他的瞳孔止不住颤抖,内心的坚持和后怕顿时化作齑粉,此时他只看见已经遍体鳞伤的薄舒在向他求救,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想也不想就紧紧抱住了薄舒快要靠着墙滑落的身体。   在沉重的呼吸声中,薄舒攀着姜知南的肩膀,执拗地追要姜知南的承诺:“好不好?”   姜知南眉眼一动,依旧没有松口。可薄舒却瞬间捕捉到了姜知南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   薄舒心一横彻底摊牌,他不介意再卑微点:“我不懂,也没追过人,所以最开始我是学着叶坷来的。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的确一直挺羡慕他,学得也不像他。”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可能没他讨你喜欢……”   一听这话,姜知南急了。   “乖,下次别这么想了,”姜知南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薄舒,“而且,你以为我一点看不出来你在钓我吗?”   薄舒愣住了,难道不是吗,你这么木头。   面对薄舒充满质疑的表情姜知南凝噎一刻,还是投降了:“好吧,我看出来了一点,但不多,远比不上你现在说的这些。”   一时的嘴硬,需要很多以前的佐证,可惜姜知南没有。   姜知南彻底无奈了,他抱着人,深深长叹:“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话赶话都说到这份上人也都抱住了。   薄舒鼓起脸,乘胜追击:“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   姜知南紧紧抱着人,手臂上青筋暴起,力气大到几乎要把人嵌进自己的身体,说出的话也好像重若千钧。   他还能怎么办,他的心也是肉做的,面对这样的薄舒他再也说不出狠心的话。   甚至对之前薄舒用在他身上的那些心机,姜知南也完全生不起来气,因为他分得出那些心机里藏着的不是对他的利用,而是薄舒赤裸裸的感情。   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小骗子…好,我答应你。”   薄舒伸手抓住了姜知南的手臂,就像抓住终于向他走来的温暖,他的眼底只有满足,一点也没有对未来的担忧。   “真的?”   姜知南再次轻轻捧起薄舒的脸,手指划过红肿的眼尾,压着声音重复道:“我们在一起。”   如愿以偿得到回答,薄舒终于松了口气,下一秒就抱住了姜知南,说:“姜知南,亲我。”   他还不能放松,就当是算计他也绝对不会提前开香槟。   只要亲了,姜知南以后就都是他的了。   明明是命令的口吻,可薄舒却主动踮起脚抱住姜知南,把自己送到了姜知南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住的距离。   他有足够的自信,而姜知南也的确给了薄舒自信的底气。   姜知南的目光从疼惜转为浓情蜜意,他甚至无须思考,只要一听到薄舒的话就俯身用力吻住了薄舒的唇。   这和那一夜的朦胧截然不同,他们都清醒着,并且积极回应着对方的感情。   薄舒不再是绝对的主导,可他喜欢这样被姜知南支配的感觉,这一次轮到姜知南来追他的舌尖,薄舒在姜知南的怀里喘着气,而姜知南则是揽紧薄舒因为情动而忍不住开始闪躲的腰身。   他的手掌困住了薄舒的身体,感知着不同角度和力道下薄舒的各种反应。   薄舒的腿开始发软,嗓子里也呜咽着漏出难耐的喘息,弥散在四肢百骸的情意烘得薄舒就连指尖都开始发抖,他攀在姜知南肩头的手臂只能软绵绵的搭在上面,再也没了之前的强势。   姜知南感觉得到怀中人的变化,索性抱起薄舒让他可以把腿盘在自己的腰间,而后把人压在墙上继续深吻。   在声势浩大的爱里,薄舒睁开眼,看向姜知南的背后。   练功房里,除了他站的这个地方,其他墙上都是镜子。   每一面,都写满了姜知南对他的喜欢。   他与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终于红了脸。   · 第55章 55 是小薄荷   被压在墙上, 双腿够不着地,这是一个很难挣脱的姿势。   但薄舒并不觉得有压迫感,相反的, 他倔强着想要把压抑了太久的独占欲一股脑都宣泄出来, 所以即使手臂没有力气, 即使招架不住姜知南的亲吻,他依旧不死心地拽着姜知南的衣服想要把手伸进去。   关于薄舒的小心思,姜知南都由着他去。   他一边吻着薄舒, 一边听着薄舒破碎的喘息,暧昧的声音甜腻异常, 惹得他也顾不得什么理智了,可当他亲吻上薄舒的脖颈时,满身的意乱情迷陡然清醒。   他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红痕,轻轻亲了亲那处。   戛然而止的动作引起薄舒的不满, 他蹙着眉,红着双眼抬眼看向姜知南。   感知到薄舒的不解, 姜知南的喉结动了动,低声说:“以后别去找薄逾了好不好, 我做错了事情, 你可以惩罚我, 但不要伤害你自己。”   谁想得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听到厌恶的人的名字。   薄舒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姜知南, 顺着姜知南的视线他一想就知道姜知南在看什么。   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薄舒一脚踢开姜知南, 站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姜知南。   姜知南握着薄舒的手腕,愧疚地说:“对不起,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太懦弱……”   越说越不对劲,薄舒不由分说打断了姜知南的道歉,说出的话变了语调:“你什么意思?你以为和我薄逾睡了?”   他咬着牙不停在姜知南的拥抱里挣扎,可他实在绷不住了。   薄舒气得又开始掉眼泪,他哭着对姜知南低吼:“在你眼里我难道随随便便就可以跟人睡觉?甚至你还要拿薄逾来恶心我?”   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没嫌弃我?”   薄舒气得失去了理智,他扯着自己的衣服,硬生生用衣领勒着脖子,竭力给姜知南展示他脖颈处的痕迹,“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已经脏了?”   姜知南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嘴笨,殊不知说出的话比刚才更让薄舒生气,只听他说:“我没这么想,无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轰隆一声,薄舒仿佛听到一道雷劈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崩溃地看着姜知南,想骂人的冲动在此刻达到巅峰,可他都不知道该骂误会了他的周翰宁和郑之铎还是该骂薄逾那个欠揍的傻逼。   而且悲哀的是,他意识到最该骂的是话说一半的自己。   薄舒抬手捂住了脸,不断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怎么也做不到。   最后他也不忍了,干脆拽着姜知南又把人拖回了卧室,然后俯身跪在姜知南的身上,激动地扒着自己的衣服。   “我现在就给你看我到底有没有跟薄逾上床!”   姜知南反应很快,这下彻底明白闹了乌龙,急忙就解释:“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说话太笨,薄舒你别生气。”   他手足无措地拉着薄舒的手,可薄舒完全动了怒,根本听不进姜知南的解释,他没有办法只能干脆把人死死抱住。   姜知南急急亲吻着薄舒的脸颊,他尽全力讨好薄舒想让人别再这么生气,“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薄舒气得头脑发胀,眼泪不要钱得掉,今天一天哭的眼泪比他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可一当被捧着脸亲,他不争气地又开始条件反射原谅姜知南。   他睁着视线模糊的双眼,倔强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姜知南,“你错哪里了?”   姜知南连忙哄说:“我不该误会你,我不该想当然,我太笨了,不该提薄逾那个晦气玩意儿。”   薄舒却还不满意,他鼓着脸吸鼻子,断断续续哽咽着开口:“还、还有呢?”   怎么还有?姜知南大脑瞬间短路,喃喃反问:“啊?”   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名正言顺,薄舒完全不再压抑自己的小性子,才不管过不过分,反正姜知南已经是他男朋友,跑不掉了。   于是薄舒认真点头:“就是还有啊!”   “呃…”姜知南突然有些凝噎,在面对薄舒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嘴笨得很,也跟不上薄舒偶尔突然转变的别扭情绪。   方才的暧昧氛围一扫而空,姜知南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了审判桌上,正在被薄舒审问判罪。   “算了,我当时太生气了,其实只是去打他一顿出出气,”薄舒瞪了眼姜知南,“毕竟我舍不得打你。”   薄舒又把自己哄好了,他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姜知南,耸了耸鼻子想要挪开身子从姜知南身上下来。   可才刚动腿,姜知南却突然支起上半身,一只手搭在薄舒的腰间,另一只手握着薄舒的下巴。   薄舒愣怔一瞬,看着姜知南身上突如其来的狂气。   薄舒被姜知南直直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哭,只觉得丢脸。   他支支吾吾开口:“怎么了?”   殊不知,姜知南哪里是狂啊,他只是觉得太新奇了。   太可爱了,薄舒怎么这么可爱!   姜知南感受着薄舒对他的纵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于是对他而言极为难得的欲念也压抑不住。   他想把薄舒弄得乱七八糟。   姜知南凑到薄舒的嘴唇边,细细嗅着薄舒身上淡淡的香味,沉声说:“我还想亲你,可以吗?”   温热的呼吸扑在皮肤上,薄舒不耐地抖了抖身子,最后只剩下哼声出口。   “那你…轻点哦。”   ……   原本以为不只是亲吻,薄舒甚至都有了心理准备承受不知轻重的姜知南,可他没想到姜知南真的就只是亲他,压根没一点要继续的意思。   甚至这个亲亲都有些奇怪。   眼见姜知南都要把他的脸都吸个遍,薄舒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撑着姜知南的胸口把人推远了几分,“你怎么总吸我脸颊肉啊……”   而且还那么轻,弄得他怪痒的。   姜知南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比起自己的意愿,他显然更在乎薄舒的体感。   姜知南忙道歉:“你不喜欢吗?那我以后不吸了。”   他就是喜欢薄舒身上淡淡的气味,忍不住就想吸。   舞蹈生的身体柔软得很,薄舒坐在姜知南的腿上,软着腰被人搂在怀里,拧着眉嘀咕说:“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和喜欢的人亲昵,他喜欢的。   只是为什么就只这样,难道姜知南对自己没有兴趣吗?   哪里没弄对吗?   姜知南却笑着看薄舒鼓鼓的脸颊,又忍不住了,凑上去就又开始含着吸。   被突然袭击搞得猝不及防的薄舒:……   这一回,他干脆自己把脸颊肉给窝进了牙关里,瞪着眼睛一脸不满地看着姜知南。   姜知南被薄舒生动的表情逗笑了,勾着嘴角说:“好吃。”   薄舒把自己吸成鱼嘴,模模糊糊说:“之前没见你这样。”   那晚上姜知南顶多就是在他身上搞事情,但也没抓着人就这样吸。   顶多…顶多也就是胸口那里……   太奇怪了,薄舒感觉自己现在就跟个果冻一样。   “啊,说起这个,”姜知南也想起那晚上的事情,他向后靠着床头,揽着薄舒的腰笑着说,“小骗子,你骗我骗得好苦。”   他当时可是真的以为自己犯了弥天大错,怕得要死。   结果薄舒居然说这是个误会,薄舒是心甘情愿的,根本不是自己霸王硬上弓。   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瞬间从法制频道跳转到深夜感情栏目。   薄舒也有些心虚,他抬手摸了摸鼻子,但死不承认他其实当时也存了看热闹的心态。   “我当时也没想到你会误解成那个样子……”他眨着眼睛,一脸不服输。   姜知南复盘心切,他想知道自己错的到底有多离谱,“所以你那时候到底说的什么,我听到你求我说不要,难道不是我以为的那意思?”   什么虎狼之词!薄舒登时从脸红到了耳根。   开了窍的姜知南怎么这么勇啊!   薄舒低下头躲闪着姜知南看来的兴味目光,但姜知南打定主意要问个究竟,于是无论薄舒向哪个方向扭头,姜知南都追上来牢牢盯着薄舒。   薄舒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你问的是我一开始说的,还是后面说的……”   居然还有两个语境?姜知南好奇心更盛了,“有什么区别吗?”   薄舒吐了吐舌头,狡黠地眸光一闪,憋着笑说:“如果是前面说的,我就是想让你学一下,你技术太差了。”   男大学生的硬度,堪比钻石。   但技术是也是真的烂,烂得毁天灭地、惊世骇俗。   信息量好大,姜知南呆住了:“……”   “后面的话,就是我受不了了,想让你停,”薄舒咕噜噜转着眼睛,努力装作不害羞的样子,“但你不停,我都哭了…你还是不停,烦人。”   连番暴击之下,姜知南彻底沉默了。   他的目光呆滞着,薄舒甚至觉得姜知南的颜色都黯淡了几分。   薄舒觉得很新奇,手指戳了戳姜知南的脸。   如果姜知南真的有一双狗狗耳朵就好了,没准就能看见姜知南头顶上此刻正耷拉着的双耳。   薄舒有些可惜,锲而不舍地脑补着狗狗姜知南的模样。   姜知南感受着薄舒一下一下戳着自己的脸,好像上了瘾一样。   他无奈地捉住了不听话的手指,“怎么,在我脸上打地鼠?”   薄舒略了一声,然后继续嘲笑:“你技术差。”   姜知南梗了一下,但也飞快还击:“技术再差,你还不是一样哭鼻子。”   “你!”   薄舒被姜知南的虎狼之词打得猝不及防,当即宕机。   他对着姜知南连连都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来回说:“你、我、你……”   姜知南顺着杆子就爬:“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说完这话,他又吸住薄舒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   “我的小薄荷真好吃。”   啵一声,清脆又响亮。   薄舒顶着一脸水痕僵在当场。   男人,神奇的物种,之前还说他是仙鹤呢,现在又变小薄荷了。   薄舒捂着脸,瞪向姜知南:“乱讲!”   姜知南摊手,反正他闻得到薄舒的香气,“好了,我去给你做饭吃,这几天你肯定没好好吃饭。”   薄舒不承认自己的颓废,倔强反驳:“我吃了的。”   姜知南挑了挑眉,在薄舒的惊呼声中把人抱了起来走到客厅,然后托着薄舒的屁股在偌大的房间转了一圈。   “喔是吗,让我看看你吃的威士忌还是啤酒?”   薄舒看着一屋子的酒,根本没有任何食物的踪迹。   他还不死心:“吃了的,垃圾被丢了。”   姜知南带着笑容回望薄舒,他一点也不信薄舒,尤其是在看到薄舒乱转的眼珠子,一看就在撒谎。   “是吗?那我问问周翰宁?”一边说着话,姜知南抱着人还往上颠了颠。   这种抱小孩子的姿势太奇怪了,薄舒莫名觉得很羞耻:“……你好烦!”   姜知南嘿了一声,抬手居然轻轻拍了薄舒屁股一巴掌。   薄舒瞬间涨红了脸。   好吧,他的确没怎么吃饭。   他放弃挣扎了,唔地一声把头深深埋进了姜知南的肩膀上。   姜知南好烦人啊!   但他好喜欢啊…… 第56章 56 琼瑶喜剧   厨房里煲汤的火还在燃着, 姜知南定好闹钟而后走了出来,他先是走到主卧门外探头看了眼还躺在床上闹别扭的薄舒。   说好的是学长,结果因为被拍了拍屁股就赌气了。   姜知南憋着笑, 悄悄探头看了眼。   床上, 薄舒闭着眼睛, 正浅浅睡着。   只是就算睡着了,那嘴巴还是鼓着,还在生闷气。   姜知南无奈地笑了笑, 轻轻伸手把薄舒伸出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而后蹑手蹑脚走出主卧。   他没有直接返回厨房, 反而是走到了练功房外。   星空灯还亮着,姜知南站在门外,深深看着一屋子满满的心意。   他可以想象,这之前的薄舒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布置这些小浪漫, 于是更加心疼被他拒绝之后的薄舒。   小傲娇其实是个小哭包,眼泪汪汪流, 他今天第一天看见薄舒就注意到了薄舒肿肿的双眼。   姜知南无力地叹了口气,走进练功房脚步停在镜子前。   一张张情书贴在镜子上。   有的纸张甚至泛黄, 姜知南心酸地看着那上面的落款时间。   薄舒没骗他, 一切的开始根本不是现在, 也不是今年。   他找到了最初的那一张,触目所及, 是高中生薄舒的一笔一划。   【你好姜知南,我是薄舒。】   每一篇的开头都是一样的, 薄舒固执着写下当时没人会看到的自我介绍,然后认认真真写着他近期的经历,就像和爱人分享自己的生活。   【你好姜知南, 我是薄舒……】   而每一封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一样的。   【今年也很喜欢你,明年会继续喜欢你,姜知南,祝你幸福。】   姜知南咬着牙,抬手轻轻拂过那上面的字迹。   他哽咽着,喃喃唤道:“笨蛋。”   怎么这么招人疼,怎么就这么乖。   姜知南抬手抹掉眼泪,而后小心翼翼地把情书一封封揭下来捧在手心。   他一张张数着,直到看见一封沾了水痕的。   这一封的结尾不一样,姜知南蓦然触动地看着落款的时间。   是他和叶坷在一起的那一年。   薄舒写:【今年也很喜欢你,明年也会继续喜欢你。祝你爱情美满,和叶坷长长久久。】   姜知南看着落在字迹旁的水痕,闭上眼重重吐出一口气。   傻瓜。   姜知南的心脏一抽一抽发疼,他红着眼眶看着情书上的字,想要穿越时空去拥抱当年那个只知道祝福的笨蛋薄舒。   可他越看,就越心疼,到最后姜知南甚至只能撑着把杆才能勉强不失态。   等到好不容易缓和情绪后,姜知南才郑重地把情书收进书房,关上了星空灯回到厨房里。   他的眼睛还红着,姜知南用冷水搓了把脸,而后继续做饭烧菜,忽然间一双纤细的手环过姜知南的腰交错在姜知南的身前。   姜知南低下头看了眼薄舒的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失笑道:“睡醒了?”   薄舒靠在姜知南的背后,乖乖点头说:“醒了,给我看看你脸上的伤,刚才没顾得上。”   一想起郑之铎这个暧昧对象,姜知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男人的尊严绝对不允许姜知南示弱,他倔强地说:“小事,他打得也不重。”   薄舒没听出来姜知南话里奇怪的语调,不满地反驳说:“他打人的力道我能不知道?”   郑之铎从小可就是个混不吝,他的拳头哪里是姜知南这样的乖乖学生能扛得住的。   一会儿他还要打电话过去好好说说郑之铎,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   薄舒自顾自想着,嘴上还在念叨:“你别逞强,我去拿药箱。”   他松开了抱着姜知南的手,转身就要去拿药,但还没等他挪开脚步姜知南却转身一口亲上了薄舒的额头。   似乎亲一下还不够,姜知南索性把人来来回回仔细又亲了一遍。   薄舒被狂轰滥炸般的亲亲给弄懵了,霎时间愣怔原地。   姜知南满意地看着薄舒失神可爱的样子,“乖,真的不疼。”   他现在也学会反制薄舒了。   钓鱼这种事,你来我往,没人永远是猎物。   意识到被钓的薄舒危险地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姜知南,“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和你学的,如何?”姜知南哼哼一笑,抱着人摇了摇,“出师了吗?”   薄舒被晃来晃去,噘着嘴说:“胡说,我可没教你这个。”   “没办法,近朱者赤。”   自己说那些是为了苦肉计让姜知南对他心疼,但现在姜知南说出来薄舒只觉得羞耻至极。   明牌钓鱼什么的,也太超过了。   薄舒嗔怒地瞪着姜知南,抬手捂住了还在嘀咕的嘴:“不准你这么说!”   被捂住嘴的姜知南也不挣扎,他索性就抱着人靠在远离燃气灶的另一边,弯腰把薄舒放在桌上倾身抓着薄舒的手又是一顿亲。   一次比一次过火,薄舒被弄得彻底没有招架之力,身体几乎软成一滩水。   他搂着姜知南的脖子,甚至开始怀疑姜知南是不是有什么瘾症,否则怎么随时随地都要亲他。   被人抱着亲耳朵,薄舒颤着腿,扭头难耐地咬着唇。   还没来得及用力咬下,姜知南的手指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回到身前撬开了薄舒的牙关,死死制住了薄舒因为压抑而习惯的小动作。   姜知南偏头凑在薄舒的耳边低声道:“乖,以后咬我,别咬自己。”   低哑的声音刚落,紧接着又是一阵亲吻的啧啧声在耳边响起。   听着哪里面夹杂着的情动喟叹,薄舒呜咽着转过头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姜知南的脸。   薄舒被动承受着姜知南的亲吻,直到姜知南定好的闹钟突兀响起,他才终于抓住机会抢回了主导权。   “火,关火……”   姜知南喘着气关掉闹钟,伸手关上了燃气。   回过头时,薄舒坐在一旁台面上吸气,嘴唇红彤彤的,眼尾也红红的。   半长的头发在亲吻的时间里被姜知南撩在脑后,此刻有的落了下来,堪堪垂在薄舒的侧脸。   好漂亮。   姜知南鬼使神差地想再凑过去,可薄舒已经被亲怕了,他听到脚步声敏锐地跳下桌子,扶着墙飞快躲到了厨房门边。   他的腿还软着,说出的话也再难带上平时的冷静。   薄舒警惕地看着姜知南的嘴巴,“你…不能再亲了,再亲要坏掉了。”   看着薄舒一脸的严肃,姜知南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他突然升起一点想要逗薄舒的冲动,姜知南歪着头,咧嘴笑道:“没办法,小薄荷太香了。”   薄舒一听这个昵称,脸更红了。   他低着头嘟囔道:“什么小薄荷啊。”   说起来,这还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姜知南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对薄舒说:“你之前不是想让我给你取个昵称?喜欢吗,小薄荷。”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薄舒鼓着脸,反问:“你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是不是偷我的微信昵称?”   如果真的是,那这一点也不用心!他才不要这个昵称!   “不是,真就是我突然想出来的,”姜知南笑着摇头,“之前想不出来,因为把你当朋友,我很少给朋友取昵称,平时顶多小尚老许小夏这么叫,但不适合你。”   老薄,小舒……薄舒想象了一下,也跟着皱起脸表示嫌弃。   姜知南见薄舒听进去了,才又接着解释说:“可是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想这大概是天赋点吧,无师自通了。”   薄舒沉吟几秒,“好吧,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只要他还是最特别的那个就行。   不对,男朋友的昵称,那是不是叶坷也有一个?   啊啊啊好烦!   姜知南眼睁睁看着薄舒明明刚刚才缓和下来的表情顿时又变了,甚至向他看来的眼神都变得幽深哀怨,十分委屈。   姜知南看着薄舒气鼓鼓回身离开了厨房,一脸绝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怎么了?谁能告诉他这一秒之内又发生了什么?   谁又招惹他家小薄荷了?   苍天啊,爱情这道题怎么这么难解啊!   一直到姜知南布置好一桌子菜邀请薄舒吃饭的时候,薄舒还是一脸赌气,看也不看姜知南一眼。   姜知南痛苦地揉了揉眉骨,还能怎么办,哄呗,谁让这是他家祖宗。   他殷勤地给薄舒夹菜:“乖,来试试这个喜不喜欢吃?”   薄舒也没拒绝,照单全收了。   只是吃东西的速度……   姜知南看着薄舒侧脸高高鼓起来的一堆,还有每一次咀嚼时薄舒眼里的委屈和狠辣,姜知南都忍不住想给人跪了。   他家小薄荷、小仙鹤,再这么吃下去得变仓鼠了啊。   姜知南干脆起身坐到薄舒身边,搂着人哄道:“宝贝啊,到底怎么了,你讲讲嘛。”   薄舒鼓着嘴,说不出长句子,于是惜字如金道:“烦。”   “又烦了?”   姜知南哎呦一声,“那你拿我出气,别往你那嘴里塞了,都要撑坏了。”   薄舒艰难咀嚼着,难得咽下一口才得一个空隙说:“舍不得。”   这该死的霸道总裁范,姜知南彻底服了。   眼见问不出什么话了,姜知南心一狠,抬手用力摁在了自己的脸上。   到底是一大片青紫,姜知南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薄舒注意到姜知南的动作,忙不迭抓着纸巾吐出嘴里的东西,而后拍来姜知南才作完死的手。   他红着眼睛,心疼地看着姜知南脸上的伤。   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哭腔:“你干什么啊。”   他就最见不得姜知南难受,最好姜知南一点伤都不要有,什么疾病都滚得越远越好。   看着薄舒眼底的泪,姜知南也不装,咧嘴就是摊牌:“让你心疼我。”   薄舒被气哭了,他呜呜哭着,嘴上还不饶人:“你有病啊,我还不心疼你吗,我就差把你揣口袋里护着了……”   眼泪抹掉一茬又来一茬,薄舒干脆也不管了,站起身就要去拿药箱。   姜知南眼疾手快抱住了薄舒的腰,把人重新拽回了怀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薄舒的脸,而后掰过薄舒躲闪的脸,认真地说:   “现在你能明白我刚才着急的心情了吗?”   苦肉计PK霸道恋爱脑,这一轮终于是姜知南险胜。 第57章 57 上来睡觉   终于能听进去话了, 姜知南笑着扯过纸巾仔细替人擦去泪珠和泪痕,轻声哄着人说:“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薄舒又瞪了眼姜知南, 一字一顿断断续续开口:“你以前叫叶坷什么?”   没想到是这事, 姜知南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这事可远比薄舒自己闹别扭什么的好对付多了, 姜知南莫名感到庆幸。   姜知南揉着薄舒的脸,说:“和其他人一样,我叫他阿坷。”   “其他人?”薄舒没反应过来这指的是谁。   姜知南耐心地解释说:“盛昭啊谢尧啊, 和那天红头发的高中生,还有很多很多你没见过的, 我们都只能叫他阿坷。”   薄舒拧起眉,他注意到了姜知南的用词,“为什么是【只】能叫阿坷?”   姜知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因为我们不是主角攻啊,这不是我们这些npc该有的剧情特权。”   薄舒眨了眨眼, 他还没感觉到过剧情的威力,不像姜知南看得那么透彻。   而姜知南死过一次, 也见过叶坷轻轻松松就能挽回其他人对他的风评,他早就知道剧情的厉害, 也知道这个世界对叶坷到底有多么偏爱。   姜知南换了种说法对薄舒说:“你理解为作者有选择性洁癖, 能写主角受和其他人搞暧昧, 但不允许主角受和其他人有什么带着特殊含义的小秘密,否则这对建立未来的主角攻人设不做好, 毕竟作者更爱主角攻一些。”   薄舒觉得有些荒谬:“可以暧昧,可以睡觉, 但不能起昵称?”   姜知南颔首,又补充说:“还有一点,不能吻他。”   薄舒啊了一声, 不对啊,他之前看的视频里面明明能看见叶坷和盛昭在亲吻,还是深吻的那种。   但姜知南不知道薄舒看过监控这件事,他还在眯眼回忆着剧情里的描述。   “我觉得这大概是作者的某种癖好,坚持地认为只要不接吻,那么主角的心还是干净的。”   管他有多少野花野草,没有吻过那就是没有得到过主角的心。   薄舒莫名感到一阵恶心。   他显然理解不了这个说法,“好没道理,睡都睡了,吻不吻的还有区别吗?”   姜知南耸肩,他也不理解,但只能尊重祝福:“不懂,选择性洁癖吧。”   关于剧情这个沉重的话题,薄舒长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姜知南的肩膀。   而后,他在姜知南疑惑的目光中,语重心长地说:“难为你了,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吻过,难怪接吻技术这么差。”   瞬间石化的姜知南:???   他又给气笑了,“我接吻技术很差?”   薄舒点头,“那晚上还是我教你的。”   姜知南觉得事情不能这么论,那天是他喝醉了,根本就做不得数。   在这个问题上,姜知南绝不认输。   “那不算,我今天亲你亲得如何,你是不是腿软无力腰身发软?”   薄舒也不认输,他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定:“没有。”   好好好,说谎话完全不打草稿。   姜知南撸起袖子,掐着薄舒的腰俯身就要亲下去身体力行证明给薄舒看。   薄舒察觉到姜知南的意图,连忙伸手死死捂住姜知南的嘴。   再亲下去,薄舒是真招架不住了。   “等等等等,先别亲。”   薄舒死命按着姜知南的嘴,疯狂转移话题:“但是叶坷和其他人吻过的,我确定我见过,你说的剧情有问题。”   姜知南亲不到人,本来不打算放弃,却突然听到这个说法,他也严肃起来,犹疑地皱起眉。   “可是小说里,薄舒对主角攻都说没有和其他人吻过,他没必要撒谎,而且他的确没和我有过。”   所以姜知南才对这个设定深信不疑,因为他本人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而且亲吻这个梗,甚至是后来叶坷和主角攻cp的一个嗑点。   薄舒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知南,怪里怪气地开口:“我严重怀疑他只是不和你接吻。”   “啊?”   姜知南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懵逼。   如果薄舒的怀疑是真的,那这还有天理吗?世界上其他的初恋哥有没有比他更惨的?   姜知南想不通为什么剧情针对他,更想不明白作者为什么单单跟他过不去。   但没有重生过的薄舒考虑的方面不是小说剧情,而是薄舒本人。   他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不和你亲近,你也会对他很好。他不需要付出很多就能得到回报,所以没必要在你身上花太多精力。   姜知南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慨:“好毒。”   薄舒不假思索就斜了眼给叶坷当了这么久工具人的姜知南,张嘴就是冷冰冰的两个字:“好蠢。”   莫名其妙被骂的姜知南幽幽回头看向薄舒:“……”   薄舒无视了姜知南哀怨的目光,“所以我猜,你也没和叶坷那个过。”   “哪个?”姜知南没反应过来。   有时真的分不清姜知南到底是单纯还是装的,薄舒更分不清现在自己到底在吃醋还是生气姜知南的委屈,就像姜知南还在可惜没有和叶坷亲近一样。   想到这里,薄舒胸口更闷了,咬牙切齿地说:“……睡觉,荤的。”   姜知南连忙摆手:“没有,我大二暑假就发现生病了,之后浑浑噩噩,哪有功夫想这事。”   生命才是大事,至于所谓的生命大和谐……算个屁啊。   薄舒扯扯嘴角:“大二之前呢?”   姜知南咦了一声,皱着脸说:“我的主要任务就是适当出现在修罗场,作为正牌男友给叶坷一个清扫鱼塘的合理理由,我连他鱼塘里的鱼都不算,顶多是一瓶消毒剂,他何必和我嘛。”   好尖锐一个比喻,薄舒也沉默了,刚才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感谢叶坷没祸害姜知南,还是更生气叶坷这么多年对姜知南赤裸裸的利用。但不管怎样,睡不睡觉、接不接吻那都是叶坷和姜知南在一起期间的自由,薄舒本来就不在意这个。   他只是觉得可惜,如果一开始拐走姜知南的是他自己,那他肯定迫不及待立马就要把姜知南吃了。现在居然迟了这么久,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薄舒还在惋惜着,姜知南已经开始偷偷摸摸给薄舒夹菜盛汤。   终于不再生气了,终于把人哄好了!   谢天谢地!   姜知南锲而不舍地想要哄人吃饭,他捧起碗,对薄舒笑道:“吃吗?”   视线重新落回桌上的碗筷,薄舒用力点头。   “吃。”   不能因为对过往的可惜就放掉眼前的福利,薄舒永远坚持这一点。   于是,他又忘了继续生姜知南的气。   ·   606寝室里,许方莫一脸复杂地看着手机里来自周翰宁的n条消息。   全是诉苦的,他被郑之铎看着,逃又逃不掉,薄舒和姜知南的事情又不敢对郑之铎交代。   于是只能找同样身为军师的许方莫找点安慰。   【学IT没有前途:那人到底是谁啊?我可都看见了,他打了我兄弟。】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你看到了都没想过下来救一下你兄弟?呸,塑料兄弟。】   【学IT没有前途:谁说我没下楼,你们跑太快我连车尾气都没追上。】   【学IT没有前途:所以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那是薄舒亲舅舅,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学IT没有前途:瞠目结舌.jpg】   【学IT没有前途:你们见到姜知南的时候,有没有说他和薄舒存在血缘关系?】   周翰宁不懂,郑之铎是来抓人的,打人是意外,谁家长辈教训小辈之前还需要自我介绍的?   但许方莫何许人也,他当然知道周翰宁在纳闷什么,甚至没等周翰宁发问就主动解释说:   【学IT没有前途:姜知南那个笨木头以为舅舅是薄舒的暧昧对象啊!】   【学IT没有前途:土拨鼠尖叫.jpg】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jpg】   事情的发展怎么会这么戏剧。   许方莫想着那段时间姜知南在寝室吃干醋的样子,感到一阵牙酸。   而周翰宁则是看着手机里自己给薄舒物色来的情敌工具人,再抬头看了眼坐在他对面正在怀旧忆往昔的郑之铎含泪吃下小学门口烤冷面。   再想到姜知南和薄舒两个超绝恋爱脑。   周翰宁开始无声尖叫,甚至双手抱头疯狂摇摆上半身,活像个长虫。   太荒谬了!   薄舒想让姜知南吃醋,但薄舒的计划都还没开始,姜知南已经开始偷偷吃醋,并且搞清楚了自己对薄舒的感情,还选择了拒绝薄舒。   然后薄舒崩溃,自暴自弃去找薄逾,用伤害自己来报复姜知南。   结果现在告诉他,从一开始姜知南吃的醋就不对,郑之铎和薄舒是亲戚,不是暧昧关系!   薄舒甚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姜知南怎么就突然想通了,怎么就要拒绝他。   而另一边,姜知南把醋的牌子都吃错了,但丝毫不影响推动他和薄舒的感情飙上高速,风驰电掣。   最后车撞坏了,人遍体鳞伤,感情也没了,只留下一地鸡毛。   太戏剧了,剧本都不敢这么编!   许方莫和周翰宁,一个人在寝室里发疯,而另一个人则在路边摊无声尖叫。   只为了此时此刻还在绿城新苑里的苦命鸳鸯。   (姜知南&薄舒:啊?我们好得很啊,谁说我们破裂了?)   姜知南和薄舒当然没有破裂,他们此刻正缠缠绵绵,压根没想起来许方莫和周翰宁。   还有某在路边可怜辛酸的亲舅舅。   薄舒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姜知南在他面前别别扭扭,一脸害羞。   忍无可忍了,薄舒冷笑出声:“…上我床值得你这么纠结?”   姜知南摸了摸脑袋,“总觉得太快了点。”   毕竟才正式在一起第一天。   “行。”   薄舒哼了一声,直接拉下盖在身上的被子,而后在姜知南惊讶的目光里解开了衣领的扣子。   薄舒兴味地看着姜知南身上的某处,手指划着暧昧的弧度,走过白皙的锁骨,而后把肩头的衣服扯开,露出一侧的肩膀。   姜知南哑着嗓子开口:“薄舒……”   薄舒没理姜知南的投降,抬手对人勾勾手指。   “有本事你今天真的不上来。”   钓姜知南八百个来回,薄舒永远不会脱钩。 第58章 58 百年好合   的确, 姜知南对薄舒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尤其是薄舒现在几乎和他明着来,威力居然比起之前还大了。   但姜知南是真不想第一天就那么过火,他对恋爱的印象还停留在勾勾手亲亲脸的纯情阶段。   于是冲动和理智打架, 姜知南忍不住朝着薄舒走去, 但嘴上尴尬笑笑:“咳、啊这个…”   对于姜知南的心口不一, 薄舒懒懒眯起眼,轻笑了一声。   他还记着姜知南之前苦肉计的仇,以牙还牙说:“再不上来, 那我今晚就睡地上。”   不是姜知南睡地上,而是薄舒睡地上。因为薄舒毫不怀疑这样说能更好拿捏姜知南。   果不其然, 这一句话就像是彻底踩断了姜知南的犹豫,他瞬间放弃做作的情绪,一秒就上了床甚至飞快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双手搭在肚子上一脸乖顺听话的样子。   时间已经很晚, H市的天空又开始下雪,薄舒扫了眼屋外朦朦胧胧的雪景, 安心地滑下身子。   两个人窝在同一温度里,薄舒不由分说向着姜知南靠近了些, 用手试探性地碰了碰姜知南, 余光也偷偷打量着姜知南的反应, 见姜知南只是红了脸并没有抗拒,这才放下心来环抱住了姜知南的手臂。   姜知南抿着嘴唇想要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但怎么也忍不住,最终磕磕绊绊找着话题开口:“好像忘了关灯。”   “开关在你那边。”薄舒把脸埋在姜知南的臂弯里, 闷声说。   “喔好。”姜知南的喉结动了动,伸出手关掉了柔和的灯,而后也轻轻搂过薄舒的肩膀把人揽进了怀里, 深深的拥抱。   姜知南心里还有没讲出口的愧疚,他抱着人,一下一下拍着薄舒的背,感知着薄舒浅浅的呼吸声。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第一次见你的事。”   薄舒没所谓地摇头,瓮声说:“我知道。”   他一开始就知道姜知南没认出来他,所以才会三番两次总让姜知南重复他的名字,只为确定这一回姜知南不会再忘记他的姓名。   一封封情书里的字还历历在目,姜知南低头亲着薄舒的头发,“对不起。”   “没关系。”薄舒抬起头,湿漉漉的双眸望进姜知南的心底。   对不起,没关系。   就像幼稚园里的两个小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谈论着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做好朋友的话题。   那些日子里的暗恋和苦涩都被薄舒轻描淡写地略过。   姜知南深深看着薄舒的眼睛,随着薄舒的话,一股酸疼急急冲进他心里,姜知南不假思索地开口:“我喜欢你。”   他想认真说一次,只当给那些年的薄舒一个回应。   薄舒听出姜知南的用意,含笑眨眨眼睛,“我也是。”   “我爱你。”   “我也是。”薄舒抱着姜知南的脖子,闻言嘴角扬起笑弯了眉眼。   片刻后,柔软的声音里带起一点无奈。   “别再吸了,脸要破啦…”   最终还是一个素觉,姜知南没有吃掉小薄荷本人,他只尝了薄荷味的果冻。   ·   一夜不归的姜知南难得在大早上神清气爽地推开了606寝室的门,时间还早,只有夏望起了床。   昨天的事夏望不知道,当时他在图书馆,于是当他看见姜知南脸上的伤时顿时就瞪大了双眼,“我去,谁打你了?”   姜知南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夏望去阳台说话,免得吵醒了许方莫和尚子闫。   “纯属意外,已经上药了。”   面对室友,姜知南还是要面子的,什么被情敌打了脸这种事情,实在是做不到坦然说出口。   夏望仔细打量着伤口,顿时通感地呲牙咧嘴,啧啧一声后还是不放心地说:“一会儿考试你戴个口罩吧还是。”   伤在脸上太醒目了点,姜知南本来这两天就处于舆论风波里,这要是被看见了少不得又要在学校里火一次。   姜知南也是这么打算的,颔首应:“知道。”   夏望又说:“今天情绪好点了吗,先是发烧又摊上叶坷那事,昨天要不是许方莫说知道你去哪里,我们和尚子彦都要出门找人了。”   昨晚他俩发出去的消息姜知南一个也没回,再加上先前发生的那些事,他和尚子彦很自然就能想到些偏激的、不好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自从你说要和叶坷分手,我就能感觉到你心里藏了好多事,时常又不在寝室,最近做什么都还心不在焉…   还有老许也是,一晚上唉声叹息。以前怎么没见你和他关系好到可以分享秘密的程度?”   以前许方莫在寝室其实反而是游离在最外围的,他不在寝室是常态,要么参加比赛要么就回本地的家,所以实际上,许方莫和其余三人的社交圈、时间线除了上课的部分都不相同。   对于现在606寝室的团结,他很满意,但又隐隐觉得有些割裂。   他想这些也想了好久,听着尚子彦时而的小抱怨,连带着他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尚子彦是个单细胞,感觉到不舒服就说,但又不敢和姜知南说,所以来找夏望。   夏望也是个直肠子,想不到解答的问题干脆就去问,但现在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很矫情。   说穿了,朋友而已。   夏望叹了口气,“算了你当我没说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尚子彦小心眼。”   “……”   夏望转过头,却抬眸看见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尚子彦红着耳朵,许方莫则是长吁短叹不断摇头。   姜知南抢在夏望之前打开了门,深吸一口气说:“昨天,我和薄舒在一起。”   紧接着,他没等三个室友的反应,“现在他是我男朋友。”   这个情节发展给唯一知道点内情的许方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顶着一脸问号走进阳台,惊疑不定地对姜知南眨眼:“?”   尚子彦倒是第一个缓过来的。   “我没听错吧?薄舒学长和你在一起了?你们什么时候有这个苗头的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啊?”他激动地直跺脚,“学长居然是同性恋?妈呀,完全没听说啊。”   夏望也没想到这个消息这么劲爆,他本来还有些低落,现在也绷不住了撑着墙直摆手:“等会儿,让我缓缓。”   怎么会是薄舒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尚子彦和夏望此时此刻都在想着这两个问题,唯有许方莫的心境与他们截然不同。   他再也憋不住爆八卦的嘴了:“昨天那情况你俩还能在一起?”   这算什么,那他昨晚上和周翰宁一晚上的抱头尖叫算什么?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姜知南没懂许方莫怎么这么反应这么大,他一边拍着就要激动地厥过去的尚子彦,一边反问:“昨天怎么了吗?”   明明就十分顺理成章,两个人彻底拿出底牌,对完账之后再无心结,不在一起难道要分手?   许方莫只觉得自己和周翰宁一晚上的唉声叹气都是喂了狗,他扶额摇头幽幽坐回自己的床下。   “什么也不说了,你俩锁死,必须给我好好幸福下去。”许方莫拖着声音喊道。   姜知南无奈笑了笑,而后看向依旧二脸茫然的尚子彦和夏望。   除了重生的事情,他把剩下没说的秘密都讲出来。   “对不起,我昨天没有看手机,其实就这个事情,还有之前许方莫和我是打算自己创业,原本计划在一切弄好之后再告诉你们的。”   前期创业,如果没有家里的支持,他们起步会很艰难。   同样的,能给这样支持的现在只有姜知南家和许方莫家,夏望和尚子彦都是普通家庭,冒不了这个前期的风险。   姜知南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这都是他上辈子深深辜负过的好朋友,内疚又郑重地承诺:“等有起色了,我不会忘了你们的。”   一切都放在明面上,夏望这回彻底没情绪了。   “你这些天做了这么多事啊?”夏望觉得很震惊,恋爱事业两不误,这得忙成什么样子?   姜知南抿唇笑了笑。   比起创业,尚子彦显然更关心八卦:“姜哥,不得不说你真牛掰,居然追得到学长,那可是隔壁学校的大红人。”   旁边传来许方莫应和的声音:“不只是红人,堪称一枝花了。”   “……”   一枝花,这都什么形容。姜知南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直到606四个人叽叽喳喳走出寝室去上课的路上,姜知南都还在笑这个名字。   “你从哪想出这个名字的。”他走在许方莫旁边问。   许方莫:“喜羊羊与灰太狼看过吗?你绿的流油,住在青青草原,取名一根草吧,隔壁山羊部落薄舒就是一枝花,绝配。”   突然,两只羊的形象浮现在脑海中。   姜知南反驳说:“薄舒那么好看,怎么能是山羊?”   而且,绝对不能让薄舒知道这只羊的存在,否则薄舒会气得又开始烦他。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   姜知南很有自信地说:“我家薄舒最好看。”   许方莫被腻得翻了个白眼,伸出双手向前一摆:“好好好,秀恩爱的滚到前面去走路,别挡我的道,小心我踹死你。”   这天下苦恋爱脑久矣啊!   与此同时,周翰宁坐在符合他富n代气质的大床里,也拿着手机一脸犯恶心。   他抓狂地大喊:“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讨人厌吗,大早上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就为了在我面前秀恩爱?”   “没办法,他走了我睡不着。”   薄舒站在镜子前,他戴着蓝牙而已,一边压腿一边笑。   “我再重复一遍哦,我和姜知南在一起啦…”   “知道了知道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整套连招,打断了薄舒接下来的话。   “?你滚吧。”   生什么贵子,该死的直男。 第59章 59 归家之路   之后几天, 姜知南考完试后就回绿城新苑找薄舒,两个人抢着时间在寒假到来前相处。   但无论怎么挤时间,姜知南回家的时候终究还是到了。   许方莫一脸无语地撑着行李箱的杆子, 他已经不想再多评价几乎跟个考拉一样挂在薄舒身上的姜知南。   短短一百米的路, 这俩硬生生磨蹭了二十分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牛郎织女, 要明年才能见面了。   越看眼睛越疼,许方莫干脆扭过头看向安检口的队伍。   再忍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他只管上飞机, 谁也阻拦不了他今天飞首都旅游。   仗着有大帽子的遮挡,姜知南一手搂着薄舒的腰, 一手环过薄舒前胸,深深把自己埋进了薄舒的脖颈里。   薄舒歪着头,脸靠着被堆在身前的围巾,吸气轻声对还在蹭他后脖皮肤的姜知南说:“你能不能控制一下?”   这几天在家里, 姜知南也总挂薄舒身上,这里闻闻那里嗅嗅, 薄舒已经快麻木了。   “不行,没吸够。”   总感觉姜知南是只狗, 彻底没脾气的薄舒长叹一口气。   大庭广众不能含着吸, 姜知南也不挑剔, 凑着闻他也满足。   这到底是什么癖好?   自己也不喷香水啊。   机场广播还在不断放着,姜知南抱紧了薄舒, 哑着嗓子喃喃说:“舍不得小薄荷。”   薄舒抬手了眼手表时间,又昂起头看了看航班表。   顺势揉了揉姜知南垂着的头, 手指顺着柔软的发丝,他轻声哄着自家小狗:“乖,再舍不得也该上飞机啦。”   姜知南闷声说:“想把你变小装口袋里带走。”   二十岁大高个男生说这些腻歪的话, 惹得薄舒一时失笑。   “我也想,但估计躲不过安检。”   时间不等人,薄舒狠下心来,用力拉下了姜知南黏在他身上的手。   “走吧,我也要回去训练了。”   他把不情不愿的姜知南拉到了许方莫面前,认真且郑重地将姜知南托付给了许方莫。   薄舒和许方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点无奈。   许方莫的眼底已经彻底没光,他此刻只想咬死秀恩爱的臭情侣。   凭借对旅游的执念,许方莫生拉硬拽终于把姜知南拖进了安检的队伍里。   薄舒站在远处,对许方莫点了点头,而后把自己的脸重新藏进了围巾里,只露出双眼朝着满脸怨气的姜知南眨了眨。   姜知南被自家小薄荷的wink给击中了心脏,苦着一张脸长叹:“刚在一起就异地,扛不住啊扛不住。”   许方莫毫不客气一盆冷水浇下:“你以后异地的时间长着呢,且等薄舒什么时候去北京发展吧。”   关于这一点,姜知南之前倒也想过,不过那个时候姜知南没想到后来自己会和薄舒在一起。   当时他一门心思想着要补偿薄舒,一度试图放弃回首都,留在H市。   但那个时候他刚有点这个念头,薄舒就义正言辞地否决了。   在薄舒看来,姜知南“应该”且“最好”回到首都,至少不该留在H市。   现在又面临这个问题,姜知南站在队伍里频频回望薄舒,依依不舍地说:“我开始考虑你在首都驻守我在H市远程办公的可能性。”   许方莫听到毫无人性的这一句话,咬着牙转头:“您可做个人吧。”   久违的,他又开始感受恋爱脑的威力。   薄舒一直等到姜知南走进安检门才转头离开。   【小薄荷:上飞机了给我发个消息。】   姜知南看着男朋友给自己发的消息,暖心地笑了笑。   【乖乖:好!】   【乖乖:猫猫点头.jpg】   薄舒满意地收起了手机,走过一个转角抬眸看向已经等得面目扭曲的周翰宁。他伸手拉过周翰宁身旁的行李箱,“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渣男,你用了就丢。”周翰宁呸了一声。   薄舒切了一声,“回去知道怎么说啊。”   他没提前跟郑之铎说自己要去首都的事,担心郑之铎又操心这操心那,最后给他一个面试安排得和领导视察一样。   周翰宁耸了耸肩:“问题不大,反正你这一次是正当理由。”   薄舒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有,别在姜知南那儿说漏嘴,记住没?”   “你只需要担心你自己忍不住去找姜知南然后暴露自己,不必担心我暴露你,毕竟我可比你这个恋爱脑靠谱一百万倍。”   周翰宁哼了一声,转身向机场外的大风走起。   薄舒看着他自以为潇洒至极的、在风中飞扬的衣摆,一看就不抗风。   “……”   真正的勇士,敢于用脆弱的关节对抗下雪的寒冬。   惜命的舞蹈生从不亏待自己,他缩起脖子,拉着行李箱走向头等舱专属休息室。   此时正在排队上飞机的许方莫习惯性感慨道:“你什么时候请我飞个头等舱啊?”   同样和许方莫坐经济舱的姜知南瞪大了眼,“我之前问你要不要,你说的不要。”   否则他也不至于自己坐经济舱,他可还想在飞机上睡一觉呢。   既然如此,“要不然升个舱。”姜知南提议说。   眼见姜知南真的给,许方莫又开始拼命摇头:“算了算了,我可以犯贱找你要,但你不能真的给。”   五块八块的小吃他二话不说就抢,几千的头等舱他反而开始推脱。   姜知南觉得是服了,“行,你很有态度。”   许方莫不要,姜知南也不能一个人升舱。故而,两位少爷明明都带了头等舱的钱,最后还是缩着长腿歪七扭八挤在了经济舱。   (另一架飞机上,在头等舱舒舒服服闭目养神的薄舒:我是不懂,怎么会有人偏要没苦硬吃。)   ·   H市和首都距离不远,落地时太阳还没落山。   姜知南和许方莫都想速战速决,一下飞机就上车去姜父的公司。   在车上,许方莫忐忑不安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感叹道:“原来拉投资是这个感觉?”   姜知南笑着说:“你认真了就好,就怕你以为我能走后门,到时候被我爸看出来。但也不必太紧张,今天只是初步沟通,不会问太细节的。”   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姜父要求很高,并不是什么儿子撒个娇就什么都会给的性子。   所以姜知南才会这么正式地带着合伙人一起上首都来。   许方莫家也是做生意的,自然懂这个道理。可等他对着手机屏幕认真检查着自己的仪容仪表时,余光却瞥见姜知南正拿着手机狂打字。   都不用看,一定是在和薄舒聊天。   有的时候是真嫉妒某些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少爷,许方莫咬着后槽牙,酸得皱起了脸。   姜知南当然是在和薄舒发消息。   热恋期,本就该这样。   【乖乖:训练结束了吗?】   【乖乖:结束之后说一声哦。】   【乖乖:我们现在就要去公司了。】   【乖乖:想你。】   姜知南看着薄舒的头像,抿唇笑着戳了戳。   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过年和创业准备。   他早就约好了在癌症领域颇有造诣的医生,和剧情抢命这件事,薄舒想做,姜知南自己也想。   ·   经历导航上红成一片的堵车路段后,车终于到了公司。姜知南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在刚一走进姜父的办公室时,他却还是不禁停下了脚步。   他深深看着紧闭的门。   上一世,他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是为了陪母亲。   他们来带走父亲的遗物。   记不清有多久没再见,也记不得现在的父母是不是生了白发。   随着姜父的助理替他们打开了门,他的父亲姜铭刚好抬眼看来。   四目相对,姜知南感到喉咙一紧。   严厉又不时慈爱的声音久违地响起:“正好,你妈打电话来问,今天在家想吃什么?”   姜知南的妈妈宁淮英是大学教授,研究古代文学,和姜父其实分不出谁更忙。所以她也并不怎么下厨,家中都是阿姨做的。   突然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今天她要为了回家过年的儿子亲自下厨。   姜知南垂下头用力眨了眨眼,逼退了眼底的酸涩后才又笑着抬起头。   他说:“……我想吃炸酱面。”   最简单的炸酱面就好。   ·   薄舒的飞机比姜知南晚起飞,自然也晚到达。   飞机刚一停稳薄舒就迫不及待打开手机,只见一条条消息争先恐后弹了出来。   【小薄荷:训练结束了,现在回家。】   他退开了酒店的门,看着没有姜知南任何气息的陌生房间,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习惯。   他真的好不习惯。   可是明明才在一起没多久,以前自制力那么强的自己怎么就开始贪恋了。   两个人开始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个人开完会之后回到家还要继续修改方案,另一个则是坐在酒店的床上压腿,顺便在再看看视频跟着扒舞。   姜母宁女士敲开姜知南的房门时,看见的就是埋头在桌子后还在认真修改文件的儿子。   宁女士靠在一边书柜旁,对姜知南轻声说:“这一次回来,妈妈觉得你成熟了不少。”   “因为创业的事情?”姜知南笑了笑,抬头看向自己的妈妈,“我已经二十岁,本来就该成熟了。”   宁女士摇了摇头:“不,大多时候你其实还是一个小孩子。”   大人和小孩都或多或少需要旁人的支持和赞同,但大人把这样的渴望藏在心底,小孩子则要更外露些。   她怀念着开口:“平常微信聊天,文字没有语调,但我能看出来你没长大。最初,你来问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给了建议,但并不能更改你早就有的判断。”   “你想要我支持你的恋爱,且无论我的回答如何,你只看对他好的那一部分,”宁女士叹了口气,“这一回,妈妈再问你一次,确定是他了吗?”   姜知南倏地愣住。   他忘了,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他家里终于接受了叶坷与他的恋爱,自此也他家的悲剧也开始发生。   一想起那些过往姜知南就觉得羞愧难当,他当初自以为的为了爱背叛全世界简直是太可笑了。   姜知南红着眼睛,艰难开口说:“不是,我和他分手了。”   骤然听到意外的回答,宁女士感到十分诧异:“分手了?”   姜知南点头,起身走到宁女士身前,“我现在喜欢的人很好,他对我很好我,我也很喜欢他。”   “对你很好吗?”   “嗯,他对我不求回报,是最无私的爱。” 第60章 60 突生变故   宁女士突然想起来什么, 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是上次发律师函时提到过的那个男生吗?”   “是,”姜知南点了点头, 又忙不迭解释, “但我没有劈腿, 在和叶坷分手之前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他不想让薄舒背上莫须有的污名。   宁女士笑着拍了拍姜知南的手让他安心,她没有误会自己的儿子,从始至终她都相信姜知南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我记得是个舞蹈生, 叫什么来着?”   “薄舒,”姜知南拿过一支笔, 认认真真写了下来递给宁女士,“他是学中国舞的。”   不知不觉间,姜知南看着薄舒这两个字,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宁女士把姜知南的表情看在眼里, 当下就明白儿子是真的喜欢这个叫薄舒的男生。   宁女士忍不住好奇问:“有照片吗?”   照片当然是有的,甚至姜知南此时手机壳里就装着一张小小的拍立得。   但那张, 无论如何都不适合给宁女士看。   姜知南忙拿着手机点开那天在圣诞树下拍的照片递给宁女士,“他很好看,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宁女士不慌不忙地接过手机, 看之前戏谑地瞥了眼姜知南红得滴血的耳朵。   “以前你都不会这么说你前男友, 这回这么自信?”   作为典型的工科男,姜知南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 但他就是相信这一点自己绝对不会错,于是翻来覆去地说:   “我敢保证, 好看到没话讲。”   他一脸不值钱的炫耀神色,宁女士不禁将信将疑地看向屏幕。   只见手机屏幕里,一个半长发的男生穿着白色的羽绒服, 围着厚厚的红色格纹围巾正在转头对着镜头眯眼笑。   的确是好看的男孩子,五官柔软难分雌雄,但眉眼处又有男孩子的锐气。最重要的一点是,哪怕只是照片,宁女士也能看得出薄舒的眼睛里有爱意。   这和之前哪怕当面见过的叶坷截然不同。   叶坷眼里没有这么深的爱。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谈了个好男生。   宁女士终于放心了,甚至越看照片越满意。“把这照片发我。”还手机前,她忍不住对姜知南这样说。   姜知南愣了愣,没明白宁女士的用意:“您要拿来做什么?”   宁女士抬了抬下巴,朝着姜知南眨眨眼:“像明星,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我拿来做壁纸。”   “…不行,这是我男朋友。”   这话说的,宁女士当即叉起腰:“你老娘我难道还要抢你男朋友不成?”   “不管,这是我男朋友,我才不发照片给您,”姜知南略略一声,抓过自己的手机就朝楼下跑,一边跑一边还嚷嚷:   “爸!管好你媳妇,让她别惦记我男朋友!”   “姜知南,你别逼老娘打你!照片快点拿出来!”   正在看电视剧的姜父:……?   什么?我老婆惦记我儿子的男朋友?   这还是中文吗?   ·   到了晚上煲电话粥的时候,姜知南还在想着照片的事情。   小薄荷太好看怎么办?   “总的来说就是,我没给我妈发你的照片。”   薄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男朋友和他妈妈居然会因为一张他的照片发生这些事。   “乖乖,如果阿姨想要,就给嘛。”薄舒还是想要讨好一下姜知南妈妈的,毕竟他拐走了宁女士的儿子。   姜知南还是坚持自己,“不行,万一她哪天在外面给别人展示你的照片,万一有人看了照片就看上你了,那我怎么办?”   甚至只说校园墙上的表白信息,姜知南都不敢去数。   不愧是堂堂薄舒,常年占据榜一。   薄舒听着姜知南哀怨的语调,无奈笑了笑:“哪里的醋打翻了?”   姜知南觉得自己这醋吃的合理合法合情,“毕竟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平平无奇~”   薄舒不懂姜知南在担心什么,这么多年追求他的人那么多,他不还是一直都单身。   担心姜知南真的对自己不自信,薄舒拿着手机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哄:“但我只喜欢你一个呀。”   会心一击,嘭地一声命中了姜知南。   捂着心脏,胸口里扑通扑通乱跳,他从没感觉自己心跳得这么快,姜知南一时间都呆住了。   男朋友的突然沉默让薄舒慌了神,薄舒怕姜知南不信,急得又说:“真的,我只喜欢你,没有最喜欢,只有你一个。”   没有最喜欢,因为从头到尾只有姜知南一个选项。   好像又看见那个傻乎乎的高中生。   姜知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宝贝,我信。”   对面的薄舒笑着应了一声,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姜知南又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为什么不问问他是不是最喜欢薄舒?   “……”   薄舒眨眨眼,不解地皱起眉,眸光悄然黯了下来。   不管是不是,反正他只喜欢姜知南一个。   “想你了。”   适当带着泪意的呢喃轻叹,轻而易举撬走了姜知南的话题,也藏起了薄舒心底的灰色。   ……   两个人聊到很晚,甚至到最后都要给手机连着充电线才能继续打电话。   薄舒第二天要去面试,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依依不舍地说:“乖乖,时间不早了。”   姜知南倒没觉得困,他不像薄舒一样规律作息,在寝室和室友熬夜打游戏是常有的。   再加上和薄舒聊天,他更是精神百倍。   不过不论他困不困,自从和薄舒在一起,他的生活作息不知不觉间也变得和薄舒一样。   薄舒想睡觉了,他就上床去哄薄舒睡。   薄舒想起床练功了,他就起来给做早饭。   就算现在他们不在一起,姜知南也也不打算继续坐在电脑前了。手机挂着语音,姜知南等薄舒睡着之后才会关掉电话。   他躺回床上,听着薄舒的呼吸声,轻声哄道:“睡吧宝贝,我陪着你。”   “嗯!”   薄舒躺进被子里,侧身向着手机乖乖闭上了眼睛。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居然失眠了。   在第二天有重要面试的情况下,他竟然失眠了。   太不合时宜。   薄舒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顶着凌乱的头发蹭地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又开始认床?   可这一次他没有带药来,或者说他已经很久很久都不用靠药入睡了。   安静的酒店房间里,薄舒一头大汗,他拧紧眉头,抓着手心里的被子来回摩挲。   不行,绝对不能耽误明天的正事。   薄舒干脆掀开被子,他想去拿行李箱里的东西。   临走前,他带走了衣柜深处姜知南的一件衬衣。姜知南在冬天很少穿衬衣,拿走这一件不会被发现,薄舒有这个信心。   他一脸躁郁地摸着黑下床,向着行李箱走去。   可他实在太着急了,完全没注意到床角的位置,竟然一个不注意就撞了上去。   薄舒一瞬间疼得冒出眼泪,他坐在地上抱住了腿。   “嘶……”   十指连心,小腿也疼得发麻,薄舒的耳边嗡鸣作响,可还没等他缓过来,他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一阵温热。   这是什么?   刹那间,恐惧滋生。   薄舒几乎是跪在地上扑到床头点亮了灯。   很快,床头的一盏灯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间。薄舒这才知道,原来那撞到腿的根本不是床角,他先前摸着黑,早就已经远离了床的范围。   他是撞上了一个落地的金属装饰物。   薄舒顶着满头大汗,白着一张脸,垂下头死死地看着自己的脚。只见舞者最重要的脚尖和脚踝两处都鲜血淋漓,赤红一片。   薄舒甚至感觉不到疼了,因为他开始害怕。   他完全顾不得别的了,慌乱地就拿起床头的手机,模糊着双眼就要拨通郑之铎的电话。   “舅舅,我、我在首都士豪酒店,房号…我记不得了……”   眼泪不要钱地砸下,薄舒拼命回忆着。   “就是你套房的隔壁,你帮我、帮我找一个你的家庭医生,撞破了…我……”   他还要跳舞,还要留在首都。   他要离开薄家,不要留在那里。   他绝对不能受伤,不能不跳舞。   “嘶快来…出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伤到骨头……”   等他慌慌张张说完这些的时候,伤口的疼再次汹涌而来,极致的恐惧和疼痛让薄舒再也分不出心拿手机。他颤抖着抱腿缩进床里,用力咬紧了牙齿。   直到片刻之后,最凶猛的一阵疼痛才过去。   薄舒撑起身,想着一会儿要给医生开门,便拖着腿走到了房门旁的脚凳前坐了下来。   医生也没让他等很久,薄舒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就听门外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门铃响起的瞬间,薄舒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   可等他抬眼看去时,却见站在门外的哪里是什么医生?   分明是风尘仆仆头发凌乱的姜知南,他正喘着气,一脸焦急地看着薄舒。   薄舒登时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疼到出现了幻觉,否则来的怎么会是姜知南。   “你……”   出口的声音颤抖着,他薄舒犹是睁着眼睛,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姜知南一句话也没说,他死死盯着薄舒,侧身让出了跟在他身后一起跑来的医生。   医生背着药箱吭哧吭哧喘大气,但也没敢耽误时间,当即就进了房门开始给薄舒检查伤势。   随着棉签点上伤处,疼痛再次泛起,薄舒终于意识到姜知南的到来不是幻觉。他红着眼,看着姜知南哽咽地开口:“你怎么会……”   看着薄舒眼角明显哭过的痕迹,还有脚背上、小腿中部的伤口,姜知南用力闭了闭眼。   而后,他实在忍不住偏过头深深喘了两口气。   有好多话想说,可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想问为什么明明今天下午还在舞团训练的薄舒会在首都?   为什么受了伤不给本身就在首都的他打电话?   可他一看见薄舒脆弱的眼眸就说不出来一句话。   眼见人又要哭了,那还说个屁。   姜知南大步一迈走到薄舒的面前,双手用力把坐在椅子上的爱人环抱住进手臂里。   泪水顺着脸颊落到姜知南的掌心。   姜知南心疼地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薄舒柔软的脸。   “是我的错。”   是他没给薄舒足够的安全感。   姜知南深深忏悔着。 第61章 61 入v万更   医生很快处理好了伤口, 又检查了一下让薄舒受伤的摆件。   见摆件其实只是边缘锋利,没有明显脏乱和生锈的样子,医生也松了口气, 回过头走到姜知南和薄舒的面前。   “没伤到骨头, 这段时间伤口不要沾水, 上药呢按照我写的频率来,还有就是注意饮食别碰水,避免影响愈合、后期留疤。”   姜知南也放下心来, 忙说:“多谢汪医生,我就不送了, 诊金我一会儿转你。”   “小事,就凭我和你爸的关系,不用这个钱。”   汪医生摆了摆手,又蹲下身子对半张脸靠在姜知南腰间的薄舒说:“知南路上说你是舞蹈生, 不用着急,这个不会影响你跳舞, 只是皮外伤看着很吓人。”   薄舒点了点头,他还不太能接受自己刚才在外人面前流眼泪这件事, 于是声音也不大, 只是瓮声说:“谢谢医生。”   汪医生笑了笑, 重新又背起药箱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姜知南和薄舒。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蹲了下来平视着薄舒的双眼。   他捧着薄舒的脸, 手指轻轻揉按着薄舒涨红的眼尾。   刚才在电话里他听见薄舒的哭声和断断续续的话,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跑出门摇醒了正在睡觉的姜父, 这才这么快就带着医生来了酒店。   现在回想,他也感到一阵后怕。   要是微信电话早就被挂断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薄舒背着他来首都还受伤了的事。   如果他不知道, 薄舒一个人会是什么感受?   尤其是之后他怎么喊薄舒都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几乎想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各种各样最坏的意外,他每一个都无法接受。   但还好,还好他赶上了,还好事情不是他最怕的那些情况。   恍若劫后余生,姜知南亲了亲薄舒的嘴唇。   “不怕了,乖。”   “你怎么、怎么会来?”薄舒方才哭狠了,现在总要哽一下才能续上话口。   姜知南没有立马回答,他拦腰抱起了薄舒,轻轻把人放进了被窝里,而后坐在床边抬手划过薄舒的鼻梁。   “小笨蛋,我一直都没挂微信电话,通话期间你打不出去第二个电话。”   当时薄舒疼得两眼发黑头脑发胀,根本没注意到点开郑之铎号码之后出现了“无法拨通”的弹窗。   薄舒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看着哭泣猫猫头秒变好奇宝宝,姜知南耐心解释说:“这是首都,在这儿我的本事比你大。”   他在前台报出了薄舒身份信息,住客发生意外,再加上他父亲本来就是这家酒店的贵宾,前台没有道理不给他房间号。   想来现在汪医生应该也已经去前台善后了。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为什么偷偷来首都?”   上次薄舒也是一个人偷偷回学校被他抓了个现行,第一次可能还很生疏,但现在姜知南简直不能更熟练。   薄舒缩了缩脖子,眼睛滴溜溜转着,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真话。   要不然呼痛再转移一次注意力吧。   苦肉计,常用常新。   但姜知南一看就知道薄舒在打什么算盘,他迅速地抓住了薄舒悄悄伸进被子里的手,警告说:“别想苦肉计,不准玩心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现在可太知道薄舒的小心机了,绝对不再像之前一样轻而易举就上钩。   薄舒见自己彻底被看穿了,无奈看着姜知南眼睛里的眸光,也放弃了挣扎。他低下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我来面试的。”   但姜知南还是听见了,这事薄舒从来都没提到过,他感到意外,挑了挑眉反问:“面试?”   听着话里的疑问,薄舒挪开视线,难掩心虚地说:“嗯,我投了这边的舞团,安排年前面试。”   闷不做声干大事,只能说不愧是薄舒吗?姜知南不禁感慨。   “什么时候投的,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姜知南的手指还在绕着薄舒的头发,他心疼地看着薄舒。   薄舒想了想,嘟囔说:“很久了,那个时候你都还不认识我。”   因为知道姜知南的家庭情况,他觉得姜知南以后一定会回家,而自己比姜知南年长一岁,也要更早毕业,现在H市的舞团也开始催着他定下常驻的合同,薄舒不想留在H市,所以想在大三这一年先来首都面试给自己找好以后的路。   这一步,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计划,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谈了恋爱之后才做的决定。   知道薄舒是个有主意的人,姜知南叹了口气,“怎么不告诉我?”   就算是之前做好的计划,但既然和他的目的地一致,至少也该和他讲一声才对,这样他还能陪着薄舒一起来,一路上也能照看薄舒。   刚谈恋爱就让男朋友一个人坐飞机来他老家,说出去都是会被挂在网上骂的程度。   薄舒倒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我自己的事啊。”   他只是后悔自己刚刚没注意竟然错给姜知南打了电话,“你这次回来有正事,重生之后你也没见过父母,你肯定很想他们,我没道理打扰你。”   而且他一个成年人,在舞团上班这么久也算迈进社会了,自认已经独立自主,面试而已只不过是个小事。   他觉得自己思虑周到,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有很好照顾自己,也在好好的生活,现在谈了恋爱他也没有想过把自己身上的责任转嫁给姜知南。   一个正常的男朋友,或者说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这样做是没问题的。   说穿了,薄舒从不觉得自己是朵需要被呵护的娇花。   姜知南也明白了薄舒的想法,但他并不完全赞同这一点。   可现在薄舒受了伤又刚刚被吓成那样,姜知南说什么也不可能不顾薄舒的情绪在此刻纠正薄舒的想法。   说穿了,他是薄舒的男朋友,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说教。   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万事都要先以薄舒的情绪为先。   于是两个正常人的恋爱,正常到不能更正常。   姜知南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薄舒的脸,“笨蛋,我有时候真的好奇你这小脑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是不是电视剧里的虐恋情深看多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别扭的情节。   而后他起身想要去拿来毛巾浸湿后替人擦擦。但刚一站起身,薄舒就忽然伸手拉住了姜知南的衣袖。姜知南回眸看去,只见薄舒害怕地看着他回望的双眼,小心翼翼地说:   “你别生气。”   姜知南又叹了口气,捏着薄舒的脸揉了揉,“我没生气,我是心疼你。”   况且受伤的是薄舒本人,他只可能心疼,又有什么道理生薄舒的气。   但薄舒不信,他以为姜知南是憋着闷气,他不希望自己和姜知南之间有隔阂。好不容易谈上的恋爱,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那你要走了吗?”薄舒的手指在姜知南的掌心勾了勾,仰起脸讨好地冲着姜知南笑,“我挺想你的,不走好不好?”   没有什么事情是抱在一起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干脆睡荤的。   只是有点可惜,今晚估计吃不上肉了。   想到这里,薄舒又有点低落。   “傻瓜,我才不走,”姜知南察觉到薄舒的情绪,无奈地抓住鬼鬼祟祟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我男朋友都把自己送到家门口了,我怎么可能放过?”   他的眼底深邃,勾起莫名的微笑,惹得薄舒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什么…什么意思?”   总觉得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薄舒干笑两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塞进被子里。危机感在此刻飙升,薄舒开始怀疑姜知南在憋什么坏。   “你确定你没生气吗?”   “十分确定。”姜知南微笑着起身走进套房里的卫生间,很快传出水声。   薄舒瞪大了眼,这不是普通的酒店房间,他在卧房里看不见姜知南的动作,只以为姜知南在洗澡。突然间,薄舒想起来男大学生如钻石般的坚硬,他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红,是因为害羞,也有点期待。毕竟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太久,他其实有点想了。   白,则是因为他还想着第二天要去面试,如果今晚做了,他怕自己起不来而且穿不了舞蹈服。   无论何时,薄舒的事业心从不消失。   他反复纠结着,直到姜知南走出来,他还在同意和拒绝之间来回横跳。   姜知南不知道薄舒在想什么,他拿着毛巾刚一坐在薄舒身边就要抬手替人擦拭,出了一身汗,不好好擦擦薄舒睡觉一定不会舒服。   毕竟小薄荷那么爱干净。   但当他刚一拉起薄舒的手时,薄舒却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刚一回过神就猛地闭上眼,耳朵和脖子红得连成一片。   姜知南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薄舒猛地摇头,支支吾吾地说:“我可以用其他地方帮你,但今晚真的不可以做,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明天还有正事要做,之后一定随便你。”   甚至直到这个时候薄舒都还在担心姜知南会误会是他不愿意。   一边说着,薄舒一边伸手去够姜知南的裤腰。   姜知南顿时傻眼了,“?”   做什么做?   这不对吧?   姜知南急忙拉住薄舒乱动的手,哭笑不得地坐了下来,“小笨笨,你怎么想的,我能是那么禽兽的人吗?”   他自认平时表现也不是一个急色的样子,怎么薄舒脑回路歪成这样。   他哪里知道,急色的不是自己,而是薄舒。   守了那么久,能看不能吃未免也太痛苦。   薄舒迷茫地眨眨眼,手上还拽着姜知南的裤子,疑惑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姜知南被薄舒呆愣的样子逗笑了,噗嗤一声笑道:“我能是这个意思吗?”   “啊……”薄舒张大嘴,缓慢地点点头,那不是就好,这样明天他还能去面试,至少能正常下床。   见人安分下来,姜知南才又按着人重新拿起毛巾替人擦着,一边擦一边撸起薄舒的衣服。他抱着人,弯着眉眼笑问:“不过你跟我说说,你刚才打算怎么帮我?你腿都这样了。”   薄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虽然吃肉很少,但又不是没见过肉。   他竖起手指一个一个数着,“有很多地方啊,手、嘴嘛,实在不行还有大腿。不是这样的吗?”   在这方面,姜知南永远敌不过薄舒的坦然。   姜知南强忍着扶额的冲动,干笑着说:“…你还知道挺多啊。”   薄舒靠在姜知南胸口自信昂头,“要不然那晚上我怎么得手的,你又不懂,还得靠我教你。”   再度被损了的姜知南一时梗住:“……”   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怎么一点暧昧都没有,反而变成他的批斗大会了?   姜知南飞快替薄舒擦拭完,而后捂住了薄舒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嘴,咬牙狠狠道:“别说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薄舒被捏着脸,眼里也不服输,哪怕说不出清楚话也要继续模模糊糊开口:“就你?”   就姜知南那技术,还不如他自己动。   越说越兴奋,薄舒甚至一个用力把姜知南的手拽了下来,趁着姜知南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说:“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都没那冲动,要不是和你有过一晚上,我还以为你性冷淡呢。”   事关男人尊严,姜知南忍无可忍,“你给我睡觉吧你。”   灯一关,薄舒听着姜知南脱衣服的动静,笑着滚回被子里,甚至还吐着舌头:“略。”   姜知南失笑,手臂一展把人搂进怀里,凑在薄舒耳边说:“你幼不幼稚,学长。”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他没有经济自由只是一个小弟弟。   薄舒自然也想到了之前的事,他瞪了眼姜知南,反呛:“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在你面前我可以难得幼稚。”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姜知南被说服了。   一番吵闹后,姜知南重新抱住薄舒,轻轻拍着怀中人的背,低声道:“明天要不然就别去了,你脚都受伤了。”   既然是面试,明天少不得要跳舞,就薄舒现在的状况,姜知南真是想都不敢想。   听到这话,薄舒当下就不干了:“那不行,我扒舞这么久,说放弃就放弃我的精力和时间不算成本吗?”   姜知南蹭了蹭薄舒耸起的鼻子,耐心劝说:“那也得以身体为先啊,你现在走路都难受,还想要跳?”   薄舒没所谓地点头:“又没伤筋动骨,皮外伤而已,忍忍就行。”   话说到一半,他撑起上半身,趴在姜知南胸口瞪着人,警告说:“你可以关心我,也可以心疼我,但不能以这样的理由来阻止我,你知道我对你生不起气,但我也会难受。”   “我就没想过要阻止你,”姜知南抱着人叹了口气,“那种拉着你以爱为名、行强迫之实的情节,在我俩身上也不合适啊。”   况且,薄舒对自己的事业有多上心他也不是没看在眼里。   就是因为知道薄舒是真心喜欢这个事业,所以姜知南也才总是关心薄舒的身体,下雪的时候他恨不得把薄舒裹成一个轮胎人才肯放人出门,就是担心薄舒因为雪天路滑磕碰到哪里。   姜知南摊手,体贴地说:“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明天陪你去,要是你难受了我再带你去医院。”   薄舒满意点头:“嗯,这才对。”   果然是他喜欢的人,明是非,不怨怼。   薄舒嘿嘿一笑,搂着人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而后又在姜知南忍不住深吻过来的时候把人推开,嗔道:“哄我睡觉,明天叫我起床。”   亲亲可以,吻可不行,万一撩出火他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哎,遵命,小少爷。”   还能怎么办,姜知南当然只能哄人睡觉了。   “等等,不能吻,是不是可以吸?”   “…嘶,好问题哦。”   ·   这边相拥而眠,另一边郑之铎拉着行李箱呆站在空无一人的绿城新苑公寓里。   他捏着手机,呵呵一笑:“所以你的意思是,薄舒跑去首都了?”   作为公司在首都的某霸总冷笑着,把飞机行李牌都还没拆下来的行李推到一边,暗骂着走向沙发。   电话另一头,周翰宁抬手抹了把冷汗:“他也没想到你今年过年在家过啊?”   真是见了鬼了,郑之铎什么时候留意过春节的,这个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的郑之铎就算是休假也是整天在酒店不知道抱着什么人昏睡,怎么今年就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个便宜外甥了。   面对郑之铎,周翰宁难得没有起床气,恭恭敬敬地替薄舒解释说:“他以为你在外面过年呢,刚好去首都有正事,是想着不打扰你才没跟你说。”   但郑之铎才不信这话,他可太清楚了,在自家外甥心里,他这个舅舅的优先级非常靠后。   这家伙肯定还在生他打了姜知南的气。   想起薄舒打给他的几个电话里,薄舒阴阳怪气地赞他“宝刀不老”,郑之铎也觉得十分汗颜。   他没好气地说:“电话打了也不通,怕不是跑去追姜知南去了。”   周翰宁欸了一声,“这回可真不是啊,他去面试的,打算之后转舞团去首都工作呢。”   郑之铎扯扯嘴角,“你敢说他去首都没有点想接近姜知南的想法?他早知道姜知南是首都人,毕业了肯定不会留在H市。我说呢,之前好说歹说非要劝我把国内公司设在首都,原来当时就存了这个心思。”   喜欢一个人,就举家搬去那个人的家乡。   好一个超绝恋爱脑。   “要是有一天我这公司给他,我看他巴不得拱手相让全送给姜知南。”   周翰宁还没来得及感慨这对舅甥对彼此的了解,就又生出一头冷汗。   “您这话说的,您公司那么豪横有实力,设在H市不是屈才了吗,去首都才能大展拳脚啊。”   “我呸,H市的成本和首都的成本那是一个价?”深深感觉被外甥卖了的舅舅呵呵一笑。   周翰宁装不懂,打哈哈:“您和我这个摄影师谈什么成本啊?听不懂,好深奥。”   郑之铎打不通薄舒的电话,就只能冲着薄舒的好朋友发牢骚,他还想接着说的时候,却突然听手机响动,一个不太熟悉的联系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郑总,这里是士豪酒店,抱歉我们才了解到今夜下榻的是您的家人,刚才听前台说薄先生在酒店内受了伤,十分抱歉,我们会……】   郑之铎看着后面一连串的补偿方案,又仔细看了眼“薄先生”这三个字,哦,还最后一句:【也问候姜先生晚上好】。   冷不丁地,郑之铎发出一声怪笑。   周翰宁在对面听到这声音,不禁想象出一个孤寡老人被抛弃后形状疯癫的样子,迟疑着开口:“他舅?你还好吧?”   郑之铎一字一顿,狠狠道:“好好好,真是天打雷劈的恋爱脑。”   “什么?”周翰宁没听懂。   “玩呗,谁能玩得过他们啊,要是有一天做进医院我都只会笑他俩天打雷劈、天生一对!”   自认说话已经很没节操的周翰宁被郑之铎这更糙的话震得面目扭曲,好半晌才憋出话来:“他俩的床没塌吧?”   真·纯爱的薄舒和姜知南在睡梦中:???   青天大老爷,我们没做啊!   谁能来把这俩一个海王一个浪子脑袋里的废料倒一倒啊!   ·   天刚一蒙蒙亮,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闹钟就响了。   姜知南皱起眉,反手关掉了闹钟,反复挣扎了好几秒才强迫自己睁开眼。   他看了眼缩在他怀里的薄舒,还在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嘟着嘴,脸被暖气烘得红红的,可爱得很。   姜知南没忍住,低头就是啵的一声。   没过瘾,又是一口,吸住了撅起的嘴唇。   薄舒慢悠悠睁开眼,对上的就是正在吸他嘴的姜知南。他无奈地推开姜知南的脸,“别吸了,一会儿还要见人呢。”   他可不打算顶着香肠嘴去面试,这也太丢脸了,极要面子的舞者哼哼一声,伸开双臂朝着姜知南抬了抬下巴。   姜知南也弯下腰,抱住薄舒绵软的身体把人扶正,“你有半个小时时间拉伸。”   而后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向薄舒的行李箱,熟练地开始替人整理舞蹈服。   薄舒还有点困,他爽利地把腿一掰,歪着头又开始眯觉。   姜知南笑看着薄舒一点一点的头,俯身拿出行李箱里的衣服。   直到他看见一件莫名眼熟的衣服。   姜知南把那衬衣拿出来抖开翻来覆去看了看,反应两秒后恍然大悟,难怪眼熟,这是他的衣服啊。   他拿着自己的衣服转头看向还在床上的薄舒,心念一动,抱着衣服重新坐在了薄舒的面前,试探性把衬衣朝着薄舒的掌心推了推。   薄舒迷迷糊糊地,有些疑惑发出嘟囔:“嗯?”   他抓着突然出现在手里的布料摸了摸,又举起衣服凑在鼻尖嗅嗅。熟悉的气味绕在鼻端,薄舒忽然想起什么,径直伸手就把衬衣抱进了怀里。   姜知南无声地笑着,故意又伸手扯了扯衣服。   薄舒登时不满地皱起眉,抓着衣服说:“我的。”   姜知南彻底忍不住了,他笑着捏住薄舒鼓起的脸,而后左右晃着薄舒还在困顿中的头,直到薄舒一脸茫然地睁开双眼才笑着问道:“你的?那怎么没见你穿过?”   “啊?”薄舒终于完全清醒,他顺着姜知南好整以暇地视线向下一瞧,只见他偷偷拿来的衬衣在他手里已经被揉成咸菜。   姜知南眼底盈满笑意,伸手划过薄舒的鼻子,“来,你先压腿,我给你时间好好想该怎么解释。”   真是小笨蛋,居然还偷藏男朋友的衣服,而且还护着。   这哪里是仙鹤啊,这分明是个喜欢囤东西的仓鼠嘛。   姜知南甚至怀疑如果可以的话,薄舒估计得把他也给藏起来。   薄舒尴尬地扯扯嘴角,把皱成一团的衬衣一股脑塞回给姜知南,死要面子的性子又开始发作,他才不承认他干了件这么蠢的事情。   “我拿错了。”薄舒倔强开口,扭头借着压腿的姿势躲开了姜知南探究的眼神。   姜知南自然不信,他一眼就看出来薄舒在撒谎。   他今天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那你刚才闻什么,我从来都不喷香水,你到底闻到什么味道了,还是说你拿着我的衣服干了什么坏事?”   薄舒一惊,回过头来瞪了眼姜知南。   “没有味道,我什么也没干!”   他怎么可能拿姜知南的衣服做那些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他以后也不打算有!   况且活生生的人都在这里,他干嘛非要上赶着当变态。   转念一想,姜知南也不是没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薄舒伸手抓过姜知南放在床头的手机,叨叨说:“你才是呢,嘴上功夫厉害,说你两句又害羞,你是不是拿着我照片干了什么坏事。”   手机壳一取下,当初在薄舒家拍下的一张拍立得被薄舒抽了出来。   姜知南伸手就要抢回照片,但薄舒动作更快,他直接把照片塞进了睡衣里,而后冲着姜知南挑衅地哼哼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发现呢,藏多久了。”   和衬衣不同,这拍立得真的有点故事,姜知南急忙对薄舒说:“……你听我解释。”   薄舒才不给姜知南拍立得,他得意地抱起手臂,“当时给你拍的时候,你躲我还凶我,现在被我抓到了吧,你根本早就喜欢我了。”   “我凶你了?”姜知南敏锐地抓到话里的重点,皱起了眉。   怎么自己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他当时忙着躲薄舒,应该也没有说什么重话才对。   但薄舒既然说了有,那肯定是有,无论到底是不是误会,给薄舒造成的伤害是实打实的,他只能道歉。   “那你当时难受没有,你听我解释,我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是怕犯了错误。”   说起那天,薄舒就觉得丢脸。   他都把人勾到那份上了,姜知南居然还跑了,这也太伤自尊了。   薄舒耸耸鼻子,眼睛说红就红,委屈巴巴地说:“难受,我还哭了。”   一听薄舒哭过,姜知南顿时感到一阵揪心的酸疼,此时此刻他只想穿越时空狠狠给那个不知好歹的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薄舒,你骂我吧。”   薄舒转过头摸了摸眼睛,瘪着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舍不得,我才不骂你。”   又是赤裸裸的表白,于是姜知南更觉得愧疚,但他也没办法,只能说:“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凶你,我保证。”   他没看见薄舒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只见薄舒红着眼睛转头看向他,倔强地说:“那我拿你衬衫又怎么了嘛。”   吃定姜知南还不损伤他自己的形象,薄舒有的是办法。   可惜单纯的姜知南看不穿薄舒的眼泪,他头脑一热,想也不想就说:“拿,什么都可以拿,你拿去做什么都可以。”   “你说的哦。”   薄舒勾起嘴角,重新把衬衫从姜知南手里扯回来,团吧团吧抱进怀里。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拿着拍立得在姜知南眼前晃了晃,而后又故意瞥了眼拍立得背面的字。   “接下来轮到你了,来说说吧,你都拿我照片干什么了?”   话音一落,姜知南看见翻过来的拍立得后面写着一句话。   那是他自己的字迹。   “Restrain my desire.”   克制。   薄舒幽幽念出,清冷的声音配上淡淡的笑容。   “面试结束后,我要听全部的故事。”   ·   舞团门外,姜知南坐在车上,直到他再看不见薄舒走远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发消息。   【乖乖:怎么样,脚疼不疼?】   很快,薄舒回了消息。   【小薄荷:还好,能忍受的程度。】   姜知南心疼地拧起眉,啪啪啪继续打字。   【乖乖:如果不行就放弃,别勉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薄荷:放心,我知道分寸。】   薄舒收起手机,看着迎上来的女人。   “是薄舒吧?”   “嗯,我是来面试的。”薄舒点头,把自己导师的推荐信纸质版从文件夹里抽了出来递给女人。   女人看着薄舒的脸,眼底闪过惊艳神色,但很快又被专业素养压下恢复回公事公办的模样,她笑着接过推荐信大致看了眼,确定没问题后便伸手示意:“来吧,跟我来。”   薄舒颔首,抬步稳稳走向排练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姜知南等在门外,却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在里面面试的人。但他更清楚,他有多紧张不重要,重要的是薄舒本人。   姜知南坐在车里反复摁亮手机屏幕,后来实在忍不住,干脆顶着冬天的风推开车门站在车旁翘首看着舞团大门里面的景象。   也不知道薄舒怎么样了。   姜知南紧张地踱步,走来走去引起了舞团大门保安的注意。   保安警惕地走上前拦住姜知南,“你谁啊,有事啊?”   姜知南指了指舞团,解释说:“我等人的。”   保安啧了一声,只觉得姜知南更像是等在医院产房门外的男人,脸上眼里明晃晃的情绪一看就知道是在等对象。   面对八卦,保安也来了兴趣,抱着手臂说:“我看你不是有车吗,大冬天的你不嫌冷啊,站在这里风一直吹谁受得了?”   姜知南摆摆手,“坐不住。”   保安哦了一声,又问:“以前都没见你,刚谈上的啊?”   舞团人虽然多,但保安长年累月在这里早认了个脸熟,他看着陌生的姜知南,好奇道:“你女朋友是哪个啊?”   姜知南:“呃……”   什么女朋友啊,他这是男朋友才对。   但他知道薄舒职业的特殊,出柜对薄舒而言不算什么好事,甚至可以说是祸事,他不能给薄舒添麻烦。   姜知南干笑着连连摇头:“不是女朋友,只是普通的朋友,他也是男生。”   “普通朋友?”保安一听这话,没信。   普通朋友哪有这么着急的,他这么大年纪,从没见过。   姜知南也察觉到保安话里的质疑,谨慎地补充说:“我朋友腿受了伤,所以我才有点担心,毕竟是跳舞的,事关前途。”   这话一说,保安终于信了几分。   “啊,这样啊,”保安点点头,“那的确是,就跟唱歌的要保护好嗓子一样。”   姜知南见保安没再怀疑,松了口气也跟着点头:“对,没错。”   难得有能聊聊这个舞团的人,姜知南也没打算就这么结束聊天,他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对保安说:“叔叔,咱这舞团待遇怎么样啊?”   缩着脖子的保安砸吧一下嘴,眯着眼说:“待遇?这可不好说,看着光鲜亮丽的,里头门道可多。”   居然是这个评价?   姜知南不解地追问:“怎么说?”   “整天那叫个闹腾啊,我只能说,比宫斗剧还精彩,”保安看了眼舞团的门,拢着手臂又说,“人家电视剧里也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单位也一样嘛,谁有心眼有背景,自然比别的人爬得高爬得快,多正常。”   姜知南突觉这话好耳熟。   以前叶坷也是这样评价娱乐圈的,于是他千方百计替叶坷铺路,就是为了让叶坷能够在圈子里站稳脚跟不被人欺负。   上一辈子为了叶坷去喝酒应酬、四处托人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姜知南甚至有些庆幸他至少还算有点经验,这也许能帮上薄舒。   可还没等姜知南想出一个具体的计划时,薄舒已经走了出来。   薄舒悄悄绕到姜知南的身后,猛地一下拍在姜知南的肩头。   “嘿!”   姜知南被吓得浑身一抖,一脸惊恐地转头看去,只见薄舒背着手正对他歪头笑。   还没来得及从被吓的情绪里脱离,姜知南就已经伸出手扶住薄舒的手臂向着停在路边的车旁走去。   “怎么就出来了?这么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他们有什么问题?”   薄舒意外地看了眼满脸愁容的姜知南,“没什么问题,我人优秀,流程也就简单。”   他伸手戳戳姜知南紧锁的眉宇,“倒是你,在想什么呢?”   姜知南担忧地说:“我在想要怎么帮你,刚才那个大叔说舞团里很复杂,水很深。”   原来是这事。   薄舒叹了口气,说:“靠边停车,我们谈谈。”   车轮慢慢停下,薄舒抱住姜知南的头吧唧就是一口。   “乖乖,这很正常的,”他冲着姜知南安慰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地方是没有这些的,舞团是这样,剧组是这样,你上一世开过公司,应该也见过不少。”   姜知南摇摇头,他还在担心,“可是那些勾心斗角,什么你陷害我我陷害你那些,动不动就发在网上引发网暴,就算是我做生意的时候这些也都是个例。”   被这样毫无保留的偏爱,薄舒心里一暖,拍了拍姜知南的脸,又捏着姜知南的脸揉了揉,“本来就是个例啊,我在H市这么久,也只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   没记错的话,那次是有人故意剪坏了他的舞剧服。   啧,那人后来去哪里了来着?   薄舒一时没想起来,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况且,要是遇上什么事我都要来找你帮忙,你觉得这是我的性格?”薄舒难得温柔地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姜知南的额头,“我不是叶坷,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有需要我会找你,如果我自己能解决,你也要相信我。”   说到这里,薄舒又十分豪气地笑道:“而且我不缺钱,也不打算当明星,只是喜欢跳舞而已,所以向叶坷那样的艺人会面对的事情在我身上并不一定都会发生。”   姜知南:“倒是忘了,你是个富n代。”   薄舒嘿了一声,拍了拍姜知南的脸:“都不知道你家和郑之铎谁更有钱呢。”   郑之铎的大部分财产都在国外,就连薄舒都不太清楚郑之铎的资本到底有多少。   姜知南却猛地一抬头,定定看向薄舒:“郑之铎?”   “对啊,怎么了?”薄舒反问。   姜知南:“他不是你的暧昧对象吗?他的钱为什么要和我家比?”   薄舒:?   顿时,两人之间陷入死的寂静。 第62章 62 入v万更2   春节, 一个总是和回家两个字合在一起谈论的节日。   几张饭桌凑成的简单席面上,亲戚们大声攀谈的声音吵得叶坷十分烦躁,但又碍于父母的脸面, 他不得不继续坐着, 时而干笑着举起杯子碰碰。   有亲戚喝醉了酒, 拉着叶坷含糊地问:“今年怎么没去首都过年?”   以前叶坷逢年过节都会跟着姜知南去首都过,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薄舒了,难免觉得新鲜。   叶坷瞥了眼脸色突变的父母, 尴尬地扯回自己的手说:“这不是过年嘛,好久没在家过了, 回来看看。”   又有八卦的姨婆凑了上来,眯着眼睛笑问:“你那男朋友怎么样了?”   感觉到父母冰冷的视线,叶坷惶然低头,轻声应说:“……挺好的。”   “好就行, 难得认识家世那么好的,有好拿捏, 你可得珍惜啊。”   “上次你爸妈给我们都看过照片啦,小伙子长得挺帅的, 和你般配着呢。”   “就是可惜了, 是个男生。”   “说这干什么, 是男生又怎么了,重点是他有钱好不好!”   “首都户口呢, 可值钱了。”   ……   一人一句,在叶坷耳边接连不断重复着姜知南的钱, 叶坷越听脸色越难看,最终忍无可忍噌的一下站起身。   席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叶坷。   叶坷一眼扫过去, 各色各样的脸上竟然是同样吃人的欲望,他莫名笑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推开了前来拉住他手臂的母亲。   他向着饭馆外拔腿就跑。   真是疯了,他真是疯了才会回来和这一群歹毒的小人见面。   他狠狠呸了一声,用力推开小馆子的门,迎面却撞上靠在车门上一脸沉沉向他看来的谢尧。   刚一对上谢尧阴狠的视线,叶坷就开始发抖。   谢尧却像根本没看见叶坷对他的恐惧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到叶坷面前,似有若无地瞥过玻璃窗里的人们,轻笑开口:“见完了?”   叶坷咬着唇,怯怯点头。   谢尧挑挑眉,收回满含讥讽的眼神,重新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叶坷:“有告诉他们你和我的关系吗?”   “没有……”叶坷苦笑摇头,“不是你说的,暂时不和我在一起吗?”   谢尧勾起嘴角,抬手轻轻按在叶坷的脖颈处。   “这是自然,毕竟一直都是只是我在追求你而已,阿坷从来都只有一个男朋友。”   叶坷古怪地看了眼好像有些哀怨的谢尧。   这些日子,谢尧本就奇怪的脾气好像更莫测,从前他只是很难猜透谢尧在想什么,但要拿捏谢尧还是有自信的。可现在他时常觉得无力,甚至就连谢尧向他看来的视线都忍不住想要躲开。   那些视线里,好像总藏着些狠辣和怨毒。   可谢尧的确又在实实在在地帮助他渡过眼下的难关,新剧组的试镜等等,谢尧都是能帮的就帮。   但为什么,越这么下去,他越觉得谢尧看他的眼神中爱意渐少,只剩下幽暗的光。   他开始害怕谢尧,但又不能放开谢尧这个救命稻草,于是主动提出交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没想到换来谢尧的拒绝。   那时,谢尧说:“阿坷,一切都要以你的事业为先啊,谈什么恋爱呢,我会继续帮你的。”   真的会帮吗?   谢尧有这么好心吗?叶坷怀疑着,同时也庆幸着。   因为他深知,谢尧不是姜知南,谢尧没那么好骗,同样也不会甘愿成为他的工具。   眨眼间,思绪重回现在,叶坷已经跟着谢尧上了车,幽幽看着谢尧放在一旁跟着车内音乐慢慢打着节奏的手。   谢尧现在心情很好。   “今天带你去见个人,记得话少些,眼神冷一些,”谢尧曲起手指碰了碰叶坷的脸,“无论他发什么疯,别被吓到,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若是话只听一半,叶坷或许会以为谢尧要把他卖给别人,他刚要发火,但仔细一听事情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叶坷皱起眉,反问:“谁?”   谢尧没有说那人的名字,只笑着转头:“一个生意上的敌人,我需要你帮我,就像你需要我帮你一样。”   叶坷仔细分辨着谢尧眼神里的意味,在确定还能看到爱意之后,才垂下眼眸说:“……行。”   谢尧还爱他,但好像又没那么爱他。不过谢尧还会帮他,这也算好事,不是吗?   心知肚明的合作和利用,也许比和谢尧这样的疯子谈恋爱要好,至少他还能全身而退,事情也没有完全脱离掌控。   “到了。”谢尧拉起叶坷的手,护着人下车。   叶坷一路安静地跟着人走进一个大宅子,直到推开门,他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酒瓶堆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时不时还抓着瓶子砸到墙上。   满屋子的佣人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默默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但又不敢靠近男人的周遭。   “叫他名字,”谢尧把叶坷推到身前,凑在叶坷身后低声说,“他叫薄逾。”   H市又下了大雪,同在北方的首都倒是没有雪。   姜知南和薄舒面面相觑着,整个车厢里都在回荡着姜知南才说完的那四个字:“暧昧对象”。   暧昧对象?   谁的暧昧对象?   谁是谁的暧昧对象?   这太荒谬了,自己的男朋友居然一直以为舅舅是他的暧昧对象?   薄舒张了张嘴,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同样一脸茫然的姜知南。他几乎被气笑了,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又笑又骂:“郑之铎什么时候成我暧昧对象了?”   “不是吗?”姜知南还没意识到这是多大一个误会,“之前在你学校对面,我看到你和他一起上了车……他还摸摸你的头,给你买了蛋糕。”   薄舒笑得发抖,他摸出手机,迫不及待要给郑之铎和周翰宁说这个消息。   太乐了,他这男朋友这么怎么好笑。   在薄舒狂笑的时候,姜知南只觉得委屈,他一个人闷不作声吃这么久的醋,现在薄舒居然还笑他。   谁来可怜可怜他这个恋爱脑啊?   姜知南坚持不懈继续吃醋,气鼓鼓地说:“但我觉得他这人真不怎么样,明知道你是舞蹈生,怎么能给你买那么高热量的,难道他不知道你一直在控制饮食吗?”   就这个等级的暧昧对象,追得上人他跟郑之铎姓。   自认优秀男朋友的姜知南自信瘪嘴。   这一幕落在薄舒眼里,又是噗嗤一声,他抬眸看了眼姜知南,眼里闪着莫名鼓励的光,说:“还有呢?”   他真的好奇姜知南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怎么这么可爱又这么好笑。   姜知南却以为薄舒是认真在问他,作为情敌,他当然是毫不留情给郑之铎打负分。   “还有很多啊,他看着和你气场不合,还动手打人,你可要小心万一他有暴力倾向怎么办?”   越说越觉得姜知南是只气鼓鼓的河豚,薄舒乐不可支,拿着手机反问:“暴力倾向?”   姜知南看了眼薄舒,只觉得之前被郑之铎打得地方好像又开始疼了,只因为他男朋友怪怪的反应。   登时,三十岁的灵魂委屈巴巴皱成一团,眼睛还红了。   一看姜知南扭头要擦眼睛,薄舒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忙抱住姜知南的脖子哄说:“哎哟哎哟,我的乖乖委屈死了。”   姜知南学着薄舒的语气,脱口就是一句薄舒的口癖:“烦。”   薄舒连连应说:“哈哈哈哈,对,郑之铎最烦了,他有暴力倾向,咱不跟他玩啊。”   他双手环着姜知南的脖子,一只手握着手机,刚好凑在姜知南耳边。   只听突然一道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对面的人沉声怒道:“薄舒,我给你胆子再说一遍?”   这谁?   姜知南瞪大了眼,僵硬着转头看去,只见薄舒的手机屏幕上正写着三个字【郑之铎】。   顿时,如遭雷劈。   哪有这么谈恋爱的啊!难得在背后说情敌坏话,怎么薄舒还暴露他让他以这么惨烈幼稚的情况社死!   姜知南更委屈了,连忙伸手想要去抢薄舒的手机,但薄舒却早已经收回了手,甚至还把电话点了免提。   他一边冲着姜知南笑,一边故意阴阳着开口对留守在H市的郑之铎说:“舅舅,我觉得我的乖乖男朋友说的对,所以我以后不跟你玩了,特此通知你一下哦。”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的表情都变了。   郑之铎几乎是咬着牙怒吼:“姜、知、南——!”   而坐在车里的姜知南则是浑身一抖,面露惊恐地看向一脸看热闹的薄舒。   “舅舅?”   哪门子舅舅?   这是哪里的风俗啊,管暧昧对象叫舅舅?   哈哈,一定是听错了,他幻听了。   姜知南挣扎着想下车,他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可脾气向来暴躁的郑之铎才不给姜知南躲避社死的机会,又是一句怒吼:“我就不能是自己想吃蛋糕?我还是个暴力狂?打你怎么了,就问你我打你了怎么了?说话!”   这话薄舒可就不爱听了,他伸着脖子冲手机说:“你给我注意用词,上次你打他的账我可还没算完呢。”   关于薄舒这个永远双标向着姜知南说话的超凡恋爱脑,郑之铎已经放弃挣扎了,扶额哀叹:“老子真是服了你俩这天打雷劈的一对。”   好一个天打雷劈。   多么形象的形容词啊,姜知南真觉得好像打雷了,一道雷劈下来轰得他眼前一黑。   郑之铎还在对面暴怒,“吃谁的醋不好非吃我的醋,老子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你俩谈恋爱的一环,上辈子欠你们的是不是?”   舅舅真潮流,连play的一环都知道呢。   姜知南欲哭无泪伸手抢了薄舒的手机,像个机器人一样扬起诡异的微笑干巴巴地说:“舅舅上午好,舅舅再见。”   啪地一声,电话被姜知南挂断。   这一遭,薄舒又开始心疼无辜遭难的姜知南,他软着声音抱着姜知南哄说:“你别管他的,他打了你就是他不对,怎么能打人呢,为老不尊。”   姜知南则是绝望到颜色都褪去了,整个人灰败得像幅素描画,嘴角的干笑只剩下几个微不可见的像素点。   他缓慢抬头把脸埋进薄舒的锁骨,还不信邪,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他真是你舅舅?亲舅舅?就是你昨晚打电话说的那个舅舅?”   “亲的,跟我妈一个姓。”   所以说,刚才姜知南真的贴脸了郑之铎,也就是薄舒的亲舅舅,还说他是暴力狂……   轰隆一声,姜知南仿佛提前看见了世界末日。什么叫社死的巅峰,这就是。   怎么之前看薄舒的资料没查到这一点呢,该死的私家侦探,他要给差评!!   (时隔几月飞来差评的侦探本人一头黑线:我的青天大老爷啊,求你睁开眼看看吧,你让我查的是薄逾,跟郑之铎有个屁关系!)   薄舒抱着巴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可怜小男友,憋着笑解释说:“我之前的确是打算安排一个情敌刺激你的,但还没实施,我们就捅破窗户纸了。”   姜知南抱着薄舒的腰,埋着脸闷声说:“你还真打算找一个啊?”   “你当时太木头了,再不刺激你一下,我怕和你永远都只能是朋友,”薄舒低头亲了亲姜知南的头发,“你知道的,我是个坏脾气,还有心机。”   突然自贬的话入耳,姜知南心里一紧,坐直身子抬眸看去,只见薄舒眼里都是愧疚。   薄舒追上姜知南离开的嘴唇,贴着姜知南的呼吸低声说:“我现在才知道当时的想法不对,让你吃醋是一个坏主意,你会难受,但我不想让你难受。”   当时的他得意洋洋,步步为营,可现在才觉得错得离谱。   就算要钓人,也没必要让姜知南难受,更何况那个时候姜知南已经喜欢上了他,这个时候吃醋只会更难受。   薄舒太了解这种难受,这些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面对姜知南的事,薄舒向来郑重,这一次也不例外。于是薄舒干脆利落地道歉:“郑之铎的事情对不起,我可能是忘了还没向你介绍他。”   姜知南亲了亲薄舒的嘴唇,摇头说:“其实我早就吃过你的醋了。”   他温柔地笑着,迎上薄舒惊讶的目光。   “可我一直都没什么绯闻,所有人都不觉得我会谈恋爱,你吃谁的醋?”薄舒感到困惑,若不是因为长年累月对外营造出这样的形象,他也不至于还需要周翰宁替他找一个工具人来成为姜知南的情敌。   因为其他曾经试图追求薄舒的人无一例外都放弃在了薄舒对外的传闻里,没有一个真的走到薄舒的面前。   姜知南对上薄舒纳闷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干脆和盘托出。   反正已经足够社死,也不怕多一条了。   他回忆着过去,认真地说:“表白墙上那么多人对你表白,还有人昵称都是叫你老婆的,你让我怎么不吃醋。”   “啊……”薄舒恍然大悟。   “还有周翰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和他可亲密了。”姜知南紧接着又这样说。   这回可是真的惊到了薄舒,薄舒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眼睛亮亮地看着姜知南。   第一次见周翰宁,那可是很早很早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和周翰宁故意想试探姜知南的反应,但是一点也没试出来,两个人都还失望了好久呢。   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原来是姜知南把他们俩都骗了!   薄舒激动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就喜欢我了!那个时候我们才见了几面,我没看错,在书房你就是想亲我。你一定喜欢我,你当时就喜欢我了!”   所以说,拍立得后面的克制,是姜知南写给他自己的。   姜知南是想提醒他自己,要克制自己不能对薄舒表现出喜欢。   这是不是也说明,姜知南经常在看那张照片!   说起这个,姜知南也点头承认:“是啊,在寝室的时候,拍立得就放在我枕头下面。”   “我就知道!”薄舒笑开了怀。   要不是此时坐在车上,薄舒可能都会跳起来,或者是扑在姜知南的身上抱着人转圈。   原来是这样的!原来姜知南早就喜欢他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开心地笑着,拉着姜知南的手摇摇晃晃,“这可是我第一次钓人呢,你不知道,我当时可挫败了。”   薄舒得意地笑着,姜知南也宠溺地亲了亲薄舒的脸颊,继续说道:“你把我堵在楼梯间,让我叫你名字的时候,记得吗?”   薄舒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也紧张得很,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亲近姜知南,又堪堪才忍住,只专心营造暧昧的氛围。   提起那时候的自己,薄舒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很做作。   “当时我让你叫我三次名字,就是想让你记住我的名字,这次别再忘了,但当时你还没分手,我真没想过破坏你和叶坷。”   不当小三,真的是薄舒当时的原则。   当然,在知道姜知南是重生一世,上一次还被叶坷害得那么惨之后,薄舒觉得他以前的那些坚持简直是狗屁。   管他有没有男朋友呢,抢了再说啊。   想到这些,薄舒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姜知南又说:“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你声音很好听,身上还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见面第一次,他就为薄舒的脸惊艳。   第二次的时候,薄舒又站在他面前,吐气呼气,声音清冷,气味又好闻得很。   薄舒好奇地抬起手臂闻了闻,还是没闻到什么味道。   “就是你说的,薄荷的味道?”   姜知南点头:“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觉得,有些像。”   反正就是凉凉的味道,和当时的薄舒十分相配。   薄舒笑着说:“后来我也问过周翰宁,他也说我身上没有味道,还问我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才想出什么薄荷味的信息素……”   姜知南表情古怪了一瞬,直觉告诉他,这从来都没听说过的玩意儿一定不简单。   尤其是当知道这词是从周翰宁嘴里说出来的,这可就更不简单了。   “信息素?”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泪看出来求知欲,凑在一起当即就点开了搜索引擎。   紧接着,abo文学闪亮登场。   太闪了,闪得姜知南和薄舒两双眼睛都差点瞎了。   刚好看到有关标记的部分,姜知南有些尴尬地摸摸头,“哈……这个……”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动不动就发情,还要标记来标记去,打针什么的。   周翰宁的知识储备量真是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abo的世界薄舒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结合现实点评说:   “你还真的和这里面写的很像呢,你也喜欢咬我脖子,那个时候你就是咬着我到的。”   姜知南:“……”   到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薄舒还在兴致勃勃地回忆:“你还记得吗,你当时咬着我的时候,浑身都发抖呢。”   太可爱了,只能说不愧是青涩的男大学生吗?   薄舒笑着,甚至还耸了耸鼻子。   他已经开始回忆那晚上的缠绵。   殊不知,在他眼里可可爱爱的男朋友猛地一抓方向盘,沉沉吐出一口气。   咱真的要聊这么细节吗?   这真的合适吗?不会被审核制裁吗?   薄舒对姜知南的尴尬一无所觉,她还在好奇着追问:“所以你咬我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数不清是第多少次被那晚上的事情贴脸杀了,再打马虎下去,脸面就真的彻底没了。   姜知南硬着头皮,顺着薄舒的好奇心说:“非要说的话,很爽。”   薄舒顿时警惕起来,摸着自己的脖子向后仰身,“以后再标记记得注意点位置,我可还要穿舞蹈服的。”   “对了,我可没有什么生殖腔,你下次记得好好学学,别总直来直去,一点技巧都没有。”   “……”   姜知南再度被击沉,他绝望地抬头看了眼车顶。   承认吧,认命吧,他永远说不过薄舒这张嘴。   ·   所以,谁能给他解释一下,只不过一天没见怎么他的合伙人又开始甜甜蜜蜜谈恋爱了?   热气弥散的铜锅涮肉店里,许方莫撑着头,一边涮羊肉一边麻木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小情侣,深深翻了个白眼。   薄舒的腿还搭在姜知南的腿上晃着,姜知南解释说薄舒受了伤,最好脚不着地。   啧,还得是小情侣会玩。   许方莫呵呵一笑,扯着嘴角颇为无语地说:“我真想一把火烧了你们。”   姜知南扭头看了眼窗外不远处的故宫,咂舌说:“首都放火,你很刑喔。”   “我想骂人。”许方莫木着一张脸说。   但话虽这么说,面对薄舒,许方莫到底是骂不出口。   总觉得如果骂了,606的没一个会放过他。   尤其是某尚,他要是知道了,约等于吴梦圆也知道了,更相当于某尚要恋爱脑上头找他麻烦。   这种连带关系就和多米洛骨牌一样,一碰就全倒。   于是许方莫放弃了痛骂臭情侣的想法,转头提起另一件事:“所以怎么说,明天陪我去逛胡同?”   没想到姜知南有约了,闻言,薄舒扭头看向姜知南。   早就把胡同看腻了的姜知南瘪瘪嘴,还是之前在飞机上的话:“没空,说了不当地陪。”   他是真觉得胡同没什么可看的,无聊得很,还不如抱着薄舒睡大觉。   许方莫气笑了,放下还在涮着羊肉的筷子。   今天这个麻酱怎么这么齁啊。   “你把我拐来首都,然后就不管了?你看你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许方莫控诉说。   薄舒听着,也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陪朋友旅游一下,适当维护自己的交际圈,这是对姜知南好的事情啊。   可姜知南却一脸痛苦地捂住脸:“但凡是陪你吃饭逛街我都行,可你看看你这个特种兵旅游,故宫长城颐和园、鸟巢环球雍和宫,你不如杀了我。”   许方莫贴心补充:“说漏了,还有个圆明园。”   “我服了,”姜知南长叹一声,搂着薄舒的腰埋头靠在薄舒的肩膀上,“薄舒学长你看啊,他把我当驴用!”   亲爱的男朋友,快给他做主啊!   就这些行程走下来,他非得废了。   谁曾想,薄舒被姜知南抱着,沉思良久,突然又扶着姜知南的手臂,目光炯炯地说:   “雍和宫……我也想去诶。”   被男朋友背刺的姜知南张大嘴,摆出一个“啊”字的口型。   薄舒迫不及待地说:“听说求财很灵,去试试。”   一旁的许方莫也连连点头,火烧浇油:“对对对,去求财!”   姜知南看了眼满脸期待的薄舒,又看看早就准备好首都几日游的许方莫。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举起筷子把刚才从许方莫筷子底下溜走的羊肉截胡夹到薄舒碗里。   “行吧,就当为了我男朋友。”   薄舒咯咯笑出声,捂着嘴笑倒在桌上,再也不像之前一样那么高冷,甚至还有空闲抬手戳姜知南的脸,连声说自家男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被抢了肉还莫名被秀了一脸的许方莫默了默,紧接着大喊:“啊啊啊啊啊姜知南,我恨你这个死恋爱脑!”   至于薄舒,他才不敢骂。   直到再度坐上车回酒店,薄舒和姜知南的脸上都还盈满笑容。   秀恩爱这种事情,对于他们两人都很新鲜,一个是暗恋很久,一个是从来不被允许公开恋情,这个时候都难免觉得有趣。   但笑完之后,薄舒又有些担心。   “你都不怕他真生气啊?”   姜知南摇摇头,“他才不生气,当了我那么久军师,他巴不得我和你早点在一起。”   “他也是军师啊?”薄舒忽地想起他这边的军师周翰宁。   他也经常在周翰宁面前秀恩爱,好像周翰宁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没怎么生气。   这样一想,他也就放心了。   现在面试也结束了,去雍和宫又要再等两天,薄舒难得轻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对姜知南懒懒说:“好了,送我到酒店之后,你就回家吧。”   “赶我走啊?”姜知南瞥了眼薄舒,“用完就丢?”   薄舒讶然地看了眼姜知南:“过年你不回家?”   “过年你不是也没回家?”姜知南反问。   “嘶……”   薄舒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留守在H市的便宜舅舅。   姜知南也不打算委婉了,他想了好久了就是打算把人拐回家,漫长寒假,不谈恋爱那不是暴殄天物。   想着回家可以和薄舒一起过春节,姜知南迫不及待就说:“要不要跟我回家过春节?”   薄舒一愣,和姜知南回家,这不就代表要见家长了?   自己本来就缺少和长辈来往的经验,现在还要毫无准备就对上姜知南的父母,薄舒当即就白了脸。   姜知南看出薄舒的迟疑,也不勉强,“那我留下来陪你住,好不好?”   “不好。”薄舒几乎是瞬间就拒绝了姜知南给出的第二个提议,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春节回家陪陪多年不见的亲人才是最合适的,光顾着谈恋爱算什么事。   这太不合适了。   薄舒几乎是拧紧了眉头说:“你要回去,而且你必须要回去。”   姜知南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懂事的小薄荷在顾忌什么,他凑近了薄舒身侧,轻声说:“大过年的,留我男朋友一个人住酒店,你把你男朋友当成什么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个烂好人。”   薄舒最不喜欢听姜知南自我贬低了,当即就皱起脸,认认真真纠正说:“不是烂好人,善良不是你的错。”   好熟悉的一句话。   姜知南猛地怔住,反手就握住了薄舒捧着他脸的双手。   “你刚才说什么?”   薄舒啊了一声,歪着头重复道:“你不是烂好人?”   他担心姜知南是不信,忙又多说了几次:“你不是烂好人,听清楚了,你绝对不是烂好人。”   可姜知南想听的不是这句,急忙摇头说:“不是这个,下一句。”   “嗯?”薄舒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又说,“善良不是你的错?”   “就这个,语气低一点,说一遍。”姜知南一脸期待地看着薄舒,直看得薄舒心生疑虑,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做。   “善良,不是你的错。”   轰隆隆,姜知南浑身一震,紧接着就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病房里他的那位知心病友的声音缓慢地和薄舒的声音重合。   一模一样,除了声音的年龄,完全没有什么偏差。   所有的所有,真相穿越时空而来,直击姜知南的心口。   原来上一世的他们并非不相识,也不是薄舒对他单一的认识,而是他没有认出来薄舒。   那个拦下他死前自毁行凶的人原来就是薄舒,是上一世的薄舒拉住了他这才没让他坠入深渊。   在薄舒担忧的目光,姜知南白着一张脸,喃喃说:“我终于明白了”   薄舒眼神一颤,视线相对间,他看见姜知南眼里的痛楚。   是什么让姜知南痛?   薄舒担忧地看过姜知南全身,柔声问:“明白了什么?”   姜知南壁垒焉,心里泛着酸疼。   “我想明白了一件又喜又悲的事。”   喜的是薄舒不必再愧疚,上一世的薄舒没有让这一世的薄舒失望,他依旧陪在自己的身边,哪怕病入膏肓,薄舒其实一直都在。   悲的是,他根本无法想象上一世的薄舒怎么承受得了他临死前的黑暗情绪,又怎么面对得了他的死亡。   姜知南沉沉垂下头,紧接着伸手拉住了薄舒的手臂,他认真地看着薄舒的眼睛,定定说:“春节我们一起过好不好,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分开了。”   薄舒张了张嘴,万千思绪顿时被姜知南沉重的语气和郑重的请求挥散。   哪里还拒绝得了,他本来就很难拒绝姜知南。   薄舒咽了咽口水,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跟你回家。”   一路上忐忑不安,薄舒的心惴惴,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见到人要说什么、该做什么反应。但无论怎么准备,刚一进门的时候薄舒还是僵硬成了机器人,甚至还在开门的一瞬间挣开了姜知南拉着他的手把手背到了身后。   姜知南见状,连忙搂住人,两人旁若无人地凑在一起,头对头。   谁也没听到门开的声音,也没发现宁女士已经站在门口,姜知南低头就哄:“别紧张,咱们先试试,如果不舒服我就立马带你走。”   薄舒纠结地抬眸看向姜知南,“我不是不舒服,我就是不习惯,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没这种经验,脾气还不好。万一我表现不好,他们对我生气是应该的,我就是担心牵连你。”   毕竟之前听姜知南说过,上一世姜知南和家里就曾因为叶坷闹过矛盾,此后好久这都是姜知南的心病,甚至是死前的莫大遗憾。   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薄舒不得不警惕。   姜知南亲呢地拉起薄舒反复纠结扯着衣摆的手指,他哪里不知道薄舒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心疼他这个什么都考虑好,什么都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小傻瓜。   “谁说的,小薄荷脾气最好了,特别可爱。”   突然间,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是啊,谁敢说咱们薄舒脾气不好?”   小情侣默契回头,只见宁淮英女士正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一脸兴味地看着他们。   好好好,姜知南刚在舅舅面前社死,现在就又轮到薄舒在姜母面前丢脸。   薄舒瞬间涨红了脸,断断续续开口:“伯母好。”   尴尬道完好,薄舒又急忙扯过姜知南手里提着的盒子双手递给宁淮英,“之前没有准备,贸然就来打扰,真的十分抱歉。”   见面扬笑脸,鞠躬送贺礼。万用法则总不会出错的吧,薄舒低着头想。   宁淮英看着薄舒的动作,反应过来,笑着招呼说:“有什么抱歉的,我就等着见我们家的大帅哥呢。”   说着话的间隙,宁淮英就已经热络地拉着薄舒进门。   刚拉着人坐下来,宁淮英看也不看被冷落的亲生儿子,拿出手机点亮屏保就说:“小薄舒啊,你看这摄影师拍照技术也太差了,你看,根本没拍出来你的帅气。”   薄舒尴尬看去,刚好和屏保里的自己对上眼。   薄舒: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某次舞剧的剧照,姜妈妈是从哪里找到的啊……   对了,周翰宁,哈喽,你在吗?   伯母说你拍照技术很烂哦,听到了吗?   (周翰宁:我无语了,我真无语了,谁能来把这一群眼睛里自带美颜滤镜的姜家人收了啊!)   在薄舒感慨的时候,宁淮英就已经开始拉着薄舒一起自拍。   一旁的姜父看着电视,听到声音转脸看去,对上薄舒尴尬的眼神时和善地笑了笑,甚至还替薄舒倒了杯茶放在薄舒的面前。   “我家最好的茶,如果不喜欢,也有咖啡。”姜铭体贴地说。   宁淮英听到这话,也连连点头:“对,如果你喝不惯茶,我去给你做咖啡。”   骤然被陌生的长辈这样照顾,没有任何异色目光,也没有打量评估的眼神,薄舒眼眶一热,垂眸点头。   “茶就好,我都行的。”他伸出手来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   看着薄舒乖巧的样子,姜铭和宁淮英相视一笑,又默契扭头看向正靠在身后冲着他们咧嘴的姜知南。   半小时前——   【乖儿子:妈,我一会儿带薄舒回来,你多照顾一点啊。】   【乖儿子:对了,薄舒要控制体重,你别弄那些高热量的。】   【乖儿子:他胆子小,别吓到他了。】   【宁淮英女士:好好好,我终于可以见到小帅哥了!】   【宁淮英女士:放心,我和你爸保证完成任务。】   【宁淮英女士:苍蝇搓手.jpg】   【乖儿子:妈,你怎么又偷我表情包啊。】   【乖儿子:无语斜眼.jpg】   宁淮英眨眨眼,冲着儿子得意一笑。   怎么样,你老妈表现不错吧?   姜知南偏头笑了笑,果断伸出大拇指。   妈,还得是你,连我爸都搞定了。   要知道就算是应酬的时候,他爸也没怎么给人倒过茶啊。   果然,还得是宁女士,只要出马万无一失。 第63章 63 所谓软度   暖黄的灯光下, 姜爸爸和宁女士把薄舒包围着,只剩姜知南一个人坐在对面笑看着薄舒一脸局促地应对两个热情的长辈。   薄舒尴尬地笑着,手臂僵硬得就像一条钢板任由宁淮英女士反复揉捏试探皮下脂肪到底有多少, 时不时还要应和两句姜爸爸的话。   宁女士忧心地看着薄舒, 说:“听说你要控制体重, 哎呀乖乖都这么瘦了怎么还要控制啊?”   “的确挺瘦的。”姜爸爸幽幽点头。   “看我们乖乖的脸啊,长得是真好看,赏心悦目。”   “的确好看。”   “我跟你讲哦, 自从听姜知南说了,我和他爸看了好多你的舞蹈视频, 就是可惜了没看到过现场的。”   “的确可惜。”   “嘿,你是复读机是吧!”   “……”   宁淮英瞪大双眼,一脸嫌弃地看着只知道重复她说话的姜铭,直到旁边传来一声不合适宜的笑声, 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姜知南捂着嘴正在狂笑。   被三双眼睛一起注视着, 姜知南也不管他们对他的控诉神色,抱着肚子彻底不忍了, 趴在桌上就说:“笑死我了。”   他爸妈到底在干什么啊, 薄舒也是, 怎么那么乖只知道点头,像只小鸡仔一样。   再点下去, 他都怕薄舒把脑浆摇匀了。   薄舒为难地看向姜知南。   好烦,他的男朋友居然一直旁观看热闹不来解救他。   姜知南, 好烦!   姜知南看懂了薄舒眼里的意思,终于深吸一口气忍住了笑声,大手一拉把薄舒拽到了自己这一边按着人坐了下来。   “行了行了, 你俩收敛点吧,别整天惦记我对象。”他搂着薄舒,哼哼炫耀着自己的男朋友。   薄舒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和喜欢的人这么亲密,瞬间就涨红了脸,但想着还是要说两句话讨姜爸爸宁女士开心,便连连摇头说:“没事的。”   帅气好看的薄舒一说话就逗得超级颜控的宁女士咯咯直笑,这回这个她是真的怎么看怎么满意,一激动就扯着自己丈夫的衣服疯狂摇晃,而姜爸爸也由着妻子在他身上发疯,甚至时不时还顺着宁女士说什么“天生丽质”之类赞赏薄舒的话。   靠在姜爸爸身上的宁女士简直就像个小姑娘,薄舒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对恩恩爱爱的夫妻,和薄家那俩眼底都是对彼此算计的夫妻形成鲜明对比。   “看什么都看傻了?”姜知南神不知鬼不觉凑到了薄舒耳边,“宝贝,你为什么都不看我啊?”   这回薄舒就连耳朵脖子也都跟着红透了,他嗔怒地瞥了眼姜知南,侧着头轻声说:“有点羡慕你。”   这整个家都暖洋洋的,烘得人骨头发软,薄舒从来都没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他很坦率地说着戳心的话,而后一脸认真地看着神色被触动的姜知南,再度重复说:   “你好幸福。”   话刚一飘进姜知南的耳朵里,他就深吸一口气,紧紧搂住了薄舒的肩膀。   这回,姜知南彻底靠在了薄舒的身上,就像宁女士复刻版,甚至还要比宁女士过分些,因为姜知南就差把头埋进薄舒的衣领里了。   条件反射般,薄舒就觉得姜知南又要吸他了。   这可是在父母的面前,发什么疯呢!薄舒惊慌地想要推开姜知南,却听怀中人闷声说:“宝贝,你怎么这么招人心疼。”   说完这话,姜知南没有吸薄舒,而是轻轻放开了人曲起手指蹭了蹭薄舒的鼻尖,“等暑假一过,如果我没有…以后你会比我更幸福,我发誓。”   猛地顿了一秒,薄舒眨眨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对哦,上一世姜知南就是在暑假的时候出现了症状。   不得不感慨,在哄人的时候姜知南居然还有理智在承诺之前带上一个前提条件,薄舒又感动又无语,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也还是只能忍着无奈伸手轻轻拍了下姜知南的手。   能怎么办,他也心疼他这个男朋友。   两个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的小情侣把头凑在一起,直到听到一身喀嚓声响起,薄舒才惊觉他刚才居然忽略了姜爸爸和宁女士。   宁女士嘿了一声,扭头瞪了眼姜爸爸,“你怎么不开静音呢?”   姜爸爸无辜地摆手,他哪里知道妻子要用他的手机偷拍儿子和儿子的男朋友。   薄舒顿时石化当场。   要死!   当着长辈秀恩爱这种事情还是太超过了点,薄舒忙推开姜知南的胸口重新坐直了身子,尴尬地冲着正举着手机拍照的宁女士微笑。   宁女士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她甚至又拍了一张,“好看,嘿嘿。”   就是照片里他儿子有点碍眼了,回去得想想怎么挡住姜知南的脸,宁女士如是想着。   薄舒:……   好想给这位思路跳脱的女士跪了,宁女士的脑回路,恐怕就算在郑之铎身上再多装几个引擎都跟不上吧。   (郑之铎:无语,又成了这对情侣play的一环。)   在薄舒僵硬的时间里,姜知南又和宁女士展开了一场关于薄舒照片归属的辩论。   姜知南伸手:“偷拍是吧,给钱了吗?”   “人家薄舒都没找我要钱,你要什么钱,我给你拍照应该是你倒贴我钱好不好。”   宁女士哼哼一声,“要照片就给钱,五千一张。”   好一个要价,姜知南简直想报警了,他扯着嗓子就想升堂让姜爸爸来替他伸冤:“五千?爸,我妈抢钱啊!”   没曾想这位青天大老爷是个双标歪屁股,姜爸爸抱着手臂双目一斜:“在你眼里薄舒不值这个钱?”   瞬间,姜知南居然就被说服了。   他含泪转账,换来照片后就迫不及待拉着薄舒起身,“我带他上去休息了,他今天早上起好早去面试。”   “去吧去吧,我把你那一床脏被子都换了。”宁女士笑眯眯挥手。   大概每一位妈妈在来客人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嘴一句自家孩子不爱干净吧,当然,这种极为常见的现象对于薄舒而言确实十分陌生的。   薄舒啊了一声,幽幽回头看向姜知南。   脏被子?   姜知南一看就知道薄舒当真了,忙不迭解释说:“造谣诬陷,我床干净得很!”   薄舒对此表示怀疑,一直到被姜知南拉着走进房间都还仔细看了一圈,就是想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藏在哪里。   等到薄舒环视一圈检查完之后,姜知南才颇为无语地走到薄舒的身旁熟练地替薄舒脱外套。   薄舒乖巧地抬手,任姜知南动作。   姜知南被薄舒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就凑上去亲了一口,而后笑着问:“看好了没有,我脏不脏?”   “不脏,乖乖很爱干净。”薄舒摇头。   好可爱。姜知南又吧唧一口亲在薄舒的嘴上,“好了,累了一天了,抱着我睡一觉好不好。”   “那我要什么时候醒过来?”薄舒有点迷糊地说,他也被房子里的暖气烘得有些晕乎乎了,困意瞬间上头。   但他还在强打精神想要确定时间免得坏什么规矩,毕竟他以前没在别人家休息过,在薄家更是脚踢薄逾上骂祖宗,没讲究过这些。   姜知南实话实说:“虽然我也想让你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但我不会让你一直睡的,因为睡久了会不舒服。”   薄舒哦了一声,顺着姜知南的动作滚进被窝里,而后在姜知南也脱衣上床之后心满意足地抱住了姜知南说:“那你记得叫我。”   一边说着,刚刚还陷在尴尬里的薄舒已经开始打起哈欠。   “睡吧。”姜知南低头亲了亲薄舒的额头,抱住人一下一下拍着薄舒的背。   房间里安静得很,薄舒缓慢调整呼吸跟上姜知南轻拍的动作,渐渐沉沉睡去。   一觉睡过慵懒的下午,薄舒却不是被姜知南唤醒的,而是一阵烦人的手机铃声。   薄舒挣扎着睁开眼,探手摸到手机看也不看屏幕就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忍着被吵醒的怒火沉声道:“喂?”   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没想到电话这么顺利就通了,顿了好几秒才开口:“……薄舒。”   如梦魇般的声音乍一入耳,薄舒立时皱起眉,瞬间没了睡意。他抓着手机猛地坐起身,“薄逾,你怎么还没滚。”   马上过年了,真是晦气。薄舒连声骂着就要挂掉电话,却突然又听对面传来古怪的喘息声,紧接着有个男人的惊呼,好像在哭着说什么。   而后又是悉悉索索的声音里响起薄逾压着嗓子的话:“别挂,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   介于薄逾曾经做过的事,薄舒当下就联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真不知道薄逾是个什么品种的变态,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薄逾非要抓着他不放。   “你有病吧,”在薄逾面前,薄舒毫不吝啬自己所有的恶意,“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我巴不得你死谁身上,你就该带上你那些脏东西一起下地狱。”   这话一出,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突然爆发一声喊叫:“薄舒!”   薄舒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震。   好熟悉的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薄舒拧起眉,“你是谁?”   这回再说话的是薄逾,“哈,你认得出来他,我就知道。”   “姜知南更能认出来他,你信吗?”薄逾狞笑一声,伸手死死掐住了身下人的脖子,“毕竟喜欢了那么久,说忘就忘,做不到吧?”   顺着薄逾的话,薄舒瞬间把声音和人脸对上了。   怎么会是叶坷?   叶坷怎么会和薄逾扯上关系?   紧接着,又是一阵难听的喘息,薄逾说:“他比之前所有人都更像你,薄舒,他最像你。”   不知道薄逾做了什么,叶坷的哭声更大了些,听得薄舒一阵头皮发麻。   艹。   薄舒咬着牙,脱口就骂:“你特么有病就自己发疯,别来烦我,闹出人命了也自己滚进去蹲监狱,老子不认识你!”   姜知南端着热水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薄舒坐在床上一脸阴沉的样子,他心口一紧,忙放下水杯坐在薄舒面前,低声问:“怎么了?”   薄舒复杂地看了眼姜知南,犹豫了几秒,摇摇头。   “做了个噩梦。”薄舒这样说。   “啊,怎么会呢?”   姜知南安抚地拍了拍薄舒的手,就离开一会儿去楼下接了杯水而已,怎么刚刚还睡得可可爱爱的男朋友就做噩梦了呢。   可能还是安全感的问题?姜知南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他一定以前准备好这些,尽量避免离开薄舒太久。   “差不多也到时间了,开了地暖干得很,我也没有用加湿器的习惯,怕你醒来觉得干。”   姜知南把薄舒扶到自己的身上靠着,而后才腾出一只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水杯递给薄舒。   “喝一口,润润。”   薄舒安静地看着杯子里还在晃荡着的水纹,抿了抿唇,才靠了过去喝下一小口。   姜知南抱着人说:“明天年三十,许方莫爸妈也来了,他们一家要一起过年,初一再去逛故宫,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嗯。”薄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姜知南又数了数这一家子要在过年人最多的时候去长城等诸多著名景点不禁咂舌:“祝他们不被挤成纸片人。”   “嗯……”   姜知南:“那我们就初五再去求财吧,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想到去的,小财迷一个。”   “好。”   嗯?姜知南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低头看着明显心思跑远了的小薄荷,“怎么不开心?”   虽然表情不明显,但他还是看得出来薄舒嘴角瘪下去的几个像素点。   姜知南的大脑系统瞬间分析出,他的小薄荷这是在生气啊。   可是生谁的气呢?   难道是梦里的他又做什么混蛋事情了?   但是不管梦里的姜某人又干什么了,总之这锅他都背了,道歉就对了。   毕竟他也做不到钻进薄舒的梦里把另一个姜知南揪住狠狠暴打一顿。   姜知南熟练地摆正态度,认真又诚恳地说:“对不起,宝贝。”   “嗯…嗯?”   薄舒一开始还没听清楚姜知南在说什么,等到反应过来后歪着头发出灵魂疑问。   薄舒迷茫地张了张嘴,他很想问,姜知南对不起他什么了?   好问题,其实姜知南本人都不知道。   在薄舒还在迷茫的时候,姜知南已经开始检讨:“别气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回你是梦到我劈腿还是死了,但是你别又自己憋着生气。”   薄舒:“……”   这话配着姜知南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怎么越看越别扭。   他的确经常做这些梦,醒来憋着气脸色不好看,但他可真没有一次迁怒过现实里的姜知南。   自己是个很讲理的人呢。   薄舒无奈地伸手戳了戳姜知南乖乖道歉的头,“这次没梦到你。”   问就是薄逾那个傻逼把他恶心到了,以及还有叶坷……   一想起刚才那没头没尾的电话,薄舒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咦?没梦到?   姜知南狐疑地看着薄舒,甚至还眯起眼,那他男朋友梦到谁了?   这问题可严重了,姜知南飞快抓住重点:“你怎么不梦我梦别人啊。”   “……”听着姜知南好像还挺认真的控诉,薄舒感到一阵无语。   梦到谁他也做不了主啊,况且他刚才也没做梦,睡得好好的。   一时撒谎,要用好多个谎言来圆。   算了,总好过……   薄舒叹了口气,干脆顺着姜知南的话说:“那你猜猜我梦到谁了?”   姜知南哼了一声,“不知道,天晓得是什么野男人。”   一想到他这可可爱爱香香甜甜的小薄荷在梦里和别人在一起,姜知南就恨啊。   好像听到了姜知南的心声,薄舒也笑出声来,故意说:“你就不怕我梦到我和别人…”   “不听!”姜知南立马就捂住了薄舒的嘴,还凑上去含着薄舒的脸一顿吸。   吸完之后,他看着薄舒嘴角的笑意说:“现在你是什么话都敢讲了是吧。”   是真不怕有一天气死他男朋友咯?   好像还没逗够姜知南,薄舒又故意抬手抹了抹脸上刚才姜知南含着的地方,挺着脖子说:“那你能拿我怎么办?”   姜知南一看薄舒的动作就急了,凑上去抓着薄舒的手说:“不准擦!”   “就擦。”   “不准!”姜知南喊完,心一横,干脆把薄舒推倒按在床上埋头狠狠一吸。   薄舒反应不及,等到想反抗的时候已经被姜知南死死压住予取予夺。   薄舒红着脸,推着姜知南的肩膀轻呼:“嘶…你……”   “笨蛋!别吸脖子!”还要见家长的,他这回可没带围巾来,也没呀遮瑕膏。   “胸口也不行!”衣服揉皱了也会露馅的,而且他是羊绒的上衣,会变形。   “唔…不行,裤子…更不行啊……”   挣扎的手指被身上人的另一只手抓住,几番揉捏变成了十指紧扣。   被子下传来声音:“有什么不行的,我早就知道你这里的皮肤嫩得很。”   【审核大大,就是腿而已,看清楚啊啥也没干呢!】   这里其他人碰不到也见不到,就连布料摩擦也很少能接触到,于是时时刻刻都滑滑的像摸了护肤乳。   姜知南早就知道了,而且他就是喜欢摸。   也不知道那晚上他有没有咬过这里,姜知南突然想着。   被人咬着腿里侧,薄舒急促地呼吸着,直到一阵酥麻传上头顶,薄舒彻底放弃挣扎倒在床上捂住了脸。   他抬腿踢在姜知南的肩膀上,小声地责怪说:“好烦啊你。”   姜知南埋头笑了一声,从被子里抬起头顺着薄舒的腿凑到人面前,“又烦了?”   薄舒掀开手指露出一只眼睛看姜知南,点点头:“你好过分。”   姜知南知道薄舒这是害羞了在撒娇,看着薄舒脸上好看的红色,姜知南眼神一深。   忍不住舔舔唇,紧接着,他拍了拍薄舒藏在被子里的腿。   “乖,抬起来。”   薄舒鼓着脸摇头:“不要。”   开玩笑,现在要是照做了那不就被吃了。   姜知南忽地笑道:“现在抬起来我只是咬咬,但如果不抬,晚上可就是做了哦。”   说到这里,姜知南突然想到什么。   “宝贝,到时候记得忍一下声音,我爸妈住隔壁。”   登时,薄舒瞪大了眼。   对啊,这可是在姜家!   接触到薄舒震惊的表情,姜知南也勾着嘴角点头,大有“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你看着办吧”的样子。   看来躲不掉了。   薄舒咬着牙,挤出三个字:“你够狠。”   条件优越又要面子的舞蹈生没辙了,只能听之任之。   薄舒扭过头不再看又缩进被子里的姜知南,深呼一口气,轻松抬腿起一只腿搭在了姜知南的肘弯处。   “宝贝,记得忍住喔,我很快的。”   “混…蛋……”   好一会儿之后,薄舒才红着脸被姜知南扶正身子。   姜知南看了眼乱糟糟的床,笑道:“有时候柔韧性太好也不是好事对吧,扭来扭去我差点都按不住你,看这床乱的。”   好几次,他都是干脆压着薄舒的腿以极其高难度的姿势继续的,他敢说,但凡不是薄舒,他都没那么轻松做到那个程度。   啧啧,真是好柔韧性。   诶?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呢?   姜知南忽然陷入沉思,而薄舒则是一听姜知南的话就炸了毛。   什么虎狼之词!   薄舒瞪了眼姜知南,翻身就想下床,但刚一接触地面就又被姜知南捞住了腿。   姜知南心疼地看了眼裹着纱布的地方,“你小心点,还有伤呢。”   他刚才没有一刻不注意着薄舒的伤势,当然看不得薄舒自己不管不顾的动作。   薄舒哼哼一声,又是抬腿踩在姜知南的胸口把人踢远。   “学这么多年舞蹈,到头来居然便宜了你。”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的,薄舒在心里嘀咕着。   姜知南被人抵着胸口,笑着抬手护着薄舒脚腕上的伤,突然没来由地说:“我刚才忽然想起一句话。”   薄舒歪着头,“?”   姜知南勾着莫测的笑容,循着朦胧的记忆说:“有个人跟我说,他柔韧性很好,什么姿势都可以,问我要不要和他试试……”   啧啧啧,论钓术还得是薄舒,这话一出必得手啊。   哎呀,突然好怀念那个说话都绕着弯弯的心机小薄荷。   说完这话,姜知南安静地等待薄舒接下来的反应。   果然,薄舒呆滞了两秒,他完全没想到姜知南会想起来那晚上他说的话。   紧接着唰的一下,他收回了腿。   薄舒绝望地捂住了脸。   该死的,黑历史这东西真可怕,杀伤力怎么这么强!   姜知南难得见薄舒装鸵鸟的样子,干脆乘胜追击,他掰着薄舒的肩膀追问:“你说,都有些什么姿势啊?”   “……我不知道!”   “不信,宝贝我们今晚试试好不好,之前我都没感觉了。”   被哄得彻底没了脸的薄舒死死挡着耳朵,瘪嘴说:“呜呜…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让你咬了,出尔反尔!”   啊啊啊啊啊,好想生气啊!   但是好烦啊,面对姜知南根本生不起来气! 第64章 64 劣根虚假   最后薄舒是打开窗户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彻底冷静下来的, 或者说如果不是姜知南强要拉着薄舒走,薄舒还要再吹会儿。   姜知南曲起手指敲了敲薄舒倔强的小脑瓜,在薄舒瞪过来的时候哭笑不得地说:“忽冷忽热你非要生病不可。”   “那还不是怪你。”薄舒切了一声, 低头嘀咕说。   要不是姜知南刚才那么超过, 他也不至于头脑发涨昏昏沉沉, 这要是给姜爸爸宁女士看见了可就真坏了。   一点都瞒不过的好吧!   姜知南软着声音哄说:“好好好,怪我。”   他自知理亏,的确是他刚才闹得过火了, 小薄荷要强又极其注重对外形象,生他气是应该的。   但是又有一点很重要, 那就是薄舒根本不会对他生气。   顿时,姜知南面对把自己气成河豚的薄舒也无奈了,“乖,我保证真的看不出来的, 你现在正常得很。”   “真的?”薄舒狐疑地看了眼姜知南。   姜知南拍着胸脯保证说:“真的,超级正常, 小薄荷还是最开始那个心机冰莲花,一看就和这些事没关系。”   “那行吧……”事已至此, 薄舒也没办法了, 总不可能一直待在楼上不下去, 这也太不礼貌了。   薄舒垂头丧气走出门,不想迎面就装上了正上楼来的宁淮英女士。   做了亏心事的薄舒顿时石化当场, 尴尬地看着宁女士一步一步走进,大气都不敢出。   宁女士倒是没发现薄舒的异常, 因为薄舒自从进门之后就没有一刻不是现在这样的呆呆模样,她只当薄舒面对长辈还是有些尴尬。   等到两人面对面后,宁女士才担忧地低头看了眼薄舒的脚:“乖乖啊, 刚刚看你走路姿势不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本来是极为正常的一句话,但落在薄舒耳朵里就变了滋味。   尤其是,他刚刚还被姜知南抓着腿……   薄舒顿时红了脸,无助地转头看向正向他走来的姜知南。   意识到薄舒在求助,姜知南不解地眨眨眼,又在看见宁女士明显热情过了头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   宁女士还在关切地拉着薄舒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阿姨……”薄舒几乎要绝望了。   还好姜知南下一秒就如神兵天降解救了可怜无助的小薄荷,姜知南搂着人说:“妈,你轻点,他昨天受伤了。”   “受伤了?”宁女士眉头一皱,“那你怎么早不说?”   宁淮英不知道昨晚上的事,姜爸爸在被吵醒之后也是和姜知南在阳台上说的话,父子俩谁也不敢打扰宁女士安享好梦。   “受伤了你不把人抱着上楼?”   宁女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姜知南真是没用。   薄舒无奈地看着姜知南,却见姜知南也很认真的跟着宁女士的话点头。   甚至,姜知南还十分真诚地说:“好的,我以后已经把他抱着走路,他以后就是我的小美人鱼。”   薄舒只觉得荒唐,他红着脸轻打了一下姜知南的手背,“你说什么呢?”   什么小美人鱼,是真敢说啊。   完了完了,他在宁女士面前的形象肯定已经毁干净了,也不知道宁女士和姜爸爸现在是怎么想他的。   薄舒强装镇定地看向宁女士,内心不住地祈祷宁女士千万不要当真。   却不想,宁淮英女士和姜知南的脑回路此时竟然连到了一起。   “对,薄舒就是要你抱着才对,以后上楼下楼都抱着,别整天直男直男连谈恋爱都不知道怎么谈。”   宁女士学着网络用语,说着说着又觉得哪里不对,“诶?你也不算直男啊?哪儿来的直男病。”   早就弯成蚊香的姜知南和薄舒:……   这话能这么说吗?   但宁女士好像又抓到了什么重点,她揪着姜知南的耳朵就说:“对哇,你不是直男怎么还直男病啊?”   宁女士连声数落着,余光瞥见薄舒一脸关切地看着吃瘪的姜知南,还没来得及感慨薄舒对她儿子这么好就又忽然想起薄舒今天上午才去面试过。   “薄舒受伤了怎么还去跳舞啊,不疼吗?”   见话题终于回归正常,薄舒松了口气,勉强跟上宁女士跳脱的思路:“还好,不算疼。”   他跳舞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那伤口,再加上没跳多久,所以其实真的还好。   顶多走路时有点疼,事后他也在舞团偷偷换了渗出血的纱布,影响不算很大。   但宁女士才不信薄舒的话,“怎么可能不疼,你走路姿势都不对,跳起来肯定更疼啊。”   薄舒乖巧摇头:“其实真的还好。”   见薄舒坚持,宁女士总也不可能把人裤腿撩开仔细看,便只好点头:   “你就是太乖了,以后对姜知南可要凶点,让他好好照顾你,别整天犯直男病。”   一边说着,宁女士一边转头嘀咕着晚上要炖什么汤给薄舒养身体,就这么下楼去了。   等到人走了,薄舒才终于憋不住噗嗤笑了声,悄悄转头看了眼从内到外被训了个遍的姜知南。   姜知南察觉到薄舒视线,瘪起嘴装委屈。   “我真的有直男病吗?”姜知南有些自我怀疑。   “噗,没有啦。”薄舒朝着姜知南盈盈笑道。   他的乖乖真的很会照顾人,从他第一次把人拐回家就已经很体贴了,十分贴合他暗恋时期对姜知南的一切想象。   薄舒轻轻踮起脚,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姜知南的脸。   “你很好,真的。”   或许是因为午休的打岔,到晚上吃饭时,薄舒面对宁淮英反而自然了很多。   只不过,前提是宁淮英女士没有给他盛炖猪蹄之前。   薄舒看着白花花的猪蹄在他碗里,周围还飘起许多油花,顿时肃然起敬。   不得不说,这种食物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食谱上。   宁淮英女士眯着笑眼热情介绍她的心意:“以形补形,吃哪补哪。”   姜知南也和薄舒一样呆滞地看着那硕大一个猪蹄,发出为难的气泡音:“……呃。”   他愿赌100块,薄舒绝对不会吃。   无他,唯男朋友的自信尔。   于是,薄舒在姜知南一脸笃定的表情中,神色如常地拿起勺子。   紧接着……   “谢谢阿姨。”   啊呜一口,猪蹄下肚。   姜知南:???   说好的不吃油腻呢?   说好的默契去哪里了?啊?   这种震惊一直维持到薄舒风卷残云般吃完饭后,姜知南都还没缓过来。   他看着薄舒对宁淮英塞来的每一样食物都照收不误,脸上的震撼慢慢转变成佩服。   直到察觉薄舒进食速度明显降低后,姜知南才终于打断了宁女士的继续施法。   再吃下去,薄舒今晚一定胀得睡不着觉。   姜知南拉住薄舒的筷子,对宁女士说:“他胃口小,不能这么塞。”   “这些都是大补的。”宁女士嘿了一声,表示姜知南什么都不懂,薄舒就该多吃点好好养身子。   但姜知南表示,没人比他更懂薄舒的胃,“再补也不能没有节制吧。”   一旁的姜爸爸沉默进食,十分理智地选择了独善其身。   他可太懂自己老婆和儿子了,一场辩论赛是没跑了。   姜爸爸甚至还腾出功夫对薄舒招呼说:“你不用管,吃自己的就行。”   薄舒张了张嘴,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宁女士果然禁不起质疑,一拍桌子就摆出论据:“就是因为你总是饿着薄舒,他到现在才这么瘦的。”   姜知南据理力争:“那是因为我男朋友他每天高强度锻炼,脂肪都是肌肉,你信不信薄舒能一脚把我踢飞出去,五米。”   他洋洋得意竖起五根手指,在宁女士面前晃了晃。   哇,五米。   姜爸爸突然抬起头,颇为惊讶地看了眼人不可貌相的薄舒。   薄舒倒吸一口气,只能选择扶额。   有的时候,真的怀疑姜知南对他有什么误解。   他是学舞蹈的,不是学武术的!   宁女士抱起手臂,提出异议:“我不信,你现在就给我演示一下,五米少一厘米我都不认。”   姜知南同样也是个不服输的,当下就拍板,“来啊,薄舒,用你没受伤的那只腿踢。”   谢天谢地,这种时候姜知南都没忘记薄舒有只腿受伤了。   至于踢人这种事情,薄舒捂着脸摆手:“大可不必吧。”   什么五米啊,姜知南敢说他都不敢信。   而且踢姜知南?开什么玩笑,想都不敢想。   薄舒的拒绝在宁女士看来就完全是客套谦虚了,她忙对薄舒说:“薄舒不怕,叫你踢你就踢,我们给你兜底,姜知南绝对不敢生气。”   薄舒彻底服了这对母子,难道姜家的日常就是这么神奇吗,薄舒深深质疑着。   他苦笑着对宁女士说:“这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   这饭到底还吃不吃了?啊?   眼见薄舒即将崩溃,看够了热闹的姜爸爸也终于发表客观看法。   他清了清嗓子,叫停了这场难分胜负的辩论:“行了,薄舒第一天来家里,这样不合适。”   一边说着,姜爸爸一边拉着宁女士坐下,适当拍着宁女士的手臂以作安抚。   宁女士哼哼一声,但也知道继续辩下去没意义,反而还会吓到薄舒。   “知道了。”   姜知南倒是乖乖缩回薄舒的身旁,“略。”   一场辩论就这么结束了,以薄舒最后的确没有成功在固定时间入睡为结尾。   当然,也以为薄舒撑得面目扭曲,于是姜知南一直在期待的夜间活动就此告吹。   深夜,姜知南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床上一脸痛苦的薄舒,“吃呗,谁能吃得过你啊,大胃王。”   薄舒瘪起嘴:那你有本事别来替我揉啊。   嘴硬心软的姜某人,说一套做一套,活该你有男朋友。   ·   然而……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你的意思是,薄逾和叶坷???】   薄舒看了眼正在和姜爸爸一起包饺子的姜知南,侧过身打字:   【薄荷味泡腾片: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好问题,为什么会是叶坷呢。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薄家把薄逾管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他都没那个本事把手伸到首都去。】   【薄荷味泡腾片:但是如果姜知南知道了,他一定不会不管叶坷的。】   薄舒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刚打出去的字深深叹了口气。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   对面也沉默了很久才又发来消息。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阿舒啊,你也知道,其实只要不告诉姜知南,姜知南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叶坷跟了薄逾的事。】   既然知道这样处理是最简单的方式,又何必犹豫呢。   况且,你现在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是后悔了吗?   良心作祟,还是对叶坷心软了?   薄舒摇摇头,一个都不是。   【薄荷味泡腾片:我从来都不关心叶坷怎么样。】   颤抖的手指打下他唯一的心声,【我只是担心如果有一天姜知南知道了,他会厌恶现在的我。】   阴暗面的薄舒,姜知南从未见过。   哪怕是表白那一天,他撕开所有的心机,也依旧死死藏住那些黑暗日子里在心里滋长出的不甘愿。   那些想要拉着薄家人一起下地狱的想法,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姜知南展现过。   大概现在在姜知南的眼中,他只是童年悲惨点的可怜人,而不是一个拿起过刀的反抗者。   周翰宁看着薄舒的话担忧地皱起眉。   对于这个好朋友,他可太知道薄舒此时此刻的想法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阿舒,我就知道,如果从一开始没有姜知南,你早就开始了。】   约束薄舒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法律,也不是什么道德底线,一直都只有一个姜知南而已。   就是因为姜知南的存在,所以到现在薄舒依旧是个正常人。   没错,哪怕薄舒觉得自己早该疯了,但事实并非如此,相反,他的心理指标十分正常。   彻头彻尾的,薄舒是一个身心都十分健康的成年人。   没有什么小说里写的弱症,也没有什么动辄发作的情绪,薄舒一直都很正常。   积极生活,甚至享受生活,薄舒真的有在好好照顾自己,与此同时,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阴暗面。   人嘛,没人会没点不可见人的想法,这太常见了,根本不值一提。   但所有正常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绝对不可以被姜知南知道。   否则,薄舒的所有都会全线崩盘。   意识到薄舒在害怕什么之后,周翰宁飞快就想到办法。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你别着急,我先在H市帮你查查薄逾和叶坷的近况,见招拆招吧。】   【薄荷味泡腾片:你说,薄逾不会真的闹出人命吧?】   薄舒一脸后怕地看着手机,叶坷在电话那头的惨叫好像从来都没有远去过,这几天他一直都有幻听,怎么也屏蔽不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象,一旦薄逾真的疯了,叶坷会怎么样?   那,他是不是就成了帮凶?   即便不是帮凶,是不是也算推手?推着叶坷走向毁灭的推手?   那如果这些被姜知南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姜知南不会原谅他的,一定不会。   【薄荷味泡腾片:怎么办啊……】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不至于,他玩得是有点脏,但真不至于闹这么大,除非他不想继承薄家产业了。】   【男人至死都不是少年:H市有我呢,别怕啊。】   【薄荷味泡腾片:好,保持联系。】   见终于把薄舒稳住了,周翰宁长舒一口气,而后就抓着衣服跳下床,一边换衣服一边给郑之铎打去电话。   “舅啊,出大事了!”   开玩笑,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找郑之铎难道真指望他一个摄影师扛着机器去聚焦新闻现场吗!   听着对面明显刚睡醒的声音,周翰宁暗骂一句都过年了郑之铎又不知道跑去睡在谁的床上,真是老当益壮。   骂完后,周翰宁也没忘正事,只见他嘴角一咧,扯着嗓子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薄逾又闹幺蛾子了啊,杀千刀的他居然跑去勾搭姜知南的前男友!”   一边风急火燎地打着电话,另一边薄舒则是看着春晚前的访谈节目发呆。   姜知南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薄舒一脸呆滞的模样。   “怎么了?不好看就别逼着自己看嘛。”姜知南一边笑一边把指尖的面粉抹在薄舒的脸上,两边各三道,可爱的猫猫脸。   薄舒摇摇头,他心里藏着事,故而也没急着擦掉面粉,干脆随姜知南开心。   姜知南被纵容着,也乐得被薄舒宠着的感觉,他忍不住又在薄舒额头上写了个王字。   这下好了,猫猫秒变大老虎。   不过是一只可爱的老虎。   姜知南看着薄舒的眼睛里就差蹦出爱意,他笑着捏捏薄舒的脸:“乖,一会儿就吃饭了。”   提起吃饭,薄舒条件反射就是一抖,他幽幽抬头伸出手指:“今天可以少吃一点吗?”   看着薄舒小心翼翼提要求的样子,姜知南笑意更深,“可以,吃不完就塞给我。”   “这不好吧?”薄舒有点犹豫。   两个人凑在一起顿时开始商量一会儿的食物分配问题,忽地,姜知南的手机响起铃声。   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薄舒猛地看向姜知南的手机。   姜知南看着手机屏幕,意外地挑了挑眉。   显然,他也没想到过年的时候居然会接到这个人的电话。   薄舒警惕地看着姜知南,想要从姜知南的表情里判断对是不是叶坷。   姜知南倒是没注意到薄舒突变的神色。   “我接个电话啊。”   亲了亲薄舒的脸后,姜知南就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喂?过年呢打什么电话?”   盛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来报喜的,听不听?”   “怎么说?”姜知南猜出了点,“事情处理好了?”   盛昭:“对啊,叶坷把欠我的钱都还我了,也在我们学校论坛公开发表了实名道歉信。”   “这么简单就认了?”姜知南忽地皱起眉,在他记忆里,叶坷才不是这么容易就服输的人,更不会这么简单就向舆论低头。   但盛昭没姜知南上辈子的那些经历,尚且不了解叶坷的本事,只觉得现在已经彻底解气了,值得开香槟。   “那不然呢,桩桩件件我这里都有铁证,他跑不掉当然只能认了,否则以后还在不在我们圈子混了。”盛昭得意地笑着。   姜知南莫名觉得盛昭有点天真,娱乐圈的人最常见的不就是静默处理,这种跳出来认的行为简直蠢得无可救药,叶坷没道理这样做。   其实只要在官方介入之前一直保持沉默不回应,眼前这些风波对于未来的叶坷而言都不值一提。   姜知南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好不容易选择拿起法律的武器。   但现在重拳都还没出击呢对面就已经投降了,这未免太反常。   姜知南啧了一声,提醒盛昭说:“认了他才是真不用在你们圈子混了。”   他相信叶坷肯定也想到这一层,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叶坷做出现在的决定呢?   姜知南沉默片刻,才终于缓缓开口:“除非,他以后真的不再混娱乐圈了……”   那既然不混娱乐圈了,又何必公开回应,当个素人就得了。   这几乎是个两相矛盾的论题,怎么走都走不通。   那么,叶坷要到底做什么?   莫名的,姜知南觉得有些不安。他忍不住转头看去,正巧对上了薄舒担忧看来的视线。   ·   与此同时,H市的另一个方向。   叶坷坐在地上,沉默地看着坐在床上翘起腿一脸悠然的薄逾。   已经一个星期了,他没再离开过这栋别墅。   眼前这个人,叫薄逾,这是叶坷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信息,还有的就是,薄逾是薄舒的哥哥。   只是这个哥哥……   叶坷想着这个称呼,忍不住厌恶地皱起眉,可还没等他完整地表达心里的抵触,薄逾却猛地俯身捏住了他的下巴。   一切都太快,叶坷甚至不知道薄逾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倏地瞪大眼,被迫被人抓上床。   薄逾抱着叶坷,忽然说:“你刚才这样真像他。”   叶坷:“……是吗?”   嘴角勾起陌生的弧度,叶坷学着薄舒那不可一世的视线看向薄逾,“再像,他也不喜欢你。”   难听刺耳的话虽然说出口,但也没换来薄逾的暴怒,相反,薄逾反而更满意了。   他笑着亲吻叶坷的脸颊和脖颈,低声说“你不懂,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才更喜欢他。”   因为得不到,所以更想得到。   人的劣根性,向来如此。 第65章 65 前世的结   经过在姜家整整五天的休整, 腿上有伤的薄舒终于被宁淮英女士准许出门溜达。   对于姜知南要早起去求财这件事,宁淮英女士是这样表示的:   “以前过年没见你早起出门过一次,还真是一年到头在家长睡不起、大年初五财神殿里长跪不起。”   宁女士其实不知道, 最初提议要去的是薄舒, 压根不是姜知南。   薄舒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姜知南, 姜知南有所察觉,笑着冲薄舒眨眨眼。   他扶着薄舒坐在玄关,自己蹲下身一边帮薄舒穿鞋子一边说:“这就是说明我们这代人终于明白了, 投志愿就要定向精准投递,不然天晓得上面把你调剂到哪里去, 简单点,许愿的方式简单点~”   听着明显到后面变了调开始哼歌的话,薄舒忍不住勾起嘴角。   宁女士才听不惯姜知南这些歪理,摆摆手赶人说:“行行行, 今天人多,你路上记得注意点, 尤其小心别把薄舒弄丢了。”   “知道啦!”   “阿姨,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好嘞, 乖乖玩尽兴哈。”   宁女士看也不看自己的便宜儿子, 只眯着笑眼对薄舒招手。至于后面眼巴巴看着他的姜知南……   啧, 也不知道儿子怎么追上薄舒的。   真是世界未解之谜,宁女士一脸嫌弃地看了眼姜知南, 反手就关上了门。   母爱,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姜知南干笑两声, 回头搂住薄舒。虽然亲妈不待见他,但他相信,他的小薄荷一定会心疼他。   果不其然, 薄舒刚被委屈巴巴的小狗眼盯上就瞬间软了声音,哄说:“我们姜乖乖也要玩尽兴。”   被薄舒一阵顺毛,姜知南也满意了,拉起人就大摇大摆走向姜爸爸友情赞助的车。   这一回还是薄舒坐在副驾驶,好像回到了H市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个是薄舒的越野车一个是商务车。   已经和许方莫初步拟定好创业选址的姜知南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在脑中计算了一下从新公司到薄舒舞团的距离,“我到时候也买个车来接你下班。”   薄舒拿着手机正在和周翰宁聊天,听到这话先是甜蜜的笑了笑,最后还是重回理智说:“未来的小老板,到时候你下班说不定比我还晚。”   刚起步的公司老板和一个早就已经稳定就业的舞者比,还真可能是姜知南更忙。   薄舒的事业心即使是在姜知南身上,也是一如既往地从不敷衍。   哪怕现在更多的只是说情话。   姜知南笑笑,对此不置可否。   不过既然说到未来,姜知南嘴角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轻声说:“我已经约好了年后的检查……”   听到骤变的话题,薄舒也倏地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姜知南的侧脸。   其实在H市的时候,姜知南也做过一次检查,结果没什么异常。   现在再多做一次,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癌症这种病从不讲道理,就好像一切只因运气而起。   不敢想象上一世的姜知南是如何面对这些的,薄舒想,当时的姜知南一定既害怕又憎怨。   他一定会想,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得这个病?   但是没人回答得了,医生不行,老天爷更不会。   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助……   薄舒只要一想,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仿佛此刻薄舒就成了上一世的姜知南,他感知到那些压抑与黑暗,忍不住沉重地压下眉头。   但自己所谓的设身处地有什么用,他成不了上一世的姜知南,也不能替姜知南去承受那些。   甚至,上一世的他都没有陪过姜知南一天。   现在他的心疼,对姜知南而言有什么用?   他悄悄放缓呼吸,在姜知南无所觉的时候重新压下满心的愧疚,想了想,还是伸手拍了拍姜知南的手臂。   “我陪你。”薄舒说。   一是因为真心爱姜知南,二是因为,他想弥补上一世的自己没有做到的陪伴。   凝滞沉重的气氛一直到许方莫赶到时才散去,许方莫皱着脸堪堪挤过人群走到两人面前。   还没站定,许方莫就大喘着气抱怨首都的交通环境,“我该听你们的早点出门,这路上堵得啊,差点以为赶不上了。”   很早就出门并且把车停在周围广场的姜知南露出一副“你看我说吧”的样子超着许方莫摆手。   三个人一汇合就进了寺庙,薄舒还在养病阶段,于是排队去领香的工作就交给了姜知南和许方莫,他则是一个人站在外围看着不远处的庙宇房顶。   其实,他以前也不信这些的。   原本也只想着,来都来了,没道理白费这一个寒假和姜知南什么也不住。   至少做点什么,不论去哪里玩,闲逛也好旅游也好,都可以让他们之间多一点在一起的时间。   但自打刚一进这里,薄舒就隐隐觉得自己哪里奇怪了起来。   就好像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背后,那个人很高很大,正在伸手提着他的头顶,似是要把他从地面拔起一样。   这和吹冷风截然不同,所有的不寒而栗都从头顶向下,紧接着仿若又有一股从地面呼啸而上的热量死死拽住了他。   双方就在像在角斗争执一般,竟然巧妙地达到了一种平衡。   薄舒站在原地,深深垂眸看着自己。   直到姜知南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薄舒?走啦。”   极其现实的声音响起,彻底击碎了薄舒对所谓玄学的恐惧,他茫然回神抬眸看向正拿着香冲他笑着的姜知南。   姜知南歪了歪身子,右手叉着腰正好给薄舒腾出来挽手的位置。   顷刻间,薄舒只觉得方才的诡异感觉顿时消散,唯独剩下姜知南周身的阳光十分真实并且的确存在。   薄舒会心一笑,向前走出几步挽住了姜知南的手臂。   许方莫这时候也领完香回来,他习惯地忽视掉姜薄二人无时无刻的恩爱气息,兴冲冲超着大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一会儿拜完我就去刮刮乐。”   “你礼貌吗?”薄舒失笑,还没见过有人这么验证玄学的。   姜知南也笑了起来,反问:“那你这刮出来算什么?佛祖灵验还是你今年运势好?”   当代年轻人这灵活的信仰啊,灵了就是自己的运气好,不灵也是自己的运气不好,其实谁也不把拜佛许愿这种事情当真。   许方莫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都走到门前了你别坑我说什么犯忌讳的话啊。要是灵了我马上就回来还愿,我狠狠磕头!但要是不灵,我也就不说了,可能就是这里不旺我吧。”   姜知南一眼看穿许方莫,“可以,你很有原则。”   一个一个走着,又一尊尊拜过。   这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祈福之路,薄舒被姜知南牢牢护住,从始至终也没被撞过挤过,直到走到一尊他并不了解的佛像前。   薄舒对玄学不甚了解,若细数起来,满打满算也就最出名的几个他能叫得出名字。   于是如今站在跟前,他昂头看着神色肃穆的雕像,依旧没有把名字和脸对上。   但奉行来都来了的宗旨,薄舒到底还是象征意义地举起香拜了拜。   薄舒闭上双眼,在心里反复默念:“所谓求财,只是只是借口而已。佛祖在上,只求姜知南一生无病无灾……”   但刚要睁眼时,他却突然愣住了。   明明该是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才对,可他却惊悚地发现,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四目相对,薄舒认出对方就是自己。   他呆立着,无法睁开眼,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自己一步一步走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步,对方赤红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顿时清晰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传来像极周翰宁的声音,只是嗓音嘶哑,像是在大喊大哭。   “薄舒!不能跳!”   “薄舒我求你了别这样,你不能因为一个从头至尾都不认识你的人就自杀!”   “薄舒——!”   薄舒倏地瞪大了眼,他死死看着另一个自己,明明是走在平坦的地面上,却低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面前是什么,是悬崖还是高层楼底?   他学着低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却感觉到一阵眩晕。   同时,另一个周翰宁还在耳边哭喊:“薄舒!他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啊,你不要这么傻!”   “我如果早知道你弄死薄逾之后就要自杀,我说什么也不会陪你做这些的!”   “你舅舅怎么办!薄舒,我求你想想!停下来!”   “薄舒”还在向前走着,一句也没有回应,甚至走出的脚步越来越坚定,也越来越迫不及待。   而周翰宁的声音也逾发变得更加嘶哑,紧接着,在薄舒眼里不过是平地起跳的动作,换来了周翰宁的尖叫大喊:“薄舒!”   薄舒悚然看去,刚才还在他面前的另一个自己消失不见了。   去哪里了!?   薄舒骇然,他看着从他视觉盲区里终于跳出的周翰宁,看着周翰宁趴在地上冲着一片虚无的地面哭嚎。   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薄舒遍体生寒,可他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周翰宁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看着匆匆赶来的郑之铎颓然跪地,舅舅的肩膀塌着,无声地对着地面哭泣。   从没见过周翰宁和郑之铎这样,薄舒觉得陌生,也觉得难受。   他想要伸手去扶住几乎要跪不住的郑之铎,也想把疯狂捶地的周翰宁拉起来,可他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正当薄舒无力挣扎的时候,是姜知南悠远的呼唤传来。   “薄舒?”   薄舒茫然看去,只见一只手突然撕破了他眼前的迷蒙向他伸来。   忽然间,一个在他心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念头在薄舒脑中浮现。   【姜知南没死?】   意识到这五个字后,刚才死死压制薄舒的力道也顷刻消散。   薄舒猛地一颤,可他这一回,却没有第一时间握住那只手。   相反的,薄舒突然转身朝着刚才另一个自己离去的方向跑去。   直到,他看见两块靠在一起的墓碑。   一块写着【姜知南】。   另一块,是【薄舒】。 第66章 66 来财来梦   于现世见到眼前这两块墓碑, 多半都是幻觉作祟。   薄舒知道自己多半是在做梦,或者再不济,就是受了姜知南口述上世经历的影响, 潜意识里生成的眼前这一幕幕。   故而, 他无比清醒地看着墓碑, 第一感受,反而是觉得荒唐。   薄舒只扫了眼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块,而后直勾勾地看向另一块。   他觉得自己也挺坚强的, 在这种堪称贴脸杀的幻觉里,他居然还有闲心逸志吐槽这幻觉好假, 一点都不像真的。   “就算他的真死了,我也没资格躺他身边才对。”   薄舒轻笑一声,如是说道。   一个在对方生命里从来都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的路人,等人死后还跑去打扰人家, 多不礼貌。   甚至,在幻觉里, 薄舒觉得这事儿做得挺不厚道的。   在他感慨的时候,那双向他伸来的手又近了几分, 这一次薄舒还听见了随之而来的轻呼:“薄舒?”   这一回, 薄舒没再犹豫。   他一眼都不在分给荒诞的幻觉, 转身用力地回握住那一只手。   而后,他终于在喧闹现世睁开了眼。   在刚才不知何时已经渐渐远去的喧闹声顿时又重新在他耳边响起, 紧接着,是姜知南关切的声音:“薄舒?哪里不舒服?”   薄舒转眸看去。   他看见姜知南向他往来担忧的眸光, 有力的手臂正扶着他的肩膀,每一个都是真实且带着暖意的。   甚至就连姜知南说出的话也带着柔情:“怎么了?”   薄舒摇摇头,在还没彻底缓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条件反射地勾起笑脸对姜知南说:“刚才发了一会儿呆。”   他不打算把刚才的经历告诉姜知南。   因为他有一种直觉, 姜知南听了一定会心疼他。   但他不习惯也不需要这种心疼,上一世的他什么也没做,这种承继于上一世的心疼他才不要。   “我拜完了,走吧。”抛开心里的那点不满,薄舒拉了拉姜知南的手。   姜知南皱着眉,深深看着薄舒明显苍白的脸色。   “真的只是发呆?”   薄舒笑着靠近姜知南的怀抱,“真的,我就只是许愿单太长,多想了一会儿而已。”   说完话,薄舒自如地转头看向也已经走回来的许方莫。   姜知南定定看着薄舒的侧脸,精准捕捉到了薄舒有一瞬间没藏好的局促。   他太知道薄舒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如今再对薄舒的强颜欢笑已经十分熟悉。   只是,姜知南更明白薄舒是个在外十分注意形象的小傲娇。   既然薄舒说没事,他也只能信,无非就是之后再多注意一点,早点结束早点带薄舒回家。   此时许方莫极为认真地挨个挨个殿拜过,还没走到两人面前就已经扬声说:“今年一定发大财。”   两只明晃晃的亮眼里,只有对金钱的渴望。   大道至简,只在“发财”。   薄舒失笑,反问:“你不会每个都当财神爷拜吧!”   就算是定向投志愿,那是不是也得看专业?   但许方莫才不在乎这个,他本来也没多指望神佛保佑,只不过是新年讨个吉祥而已。   许方莫向着薄舒笑笑摆手,而后苦着脸环顾一圈站满寺庙院子的拥挤人群:“走走走,人也太多了,我记得薄舒学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薄舒不置可否,他的确不喜欢,但也是看场合和时间的。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显然热闹点也不算坏事。   只不过,这话从许方莫嘴里说出他还是有些意外,忍不住问:“又是小尚说的?”   606有个薄舒情报站这件事,姜知南不避讳,薄舒也没觉得不自在。   甚至有好一段时间,薄舒都会亲自辟谣一些尚子彦从吴梦圆那里听来的八卦。   这一次同样不例外,薄舒一猜就是尚子彦。   许方莫:“那不是,他知道我约了你们一起来,他都震惊了好久,说你半点都不像会求财的,这么俗气的事不适合你。”   薄舒噗嗤一声笑了,“传闻误人啊,让他和吴梦圆少看点论坛表白墙,小心看多了自己都当真了。”   那些造神的传闻听听也就得了,要是真上心,那可不是好事。   传闻里的他,每天都是学校舞团两头跑,明明是忙得焦头烂额也能传成是他性子高傲不好相处、没什么朋友。   久而久之,学校里很少有人偶遇薄舒,于是也就侧面印证了这些传闻。   还有那些也被薄舒拒绝过的几个追求者,开始时轰轰烈烈,被拒绝时又好面子,于是也在众人面前要强,说是薄舒本人志不在恋爱,以此挽回自己丢失的脸面。   这回传来传去,薄舒周围彻底安静了。   以前薄舒无所谓,那是因为他在学校里的确不怎么社交,于是不需要辟谣,甚至还会享受这些传闻带给他的安静。   至少,他不会和叶坷一样,被人堵在寝室楼下表白。   但现在再提起这些,尤其是在姜知南面前,他就觉得有些羞耻。   什么八卦绝缘体、男人女人在他眼里都比不上把杆这种词条,真的有点可怕。   姜知南知道薄舒尴尬,也笑着打圆场,“现在明白我之前被人叫绿帽侠的时候,我有多尴尬了吧?”   好久没听到这个外号,薄舒和许方莫都愣了愣。   紧接着,两个人一个笑倒一个。   许方莫:“不说了,绿帽侠这个名字你这辈子都丢不掉了,以后开公司我要科普给我们公司的每一个员工。”   薄舒:“哈哈,周翰宁也说过,你被绿成万年王八。”   此时远在H市正旁观郑之铎对薄家重拳出击的周翰宁突然浑身一冷,紧接着就是一个大喷嚏朝着郑之铎面前的显示器呼啸而去。   郑之铎看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的液体停顿了三秒,而后幽幽转头看向正捂着下半张脸的周翰宁。   对上郑之铎恍若要杀人的表情,周翰宁讪笑一声,默默后退一步。   “我可能感冒了。”   郑之铎嗤笑一声,扯过纸巾一边擦屏幕一边毫不留情地说:“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惦记你。”   “喔,”周翰宁从善如流接受了这种可能,并未毫不犹豫给出推测,“那我相信,这个人一定是薄舒。”   郑之铎挑了挑眉,侧脸看向周翰宁。   而面对薄舒的亲舅舅,周翰宁端出金牌客服般的死亡微笑:   “这世上想我的人可能有很多,但一边骂我一边想我的一定只可能是薄舒。”   