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可怜心狠手辣[快穿]》作者:骨头来一打【完结】   晋江VIP2025-03-26完结   总书评数:110 当前被收藏数:1153 营养液数:82 文章积分:22,304,276   简介:   “你说我捡到的红楼小可怜/豪门弃子/战损少将,背地里其实是京都刺客/商场大亨/星际海盗?”江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系统。   江荆,系统总部分包的执行者,负责维护小世界世界线的正常运行。   执行任务时,江荆除了要保护主角以外,还总会捡到一个小可怜,家破人亡的那种,看他孤零零的,江荆看得心软得紧,索性就其带在身边,免得小可爱受别人欺负了。   话说回来,怎么最近执行任务,都没有见到反派了?连爱搞事的主角都安分了不少。   “亲爱的,你知道原因吗?”江荆朝自家小可怜问道。   “不知道哦。”小可怜萌萌哒地抱住江荆,把藏在背后的匕首扔得老远。   “嘤。”世界之子看着匕首瑟瑟发抖。   系统偷偷拉着江荆来到角落,指着江荆的对象说到。   “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位老心狠手辣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上周还说给我织毛衣呢。”江荆幸福地摸着脖子上的手工围巾,不理会石化的系统,走向小可怜。   说来也奇怪,随着小世界经历的增多,自己的系统权限也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哦。”小可怜萌萌哒道,向江荆伸出双臂。   我原以为这个世界烂透了,直到遇见了你。   “别想逃开我。”   第一世界;京都剑圣捕快vs苗疆大盗少年(古代世界)   又名:我捡到的病弱少年其实是卧薪尝胆的狠辣刺客?   天命之子快被炮灰刺客给整死了,快摇人来救一救啊!系统总部哭声一片。   叮咚,请宿主找到京都大盗,还天下与太平。   “狗贼,我必杀你,你别想逃。”任务开始前,受伤少年盯着眼前的捕快,眼神狠厉。   这捕快倒也心肠不坏,略施小计利用一下也不妨。养伤中的少年凝视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心防渐渐消失。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任务结束后,少年眼看空留人迹的庭院,目露哀伤。   第二世界;白手起家总裁vs狠辣美术生(现代世界)   又名:身边的奶狗男友其实不止是狼狗装奶,还是一位企图吞并家族的野心家?   穿急了,一个激灵变成了别人坑害即将破产的包工头。   难搞哦,江荆看着余额短短的账户发愁。   叮咚,请宿主扶贫,将主角成功培养成总裁。   完蛋了,欠债没搞定,还要带小孩。   江荆一路在致富的道路上狂奔,养成天命之子的同时,顺手又养了一个小可怜(问号)。   生意是越来越好,但问题也随着爆发。   “为什么你的目光总是落在那个人身上,我那点不如他!”成年黑化的美术少年面露自嘲。   “你想要那个家伙继承夏家?,我偏不。”小黑屋中,暴露真实面目的少年捏紧手中镣铐。   第三世界,失忆医生vs发狂少将(星际世界)   又名:好不容易养成的少将,一转眼就当星盗去了!   什么反派星际海盗,我家小可爱明明是少将好吧!!   江荆来的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将赶到黑市上将自家小可爱救下,为改变自家小可爱的悲惨解决,江荆决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借着自己研究员的身份把自家爱人提拔成自己的助理,后续又送去参军。   自家小可爱很争气,很快就在部队中混到了少将的职务,直接打破了帝国最年轻少将的记录,前途无量!   就问了,我都把人家都成少将了,手下有兵有枪,谁还会去当什么穷凶极恶的星际海盗啊。   包赢的!江荆摸着身上的白大褂,信心十足,现在就等天命之子出现,然后自己去帮忙打打辅助就OK了。   事实证明,江荆是半路开香槟,高兴得太早了......   叮咚,恭喜宿主复活,请在第二世努力活下去吧。   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江荆自一艘救生舱醒来,记忆也意外缺失,只记得自己是个毛绒控。   失忆的江荆在潜意识的暗示下在下层星区开了一家宠物诊所,像是什么狼啊,熊啊,豺狼啊都是江荆的目标客户。   “精神兽也是兽,是兽就会生病。”江荆一本正经道,一边治疗一边撸毛毛。   嘿嘿,毛茸茸……江荆摸着半夜送上门的雪豹,心里美极了。   通缉令,名字祈璃,前身份为帝国少将,其精神体受损严重,极度危险,重复!极度危险。   “为什么我的精神体会对你有反应。”战损少将目露警惕,   “那个人,明明都不在了……”   ————   请注意,受是隐藏大佬 很大很大的那种!但总是会被攻以各种方式顺毛驯服。   攻与受都是大大的双向箭头哦。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正剧   主角视角:江荆 苗岐   一句话简介:会撒娇的病娇最好命!   立意:珍惜生活中的每一束光 第1章   “江荆,你也不想糊口的差事刚到手就没了吧。”   美妇人卧在榻上,磕着一杆子玉石做的烟杆,虽然外面算不上冷,但屋里也早早捂上了火盆,唯恐里面的贵人受了秋寒。   呼~,一阵缭绕的烟雾从美妇人红唇里吹出,打着旋儿地扑在了江荆脸上。   “真的,你不考虑一下吗,你也知道的,那个老东西一个月都来不了几次,没事的。”   美妇人继续劝道,看着塌边沉默的江荆,一双美目连连流转,盯着江荆看个不停。   美妇人在京都怎么多年,年少时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大夏百年皇都,能人少年数不胜数,论上风姿,谁又说得上是第一。   风流得意的探花郎,孔武豪气的武状元,吟诗作赋的尚书公子,少年出仕的麒麟儿等等,美妇人可谓是见得多了。   但是那些家伙较之于眼前的江荆嘛~~   美妇人早就过了年轻岁月了,探花郎轻浮,武状元木讷,公子矫情,麒麟儿精明,其他的不提也罢。   唉,年纪大了,我可不耐住折腾了。   美妇人想着那些家伙暗自摇摇头,嗑了嗑烟杆,在榻上换了一个姿势,看向江荆的眼神更加炽热。   江荆生得极好,论身材,其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一副春风杨柳之态,论长相,其剑眉星目,明眸皓齿,颇有寒山孤松之相。   还有......   美妇人眼神下移,穿过层层衣物,看得江荆直发毛。   嗯,魁而不显,蓬而不发。   想起昨晚江荆轻轻松松地举起院子里的石磨,美妇人脸上泛起了红晕,以至于两条长腿都轻微抖动起来。   长得好看,气质绝佳,介乎少年与男人之间。   完美,绝对得想办法把这个天菜留下来。   那美妇人想着办法,身上不自觉地动作,盖在身上的薄毯子滑落,将其一双晶莹饱满的玉腿露了出来。   这个妖精。江荆心里暗骂。   “真的,江荆我说的考虑一下,反正你那剑圣爹都没了,那些老家伙不会卖一个死人面子的,与其成为一个小小的捕快,不如......”   美妇人捻了一颗红枣放进嘴里,拍了拍一旁空着的塌面。   “你来京都好长时间了,盘缠也用得差不多了吧,就凭那点还没发下来的俸禄,啧啧啧。”   “我.......”   江荆被那美妇人说得头皮发麻,好话坏话都被这老妖精说了,自己想要拒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一直装闷葫芦。   见江荆都语塞了,美妇人面色一喜,就在其秀口一张正准备一套拿下江荆时,门外一声呼喊传来。   “江大人,您在哪?还有一个时辰就到那大盗约定的时间了,我家大人都快着急死了,正在大厅候您呢。”   一听这窗外的传话,江荆一喜,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恰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搪塞这女人呢。   您看,这外面叫我呢,豆腐我给您送来了,您趁热吃,我不打扰了哈,告辞!   没等美妇人张口,江荆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跟着先去呼唤自己的下人前往大厅。   现已是秋瑟时节,原先春时在争相斗艳的百花已经萎靡发黄,为了不让京都的贵人们看了伤心,下人们连着夜将那些花坛子撤了下去。   江荆看着周围这深墙大院,不禁为这个时代称奇。   真是魔幻,这大夏西城的贫苦人家都快穷得吃不起饭了,你这东城的豪贵还搁着摆弄起花了。   这些院子角落里一摞摞堆在墙角的花盆,这些东西连土壤都是从江南运过来的,每个花盆底部甚至还有官窑的印,春天过后,花盆里的花焉巴了,贵人们不喜了,下人们就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了,忙着换上梅竹。   江荆频频将目光瞥向这些花盆,不是喜欢花,单纯是没钱了,想着能不能偷偷顺几个拿回去换钱。   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江荆哀怨地想着,趁现在离走到大厅还有一段功夫,江荆呼出了系统。   叮咚一声,一道光屏投出。   主线任务;???(暂时还未解锁任务,请宿主积极探索)   支线任务一;到达大夏京都(已经达成,奖励二十两碎银)   支线任务二;利用先皇的承诺,成为一名官员(失败)   支线任务二;活下去(请坚强地活下去,别饿死了)   新手礼包;“大夏剑圣后人身份”“二十两碎银”   提示;若是完成主线任务,即可返回宿主原有世界。   看着这熟悉的界面,江荆叹息一声。   “这都快一个月了,你这系统是真不给活路啊,什么信息都不给啊,主线任务还要我积极探索。”   穿越可不是好差事,对于江荆而言是这样的。   先是一睁眼的功夫来到了这个古代世界,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系统强行塞了一个“剑圣后人”的身份。   江裴,是江荆身份的便宜父亲,先大夏皇帝亲口承认的“剑圣”。   江裴年轻时仗剑四方,因听闻京都多剑客而来讨教,平日里与本地剑客过招,久而久之地闯出了一个游侠的诨名。   但一个游侠这么会被一国之君称之为“剑圣”的呢?   其剑圣身份来自于其在一次刺杀中的护驾之功,世间富权贵胄,功莫不过于从龙与护驾,再次感谢不长眼刺客送来的功劳。   皇帝见自己得救了很是高兴,大骂一通护驾来迟的卫队后,对着眼前三下五除二解决刺客的江裴很是顺眼。   没想到我堂堂九五之尊,闲着没事屏退左右微服私访来一次红袖楼,还会被刺杀,还好有英雄你相救啊。   那个什么,我给你一个剑圣的称号,封你当个官,来我皇宫当贴身护卫吧,当个一品带刀侍卫,保安大队长什么的。   江裴是一个实诚人,知道自己可玩不转皇宫里的弯弯绕绕,立马抱着剑向皇帝告罪。   那个啥,俺老江就是一个粗人程,俺不会安保,您给的“剑圣”这个身份俺喜欢,您给的官就算了吧,您看您背后来救架的卫兵都快委屈地咬手帕了。   这大夏的先皇也是个爽快人(不爽快也不可能偷偷跑来逛青楼),见江裴不愿意当官,也不计较,甩甩手赏赐给江裴两千两黄金,还留下一个承诺。   壮士不愿当官就罢了,职位我给你留着,要是以后有什么困难了,你或者你后人可以来我这里当官,也算混口饭吃。   见皇帝那么说了,江裴大喜过望,谢过皇恩后,拿着赏金美滋滋地仗剑走天涯去了。   “剑圣后人”是系统安排的,给了江荆这样一个身份,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系统的目的江荆不知道,但江荆一穿越过来就是刻着“家父江裴”的坟包,家中只有糙米一袋,盐二两,只够不到半个月的吃食。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江荆立马就知道了一件事。   再不想办法找口饭吃,就要饿死了。   为了生存,也为了完成任务,江荆只好硬着头皮拿着当年先皇给江裴的信物上京都了。   虽然江荆是肉身穿越,但身份什么的系统还是给其办好了,还好江裴隐居的地方离京都不算太远,江荆一路奔波,遇土匪,碰强盗,遭响马,废了不少功夫,跑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京都。   江荆扛着从土匪手里获得的一柄打刀,好不容易进了京都,想着根据系统给的便宜身份,麻溜地找到京都的官员,想着用那个先皇给的信物把任务完成了再说。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是一个东西都有所谓的保质期,像是渣男承诺永远爱某某的屁话一样。   “这先皇的信物也会过期啊。”江荆无语望天。   大夏先皇,其一世英名,虽然其性格豪放爱耍喜玩,但总得来说还是一代明君,开疆阔土,奉公行赏是杠杠滴,可惜天妒英才,在其第二次屏退左右跑到红袖楼想一亲芳泽时,又被刺杀了。   这次可没有什么路过剑圣护驾了。   皇帝遇刺身亡,这是一件足以让朝廷上下都掉脑袋的大事件,为了不掉脑袋,也为了稳定民心,大臣们找到了先皇的亲兄弟,由其带头,为先皇立下的太子上位站台,将先皇的死因匿了下来。   纸是保不住火的,虽然那位王爷手段厉害,新上位的小皇帝也算得上是贤明,但近来不知怎么滴,先皇遇刺身亡的谣言又开始在京都地下传播。   这就这个节骨眼上,官员们人人自危,巴不得把自己变成聋子,面对拿着先皇信物上门要求给个官当当的江荆,更是将其视为了烫手山芋。   哥啊,别闹了,这朝廷都没稳定几年啊,您被在这节骨眼上挑事啊,那什么,您别在我家要官当啊,要不我请你吃点好的,明早您到对面那尚书家去问问?他家官比我可大多了。   一时间,江荆成为了京都贵圈里的知名人物,被称之为“江大人”就是没有官职。   江荆吃着大官们给的流水席,听着对面的山阳胡子跟着自己一通叭叭,什么好话都说了,什么少年英雄啊,什么虎父无犬子啊,一连串的彩虹屁拍过来,就是不提当年先皇承诺的官。   面对江荆的诉求,京都官员们暗搓搓地指出了一个信息。   您洗洗睡吧,那先皇给您的承诺已经过期了,您要求那皇宫里当差是不可能的,现在朝廷老大换人了,前朝的剑可斩不了本朝的官。   “贵圈真乱。”江荆站在又一个一品大官的府邸门口说道。   江荆来京都已经快一个月,这一个月天天被官员们踢皮球,每个京都大官家里厨子的拿手好菜都被江荆吃了个遍。   该拜访的都拜访了,该吃的饭都吃了,大官可不是好惹的,笑脸相迎请吃一顿饭是看在先皇信物的面子上,别的什么可别指望那些家伙了。   这大夏京都的官啊,心底里可不知道藏着什么坏水。   好在江荆这一个月的不断拜访还是有点收获的,先皇承诺的皇宫差事是肯定不行的,但给一个京城的捕快还是轻轻松松的。   那王爷大手一挥,给这“剑圣后人”来了一个京都捕快的职务,为了彰显合理性,还美赋其曰道,下放江荆到基层锻炼能力,什么时候能力锻炼好了,又立了大功了,就给江荆先皇许诺的职务。   最近京都不太平,先是外部叛乱,后是京都出现大盗,不为钱财,只为行凶杀人,一时间引得京都大要们人人自危。   那大盗神出鬼没,行为乖张诡谲,时而出手杀人,时而动手盗取财务,衙门几番动员抓捕也无济于事,也不知道这大盗是何须人也。   江荆上任没多久,就被邀请到这处袁宅护卫。   江荆的身份毕竟是剑圣后人,虽然没有见过江荆出手,但对于其武力,还是有信服力的,袁官员收到大盗将要来自己宅子的暗箭后,马不停蹄地派人请江荆过来护卫,考虑到江荆生活窘迫,还特意送来了一百两银子作为礼物。   在京都西城,5两银子就够一家三口过上一个月的温饱生活,那怕顿顿有肉,也不过一个月八两银子,这袁大员的一通谢礼,一下子就给还没发俸禄的江荆救了急。   这些大夏京都的官员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京都西边的穷人都快饿死了,这权贵云集的东边还歌舞升平,那大盗杀了不少官员,其中不乏穷凶极恶的佞臣,酷吏。虽然明面上没有人说什么,指不定暗地里多少人为这大盗拍手叫好呢。   “我们老爷平日里只是酷爱玩弄一些花草,没想到还会被那恶徒盯上,江大人,还得请您出手相助啊。”