一句话,道尽这许多年被薄舒折磨的苦与泪。   郑之铎呵呵一笑,“这世上像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我也想不出第二对。”   总觉得再聊下去要变成批斗大会,还是薄舒不在场的死亡难度,周翰宁可不打算替薄舒挨骂,忙不迭就摆手把电脑屏幕一拉怼上郑之铎的脸:   “好了别分心,舅啊,你快点动作起来,记得不犯法也要整死薄逾。”   郑之铎啧了一声,一脸烦闷地重新看向电脑:   “但凡你们允许我把人带去国外,我都能保证后半辈子你们再也见不到他。”   在国内,明知道薄逾没犯法,要限制一个人的人身自由哪里有那么简单。   想了想去,他除了把薄家掏空釜底抽薪,还真没什么办法。   之前也威胁过薄家,人家也的确做到了,没再让薄逾出来乱蹦哒。   现在薄逾和叶坷在一起,坦白讲,也没违反当时的规定。   在国内真是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碍他办事。   这话一出,周翰宁双手合十就差当场给郑之铎跪了:   “就是因为知道你分分钟秒变法外狂徒,所以我和薄舒都十分坚定不能让你一个人搞事情啊。”   这边周翰宁求爹爹告奶奶,艰难维护郑之铎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另一边郑之铎的正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围桌而坐忙得焦头烂额。   所有的所有,都是为了把一个人在H市彻底围困住。   郑之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又拿起手机看了眼他的人发来的消息。   “再确认一遍,你们不仅要弄薄逾,也要把叶坷带出来?”   “最好是全须全尾带出来,越快越好,毕竟薄逾真的是个疯子。”周翰宁连连点头。   郑之铎倏地笑了一声,把手机丢到周翰宁面前:“不犯法,这么多人围着的地方,你想让我怎么把人带出来?”   周翰宁低头一看。   只见一幢别墅坐落在看起来就不是城市范围的半山腰,门口全是保镖,周围林林总总的平房,数不清有多少人。   这简直堪称一个堡垒。   就算是豪门,这么做的也少之又少,周翰宁都不禁感慨:“薄家这是真把他当太子保护啊?”   这得花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又不是旧社会了,谁家还这么做?   提起薄家,郑之铎切了一声,翻起淋漓尽致的白眼:“唯一的继承人,不是太子是什么?”   嘲讽完,郑之铎又恢复肃色:“但我有一个消息,最近,有一个外人进出过这个地方。”   “谁?”周翰宁看着郑之铎的嘴,当那两个字吐出来的瞬间,他也刷得瞪大了眼睛。   “谢尧?”   “对!就是那个谢尧,你说过的,叶坷的追求者,跟我们一个圈子的那个谢尧!”   薄舒愣住了,一时间没说出话。   “但是没道理啊,谢尧和薄逾一直都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为什么薄逾会见他呢?”周翰宁还在说着。   对啊,谢尧和薄逾向来都没什么交情。   薄舒皱起眉,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周翰宁又说:“那既然谢尧能进去,是不是我们能从他那里打听到有关叶坷的事情?说不定他在别墅里已经见过叶坷了。”   “或许谢尧不想帮他,”薄舒终于反应过来,听着周翰宁的话摇了摇头。   他拿着手机转向面朝夜空的方向,沉沉叹出一口气,“比起我们,他会更恨叶坷,更巴不得叶坷被薄逾玩死。”   薄舒想起那天在饭桌上看见的那双没有任何情绪唯有阴鸷的双眼。   “我其实早就知道他不会放过叶坷,只是没想过,他会利用我来对叶坷下手。”   这一刻,薄舒觉得……   自己好像成为了帮凶。   从一个本就不无辜的看客,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帮凶。 第67章 67 男科问题   从寺庙回来后好几天, 薄舒都心事重重。   这是姜知南观察很久得出的结果,并且他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   一直到自己要去做检查的这一天,薄舒浑身的低气压才潇洒了一些。   但姜知南知道, 薄舒这是为了不让他有压力。   在等待加急报告的时候, 薄舒靠在他身边,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医院冷冰冰的铁椅子上相互取暖。   向来不习惯调节气氛的薄舒低头玩着姜知南的手指,却难得主动开口:“你说,上一世你生病的时候, 我在做什么呢?”   这几天总梦到一些片段,梦里的他不像现实里的他, 但做的每一件事都十分有他的风格。   比如在薄家发疯,在郑家骂人。   说真的,在梦里看到那些可憎的脸被他吓得面目扭曲的样子,还挺爽的。   但越觉得合理, 薄舒就越觉得不对劲。   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真的都发生过一样。   唯一不真实的就是梦里那些人的年纪……   比如成熟不少的周翰宁, 比如有了细纹的郑之铎,比如已经彻底老得走不动路的薄家老爷子。   还有他自己。   三十一岁, 没有任何征兆, 也没有任何理由, 薄舒直觉认为梦里的他是三十一岁。   刚好是上一世姜知南死去的那一年,薄舒正好三十一岁。   只可惜, 他梦到的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彼此之间无法相连, 串不成一个整体。   以及,没有一次他看见过姜知南的存在。   也是因为没有梦到过姜知南,薄舒才会觉得那些梦如此真实。   因为日思夜想的人不入梦, 恨得深入肺腑的人却在梦里扎堆走来走去,像极了他从前没和姜知南在一起的生活。   只可惜,他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同样,他知道姜知南也给不了他解答。   但他还是很好奇。   “你那个时候三十岁,我也就是三十一岁,你说我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姜知南眸色一闪,侧头看向薄舒低垂的双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薄舒眨眨眼,复又笑说,“你难道不好奇另一个我是怎样的结局吗?原书里没有写过我这个路人,也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样的。”   “嗯……”姜知南仿佛陷入思考。   时间过去太久,姜知南甚至都快忘了,这个世界是本书。   书里当然不会写薄舒这个从始至终和主角叶坷没有任何联系的人,这一世也是因为他这个变数,叶坷才和薄舒见过几面而已。   按常理来说,姜知南就算开了上帝视角看过那本书的剧情,那也是绝对不会知道剧情之外的薄舒的部分的。   但意料之外的,他前段时间想起了些事情。   那是一个陪着他在病房躺了很久的人,哪怕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某种方面来说,这位病友就是陪伴他走过最后一段时光的人。   其实他冥冥中有种猜测,上一世薄舒应该没有生病,他只是来陪自己的而已。   说起来,他还没留意过到底有没有医生和护士对那张病床说过话,也没见过上一世的薄舒被推出过病房前往手术室。   这些日常的医院生活对于姜知南而言十分寻常,但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在另一个薄舒的身上。   现在看来,还真是漏洞百出的伪装,姜知南这样想着。   至于另一个薄舒的结局,姜知南其实不敢想象。   原以为薄舒什么都不知道,那也不过是丢失一个年少时期一见钟情的对象而已,生活不只是只有爱情,他相信事业心满满的薄舒一定也这么想。   但如果目睹他的死亡后,薄舒是否还能重归正常的生活……   坦白说,姜知南也不知道答案。   如今面对现在的薄舒,此刻他们尚不知未来的结局如何,姜知南也有些犹豫,因为这一世的薄舒明显比上一世的薄舒距离他更近。   这也就代表着,一旦他绕不开死亡的终章,薄舒将会直面他的死亡。   有些时候,不得不未雨绸缪。   姜知南眼神一转,借着想象的话题对薄舒说:“那我们应该先谈论一个沉重的话题,才能猜到另一个你的未来是怎样的。”   “什么话题?”薄舒有些好奇,直起身子认真地看向姜知南。   姜知南笑着揉揉薄舒的头发,又屈起手指绕了绕薄舒绑在脑后的小揪揪,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谈起并不轻松的话题:“你觉得,三十岁之后的你,会怎么看待死亡?”   话一出口,薄舒的第一反应是茫然。   看待死亡?   那前提不应该是,谁的死亡?如果是姜知南的死亡,他很难想象。薄舒这样反问着姜知南,在看似宽泛的话题里加码。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姜知南失笑,“先假设那个人不是我,如果那个人比你都先接受死亡呢?”   听着不是姜知南的假设条件,薄舒紧皱的眉头才松懈几分,而后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他自己都已经看开了?”   “那如果他自己都已经看开了,可能我最多的就是祝福吧,”薄舒这样说,“如果是我的朋友、亲人,我会很难过,但也没办法,或许对于他们而言那种时候继续活下去更加痛苦,我应该尊重他们,并且为他们办好后事。”   这样听起来,薄舒的想法是十分健康的。   甚至可以说是,正常的无可挑剔。   姜知南看着薄舒严肃的表情,狠心一闭眼,开口击碎了最初的最初薄舒就已经垒砌好的防守墙,“那如果这个人是我呢?”   “……”   只见方才还一脸正色的薄舒瞬间就红了眼睛,他抬起眼眸,用伤心至极的眼神回望姜知南的沉默。   看,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向着自己而来。姜知南悲哀地看着现在的薄舒,却仿佛看见了上一世另一个孤单的薄舒。   那么另一个薄舒,又该怎么宣泄这些压抑的情绪?   姜知南发现自己解不开这道题,哪怕他的做题思路和直觉都已经在最初读题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大致的结局。   上一世的薄舒,一定不是如他所想那样回归正常的生活。   甚至不需要去验证,即使他没有办法验证,但薄舒现在的反应已经坐实了这个结论。   姜知南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搂住薄舒微微颤抖的身子,“好了好了,就是一个讨论而已,不用细想。”   薄舒扭头把脸埋进姜知南的怀里,沉声说:“你别拿这种假设来伤我。”   其实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假设。但姜知南依旧承诺:“以后都不会了。”   当医生拿着报告走出来叫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对靠在一起的小情侣,不知道是在生离死别什么,反正都是一张苦瓜脸。   作为老朋友,姜爸爸打过招呼,医生当下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有误,否则这小情侣怎么看起来这么伤心。   他有些迟疑地再次看了眼手里的报告。   没问题啊,一切指标正常,正常的不能更正常了。   说白了,现在的姜知南身体好得很,赛过一堆脆皮大学生。   简直不像是学计算机的,医生不禁感慨。   医生带着满腔疑惑把人叫进办公室,对一脸慷慨赴死的姜知南笑说:“小伙子,你身体很好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报告放在桌上。   已经做过一次检查的姜知南对此倒是不意外,但薄舒这是第一次陪着姜知南来做检查,上一次姜知南在H市偷偷去医院的时候他都不知道。   于是薄舒迫不及待就拿起报告,一点一滴认真地看了起来。而姜知南则是十分熟练的,时不时还帮着薄舒解释一些生涩难懂的专有名词。   医生看着两个人的反应,觉得更古怪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姜知南和薄舒尚且没发现他们俩严肃的表情给医生带去了怎样的心理压力,哪怕这位医生年纪和姜爸爸相仿,多年在首都在医学方面也十分权威,但此刻也跟着他们神色严肃了起来。   对着翻来覆去怎么也看不出问题的报告,医生也纳闷了,“你们是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吗?”   “很难讲。”姜知南砸吧砸吧嘴巴,说。   总不能说他上一辈子就得了病还死在医院里吧?   医生啧了一声,转头看向病人家属。   此刻他很想听一句明白话,到底是什么让这对年轻的小情侣年都没过完就这么迫不及待跑来医院做检查。   但没想到,另一位看着十分帅气漂亮的小男生也是脱口三个字。   “万一呢?”   薄舒也着眉,一脸认真且笃定地对医生说。   医生:……   ?   到底谁是医生?啊?   这一刻,医生觉得他俩不应该挂自己的号。   他们应该出门右转去精神科。   出于和姜爸爸的交情,医生深吸一口气,重新端起慈祥权威的笑容:“那详细说说,你们的难讲和万一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姜知南和薄舒相视一眼。   ……   半小时后,医生终于忍无可忍把这两位祖宗请了出去。   本来今天休假,帮着老朋友来替老朋友的儿子做个检查看看身体可以,但坐在办公室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这种蠢事他才不干。   医生没好气地翻起白眼:“就因为一个梦你们就跑来我这里做检查?钱多的没地方烧是吧?”   看着医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姜知南哭笑不得想要再开口说两句,但还没吐出一个完整的字音就又被打断。   “虽然我很赞同你们对自身健康的重视程度,但是,在我看来你真的健康得很,唯一不健康的就是……”   说到这里,医生长吸一口气。   “男孩子啊,适当的时候也要放松出来,总憋着要出问题的。如果那方面不和谐,我可以推荐你挂一个男科号,包管给你治得服服帖帖!”   真是闲的没事干。   说完这话,医生潇洒转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顿时,在医院喧闹的走廊里,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薄舒呆若木鸡,姜知南如遭雷劈。   两个人就这么站成了一对人形玩偶,从上到下彻底僵硬了。 第68章 68 前世结局   最后, 姜知南狂奔出医院的。   不得不说,被医生劝去挂男科号,这个冲击力还是有点太大。   一直到坐上车, 姜知南的脸都还处于红温状态。   慢悠悠跟在后面的薄舒倒是要好一些, 毕竟在外人看来, 他只是陪朋友来看病的亲友,又不是需要去挂男科的病人。   当然,按常理来说, 也很少会有人猜测他和姜知南是一对。   薄舒刚一打开车门,就听到车里传来姜知南不服气的声音:“这医生太不讲究了。”   语气委屈的, 足见姜知南对男性尊严的重视。   薄舒噗嗤一笑,“你得庆幸这位医生不是中医,否则一搭脉,他能把你的夜生活说得更活色生香。但你也别讳疾忌医, 有问题我们就去看,不差这个钱。”   一边说着, 薄舒一边扮演知心学长的角色笑着拍拍姜知南的手背,大有劝说姜知南真的去挂个男科号的意思。   姜知南一听这话就瞪大了眼, 反手握住薄舒不听话的手指, “我有没有问题你难道不清楚?”   薄舒啊了一声, 似乎真的开始回忆,“不清楚, 过去好久了,只记得你技术很烂。”   姜知南:“……”=   他真傻, 真的,早知道薄舒是个什么性子还上赶着找虐。   经过这么一打岔,原本还沉重的氛围顿时消失了, 此时此刻只剩下姜知南的尊严之战。   等薄舒笑够了,才发现车开的方向和来的路不一样,他好奇地看着窗外问:“不回家?”   姜知南头也不回,咬着牙恨恨道:“回家不方便我办事。”   “办什么事?”薄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告,尤其是当他发现车开进某酒店门厅的下客区时,不妙的感觉攀升到了巅峰。   这一瞬间,什么男大如钻石,他都想起来了。   “你冷静一点,”薄舒咽了咽口水,连连摆手,“有话好说,别冲动,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技术差了。”   这话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   姜知南顿时气笑了,一个猛踩刹车开门就走向副驾驶的车门。   “我倒要看看我技术到底有多差。”   薄舒看着姜知南的动作,拉开车门就想跑。但无奈他拖着伤腿跑不快,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姜知南大手一捞按进怀里。   他甚至不能用力挣扎,否则大庭广众之下别人怎么看待他俩,万一有热心的群众报警给姜知南送走了,不还得是他去苦哈哈把人捞出来。   何苦呢?   于是一路直上电梯门,当薄舒被人拦腰抱起丢上床的时候,他只剩下唯一一个想法:   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这话果然是诚不欺他。   不过这么久没做了,还真的又想了。   那既然这样,与其反抗,不如躺平享受?   薄舒纠结着还要不要继续演被霸王硬上弓的戏码,浑然没发现姜知南根本没有扑上来。   那么姜知南在干什么呢?   姜知南已经脱下外套,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薄舒躺在床上面朝天花板发呆的模样,仿佛看到一只露出肚皮任摸的认命猫猫。   以及,他没有错过薄舒刚才脸上的兴致勃勃和暗暗期待。   好家伙,这是给薄舒演爽了?   感觉自己被狠狠消遣了的姜知南忍不住伸手拉着薄舒的手把人侧过来,微微用力拍了拍薄舒的屁股。   “姜知南!”   薄舒当即捂住了被打的地方,红着脸转头瞪向姜知南,“你也太不温柔了吧!”   明明是控诉的话,但语气却明显带着笑意,半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这可骗不了早就吃准薄舒脾气的姜知南。   姜知南被薄舒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挑了挑眉反问:“搞清楚,我现在是要强迫你,对你温柔干什么?”   同样的,薄舒也不信姜知南所谓强迫的话,反而支起身子摆出一副怯怯的表情,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姜知南,咧嘴一笑:“那我好怕哦。”   嘿!   恍惚间,姜知南觉得薄舒背后好像有一条狐狸尾巴,摆来摆去只为了逗弄他。   姜知南忍无可忍,抓住了薄舒的脚踝,“我是不会,一会儿舒服了记得跟我说,我好好做个笔记。”   薄舒:“什么?”   什么笔记?什么舒服?   之后电话响过几次,薄舒不记得了,被抱着去洗澡又是什么时候,他也没印象了。   他只记得姜知南在他耳边一次一次的轻声问道:   “是不是这里?”   “不是?”姜知南又变了个角度,“那是这里?”   他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并且极为认真地验证每一次实验的结果,终于,在这件事上作为姜知南导师的薄舒崩溃了。   薄舒已经分不出精力来关心自己此刻的哭声还在颤抖,他攀着姜知南的肩膀,早就没了理智,一口咬上去就骂:“…你太过分了!”   姜知南低下头,笑着蹭了蹭薄舒汗津津的侧脸,“乖,你的专业能力很强,果然是什么姿势都可以。”   噌的一下,薄舒彻底晕过去了。   ·   在得到消息的时候,薄舒第一反应是,果然吗?   果然,就算是生命的最后一刻,老天爷也不会把姜知南对这个世间的最后一个眼神留给他。   依旧是叶坷,果然是叶坷。   真是可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忍不住去嫉妒叶坷。   “我知道了。”挂断周翰宁的电话,薄舒沉默着转身走回住院楼的方向。   但明明一路上都没有落下来的眼泪,怎么就在进门的前一刻尽数决堤呢?   一门之隔,薄舒彻底稳不住身形,撑着门框想要站起来,但怎么也做不到,最后竟然成了跪在地上也挣扎着想要去触摸门把手。   要面子这么多年,他很少这么狼狈。   相识的护士看不过去,走到薄舒的手边蹲下来想要扶人起来。   她不知道薄舒和姜知南的关系,但这么久以来一直默默陪伴,哪里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就算猜也早就猜的七七八八。   看着这位容貌出众的先生此刻无声哭泣的模样,护士也哽咽了起来,对薄舒说:“先生,还请节哀。”   薄舒只觉得喉咙里哽着很大很大一团气,他吐不出来,也呼不出去,只能任由这团气堵在那里,连带着他还没来得及对姜知南说的每一句话,都这么不上不下地吊在原地。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看姜知南,不能说话,也不能再继续偷偷仰望。   这个人死了,这个带给他最初最纯粹希望的人死了。   而他却依旧没有勇气去触碰姜知南的脸,只能浑浑噩噩地撑在姜知南的病床前,只能看着一块白布沉默地流下眼泪。   所有人,周翰宁、郑之铎……   都要他冷静,要他节哀,都说得了癌症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姜知南命大,如今走到现在这个结局,反而应该算是幸运的了。   至少,姜知南没有痛苦太久。   发作的过程很快,姜知南已经去没有痛苦的另一世界了。   而薄舒应该祝福才对。   他其实也的确在祝福,只是依旧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他早些逃出来,是不是姜知南就不会死。   如果他没有被薄家控制而失去自由,是不是他就会更早发现叶坷的不对劲?   至少,他会给你足够的钱去治病,而姜知南也就不需要为了钱去求任何人,姜知南原本那样幸福美好的家庭也不会被折磨成那样。   如果,他可以早一点登场,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只可惜,没人能给他回答。   匆匆赶来的周翰宁看不下去,伸手想要拉回伏在病床上哭泣的人,他花了极大的力气,却不想轻轻一拽,薄舒竟然真的被他拽开了。   周翰宁忍着泪水,红着眼睛抱住薄舒的肩膀,凝重地说:“阿舒,他想走了,我们应该送他走了。”   世上没有姜知南的亲人了,现在唯一还能送姜知南走的,竟然只剩下从始至终都没和姜知南认识过的薄舒,何其可笑。   郑之铎站在薄舒身旁,叹了口气说:“你要不要再看他一眼。”   这一面之后,他们都知道是永别。   合情合理,在人走后,薄舒终于可以满足自己的想法,至少不用再悄悄观察姜知南,而是正大光明站在姜知南的面前。   可薄舒却没有这么做,他反而是摇摇头:“不用了。”   那么好的一个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该被其他人窥探,这实在太不礼貌了。薄舒理智地想着,却又止不住不舍的眼泪一颗颗砸向地面。   “我送他走,只不过是陌生人的关系。”   他没有留下姜知南的任何东西,连带着那些年藏着不见人的情书,一封封都烧掉洒在了路边的垃圾桶。   如果在墓前烧去的东西真的会送到另一个世界,他希望姜知南在那里也不必知道他这许多年的欢喜。   以姜知南的性子,就算不喜欢一个人,其实也会愧疚的。   于是,薄舒其实自下葬那一日之后,再没有一次去过墓地。   他只不过是一次次醉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又一次次被周翰宁或者郑之铎带回家。   每次午夜醒来,明明屋子里有人,但他却觉得空荡荡的,一点人间世的模样也没有。   从那时候开始,薄舒发现自己眼里的世界没有了颜色。   好像又回到那个地方,薄家一心想要控制住他安抚薄逾的那个房子,所有都被人监视着,于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无趣,没有任何颜色。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薄逾拿到了他想要的权利,第一想法就是对控制了他多年的薄家举起屠刀。   吞并、栽赃,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薄舒这才愕然地发现原本如庞然大物一般的薄家竟然就这么被他们亲手栽培出来的薄逾寸寸瓦解,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   于是,为了威胁薄逾,他的生母终于想起了他,这个从很早开始就被薄逾以各种肮脏思想妄图占有的、名义上的弟弟。   只要薄舒在一天,薄逾就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有这个信心,于是紧紧攥住了手中仅存的筹码。   薄舒是在离开H市的前一天被人抓住的,那个时候,他正在收拾要带去首都的行李箱。   为了赶在郑之铎回国之前,薄家马不停蹄带走了薄舒,这一回无论薄舒如何发疯,他们也不会放走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么一关,再过了很久被郑之铎找出来,几次三番闹得满城风雨,薄舒甚至记不起郑之铎把薄家砸得有多烂;   也记不得他的生母是如何神情自然地拿出一份写着他有精神疾病的诊断报告。   他原本也想好好活下去,至少离开薄家这座牢笼。   无数次逃离,又被当做病人押回去。   精神正常的人怎么证明自己是正常的?   这个难题难倒了他,也难倒了在外面的郑之铎。   直到第无数次被带回薄家,薄舒忍无可忍,终于一把火烧了别墅。   刚一出来,就得知叶坷已经荧幕出道,而姜知南则陪着叶坷回到首都发展的消息。   至于薄舒自己的首都舞团邀约,早就已经过了期限。   薄家一团乱麻,郑之铎保护着他,薄舒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接近姜知南没什么意义,他应该留下来,至少在薄逾彻底倒台前,他不能让郑之铎一个人应对他闯下来的这些祸。   一切看起来,他的生活还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一直到……   一直到,他听说叶坷订婚的消息。   另一方,不是姜知南。   而姜知南本人早就已经进了医院。   自此,薄舒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现在姜知南也走了,薄舒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很无趣,什么都是灰色的。   唯一只剩下,电视荧幕上血红一片的叶坷。   还有漆黑如墨的薄逾。   他想,就算要下地狱,也该带着这些人一起才对。   否则万一管理天堂的天使一个失误,错把这些人漏放进了天堂,那姜知南岂不是又会被打扰。   他等不及郑之铎说的什么商业犯罪,也等不及把叶坷的黑料爆出去等待网络舆论的发酵。   太久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等不及。   压制了这么多年的情绪,顷刻间全数崩塌,薄舒最后是瞪着赤红的眼珠站在楼顶的,甚至是薄氏集团的大楼。   就算死后,他也要用薄家继子的身份,再狠狠给薄家泼上一盆黑狗血。   周翰宁的尖叫声惊慌绝望:“薄舒!”   早就高于四十层,什么消防部署、什么救援方式,没有一个还能有用。   而此刻另一边,大概也有人破门而入,已经发现了横死在别墅里的薄逾。   他们或许会疑惑,这么严格保密的地方,安保如此严密的别墅,怎么会有人能做到入室杀人还悄无声息地离开。   其实这很简单。   只不过是把猎手和猎物的关系替换掉而已。   薄舒用自己为饵,他知道薄逾面对他的时候会有多么迫不及待,于是也只有他可以轻轻松松带着利器走进那幢安保严密的别墅。   只有薄舒,可以轻而易举杀死薄逾这条恶犬。   谁都得下地狱,薄舒是念着这句话走进那幢别墅的。   只是在别墅看见叶坷的时候,薄舒也有些恍惚。薄舒看着两个人,莫名觉得有些荒诞,又觉得有些匹配。   原来,叶坷说的未婚夫就是薄逾啊。   原来叶坷就是仗着薄逾的庇护,才那么有恃无恐啊。   原来,到头来,还是因他而起。   不过看来老天爷也是对他有过垂怜的,至少给了他一次性了结一切的机会。   或许从当初把站在悬崖边缘的姜知南劝回来那一刻开始,薄舒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薄舒没心情听薄逾讲那些变态的想法,给恶人讲故事的时间就是辜负好人的善意。   毕竟如果真的有人因为听了薄逾那些所谓的爱情故事就开始心疼薄逾,那么大概薄舒想杀的人就又要多几个。   没有经历过的人,没资格替他为薄逾这些病态阴暗的占有欲而感动。   同样的,薄舒自己对薄逾只有厌恶,从始至终没有一丝善意。   而现在,则更加是浓浓的恨意,尤其是当他在薄逾的身边看见叶坷的时候。   自己对薄逾多年的恨,加上得知是薄逾为叶坷撑腰,他们成了压倒姜知南的一环,薄舒只会更恨。   “谁都得下地狱。”   那不如简单一点,姜知南有姜知南的原则,他则有他自己的疯狂。   就像演练了很多次一样,他毫不犹豫地拿起刀,无视叶坷的求饶和挣扎,只用力捂住叶坷的嘴,狠狠一刀下去。   什么感觉也没有,当然,毕竟被割破喉咙的又不是他自己。   血溅得到处都是,但薄舒只看到姜知南这么多年被叶坷吸走的金钱和生命淌了一地,而后只剩疲软的躯壳,和薄逾横躺在一起。   而后,薄舒才放下心来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出门去。   当然,不会有人感到疑惑。   毕竟别墅的人谁都以为,他上门来就是给薄逾睡的。   睡完换件衣服而已,多么正常的事。   之后的之后,薄舒懒得关心了。   反正他们都得下地狱,包括薄舒他自己。   站在楼顶,薄舒终于看见久违的阳光。   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是进入地狱前最后的一点怜悯,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他再次看见那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孩。   还是那个夏天,男孩在车上对他微笑。   “下次见面,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冰激凌。”   薄舒愣愣看着那道虚影,这是姜知南死后,他第一次看见这个虚影,哪怕是在梦里他也没有见过姜知南。   故人入梦,大概也是要排着序来的。   而薄舒,或许永远都无法出现在那个队列里。   就像现实生活中的他们,只不过萍水相逢,怎么也谈不上朋友。   “好。”   与回忆相反,薄舒迈出一步,紧接着,他向着那道虚影狂奔起来。   最后的最后,只听见有人在墓碑前碎碎念。   “阿舒,我把你和姜知南葬在一起了。”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这么做,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们谁也没有下地狱,如果你说的是错的,那是不是我把你们分开也就代表着就算到另一个世界你们也还是不会见面。”   “那我宁愿你和他能见上一面,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阿舒,记得下一次勇敢一点。”   “下一辈子,幸福一点。”   ...   姜知南猛地睁开眼,他艰难从空气中吸取氧气,不敢相信地睁大着双眼。   直到他听到身旁传来小小的声音:   “我……”   “姜知南……”   薄舒的声音懒懒的,可却皱着一张脸,瘪起嘴像是马上就要哭的样子。   一声声梦话般的低语,此刻就像是穿越平行时空而来,彻底震醒了还陷在梦中景象里的姜知南。   他怔怔低下头看着被他抱着的薄舒。   好真实的梦。   这样一个完全第三视角的梦,醒来后甚至记得更清楚,实在太反常。   但幸好不一样,现在的薄舒很鲜活,不是刚才他看见的那个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的那个薄舒。   姜知南侥幸地贴上薄舒的额头,一下一下亲着爱人的脸。   可还没等他庆幸很久,刚才还在说着梦话的薄舒却突然猛地皱起眉,紧接着就是死死咬着唇发出痛苦难耐的哭声。   姜知南倏地慌了起来,“怎么了?”   他一声声轻轻唤着薄舒,又扶着薄舒的背一下一下替人顺气。   “乖……”   在姜知南的柔声安慰中薄舒刷得睁开眼。   四目相对,姜知南被薄舒凄凉的目光镇住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薄舒第一个转过眼神,躲开了姜知南充满心疼的视线。   而他此刻的躲闪,已经告诉了姜知南答案。   “你哭了,”薄舒低垂着眼眸,喃喃道,“不该哭的,你那时候都不认识我。”   姜知南苦笑一声,抬手抹了把眼泪,无奈地从背后抱住薄舒的身体。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薄舒吸了吸鼻子,抬手抓住姜知南环在他身前的手臂,低声说:“从寺庙回来开始就总梦到,今天算是梦全了。”   梦见是一回事,亲耳听薄舒说起又是另一回事。   姜知南眸光一颤,埋头在薄舒脖颈处深吸一口气,才终于忍着不崩溃的声线开口:   “为什么?”   为什么要跳楼?   薄舒听出姜知南未尽的疑问,也愣了愣。   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只是想到了,就去做了。   他没精力考虑什么以后了,最初就因为所谓的以后,他才错失在叶坷之前接近姜知南的机会。   就是因为要解决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他才会一次一次按耐住自己的心,只能躲在暗处观察姜知南。   错得离谱,人生最后一次,他不想再等了,仅此而已。   但如果说三十一岁的薄舒是为了爱情而死,其实他自己也不承认。   “我不是为你而活,也不是为你而死。”   薄舒回过头来,轻轻贴住姜知南已经开始发抖的嘴唇。   只是在你死后,我不知道要为什么停留。 第69章 69 好家伙啊   “你放心, 我真的好得很。”   “我放什么心,你现在就是个危险分子!”   嗯?这是什么神奇的对话?   宁淮英女士颇为惊奇地看着明明是要一起坐飞机回H市的小情侣在机场搂搂抱抱,像是十分不舍。   你来我往, 谁都要死死抓着对方的手……   问题是, 不舍什么?   你俩不是要一起走吗?   姜爸爸一脸无语地站在旁边, 提着大袋小袋宁女士买来送给薄舒的伴手礼,眼见姜知南把薄舒拉着都要倒头栽下去了,他终于忍无可忍, 木着一张脸开口叫停这荒谬的场面:   “你是不会独立行走吗姜知南?”   谁家正常人把男朋友当拐杖用的?   好问题,谁家啊?   宁女士也十分疑惑, 挽着姜爸爸的手同样回望小情侣。   被男朋友爸妈这么盯着看,薄舒顿时红了脸,无奈实在是挣不脱姜知南抱着他的力道,只能讪笑着低声对姜知南说:   “我真的不会轻生了, 你给我好好站着!”   姜知南:“我信你个鬼。”   额头被薄舒的手指戳着,姜知南不依不饶地又凑回去抱着薄舒的手哼了一声。   他才不关心自己爸妈看他的表情有多么嫌弃, 他现在只想死死缠着薄舒,以免一个不注意薄舒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前世的阴影太深了。   “叔叔阿姨都看着呢。”薄舒也喜欢被姜知南抱, 但说实在, 在父母面前这么亲密……   他真的做不到啊!!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薄舒一狠心, 伸手猛地一掐姜知南的手臂,然后抢在姜知南尖叫的瞬间跳出姜知南对他的包围圈, “你给我冷静一下吧!”   说完这话,他就躲到顺路一起回H市的许方莫背后。   正在看戏的许方莫突然被拉入主战场:莫?   紧接着, 他就感觉到姜知南那仿佛要杀人的表情,以及姜知南那作势就要来抓人的动作。   许方莫忙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躲在他后面的薄舒拉住了衣服并且对他自己的男朋友大喊:“你别过来!”   再缠绵下去, 以后在叔叔阿姨面前哪里还有脸!   薄舒着急地想要和姜知南拉开距离,等到惊呼出口后,才猛地意识到他刚才当着叔叔阿姨干了什么。   他吼了姜知南,还让姜知南别靠近他?   我的个天爷啊,这都是些什么啊???   再一抬头,只见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盯着他和许方莫看。   一时间,万籁俱寂。   许方莫:哦豁……   在姜知南的死亡凝视中,许方莫缓缓举起双手,开口三连证明清白:“我是直男,我只喜欢大姐姐,我对朋友的男朋友没兴趣。”   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薄舒被姜知南盯得头皮发麻,听见许方莫的话,忙不迭就往下接想要破坏掉现在尴尬的氛围,于是好奇探头:“你也喜欢年下?”   现在的小男生怎么都喜欢比自己大的,从尚子彦和吴梦圆,再到姜知南和她自己,这606寝室的几个人口味就这么统一吗?   还有周翰宁那个混子,也是一直都追求小姐姐而不是小学妹。   这是什么趋势吗?   许方莫:“……”   姜知南:你居然还好奇上了?   姜爸爸&宁女士:什么叫也?   姜爸姜妈面面相觑,紧接着,不约而同地堆出微笑对姜知南语重心长地说:“儿啊,有时候要学会自我反思,要知道薄舒肯定是不会错的。”   “嗯,你太幼稚了。”姜爸爸颔首点评。   啪嗒一声。   同一时间被爸妈和男朋友一起“背叛”,姜知南的玻璃心彻底碎了了,连带着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也灰暗了。   一直到上飞机、飞机落地,姜知南都是目空一切的表情呆滞地看着前排椅背,十分绝望。   薄舒当然也察觉到自己的男朋友在闹别扭,但是……   他复杂地看了眼刚落地就收到的手机消息。   唉,算了。   薄舒拉起姜知南倔强的大手,另一只手二话不说把姜知南的委屈脸掰回来吧唧一口,在姜知南的嘴角缓慢勾起小狗微笑的间隔里火速开口:“乖乖,我去找周翰宁有事,一会儿聊。”   说完这话,薄舒扬长而去,徒留姜知南一个人伸出绝望的尔康手站在绿城新苑的大门外。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姜知南麻木地抬头看了眼过年之后就不再下雪的H市天空,却觉得自己恍惚间依旧看见了鹅毛大雪倾盆而下,砸得他好想哭。   我很幼稚吗?   真的幼稚吗?   【学IT没有前途:不安desu.jpg】   另一头的许方莫纠结地咬手指,直觉告诉他,这种时候最好别开口。   这一路上,姜知南看他的眼神,太可怕了。   【夏夏夏w:这是什么问题?老姜你受什么刺激了?】   【你尚哥:我觉得姜哥很成熟啊,之前校园论坛那事儿,多么雷厉风行多么成熟啊,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成熟中的成熟。】   【你尚哥:竖起大拇指.jpg】   【夏夏夏w:……小尚,这个不适合你,回去继续坐你的宝宝巴士去吧。】   【jzn:我今天受到了重大打击。】   【jzn:@学IT没有前途,这位兄台,你怎么看。】   【学IT没有前途:……我不敢看。】   【你尚哥:你们在说什么啊,对了,姜哥你们也是今天回学校吗?】   【学IT没有前途:我已经要到学校了,老姜估计要先回他和薄舒的温暖小窝。】   【夏夏夏w:啧啧啧啧,秀恩爱死得快。】   姜知南呵呵一笑,麻木地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公寓。   不对,也不能算是空无一人,顶多只能说得上是没有一盏亮着的灯。   他带着三分荒谬,五分八卦,以及两分嫉妒抱起手臂看着衣冠不整但依旧没忘火速关上客房门板的郑之铎,薄舒的亲舅舅,他前段时间的幻想情敌。   郑之铎清咳一声,撑着宿醉的头坐上沙发,朝着大包小包脚边还跟着个行李箱的姜知南冷笑:“回来了?”   “……舅舅好。”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遇事不决先打招呼总不会有错吧。   只不过,姜知南忍不住偷偷瞥了眼郑之铎十分精彩纷呈的脖子,以及还没来得及整理好的衣领下依稀可辨的痕迹。   啧,这可真是欢度良宵啊。   在薄舒的家里,舅舅过得这么滋润呢?   看着郑之铎虽然面色平淡,但依旧掩盖不住的尴尬,姜知南顿时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破碎的小心脏也莫名就修好了。   他直起腰,扬着礼貌的微笑,对郑之铎说:“我能先去放行李吗?放心,我平时和薄舒住主卧。”   “……”   我有问你和薄舒平时睡哪里吗?   莫名其妙矮外甥对象一头,这感觉太神奇,郑之铎扯扯嘴角,荒谬地看了眼姜知南还在抽搐的嘴角。   别装了,这么明显的看热闹,当我看不出来吗?   郑之铎忍不住抬起一只手,又在看见腕上手铐留下的痕迹后重新收回手臂,“我可以解释,里面是我……正牌的爱人,我们也没在这里胡来,这是之前在酒店的时候留下的。”   “哦,好的,正派的舅妈,我懂了。”姜知南点点头,几乎是平行着转过头拉起行李箱走向主卧,路过客房门板的时候,忍不住转头笑看已经崩溃捂脸的舅舅。   “舅,你心态挺年轻的。”   说完这话,砰的一声,主卧的门被关上了。   三秒后,郑之铎跪在了客厅的地毯,无声地抱头尖叫。   与此同时,薄舒看着真正空无一人的摄影工作室,冷笑着一脚踹开挡路的苹果箱坐在软椅上给周翰宁打去电话。   “你死哪去了,我人都到了你呢?”   电话另一头,传来周翰宁支支吾吾的声音:“……你要不然再等我会儿,我一时半会来不了。”   薄舒眉头一皱,听着自己发小的古怪声音,啧了一声说:“你这么小声说话干什么呢,偷鸡摸狗去了?”   “你这话说的!什么偷鸡摸狗,我在你心里到底什么形象啊?”   周翰宁嘿了一声,又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紧闭的门,捂着手机话筒转头继续说,“给我半小时,马上就来。”   “不是……”   薄舒茫然地握着手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界面眨了眨眼。   ?   他还在飞机上的时候,给他发消息来说有叶坷消息的是周翰宁,说在工作室集合的也是周翰宁,现在放他鸽子的还是周翰宁?   最近是不是太久没收拾周翰宁了,薄舒狠狠咬牙。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周翰宁是真的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门。   周翰宁顶着鸡窝头,绝望地看着仿佛地狱之门的门板,又低头看了眼被子下的自己,以及这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装修风格,和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   也就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铁哥们,最优秀的摄影模特,最棒的合作伙伴,一起闯祸的搭子……   而现在,他睡了自己搭子的亲舅舅。   还是在薄舒的家里?   这连起来还是中文吗?   我的个天爷啊……   同一个屋檐下,喜悲并不相通,郑之铎在客厅无声崩溃,而一墙之隔的主卧,姜知南正一边哼歌一边打开薄舒的行李箱,事无巨细地把穿过的衣服丢进洗衣篓再把没穿过的衣服熨好挂进衣柜里。   只不过,想到薄舒今天给他带来的心理创伤,以及前世的薄舒,姜知南还是忍不住表情扭曲了一份,捂着小心脏一脸心疼地想:   没办法,是薄舒,我也生不起来气。   突然,他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薄舒都不愿意生他气的原因。   因为恋爱脑后期,是真的,完全没有理智。 第70章 70 报应不爽   等到收拾完行李箱姜知南就提着脏衣篓重新打开了卧室的门。   刚一走到客厅, 就见郑之铎还坐在那里,手臂撑着膝盖,低垂着头看不见神情。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毕竟是薄舒的亲舅舅, 坐视不管好像也不好, 顺带还能挣回来点之前在郑之铎面前丢掉的面子, 不亏。   这样想着,姜知南当即就扬起笑脸走过去,“舅, 怎么了?”   郑之铎头也不抬,冷笑一声:“我还没承认你, 别乱攀关系。”   “那我叫你郑先生。”   姜知南也不纠结一个名称的事情,耸了耸肩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他抱着枕头,瞥了眼客房的方向,忍不住说:“我为我突如其来的破门而入道歉, 但说真的,您现在把人单独留在房间里, 也不厚道吧?”   “……”   郑之铎呵呵一声,转脸看了眼姜知南。   你懂个屁。   现在很显然是他进不去啊!   姜知南看着郑之铎的美颜官司, 当下福至心灵, “要不然我先离开会儿, 给你们腾个场地?”   这也是,毕竟多尴尬一场面, 人家舅妈不想在小辈面前出现也是正常的。   “失礼了失礼了,”姜知南双手合十, 重新提起脏衣篓,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我出去给薄舒买点吃的, 走了啊。”   这声音大得,跟喊山差不多了,震得一门之隔的周翰宁浑身抖三抖。   但是姜知南要走了,离开的契机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里,周翰宁眼睛一亮,蹑手蹑脚拷到门上,一直到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才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   谁曾想,还没等他仔细去看姜知南走了没就迎面撞上正堵在门口的郑之铎。   砰地一声,鼻梁正中胸肌。   周翰宁绝望地捂着鼻子,哀怨地看着一脸惊愕的郑之铎,“舅啊,你这胸不去约个筋膜刀服务真是可惜了。”   郑之铎:……   这话怎么就这么怪呢。   以及,这么怪的一句话配上北方口音怎么好像有点搞笑呢?   