那下人冲江荆行礼,看样子对自己家老爷很是忠心。   “放心好了,江某必将竭尽全力护卫袁宅。”江荆说道。   说到这里,江荆也很奇怪,这袁大员名声不错,在朝廷担任的职务也是个闲职,为什么被那大盗盯上呢?   江荆想要尽快找到主线任务的线索,也好快些回到自己的世界。   “大盗吗?”   江荆喃喃道,看着逐渐黑沉下来的天空陷入深思,江荆隐隐感觉到那系统的主线任务与那大盗脱不了干系。   “江大人,到了,老爷正在里面等您。”下人轻生说道,上前轻敲房门。   “老爷,江大人来了。”   “……”   “老爷?”   下人感到不妙上前推开房门,随后江荆只听见一声奇怪的脆响,一道寒光飞出直取那下人命门。   “小心!” 第2章   黄昏,京都袁府。   呼呼~道道粗气声传来,颤抖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我还活着?”下人趴在地上,双手在身上乱摸。   江荆提着打刀站在一边,地上都是被江荆打断掉落的暗箭。   “看来那家伙提前动手了,不是说那家伙很讲究的吗?”   江荆谨慎上前,用打刀挑开虚掩的房门。   咔的一声,随着房门的转动,屋内的又一道装置被启动,一瞬间数不清的飞镖冲着江荆扑面而来。   这京都大盗下手狠厉,手里的杀人暗器数不胜数。   咻咻咻,那飞镖闪着白光的刃面锋利无比,要是被刺到了的话....   江荆见那铺面的暗器眉头一紧,现在躲肯定是躲不了的,就这暗器的密集程度,再怎么躲都会被扎成刺猬。   如果躲了不了的话,只好...   江荆眼里闪着冷光,手把着打刀向下一劈,怼直将房门劈成门板,倒转刀身往房门上一勾,那房门顿时升起恰好挡在了江荆面前。   嘭嘭嘭,像是暴雨打在了荷叶上一般,那门板被暗器射得龟裂。   “江大人,您没事吧。”门外,下人哆哆嗦嗦地问道。   “没事,要是刚才是你进来就有事了,现在估计没有什么暗器了,快进来吧,看看你家老爷这怎么样了。”   听到江荆说没事了,下人也连忙跑进房里。   “老爷啊,你怎么了这是!”   下人看着瘫软在桌上的袁老爷大惊失色。   江荆上前查看,用手指探向袁老爷的鼻息,片刻后分析道;   “你老爷昏过去了,应该是那茶水有问题,我见他脸色发白,但气息平稳,应该只是中了蒙汗药一类的东西,为了以往万一,你快叫人过来,看看你老爷到底有没有事。”   下人匆匆出去叫人了,不到一会儿,一大帮子家仆就乌泱泱地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山羊胡子进来了。   “怎么样,我家老爷有没有事。”为首的管家问道。   这群家仆紧张得额头冒汗,要是自己家老爷出事了,自己可得陪葬了。   “额,应该没事。”山羊胡子老头把着袁老爷的脉,表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什么叫应该?老头,你把话说清楚,我家老爷到底有没有事。”   听着这山羊胡子的话,那群家仆急了。   老登,你别犯浑啊,有事就是有事,没事就是没事,你说什么应该啊。   “大人现在没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各位将其送往医馆,我细细诊断。”   这山羊胡子也是人老成精了,也不和这群家仆啰嗦,立马说明要进行详细诊断。   听到山羊胡子这一句,家仆们立马架着自己老爷,怕那山羊胡子老头走得慢,干脆也将其扛起来了,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医馆赶。   “江大人,还请您原地等候一会儿,小人得先确定好老爷的情况,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人命要紧。”江荆连连摆手。   那群家仆架着自己家老爷离开了,空留江荆一个人在屋里。   这屋子本是袁老爷用来招待江荆的,桌上甚至还摆着一封信件,看样子应该是那从那大盗射来的暗箭上取下来的。   “将与酉时拜访贵府......”江荆看着那信间上的内容。   酉时,相当于现代晚间的六点到八点,但现在距离酉时还差几刻钟。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就提前来袁宅,想打一个出其不备?狡猾的家伙。”   江荆思索着,环顾四周。   这屋子里的摆设,除了官府人家常见的金银摆件外,就剩下些盆栽了。   江荆四处观察,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财物丢失了。   江荆拿起茶壶,打开茶盖看了看里面的茶水,倒出一滴放到嘴里尝了尝。   “是蒙汗药没错。”   袁官员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这一江荆可以肯定。   这大盗既不是害命,也不是为了财务,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江荆苦恼之际,突然瞥见一处盆栽台空了出来。   大夏京都的官员多富有,哪怕职位再低,其家中会客大厅砾的摆件也不会寒颤到哪里去,珍贵的玉雕没有,几个金银摆件还是有的。   江荆看向左右,只见袁宅的金银摆件都在,唯独那盆栽不见了踪影。   “金银不拿,性命不收,那家伙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盗一个盆栽?”   没等江荆想明白,那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原先昏迷的袁老爷带着人匆匆进来。   来不及跟江荆打招呼,那袁老爷就急吼吼地说道;   “快快快,看看我的宝贝有没有被那小贼偷走了。”   袁老爷喘着粗气,指示下人将房内一道暗匣取了出来后,颤抖着手用随身携带的钥匙将暗匣打开。   “呼,还好没事,真是吓死我了。”   袁老爷捧着暗匣里面的一颗盆栽,神情放松了不少,冲江荆一笑,解释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小贼从那里得知老夫有这颗宝贝的,居然还胆大妄为地潜入老夫宅邸妄图偷窃,还好老夫技高一筹,将这宝贝藏入暗匣,哈哈哈,那有眼力没眼见的小贼,偷了一件不值当的东西就溜之大吉了,可笑,可笑。”   见自己宝贝没有失窃,袁老爷松了口气,顺手将盆栽放到桌上,招呼起来了江荆。   “江大人,老夫一时财迷心窍,顾不及跟你打招呼,还望见谅。”   “没事,没事,袁大人您的财务没有失窃就好。”江荆还礼道。   这堂堂朝廷官员居然对一颗草那么宝贝吗?江荆看着被袁老爷护在怀里的盆栽,心里十分纳闷。   “这也得多谢江大人的帮助,下人都跟我说了,要不是江大人解决了那些暗器,老夫不知道还要在这屋里昏迷多久呢。   管家啊,你去账房取五百两银子过来。”   见袁老爷那么大方,江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官就是有钱啊,那怕是个清官给五百两银子也是轻轻松松的。   见事情解决了,江荆与袁老爷寒暄一会儿后,拿到谢金后就要告辞。   算算时间,这番折腾下来,太阳彻底落下了山,屋里点上了灯,时辰也恰好到了酉时。   大盗能在京都混迹,还不被抓住,光会点暗器可没用,关键时刻啊,还得是要用脑子。   就在江荆起身告辞,袁老爷站起送人时,谁都没看到一旁的纸窗户上被某人扎出了一个小洞,一支竹管伸了进来   呼,那窗外的人儿轻轻一吹,一团粉色缭绕的雾气就沿着竹管进了屋内。   “保护大人!”眼尖的下人们见到后,立马朝着袁老爷冲去,唯恐窗外有人施毒,驾轻路熟抗着袁老爷就要往外跑。   “宝贝,我的宝贝啊,哎呀!你们把我那宝贝带上啊。”袁老爷惊恐万分,还不忘想着自己那棵草。   这时候了,家仆们那还管得了一个盆栽啊,保护自家老爷要紧啊,丢了盆栽大不了被老爷骂一顿,要是老爷被那歹人毒死了了,自己一群人可都得陪葬。   “你们保护袁老爷,我去外面捉那个家伙。”   江荆提起打刀就要往外面跑去。   在一片喧嚣中,江荆听到一声轻笑。   “呵~”   一阵风吹起,一瞬间就将屋内的油灯熄灭,引得那本就紧张的家仆们直接炸开了锅,不慎吸入毒雾的惨叫倒地,忠心护主的乱做一团。   “狡猾的家伙。”江荆提着打刀往窗外冲去,势必要把那家伙抓到。   中计了,那大盗早早料想到了袁老爷会把宝贝藏在暗匣里,只是苦于找不到暗匣位置,于是将计就计,营造出自己耍小聪明提前来盗,将袁老爷迷昏过后躲到一旁,装作已经来过的摸样。   等袁老爷半路醒过来,见自己被迷晕了,势必会担心自己那宝贝的状况,急吼吼地将暗匣打开确认情况。   这次博弈,那大盗将所有人都耍了个遍。   趁着家仆混乱,江荆被突来的黑暗遮住了视野,一道身影从门外闪过,抓起桌上的盆栽就往外面遁去。   “我的草啊!”袁老爷悲愤大吼,奋不顾身地向回去拿那盆栽,却被自己忠心耿耿的家仆扛着逃出屋子。   “这雾....好像没毒。”原先不慎吸入毒雾的家丁从地上爬起,神情庆幸,还带着迷糊。   又被耍了一道。   江荆脸上发青,瞥见远处房梁上那抱着盆栽远去的身影后,江荆立马追了上去。   “别想跑。”   江荆提着打刀原地一踏,将脚下的青石踩得一沉,接着力径直往墙梁上跳去。   皓月当空,一片宵禁的京都城中,一高一矮的身影奔走向追逐。   “麻烦的家伙。”   江荆挥舞手中打刀将袭来的暗器尽数挑飞,看着眼前飞奔的家伙,心里涌起一阵兴奋。   真快活,好久没见过这么棒的对手了。   江荆眼里涌起一抹血色,一边踏着脚下砖瓦飞速追赶,一边暗中蓄力。   “小子,可不止你会暗器。”   一阵音爆声传来,江荆凭借自己一身怪力,硬生生将手中打刀当成投掷物品投向大盗。   咻咻咻,那打刀所到之处,砖瓦起飞,被刀头裹挟着打向那飞奔的迅影。   江荆的打刀是其上京时从一土匪手里缴获的战利品,重二十八斤,这会儿被江荆暴力投出,势大力沉,一旦被其击中的话,啧啧。   那大盗虽然没有回头,但也感受到了身后飞速袭来的劲风,其不慌不忙地地往上方灵动一跳,险之又险地躲过袭来的打刀。   “呼。”   江荆见那大盗没有被自己击中也松了口气,江荆可不希望自己那兴奋的一击将其击杀。   嘭的一声巨响,打刀击中了一面墙壁,将其打得簌簌落灰。   “戚,粗鲁的家伙。”   大盗暗骂一声,速度不变,抽手往身后投出暗器。   自己没了武器,江荆也没办法肆无忌惮地用打刀击开暗器了,只好移动身形躲开暗器。   这样一个扔,一个躲,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了开来。   最后,江荆与大盗的追逐战以江荆的失败告终,因为江荆那胡来的一击打刀投掷,引来了夜晚巡视的卫队,那卫队见动静如此之大,还以为是有敌人炮袭京都,立马带着人马往江荆所在的地方赶。   “站住,你什么身份,为何半夜出现在东城,从实招来!!”   小巷里,卫队们用一杆杆长枪围住了江荆,丝毫没有注意到江荆身后是那大盗渐行渐远的身影。   “别激动,别激动,你们听我解释。”   江荆苦笑着,大盗没有追到,自己到是被巡逻卫队追到了。   “光有蛮力的傻蛋。”那大盗抱着盆栽,对着江荆所在的小巷冷哼了一声后,迅速往西城赶去。   就在两人都忙着脱困时,江荆脑海中的系统突然有了动静。   “叮咚,主线任务已经解锁,请宿主检查。” 第3章   主线任务;京都夜袭(已经解锁)   ps;先皇遇刺,少帝登基,朝廷上下一片惶惶,又有大盗行凶,京都风雨欲来,请宿主找到京都大盗的真实身份,还天下于太平。   恭喜宿主解锁主线重要任务,支线任务(三)经过系统鉴定已完成,金疮药(一瓶),回血大补汤(药方)已经放入背包,请继续加油探索哟。   金疮药;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这瓶金疮药采用天书雪莲,深海灵芝等九九八十一种奇珍异宝制成,无论是刀剁斧劈,剑削枪戳,一抹金疮药保证药到病除。少侠来一瓶?   回血大补汤(粥);一个字补血,适合因各种原因而造成的亏血症状,不仅好喝,而且补血。(知道你不会做饭,喏,照着配方做。)   豁,你这个统还怪好嘞!   江荆美滋滋地收下了任务奖励,随后因为太高兴了,嘴角咧大了扯到了伤口,顿时痛得江荆直龇牙。   “那家伙是真的狠啊,一把把暗器尽数往我脸上扔。”   江荆摸着脸上的几道伤口,那是昨晚那大盗扔向江荆的暗器导致的,也幸好那大盗没有在暗器上淬毒,要不然现在可不是江荆脸上留点血那么简单了。   江荆唤出系统,取出背包里的金创药涂在脸上。   这系统也是细心,就好像知道江荆会受伤一般,其赠送的金疮药效果极好,江荆一将其涂在脸上就感到一阵清凉,估计用不了多久脸上的伤口就会结茧。   “算了,我一个捕快估计迟早会遇到那大盗的,先回袁府,也不知道那大官员特意派人让我回来是要做什么。”   江荆进门,一抬眼袁老爷正对着一棵盆栽上下摆弄,光看其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对那盆栽宝贝得不行。   见江荆来了,袁老爷放下手里的剪子,招呼下人上茶,与江荆寒暄起来。   这袁老爷虽说官位不大,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官,虽说江荆官位有先皇信物背书,但就现在而言,江荆也只是一个京都捕快,两者身份差别不言而喻。   这袁老爷想要感谢江荆,大可以让管家来招待,不必亲自招待江荆。   这不,话没说半天,这袁老爷已经开始拉着江荆的手,一口一个小友了。   “小友真是少年英雄啊,那大盗身手矫健,飞檐走壁不在话下,没想到小友不禁武功了得,轻功也是造诣不浅啊。”   “哪里哪里,小子受之有愧,不仅人没有追到,袁大员您的东西也丢了。”   面对袁老爷的热情,江荆有些招架不住,毕竟自己没有抓到那大盗。   昨晚,江荆追那盗走盆栽的大盗不成,反而被夜巡的卫队当成了贼人,差点就要去坐大牢了。   好在赶来的总捕头认识江荆,在其暗示下,江荆给出了五百两银子贿赂后,先前还拿着长枪指着江荆那群家伙瞬间变了脸,连连对着江荆勾肩搭背,说着误会误会。   这京都算是烂到骨子里去了。   江荆心里有苦说不出,大盗没有抓到,兜里的银子也没了。   见江荆不愿提起昨晚的事,想必是吃瘪了,袁老爷三言两语地将话题揭过后,笑呵呵地指着桌上的盆栽开始说话了。   “小友你可知苗疆事故?”   “您是说五年前先皇在世时,派兵镇压的苗疆?”   江荆眼神一凝。感觉到这袁老爷说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袁老爷笑而不语,示意左右离开。   “那地方多丛山,生瘴气,遍布虫蚁,那里的山野村夫不仅彪悍善武,而且就是还会饲养毒物炼制苗蛊,属实可怕啊。”   袁老爷说到这里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显然对那苗蛊心有忌惮。   “哦哦,厉害厉害。”江荆待在一旁点头陪着这老狐狸演戏。   见江荆这么上道,袁老爷很满意地呡一口茶,开始指着桌上的盆栽说事了。   “小友你看,我这棵龙蕨草虽然不如昨晚那盆龙涎草珍贵,但在这京都也算得上是稀品了,依小友学识,可能发现什么不同之处。”   江荆朝桌上那棵盆栽看去,只见其有羽状复叶,小羽片呈舌形。   看样子应该是属于蕨类植物一类的,要说其特别之处,就是其叶片末梢多少带有一抹艳红。   据说在那苗疆地域,因其多迷瘴气毒沼,不仅藏匿这诸多毒物,与之伴生的还有不少珍奇草药。   正所谓一步生,一步死,多有长草药的地方,必有毒物随行,苗疆人对此多有感悟,常有苗祝冒着生命风险前往险地采草,将那与草药伴生的毒物捕捉将其炼制成蛊,若是那毒物厉害成了蛊王,再将其伴生草药喂给蛊王,那么其毒性必将翻倍不止。   “我这棵龙蕨草,是请人从丛山深处的一位苗祝手中买来的,据其所言,这棵草药伴生的毒物是一四丈长的银环王蛇,要是不慎被那东西咬一口,不到半息就得七窍流血而死。   哼,要不是这棵龙蕨草长得太好,老夫见猎心喜,任那老家伙说什么,老夫都不会花那么多银子买来一颗只能看不能用草的。毕竟老夫可不会练蛊。”   袁老爷说到这里哼哼一声,喝一口茶,看向江荆。   “小友,那昨晚那小贼盗走的名叫龙涎草,老夫也是偶然得到,在那苗疆传说中,这药可以让活人不活,死人不死。恐怕那小贼将其盗走,恐怕是要用去做鬼域魍魉之事啊”   这老狐狸偶然得到这种宝贝?我可不信。   江荆眉头紧锁,决定先不去管什么龙涎草的来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袁老爷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江荆见左右没人,对袁老爷说道;   “您是说,那大盗跑到您家里来盗走那盆栽,是为了炼蛊?   那大盗,是苗疆人?”   见江荆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了,袁老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后叹气一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昨晚的事情,老夫已经将府内知情的下人们警告过了,他们会把昨晚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还请小友将昨晚的事情隐瞒下去,要是那小贼借着那从你我手中得来的药材炼出了蛊王,再借着那蛊虫行刺.....   江大人,到时候你我都逃不了干系啊。”   江荆见那袁老爷忌惮莫深的样子,识相地点点头。   “自然,自然,这是袁大人,您为什么那么肯定那大盗是苗疆人的,万一人家跟您一样只是喜欢花草呢?”   见江荆问了,袁老爷也不好隐瞒什么,开口说到;   “不仅我知道,这京都城的大小官员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敢说,小友初来乍到不清楚一些往事也正常。”   袁老爷额头留下油汗,示意江荆贴耳过来后,袁老爷轻声说道;   “灭族之仇,血海仇深啊。   早年间,少皇登基是由先皇的兄弟九千岁支持的,皇上为了表达对九千岁的感激,特意扶持了一波九千岁派系的将军,那些将军为了博得圣心昏了头,为了军功一把火将苗疆人的祖寨烧了精光,还抓了大批苗人进京为奴做婢。   那贼人第一次行凶就是在红袖楼,一刀将那买下苗女的尚书公子割了头,随后作案十几起,死的大人们或多或少都跟灭苗事件有关。”   袁老爷说到这里缩了缩脖子,显然有些后怕,江荆刚来京都不久,因为其持有先皇的信物,剑圣后人的身份很是清白,在收到大盗的信件后,袁老爷知道十有八九自己的龙涎草要没了,为了挣扎一下还是请来了江荆帮忙,而不是报官请官方的人来。   江荆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龙涎草丢了就丢了,其也不会说什么,要是别人知道那可以喂出蛊王的龙涎草被那大盗从自己手里丢了....   袁老爷感觉脖子一凉,只好将江荆请过来,告诉其厉害关系,拜托其不要告诉外人。   “麻烦的家伙!”   苗岐暗骂一句,捂着受伤的手臂靠在墙壁上,脚边是染血的夜行衣。   苗岐原以为昨晚的行动应该很轻松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捕快来,那家伙一身怪力,根本不能与其近身作战,原本甩出暗器干扰那家伙后就可以甩开那家伙了,没想到那家伙直接将手里的打刀猛掷了过来,虽然自己闪身躲过了,但还是被打刀猛袭裹挟来的瓦片刺进了左手臂。   啪嗒,还带着血迹的瓦片碎块被苗岐从自己手臂上用刀挑出,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滚了半圈,与其他染血的瓦块躺在一起。   苗岐的手臂伤势不大,但伤口很是狰狞,大大小小的瓦片碎块嵌在肉里,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为了不被江荆看出问题,苗岐只好强忍着疼痛继续朝江荆扔暗器,导致伤口进一步撕裂开,   “剑圣的后人吗.....”苗岐低语道,撕下衣衫的一角,用布条将手臂伤口处包扎好,眼里满是血色。   “又一个朝廷的走狗。”   早晨的太阳升起,阳光从破烂的纸窗透过,照在屋内暗自舔砥伤口的少年身上。   因为昨晚的行动与疗伤的需要,少年将那碍事的紧身夜行衣褪下,身上仅穿着汗衫里衣,微微喘息的动作使得衣衫半露,带着薄腹肌的雪白小腹半遮半露,往上是漂亮的胸膛轮廓,利落干脆的人鱼线下面的一片禁忌被衣裤挡住。   一时间春光咋泄。   少年生得极好,唇红齿白,靡颜腻理,一副秋水冷莲的样子,凌厉的双眸,缓和了略显艳丽的面孔。   谁知道这宛如贵家公子的少年既然是京都官员谈之色变的刺客呢?   “快点,快点,要是那摇钱树跑了,你我都落不了好啊,快给我找。”   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人在找谁一般。   京都的西城鱼龙混杂,穷人,武行,逃犯,什么人都有。   “哈~”少年痛哼一声,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站起来,往屋内走去。   现在还不安全,这京都的卫队还在到处找自己,得尽快把那龙涎草藏起来。   少年踉跄着走回里屋,像是躲进巢穴疗伤的独狼一般,危险,狠厉。   “走狗,我必杀你。” 第4章   因为一些陈年往事,大夏京都来了一个侩子手,那家伙下手狠辣,搅和得京都人心惶惶,负责京都城防事务的官员们伤透了脑筋,要是放任这个侩子手这么杀下去,等传到圣上耳里,丢了乌纱帽还都是小事,怕不是大好头颅都得问斩赎罪。   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自己好不容易混来的富贵,平日地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的官员们难得联合了起来。   先是花银子请大人物将事情压下去,由京都官方出头贴出逮捕令,以大盗的名义通缉,以求将事态小化,想着暗地里将其解决,再求爷爷告奶奶地请来皇城的宗人府高手助阵,配合着从周边调度来的卫队围剿那侩子手。   没用!   那侩子手像是鬼魅一样,看得见摸不着,除了那府邸里贵人惨状百出的死相,没人抓得到那侩子手。   京都乃是大夏龙地,也有不少高手,也有不少轻功了得的家伙曾与那侩子手追逐于京都屋脊。   可惜的是他们都失败了,那些收了官家银子的高手们,手脚了得的轻功不行,追不上侩子手,轻功了得的手脚稍逊,避不开那防不胜防的暗器。   以现在京都几度加多人手来看,那些官员们是对没辙了,只好抓紧巡逻了。   那大盗也是人,是个人就会吃饭睡觉,哪怕那家伙身手了得也是一样。   只要想办法找到那大盗藏身的巢穴,到时候不管是下毒还是暗杀,总有办法让那家伙消停下来。   曾侥幸在其暗器中活下来的高手提到过,在被那大盗放到后,见其往京都西城方向遁去,其大概率藏身在西城。   西城啊......那地方是穷人的地界,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的家伙们在哪里深耕多年,天知道一普通民宅里住的是穷鬼还是江洋大盗。鬼知道一口井下面是井水还是赌场。   西城是京都东城的反面,官府近些年对其的掌控一直不怎么样,要是那大盗藏到西城里,想要在找到无疑是大海捞针。   想在西城找到人,有个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求得圣上调令,调集大量官府人手来西城,对其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清查。   可如何求得圣上调令,求的理由又是什么?   圣上,我们都是一群废物,因为为了功劳杀了不少苗疆人,现在人家找上门报复来了,好多您任命的朝廷大官都噶了,那家伙就藏在您皇城的西侧,可是我们找不到他,但是您别急,只要您用那玉玺给我们盖一个小小的调令,把京都周围防守的官兵抽来大半,我们就可以对着西城进行地毯式搜查,保证把那个家伙找出来。   如果有官员敢这样说,调令能不能得不好说,但那绝对会得一个九族套餐,连府里的鸡都不会被放过。   没招了,办法行不通,官员们无奈只好乖乖躺平,期望自己没有被那大盗记在小本本上了。   明面的来不了,暗地里防不住,京都的官员们只好各种找借口调集人手,什么家丁啊,偷偷豢养的护院啊,都偷偷派来西城,那些家伙整天在西城瞎逛,希望瞎猫撞上死耗子与那刽子手来一个偶遇。   纵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他却.....   "大爷过来玩啊。"   红袖楼二楼望阁,几位着薄纱的艳丽小姐姐朝着地下走过的少年挥手帕。   “大爷过来打牌啊,你不会的话,我们可以教你啊。”   “不了不了。”   江荆连连摆手,红着脸连忙走开。   红袖楼,京都著名的风月场所,据说背后有朝廷的大人物当后台,关系硬得恨,其中的头牌更是千娇百媚,迷得那些慕名而来的东城公子们神魂颠倒,不惜一掷千金要为美人赎身。   最近红袖楼出了一件大事,其花了重金在苗疆买来的魁青逃跑了。   魁青也就是红袖楼的头牌,红袖楼为了这位头牌,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培养与宣传,以为会卖出个好价钱,结果在要将其头夜卖出去的关键时刻,那魁青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逃了出去。   这下可麻烦了,那些慕名而来的公子哥们这么办?人家为了博美人一笑,连闺房没进,卖个茶座都花了几千两银子了。   找,快给我找!必须把那个摇钱树给我找到!   一伙伙人被急得上火的红袖楼管事派了出来,正蛮横地拿着简易的画像沿着大街小巷四处寻找。   但这些跟现在的江荆可没有什么关系。   “你好,给我来五个包子,两肉三素。”   江荆掂量着兜里的银子,吃着素包子,盘算着怎么过日子。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不是白说的,江荆刚得了六百两银子,转眼为了不蹲打牢打通关系花了五百两。   在提醒完江荆昨晚事件的要紧关系后,袁老爷倒是贴心地建议江荆在他那里住着,要是下次那大盗又来时也好有个人保护。   做任务心切的江荆拒绝了袁大人的善意,只身前往西城,一是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直接找到大盗,二是.....   “得先找个地方住,客栈我可住不起。”   江荆现在身上还有一百两,捕快的工作明天才开始,更别提俸禄了,当务之急是先在地段便宜的西城找到一所住处。   在找到本地的蛇头后,江荆花了五两银子,要求其带自己找一处便宜的住处。   “有没有那种便宜,又宽敞的住处?”江荆眼睛反光。   “有是有,不过嘛.....大人你懂的,我们西城不必东城,您要求的那种宅子周围鱼龙混杂的,小人怕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冲撞了您。”   蛇头眯着眼,看着江荆浑身上下的锦缎,估计又是哪家好事出游的公子,见江荆又没有几两肉,害怕其要是一不小心被杀了,到时候自己逃不了干系。   “没事,没事,你尽管带路就好,管他们是龙是虎。”   江荆提着打刀,乐得龇牙掏出先前官府给自己的捕快牌子。   见江荆怎么说了,蛇头也不好说什么,带着江荆七拐八拐,走过街道,穿过小巷,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就是这里了大人。”   蛇头指着眼前的屋子。   “虽然外表看上去破是破了点,但您放心,这里面啊绝对是不漏风不滴雨水,您只要添置点家具就好了。”   江荆看着眼前的屋子点点头,痛快地付了银子交了房租。   “嘛,好歹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点了。”   江荆推门而入,就被一股霉灰味刺激得皱起了眉。   “看来得好好打扫一下,才能入住啊,等等,这么会有一股血腥味?”   江荆警惕了起来,提起打刀,往血腥味传来的里屋走去。   “这是血?”   江荆看着地上被血浸湿得鲜红的布条,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沉重呼吸声。   滋啦一声,门被江荆打开了。   “这,这,这这。”   看见眼前的一幕,江荆语无伦次了起来。   一个少年,衣衫半露的少年正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地上是被踢下来的薄被。   少年面色潮红,紧闭着双眼,不断地在床上扭动,像是梦魇了一般。   呼呼,少年不断地喘着粗气,面色十分难受,春光半露,灰色的床布衬得其皮肤更白了。   江荆看到这一幕的直接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为什么我刚租的房子里有一个美少年,还是生病了的美少年。   等等,生病?   江荆大脑宕机半天后终于重启,其注意到了少年缠在手臂上的布条,那布条已经被鲜血染得湿红,血液染得床上到处都是,不少地方已经发黑变硬。   看样子眼前的少年应该是伤口感染发烧了。   发什么呆,快救人啊!   江荆立马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什么了,将手里的打刀扔在一边,红着脸上去查看少年的情况。   一段忙碌的时间过后。   “唔~我这是在哪?”   苗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额头一阵清凉,身体也暖暖的,不想先前一般虚弱了。   在回到里屋过后,苗岐将那夜行衣与龙涎草藏好后,便想着快些将自己的伤势处理了,没想到苗岐一坐到床上就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经过一晚上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苗岐想要强撑着用床边的烈酒消毒也没有做到。   伤口感染加上劳累,一下子就把苗岐放倒了。   是谁救了我?   看着手臂上被贴心包扎好的伤口,苗岐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里可是西城,一群三教九流杂,穷鬼逃犯居住的地方,杀人放火,摸尸敛财可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苗岐选的这片地界更是出了名的混乱,初来乍到时,苗岐可没在那些家伙手里吃亏。   救苗岐的不可能是苗岐的邻居,那些家伙要是看到苗岐这幅虚弱的摸样,早就扑上来将其吃干抹净了。   苗岐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每次出行都会刻意挡住面容,但面容挡得住,身材可挡不住。那些一辈子都在泥巴与血塘里打滚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忌口的主,要不是苗岐手段够狠,把那些家伙镇住了,指不定那天出门就被人觊觎上了。   估计是那个好心人救了自己吧,或者是某个想要借着恩情想要回报的家伙。   苗岐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把江荆救自己的目的想了个遍,就是没想到江荆就是纯粹地想救个人,根本没想着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就在苗岐想着问题时,一阵开门声响起,激得苗岐一阵应激反应,差点就要掏出藏在床底下的暗器来一顿爆射。   “唉,你醒了啊,来把东西吃了。”   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递了过来。   “嗯。”   苗岐一阵惊愕,闻着江荆递过来的汤药香味,肚子不仅咕咕做声,眼里直接来了一个瞳孔地震。   昨晚追我的朝廷走狗今天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嗯?这么了,快吃啊。”   江荆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江荆对自己能那么干净利落地将别人救下很是满意,也多亏了系统给的金创药还有半瓶,江荆又瞅见了苗岐准备用来杀毒的烈酒,这才把苗岐从昏迷状态拉了回来。   “没想到,我这汤药配方刚到手没多久就用得上了嘿。”   