只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郑之铎神色复杂地看着穿着皱巴巴衣服的周翰宁,轻咳一声说:   “昨晚上的事情你忘了?”   来了来了,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是负责,还是不负责,这是一个问题……?   不,这当然不是问题。   他和薄舒的亲舅舅,呵呵呵呵,闹呢?   负什么责,被睡的是他又不是郑之铎,他都不要郑之铎负责,郑之铎有什么可挑的。   故而周翰宁虽然耳根一红,但说话依旧硬气:“您这话说的,昨晚明明就什么都没发生啊。”   然后就是什么我一定要负责、我是男人巴拉巴拉的废话了是吗。   请快点走完流程,薄舒这位大祖宗还在工作室等他呢,正事要紧好不好!   周翰宁端起金牌客服般的无暇微笑,耐心等待即将到来的狗血场面。   没想到,郑之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十分坦然地松了口气,说:“忘了就好。”   刹那间,周翰宁的微笑消失了。   ?   什么意思?   敢情不让你负责你是真不负责啊?   嘿,我这暴脾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周翰宁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想也不想就一个用力抓住了郑之铎的衣领当头一顿痛骂:   “你什么意思!郑之铎,我就知道你是个老渣男,我呸!”   郑之铎:我为什么是渣男?   与此同时,大门外传来不妙的声音。   “舅舅舅妈,我进来拿个东西哈,刚才忘拿手机了。”   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这次是从里面关上的。   又是砰地一声,姜知南刚从玄关柜台上找到的手机砸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只能祝手机屏碎碎平安,正如此刻姜知南碎掉的三观。   看着正抓着郑之铎脖子要上演强制爱的周翰宁,姜知南只能再度竖起大拇指:   “牛逼。”   短短两个字,道尽了无数的钦佩。   郑之铎看来看去,在接收到姜知南莫名兴奋的表情时无奈扶额:“你听我们解释。”   但话还没说完,抓着他的周翰宁就又是一巴掌拍上他没被捂住的另一半脸,“解释个屁,你个老渣男!”   动作伶俐速度极快,杀伤力杠杠的。   被打懵了的郑之铎啊了一声,旁观的姜知南也哈了一声。   一个是被打懵了,一个是憋不住笑了。   听到明显突兀的笑声,刚打完人的周翰宁眉头一竖,狠狠瞪了眼姜知南。   看什么看,没看过暴打渣男吗?   姜知南无辜地摆了摆手,看过,只是觉得百因必有果,老天爷待我真不薄。   之前郑之铎打了他一个乌龙拳,虽然事后他表示不计较了,但也不代表没发生过。   那被打的何止是一张脸啊,那可是一个人的尊严啊!   而现在,郑之铎又当着他的面挨了周翰宁如此响亮的一巴掌。   爽!   只是看着郑之铎缓过来之后明显开始变得黑沉的脸色,姜知南也懂得见好就收,连忙拿出手机祭出小薄荷大旗:   “好了不必解释了,我尊重自由恋爱,但咱们最好还是要先问问薄舒怎么想。”   话音刚落,他就当着郑之铎的面就给薄舒打起电话。   而只等了不到半小时,薄舒就顶着满脸的“荒唐”回到了自己的家。   姜知南一听到门外的声音就哒哒哒跑去开门,而后喜气洋洋地迎着薄舒走进门。   “跑过来的?怎么喘成这样?”姜知南有些心疼地看着薄舒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审核大大看好了,这里真的只是在跑步。】   薄舒抓着姜知南的手,艰难顺了口气说:“你电话里只说出大事了,问你怎么了也不说,我当然着急。”   天知道他一路上有多担心,现在可是在H市,不比首都,薄逾在这里有发疯的胆量和资本,他不得不警惕。   但这次之后,看来必须要常雇几个保镖在姜知南身边了。   薄舒暗暗下定决心,说完话,又有些哀怨地看了眼姜知南。   姜知南叹了口气。   天地良心,他当然不会话说一半让自己的男朋友担心。   姜知南拿着碎冰冰一样的手机,有些委屈地解释说:   “我是想说的,但是有人抢了我的手机不让我说,还有人打抢我手机那个人,然后他们就开始扭打。最后,我本来就摔坏了的手机就彻底牺牲了。”   薄舒:……   这是什么展开?   他疑惑地看向姜知南充满笃定的眼神,又发觉此刻他的男朋友正在兴奋期待着什么。   期待什么?怎么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姜知南点点头,肯定了薄舒的猜测。   可不是大事嘛,你们薄家要添新人啦。   啊不对,旧人,老相识了嘛。   想到即将可能上演的家庭伦理大戏,姜知南也不继续拖延了,拉着薄舒就走向客厅,然后指着正在地毯上扭打的一对怨侣:   “你家乱成一锅粥了。”   薄舒顺着姜知南的手,看向被沙发椅背挡住的地方。   紧接着,他对上了两张到死都不会忘的脸。   看着周翰宁骑在郑之铎身上还要继续打又拗不过郑之铎的力气,于是立马打算张口咬人的样子……   薄舒终于怒了。   当然不是为了他的便宜舅舅,他为的是他宝贝的地毯。   “给我爬起来,”薄舒沉声道,“马上,立刻!”   然后,姜知南就看着刚才还打得缠缠绵绵难舍难分的两人立马就站起来。   那速度,就像磁铁同性相斥一样,噌地就分开了。   只能说,不愧是薄舒吗?   他刚才拉了半天,不仅半点用没有,差点就被连带着收获几个巴掌。   一分钟后,薄舒拉着已经开始吃起瓜子的姜知南坐了下来,翘起腿看向乖乖站在他面前的两人。   抬了抬下巴,清冷的声音带着寒意:“来吧,解释给我听。”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理由支撑这两只二哈在他家里糟蹋他的宝贝地毯。   瞧瞧,他的地毯都被薅秃了好大一片毛了!   视线一扫,周翰宁低下了头,郑之铎则是躲开了薄舒的目光。   眼见两人装哑巴,薄舒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姜知南:“他们不说,行,乖乖你说。”   他不知道的是,姜知南就等这一刻呢!   如今薄舒一问,姜知南当即就开口:“周翰宁要当你舅妈了。”   不得不说,姜知南的讲故事能力一流,概括文字的本事更是顶尖。   此话一出,仿佛平地一声雷,炸地当场其他人从上都下都焦了。   紧接着,就是三道声音,一声还比一声高。   郑之铎:“你在说什么?”   周翰宁:“我还没答应呢!”   其中,最大声的,最不可思议的,当属薄舒。   “谁要当我舅妈?!周翰宁?!”   薄舒瞪大了眼,“周翰宁是个铁直男啊,他当我什么舅妈?”   等等?   薄舒惊完才意识到刚才周翰宁说了什么,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扭头看向周翰宁。   “你说你还没答应?”   周翰宁心知瞒不过薄舒,他现在也是一肚子火气,干脆就破罐子破摔。   他梗着脖子大喊:“我本来就没答应,你舅是个老渣男,我给谁当舅妈都不给你当!”   姜知南汗颜:现在是给谁当舅妈的事儿嘛?   越听越不对,郑之铎额间青筋一跳,沉声道:“不是,真误会了。”   眼见都这样了郑之铎还不认账,周翰宁更委屈了,瘪着嘴就向薄舒扑去。   “你看啊薄舒,你舅太不是人了!昨晚上喝了酒,刚刚起来他就躺我旁边,他还穿那样!”   穿哪样?   薄舒抱着人,一脸问号地看了眼正对着周翰宁磨牙齿的姜知南,又和姜知南一起看向郑之铎。   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舅啊,咱还玩这圈子呢?   被俩小辈盯着看手腕上的痕迹,饶是自认脸皮赛城墙的郑之铎也顶不住了。   “真不是,我不是同性恋,我真没和周翰宁在一起。”   周翰宁把头埋在薄舒的肩膀上,大喊:“那你为什么睡我旁边?不穿衣服身上还那样!”   对啊,为什么呢?   薄舒意识到哪里不对,歪头闻了闻周翰宁身上的味道。   姜知南发现薄舒的动作,当即眯了眯眼。   今天觉得周翰宁格外讨厌!   郑之铎还在接受亲外甥的死亡凝视,心里一横,终于不纠结了:   “跟周翰宁没关系,这是前些天我和我女朋友的,昨晚上我们真的只是喝了酒而已。”   郑之铎一脸认真,又有些无奈。   当然,他缩着的手腕依旧透露出舅舅的窘迫。   薄舒看着郑之铎的样子,当下也信了几分。   况且,他没在周翰宁身上闻到那种暧昧的味道。   郑之铎一看也不是个能在下面的,两个人撞一起一定是周翰宁那啥,但周翰宁到现在都行动自如没半点不对劲,这可不像睡了觉的样子。   他侧过头,低声在周翰宁耳边说:“睡没睡你早上起来没感觉吗?”   周翰宁有些茫然:“什么感觉?”   我是个直男,我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啊?   又是一段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到,姜知南发出灵魂疑问:   “舅,你还玩四爱呢?”   薄舒突然发现,他家的空气更冷了。   奇怪,年刚过完,地暖就没了吗? 第71章 71 完美替身   关于郑之铎是否四爱玩家这回事, 薄舒觉得,还是有必要替自己亲舅舅解释一下,毕竟SM和四爱不是一个东西, 显然姜知南这方面知识储备较少, 混淆了。   当着郑之铎的面, 薄舒拉着姜知南的手臂科普说:“我跟你讲哦,这个还是不一样的……”   说着说着,薄舒还要对自己的亲舅舅发出赞叹:“男人四十一枝花, 你正好是玩的年纪,加油。”   郑之铎嘴角一抽:……   此时他的沉默, 是强忍不对自己外甥动手的理智。   而很明显的,其他三人不懂得见好就收。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吃这种炸裂瓜的机会实在不多,错过一次等好多好多年, 他们可不得抓紧机会?   薄舒和姜知南两个人靠在一起,明明是讲悄悄话的姿态, 但音量一点也没减少:   “比如……”   “喔,原来是这样。”   “然后就是……”   “噢噢噢, 我懂了!”   “等等, 你怎么就这么懂?”姜知南猛然发现了亮点, 狐疑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薄舒。   薄舒被噎了一下,尴尬地笑笑, “偶尔了解,不算深入。”   “是吗?”姜知南啧啧摇头, 他才不信呢。   “哈…是的,学海无涯嘛。”薄舒讨好地抱着姜知南的手臂晃了晃,祈求着自家男朋友别在舅舅和发小的面前说这些, 怪不好意思的。   姜知南也知道薄舒脸皮薄,没再继续追问。   周翰宁凑在两人面前,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在姜知南发表听课感言的时候也跟着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说舅只是m,不是四爱哈?”   “我觉得应该是。”薄舒煞有其事地颔首。   听了全程的郑之铎一手叉腰一手扶额,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这一群不懂尊老的小辈。   讨论舅舅是不是m这种话题真的不算太超过了吗?   这真的是能当他面聊的话题?   他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叹气的声音太大,引起另外三人的侧目。   周翰宁现在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郑之铎,于是先前在气头上被忽略的怒火就此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习惯性对郑之铎的尊敬和害怕再次占据上风。   毕竟这位郑总当年在H市干的事是真的轰轰烈烈。   他悻悻看了眼郑之铎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巴掌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而后重新勾起谄媚的微笑走到郑之铎面前,干笑开口:   “舅啊,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瞧瞧这事儿闹得…噗…”   道歉的话说到一半,好险才憋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   这俩巴掌印怎么就这么对称啊,该死的,越看越好笑。   听出笑声的郑之铎扯扯嘴角,指着自己的脸冷声反问:“一直在闹的不是你吗?”   周翰宁自知理亏但也不简简单单就服输,要怪只能怪剧情太戏剧化,不能怪他,他只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   天知道他今天起床的时候有多么崩溃!   如果不是听到门外有姜知南的声音,他早就开始尖叫了。   周·绝望的直男·翰宁双手合十,干脆冲着大佬郑之铎拜了拜,而后缩着脖子继续嘀咕:   “那您也没早说,今早上那场面,换谁都会误会的啊。”   一个没穿衣服,一个身披道道红痕。   简直是充满了不可说,再描述下去得被审核狠狠制裁。   周翰宁不禁抖了抖身子,忍着全身的恶寒继续对郑之铎笑道:   “舅舅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我烦的这一点小错了吧?”   郑之铎瞥了眼周翰宁狗腿的模样,他懒得再回想自己被周翰宁一脚踢下床时的震撼。   画面太惨烈,身为舅舅的尊严碎了一地。   他又看了眼靠在一起看热闹的小情侣,翻了个白眼后继续指着周翰宁的额头说:   “正常两个男的喝醉了酒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吧,你就是和薄舒一起厮混久了,连带着看全天下的男人都是gay。”   本来酒后那啥就是小概率事件,从生理层面很难发生,两个直男在心理层面更是很难发生,换成任何两个正常脑回路的直男都不会这么想。   只要有点脑子,结合被周翰宁蹬在地上的睡衣,都会很快得出正版答案——   周翰宁昨晚上喝酒喝醉了,吐了一身,郑之铎看不下去就把人衣服换了又拿了自己之前放在薄舒家的睡衣给人换上。   谁曾想,周翰宁是个习惯裸睡的,竟然就在被窝里神不知鬼不觉把衣服脱了个干净,还抓着睡在一旁的郑之铎死死不放,跟抱玩偶一样。   再加上……   咳咳,郑之铎正好是带着一身的精彩战绩。   于是一觉醒来,画面极美。   郑之铎很无语地看了眼周翰宁依旧懵懂的眼神,又看了看已经明显反应过来的姜知南和薄舒。   智商的碾压,就是这么残酷。   舅舅吸了口气,继而语重心长地对周翰宁说:“有空我会建议周家给你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一番闹剧之后,郑之铎艰难找回了点属于舅舅的颜面,自如地坐了下来对薄舒抬抬下巴:“好了,说正事吧。”   “什么?”薄舒眨眨眼,他刚才只顾着吃瓜,哪知道还有什么正事。   郑之铎见外甥忘了,于是贴心提醒:“就薄逾啊?”   他和周翰宁这段时间在H市忙得团团转不就是为了薄逾,没想到薄舒本人心倒是大。   他哪里知道,薄舒不是心大,反而是小心眼得很。   薄舒一点都不想把叶坷和薄逾的事情给姜知南说。   眼见姜知南听了郑之铎的话已经起了疑心,薄舒眉心一紧,连忙向最强助攻·周翰宁发去组团邀请。   此时脑子里都是浆糊的周翰宁接收到信号,条件反射就开始替薄舒稳住场面。   他想也不想,为了打断郑之铎未完的话张口就是胡言乱语:“就是薄逾在薄家闹绝食那事儿啊。”   至于为什么是绝食,不知道,总不能说薄逾死了,薄舒急着回去参加葬礼吧?   大过年的,这种还是不太吉利。   此话一出,引起姜知南和郑之铎两个人的疑惑侧目。   绝食?   姜知南有些没明白,“绝什么食,薄家好吃好喝供着他,他还挑上了?”   周翰宁定定点头,借坡下驴:“没错,他就是用绝食来要挟薄家把阿舒找回去。”   郑之铎:好一个撒谎不打草稿。   听着周翰宁继续顺着“薄逾绝食事件”展开的一系列故事新编,郑之铎看向一脸淡定的薄舒,舅甥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此间唯一摸不着头脑的姜知南被周翰宁拉着手臂,视线游离间,敏锐察觉到了薄舒抿紧了的嘴唇。   不对劲。   十分有七分的不对劲,剩下的三分是薄舒对薄逾习惯性的厌恶。   再打量一圈,看着郑之铎不再打算多言和周翰宁转着眼珠子明显是紧张状态的模样,姜知南心里一沉。   他们有秘密。   或者更应该说是,薄舒有一个秘密,需要周翰宁和郑之铎替他遮掩。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   一直到回到学校,姜知南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由于推门而入时毫不掩饰的阴沉脸色,606其余几人都看出了姜知南心情不佳。   许方莫唯恐姜知南还在和薄舒闹别扭,刚才还坐在床下打游戏的他拿着手机速度极快地翻身上床。   “先说好啊,我祝你和薄舒白头偕老一辈子锁死!”   就差从床帘里伸出一个白旗彰显他对恋爱脑浓厚的投降意向。   尚子彦不明就里,但也跟着表忠心,“不说别的,就说为了我的爱情事业,也请姜哥和薄舒学长长长久久!”   “你演都不演了是吧?”夏望看着尚子彦这不值钱的样子就失笑摇摇头。   走到姜知南面前,在许方莫的掉线和尚子彦明显不靠谱的局面下,自认只能自己扛起大梁的夏望向姜知南问:“是不是之前论坛那个事情没处理好?”   一提起之前的事,姜知南的心情就更差了。   “已经联系上对方了,盛昭在跟进,现在只看对方是要私了还是公了。”   听到这话,刚才还躲在床帘后面的许方莫探头出来,也是同样的一脸正色:“你之前不是说一定要公了吗?”   先前姜知南是打定主意要闹大的,一是为了替薄舒出气,二也是为了警告藏在后面的薄逾。   但现在,姜知南在梦中见到了上一世的薄逾对薄舒远超他想象的执念,看来不是能随便震慑的人。   既然这样,他现在只抓到一个替罪羊没什么用了。   除了对叶坷的控诉还有些意义,那对薄逾另一工具人的指控实在是含金量不高。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人身上,我还不如私了换点有用的信息回来。”姜知南这样说。   既然做过薄逾的身边人,说不定也知道些薄逾的秘密?   姜知南这样想着。   而尚子彦还是单纯的学生思路,没经历过这些,听到这里不禁咂舌:“这么复杂?”   “我们能帮你什么吗?”夏望和尚子彦说。   话虽这么说,但他俩其实都很清楚,他们不像许方莫和周翰宁那样人脉广,其实做很多事都要局限于学校这个范围里。   说起来,这几次帮不上姜知南什么,他们只能在一旁看着,多少都有些自惭形愧。   若说夏望也就算了,他本就没拜托姜知南帮他过什么,但尚子彦则不同,这么久了他都是借着薄舒这个借口和女神聊天来往,不管是情面上还是道义上都不好总是袖手旁观。   尚子彦委屈巴巴地说:“姜哥啊,你有事情需要我一定要说!”   夏望也不甘示弱,“我也是。”   姜知南也知道他俩的想法,和许方莫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盈盈笑意。   只不过姜知南要更感慨些,尤其是在想到上一辈子的606的时候,不由得更为惋惜和庆幸。   “要你们帮的,当然有啊。”   姜知南神秘一笑,对着两双兴奋好奇的眼睛说:“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需要你们帮我瞒住薄舒。”   事关薄逾那个不定时炸弹,姜知南不得不防,尤其是在看过上一世的薄舒和薄逾的结局后。   那个脸上溅满了血珠的薄舒,他不敢回想,更不敢去想未来的有一天薄舒还是会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姜知南总觉得薄舒近来的反常似乎和薄逾有着什么联系。   否则,怎么周翰宁就千挑万选选中了“薄逾绝食”这个借口来堵他的话?   想到这里,姜知南眯了眯眼,“营造出一种我最近很忙,忙得不得了的假象。”   “啊?”   这样真的不是冷暴力吗?   以及,这种事情真的可以答应吗?   606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   H大里,一场瞒天过海正在布局,他们谁也想不到,绿城新苑里也在上演同样的戏码。   送走了姜知南后,郑之铎尚有些犹豫。   他见过太多所谓“为了你好”而编造出来的谎言,更见过许许多多因为话只说一半导致的阴差阳错。   不论是出于长辈的劝告,还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郑之铎都忍不住对薄舒发问:“你确定要一直瞒着姜知南?”   薄舒还没开口回答,但一旁的周翰宁倒是已经接话:“一旦知道和叶坷有关,就姜知南那个性格,他肯定要管。”   郑之铎摆摆手,他对姜知南的人品和性格都不感兴趣,毕竟现在聊的又不是薄舒出嫁的事。   “他什么性格,不就是爱多管闲事责任心又重?你俩明明都看得清清楚楚,又不给人纠正过来,这么瞒着也不合适。”   “纠正什么,我又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薄舒啧了一声,揉了揉眉心一脸烦躁地说,“我只是和他看待叶坷的方式不一样而已,谈不上谁对谁错。”   一个分手了就把对方看作陌路人,一个从始至终眼里都没在乎过什么叶坷,看起来似乎都对叶坷无所谓,但其实根本就不一样。   薄舒是可以从头到尾都不关心叶坷的死活,但姜知南不能。   否则一旦叶坷真的有什么好歹,姜知南都会背上或多或少的罪恶感,毕竟重生一次是姜知南做了煽动翅膀的蝴蝶,以姜知南的个性,他都躲不掉这种责任。   而就是为了姜知南会有的这种责任,薄舒就不得不开始在意叶坷的存在。   说穿了,这就是一条食物链。   叶坷<---姜知南<---薄舒   好吧,这看来的确是无解的。   郑之铎心知薄舒对姜知南的决心,也就不打算阻挠薄舒。   自此,他们正式开始聊正事。   周翰宁第一个开口:“现在能确定的是,当初的确是谢尧把人送到别墅去了,之前是薄舒说先不去找谢尧,但就是今天,谢尧主动给我发消息来了。”   甚至不是私人联系方式,而是摄影工作室的工作邮箱。   “发件人是实名的,目的是邀请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周翰宁打开邮件内容递给薄舒。   薄舒定睛一看,是谢氏产业旗下的一所私人疗养院。   “他没给姜知南发去消息,反而找我?”   薄舒感到荒谬,难道只是因为当初他给了谢尧一个u盘,所以谢尧就找上了他?   而且,看来谢尧十分笃定他一定不会对叶坷的处境坐视不理。   与此同时,郑之铎也给出他的人对这个疗养院的调查信息。   对照着看,反而是看不出这疗养院有什么问题。   但寻常约人见面,谁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   “去不去?”周翰宁问。   薄舒耸了耸肩,“看来没选择了,毕竟我们又不能真的私闯民宅。”   上辈子做了一次法外狂徒,这辈子实在不想再体验那种体会。   不得不承认,到最后果断选择自杀也有这个原因。   当时的他不想进去,也不想因为垃圾的死自此一生背上罪名。   这种赛博守灵,大可不必。   现在的他,更也不想因为叶坷承担私闯民宅的罪名。   “在此之前,舅舅,你的人去调查一下这个。”薄舒打开手机备忘录,里面正是一篇他在飞机上时凭借梦中记忆写下的信息。   有关薄逾那些经济犯罪,薄舒记得的不多,梦中他也只是匆匆一瞥。   但就这么一点,相信也足够郑之铎顺藤摸瓜找到正主了。   果不其然,郑之铎的视线刚一接触到那些信息就变了意味。   他惊奇地看了眼自家这位从不涉足商界的舞蹈生外甥,“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很难解释,其中有些也许现在都还没有发生,你的人可能需要自己来分辨真假和其中的价值。”薄舒说。   话说到一半,薄舒又转眼看向正伸长着脖子看手机的周翰宁:“至于疗养院,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你别去了。”   “为什么?”   临到头被抛下,周翰宁不干了,“我可不打算让你一个人去啊,那谢尧在咱这个圈子出了名的脾气怪不好惹,你更是,到时候一见面,我都怕你们一言不合掐起来。”   薄舒:……   总感觉自己被骂了,不是错觉吧?   与此同时,另一个脾气暴不好惹的在咖啡店举起手,冲着姜知南眉飞色舞地说:“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真的差点就在派出所赏魏扬那家伙一个大大的巴掌!”   “看来你还是理智下来了。”   否则他现在得去申请了才能见到人,姜知南有些无奈地看着明明不喜欢喝咖啡但还是要死装喝浓缩咖啡的盛昭。   盛昭捧着咖啡杯,狠狠说:“他咬死了是平时在舞团看薄舒不顺眼,牵扯上叶坷和我纯属意外。”   “你信吗?”   姜知南早已知道魏扬和薄逾的关系,如今听到魏扬的说法也毫不意外。   在魏扬看来,得罪金主和葬送在舞团的前程,某种意义上来说,差别不大。   至于信不信魏扬的这个说辞,盛昭一听姜知南的反问就笑了。   盛昭啧啧摇头:“他一见到我就说这些和叶坷没关系,你说,这不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呢,他要是真的和叶坷都没见过,凭什么替叶坷说话。”   姜知南也觉得有道理,其实他也没想明白,毕竟从立场看来,魏扬和叶坷合该是敌对关系才对。   这么替情敌说话,如果不是魏扬胸怀宽广,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把叶坷摘出来,让叶坷先公开道歉大事化了,是薄逾对魏扬和叶坷的要求。   一个保住叶坷不让事情闹大,一个保住薄舒对外的形象。   至于魏扬,自然成为了被牺牲的一方。   不过这个牺牲,多半也不是零成本的。   这么看来……   叶坷已经和薄逾搭上线了啊。   想着在梦中见到的景象,想着最后叶坷和薄逾那场没有如约举行的订婚宴,姜知南顿感造化弄人。   哪怕这一世他没有按照既定剧情走下去,也依旧没有改变叶坷和薄逾走到一起的情节。   盛昭:“现在叶坷公开道歉,看起来已经把该承担的都承担了,再追究下去,说不定我还要背上一个不依不饶的黑词条。”   话虽这么说,盛昭的火气却还在头顶熊熊燃烧。   姜知南一看就笑,“很明显,你还想继续。”   盛昭当然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认识叶坷这么久,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就算做错了事情也是定死不认。现在这样一看就不对,天知道他是不是憋什么坏等着反扑我一口。”   姜知南了然挑挑眉,这几次见面,他也知道盛昭虽然是小说里写的莽夫暴脾气,但其实也是个有心机的,斩草不除根这种事情对于盛昭这种在娱乐圈混的就是大忌。   人都已经得罪完了,这种时候留对方一条路,就是把未来的自己送到对方手上任人宰割。   不过这之后的事情,姜知南心知肚明和盛昭八竿子打不着。   对上薄逾,没道理再拉扯上无关的人。   姜知南对一旁的律师说:“我得去见魏扬一面,给他一个私了的机会。”   “好的。”律师点头,很快就拿着手机出门去联系。   “之后魏扬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只留意叶坷的近况就好。”姜知南又转过头对盛昭说。   “叶坷?”盛昭的表情古怪了一分,“你不知道吗,叶坷已经休学了。”   姜知南愣了愣,“嗯?休学?”   “就连之前定好的剧组都不去了。”盛昭点点头,又补充说。   “这么反常?”姜知南不解地皱起眉。   就算是和薄逾在一起了,也没必要离开学校和剧组吧,难道真的就不要前途了?   是啊,为什么一定就要离开学校和剧组呢?   半山别墅里,叶坷坐在窗台前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正拿着伤药替他擦拭脚腕伤口的薄逾。   明明是面对刚刚才伤了自己的人,叶坷却反而比面对其他人要更自在些,也一点不掩饰他的心机和算计。   甚至,他还可以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的恶意。   叶坷一脚踢上薄逾的脸,又在人疾言厉色地扑上来掐住他的脖子时咧嘴冷笑,面对形容狰狞的薄逾,字词断断续续吐出口:“你真虚伪。”   被人这么骂过,薄逾反而兴奋起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继续。”他近乎鼓励着叶坷继续骂他。   但叶坷不再让薄逾如愿,反而是歪着身子躺了下来,好整以暇地享受着柔软的靠垫。   他舒服地眯起眼,问:“还要多久?”   薄逾重新捉住人的脚腕,“你是说我和谢氏的合作,还是你要在这里呆多久?”   叶坷轻笑一声,看着薄逾的脸反问:“我看起来很在乎谢氏?”   久违地听到谢氏,叶坷反感地想着谢尧那张阴恻恻的脸。   当初谢尧的确是为了和薄逾的一次合作,把他送到薄逾身边来,但奇怪的是,谢尧没再来过一次,看起来也不像是真的在乎所谓合作的模样。   同样的,薄逾也不再提起谢氏,这段时间朝夕相处,薄逾一次都没有避过叶坷的试探,无论是对薄家的施压还是对魏扬的命令,叶坷都了如指掌。   唯独缺了谢尧这一环。   “他当时送我来,真的只是为了讨你开心?”叶坷好奇地问道。   薄逾:“我和他的来往不多,商业上的合作更是寥寥,所谓的合作只不过区区小钱而已,也就只有你会信。”   叶坷啊了一声,倒是不意外:“所以他只是为了报复我,想让你来折磨我?”   看来,之前养鱼的事儿,谢尧终究还是没原谅他。   一边说着,叶坷一边转过眼神看向薄逾,“他也很聪明,知道你这里比监狱还可怕,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被叶坷恶狠狠地瞪着,薄逾也不急,“你也很聪明,从进来开始到现在,没有一次想过要逃出去。”   叶坷呵呵一笑,没回答薄逾自信满满的这一句话。   不想出去?   怎么可能,他没有一天是不想出去的。   只是他很清楚,就算费尽千辛万苦走出去,现在的他面对谢尧依旧没有胜算。   与其在谢尧手上彻底断了未来的路,还不如留在这里,至少薄逾没谢尧那么疯,也不会时刻踩在违法的边缘。   毕竟,薄逾只对薄舒疯。   就算再像,薄逾也分得清谁是薄舒谁是叶坷,作为替身,他根本没必要害怕薄逾那些对薄舒的阴暗想法。   甚至,现在他做了替身,他也就拥有了最好的武器。   原要比曾经的姜知南和谢尧更趁手。   因为,薄逾绝对不会放过薄舒,更不会放任薄舒和姜知南继续在一起。   想想那个画面,他都觉得解气。   好一个殊途同归,好一个目的一致。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像你那个弟弟。”叶坷突然说。   他从来都没有试图学习过薄舒,也没有想要成为任何的替身,相貌、气质,他都自认和薄舒不一样。   但现在不论是谢尧还是薄逾都觉得他和薄舒很像,或多或少这也该有点道理。   薄逾回想着薄舒的模样,大发慈悲般对自己的小情人给出解答:   “你对我发狠的时候,很像之前的他,而你演我玩心机的时候,就像现在的他,至于你的温柔一面,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过。”   “呵呵,那他还挺割裂的。”叶坷扯扯嘴角,重新顺着薄逾的手臂躺了下来。   “他割裂,我也一样喜欢。”薄逾说。   薄逾毫不掩饰地展示着这些年来薄舒对他的冷淡,他并不觉得这很丢人,相反,这些都能帮他更好地指导叶坷学习薄舒的处事风格,培养更合他心意的替身。   当金主把这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时,同样也是断了替身的最后一点取而代之的希望。   因为喜欢,才会在意,才会想着要遮掩自己不堪入目的阴暗面。   也是因为不喜欢,不在意,叶坷和薄逾才能在明明与对方没有任何感情的基础上,一边折磨对方,一边笑着谈起合作。   这和上一世截然不同。   薄逾大概也不会想到,上一世的他,竟然真的想过隐瞒薄舒的存在,只为在留下叶坷的同时还能继续寻找薄舒的存在。   两个,他都想要。   两个,他都喜欢。   ·   其实,因为网络舆论而落网进派出所的哪怕在现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也不多。   像魏扬这样轰轰烈烈被舞团和律师送进去甚至关上好些天的,更是少见。   姜知南坐在这一头,无奈地看着坐在另一边的魏扬。   魏扬一见来人就不耐地啧了一声,撑着头懒懒道:“你们还想问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想告就告,我都无所谓。”   姜知南和律师对视一眼,交换了意见,而后才抱着手臂问:“哪怕我给你一个私了的机会,也不要?”   人的贪心,从来都不是一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能劝得住的。   既能保住自己,又能不违背薄逾的命令把事情做好,姜知南不信魏扬会不心动。   “我知道你是出于嫉妒,又被暗示来做了偷拍这件事。”   真假掺半的话,有些时候要比通篇逻辑缜密的假话更好用,说到这里,姜知南果然发现魏扬的表情变了变。   他放下心来,继续加码:“那个人是谁在这里我不好说,但我心知肚明,现在他们兄弟谁也没来追究你,我这个被顺带捎上的受害人,也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毕竟我和你背后那人又不熟。”   魏扬看了看坐在姜知南身旁的律师,欲言又止。   姜知南了然一笑,说:“他是我的人,和薄家没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相当于已经在打明牌。   魏扬再也没有顾忌,忙不迭追问:“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   他明明从头至尾都一口咬定自己的罪名,没有一次说起过薄家,更没有提起过一直置身事外的薄逾。   姜知南知道魏扬在害怕什么,便先一步堵住了魏扬的后路:“放心,不是你暴露了什么,只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而已。”   在魏扬又一次怒视瞪来的瞬间,姜知南又说:   “他派你跟踪我,但你嫉妒薄舒,偷拍时连带上了薄舒,这是你的私事,被他迁怒就是你活该了,这难道不对吗?”   这话说得太直接,直接到魏扬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笑薄逾自以为的运筹帷幄实则漏洞百出早就被姜知南看穿,还是笑他当初贪心不足,非要攀扯薄舒这才导致如今的下场。   但现在面对反而看起来更好说话的姜知南,魏扬也难得轻松了下来,昂了昂头好整以暇地说:   “私了……说吧,你又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眼见有得谈,姜知南的笑意一深,终于说出今天的第一家实话:   “我只想知道,叶坷和你什么关系?或者我再换个问法,叶坷和他,什么关系?”   再听姜知南提起叶坷这个名字,魏扬复杂地看了眼姜知南。   “先让我出去,我会告诉你。”   “自然,今天我就能带你走。”姜知南笑着冲早就等在一旁的律师点了点头。   眼见律师很快就走了出去,魏扬终于放下戒备心。   只是回忆起前些日子的事,难免还是扭曲了五官,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怨恨和不解。   “我是在你的人找到我的那一天接到了他的电话,当时他说,虽然我把这事儿做得太难看,但他还是会给我钱,甚至会比之前答应好的更多。”   相应的,他也要比之前做得更多。   那就是,他要咬死与这件事与叶坷毫无关系,并且要他立马自首,不再继续纠缠。   起初,魏扬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本来就不认识叶坷这个编外人物,为什么薄先生还要特意打电话来强调这一点。   只不过是一个八卦帖里被其他看客挖出来的另一个人物而已,为什么要特意关照。   他更不明白,哪怕他的确因为私心找了薄舒的麻烦,但他也同样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情,这盆脏水最终不还是如愿以偿泼到了姜知南的身上?   就这样,他也还是要自首?   为什么,凭什么?   “也是后来,你的人找上我,我才知道为什么,”魏扬扯扯嘴角,撑着头幽幽说,“太像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这么像另一个人。”   姜知南猛地皱起眉,但依旧还是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继续听了下去。   魏扬自嘲地说:“他不想我继续纠缠薄舒,更不想看着你的人,尤其是那个盛昭继续通过我找叶坷的麻烦,毕竟我的帖子里叶坷的小号上蹿下跳煽风点火,禁不起一点查。”   那一日,盛昭带着资料来见他,一张一张图让他指认。   也是在那一次,他看见了盛昭相册里那许许多叶坷照片。   太像了,他看到那些叶坷站在舞台上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同样也站在舞台上的薄舒。   “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替身,比我更像薄舒,所以果断抛弃了我这个次品。”   “至于现在的叶坷,大概已经跟了他吧,按照薄先生找了替身就去当着薄舒的面耀武扬威的习惯,薄舒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魏扬话锋一转,朝着姜知南笑了笑。   “难道薄舒就没跟你说过?此时此刻,叶坷多半已经被薄先生控制住了?”   姜知南的面色陡然一僵。   薄舒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他?   难道,薄舒真的打算坐视不理,眼见叶坷以另一种方式依旧走上和上一世一样的道路?   回程的车上,姜知南坐在车的后排,目光沉沉的看着车窗外渐渐被丢在身后的风景。 第72章 72 身为bug   【乖乖:你在哪里。】   薄舒瞥了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没有第一时间在屏幕亮起的时候拿起手机。   周翰宁坐在薄舒身旁,他是死缠着薄舒要来的,直到现在都还靠着薄舒生怕被丢下。   他环顾一圈, 凑到薄舒耳边低声说:“原来不是疗养院, 是个精神病院。”   谢尧坐在两人对面, 翘着腿笑道:“你们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明明是一派自如矜贵的模样,却穿着病号服,这画面多少有点诙谐。   “如你们所见, 我在治病。”   面对两人的打量,谢尧摊了摊手, 这样说到。   “上次见你,挺正常的。”   距离他给谢尧u盘那天,这才过去多久,谢尧现在居然成了精神病人。   即便是世事无常, 那也实在没必要这么无常。   这里又是谢尧自己的地盘,就算谢尧是被人强迫来这里的, 那也说不通。   谢尧看出来薄舒的犹疑,轻笑一声说:“不用猜了, 是我自己想来的, 而且只要我想走, 随时也能出去。”   身为这家医院的大股东,谢尧当然享有自由。   周翰宁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干, 深表敬佩:“换个地方生活,工作也不耽误, 你这和度假没差啊。”   薄舒不想继续废话,坦白来讲,他和谢尧并不熟。   只不过是戳了一次叶坷的轮胎而已, 还不至于就和谢尧站在一个战线,更谈不上是什么有交情的合作伙伴。   “你来这里的理由?”薄舒不耐地直切主题。   提起这个,谢尧啧了一声,撑着头一脸的烦躁。   “因为我发现,我无法远离叶坷,哪怕我对他的恶劣心知肚明。”   说到这里,谢尧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自此也再难收敛浑身的戾气。   这和谢尧长久以来在圈子里的形象截然相反,谢尧的确是个疯子,但表面功夫装得很好,不会这么喜形于色。   再加上谢尧是一张娃娃脸,轻而易举就会赢得对方的信任。   但谢尧为什么会说无法远离叶坷?   在薄舒犹疑的时候,谢尧已经开始替薄舒解答:“我关我自己,总好过我成他的工具人,对吧?”   “什么意思?”薄舒拧起眉。   自己听姜知南讲过小说里的剧情,也知道上一世谢尧到最后都执着于叶坷,是个实打实的病娇。   病娇的脑回路的确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所以薄舒以为,就算是这一次他戳了叶坷的轮胎,谢尧无论怎么做都是合理的。   病娇嘛,反目成仇可以,不离不弃可以,对叶坷病得更重也可以。   但现在听谢尧自己说起,就不对了。   意识到薄舒反应过来后,谢尧才开始继续说:“离开他久了,我对他的怨恨就会慢慢变少,取而代之的,我又变得和之前一样想对他好。”   说到一半,谢尧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忍不住冷嘲一声:“你说我这不是生病了,还能是什么。”   一旁的周翰宁听到这里,忍不住猜测说:“也可能是你个m,越被人虐越喜欢。”   “是吗?或许我真的有这个属性,”谢尧瞥了眼周翰宁,“但如果说,叶坷的其他追求者都有这个属性,那就太不应该了。”   谢尧向一旁递过眼神,很快就有助理拿来一个文件夹,打开来后详细记载了叶坷的众多追求者。   有些是姜知南同薄舒讲过的,有的是薄舒和周翰宁见过的。   谢尧:“难道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专攻全天下所有的m?”   明明他毁了叶坷的鱼塘,但这些人最后还是会无条件原谅叶坷。   这都不该是在现实社会能发生的,不是吗?   薄舒同周翰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诧异。   谢尧耸耸肩,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无论是我病了,还是他对我们做了什么,比如精神控制,现在我呆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合理的。”   薄舒听明白了,谢尧原来是真的主动进了精神病院。   谢尧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有没有生病,他在乎的只是结果而已,无论什么手段都可以。   从这一点看,谢尧还是以前那个病娇脑回路。   薄舒合上文件夹递回给谢尧的助理,幽幽开口:   “而且,你还把叶坷送到薄逾那里,因为知道其他人没办法把手伸到薄逾身边,救不了他,也同时阻止了叶坷继续影响你?”   “影响这个词……”   “看来,果然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也是我邀请你来这里的理由。”   一直到坐上回程的车,薄舒都阴沉着脸,耳边不断响着谢尧最后这似笑非笑的几句话。   周翰宁听了全程,依旧云里雾里,“所以他为什么要邀请你?”   薄舒咬着牙,狠狠道:“因为姜知南,估计还要加上一个盛昭。”   盛昭,叶坷曾经的追求者,也是现在报复叶坷最不遗余力的那一个。   更是在文件夹中,为数不多没有被叶坷影响的。   除了姜知南,反抗意图最鲜明的另一个。   如果实在没办法,有的时候拿出控制变量法总是不会出问题的。   谢尧试了那么多,到最后只试出来姜知南和盛昭。   为什么这两人就是例外?   总该有个理由。   谢尧想不明白这一点,甚至可能永远都猜不到。   因为他既不是重生而来,也不知道所谓原剧情的存在。   他不会知道,姜知南早就死过一次。   急促的车轮转向带动薄舒和周翰宁的肩膀猛地一晃,周翰宁强忍着惊呼诧异地转头看向薄舒。   只见薄舒死死捏着方向盘,不知何时额头竟然生出许多薄汗。   谢尧的疑问仿佛还在耳边:“所以,你真的要救叶坷出来?哪怕代价可能是要失去姜知南?”   敢赌吗?   哪怕知道上一世的结尾,姜知南也跳出了所谓剧情的束缚,没有到死都心甘情愿成为叶坷的跳板,但姜知南不也是不得善终?   如果不是薄舒这个在小说剧情以外的npc最后狠心下了杀手,叶坷早就得到了剧情里既定写给他的一切。   从结果来看,姜知南是否最后醒悟,好像根本不重要,剧情对姜知南的限制到死都存在。   那现在既然知道这一点,还要把叶坷带出来吗?   要用姜知南来赌?   当然不可能。   这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吗?   “我得见盛昭一面。”薄舒说。   周翰宁点头,也没多问就答应:“行,我去联系人。”   可话音刚落,之前一直都被薄舒忽略的手机再次响起。   连接着车载蓝牙的电话接通,姜知南沉稳的声音就传出来:   “薄舒,你在哪里。”   薄舒听着姜知南明显不对劲的声音,心里陡然升起不安情绪。   他刚要追问怎么了,就又听姜知南开口:   “叶坷在哪里?”   一脚急刹带动着薄舒和周翰宁的肩膀猛地一晃,周翰宁强忍着惊呼诧异地转头看向薄舒。   只见薄舒死死捏着方向盘,不知何时额头竟然生出许多薄汗,他盯着车载屏幕看,眼底是正在燃烧着的熊熊烈火。   姜知南问完问题,没再继续说下去,就像根本不在乎薄舒的回答一般。   “我知道了。”   一语结束,电话被姜知南挂断。   律师坐在姜知南身边,等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薄逾经济犯罪的事情的?”   只不过是知道一点,姜家负责这方面的律师团就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很多潜藏在薄家阴暗面的秘密。   首都的力量,有些时候的确因为天高皇帝远没办法及时响应,但他们又有一个绝对的优点。   那就是——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把事情闹大,闹到全国尽知的局面。   届时,薄家再也下不了台。   姜家有顾忌,但现在更多的还是惊讶。   知道律师在惊诧什么,姜知南扯扯嘴角,无奈地摇头。   他是梦见的,说出去谁信呢。   他岔开话题,对律师说:“我爸让你问我的?”   律师点头又摇头,他是姜爸爸派来帮姜知南做事的,的确代表姜爸爸的意志。   “也是我们好奇而已,毕竟你以前从不关心这些,尤其是生意上的事。”   “我的确不关心,就算是以后……”   就算是之后他创业,这些也都没管过,自有专人负责。   什么商界沉浮,什么水深火热,这真要讲起来少说又是一部长长的连载小说,永远都不会有结局的那一章。   只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对外人道了。   