江荆看着砂锅里的浮动的薏米,红枣,银耳等食材,别说苗岐这个病号了,连江荆这个已经在厨房尝过一碗的都不禁食指大动。   咕咚,江荆咽下口水,将砂锅放在桌上。   “那什么,你先坐起来,我先把蜡烛点上,一会儿都快黑了。”   就在江荆忙活着点蜡烛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苗岐缓缓站起,眼神晦明不暗。 第5章   嗤啦一声,火柴被苗岐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将其点燃后旋而递给江荆。   苗岐这会儿下不去手,虽然是江荆把自己弄受伤的,但毕竟是江荆把自己救了,这会儿不分青红皂白对其下手,苗岐还做不出来。   这江荆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并没有恶意,估计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苗岐看着眼前放松下来后眼神软和的少年,心里犯起了难。   该怎么办才好呢?   “哦,谢谢。”   江荆接过火柴笨手笨脚地将油灯点亮,看着一旁苗岐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是我应该谢谢你,还得多谢你的相救。”   苗岐刻意避开江荆的眼神,走到床边的小桌上,想着如何脱身。   “唉,嘿嘿应该的,就是有些意外,小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昏倒?”江荆摸摸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那蛇头也没有说过这房子里还有人的啊。   是见没人居住而霸占这里的流浪汉?   不像啊,谁家流浪汉长得那么好看,而且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江荆思绪万千,万万没想到自己就随便租了个房子,这房子里藏着个病美人。   为了藏身,也为了给自己省点麻烦苗岐特意没将这无人屋子的前屋打扫,营造出没人的表象,要是有人闯入进来,在前屋后面的院落将其解决掉后也方便处理。   没想到苗岐这一波操作,不仅瞒过外面巡逻的卫队,还把蛇头给忽悠住了。那家伙见江荆好骗,直接将其带到苗岐藏身的地方来了。   他连前屋都没有打扫,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可他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江荆盯着沉默想办法忽悠他的苗岐看了半天,对其的猜测也越来越离谱了。   早在江荆在京都大官们府邸里吃流水席时,那些家伙为了款待江荆,不仅包吃包住,而且还贴心想着办法让其“放松”。   续先皇以后,京都盛起了男风,西城的红袖楼就是靠着楼里的“小手”起家的,为了款待客人,也同时为了办事,不少官员家里豢养了不少“小手”,将其交给专业人士培养,用来招待客人。   大概是三周前,因为一直的碰壁,江荆很是烦躁,在某位官员家吃喝了不少,等其晃晃悠悠地回到客房,准备为明天去下一家要官养精蓄锐时,江荆一掀开被子,顿时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江荆看着被子里白花花的一片,酒立马醒了,回到酒席拉着那大官就要解释。   “一对A?要不起!”为了躲麻烦,江荆连夜都不过了,连夜离开,赶往下一家尚书府。   江荆看着眼前苗岐,见其面容秀丽,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是为了不受屈辱而偷跑出来的?”   一时间,江荆顿时感觉自己先前的问话恰好击中了人家的痛处了,脸上一阵烧红,但眼神却止不住地往苗岐脸上瞟。   我自己一个劲地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是那样呢,那都是我瞎想的,但是.....   江荆又往苗岐脸上瞟去。   他好好看啊.....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难言之隐才到这里住的吗?”江荆问道。   果然,这家伙不知道我的身份,苗岐听到江荆的问话,心里放松不少,要是那家伙准备把自己疗好伤后再绑走邀赏,在没有准备任何暗器的情况下,自己可没有躲过江荆的抓捕。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跟江荆解释自己的身份呢?   苗岐抬起头看向江荆,见其一直望着自己,眼珠子转个不停,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   奇怪了,这家伙为什么看向我的眼神怪怪的?   苗岐摇摇头,准备捏造一个流浪汉的身份告诉江荆,先将其糊弄过去,之后想办法脱身。   “慢慢说,我不急。”   江荆见苗岐犹豫半天,连忙红着脸示意慢慢来。   你看吧,这家伙是个笨蛋,不用精心编理由骗他。   苗岐放松了下来,殊不知面前的江荆将自己的身份都快脑补完整了。   关于一个自儿时就容貌惊人的孤儿被黑暗残酷的官府收留,其长大后为了尊严而毅然逃跑的故事,江荆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这就将其手臂上的伤解释得明明白白了。   你看,这病美人手臂上的伤口就是证据,那是多么狠心的人才能对其下手啊,看看那伤口稀碎的样子,不致命但是痛死人,显然就是刻意为之。   "别让我逮住你了。"江荆不禁喃喃出声,注意到对面的苗岐眼神突然紧张起来后,江荆马上补充。   “那什么,我没说你,我在想其他事呢。”   “嗯嗯。”苗岐乖乖点头,看向江荆的眼神也带上变化。   可怜人,看来我说话得注意一点,别吓着人家。江荆心里感叹。   这大傻子一副好骗的样子,我身份的事情应该可以混弄过去。苗岐暗想,片刻后开口道;   “其实我是流.....”   咚咚咚,哗啦一片的杂乱声从窗外响起,打断了苗岐的话。   “给我搜!一定要把那人找出来!他可是我们红袖楼的摇钱树,他要是逃走了,你我都吃不了好果子!”   看样子门外似乎有人是强行进入隔壁屋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你看吧,找上门来了。   江荆算是彻底被自己的脑补拉入坑里了。   就苗岐这副小身板,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儿,被抓回去那还了得。   一想到这里江荆坐不住了,其站起来朝一旁沉默的苗岐看去,说道;   “我出去看看。”   “嗯。”苗岐点点头。   “好,你等我。”   江荆拿起放在门口的打刀,朝门外走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江荆走出门外,就看到一颗沾着血的牙齿恰好落在门前的地上,与此同时还响起了一阵怒骂声,伴着不少粗口。   “大爷在这西城混了那么多年,进你家屋里看看怎么了,还想着挡我,不知死活的家伙。”   “大爷饶命啊,您想要进去看就看吧,别打了。”   江荆朝一旁看去,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正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刀疤脸殴打,那刀疤将男子按在身下痛打,那牙齿估计就是男子被打出来的。   “别打了,这家伙家里没有藏人,不过是藏着几包□□,一个烟鬼罢了。”   一个秃头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几袋子烟袋一样的东西,正往自己腰包里塞。   “我的,那是我的!”   见自己藏的东西被找出来了,那男子为了自己烟瘾,挣扎着想要从秃头手里抢回来,到底被那刀疤按住,又是一阵好大。   “你就是一个扒手,还是一个靠扒手吸大烟的家伙,我没记错的话,你老婆就是被你卖到我们楼里换□□了吧。   你这活得跟狗一样的东西,我呸!大爷拿你一点东西是看得起你,懂了吗。”   刀疤将奄奄一息的男子扔到一旁,朝秃头抱怨;   “这附近都快别我们找遍了,那个小娘们一样的男的怎么还没有找到?”   “快了快了,眼前就是最后一家了。”秃头安慰道,看向一旁看戏的江荆不客气道;   “小兄弟,你就是这屋里新来的吧,能否让我们进去看看?放心我们就是找个人,不拿你家东西。”   这秃子笑呵呵地跟江荆说着先前与那男子讲过的话,江荆一脸不屑;   “不行,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家你说进就进。”   “嗐兄弟,瞧你说的...”那秃头眼睛一眯,打算继续开口劝,那刀疤不耐烦了,捏着拳头径直走向江荆。   “跟他废什么话,喂!小子,识相地就给我滚开。”   见刀疤都上去了,其身影都将江荆盖住了,秃头笑了笑了,也不打算浪费口水,就站着等着看好戏。   砰咚一声闷响,一道人影倒下,脸上还带着错愕。   “不知所谓,给你脸了是吧。”   江荆收起了棍子,指着眼前红袖楼的打手们。   “来来来,我看看今天有谁敢当着我的面进这个门。”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爷几个跟你好言相劝,你别不识好歹。”为首的秃头厉着眼神,将身后藏着的斧头抽出来。   “这么着,我就不识好歹了,有本事你过来啊,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还不够我一只手打的。”   江荆依在门框上,样子十分嚣张。   “我就不明白了,这大夏律法明明白白地写着的不可私闯民宅,你们这些打手没有读过书我知道,但活了那么多年,连这个都不知道?”   江荆一脚将地上被自己放倒的人挑向秃头一行。   “我还是那句话,这里面是我家娘子,他受了风寒了身体虚着呢,你们这些家伙一看就不爱洗澡,一进去把细菌带进去了我娘子这么办?”   说到这里,江荆嗤笑一声。   “说了不让进就该识相了,还想仗着一身肥肉强闯进来。”   可恶,这小子哪来的一身蛮力?   秃头额角流汗,先前被江荆一棍子闷倒的刀疤是他们三个当中最能打的了,那家伙仗着早年练了些把事在西城也算是好手了,平日里也是飞扬跋扈的主。   “哎呦……”那刀疤哀嚎道,在地上弓成了只虾米。   嗯,二百多斤的水桶虾米。   这会儿那怕自己想要强闯怕是都不够眼前那少年一只手打的。   秃头犯起来难,看着对面一脸不耐的江荆,心里直犯嘀咕。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太岁爷?这屋子还搜不搜了?   嘶,搜吧,怕不是没走两步就被那位爷砌墙里了,不搜吧,又对管事的交不了差。   “喂,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滚不滚。”   见秃头久久不回应自己,江荆面色不虞,抽起木棍就要打来。   “我们滚,我们滚,好汉请住手。”   秃头认怂了,实在是怕死,大不了回去跟管事的就说没找到,顶多被扣点工钱,要是把眼前这位爷惹恼了,怕不是小命都没了。   望着秃头一行狼狈逃窜的身影,江荆冷哼一声,转头回到了屋里。   错不了,屋里的那位就是.......   这一出乌龙彻底佐证了江荆的想法。   偷跑的小可怜吗....   江荆推门回到里屋,恰好见苗岐还乖乖地坐在桌子前等自己回来。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苗岐抬眼问道,偷偷将手里暗器藏回桌子底下。   “没有什么事,就是有几个流氓而已,已经被我赶跑了。”   江荆大咧咧地一笑,接着油灯带来的光走到小桌边,将桌上的砂锅打开,将其往苗岐那边推了推。   “喏,吃吧,补补身子。”   人是铁,饭是钢,苗岐已经快两天没吃饭,此时肚子正咕咕作响,此时也想不上怎么把江荆忽悠走了。   先吃饭,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砂锅一打开,一股浓郁的粥香就逸了出来,袅袅饮烟飘得满屋都是。   “好香啊,没想到那配方是真不错啊。”江荆不由感慨道。   “谢谢。”   苗岐再次感谢,看着砂锅里一项项食材就知道江荆费了不少心思。   苗岐不知道为什么江荆会找到自己,更不知道为什么其找到自己后会不将自己做拿归案,反而照顾自己。   这是为什么呢?   苗岐看着眼前一脸傻笑的少年如是想到,自从自己逃离已经是一片死域的故土,独自踏上上京复仇那天起,就是孑然一人,流氓,赌鬼,瘾客在这周围游荡,苗岐一边在这里藏身,一边想着办法报仇。   是因为我这张脸吗?苗岐看着江荆,心里有所猜测   “没事没事,就是帮你一个小忙而已,不足挂齿,对了,我叫江荆,你叫....”   “苗岐。”苗岐喝着粥,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说了出来,反正这京都城也没人知道那大盗叫什么,跟江荆说了也无妨。   “苗岐吗....”   江荆看着苗岐慢条斯理地端起碗吃起了粥,心里有一些犯难,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苗岐,自己将这屋子租了下来,苗岐又该往哪里走呢?   将人家赶走吗?   收留人家,要是那秃头以后又上门怎么办?江荆明天就要去官府报道上班了,再说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道理,将苗岐留下绝对是个麻烦,不仅麻烦,还很有可能影响到江荆自己任务的推进。   江荆摇摇头,实在忍不下心去赶苗岐走,想着开口询问一下苗岐的意见:   “那个...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嗯?”   苗岐抬头,疑惑地看向扭扭捏捏的江荆。   “什么打算?”   “就是以后的打算啊,毕竟你一个人从那红袖楼里逃出来不容易....”   “什么?”听着对面少年古里古怪的话,苗岐懵了。   江荆有些面色发红,对自己的话有些难以为情;   “我已经把这里租下来了,租金都已经付过了,我搬走是不可能了,只能住在这里,当然,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这么想的,你想住里屋,还是外屋....”   灯光微黄,熏得江荆的脸色一阵发暖,他不想将苗岐赶出去,实在是忍不下心来,只好退而求次问起苗岐的意见来了。   不就是多了个室友嘛,下回秃头来了,让他躲好一点,我下班回来再去教训他们就好了。   江荆想法坚定了下来,其看向一脸错愕的苗岐;   “我不会赶你走的,我们在一起住吧,就算是室友什么的。”   苗岐看着对面一脸坚定的江荆,一看其不时瞥向自己脸上的眼神,联系到最近打听到的红袖楼头牌失踪案,总算是明白江荆的脑回路了。   他.....是把我当成了小可怜了吗?怪不得一回来就不问我的身份了。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少年,前苗疆贵族,现京都大盗的苗岐笑了起来。   太有趣了,实在是太有趣了,在这个烂透了的世界居然还有这种人。   “你在笑什么?”江荆看着笑得眼泪都出来的苗岐,十分不解。   “我在笑你。”   苗岐好不容易忍住笑后,对江荆说道;   “可是这里是我家啊,这里是我占下来的,这里的房子从来都没有主人,都是谁到谁占,根本没有主人,你怎么会租到呢?” 第6章   地湿路滑,人心复杂,这一波蛇头的空手套白狼将江荆骗了个底朝天。   京都西城,再次给江荆上了一课。   这里到处都是骗子扒手,一脸纯良的小孩子都可能暗地是某个赌庄的眼线。   “所以.....”   江荆看着眼前的苗岐,顿时感觉十分尴尬,先前自己还大言不惭地想着给人家留地方住,没想到.....   怪不得自己给了那蛇头六十两银子,那家伙连个地契一类的东西都没有给自己,而且也没有给钥匙。   合着搞半天是江荆闯进苗岐家里。   搞笑了,糗大了!   江荆一理清思路,看着对面一声不响地喝着粥的苗岐,额头一下子就冒汗了。   现在江荆身上可没有多少银子了,在被那巡逻队敲诈完五百两,剩下的一百两交完“房租”与买食材,现在只剩下二十两了。   