姜知南对着律师笑笑,律师也会意起身:“那我就先走了,接下来可有得忙。”   “辛苦你们了。”   姜知南把人送出门后才揉着眉心重新坐回沙发里,直到很久后,房门被打开,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声声间隙越来越长,直到完全停住,人依旧还没走到他的面前来。   没再继续耐心等下去,姜知南就已经开口:“叶坷在薄逾那里,是不是。”   薄舒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姜知南的背影。   “是。”   姜知南哦了一声,又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   听到这里,姜知南顿感无力,终于转过头看向束手束脚站在原地的薄舒,苦笑着问:“理由?”   一路上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薄舒要隐瞒这件事,明明现在无论是薄逾还是叶坷,对他们而言都是外人。   但疑惑的话刚一出口,薄舒强忍的怒火更是一点就炸。   “你在质问我?”薄舒指了指自己,转头看着自己家的陈设,脱口便是轻笑。   从疗养院出来之后,他就烦得窝火,看什么都想砸,见什么人都想骂。   如今又被姜知南这么问,从来都不对姜知南说重话的他第一次违反了原则。   他第一次对姜知南生了气。   薄舒也是个狠人,他上前一步径直扯过坐在沙发上的姜知南,拉着姜知南的衣领低呵: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根本没必要管什么叶坷,死的活的对我而言都一样,无所谓。”   或者说,就只论他和叶坷的关系,这么久以来都是情敌,合该叶坷过得越惨他越开心才是。   现在还要替叶坷收拾烂摊子,当他闲得没事做是吧?   要不是为了姜知南,要不是知道姜知南一定不会对这个两世初恋坐视不理,他都不可能管这件事。   那现在姜知南又凭什么质问他?   姜知南看着薄舒盛怒的神情,歪着头保持被薄舒控制的姿势,也没有挣扎。   他听着薄舒喘着气,看着薄舒几乎被气得发抖的嘴唇,也觉得荒唐。   “如果不是为了我?”   什么叫为了他?   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吗?   自从知道薄舒和薄逾因为叶坷的事情又有了接触,他也快要被气死了。   但自己再气又能怎么样,眼见现在薄舒这么生气,他看了更是心疼。   说的对啊,如果不是为了他,薄舒根本不会被牵扯进叶坷这些事里。   就算是写好的小说剧情,像薄舒这样到结局都没有出场过的根本不会被剧情影响。   自始至终,薄舒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啊。   他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了薄舒的手指。   “乖,不气了,是我态度不好。”姜知南拉着人,把人重新搂进怀里。   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薄舒的背,直到薄舒从气头上缓了过来,姜知南才拉着人好好坐了下来。   哪怕是被人哄着,薄舒还是倔强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问这件事,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我知道,”姜知南点点头,“我也不是在气你隐瞒我这件事。”   “那你刚才还凶我!”薄舒瞪着眼睛,撅起嘴一脸不服气。   “我是着急,怕你去找薄逾,没想凶你。”   “就是有!”   明明刚才在外面做事都成熟老练的两个人,一回到家就变回了小孩子模样。   其实谁都清楚,没必要生对方的气,这种时候更应该一致对外才合适。   只是一个瞒了太久已经习惯性心虚,另一个被骗了太久总有些气性。   话都说明白后,发泄一通就没什么事了,两个人一路上忍着的烦躁和怒火也顷刻消散。   于是要怎么从头说起呢?   薄舒交错着手坐在姜知南的身旁,低声说:“在知道上一世的事情之前,我其实也没想过他们会走到一起。”   起初,他还觉得这是蝴蝶效应。   现在回头再看,却更像是命中注定。   无论过程如何扭曲,结局还是不会更改。   但薄舒真的很想更改结局。   薄舒看着姜知南的眼睛,说:“况且,我自己能解决这件事,我远比你了解薄逾,我也更愿意自己处理掉这些往事,毕竟本身与你无关。”   看着薄舒一副“为你好”的表情,姜知南真是被气笑了。   他捏了捏薄舒的鼻子,说:“你自己怎么处理?和之前一样,一把刀白着进红着出?”   “啊哟,不准你再说了!”   薄舒耸耸鼻尖,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梦中的另一个他,行事作风的确很偏激,而且不考虑后果,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喜欢直来直往。   看来薄舒还知道那样做不对呢。   姜知南笑着摇摇头,继而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戳戳薄舒倔强的小脑瓜。   “你觉得我不会坐视不管,你把我臆想成会多管闲事的性格,理所当然地认为瞒下一切就是对我好……”   薄舒张大了嘴,连连摇头。   姜知南见人要打断他的话,就又捏着薄舒不服输的嘴继续说:   “好,我都不生气,毕竟我之前的确就是这么表现出来的,烂好心肠嘛。”   薄舒被捏着嘴,即使吐词不清也要坚持说:“你不是!”   “是,我不是,可你就是这么表现出来的啊。”   凡事不看怎么说,都看怎么做,不是吗?   薄舒虽然嘴上不说,可能薄舒也从来都没那么想过,但却架不住潜意识里这么想。   此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无意间给姜知南安上“多管闲事”的词条,回过神来后只能低下头喃喃道歉:   “对不起……”   方才还张牙舞爪委屈巴巴的薄舒抱住了姜知南的脖子,深深叹了口气。   只有在男朋友的面前,他才会这么像小孩子。   不过幸好,他的男朋友也是一个小孩子。   ·   在这之后,两个人都把手里的线索拿出来对了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清晰可见。   小情侣坐在地毯上,茶几上铺着从书房里找出来的白纸,再加上手机和两支笔,一场默写比赛立即开始。   比起姜知南,薄舒对生意上的事情更是一窍不通,此时只觉得字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字。   哪怕是循着记忆默写下来,也都连不成完整的证据链,到现在也只能确定薄逾的确犯了法,有的是在薄家内部,有的甚至牵扯到国外产业。   但再要细看,薄舒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只能一股脑推到姜知南的面前,趴在桌上哀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在姜知南的视角看这件事,原要比薄舒更模糊。   毕竟在梦里,他是第三人称旁观视角,他和现在的薄舒都不算亲历者。   说起来,姜知南也只比薄舒更多掌握了些有关原著小说的故事而已。   姜知南眯起眼回忆道:“当初我看的小说剧情,结束在叶坷和心爱的人订婚,之后就没再描写了。”   薄舒头疼得很,歪倒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说:“放下薄逾这些烂事不提,你觉得谢尧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之前和周翰宁一路的时候,他没有可以讨论这件事的对象,如今和姜知南坐在一起才觉得难得轻松。   也是因为在对上姜知南的时候可以畅所欲言,所以薄舒一直压抑着的烦躁也在此刻卷土重来,死死绕在了薄舒的眉心。   “剧情的不可抗力吧?”姜知南猜测说。   薄舒也是这么猜的,但这也不是完全说得通。   “那为什么你和盛昭没有被影响呢?”   即便可以用重生这个bug来解释姜知南的情况,那盛昭呢,这位可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姜知南:“不只是盛昭,某种意义上来说,谢尧也是清醒过来了的。”   那么变数到底在哪里?   姜知南和薄舒相视一眼,忽然间,两个人都眼睛一亮。   “你?”|“我?”   bug的存在有些时候并不只是直接影响结果,高明的程序病毒甚至能做到影响其他软件的运行,以此达到彻底崩盘的局面。   如果姜知南的存在的确是bug,那么为什么他就不会成为能影响剧情中其他角色的bug?   “在我找上盛昭之前,盛昭也和谢尧一样记恨叶坷,但同样的做了很多对叶坷而言依旧不痛不痒。”   那个时候,盛昭把这归结于叶坷对舆论的高超引导力。   可现在看来,叶坷如果真的能随随便便主导舆论的方向,当初【绿帽侠】事件怎么又无计可施只能来求助姜知南?   这是不是说明,如果要脱离剧情的影响——   要么像姜知南这样成为bug在内部影响,要么就像薄舒这样一直处在剧情之外,也就不会被剧情检测到。   也就是说,打破剧情既定结尾的关键点,就是姜知南本人。   毕竟,姜知南重生这么久,没有一次感觉到剧情的不可逆。   薄舒很快就找到重点:“那是不是说明,如果你没有插手,就算是薄逾也不会违背剧情对叶坷做那些违法的事情?”   毕竟剧情既定的结尾是薄逾和叶坷订婚成功,不是吗?   听到这,作为当事人的姜知南不禁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胸口,无奈地说:“哪怕我知道这有可能是盲目自大,但此时此刻,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庆幸。”   虽然谈不上救世主,但光环的存在可是实打实。   薄舒也笑了笑,靠着姜知南难得感到舒心。   只不过他们都清楚,这都是猜测,只能有短暂的安心,接下来还是要继续保持警惕。   姜知南抱着人,忧愁地低头看了眼薄舒的头顶。   派出所里,魏扬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太像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像的……”   他知道,除非亲眼见到薄逾遭到报应,否则他将永远无法安心。   ·   郑氏集团旗下的分公司里,郑之铎看着会议室里的陌生律师团,沉声道:“姜知南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律师并不是姜知南以个人名义聘用而来的,他带着姜爸爸的命令,此刻面对郑之铎端的是公事公办的礼貌微笑:   “这一点小姜总也没和我们说,郑总要不然去问问他本人?”   “算了。”   问什么问,这一对小情侣本来就不正常,问了也得不到什么合理回答。   郑之铎摆摆手,自此两拨律师团通力合作,国内国外同时发动,向着在H市盘踞多年早已树大根深的薄家而去。   一方气氛紧张,另一方的小情侣则是站在H大和戏剧学院中间的路口依依不舍。   哪怕他们现在几乎每晚都一起度过,但还是舍不得失去短短一下午的上课时间。   606其他三个人站在一边,都是一脸的嫌弃。   谁能来解释一下,这都什么情节展开,之前都还要冷暴力的现在居然又开始甜蜜蜜?   夏望的表情过于复杂,看得薄舒也头皮发麻,忍不住在姜知南耳边低声说:“夏望怎么了?”   姜知南回头看了眼,了然道:“我之前也打算背着你搞事情,他们现在多半觉得我人格分裂了。”   薄舒:“……”   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姜知南的直率。   无语过后,薄舒又担忧地说:“记得去干什么都要和我说一声,虽然有保镖在附近,但我还是不放心。”   万一薄逾被逼急了做些什么法外狂徒的事情,薄舒只怕自己会疯。   他眼里的担忧几乎就要凝成实质。   姜知南贴了贴薄舒紧皱的眉头,笑说:“现在薄逾还不像上一世那样羽翼丰满,他被薄家管束着,手暂时伸不长。”   话说到一半,他又机敏地竖起手指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事事都申报,经过你审批后我才行动。”   薄舒哼哼一声,知道就好。 第73章 73 夏天的你   和薄舒从校门外分开后各自回归正常生活时, 又是春来开学季。   哪怕已重生很久,姜知南坐在教室里还是觉得很魔幻。   尤其是三线并行,创业、谈恋爱以及搞薄逾, 坦白来讲, 很耗心神。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 薄逾那边有专人负责,剩下的都不由他来操心,安心等结果就好, 毕竟这是一篇校园文,又不是商战文。   而创业这件事, 有上一世的经验,又多了很多曾经没有的支持,也可以说得上是一帆风顺。   谈恋爱,那更是不用他操心一点, 薄舒诚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么……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看着手机里那些上一辈子都看过的时事新闻,什么国家大事, 什么科技创新,他都觉得没什么新意。   在教室里, 姜知南忽然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视线无法聚焦, 正如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完全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哪怕明明在和薄舒在一起之前,他也是这样一直处在等待的状态中, 等待疾病的到来或者不来,仅此而已。   现在同样也是等待, 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失落,会觉得每一步都走在意料之中,生活虽然甜蜜但也平淡掀不起任何波澜?   姜知南想不明白自己忽然的转变来自哪里,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闷闷不乐地上着课,又呆呆地走向校门等待薄舒开车来接他。   他不知道的是,哪怕是如常的生活方式,薄舒依旧发现了他的异常情绪,并且自始至终看在眼里。   忽然间,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滴滴——”   姜知南被车喇叭的声音吵得眉头一皱,扭头看去只见薄舒扶着方向盘正冲着他笑。   “小学弟,发什么呆呢?”   张扬的笑容在薄舒的脸上,明明是违和的画面,却让姜知南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姜知南笑笑,拎着电脑包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薄舒等着姜知南系好安全带才倾身过去亲了亲姜知南的侧脸,而后无视车头附近正好透过挡风玻璃看见这一幕的其他人,一脚油门轰出去,难得的恣意潇洒。   秀恩爱这种事,原来这么爽。   姜知南无奈地回头看了眼正好是下课时间的校门十字路口,他和薄舒实在是两个学校又黑又红的人,这回被人瞧见刚才那一幕,估计又要被爆网上去了。   “我都看到有人拿手机出来了。”姜知南温馨提示说。   薄舒哼哼勾起嘴角,“早习惯了,难道你就没有?”   姜知南啧了一声,撑着头笑看一脸洋洋得意的薄舒,“你这话说的可有歧义啊,是我没习惯被人拍,还是我没习惯偷拍你?”   这倒是个好问题,薄舒其实没有第二层意思,但现在听起来似乎都很有道理。   前者不用提,姜知南和他被拍的次数那是数都数不过来,而后者嘛……   薄舒也数不清他抓到过多少次姜知南偷拍他了,无论是早上没睡醒的时候,还是出去玩的时候,他都快对姜知南的镜头免疫了。   不过被男朋友拍拍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薄舒大发慈悲地原谅了姜知南,而后看着手机上的导航说:“今天带你出去玩。”   “这么突然?”姜知南有些惊讶,这才刚回H市就要出去玩,未免太玩物丧志?   薄舒啊了一声,趁着红绿灯的功夫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在一起之后两人出去玩的次数,又把手指凑在姜知南面前晃了晃以表不满。   太少了,这哪里是谈恋爱啊,早恋都没这么憋屈的。   薄舒鼓着脸重新把头转了回去,“恋爱这么谈,我第一个不服。”   “噗。”姜知南看着薄舒气鼓鼓的脸颊,一时忍俊不禁。   但笑归笑,该答应的也得答应,“好好好,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男朋友都陪你。”   游乐场还是电影院,他都奉陪。   姜知南已经开始看约会攻略了,却听薄舒说:“忆往昔,如何?”   忆往昔?   他和薄舒的往昔?   姜知南愣了愣,抬眼看向几分熟悉几分陌生的老街。   街道太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外面。   薄舒先一步跳下车,而后绕到还在发呆的姜知南一侧,打开车门拉住了姜知南的手。   直到脚跟落在实地,姜知南才终于认出来眼前这条已经被翻修过不知道几次的街道,感慨地说:“这里不是我的初中附近吗?”   薄舒拉着姜知南的手一步一步顺着街道走去,他也同样看着熟悉的路口,忍不住怅然开口:“很久没回来了吧?”   两世累加,实在是不短的岁月。   “是有好久了。”姜知南点点头,又指着路口一家老店,说起他以前在这里最喜欢吃什么。   但话才刚说一半,就听薄舒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喜欢吃。”   姜知南的手猛地顿了顿,紧接着,他反握住薄舒的手把人拉回到自己的面前。   “我的小薄荷,说实话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我的?”   说是观察,但其实谁都知道,薄舒以前种种痴汉的行为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观察”可以概括的。   薄舒回忆着和姜知南初见的第一天,那时候姜知南穿着校服,实在很难说有什么神秘感。   “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的名字和学校,这很好查。”   他甚至不需要当福尔摩斯,就能很快找到姜知南的住址、学校以及其他基本信息。   薄舒又说:“初中生的生活,两点一线,我只需要蹲在你的学校和奶奶家中间的路上,一条一条路排除,总能找到你最常走的那一条。”   然后就是花一点小钱,收买与姜知南在同一个学校的人替他收集更多的信息。   许多年的窥探一朝暴露在阳光之下,薄舒也有些难为情,他仓促地结束掉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对姜知南解释说:   “但你放心,我从来都没想过打扰你的正常生活,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而已。”   诚然,在郑之铎回来之前,他没办法脱离薄家,自认也没有资格去打扰无辜的姜知南。   只是这样听薄舒细数过往,姜知南难免觉得心酸,尤其是想到那一封封情书。   明明最开始都在祈愿他们还能再重逢,可最后就变成一句祝福他和叶坷长长久久。   每一次回想这样的转变,姜知南的心里都很难受。   如今再看着薄舒小心翼翼的神情,姜知南昂头舒了口气才找回原来的声音说:“那之后,我们就真的再也没见过了吗?”   薄舒笑了笑,挽住姜知南的手继续带着人向前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说:   “如果是电视剧或者小说,像你和我这样的关系,估计还会有什么以前的缘分……比如我们还是见过的。”   关于主角过去的缘分,不总是这样演吗?   “或许是在街口、或许就在夏天林荫道上,你看见我跳舞,我看见你骑车经过。事后回想起来那些错过,我们会惆怅会惋惜,但最终还是会庆幸,因为我们注定还会再见,是命定的缘分。”   “或许还会有人觉得,哇,原来姜知南当初和叶坷在一起其实是受了初见薄舒的影响,替身而已嘛,就像薄逾一样。”   说起这些常见的桥段,薄舒都觉得很好笑。   又烂俗,又浪漫,只能说不愧是艺术。   但艺术或许来源于生活,却不一定投射在生活里。   薄舒摇摇头,看向姜知南同样回望向他的温柔眼眸。   “可惜,其实没有,我们真的没有再见过一次,你和叶坷在一起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知道,姜知南喜欢一个人,就是干干净净的喜欢,绝对不会掺杂任何别的情感。   对他这样,对叶坷也是这样。   他不否认姜知南对叶坷曾经的百般好,也没有觉得可惜,只是不满叶坷对姜知南的辜负而已。   而他和姜知南现在走在一起,没有什么命中注定,也不是什么替身情缘。   不是曾经的遗憾被找回,也不是两个错过的人重新走回当年的路口。   姜知南看懂了薄舒眼里的得意,开口接上了薄舒未完的话:“我们在一起,全凭你的九十九步。”   “对,全靠我的九十九步。”薄舒用力点点头。   薄舒拉着姜知南找到了当初的那个药店,还好,药店这种地方生意稳定,还没改换门庭。   时隔多年,两个人再次坐了下来。   这一回薄舒手上没再拿着药膏,而是捏着刚取下来的发绳,挽着耳边的头发笑看坐在一旁的姜知南:“想起来了吗,当时你给我买了药,你的自行车就停在这里。”   “……我好像有点印象。”   姜知南看着眼前这一幕,恍惚间,似乎真的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薄舒期待地看着姜知南陷入回忆的模样,又补充说:“那是个夏天,你说要带我去吃冰激凌。”   随着薄舒一点一点的描述那一天的景象,姜知南脑中模糊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他眼睛一亮,对薄舒说:   “我记得,当时你坐在地上被人欺负了,头发长长的披散下来,我还差点以为你是个小姑娘。”   见人真的想起来了,薄舒本来不抱希望,现在也难掩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了姜知南的脖子,又在姜知南环过他腰把他抱进怀里的时候抬起头看向姜知南温柔垂下的眼眸。   薄舒说:“当年的我没来得及说谢谢,现在我只想替那个时候的我说——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   姜知南看着薄舒的眼睛,笑着低下头用嘴唇贴了贴薄舒湿漉漉的眼角。   此刻,姜知南这些天以来的不开心全数化作泡沫,他抱着自己喜欢的人,看着薄舒眼里心里全是他。   他想,重生以后的生活即便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可他不是依然收获了薄舒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人生并不是总需要找到一个意义。   哪怕恋爱不是生活的全部。   但——   “你也是我重生以来收获的——最大的宝藏。”   至于别的什么创业、薄逾,不都是为了让他可以更好的保护薄舒这个得之不易的宝藏吗? 第74章 74 军师对阵   走在曾经上学的路上, 姜知南也很感慨,左看右看翻来覆去都是一句:   “哎哟,我老了……”   薄舒走在姜知南身旁, 听得耳朵快起茧子, 终于忍不住在彻底被洗脑之前打断了姜知南的复读机语录。   转过头捏住喋喋不休的嘴巴, 薄舒就着姜知南此刻的金鱼嘴模样吧唧就是一口,无奈地说:   “我比你还大一岁,你是不是在骂我老?”   这话一出, 姜知南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要怎么回答,说不是, 薄舒就会问他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老;说是,那就是火星撞地球,他必定死翘翘。   姜知南略微紧张地看着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薄舒,艰难咽了咽1口水。   薄舒啧啧一声, 摇着头上下打量一圈姜知南的乖巧站姿,像是十分失落的样子垂下眼眸说:   “喜欢的时候就说是年下, 不喜欢的时候就变成这样,啧, 果然天下情侣一般黑。”   姜知南:……   别钓了, 都快憋不住笑了。   以前他是怎么被薄舒给骗成那样的, 姜知南突然觉得自己很应该去测试一下智商和情商。   现在看起来明明都这么明显的,难道真是因为薄舒恃美行凶?   咳咳…虽然那个时候薄舒真的是一张脸通杀, 让他不敢直视薄舒的脸,但自己的颜狗属性也不至于这么没原则吧?   想着以前那个没出息的自己, 姜知南讪笑两声,当初的他没办法抵抗薄舒的攻势,现在的他又是心甘情愿陪薄舒演这些小剧场。   情趣嘛, 是这样的。   他笑看着薄舒装作伤心至极的模样摇摇晃晃继续顺着老街向前走去,小跑几步拉住了薄舒的手臂。   “学长,关于年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薄舒:“什么?”   姜知南眉眼一弯,看了眼街上的其他人,凑到薄舒的耳边轻声说:   “人前……叫哥哥。”   “人后,哥哥叫。”   艹。   薄舒猛地昂头按住了蠢蠢欲动的鼻尖,红着脸瞪了眼姜知南。   该死的成人频道,就这么轻而易举毁掉了他原计划的学生时代纯爱氛围。   一秒驶上快车道,薄舒忍不住抱住了脆弱易碎的自己,尤其是摸着过度劳累的腰后肌群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甚至就连眼睛里都写满了警惕。   姜知南得意的表情陡然凝固。   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他是那种随时随地都会耍流氓的变态吗?   太伤人了,不玩了!   姜知南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薄舒见钓脱手了,又伸手去拉人。   于是瞬间攻守调换,刚才还被哄着的薄舒现在调转来去哄自觉没面子的姜知南,一条明明50米不到的小路愣是来来回回走了半小时。   路口的小卖部老板从一开始看得津津有味到后来的一脸麻木:真是够了,在这儿练往返跑呢是吧?   热恋期中的情侣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又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与此同时,他们还会一致对外找乐子,首要选择就是身边的好朋友。   没错,周翰宁和606寝室众人就这样再次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还是火锅,还是在薄舒的家,还是熟悉的模样,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人。   尚子彦从刚一进门就拉着姜知南的手感动得就快叫爸爸,“姜哥,你太靠谱了,开学到现在我女神都忙得不见人,我原本以为约不出来她了!”   许方莫拿着罐装可乐坐在一边,听到尚子彦这话转头和周翰宁对视一眼。   诚然,这房间里只有他俩占据情商高低。   至于夏望和薄舒?   可算了吧,一个只知道学习,一个百分百纯恋爱脑。   哦,你说还有个姜知南?   呵呵呵,这更是重量级恋爱脑。   周翰宁喝着酒,语重心长地对还在不断道谢的尚子彦说:   “小尚啊,你女神追星是一码事,你追人的技术和手段也是真的够差的,这么久了除了聊薄舒就不知道聊别的了?”   许方莫也点点头,说:“追这么久了,没表白纯聊薄舒?你到底是在追人还是当代拍狗仔?”   姜知南听着听着笑出声,转眼对听见动静回头看来的薄舒眨眨眼。   薄舒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他刚才正拿着手机看今年的舞剧演出安排,和一脸期待的吴梦圆对时间。   一手消息,吴梦圆当即就对开票时间和抢票攻略有了点把握。   余光瞥见薄舒和姜知南的眉来眼去,许方莫和周翰宁都咬紧了牙齿,忍着没一口咬死这对臭情侣继续八卦尚子彦。   被两大军师团团围住的尚子彦瘪瘪嘴,他也不想这样啊,但凡有点办法他都不至于到现在都在原地踏步没有半点进步。   “我找不到共同话题啊,尬聊多可怕。”   他对此很烦恼,殊不知这话正中两位恋爱军师的下怀。   自从薄舒和姜知南修成正果之后,他俩真是有够闲的,终于找到事情做一下子都兴奋起来。   许方莫:“说说呗,真不打算表白了?”   周翰宁:“当初怎么喜欢上的,喜欢多久了,你对你女神了解多少?”   尚子彦被这连环击弄得眼前一片茫然,但面对周翰宁这位学长和许·著名网恋大师·方莫,他无力招架,只能啊了一声,乖乖回答说:   “大一开学没多久就喜欢了,了解不多,我也不可能偷摸去调查人家女孩子吧,至于表白……我想,但是没想好怎么表白。”   听到这里,姜知南不禁扶额。   别说,他就是那个不知不觉被薄舒调查了个底朝天的受害者。   周翰宁眼睛一转,当即计上心头:“要不然试探一下?看看小姑娘对你有没有意思?”   当时就是他和薄舒打配合,也是在这个房子里试探姜知南会不会吃醋。   虽然最后被姜知南演了,但老手段常用常新嘛。   可尚子彦却不愿意这么干,他一脸正气地猛摇头,“人家是女生,我故意去试探她多下作啊?”   说完这话,他还十分骄傲地拍拍胸口,说:“我才不会为难她呢。”   周翰宁听尚子彦这么说也意识到不妥,撤回了这个主意后又听许方莫说:“那你就没觉得她喜欢你?平时看你的眼神,神态?”   “怎么看喜欢不喜欢?”   尚子彦好奇地眨眨眼。   “看差别,她看你和看我们是不是一样的,看你是不是那个特殊的,”许方莫说,“之前我也是这样一秒判断出薄舒喜欢姜知南的。”   此话一出,瞬间踩中周翰宁的怒怼开关,当即周翰宁就跳了起来激动地说:   “你这什么意思,当时姜知南看我们阿舒的时候也是一脸不值钱好不好!”   许方莫嘿了一声,他自认最早看破真相,也不服输地站起身:“最开始的时候,薄舒比姜知南明显,我说的。”   两个谁也不服谁,纷纷伸长脖子妄图在身高方面先压对方一头,周翰宁比许方莫矮两厘米,瞬间就势弱起来。   但他也不认输,尤其是在姜知南和薄舒的恋爱之路上,他自认没人可以撼动他第一恋爱军师的地位。   尤其是许方莫这个对家的,更不可能!   两大军师对视一眼,当即摆开阵势。   “如果不是我,薄舒根本不会想到要钓姜知南!在我的教导下,薄舒钓姜知南没有一次脱钩的!”   周翰宁自豪地说起最佳战绩。   许方莫则是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我,姜知南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钓了,他还以为薄舒纯粹找他交朋友呢。”   你一句我一句,从薄舒钓人大法开始聊到姜知南荣获绿帽侠名称,再到姜知南私藏薄舒照片在枕头下又聊起薄舒舞台上孔雀开屏。   一时间,薄舒家客厅好不热闹。   殊不知,军师们倒是对局了个爽快,可是半点没想起来管管当事人的死活。   姜知南一手拉一个,就快给人跪了,“求你俩闭嘴吧,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公开处刑?”   薄舒坐在一旁捂脸自闭,根本不敢对上吴梦圆异常兴奋的八卦目光。   他此刻只想把周翰宁毒哑!   尚子彦和夏望听得目瞪口呆,显然,他们压根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发生了这么多精彩的剧情。   尤其是在听到许方莫激动地说:“他俩酒后那晚上,不会也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419的时候那出戏演得真是司马光之心人尽皆知,也就骗得住姜知南那个憨货,他一看就知道薄舒不可能不知情。   什么酒后那啥,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话还没说话,周翰宁又扯着嗓子大喊:“419怎么了419,吃亏的是我家阿舒,你……”   对啊,酒后不成立,那姜知南不还是从了。   他家阿舒又不是逼良为娼,就算是个烂招,结果好不就是好招?   可话还没说完,周翰宁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什么,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同样呆滞着坐在客厅里的大家。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所有人都呆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就在刚才爆出大料的周翰宁。   直到夏望第一个缓过来,脱口而出就是经典国粹:“我靠?”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下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尚子彦,他手动关上了差点脱臼的下巴,说:“419是什么我不知道,但酒后是什么我可是听懂了啊?”   “牛逼。”   吴梦圆简单粗暴两个字,伴随一个点睛的大拇指完成了读后总结。   于是,只剩下当事人俩。   一个彻底红了脸撑着头作思想者姿态怀疑人生,另一个则是扑上来当场就要掐死周翰宁。   而在周翰宁跪在地上马上就要连声求饶的时候,众人又听吴梦圆突然开口:   “尚子彦,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表白啊?”   就如平地一声雷,炸得连刚才还在绝望逃避的姜知南也猛地抬起了头。 第75章 75 又见薄母   被吴梦圆突然这么问, 尚子彦顿时涨红了脸,站起身就连手怎么摆都不知道了,开口的话而是磕磕巴巴:“我我我……你?”   相比尚子彦的局促, 吴梦圆则是十分落落大方。   她坐在高脚凳上, 一手撑着膝盖一手端着可乐, 晃晃杯子的时候活似在醒红酒。   “等你好久了都,再等下去我和朋友打的赌都要输了。”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总是可可爱爱的吴梦圆会被同龄的尚子彦看作高不可攀的女神。   因为吴梦圆真的能把尚子彦当小狗狗一样哄。   周翰宁看着眼前这一幕, 又冲着薄舒眨眨眼。   您瞧,钓系无处不在。   我说的吧, 这招好用的很!   薄舒无语地冲着周翰宁翻了个白眼,他可还记着要掐死周翰宁这回事呢。   另一边,许方莫也是站在姜知南身边啧啧感慨:“你说我们606寝室的是不是就是注定要被钓?”   这难道真的是一个定律?许方莫突然开始担心起自己。   姜知南也很佩服许方莫的联想思维能力,尤其佩服他这种刚刚爆人大瓜现在又能装个没事人的极品脸皮厚度。   推开许方莫撑着他肩膀的手臂, 姜知南幽幽提起黑历史:“是不是注定被钓这一点我不知道,但我奉劝你一句, 网恋需谨慎,哥们可不想见到你被噶腰子。”   许方莫的命门就是之前网恋被骗的事儿, 现在又被姜知南提起, 当即就转投夏望的怀抱。   还是夏望好, 情商虽然不高,但也代表阴阳怪气的功底不会太高!   这边几个人乱糟糟一团, 另一边的尚子彦则是终于磨磨蹭蹭挪到了吴梦圆的面前。   还没站定,吴梦圆就已经伸出一根手指猛戳尚子彦的额头:   “我说你好笨啊, 我一个女孩子欸,你们一群男生聚会,就算是薄舒学长在, 我也不至于说来就来啊。”   “我以为你是追星……”   尚子彦还是有些没搞清楚状况,被戳得脑袋一晃一晃,就像一休小和尚。   吴梦圆是真服了,扯着尚子言的耳朵就把人拉去阳台,看起来是要好好从头梳理的样子。   其余人坐在客厅里,偶尔还听见吴梦圆大喊:“快点表白,然后官宣朋友圈,我等着去打他们的脸!”   好家伙,这么直接。   姜知南终于偷偷凑到薄舒身后,撑着薄舒坐着的高脚椅向前低头看着薄舒同样昂头望来的双眼。   薄舒眨眨眼,突然说:“其实我不知道上一世他们有没有在一起,你知道吗?”   说不准是两世真爱,还是这一世小尚终于得偿所愿。   姜知南想起那个到最后也不爱笑的尚子彦,深深叹了口气。   “不知道也是好事吧。”   他揉揉薄舒的头发,抱着人重新看向客厅里又开始比拼的两位军师、总是看热闹的夏望和阳台上正在驯夫的新晋小情侣。   “真好。”姜知南这样说。   与此同时,周翰宁、姜知南和薄舒的手机同时响了。   是一个小群的消息,来自这几天忙得总不见踪影的郑之铎。   【舅舅:有情况了。】   薄舒和姜知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暗色。   平淡的生活有的时候多一些起伏没什么不好,只可惜,他们谁都不想分眼神给薄逾。   不知道是默契使然还是该死的玄学,两人刚这么想过,就又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智能门锁发来门外实时监控,只见一位贵妇人正站在门口,抱着手臂一脸的不耐。   薄舒看着手机里的人,同样也烦躁地啧了一声。   真是无事不登门,一来必有妖。   姜知南听薄舒说是郑女士来了,便先起身带着其他人进薄舒的舞室,临走前摸了摸薄舒的脸颊。   “有事叫我,我听得见。”姜知南不放心地说。   “能有什么事,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常年跳舞打架灵活的薄舒耸了耸肩,颇为自信地把姜知南关进了舞室里,而后才冷着一张脸打开大门。   抬眼又是那一张唯利是图的脸,薄舒歪着身子靠在玄关,微凉的语气没有一点尊敬:   “好久不见,郑女士。”   郑丽姿没有进门的打算,她远远就闻到房间里的油烟味和薄舒周身的辣味,嫌弃地转过脸说:“你舅舅在哪里。”   这些天郑之铎疯了一样针对薄家,搞得她是精疲力竭。   无奈怎么也找不到郑之铎的所在,薄家没辙,只能让她来薄舒这里瞧瞧。   其实她本来也一点不想来这里,演都不想演。   同样的,薄舒也懒得演。   两看两生厌的人,就是站在对面都觉得污染空气。   没来由地,薄舒有些怀念宁淮英女士的热情和笑颜。   不过当下,薄舒也很乐得看薄家的笑话,他抱起手臂干脆坐在玄关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来者不善的郑丽姿女士。   “为薄家来的?”他明知故问,“想必这些天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吧?”   郑丽姿一听这话,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你知道?”   “这还用问?你脸上都写出来了,我猜都不用猜。”薄舒轻松地笑笑。   “是不是这么多年习惯打压别人,都忘了被人反制是什么滋味了?久违吗,怀念吗?”   郑丽姿最讨厌的就是薄舒明明冷漠至极又还能勾起起来的嘴角弧度,在她眼里,这就是薄舒对她这个嫁给金钱的母亲的蔑视和不屑。   这种蔑视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是她的亲生孩子。   在她看来,薄舒和她一样是既得利益者。   如果不是她换来钱和权利,薄舒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吃穿不愁还有余力去追求什么舞蹈梦想?   没钱,谈什么梦想。   眼见薄舒的笑容越来越讽刺,郑丽姿终于被彻底惹恼,倏地伸出手掐住了薄舒的脖子,砰的一声,薄舒的头狠狠撞上背后的墙壁。   舞室里,姜知南拿着手机一脸沉郁地看着玄关的监控。   周翰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拿着手机疯狂给郑之铎发消息。   其余人坐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同样被现在紧张的气氛感染。   姜知南看着监控里的薄舒已经捏着郑丽姿的手把人推到一边,才松了口气对周翰宁说:“让舅舅别过来。”   现在让这对姐弟面对面撞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郑之铎对这个姐姐并不像薄舒这样毫无感情,但郑之铎现在做的事情又是实打实在对薄家下手,本来就为难,再放在明面上就不好看了。   周翰宁也知道利弊,咬着牙对姜知南说:“他妈真的是个疯子,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以前我就见过。”   郑丽姿对薄舒何止是不爱,那简直是厌恶。   只是说不清到底是在厌恶薄舒本人,还是在厌恶那些当初把她当作联姻棋子嫁出去的郑家人。   作为薄舒的小粉丝,吴梦圆眼睛湿漉漉的,就差凝成担心的实质。   她担忧地说:“从来都没听说过薄舒学长的这些家事……”   周翰宁和薄舒从小一起长大,叹了口气说:“哪怕是同一个人,在每一个圈子或多或少都有界限,你顶多了解跳舞的他,不一定了解那个住在薄家的他。”   说着说着,周翰宁突然想起什么,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镜子里的其他人,喃喃道: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薄舒以前到底叫什么?”   是啊,薄舒以前叫什么?   姜知南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话来。   他也问过,但薄舒从不讲。   是薄舒的伤心事,姜知南不愿意用追问来代替伤害,于是按下不再问。   众人倏地安静下来,纷纷意识到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但还没等到他们缓过来,就听门外传来巨响。   姜知南震惊看向手机屏幕,只要一眼,他瞬间就夺门而出冲向玄关。   其他人见状不妙,也跟着出去。   还没走到客厅的时候,就见到玄关处一片狼藉,先前好好摆在玄关柜上许多摆件滚了满地,其中有玻璃的,这么一摔都碎成万万千。   再定睛一看,薄舒正被郑丽姿拽着头发拖向地面。   不得不说,长发在打架的时候实在是一个弱点。   但薄舒终归不是女孩子,他打架不需要拽郑丽姿的头发也可以把人制住。   薄舒一只手就可以把郑丽姿反制推出门外,他看着自己母亲气急败坏的模样,只觉得解气的很。   “看清楚,我不是小时候的我了。”   以前打不过,只能躲。   现在长大了,怎么还敢来惹他。   说完话,薄舒扭头看向刚才替自己挡了一个花瓶砸来的姜知南。   他刚才的确是没想躲,存的是自己受伤无所谓但必须要对方吃亏的狠心。   只是没想到他的狠心牵连了一心为他的姜知南。   薄舒内疚地问:“有没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姜知南甩了甩被砸得还在发麻的手臂,摇头说,“就是可惜那个花瓶,挺好看的。”   薄舒倒不关心花瓶,他看过姜知南的手臂,就又狠狠转头盯着同样瞪着他的郑丽姿。   郑丽姿并非没有理智,她在薄家毕竟是二把手,多年商界沉浮养成的算计心机只能容忍她放纵刚才那一次。   很快,郑丽姿就又想出对策。   找不到郑之铎,难道就不能反制郑之铎?   她可太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对薄舒的在意了。   “你就不怕鱼死网破,如果你和他是同性恋的事情被曝光出去,难道你还能继续跳舞?”   话说到这里,郑丽姿自信一笑。   但还没等她收割胜利的果实,就见刚才眼里只有薄舒的姜知南突然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眼睛。   “你试试。”   姜知南这样说。 第76章 76 主线收尾   你试试。   这话在郑丽姿耳朵里, 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不明白一个大学生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这样说话,这种威胁一点用也没有。   高傲的郑女士只翻过一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再多看薄舒一眼, 她都怕自己忍不住又想动手。   早知道, 当初就不该把薄舒接回薄家。   她走得干脆, 一点都不犹豫,看在薄舒眼里倒是难得顺眼。   薄舒被姜知南护在身后,转头递给周翰宁一个眼神, 周翰宁当即会意带着其他人重新坐上火锅桌,把玄关的空间重新留给这对小情侣。   周翰宁小声地说:“薄舒能处理好, 他不说我们就当不知道。”   “行,有事需要帮忙跟我说。”许方莫应了声,拿着筷子就开始涮牛肉。   他心倒是大,其他几个大学生则是明显没许方莫这么自在。   只不过到底是别人的家事, 三三两两对过视线后,还是暂时放下了不安。   玄关处, 薄舒更是对郑丽姿的冒昧来访没什么感觉,反而他更关心姜知南。   “你下次别这么直接冲上来, 万一刚才他砸得是你的头, 你要把我吓死啊。”薄舒拉着人坐在玄关凳上, 语重心长地说。   刚才真是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   郑丽姿动起手来是真不会管力道的,只在乎当下解气。   姜知南摇摇头, 一没见血二没伤到骨头,他真没什么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插手你的家事, 但要我眼看着她打你,我做不到。”   薄舒和叶坷很不一样,叶坷更喜欢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让事情变得更容易, 偶尔不计后果无论方式,而薄舒则是能自己做的事情绝对自己做,并且同样不去管姜知南的私事。   这从以前叶坷和姜知南谈恋爱的时候就能体现。   那么多顶绿帽子,薄舒也只是替姜知南觉得委屈,但到底是没有对叶坷做什么。   说穿了,和叶坷谈恋爱是姜知南自己的决定,他不想管。   那么同样,现在和郑丽姿、薄逾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希望姜知南被卷进来。   某种程度上来看,薄舒的这种想法十分“独”,并不符合普罗大众的恋爱观念,并且极其可能给不了另一半足够的安全感。   但姜知南明显是一个另类。   他就是一个上一辈子被利用到死的怨种,薄舒的“独”极大程度上掰正了姜知南在一段恋爱关系里习惯性的付出型人格。   就这样,他们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薄舒不去过问姜知南的事情,叶坷还是创业,他只会给姜知南应有的帮助。   姜知南也不再去探寻薄舒的过往,薄逾或是事业,他只会做薄舒的后盾。   今天也是这样,只是郑丽姿的冲动并不在姜知南的忍受范围以内,他这才打开门挡在了薄舒的身前。   男朋友对自己的维护,薄舒看在眼里,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从前周翰宁也会帮他,但到底是薄家的家务事,周翰宁碍于周家和薄家的关系没办法总是来看他。   其实论起来,薄舒觉得自己很幸运。   姜知南、郑之铎和周翰宁,他有亲人有朋友,也有最好最好的男朋友。   圆满了。   薄舒拉起姜知南的手,放在嘴边贴了贴。   “她来找舅舅,看来薄家已经被彻底逼急了。”   姜知南顺着薄舒的动作摸了摸爱人的脸颊,笑道:“看起来是的。”   “原来这就是跨越时空的武器,杀伤力真强,”薄舒歪着头把脸彻底埋进姜知南的手心,耸起鼻尖蹭了蹭才又说,“你刚才好帅。”   明明外表是个大学生,但说得话却有种“天亮王破”的既视感。   郑丽姿刚才的确是没当真,但他知道,姜家怎么也算不上是软柿子。   当初在姜家过年的时候,姜爸爸也和薄舒在书房里谈过。   姜爸爸是这样说的:   “你们恋爱的事情随心所欲就好,不必委屈自己也不必太招摇。就算有人真的想用同性恋这个把柄来拿捏你未来的事业,他们也该掂量一下能不能承担得了用我儿子伤害你的成果。”   爆料这种事,怎么也忽略不了八卦中除了薄舒的另一个存在。   姜知南可实实在在是个硬靠山。   在首都,姜家这个靠山远比薄家有力。   故而,当薄家发现有关薄舒的黑料一个没得到反响的时候,郑丽姿女士也傻眼了。   薄舒的继父薄为琮冷眼看着郑丽姿在书房里气急败坏的样子,直等到郑丽姿发泄完后才凉凉开口:“你还没意识到,这已经不只是你弟弟做的好事了?”   郑之铎刚回国不久,就算实力不俗,也做不到短时间内就能反制他们。   强龙哪里压得住地头蛇。   看着薄为琮高高挂起的模样,郑丽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笑一声,回呛说:“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儿子薄逾,他倒是不遗余力想要趁乱吃了我们的钱。”   一个用薄家来逼他们把薄逾交出来,一个则是吃准了和薄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趁乱打劫培养自己的势力。   真不愧是他俩养大的孩子,一脉相承的不择手段。   薄为琮对郑丽姿的话不置可否,径直从一旁抽出一个文件丢在桌面上,说:“既然薄舒你控制不住,那就不要保另一个。”   这话说得轻巧,薄逾在薄家可不只是继承人这么简单的名头。   在公司里做了这么多年,白的黑的薄逾都是见过的,这样一个人轻易放弃,无异于把弱点暴露出去任人宰割。   但如今薄为琮这样说,显然是已经到了不得不自断一臂的地步。   郑丽姿心知这一点,神色凝重地拿起文件,只一眼她就铁青了脸。   原来薄舒那个小白脸男朋友,居然是……   那就难怪了,难怪薄舒有恃无恐,难怪郑之铎一改之前的虚势,每一次都正中薄家的弱点。   原来是有高人指点。   郑丽姿看着文件上姜铭的名字,哪怕恨得牙齿都快咬碎,到底还是拿起电话走出了书房。   薄为琮凉凉瞥过郑丽姿的背影,幽幽摇头看向留在桌面上的文件。   对于薄逾薄舒两个孩子,他一个都不在意,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未来还会分走他的钱,能做到不产生敌意已经是他仁至义尽。   只是现在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毕竟薄逾有三分像他,薄舒又成长得太优秀。   可惜了,明明都是一个姓氏,却不是一条心。   想着薄家老爷子一会儿得知他们要把薄逾推出去背锅的事会是什么反应,薄为琮竟然觉得很解气。   瞧,继承人又如何,最后不还是只能靠他这个注定无子的儿子保住薄家的根基。   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他也受够了。   薄为琮心情颇好地拿起文件走出书房,径直走向薄老爷子的房间。   片刻后,房间里爆发一声薄老爷子的怒吼,紧接着,是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冲向房间的脚步声。   在人流中,唯有薄为琮逆向走着。   说不清是一身轻松,还是终得解脱,薄为琮和正好上楼而来的郑丽姿对上视线。   郑丽姿看了眼薄老爷子的房门,晃晃手机说:“他答应见你一面。”   薄为琮又是摇摇头,“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郑之铎说是见我,但其实都只是想见你这个姐姐而已。”   郑丽姿悄然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这么多年,是郑丽姿不见弟弟,一次都不见。   没想到再一次见到,竟然是郑丽姿主动约了时间和地址。   郑之铎颇为复杂地看着茶室的招牌,轻车熟路地走进一个雅间。   许久未见的姐弟,见面后第一句话是郑丽姿先开口:“最后赢得还是你们男人。”   郑丽姿冷笑着把文件放在桌上,其中每一笔,都是能置薄逾于死地的物证,同样的,薄家也会损失惨重,曾经在H市树大根深的豪门家族也许再也站不起来。   郑之铎叹了口气,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文件,而是先起身替郑丽姿斟茶。   他们这对姐弟,从来都不是输赢这么简单的事。   面对郑丽姿这个姐姐,郑之铎也提不起多少怨怼。   说穿了,他对郑丽姿有愧。   只是那些因郑家重男轻女引起的许多误会,现在他和郑丽姿都无法再提起,也不知道怎样和解。   伤害真是存在过,他当年离开郑家已经自认毫无保留地想要挽回他的姐姐,最终还是只换得一个陌生人的关系。   “姐,我……”   郑丽姿拧紧眉头,一声低呵打断了郑之铎未尽的话:“别叫我姐。”   她不是来听郑之铎说这些废话的,她也早过了需要这声姐姐的年纪。   “说正事,不说我就走了。”   看着郑丽姿难掩烦躁的神色,郑之铎叹了口气,说:“这么久了,你们或是庇护或是默许薄逾去做那些事,我以为你们会舍不得他这个儿子。”   没曾想,薄为琮这一次如此干脆选择了弃车保帅。   “薄逾像他,但又不完全像他,反而更像他自己真正的父亲。”郑丽姿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当然,养子就算再像,总归有基因作祟。   郑之铎了然挑眉:“噢,你是说他那个早就落网的爸?”   那也是个疯子,一个偏执到极点的疯子。   哪怕远在海外,郑之铎也听说过那个人就算站在法庭上依旧不管不顾发疯的事迹。   “当初薄家那么多孩子,薄为琮选了薄逾,你难道就真的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偏偏就是薄逾呢?”郑之铎抱起手臂,说。   这话一出,郑丽姿也变了脸色。   是啊,为什么偏偏就是眼见最不合适成为薄家继承人的薄逾?   在她沉思的时候,半山别墅紧闭许久的门终于打开。   保镖们惊愕地看着众多身着警服的不速之客,回头正好和同样走出房门不明所以的薄逾对上视线。 第77章 77 主线收尾2   当得到消息的时候, 已经是傍晚时分,先前在绿城新苑聚会的其他人早已离开,只剩下姜知南和薄舒。   两个人双双倒在沙发里, 靠在一起活像两个树袋熊彼此搂着的模样。   薄舒懒洋洋地在姜知南臂弯里换了个姿势, 昂起头贴着姜知南的侧脸, 几个呼吸后,他才终于低着声音开口说:   “我想去亲眼看看他的下场。”   薄逾此刻大概狼狈得很,他实在不想错过这种热闹。   姜知南毫不意外地低头亲了亲薄舒略显不安的眼睛, 他知道薄舒是担心他误会。   但他又怎么可能误会薄舒和薄逾之间的关系。   “去看了也才放心,我知道的。”姜知南拍着薄舒的肩膀, 率先一步起身去给薄舒抱来外套替人穿上。   薄舒乖乖顺着姜知南的动作伸手,眼睛滴溜溜转着,直到姜知南自己也换好衣服后才又拉住了姜知南的手臂。   “一会儿,我需要一点和他独处的时间。”   他知道, 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不靠谱。   果然才一开口就换来了姜知南不甚赞同的蹙眉,薄舒看着姜知南回头望来时眼睛里都快装不下的担忧神色, 忍不住弯了弯唇靠过去抱住了姜知南的腰。   习惯性地蹭了蹭男朋友的胸膛后,他如愿得到姜知南的退让。   姜知南戳着薄舒的额头, 无奈地看着薄舒脸上都快藏不住的小心思和狡黠笑意。   能怎么办呢, 他对薄舒最没有抵抗力。   况且, 他也要尊重薄舒,那些以前的事, 薄舒不说他也就不问。   “可以,但只一点, 注意安全。”   薄舒坐在副驾,撑着脸听到这话时眼睛顿时一亮,忙点头说:“好!”   一路驶向半山别墅, 远远就能看见别墅里的亮光和路边的警车,姜知南扫了眼周遭的人,护着刚下车的薄舒走向早已等在门外的律师。   律师看见来人就迎了上来,顺手递给两人一次性鞋套,而后说:“小姜总,里面有个人说要见您。”   “薄逾见我干什么?”姜知南皱了皱眉,他和薄逾从来都没有过交集。   律师听到这话眸色闪了闪,刚要再开口时又想起来什么,隐晦地瞥了眼站在姜知南身旁的薄舒,尴尬的双手交错在身前,以极小幅度晃了晃。   小姜总,不是薄逾啊。   您要不要再想想,里面还有谁?   律师疯狂眨着眼睛,终于把八卦的心思藏在了为雇主考虑的官方微笑后,并且成功提醒了自己的雇主。   姜知南恍然大悟,挑了挑眉说:“噢,叶坷啊。”   他的表情和语气十分坦然,坦然到律师听了这话瞬间就瞪大双眼,两只眼睛写满了:这话是能在您现任面前说的?   殊不知,薄舒非但毫不在意,甚至还顺着姜知南的话说:“薄逾那垃圾现在在哪里?”   跟着姜知南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律师当然也对薄逾和薄舒的关系心知肚明。   虽然知道这对兄弟关系名存实亡,但亲眼看见薄舒脸上明晃晃的冷笑,律师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豪门是非多,现代赛宫斗。   只是感慨归感慨,正确服务雇主才是正事。   律师说:“呃……里面现在还涉及刑事案件,除开调查经济犯罪相关的线索,还要等负责刑事案件的警察和律师来。”   薄舒嗯了一声,而后看向别墅的大门,冷声道:“所以他现在还在里面,对吧?”   “是的,如果您想去,我可以陪你去,只是不能单独和他见面。”律师说。   “可以。”薄舒无所谓地摆摆手,他相信律师和警察的专业素养,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唯独只是不希望姜知南陪在他身边而已。   薄舒这样想着,忍不住偏头看向姜知南。   姜知南若有所觉,恰好垂眸看来。   视线交汇之时,薄舒看见姜知南眼底的温柔鼓励,甚至一直到他们分开走向别墅不同房间时,姜知南都没有阻拦过他的脚步。   相反,是姜知南一直在护着他,并且帮助他得到了和薄逾面对面谈话的机会。   瞧,这才是他喜欢并且也真心喜欢他的人。   薄舒笑着对同样已经站在叶坷房门外的姜知南笑了笑。   “我们谁也不要心软。”他听见姜知南这样说。   薄舒听到这话,自信地昂起头哼了哼。   当然不会心软,他从来都只对姜知南一个人心软。   两扇门打开,每个人都走向自己的过去。   姜知南沉默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叶坷,距离上一次和叶坷面对面明明也没有过去很久,但姜知南却觉得恍如隔世。   叶坷在他的面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狼狈。   不对,或许应该说是,叶坷在他所有的追求者面前都是高傲、优秀并且洁白无瑕的。   像现在这样遍体鳞伤,嘴角还带着血丝的模样,姜知南从没见过。   姜知南坐在了律师拉来的一个椅子上,无奈地看向正好听见动静抬眸向他看来的叶坷。   对于姜知南的到来,他仿佛并不意外。   这些天听着薄逾说有首都的势力在对付他的时候,叶坷就已经猜到了是姜知南。   薄逾自然也知道是姜知南,他知道是薄舒和姜知南在合力报复他,他生气、狂怒,无处发疯于是只能疯狂在他身上宣泄。   本来以为就要死在这幢别墅里了,没想到,老天开眼终于是收了薄逾这个烂人。   叶坷扯扯嘴角,抱着被子坐直了身子靠在床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拿正眼看姜知南,说出口的话依旧带着冰碴。   “我并不想对你说谢谢,所以如果你是为了看我对你感激涕零才来的,那你可能会失望。”   “我没那么闲。”姜知南同样冷笑着,昔日的情侣此时相对而坐,谁也不比谁脸色好。   “那你来见我干什么?”叶坷觉得莫名,瞥了眼姜知南淡淡的神态,“你不会是脑子出了问题,打算来问我以前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吧?”   这么烂俗的收场,电视剧都演烂了。   叶坷嫌弃地皱起脸,仿佛被狠狠恶心到。   旁观叶坷干呕的姜知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他也觉得自己是脑子出了问题,否则为什么要进这个房间?   在姜知南若有所思的时候,叶坷又已经不耐烦地开口:“我谁也不喜欢,这难道很难看出来吗?”   他仿佛十分想不明白,伸出手指着自己,哭笑不得地说:“到底是这世界上的恋爱脑太多了,还是我演技太好了,怎么每一个都觉得我喜欢他们喜欢到无法自拔?”   姜知南一脸黑线:“我一句话都没说,所以你到底在脑补什么?”   叶坷耸耸肩,他也想知道,这些年那些追求他的人都在脑补他什么?   “我只是平等鄙视每一个恋爱脑。”叶坷翻了个白眼,尤其是冲着姜知南的方向。   “但这估计也是你和我的最后一面了,有些话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   “姜知南,我不喜欢你,一开始接受你的表白只是因为你的家庭条件能堵住我家里那群讨债鬼的嘴,他们不让我读大学,没钱养我。”   叶坷摊了摊手,又继续说,“现在你和我也分手了,以后大街上遇见,最好装不认识。”   说完这话,叶坷踢开身上盖着被子,神色自然地晃了晃布满血痕的小腿。   “我送他多坐几年牢,就当我对你和薄舒的补偿。”   姜知南一眼也不看叶坷的腿,倏地飞快偏过头,沉声问:“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又要在论坛上发帖子冤枉薄舒?你难道真的以为是我把你绿了?”   关于这件事,姜知南一直对薄舒有愧。   如果不是他和叶坷的陈年烂账,薄舒不会遭受那些无妄之灾。   这憋了许久的疑惑终于出口,却换来另一当事人同样迷茫的眼神。   他似乎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仿佛在叶坷看来这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他留意。   “不知道,可能是鬼迷心窍了,你就当我是见不得你好。”叶坷皱起眉,拿过一旁民警准备的一套衣服换上后才坐在床上盘起腿。   姜知南被叶坷胡搅蛮缠的话深深无语到,“你还挺直接的。”   他心想,今天一天叶坷说的真话怕是比他两辈子加在一起听过的真话都要多了。   此后,这对昔日的情侣,纠缠了两辈子的孽缘对面而坐,再也没人主动开口。   一个是懒得再对叶坷这个陌生人说什么,另一个则是专心等待隔壁房间的动静,看起来比起姜知南,叶坷明显更关心薄逾什么时候被抓走。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没有等很久就听到隔壁传来薄逾暴怒下的嘶吼。   那是一声恨到极致的声音,短短两个字音,整幢别墅都能听见薄逾大喊薄舒的声音。   姜知南瞬间变了脸,当即起身走出门一脸警惕地看向守在门外的民警。   民警朝着姜知南摇了摇头,有他们在,薄逾没办法脱离控制伤害薄舒。   叶坷坐在原位,同样也探了探头对在场唯一和他认识的姜知南说:“这还是我这些天听他声音最大的一次。”   姜知南没空搭理他,叶坷还是继续自言自语:“哪怕我故意去激他,他都不生气,果然死恋爱脑只对薄舒发病。”   “诶,他说我很像薄舒,这事儿你知道吗?”   姜知南复杂地看了眼一脸兴奋的叶坷,“你们一点都不像。”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叶坷古怪地笑了一声,而后继续倒进床里抱着枕头滚了一圈。   “我就说吧,他把当成别人的替身还睡我,我就一定会整死他,无论什么办法,无论什么方式。”   说着说着,叶坷也大声了起来,仿佛想让隔壁的人也听到他此时的声音。   “我甚至还梦到过和他一起死,还是薄舒亲手杀了我们呢,虽然我也死了,但是真他大爷的解气。”   同一时间,薄舒和姜知南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叶坷的方向。 第78章 78 现实开车   谈起在梦里被人杀死的体验, 叶坷觉得新奇得很,但也不遮掩他对薄舒的忌讳。   但他说的话在其他人听来则是越来越疯,律师担心叶坷口无遮拦胡乱攀扯, 便立马叫着让守在门外的民警进入房间, 同时他带着姜知南走远了几步。   最后, 姜知南听见叶坷大喊:“你有空和他说说啊,这辈子我放过你了,让他可别再杀我了。”   说完这话, 叶坷的笑声渐渐弱了下来,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个房间里的动静, 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律师惴惴不安的疑问:“小姜总,薄舒他不会真的……?”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当事人还做了些其他见不得光的事情,那这事可大了,他得回去和律师团其他人从长计议。   秉持优秀的专业素养, 不消片刻律师就已经想出一连串解决方案应对此事。   不过还好,姜知南没让律师担心很久, “他的梦而已,当不了真。”   见律师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姜知南才转头悄悄松开了从刚才开始就紧紧攥在身旁的拳头。   又是梦, 是巧合吗?   之前薄舒梦见过, 现在叶坷梦到,可那些明明是他们没有经历过的、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事, 在这个当下的时间线里明明不该被他们记起才对。   以及,叶坷说他不愿意为人替身, 那么是不是上一世的叶坷和薄逾也不是书中所写的真感情?   只可惜,这些问题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毕竟只是梦见而已,并不是亲身经历, 也不像自己一样死过去又活过来一次,现在的叶坷回答不了上一世叶坷的想法。   姜知南转身靠在别墅二楼中空的栏杆上,双手交错着相握,垂眸看着别墅一楼正在接受调查询问的佣人们。   今天之后,被薄家彻底抛弃的薄逾将再无翻身之日。   同样的,他上一世的仇也自此结束。   和叶坷、和薄逾间接产生的种种,结束了。   上一次,所有人都不得好死,这一辈子倒是都活下来了。   也不对,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得病,姜知南无奈地垂眸笑笑。   等到背后又传来摔打和警察同志呵斥的声音,姜知南的背后贴上另一个人的手臂。   薄舒难得主动用哥俩好的姿势攀住了姜知南的肩膀,站在姜知南的身边同样低头看着一楼的人们。   “今天我们出去烧烤吧?”薄舒笑着说。   姜知南意外地看了眼一直以来都严格控制饮食的薄舒,“你确定?”   一边说着,姜知南一边伸出手揽住了薄舒的细腰。   感觉腰间痒痒的,薄舒啊了一声,笑得更开心了,干脆倒在栏杆上说:“反正我陪你吃,明天早上你陪我起来练功。”   好一个陪吃,不仔细听还真以为是薄舒宠他。   姜知南笑着戳了戳薄舒的头,薄舒猛地一个歪头,就跟不倒翁一样向后倒。   姜知南担心薄舒摔了,搂着人干脆把人抱进怀里,却发觉薄舒的腰异常软,像是故意贴过来一样。   以前在外人面前,薄舒不会这么主动亲近,都是他贴上去逗薄舒的。   福至心灵般,姜知南瞥了眼门内影影绰绰的人影,果然没错过里间一闪而过的阴鸷目光。   薄逾在看这边。   姜知南意识到这一点后条件反射地蹙起眉头,但又转念明白了薄舒的想法。   待到重新再对上薄舒亮晶晶的双眼后,姜知南也勾起嘴角,低头埋在薄舒的脖颈处吸了吸。   还是一如既往的小薄荷气味,好闻。   “如果我是他,现在要被气吐血。”姜知南抱着人轻笑。   就算是想象一下薄舒和其他人在一起,姜知南都觉得自己会气到爆炸。   更何况像薄逾现在这样直面暴击?   那简直是成吨的伤害照脸来。   啧啧,不敢想,多想一秒都不行。   姜知南顿时占有欲大爆发,连带着抱薄舒的手臂都紧了紧。   被抱着的薄舒察觉到姜知南的小心思,干脆也顺着男朋友的动作把自己藏在了姜知南的身后,但依旧还是把手臂环成圈搭在姜知南的脖颈后,歪着头观察姜知南的表情,好奇笑道: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根本不会吃醋呢。”   吃醋吃醋,恋爱中的调味剂,多了不好但有一两次却是恰恰好。   可惜了,他和姜知南太一帆风顺,这点波澜起伏都没有。   没意思,薄舒忍不住撅起嘴。   他一骨碌思路跑偏,完完全全被姜知南看透。   这都什么男朋友的恶趣味。   “我不吃醋?”姜知南挑了挑眉,“小薄荷什么时候对我有这种错觉,我吃的醋还少?”   一边说着打趣的话,姜知南一边拉着薄舒走下楼梯,临走前幽幽扭头看了眼赤红着一双眼的薄逾。   这是他和薄逾第一次见面,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了。   薄舒对男朋友和仇人间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只顾拉着姜知南的手继续叨叨:“你说周翰宁和舅舅啊?那都是乌龙醋,不算真的。”   原本还安排了个小男生想故意刺激一下姜知南,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搁置了。   薄舒突然又开始动歪心思想搞事情,反正那个人的联系方式他还有,周翰宁早也和那人商量好了,不用白不用。   但薄舒刚刚心念一动,就被姜知南又给看透了。   别问,问就是薄舒的每一次转眼睛都一定藏着坏水,这是他和薄舒这么久相处得出的血泪经验。   护着人走出别墅后,姜知南坐在车上替人系安全带,眼见薄舒一脸的跃跃欲试,顿时觉得好笑。   他屈指戳了戳薄舒的眉心,而后一路向下轻轻划过薄舒的高挑鼻梁,最后落在薄舒的嘴角按了按。   薄舒被姜知南这一系列暧昧的动作勾得忍不住微抬起脸想要亲亲近在眼前的男朋友,结果还没得手就被姜知南躲了过去。   都到嘴边了,居然没吃到。   薄舒不服气地鼓起脸,瞪圆了眼睛无声地对男朋友发出谴责。   被薄舒瞪着,对现在的姜知南而言就跟被薄舒挠痒痒一样,再也不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相反的,姜知南甚至还能茶回去。   果不其然,姜知南立马就歪着头倒进薄舒的怀里,哼哼道:“那难道你还真打算让我吃醋?不行,我不要,小心我晚上哭给你看。”   年下不哭,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薄舒也是汗颜了,他其实在这方面真的没有特殊的癖好,但不知道怎么的,一来二去地他居然也觉得姜知南红着眼睛问他力道和姿势的时候很性感很可爱。   虽然到最后……哭得更大声的还是他自己,但是吧,真的挺带感的。   啊,谈恋爱真好。   等等不对,咳咳,思路又跑偏了。   薄舒眨眨眼,艰难找回了点理智抱着姜知南乱蹭的头,低头笑道:“又哭?”   每次都是瘪嘴红眼睛,他也没见真的有眼泪掉下来过。   如果姜知南要学演戏这门课,那一定会次次挂科补考无望,只能光荣肄业。   但如果品茶是门课,姜知南一定是高分玩家,无论是品别人的茶,还是自己煮茶,姜知南都是一把好手。   也不知道他钓的鱼什么时候被绿茶腌入味的,真是稀了奇了。   “你就是知道我对你永远都会心软。”薄舒顺了顺姜知南的头发,而后重新把人推回到了驾驶座上。   挡风玻璃太透明,再腻歪下去,周遭的路人和警察都得把他当猴子围观了,薄舒实在顶不住这种场面。   “行了,摆驾回宫吧小姜子。”薄舒捧着自己烧红的脸,重新找回以前属于薄舒学长的高冷的语气如此说道。   小姜子沉默着发动汽车。   一秒钟的功夫,又从年下弟弟变成小太监了是吧?   不过无语归无语,顺竿爬也要爬。   “要不然我去买件太监的衣服?你是想要当皇上还是当太后?”姜知南反问。   薄舒:“……”   片刻后,薄舒在红绿灯的照映下幽幽开口:“我们一定要玩这么刺激吗?”   语气哀怨,眼睛却亮亮的,一看就知道薄舒说的不是真话。   说不定此时此刻薄舒真期待着那一幕的发生。   但面对这样可爱的薄舒,姜知南从来都不直接挑破,而是会用另一个问题回答薄舒。   这种恋爱的技术,还是薄舒教他的。   遥记酒醉那一夜后,他问过许多半点不暧昧的问题,薄舒回答不上,于是都会选择祭出那一夜的某些细节堵住他的嘴蒙混过关。   而现在,他不需要蒙混过关,只需要逗薄舒玩而已。   钓鱼的乐趣原来这么美妙。   好了,说回恋爱的刺激。   他们真的要玩这么刺激吗?   姜知南挑了挑眉,反问说:“问得好,但你真的不觉得,之前在练功房你让我标记你的时候玩得比太监play更变态吗?”   那个场面,四面都是镜子,他躲都没法躲。   只能含泪陪薄舒探讨一些现实中并不存在而且半点见不得人的生理问题。   最后的最后,还是他一个人兢兢业业擦干净了那些镜子。   不过,其实还真的挺好玩的。   姜知南想着那些画面,突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薄舒瞥了眼姜知南高高扬起的嘴角,忍不住温馨提示:“请专注现实开车,不要随便脑内开车。”   “是吗?现实开车?”姜知南眨眨眼,转过头对薄舒耸了耸鼻子。   十分钟后,车库里,薄舒坐在车的后座,红着眼睛一口咬上姜知南的肩膀。   他不是要这个现实开车啊!   他喘着气,一只手攀着若即若离的肩膀狠狠道:“我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乖,不用纠结这种小问题,现在先哭给我听。”   姜知南轻笑着抓住薄舒捂着嘴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咬,直到薄舒眼眶里不耐的眼泪真的落下时才抱住人叹道:“我是真的是吃醋了,一点都不想让你和薄逾见面。”   薄舒倏地瞪大眼,一口又咬住姜知南的脸。   姜知南抱着人,手轻轻扶着薄舒的细腰。   “嘶,乖乖学长,放松一下,你难道真的就这么喜欢看我吃醋?”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恶趣味?   他真的很好奇,但可惜了,现在的薄舒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79章 79 永远永远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胡闹完姜知南还记着要陪薄舒吃烤肉这件事。   只不过是在家里吃的。   “来, 属于小薄荷的秘制烤肉酱。”姜知南穿着围裙端出一个小碟子放在趴在桌上的薄舒面前。   薄舒懒懒抬眸瞪了眼姜知南,某人是吃饱了,可怜他现在是又累又饿两眼冒金星。   早知道, 他当攻了。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体力也很好的, 常年跳舞力气也大, 甚至他懂的姿势比姜知南多得多。   没准真的自己更适合当攻?   薄舒突然眼睛一亮,撑着腰坐起身对着正在给烤肉翻面的姜知南说:“听说同性之间没有绝对的上下之分,你知道吗?”   听着是在探讨问题, 但薄舒话里的跃跃欲试简直是藏都藏不住。   姜知南笑了一声,“我难道没有让你在上面过?”   此上非彼上, 薄舒哼哼一声,反驳说:“这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你下次可以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占主导权。”姜知南一边说着一边把烤好的肉放进薄舒面前的碟子里, 而后还贴心地给薄舒拿来酒杯和酒。   主导权这种事情,从他第一次见到薄舒的时候开始就约等于无了。   哪怕后来两个人对招博弈, 薄舒赢的次数也是远超他的。   说起这个,薄舒也骄傲地昂起头, 拿着筷子十分自得地晃晃头:“怎样, 不服?”   其实只要他真的说停, 姜知南是不会强迫他继续进行下去的,他知道这一点, 而且很满意。   姜知南看着跟傲娇小孔雀一样的薄舒就失笑,以前在舞台上薄舒是鹤, 现在私下里薄舒的小性子是说来就来。   简直是钓系学长爆改小辣椒。   但姜知南还挺乐在其中的,他仔细想了想和薄舒的这几次体验,又是一脸诚恳地回答:“没有不服啊, 我觉得你还挺辣的。”   薄舒:“……”   嘶,这对吗?   “我们还是继续聊上下的问题吧。”薄舒闪着眼睛躲开姜知南对他真挚夸奖的诡异眼神,低下头夹起烤肉一口塞进嘴里。   其实姜知南也对上下没什么执念,当初第一次的时候太自然。   但现在再换的话,姜知南倒是有些别的顾忌:“宝贝,做完之后要收拾床单、抱你去洗澡换衣服,我是真舍不得你去忙这些。”   大多时候薄舒都是倒他怀里睡觉的,若说是薄舒抱他去浴室洗澡,这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薄舒也想了想,不禁抖了抖身子。   自己实在不适合贤惠丈夫的设定,薄舒很有自知之明。   其实躺平享受也挺好的,对吧?   薄舒笑弯眉眼,在姜知南坐下来替他倒酒的时候凑过去吧唧一口。   姜知南也笑了,转头亲了亲薄舒的眉间,“腰酸就靠我身上。”   说完这话,姜知南把酒杯放在薄舒的手边,继续替人烤肉。而全程薄舒就靠在姜知南的肩头,心安理得地享受姜知南的贴心服务。   谈恋爱真好,薄舒这样想。   ·   事情解决之后,薄舒继续回到舞团,等待合同期满后去首都,而姜知南则是继续和许方莫一边忙着学业一边创业。   日子一天天过着,迎来春天,又到夏天。   倒计时再次减一,姜知南坐在教室里沉默地等待着久违的疼痛,一直到下课铃响,他都呆滞着看着面前的电脑,一个代码也没打出来。   尚子彦坐在一旁都看傻了,要不是眼见人还在呼吸,他还以为姜知南撅过去了。   他好奇地拉着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的夏望说:“姜哥发什么呆呢?”   夏望上课专注,没注意到姜知南的反常,听尚子彦说起才探头看了眼,惊奇地摇头说:“不知道啊,一节课都这样?”   “是啊,我都看姜哥好久了,像个机器人一样,就说吓不吓人。”尚子彦连连点头,说。   许方莫坐在姜知南另一边,站起身拎着包,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摆手说:“可能想薄舒了,习惯就好。”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做到把姜知南的一切古怪举动都归结与恋爱脑,而且显然易见,姜知南对薄舒的恋爱脑程度明显比之前和叶坷谈恋爱的时候严重多了。   第二天有早八的时候,他都能在寝室的深夜清楚听到姜知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做梦都嘀咕他家薄舒的声音。   啧,没救了。   眼见姜知南还在发呆,许方莫和尚子彦对了个视线,当即双双出手把木头一样的姜知南左右开弓架了起来,一旁的夏望也眼疾手快,等待姜知南被拖走的时候飞快地替人收拾好电脑,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跟上了队伍。   姜知南被拖着走,许方莫大步流星,也不管姜知南是怎样的姿态,唯有尚子彦贴心地扶正了姜知南东倒西歪的头。   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姜知南上课上醉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许方莫十分自然地转头对尚子彦说:“你最近恋爱怎么样?”   自从吴梦圆戳破女追男的窗户纸后,这对新晋小情侣就以黑马的速度一骑绝尘而去,衬得606另一个恋爱狗姜知南更纯爱了。   还记得吴梦圆在寝室楼下掐着尚子彦的脖子亲人的姿势,还有尚子彦满嘴巴的口红印,许方莫和夏望第一次见的时候都被吓了好大一跳。   唯有姜知南,居然兴致勃勃地凑过去问吴梦圆有没有更容易掉颜色的口红品牌推荐。   一个男人为什么要问口红,当然是要和薄舒卿卿我我的时候用啊。   事后众人采访,姜知南是这样回答的:“草莓印有害身体健康,口红印恰恰好,还不影响薄舒第二天穿舞蹈服,而且我想给薄舒涂,肯定好看。”   好好好,还是你们会玩。   臭恋爱狗去死啊——!   好了回归当下,许方莫和夏望再也不想回忆那个遭受了双重暴击的一天。   提起吴梦圆,尚子彦蹭地红了脸,扭扭捏捏道:“她约我这周出去玩呢。”   “去哪里?”夏望走在另一侧,闻言好奇道。   “游乐园,嘿嘿。”尚子彦痴痴笑着,显然已经醉倒在恋爱的甜蜜海洋里,只是想象都憋不住一脸荡漾了。   夏望被尚子彦的笑声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扶额说:“我说你俩谈恋爱就不能值点钱嘛,你看看一个两个的。”   “都谈恋爱了还要死装干什么,你个单身狗,你不懂。”尚子彦说。   嘿,这话就不中听了。   作为母胎单身,夏望多年以来一直为自己从不因他人心动而自豪,因为他规避了成为恋爱脑的风险,还能专心学习。   一举两得。   但现在,不得不说,被姜知南秀了这么久,眼见尚子彦也开始弯道超车,夏望有些绷不住了。   他含泪转头看向本寝另外一只单身狗。   许方莫被夏望盯得浑身发毛,想也不想就保证说:“别看我,我只想赚钱。”   行吧,姑且信了。   606寝室再度其乐融融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直到矗立在校园正中心的钟楼在十二点整的时候响起沉重钟声。   倏地,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姜知南猛地一收腿,紧接着就在606其余三人的惊讶目光中站稳了身子。   “十二点了?”姜知南对他们的注视一无所觉,他此刻只在意时间。   其他几人平时根本不留意学校的钟声,如今突然被问到,第一反应就是拿着手机看,“对吧,好像是十二点了。”   刷地一下,姜知南的眼睛亮起。   “我去找薄舒,你们先去吃。”   话音刚落,他带着劫后余生的一身冷汗跑向一旁的共享单车,飞快扫码解锁,风驰电掣般冲向学校大门。   他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人就没了影,只留下606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片刻后,夏望才第一个感叹:“我靠,这才是顶级恋爱脑。”   百米赛跑都不带这样的,真就分开半天都忍不了?   的确,忍不了,不只是半天,每一分每一秒他现在都忍不了。姜知南只知道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见到薄舒,他现在就要抱住薄舒。   他从坐上车就紧紧捏着手机,忍着狂喜和极度的兴奋定定看着越来越近的舞团大门。   接到电话,知道姜知南中午要来陪自己吃饭的薄舒此时也依旧站在路边,正认真地看着过往的车子,仔细分辨自己的男朋友到底坐在哪一辆车上。   直到车门被打开,姜知南撒开腿,在薄舒还在看着另一个方向的时候把人抱起转了个圈。   “你吓死我了!”   薄舒惊呼一声,他被腾空一抱的感觉吓了一跳,缓过来之后才环抱着姜知南的头,轻轻顺了顺男朋友跑乱的头发。   他不知道今天的日子对姜知南而言有多么特殊,只以为姜知南是真的来陪他吃饭的。   “怎么啦,想我了?”   话音刚落,双脚着地的瞬间,薄舒看见突然凑近的双眼。   第一次,在大街上拥吻。   还是在舞团的大门外,法式热吻。   薄舒惊讶地瞪大眼,但也没有推开姜知南,反而是笑着回应了自己的男朋友。   还管什么异样目光呢,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在这里待多久了,自家男朋友想亲就亲,他宠着。   一个一个吻,间隙很短,姜知南喘了口气就又急急含住了薄舒的嘴唇。   软软的,薄舒还是那么香。   他的手抓着薄舒搭在他胸口的双手,在亲吻的时刻里,轻声道:“我爱你。”   薄舒抢不回自己的舌头,于是即使听见了也只能眯着眼含糊应道:“唔,嗯……”   我知道。   “我会永远对你好,宝贝。”   我知道。 第80章 80 薄荷姜姜好   最后当再次收整行装正式回首都的时候, 就又到了下雪的季节。   还是最初聚餐的那个烤肉店,只不过这一次606的无用大学生们被吴梦圆剥夺了喝酒的自由。   别问,问就是菜, 她深深鄙视这几个菜男人。   于是阵营划分为两半, 一波由姜知南带领, 喝的是快乐水;而周翰宁则是带着薄舒和吴梦圆畅快喝酒,三个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反而是越来越清醒。   尤其是薄舒, 自始至终眼睛都亮亮的,半点不像会醉的样子。   诚然, 姜知南知道这点酒根本喝不醉薄舒。   在薄舒眼里,这些就是饮料而已。   自认也该坐在另一桌的许方莫十分不服气:“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成了宝宝巴士的一员?”   姜知南幽怨地直盯薄舒喝醉的模样,天知道在他眼里薄舒此刻有多性感。   尤其是在烤肉店仿佛故意的灯光下,薄舒的嘴唇上泛着水光……   呜呜呜, 好想亲男朋友。   他心里痒得发慌,而薄舒却是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 甚至还轻轻吐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更性感了!   姜知南捏着手里的易拉罐,许方莫看着姜知南如狼似虎的眼神, 默默把自己的椅子挪远了点。   “我忽然理解上次喝酒为什么你能那么自然就上薄舒的套, 你丫根本就玩不过薄舒, 甚至人家都不需要钓,你屁颠屁颠就会主动去。”   许方莫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室友居然还有痴汉属性。   提起上次喝酒, 姜知南沉默一秒,“原来我其实还是有点叛逆因子?”   许方莫嫌弃地瘪起嘴, “不知道,反正你现在的眼神就差把——我需要薄舒,这五个字写脸上了。”   太过分了, 这俩谈了大半年居然还这么腻歪,看得他都好想再拥有一段甜甜蜜蜜的恋爱。   单身狗流着眼泪拉起夏望哥俩好的手臂,“还是我们夏望好,你不会背叛我,对不对。”   “……”   夏望眨眨眼,没说话。   这什么意思?   姜知南和许方莫对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夏望深陷话题中心。   这一桌于是只剩下一个尚子彦听得云里雾里,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   直到他看见有人走向另一桌,正拿着手机要薄舒的联系方式。   坚决拥护姜知南和薄舒恋爱事业的尚子彦一下子就急了,拉着姜知南大喊:“姜哥姜哥!”   姜知南顺着尚子彦的动作看去,只见那人站在薄舒身侧正在说什么。   薄舒多半是无视了那人,喝酒的动作半点没受打扰,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事。”姜知南看着那人反复说了好几句都没换来薄舒的一个眼神,就青着一张脸离开了。   临走时路过姜知南这桌,嘴里还在和自己的朋友念念有词:“长得是不错,就是没礼貌,狂得没边就是欠操。”   靠?   这能忍?   姜知南蹭地一下起身,一手拽着那人直接把人拉出了门。   许方莫脸色一变,连忙跟上去,临走前疯狂朝着周翰宁递眼色。   开玩笑,注册公司的流程都走完,这时候合伙人因为打架斗殴进去了,闹呢?   周翰宁瞥见这边的动静,挑了挑眉没对薄舒说什么。   开玩笑,如果薄舒出去,对方就真的死定了。   比起姜知南,薄舒才是那个炸弹,分分钟为了姜知南引爆地球。   不得不替地球问一句,它招谁惹谁了?   最后,当姜知南又走回烤肉店的时候,许方莫跟在后面深深地看了眼周翰宁,眼里全是谴责。   刚才真把他吓死了,结果姜知南只是把人拉出去加了个好友。   刚才姜知南一脸冷冰冰地说:“兄弟,加个联系方式?实在不行小蓝也可以。”   顶着一张帅脸,哪怕一眼就觉得撞了号,但对方还是在朋友面前觉得很长面子,当下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莫名地,许方莫有一种直觉。   “你其实自己都没有小蓝吧?”   姜知南压根没有空窗期,哪里需要小蓝。   姜知南自然没有,他挑了挑眉,把刚才要到的账号丢给微信一个好友。   【jzn:给你钱,和他聊点,把他的真实信息套出来给我,他应该是这边大学的学生,懂?】   【jzn:转账】   对方很快收钱并回复:【行,很快给你。】   而后,姜知南竖起手机给许方莫看了看。   “你要干嘛?”许方莫问。   姜知南嘿嘿一笑,“发挥一下我们的专业特长,黑他电脑咯。”   许方莫沉默一秒,“你上次可是说这犯法的。”   姜知南啊了一声,似乎有些迷茫:“我说过吗?”   撂下这话,姜知南抬腿走向薄舒。   周翰宁看见他走过来,只觉得好笑,问:“怎么?不许阿舒喝酒?”   吴梦圆摆摆手,想也不想就替自己的偶像说:“不可能,学长一看就是当家做主的那个。”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听得周翰宁噗嗤一声笑了。   相反的,当事人薄舒反而还在懵逼状态。   姜知南走过去的时候,看见的正好是薄舒转头朝他望来的表情。   本来就喝酒红红的脸,加上薄舒没有表情时就像看狗一样的眼神,顿时更性感了。   姜知南一句没话没说就站在薄舒身后,抚着爱人的脖子低头亲了亲薄舒的嘴。   薄舒:“……”   他颇为无语地看着姜知南认真的双眼,宠溺地抬了抬下巴让姜知南亲得更轻松。   这半年,姜知南总就喜欢和他黏在一起,腻歪程度比起之前简直是翻倍增长。   而他自己也是从最初的害羞到现在已经彻底习以为常,甚至偶尔还会主动配合姜知南。   至于总是目击这对情侣秀恩爱的其他人,当然也是麻木了。   秀呗,谁能比他俩更秀?   反正这俩没一个敢当着他们伸舌头,贴贴和亲亲的差距在这对情侣身上差别不大。   就当看两只狗互相舔毛得了。   周翰宁啧啧一声,晃着酒杯耐心等待自己的酒友重新上线,但眼见姜知南没个完,他也无语了。   “诶诶诶,还没亲够?”周翰宁忍无可忍,一把将薄舒扯了回来。   姜知南真诚摇头,他的确没亲够。   “抱歉,一时没忍住。”   周翰宁:“我知道你没忍住,但还是请你忍忍,我可还等着和阿舒喝酒的。”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薄舒偷笑的表情,指着薄舒对姜知南说:“你明知道你家男朋友是个经不起你一点勾的,再亲下去,他今晚上别想喝酒了都。”   再过一会儿坐都坐不稳了。   薄舒听到这里,颇为不服气地直起腰反驳:“我能喝。”   他的酒量一直都是这群人里最好的,甚至他还敢说是碾压级别的海量。   不容任何人质疑,不服就来喝。   姜知南咬着牙,伸手掰回薄舒探手要去拿酒对瓶吹的动作,“你现在真是不知道收敛了。”   “反正你又不会凶我。”薄舒略了一声,刚才看狗一样的冷漠表情顿时消失不见。   此时,他的脸上只剩下深陷甜蜜恋爱里的得意傲娇。   吴梦圆坐在一边,啧啧感慨,“我从未见过比姜哥和学长血统更纯正的恋爱脑。”   “不,你见过,”姜知南无情一指,“你伸个手指弯一下,都不用嘬嘬嘬,小尚很快就能来。”   薄舒和周翰宁闻言都笑疯了。   好一个嘬嘬嘬。   真当逗狗呢?   吴梦圆似乎也来了点兴致,但她其实更擅长直来直去,不会逗人,更不会钓人。   其实她觉得,偶尔钓一下,有助恋爱健康。   于是她向资深钓鱼大师薄舒发出请教:“所以要怎么钓呢?”   “嗯……”   薄舒想了想,转头对姜知南勾勾手指,顺带附送姜知南一个wink。   姜知南当下就撑着头靠近了薄舒,并且十分顺从地把自己的脸放在薄舒的手心里。   薄舒捧着自己的钓鱼成果对吴梦圆说:“就这样,很简单。”   吴梦圆:……   您这也没什么技巧啊!   娃娃脸的吴梦圆觉得这条路子不适合自己,“就没有不吃建模脸的办法吗?”   一旁的周翰宁:“建模脸?这就触及到薄舒的知识盲区了。”   许方莫也跟着开口:“没辙了,说实话吧,他俩大多时候都是纯靠他们的脸硬上,碾压局。”   否则就薄舒那点小九九,如果没有薄舒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早就被人挂墙上骂了。   以及某姜,被钓了还总想着反钓,要是没帅脸,他只会骂某姜敬酒不吃吃罚酒。   美人都在主动钓了,还等什么,直接咬钩啊!   薄舒和姜知南:……   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觉得他们明明在夸我们,但其实是在骂呢?   吴梦圆听了一圈,也放弃了。   “算了,看来这条路真的不适合我。”   她还是继续当人类养小狗吧,贵族猫猫什么的不是她的风格,更别提薄舒这种仙气飘飘的珍稀物种。   一行人喝完酒又勾肩搭背着悠悠晃回学校,今夜之后,他们可能也就只有在毕业那一天才能整整齐齐回学校来了。   夏望走在最前面,一手拉着许方莫一手提着尚子彦,周翰宁和吴梦圆走在后面还在聊恋爱技巧,最后跟着姜知南和薄舒。   忽然,夏望抬起头看着夜幕。   最初有小白点被路灯照着轻飘飘落下,紧接着,白点越来越大。   夏望恍然抬手摸了摸掉在自己眼镜上的小白点,开口:“老许,下雪了诶。”   “下雪啦?”许方莫跟着抬头看了眼,“又下雪了,白天的雪都还没化呢。”   他扯着嗓子转头大喊:“走快点啊,一会儿又下大雪,我没戴帽子冻死个人!”   但是明明是大喊的动作,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合上嘴只剩下欣慰的弧度。   只见队伍的最后,姜知南背起薄舒,而薄舒正扶着姜知南的肩膀低头笑。   周围也有许多人,有的正在看甜,有的则是和许方莫在看同一个方向。   “下雪啦!”   “哇靠,快看那边!”   当晚,戏剧学院的论坛上,一篇帖子被顶上热门,很快掀起跟帖无数。   【爆!隔壁计算机学院某gay圈天菜真的追上我们学校的大美人了!】   【呜呜呜我的梦中情人脱单了!】   【今晚难以入睡,隔壁绿帽侠夺爱之仇不共戴天!】   ……   一时间,论坛热闹非凡。   直到凌晨,又有一篇帖子悄然被管理员置顶,帖子里是薄舒微博账号新发动态的截图。   【薄舒:今天下雪了。】   【薄舒:他说,嫁给我。】   微博里的第一条回复——   【薄荷姜姜好:他回答我说,好。】   ——END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