二十两银子在京都可找不到什么好住处,若是江荆离开这里。恐怕只有去睡天桥桥洞底下的大通铺了   怎么办?要不去抢隔壁别人的房子。江荆走投无路地想着。   “呵呵。”   见对面江荆一下子面色苦了下来,苗岐不禁笑了起来。   苗岐自己都跟江荆挑明了这里的规矩了,这周围的房子基本都被占据了,那些赌鬼扒手住在那些屋子里,白天出去胡混,晚上回来睡觉,里面脏得一塌糊涂了,地面脏垢都结块了。哪怕江荆下定决心去把那些家伙赶走,恐怕他自己也在那些地方待不了半天。   更何况江荆也没想着去抢那些家伙的房子。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见到陌生人还想着帮忙,没想着要回报就算了,还花了不少银子买了不少食材。   傻家伙。   苗岐放下粥,看向对面还皱着眉头的江荆,眉眼一笑,对其戏谑道;   “所以....你想到今晚去哪里住了吗?”   “没...有。”   江荆为难地摇摇头,大通铺的环境太差了,睡那里的都是些在阴沟里打爬的家伙,天知道在那里睡一晚自己的腰子还在不在自己身上。   去客栈是不可能的,那破地方,最便宜的房间都要五两银子一晚,江荆本来想着靠着这二十两银子当这个月的伙食费的,谁没成想,自己租的屋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要不现在跑回东城找袁老爷府里借住一晚?   唉,江荆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说,你住前屋怎么样?”   “?什么?”   江荆惊喜地看向对面的苗岐,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后屋我住了挺长时间了,堆瓶瓶罐罐的地方可不少,换个地方怪麻烦的,正好前屋也空着,你就先在前屋将就一下吧。”   “这样真的好吗?”   江荆有些犹豫,虽然苗岐的提议很让自己心动,但自己现在可没有什么钱能给他。   他是一点都没把自己救了我当会事儿啊。   苗岐扶着额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不少,软着语气劝了起来。   “你救了我,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在这里住着吧,就当时我给你回礼。”   苗岐将吃光的砂锅,朝江荆推过去。   “就这样吧,多谢你的粥。”   “没事,没事,我还得多谢你收留我。”   见自己的住房问题解决了,江荆喜上眉梢,麻溜地将砂锅收拾好后,向苗岐告辞一声后,就美滋滋地跑去收拾前屋了。   啪嗒一声,后屋的木门被江荆轻轻合上,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将油灯吹灭,将坐在屋内的苗岐藏在了阴影中。   苗岐轻笑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原本在见到江荆后,苗岐打算将其糊弄走,大不了以后找机会报答其救命的恩情就是,现在西城外面都是找自己的家伙,苗岐可不想凭白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那秃头一行人的出现,让苗岐的身份在江荆眼中合理了起来,也让苗岐看清楚了江荆这个人的品质。   傻狍子,一个武力高强的傻狍子,不仅是一个武力高强的傻狍子,而且是一个在京都衙门当差的傻狍子。   随着苗岐的活动,那些京都官员们大多当起了缩头乌龟,一到晚上就各种找借口让那些京都的捕快们来自己府邸,让苗岐的行动困难了不少。   江荆的身份特殊,其武力值早就被各方瞩目,这也注定了在衙门的地位也不同于普通捕快。   一旦有某些地方要重点防御,需要人员驻守,一个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强力外派捕快绝对是一个香饽饽。   那傻狍子看样子可不是什么藏得住事情的主,到时候可以从其嘴里敲出不少信息。   苗岐轻笑一下,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看样子江荆收拾前屋的动作十分快捷。   苗岐将江荆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仅给自己的行动提供了方便,而且.......   “那什么,明天你还要吃那个粥不,我买的食材还有不少,嘿嘿就算是我对你答谢?”   江荆推门而入,脑袋上还顶着一张蜘蛛网,脸上也是黑一片,白一片。   “好,那就麻烦你了。”   苗岐轻柔地笑了笑,起身将柜子里的一件旧被褥取了出来。   “先拿起将就盖一下吧,我估计你肯定没有带被子来,快入冬了,晚上不盖被子一准感冒。”   “嘿嘿,谢谢哈。”   江荆将手洗了洗,惊喜地接过被子,看向苗岐的眼神充满不少感激。   这人真不错,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还很温柔。   江荆暗自下定了决心,下回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秃头一行,让其不要来找苗岐的麻烦。   “话说,你手臂上的伤到底是谁弄的啊,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家伙。”   江荆看向苗岐的手臂,语气愤愤不平。   噗嗤,苗岐被江荆这句话搞笑了,抖着肩膀对其解释道;   “没事,就是半夜出门被一头鹿用角撞了。”   “嗯,鹿?”江荆听着糊里糊涂的一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没事,不必在意,那头鹿现在都找不到家了,你脸上的伤又是这么回事?”苗岐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会如实说出情况吗?苗岐想着。   “我?嗐,别提了,就是被一个夜猫子抓了。”   江荆笑了笑,想起昨晚的追逐战,心里纠结了起来,没有注意到苗岐突然僵硬的面容。   现在住处是找到了,那大盗到底这么找呢....那家伙神出鬼没地,也不知道自己下次见到那家伙是什么时候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一次碰到他啊。”真想和他再过过招。   算了,别管那么多了,先把日子过了再找找机会吧,江荆摇摇头,笑着对苗岐说了一句;   “晚安。”   “嗯,晚安。”   灯光暗下来了,苗岐见前屋的灯光也暗了下来,估计江荆也睡下了。   苗岐轻轻下床,赤脚走到一处角落,将一处暗匣打开,将里面藏着的龙涎草与染血的夜行衣拿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苗岐摸着手臂上的伤说到道。   夜光笼罩,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偶尔巷子里传来醉鬼的胡话与几声狗叫,苗岐抱着夜行衣翻出窗户,准备将其处理一下,以免被江荆发现。   夜行衣是不能用了,只好将其找到一个地方埋掉,怎么处理这龙涎草倒是一个问题。   还好江荆从来没有见过那龙涎草的样子,将其放到院子里种着就好,被江荆看见了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一下就好。   “时间还没有到,还不能入药,只能再等等了。”苗岐喃喃道。   咔嚓一声,苗岐将床下的一个瓦罐取出,这瓦罐外面包着一层层的红布,整个瓦罐看上去怪怪的,红得渗人,就像是血迹干枯过后颜色一样。   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瓦罐中传来,像是里面有许多活物一般,不时还传出吞咽的嘎吱声。   苗蛊,苗疆秘术,巫祝会取山中百种毒物将其放入罐中,让其静置百日,不给吃食,令其中毒物相互吞噬,等到只剩下一只毒物时,那东西就成蛊虫。   苗蛊,可不单单指的是养出一个毒虫就算了,要想要将蛊虫炼制成蛊,还想要将那蛊虫取出,想办法将其炮制驯服,让其为自己所控制,这蛊就才是炼好了。   蛊的培养与制成,苗疆人各有说话门道,手段更是千态百出,其中用血喂养蛊虫算是公认的古法。   血,人的灵魄寄托之处,苗疆人相信用血喂养出的蛊能养出最适合自己的蛊。   蛊,这东西不仅仅只有害人这一用法。控人,医病等也在蛊的业务范围里。   这血喂蛊虫的法子虽然可靠,但也是最伤身体的一种法子,曾一度被苗疆人所放弃。   这蛊炼成了,但喂血的宿主也快没了大半条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苗疆人大多会选择一些相对温和缓慢的法子。   苗岐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嗯。"   苗岐痛哼一声,颤着手将手心血滴入瓦罐当中。   啪嗒几声血珠掉落的声音传起,那瓦罐像是炸开了一样,里面的东西开始暴躁了起来,引得瓦罐不断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传来,那里面的东西顺着瓦罐内壁往瓦罐口快速爬去。   它饿了。   啪嗒一声,苗岐不动声色将瓦罐空封上,待到里面没了动静后,苗岐又将其谨慎地用红布包起藏入暗匣。   “得快一点,估计那些蠢货瞒不了多久,要是那狗皇帝知道了,那皇宫就更难入了。”   苗岐想着,一抹仇恨的血色闪过眼眸深处,借着夜光看向出处任然灯火通明的皇宫。   “刺王杀驾....好大的气魄啊。”苗岐自嘲道。 第7章   清晨,江荆起了个大早,在匆匆洗漱过后,拿上打刀前往官府报道。   “哎呀,江大人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必定是人中龙凤啊。”   接待江荆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笑着与江荆打趣,其穿着一身黑色绸缎,自称是江荆的上司。   京都捕快的头目,是个胖子。   “哪里哪里,您别抬举我了,哪有上司称下属大人的道理,大人叫小子江荆就好。”江荆恭维道,看着眼前笑眯眯的涛袍,眼里闪过一丝忌惮。   虽然江荆对某些事比较糊涂,其对于与人打交道,其心里还是有数的。   原本江荆进官府应该是由其同事来负责的,没等江荆与那同事说话,那涛袍就大刺刺地走了出来,把着江荆的肩膀说着自己亲自来招待江荆。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好好,那我就叫你江荆好吧,江荆,真是个好名字,来来来,我带着熟悉熟悉这里。”   见涛袍这么说了,江荆只好点点头,跟着其在衙门的大门走去。   “来来来,这边,往白虎门走,那正门啊,是大人物们走的地方。”   涛袍见江荆往正门走去,连忙伸手将其唤住,带着其往右边小门走去。   又是规矩,这大夏京都除了一地的民不聊生,就是漫天的繁文缛节。   “没办法,官家饭就是这一点不好,但只要习惯了以后,就会好很多了,总比没有饭吃强,对吧。”   江荆听着涛袍的话,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嗯。”   涛袍见江荆这么识相,心里不禁点点头,放下了不少心。   在听到上面要派一个剑圣的后人来这里当差时,涛袍就担忧这不曾谋面的江荆是个愣头青。   这年头在衙门当差不容易,就怕上面突然天降来个愣头青过来,虎头虎脑地把水搅浑了,这阵子京都被那大盗闹得满城风雨,不少官员都没了乌纱帽,连带着涛袍都心惊担颤,生怕在这要命的时候天降过来的是一个定时炸弹。   还好,那家伙不是个傻子,那就证明这个家伙可以拉拢,甚至还可以帮自己的忙。   涛袍笑了笑,带着江荆左拐右拐后来带一处练武场。   “江荆,早些年间我还是一个捕快,在衙门摸爬滚打时,令尊就已经在京都武馆打出一个‘游侠’的称号,后其有救驾之功,被赏‘剑圣’的名号,一时闻名京都,让我钦佩不已啊,一直想要找机会与之相交,可惜令尊无意官名早早离开了京都,我也失去了与之相交的机会,这一直让我深感遗憾。”涛袍感慨道。   这老狐狸要露出狐狸尾巴了,江荆提着打刀,默默地听着涛袍说客场话。   “所谓虎父无犬子,身为剑圣后人,相比江荆你的身手必然不凡,可否在这里露一手,让我开开眼?”   来了,这家伙搞这么大半天,合着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打。   江荆撇了一眼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的涛袍,提着打刀,纵身一跃跳到了练武场上的比试台上。   “痛快!”涛袍大笑,示意一旁等待多时的一位赤膊壮汉上台。   这赤膊壮汉全身肌肉隆起,太阳穴高鼓,看样子也是与江荆昨天打的那个刀疤一样,是个武家子。   与刀疤不同的是,这位壮汉明显是有一直坚持练武的,其受到涛袍吩咐在练武场等江荆时,可没有傻傻地坐着等待....   “那两个石锁恐怕加起来有个四百来斤了吧,你要休息一会儿吗?”江荆指着台下石锁说道。   “不用,来我们开始吧。”   壮汉摇摇头,全身一动,张开架势,身上的汗水瞬间被其肌肉弹开,就等着江荆攻过来了。   江荆不急着动手,反而朝那壮汉套话道;   “这就是咱们衙门的欢迎仪式了吧,兄弟你也是衙门的吗?”   面对江荆的套话,壮汉不为所动,其向江荆催促道;   “你要用什么武器,快点,被浪费时间。”   行吧,这家伙是个干脆人,有什么事打完再说。   江荆见那壮汉赤手空拳,自己也不愿意那武器与其打。   哐当一声,江荆把手中提着的打刀扔下比试台,自己也摆出阵仗与壮汉对峙。   这是情况,哪有剑圣后人与人比试不用刀剑,反而用拳头的啊。   台下,涛袍十分不解,看着台上一脸风轻云淡的江荆,暗自摇头。   这壮汉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那家伙多年练武就练了一套横功,平日里都是把手掌插到铁砂里练功的,平日就靠着一对拳头与人搏杀吃饭。   这江荆还是年轻了,见其不带武器,不愿意占人家便宜,大咧咧地就将自己的武器了扔下去。   这不仅是对壮汉的轻视,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还是年轻了啊...”涛袍嘟囔着,看着台上的江荆,心里开始重新盘算了起来。   该不该把这家伙带去见那位大人呢....   别管台下人这么想。台上的壮汉见江荆如此轻视自己已经发怒了,其强忍怒火,等江荆准备好,直接朝着江荆冲过去,势必要给其一个教训。   壮汉踏步上前,全身肌肉紧绷,对准江荆胸口就是一击轰拳。   “厉害!”江荆见壮汉出手,眼里闪过兴奋的神色,也不躲避,抬手运力双手成拳与壮汉轰拳打去,准备与其硬碰硬。   戚,狂妄的家伙。壮汉见江荆不躲反而迎上来,怒气爆棚,气力也不在保留,全力将其打去。   壮汉苦练多年,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身气气,曾全力一击将半米厚的青石板打碎,也就是凭借这个得到一位商贾青睐,被其请入府中当护院。   最近京都暗地风雨不止,那商贾担心自己生意受到影响,特意用重金请了涛袍这个衙门捕快头头帮忙,想让其派几个人来帮忙,要身上有硬功夫傍身的,谢金什么的好说。   面对这么一位金主的要求,涛袍不敢怠慢,但由于最近上面多次搞大动作,衙门里能动用的人手本就不多,有硬功夫的更是稀有材料,在一番左边右找后,涛袍找了几人,但人数与那商贾要求的还是缺一个。   在这时候,涛袍想到了江荆,早在江荆在京都官员们家里混日子时,为了自证身份,江荆早就与其护院打过几场,毫无败绩,让那些质疑自己实力的家伙们信服口服。   光有名声可不成,眼见为实,虽然有拉江荆入伙的打算,但涛袍为了不坏事,还是打算亲自来看看江荆这个人。   “眼力见与心性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实力嘛.....”   涛袍抬眼往比试台上看去。   因为先前的对拳,台上被两人掀起了一阵风来,大片的灰尘扬起了起来,让台下的人看不清情况。   嘭嘭嘭的一阵接连不断的击打声不断传来,不时还响起一阵石板破裂的脆响,这一起动静无疑向台下人表示上面打得很凶。   “厉害啊。”涛袍感慨道,心里对江荆的评分更上了一个档次。   “嘶,你这家伙。”壮汉接着与江荆对轰的反力抽身,看着对面心里不禁有些恐惧。   那家伙哪来的一身怪力,我怎么感觉自己在跟一个怪兽打。   壮汉双手微微颤抖,全身的肌肉都发酸,整个人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在与江荆对拳的那一刻起,壮汉就感到了一阵巨力,让起立马反应了过来。   对面的那个家伙绝对是个横家高手。   壮汉在京都闯荡多年,与不少武家都对过招,其中练奇兵怪招的,正式武招的占了大半,但能多年始终练一身横功的,壮汉也没见过多少。   高手过招,惺惺相惜。   壮汉收齐了眼中的轻视,认真了起来,对着江荆开始了一系列的猛攻。   原本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痛快对战,但壮汉是越打越心惊,无论是轰拳还是鞭腿,不管是插眼还是贯耳,江荆都不避开,一个劲地与自己对轰泻力。   这家伙是个怪物吧,那有人越打越气力越大的哈。壮汉心里发苦。   “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壮汉的喊话让江荆停了下来,见其战意志全无,怕江荆还要打更是直接跳下了比试台,说什么也不愿意打了。   “张某自愧不如,涛大人您真是给梅老爷找了个好帮手啊。”壮汉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汗巾,笑着对一脸惊讶的涛袍恭维道。   “哪里哪里,涛某只是借花献佛。”   涛袍满脸笑容,将跳下比试台的江荆唤过来,对其拱手道;   “江荆,恭喜你啊。”   “什么?”江荆一脸茫然,还带着对先前战斗的意犹未尽。   涛袍呵呵一笑,带着江荆往客堂走去,用一盏茶水的功夫与江荆解释了事情的起因结果。   “所以..我这是刚开始上班,就要去接私活工费出差了是吧。”江荆朝涛袍问道。   “额,你怎么说也没错。”涛袍点点头,对其解释道;   “梅大人是一位豪爽的大人,家产颇巨,一年给朝廷送的奉钱不知几巨,是我们衙门的重点保护对象,最近京都混乱,我们派一些人手去帮忙看守也是正常,这是为了我大夏京都着想。”   为了让江荆动心,涛袍该补充道;   “你放心,那位大人可是除了名的好施,倒是你要是护院有功,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好处!”一听到这个,江荆高兴了起来,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真愁没钱呢。   “明天一早,你就过来衙门门口,与我们一同去梅府。”涛袍叮嘱道。   为了让江荆说露嘴,让那个神出鬼没的大盗打听到消息,涛袍特意对其说到;   “他说让我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也别说。”   江荆放下碗筷对苗岐抱怨道;   “也不知道那个梅府有什么秘密,去几个人看护就看护呗,还要搞什么保密,真是奇怪了,我就不信那大盗耳朵那么灵敏。”说到这里,江荆突然想起来涛袍对自己的叮嘱,回头看到苗岐,嘴里秃噜出一句;   “我也就跟你说说,你别告诉别人哈。”   “好啦好啦,吃饭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了。”苗岐柔和地笑了笑,起身给江荆递饭。   “我是真没想到唉,你做的饭是真好吃啊,我原以为今天晚上也要喝那个粥了。”   说到这里江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会做饭,唯一会做的只有那个系统给的十全大补粥。   今早把事情一跟江荆说完,涛袍就让其下班了,让其好好休息,为明天的护院活动养精蓄锐。   江荆也乐意早点下班,回到屋子后,给就熬起了粥,准备吃饭。   这系统给的配方吧,好吃是好吃,但架不住吃多了。   苗岐还好,不挑食,恰好也需要着补血的粥补补身子,但江荆不行。   这不,江荆吃了两顿,下午就不想吃了,其蹲在厨房对着砂锅翻白眼时,让苗岐撞了正着。   “你的手艺是真不错啊。”江荆对苗岐感慨道。   “谢谢。”苗岐笑眯眯地喝着粥,饶有兴致地想着江荆先前透露的信息。   那个姓梅的家伙看来很是自觉嘛,知道自己会被我找上门来,还早早地找来了帮手。   苗岐看着眼前狼吞虎咽吃着饭的江荆,那家伙还在一脸幸福地加饭,丝毫不知道自己把队友卖了个底朝天。   鱼儿上钩了。苗岐会心一笑,看向江荆的眼中略显玩味。   要是明晚又和这个家伙遇到了的话........ 第8章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往后一点。”   “这里?”   “在往前面一点。”   嘭咚一声闷响,一尊石狮子被帮闲们放下,在早晨冷光的照拂下,那石狮子张牙舞爪地蹲在朱漆的大门旁,看样子很是威风。   那石狮子威严霸气,那硕大的身躯更是显得一旁的帮闲们骨瘦嶙峋,在江荆看来莫名有些讽刺。   “怎么样,梅老爷家,不仅里面气派,这外面也是威风凛凛啊。”   涛袍笑眯眯地对着江荆说道。   “嗯,确实厉害。”   江荆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大宅子,眼里闪过一份惊艳。   士农工商,无论何地,在生产力地下的时代,商人一类总是社会地位低下的了,那些家伙在官府眼中属于是麻烦分子,不仅服徭役找不到人,查人口也找不到踪迹。   有钱又怎么样?在大夏重农轻商的法治下,商贾不可穿不锦,不可建豪宅,有钱不能用,可谓是苦逼至极。   据涛袍所说,那梅老爷也是商贾,为什么他可以修葺如此豪华的宅邸呢?   江荆看着眼前的高宅大院,有些不解。   “梅老爷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商贾了,其手下的米铺占了京都的三分之二,可以说是坐在米山上面发家的。”一旁的小胡子感慨道。   “嗯嗯。”懂了,官商不分家,粮食那么重要的东西能被那梅老爷占了大头,看来那其背后少不了官家的背景。   江荆了然地点点头,向小胡子老头道谢。   “呵呵,不敢当。”小胡子老头笑了笑,向江荆还礼。   先前说道,涛袍应梅老爷的要求,要带着几个人来梅宅当个临时护院,因为梅老爷要求来的人要能打,在一番寻找筹人后,涛袍将最后的一个人选锁定向了江荆。   “还没好吗,那姓张的怎么还没有出来,等得本大爷都不耐烦了。”一旁背着刀的瘦脸男人有些不耐烦。   “快了快了,别急别急。”见自己找来的人不耐烦了,涛袍连忙安抚。   “哼。”瘦脸男子冷哼一声,依在那石狮子旁不说话了。   算上江荆,涛袍一共就找来了小胡子老头与那廋脸男人。   那瘦脸男人腰间别了一把金环大刀,看样子应该是用刀来混江湖的。   那小胡子老头嘛....   “呵呵。”小胡子老头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佝偻着背,江荆看不出什么其有什么能耐,但其能被涛袍看中,想来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昨天与江荆比试的壮汉从侧门走了出来,向江荆等人打招呼后,带着江荆一行往那大宅子走去。   “话说,涛大人,今晚到底是什么日子,这梅老爷的宅子怎么张灯结彩的。”   江荆看着挂得到处都是的红绸与端着食材到处忙碌的下人,好奇地问向涛袍他们此行的目的。   “今晚是梅大人的重要日子,特意请来大厨摆了宴席。宴请了不少大人前来同乐,可最近京都有些不太平,为了今晚宴席能够尽兴不被贼人打扰,所以受梅大人所托,涛某特意邀请各位前来助拳。”涛袍笑眯眯地回答道。   懂了,给那个狗大款当保安嘛,真是的,我还以为这梅老爷跟袁老爷一样被那大盗下威胁信了呢。   说起来这梅老爷也是够谨慎的哈,摆个酒都要特意请高手来看家护院。   算了,管他呢,老老实实帮人家看大门就完了。   江荆一行人被张壮汉带到一处偏院子,屋内桌上摆了不少糕点茶水,看来是特意为江荆一行人准备的。   “宴会晚上才开始,各位还请在这里歇息。”   壮汉匆匆交代几句后,带着下人们快步离开了,看样子是去布置晚上的防守去了。   听主家都那么说了,江荆一行人只好点头,在屋内坐着吃吃喝喝等着晚上干活了。   “话说你们都知道这梅大人晚上摆的宴会是干什么的吧。”   喝了三杯茶后,那廋脸男子耐不住寂寞,一脸神秘地跟一旁疯狂吃糕点的江荆搭茬。   “神魔?”江荆被嘴里的糕点噎住了,连忙拿起一旁的茶水顺顺嗓子。   瘦年男子见江荆上套了,连忙继续说道;   “你知道的吧,这男人嘛,有权有势了,免不了有些别的需求。”   说到这里,瘦脸男子促狭一笑,示意大家都懂的。   “所以梅老爷结婚的日子?”见别人都那样了,江荆也识相地将话头引下去。   那就不奇怪了,结婚嘛,是要谨慎一点。江荆点点头。   听江荆这样说了,瘦脸男子摇摇头。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江荆有些疑惑。   “今晚是梅老爷纳地八七房小妾的日子。”   “八十七房!?他,他受得了吗?”江荆有些惊讶。   厉害了,这梅老爷腰子是真厉害啊。   “谁知道呢。”瘦脸男子嘿嘿一笑,眼咕噜一转说起话来;   “据我所知啊,今晚梅老爷要纳的那房妾是苗疆人。”   苗疆人.....   江荆闻言皱了皱眉头,想问问其来历,但见瘦脸男子还有话要说,便耐下心去听。   “嘿嘿,要不这么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我说啊,梅老爷还是个恋旧的人,毕竟他当年开米铺的启动钱就是从....”   “够了,我们就是来帮梅老爷看院子的,别说有的没的,做好自己的事。”   见情况不妙,涛袍连忙呵斥瘦脸男子,叫停了话题。   “好吧,好吧,这里你最大。”   瘦年男子见涛袍生气了,识趣地住了嘴。   看来这里面有事情啊。江荆眯了眯眼,也不开口了。   那要被纳的小妾也是苗疆人,与那大盗是同乡,有意思了。   八成是那梅老爷是怕那大盗今晚上门来找他麻烦,这才找到涛袍让几个人过来帮忙的。   江荆眯着眼想着事情,涛袍板着脸盯着瘦脸男人。一时间氛围有些凝重。   “呵呵。”小胡子老头笑了笑,拿起茶壶为几人添茶,当起了和事佬。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各位好生歇息吧,今晚有得忙啊。”   “嗯,各位好好休息,一到了傍晚,梅老爷家中升了烟花,那宴会就算开始了。”   ——————   大夏京都,梅府厨房。   “快点,快点,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往厨房送去,要是耽误今晚大人的喜宴,你我都落不了好!”   梅府的胖管事站在一旁催促道,其眼前是抱着食材不断进进出出的下人。   “那个谁,对!就是你,过来取厨房拿些东西放小夫人房里送去。”   管事将手里的托盘向一个下人手里塞去,托盘上摆着些红枣与一碗粥。   “小夫人都快三天没有吃饭了,小人来来回回都送了十几次了,那托盘在门外都堆成山了,也没见小夫人开门啊。”   小人摸摸脑袋,对这个差事很是抗拒。   “要你去,你就去,哪来怎么多废话。”   胖管事一巴掌呼了上去,吓得那小人也不敢推辞了,拿着托盘就梅宅后院匆匆走去。   “也不知道那苗疆的小妞有什么好的,搞得老爷纳个小妾都搞得那么隆重。”   小人嘟囔着,端着托盘穿过小巷,往梅宅后院深处的一处院落走去。   “大哥们,小人给小夫人送吃的。”   小人点头哈腰地朝着守在门口的看守们打招呼。   “又来了,进去吧。”看守不耐烦道,示意下人进门。   “谢谢哈。”   下人又是一阵点头哈腰,迈开腿,朝院内不断传出哭声的主屋走去。   从那细细的哭声都能听出来,那屋里哭着的是个美人。   “夫人,吃点东西吧。”   下人端着托盘,硬着头皮敲了敲房门,原本以为会向之前一样受到一阵呵骂,没想到片刻后,那屋内的美人幽幽一叹,朝外说道;   “进来吧。”   唉,有戏!   下人一喜,连忙端着托盘走进屋内。   下人早就听说老爷从西城买来的那个苗疆女子是个尤物,初次见面就将老爷迷得神魂颠倒,说什么也要将其买下来。   “小夫人,请吃些东西吧。”   下人将托盘放到桌上,看到那床纱中隐隐若现的身影,狠狠咽了口水。   “我没胃口....”那身影嗔道,如莺般的音色迷得下人神魂颠倒。   再待下去要出事了。下人狠狠往自己大腿揪了一把,打算撤人。   “算了,你吧那粥给我送过来吧。”   听到这一句,那下人神使鬼差地走了回来,端起粥就往那床走去。   没事,我就看一眼。那下人安慰自己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   只见一声闷响,那下人后脖一僵,白眼一翻就软着身子倒下去,其手里端着的粥碗也往地上掉去。   “解决了。”苗岐接住粥碗,看着倒在地上的下人说道。   “多谢,恩公,只是......”   床纱掀开,一位妙龄少女从床上起来,看着床前的同乡,眼里满是犹豫。   “可是我打扮成那下人离开了,恩公怎么办?”   “没事,都是同乡,你尽管离开就好,我也恰好借你那红服一用。”   苗岐麻溜将下人的衣服褪下递给少女,将其推入床底。   “那个老狐狸,我早就想来找他了,可惜那家伙鼻子灵得狠,一直躲着不肯出来,要不是看到了你,不知道那家伙要躲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苗岐不由冷笑。   “既然那个家伙从王爷府那个乌龟壳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下手了,那个家伙在我们祖地拿了多少银子,我就要让他吐出多少。”   “嗯,恩公小心。”   见苗岐那么说了,少女也不好说什么了,快速穿上那下人衣服后,端上托盘匆匆离去。   黄昏夜幕,梅府下人们升起礼花。   咻咻咻的绚烂花火在天幕上划过,底下是早早点起灯火的梅府。   “恭喜,恭喜啊。”一位位权贵带着礼物上门拜访,其乘坐的马车在梅府门前排成长队。   “那就这样吧,我们分头巡逻,务必小心谨慎,万万不可让小贼妨碍到了大人。”涛袍对着江荆一行人说到。   “小夫人,老爷给您定的喜服送来了。”胖管事端着托盘在庙岐房外恭候。 第9章   烟花升起来了,道道焰状的花火在天边划过,火光升起照在正在巡逻的江荆身上。   此时江荆应涛袍要求,与几人分开巡逻,各自把手一块区域,将今晚举办宴会的主堂供卫。   “也不知道苗岐怎么样了,不知道那些红袖楼的家伙有没有来找他麻烦。”   江荆提着打刀,想着家里的小可怜,百般无聊地走着。   “唉,你说,明明昨天还一个劲哭哭啼啼的小夫人,今天下午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转性了,管事的将那喜服送过去时,都以为又会向之前一样被人家扔出来了,没想到那小夫人居然顺顺从从地将那喜服收下了。”   “嗯嗯。”   两位下人拿着托盘匆匆走过,因为托盘东西太多,没有看到前面巡逻的江荆,其中一人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八卦。   “我看啊,小夫人定是想通了,那苗疆都被烧成白地了,她一介女子沦落到京都,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那还能管得上什么尊严不尊严的。”   “嗯嗯。”   “我估计小夫人也是想开了,打算好好服侍老爷了,刚才我给小夫人送东西,我进一门啊就觉得,那小夫人今天格外的....额,蛊人的很,那身影在纱帐后别提多撩人了。”   “嘘,你不要命了,老爷的女人你都想,不怕被管事的听到啊。”同伴连忙呵斥了他,紧张地四处观察。   还好这附近没有什么人,让两人松了口气。   “嗯,也是,是我多想了。”那下人一想到管事的惩戒下人的手段,身子不禁一哆嗦,暗骂自己糊涂。   就在两人走后,一旁偷听的江荆从围墙上跳下来,看着远去的两人若有所思。   “没想到巡个逻,还有意外收获啊。”江荆乐道,随后调出系统面板。   支线任务已触发;粮商发家的真相   任务简介;还记得涛袍口中那有钱有势的梅大人吗?今晚的宴席可不简单,喜宴不是喜宴,商人并非商人,请宿主寻找那位变了性子的小夫人,开启梅府的探究之旅吧。   任务提示;请找到梅老爷即将纳入房内的小夫人,并抓住其手,深情说到;“夫人,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老爷知道吧,既然不想,那就让我……”   任务目标;找到梅老爷发家的真相(未完成),当一次侠客(未完成)。   这任务提示是什么意思,要我耍流氓?   江荆看不懂那任务提示,点了点系统光板,想看看完成了有什么奖励。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系统面板上面的文字,江荆不禁眼角抽抽了起来。   完成奖励;与梅老爷的小夫人亲热。   嘶,好怪哦,再看一眼。   江荆皱起眉头重新打开了面板,查看起了这个支线任务的奖励。   完成奖励;都让你和梅老爷的小夫人亲热了,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亲热?你再说一遍!   我,一个收钱来帮人家看家护院,以防止其晚上的喜酒被贼人打扰。   你个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系统,居然要我监守自盗?   江荆摇摇头,打算不去管这个古怪的系统任务。   不做不做,挖人墙角的事我可不干,你一个支线任务能耐我何?   温馨提示:该任务为不可放弃,请宿主全力以赴,不然主线任务将自动视为失败。   看着眼前的系统面板,已经上面加红加粗的“失败”二字,江荆额头冒出黑线。   看来不去不行了。   江荆叹了口气,跟着系统贴心的路线指引往苗岐所在的屋子赶去。   另一方面,早早地换上了红喜服的苗岐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其带来的匕首被其妥善地藏在了鸳鸯被套下。   什么时候来呢?   苗岐想着,其脑袋被红头纱罩住,只能依靠过人的感知观察梅老爷是否进门。   该先用什么法子折磨他呢?   苗岐眼里一片冷色,嘴上确笑得愈发动人,一阵期待感涌上心头让其全身不由微微颤抖。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从门外传来,瞬间被苗岐捕捉到了。   来了吗?比我预料的还要早,真是心急啊。   苗岐嘴角列出嘲讽的弧度,一动不动地保持静默,像是潜伏在草丛中等待猎物出现的猎豹一般。   富有魅力而又致命非常。   咔嚓一声,房门被轻轻拉开了,苗岐能感觉到开门人的呼吸中带着一阵微喘。   这老东西身体还不错?视力被遮住的苗岐通过来者的呼吸分析道。   不对,怎么这老家伙的气喘得越来越粗?苗岐百思不得其解,要是其把罩头揭下,就能看到江荆此时一脸窘迫的神情。   请宿主有点出息,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不要被美色遮住了眼。   系统冰冷的提示在脑海中响起,引得江荆一阵暗骂。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这小夫人长得那么好看啊,而且....   有点眼熟啊。   咕咚一声,江荆忍住不去看苗岐露出的一抹白颈,暗道一声罪过后,悄咪咪地往苗岐那边靠近。   叮咚,请宿主放松,说出任务台词(小娘子,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老爷知道吧~~嘿嘿。)   这一天天的,日子活不下去了。   江荆暗骂一声,硬着头皮上前,手对着眼前穿着红装的“美人”伸了半天也不敢去握手。   “小,小娘子,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老爷,知道,知道吧,那就....我去!”江荆说话结结巴巴的。   江荆话没说一半,迎面就是一把匕首袭来。   “我去,你这家伙能不能温柔一点。”   江荆立马抬起打刀,将匕首弹开,还不忘嘴嗨一句。   “咱们怎么说都见过一次面了,久别重逢能不能温柔一点。”   “谁跟你是老相识了,走狗,拿命来!”   一道暗哑的喝骂传来,为了不被江荆发现,苗岐特意将声线伪装,没等江荆回话,恼怒的苗岐就手持匕首攻来。   好啊,刚对你这家伙有点好感,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是个,是个...   想到先前江荆那近乎调戏的语气,苗岐深感羞辱,顿时脸上一片羞红,好在被那头罩遮住,没有被江荆发现。   “我是什么啊,你冷静一点啊。”   江荆就地翻滚,躲过苗岐射来的一片银针,不断谴责那离谱的支线任务。   统子你干什么呢在?我累死累活地在京都官员老爷们那里蹭饭时,你这王八蛋一声不吭,这会儿我和这大盗缠上了,你倒是幺蛾子闹个不停啊。   江荆一边脑海里暗骂着不着调的系统,一边躲着苗岐的进攻,同时还不断盘算着这系统的意图。   这支线任务叫“粮商发家的真相”,可不是叫捕快阿江的桃色生活,系统给的提示必定和这支线任务有关。   支线任务要求江荆调查出梅老爷发家的真相,又指引江荆去找到假扮成“小夫人”的大盗,想必两人一定有什么关联。   听说苗人嗜爱银器,其地域大多有银矿,惹得不少人眼睛发红,先皇在时,不知被多少次上书要求攻打苗疆,为的就是占下苗疆人的银矿。   这梅老爷发家的启动资金恐怕就和这苗疆战乱是失踪的银子有关。   江荆把桌子一掀当作盾牌,挡住苗岐射来的又一轮暗器,脑海里不断解析,将信息汇集整合。   我记得那瘦脸男子白天时候曾经和我谈起过一桩悬案。   “江兄弟,你知道不,在那大盗之前,京都发生过一起重大的白银丢失案件,一辆承满了从苗疆那抢来的运银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其即将到达京都时被盗了,那时候新皇刚即位不久,朝廷还是一片震荡,为了不惹出新麻烦,只好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那一大笔银子的下落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啊,想办法偷了人家的银子,又买人家的同乡姑娘当小妾,人家不来杀你才怪呢。   随着江荆推理的完成,江荆脑海中一阵虚拟的礼花声与系统的提示声同时响起。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务目标;找到梅老爷发家的真相。   好啊,那梅老爷真的是吃人血馒头发家的啊。   江荆总算把事情想通了,不由心里为那梅老爷比了个中指,一时走神,被苗岐抓住机会压倒在地上。   只听到嘭的一声,两人同时倒在地上,江荆下,苗岐上。   “豁,你还真够谨慎的啊,这鸳鸯头罩下面还蒙面呢。”   这时候了,江荆看着鸳鸯头套下的苗岐也不忘嘴贱一句。   苗岐看着身下的江荆,心里一阵烦躁,想到其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下死手。   苗岐锁住江荆,眼神一横,手刀对其脖颈打去,准备将其打晕。   “喂,不是吧,你来真的。”   江荆受苗岐一击,昏迷不至于,但在苗岐新仇带私怨的一击手刀下,江荆还是被搞得眼里冒起了金星。   “闭嘴!”   苗岐眼露冷色,抬起手准备再打一次,怎么说都不能让江荆坏了今晚的行动。   完犊子了,这家伙是个犟种,说什么都要把自己打昏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几个提着刀的护院匆匆赶来,准备看看小夫人的情况。   要暴露了!   ——————   宴席上,一位位身着华服的权贵们对杯换盏,连番对着今晚的主角敬酒。   “梅老爷真是洪福啊,不知道这次又是那位小姐受到梅老爷的青睐啊。”   “尚书大人有所不知,这次梅老爷纳的美人啊,可不一般,据说可是来自苗疆,那身段,啧啧啧,别提多撩人了,梅老爷可真是有福气啊,呵呵。”   “哪里哪里,老兄廖赞了,梅某能有今天,全靠各位鼎力支持,这次宴席不过是打着纳妾的由头,请各位大人们前来一聚罢了。”   那位穿着一身红色锦服的梅粮还在笑呵呵地招待来朋,丝毫不知道自己后院都要失火了。 第10章   “小夫人,您在里面吗?”为首的护院站在门外喊道,周围拿着刀的护院警惕地看向屋内,一旦里面有什么情况就会破门而入。   坏了,不能让他们进来,要不然就暴露了。   听着屋外的动静,苗岐眼里冰冷一片,盘算这放那些家伙进门后如何将其一声不响地解决掉。   别啊,你倒是身手了得,把那些家伙解决了还能跑,我可逃不了啊。   江荆见苗岐目露凶光,手里连暗器都摸出来了,为了不让其伤人,江荆不断蛄蛹着,为了不出声引来屋外注意,只好不断给苗岐使眼神,企图让其回心转意。   闭嘴,没有杀你都是给你面子了,别不知好歹。   苗岐看着江荆的小眼神不为所动,为了能更好地控制住江荆,苗岐干脆将鸳鸯头罩拿过来当作绳子将江岐双手反锁住,直接坐在了江荆小腹上,将两只手解放出来摸着暗器,随时准备将破门而入的护院们击杀。   呜~~   苗岐大胆的举动顿时让江荆不敢动弹了起来。   好,好软。   感受到小腹传来的一阵温热的绵软触感,江荆顿时人都感觉不好了,阻止苗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下子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动弹。   呜~   片刻后,一阵低低的悲鸣从屋内响起,吸引了门外护院们的注意。   “大哥....这....”护院们听着屋内传来明显不是女人的声音,一下子看向为首的护院。   “管不了那么多了。破门!”为首的护院喊道。   听到大哥命令了,早就按耐不住的护院们举起刀就要破门而入。   来得好。苗岐看着门窗外举起刀把的身影,手中暗器蓄势待发。   “美人,嘿嘿,让我亲热亲热!”   一阵像是醉汉的胡喊从屋内响了起来,一时间让准备举刀砸门的护院了停了下来。   “这....里面是老爷?!!”护院们下意识地收回了刀把,纷纷不敢轻举妄动,都屏息凝神地注意听着屋内的动静。   “嘤咛,你干什么!”   与此同时,一阵娇呵从屋内响起,随着而来的是一阵被褥的翻动声,这些动静打得护院们一个激灵。   乖乖,不得了了,贼人没有抓到,反到还撞上老爷与小夫人亲热了。   想到这里,护院们的脑门顿时就冒出冷汗,悻悻地相互张望。   “别闹!乖一点!”   江荆冲苗岐喊道,此时两人正凌乱地躺在大红的鸳鸯被上,江荆与苗岐身上的衣物都因先前的打斗而凌乱不堪,两人的头发也被自己的汗水打湿了,正两脸潮红地躺床上大眼瞪小眼。   这副画面算得上是暧昧至极了,如果苗岐能把眼中的杀意藏好的话。   “走狗,我必杀了你。”   苗岐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身躯一阵颤抖,想要挣脱江荆的束缚,奈何两人身体力量相距太大,实在无能为力,苗岐这番挣扎对于江荆而言跟调情无异。   “别动了,你衣服都露出来了。”江荆说道,看着因为苗岐身上因为其挣扎而凌乱的嫁衣,那抹劲瘦紧致的腰窝勾的江荆直脱不开眼睛。   “别闹了,有什么事等他们走了再说。”   呜!听到江荆这话,苗岐不可思议地看着江荆。   你有病吧,是谁在闹啊?   江荆摇摇头,连忙将脑子里有的没的甩出去,见屋外的护院们还在迟疑没有放下疑心,对着苗岐说道;   “快,嘤一声。”   “呵呵,嘤你妈。”苗岐一阵冷笑,对着江荆就是一顿输出。   哎呦,这个人怎么那么难搞哦。江荆叹气一口,看来只好自己处理了。   “大哥,我们进去吗?”护院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要是敢去,你就去吧。”护院大哥没声好奇地回道,没空搭理自己小弟,一脸谨慎地把着门窗偷偷往里面看,企图看清里面人的身形。   护院大哥在梅宅多年,早就成了老油条,见过不少偷偷摸摸的事情,也干过不少偷偷摸摸的事,在其看来这小夫人屋里出的动静不一定是老爷干的,也有可能是.....   嘤咛~你别~   又是一阵娇喘传来,声音勾得护院头头身子一阵酥麻。   嘶,不敢确认,再看一眼!为了老爷不被绿!   护院头头砸吧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线使劲往里面看,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一副忠心劲。   “别,别动了!”   “叫大声点,快点!”   嘶,了不得了不得,护院头头看得直起劲,恨不得把那窗户纸捅开看个清楚。   “了不得,了不得。”护院头头笑得嘴角都快歪了,看得后面的护院小弟一阵着急。   “怎么样啊大哥,里面是不是老爷啊.”护院小弟着急问道。   “嗯,是老爷。”除了他,没别人玩得那么花。   护院头头抹了抹人中,见手上没有感觉到湿湿的东西后松了口气,在确保屋里的“老爷”没有发现自己后。护院头头见好就收,连忙转头带着小弟们迅速离开。   大饱眼福了,不亏,溜了溜了。   “怎么样,他们走了吧。”   屋内,红烛暖影,江荆喘着气朝身下的苗岐问道。   “去死。”   苗岐骂道,胸口一阵起伏,被江荆先前的一番折腾累得都快成上岸的鱼了,额前的头发都湿哒哒地一缕缕耷在脸上,眼眸也都通红一片,也不知道其面罩背后的又是怎么样的风光。   这家伙在家里的时候明明那么好骗,怎么到这里就精明得都快成狐狸了?   “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你那么怕痒了,不好意思哈。”   江荆摸摸头讪笑着向苗岐道歉,虽然有些歉意,但其手掌总忍不住虚握,试图回忆先前的触感。   细腻而又丝滑,又带着些许温热,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嘿嘿,江荆又是一阵傻笑。   对了,任务要紧,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   江荆回想起自己的主线任务,往苗岐脸上的面罩伸手,想要看看这大盗到底是什么人。   这主线任务看来不是很难嘛。江荆看着身下被自己牢牢控制住的苗岐,心里十分得意。   一道银光闪过,江荆额前的一缕头发飘然落下,像是江荆的心情一般。   “所以你又是来抓我的?”   苗岐笑得很好看,可惜在面罩的遮挡下江荆看不见,倒是那副闪着冷光的眸子被江荆收在眼底。   “那什么,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你听我解释。”   江荆冒着冷汗,伸出手指微微抵住苗岐的匕首,那匕首反射的白光刺激得江荆眼疼。   麻烦哦,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拿到的那匕首,是在我挠他痒痒的时候?   江荆眼神飘向那一塌糊涂的鸳鸯被。   “哦?那我得好好听听,你一个奉命给人看家护院的家伙,跟一个要杀主人家的贼解释——”   苗岐尾音拖得老长,也不跟江荆掩盖自己的目的,手里的匕首往江荆胸口刺进一分,堪堪刺破江荆衣衫。   真是奇了怪了。根据昨晚江荆说的,他今天会在梅府周围巡逻,协助梅府的护院们保护庭院。   怎么办?我能告诉他我是被系统强逼着来调戏小夫人,结果阴差阳错撞上他了?   江荆忍不住汗颜,一时间圆不了自己这番奇怪的行动,干脆对着苗岐说了真话。   “我就是被逼的...你信吗?”   “被逼的?”   苗岐玩味地说道,看着江荆的眼神冷下几分。   梅老爷为了今天的宴会不被打扰,将府里的护院们都派了出去,一队队地在梅府周围巡逻,内部则由江荆一行人协助防守,一套套下来,将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苗岐为了躲开搜查也废了不少功夫才来到这个没多少人注意的梅府后院。   这江荆好好的巡逻不干,跑到这只有女人的后院来干什么?   苗岐回想起先前江荆进门说的那一番话,瞬间面色一冷,也不留情了,手里匕首顿时向着江荆刺去。   “喂,你冷静一点。”   见自己胸口一阵刺痛,江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心一横左臂使劲将手腕脱臼松开绳子,把自己双手解放了出来,用还正常的一只手握住匕首。   完了完了,这家伙的身份没有探到,自己小命倒是快搭进去了。   江荆面色发苦,一只手抵着苗岐硬生生地将匕首夺了过来,双腿一蹬离开床铺,躲开苗岐袭来的一击,站在床铺对面与苗岐对峙起来。   “喂,有话好好说嘛,我这会儿又不是捕快,就是个出差来当保安的,你别动不动对我用暗器啊,万一我被那扎了,就我那点出差费都不够我汤药费的。   这样,毕竟咱俩都交过几回手了,也算是半个熟人,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江荆说道。   “哦,是吗,我凭什么听你一个挖人墙角的登徒子的?”苗岐反问道。   完了,这下是彻底洗不干净了。   江荆心里发苦,脸上倒是面不改色地继续开口道;   “你来这梅府不只是来杀那梅老爷的吧。”   “哦?这你都知道?”苗岐不动声色,反手将话抛向江荆,想看看这家伙葫芦里藏着什么药。   “当年那失窃的苗疆银子还有一部分藏在这梅府吧,而且那些银子跟今晚来的大官们还有不少关系。”江荆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苗岐眉头一皱,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朝江荆问道。   “猜的。”江荆笑得跟狐狸一样,对苗岐的反应很满意。   “只是纳个妾这种小事在这京都跟买一只小狗一样,可不至于让那梅老爷请那么多官员来这里,联想到这梅老爷发家的原因,我就随便将两者合在一起想了想,本来还不确定,见你这个反应后,现在很确定了。”   “哦,那你想干什么,揭穿我的阴谋,把我抓回去,拎到那群老爷面前请赏?”   “你猜?”江荆皮了一句。   “........”   苗岐默不做声,露在面罩外的眸子紧紧看着江荆,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一个人也是去,不如加上我我,两个人一起去?   ?你这家伙....   苗岐呆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江荆会说出这番话来。   一个捕快主动要求要和一个贼一起行动,还是对着自己的主家使坏。   ”江荆无视苗岐的行为,自顾自地走到桌边,扶起还算完好的一把椅子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倒起了茶。   “喏,来一杯不。”江荆问道。 第11章   怎么?你也和那梅老爷有仇?”苗岐饶有兴致地问道。   “嗯,谁知道呢,我才来这京都不过一个多月,连当朝皇帝姓什么都没怎么记清楚,这梅家米铺我倒是印象深刻,那句话怎么说来者?民以食为天。”江荆解释道。   梅家米铺,出了名的黑心,这个月已经把京都的米价抬升了两成了,让贫民们本就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也让西城红袖楼里多了不少被自家父母卖来换粮的的女孩。   “所以,你想要公报私仇。”   见江荆这么说,苗岐倒是来了兴趣,对着江荆追问。   “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江荆不置否认地点点头。   “哦~,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大侠客吗?”苗岐乐道,看向江荆的眼神愈发来了兴趣。   这个世界的家伙们来来往往,有的勤勤恳恳,有的碌碌无为,有的为达目的不顾一切,有的为了名利歇斯底里,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   而江荆呢,他是为了什么,为了当官,为了自己的职责,还是为了公报私仇?   起初苗岐见江荆只以为其是一个有点好心的傻捕快,但现在嘛.....   苗岐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江荆了。   算了,这家伙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只要别妨碍到我就好。   苗岐摇摇头不去想江荆,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今晚的目标上。   杀掉梅粮,夺回被其盗走的祖传银器是苗岐今晚行动的目的。   在那被梅粮盗走的那一车银子中,不只是有苗疆的银锭,还有不少兵卒从抢掠来的银器,其中不少是苗疆祖传的,对于苗疆人来说意义重大,同时因为那些银器上具备苗□□有的特点,也让梅粮难以出手,只好将其藏在府内。   苗岐通过线人得知,那梅粮今晚邀请来那群官老爷们就是为了处理那批苗疆的银器。   “行吧,先说好,一切听我的。”苗岐对着江荆说道。   “行,都听你的。”江荆笑了笑,答应地十分痛快。   支线任务;粮商发家的真相   任务目标;找到梅老爷发家的真相(已完成),当一次侠客(未完成)。   夜黑风高,大老爷们还在梅宅大堂中对杯畅饮,护院们举着火把,提着长刀在外面巡逻,没人知道,也没人发觉有一个贼和一个捕快会一起合作。   “当一次侠客,嗯,有意思哈,不过.....”   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是来偷情的了。江岐无语地窝在房梁上缩了缩脚,对着下面的苗岐比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藏好了。   先前被苗岐与江荆弄得一塌糊涂的屋内此刻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苗岐还是按照原计划扮成小夫人,坐在床边静候梅老爷的到来。   滋啦滋啦,红烛不断摇曳着,窗外的月光从窗棂慢慢爬到了屋内,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让一直缩在房梁上江荆有些昏昏欲睡。   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一阵夜风吹了过来,江荆瞬间清醒了过来,抬眼往下面看去。   来者不是梅老爷,反倒是一个江荆的熟人。   那家伙怎么回到这里来,还穿着夜行衣,他要干什么?江荆有些意外。   瘦脸男子倒是没有发现房梁上的江荆,其一进门就是一阵翻箱倒柜,像是要找什么一般,对一旁坐在床上的苗岐无动于衷。   今晚来这屋子的,看来都对新娘子没兴趣。   怪了,那梅老爷没来,这被梅老爷请来看家护院的瘦脸男来这里干什么?   江荆看着下面瘦脸男子如强盗入境一般地行为十分摸不着头脑。   他在找什么?   “在哪里呢?”瘦脸男子手里拿着钥匙,不断地搜索这屋里的陈设,对一旁坐在床边的苗岐毫无兴趣,一心只为了找银子。   一个纯粹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片刻过后,瘦脸男子成功地找到了一处暗匣,并且将手中钥匙插入其中。   “哈哈,银子!”   瘦脸男人看着突然出现的暗道哈哈一笑,准备纵身跳进去时,看到了一旁的苗岐。   “多漂亮的小美人啊,可惜了。”   瘦脸男子啧啧可惜道,眼里倒是不见一点可惜,为了自己的行动不被暴露,其目露凶光,拔刀就往苗岐砍去。   刀光寒咧,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光而下,直直挥向苗岐,瘦脸男子的后袍也被刀把挥动的劲风吹起,让躲在房梁上的江荆看了一个一清二楚。   这瘦脸男子的后袍上赫然染着道道血迹,可见其在外面经过了一番打斗。   外面是出事了吗。江荆想着,对着大盗倒是没什么好担心,反而对着瘦脸男子有些担忧。   你说你好好地找银子就找嘛,你惹他干什么。   江荆叹了口气,回过神来下一秒往下面一看,结界果然不出其意料。   “看来你已经解决了,怎么样,你没把他弄死吧。”   江荆跳下来对苗岐问道。   “怎么了,我的大侠客这是害怕我波及无辜了?”苗岐随口回道,头也没抬地擦着手上的匕首,上面瘦脸男子的血迹让苗岐感到恶心。   “额,那倒不至于,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估计这家伙一路过来杀不少护院。”   江荆走到屋外,只见外面一片火光阵阵,不少护院以及家丁们正在往这里赶来。   “怎么办?”江荆看向苗岐。   “什么怎么办?”苗岐此时已经脱下了一身碍事的喜服,站在暗道口往里面看。   “我们怎么办啊,你没看到不少人正在往我们这里走吗?”江荆继续问道。   “快!那个家伙往小夫人那边跑了,快追!”   一阵噪声从不远处传来,江荆往外望都能看到人了。   “你保重哦。”苗岐这是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嗯?”江荆听到大盗那没头没脑的一段话,立马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不是啊,大哥,我们现在可是被包围了啊,你不着急吗?   苗岐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转头看一头雾水的江荆,在确认暗道里的情况后,苗岐冲江荆一笑。   “拜拜!”   苗岐纵身往地下出现暗道里面一跳,在江荆面前消失了。   从江荆闯进门开始,这苗岐始终没有对江荆放下警惕心,论近身战斗,苗岐自认不是江荆的对手,自己也因为其对于自己的救命之恩而下不去狠手。   一片幽暗的隧道中,苗岐将藏在腰间的一把软剑抽了出来,那软剑表面反射着点点幽光,绿中带红。   这苗疆人,擅于使毒。   对付那傻家伙不至于用毒。苗岐如是说服自己。   苗岐知道自己的实力,要是江荆认真起来,自己不用毒的话,和他打不了几个回合。   “这家伙心里怎么想的,对一个贼留手。”苗岐十分不解。   先前救自己,苗岐可以认为是一个好人对于弱者的怜悯,所以苗岐利用起江荆来没有好愧疚的。   但这次呢,这次又是什么原因,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苗岐不理解,在他看来江荆的做法百害而无一利,不愧苗岐给的蠢蛋看法。   蠢蛋,嗯,这个说法太侮辱那个家伙了。不合适。   苗岐在隧道中缓步前行,有的没的想着江荆。   他一个捕快留在上面没事,就凭那家伙的本事,那些草包奈何不了他。   “就是这里了,各位!贼人已经被我抓住,那家伙居然还敢反抗,为了制服那个家伙,江某迫不得已才将其击毙。”   江荆高声说到,对着周围拿着火把的护院,指着地上躺尸的瘦脸男子,脸上一片正气凌然。   “江某巡逻在外,见此处院落传来异响,为了确认情况急忙前来查看,一进院门就看到几个兄弟惨遭毒手,实在让人心痛啊。”   “这,这.....”护院们见江荆这番做法,瞬间也懵逼了。   这家伙是自己人?   好,这些家伙被唬住了。江荆见此心里一喜,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江荆上前一把揽住涛袍肩膀,一脸痛心疾首。   “涛大人,那个家伙辜负了您的信任实在该死,等我们回到衙门,请一定要对其重重发落啊。”   说完话,江荆就顺势走到了涛袍身后,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没想到你这小弟一脸义薄云天的,你这当老大的怎么还人面兽心了呢。   依我看啊,那瘦脸男子不一定是单独行动,这胖子很有可能是他的同伙!   想到这里,护院们默默与涛袍拉开了距离,手里的刀剑有意无意地提了起来。   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涛袍成了公敌,江荆一下子把自己洗干净了。   “这这这,各位还请冷静啊,冲动是魔鬼啊。”   涛袍看着面色不善的众人,知道自己算是黄泥掉□□了,不管江荆是不是想他说的那样,那瘦脸男子确实是涛袍自己带进来的,那家伙犯了事情,这下子连带着涛袍也跑不了干系了。   涛袍这下子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能在衙门干了那么多年,胡说八道的本事可不小,不管他认不认,他都要把江荆保下来,这才能做实自己不知情的情况。   咻的一声,一道冷箭袭来,被苗岐挥剑劈断,因为先前的分心,那冷箭还是起了一点作用,一道淡淡的白痕在苗岐的面罩上,瞬间将苗岐的心神拉了回来。   随着苗岐的推进了,隧道也逐渐到了尽头,一道暗门出现在了苗岐面前,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让苗岐勾起了嘴角。   算了,别想那家伙,先管好自己吧。   锵的一声,苗岐挥剑劈向暗门,突来的巨响让暗门里面的动静瞬间静了下来,随后是一阵慌忙的走动与呼唤声,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金属被收入匣中的脆响。   “什,什么人!”里面之人强忍住心慌问道。   “我来讨债!”苗岐笑眯眯回道,眸子墨得看不清神色。 第12章   夜晚,梅宅密室。   梅老爷找到了,梅老爷出事了。   叮咚,恭喜宿主达成任务目标;当一次侠客   ps;好吧,助攻也算完成任务。   经过江荆的一番拖延,已经给了苗岐足够的时间来干一些事情。   “啊!别....”   在涛袍想着法儿给江荆洗地时,众人突然听到暗道中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不少梅府的护院家丁一听那声音就慌了。   那,那声音好像是我老爷的声线啊。   来不及怀疑江荆了,为了确保自己老爷没有出事,一众家丁立马跳入暗道中,在摸索着走了一段路后,众人在一道暗门后找到了梅老爷。   梅老爷没了,众人找到他时,那家伙的嘴被银锭塞得满满当当,眼球突出,可谓是死状凄惨。   能在梅府那么严密的防护下,还能把梅老爷给嘎掉,这京都只有一人。   “那刽子手又来了。”众人感慨。   那么问题了,这梅宅的老爷没了,而且是在自己家里没的,这个锅谁来背?   “看我干什么?”江荆看着周围人不善的眼神,暗道不妙。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泼来,将瘦脸男子浇了个透心凉,让其顿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我这是.....”   瘦脸男子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只见周围片片火光,不少人手提着刀剑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糟了,得快跑!   瘦脸男子顿时反应了过来,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妄想跳起逃走,没等瘦脸男子移动,一只脚就踩在了其胸口出,力道之大让瘦脸男子直抽冷气。   “哟,老哥,你醒了啊。”江荆看向他,眼里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我.....”瘦脸男子艰难开口,想着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一下。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潜入梅府,说你想要干什么”涛袍先下手为强,直接给瘦脸男子扣了一个大帽子。   我?我就是想来偷银子的啊,你这是诽谤我啊!   瘦脸男子眼睛瞪大了,没想到涛袍那么狠,下一刻就明白这是要让自己背锅。   堂堂朝廷皇商家里出事了,还死了不少人,这群看家护院的要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怕不是都吃不了兜着走。瘦脸男子看着梅府众人愈发凶恶的神色,明白自己怕是要被着这个锅到大牢里去了。   “各位,这霍乱梅宅的凶手已经被我们逮住了,为了死去的梅老爷,万万不可放过他啊,待涛某将其带到京兆伊大人面前判罪,还请给为一定要来当证人啊。”江荆上前一步,对众人说到。   对对对,这梅宅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不是我们办事不利,而是这个家伙太狡猾了,居然伪装身份骗过涛大人,混入府中妄想刺杀梅老爷!   对!我们没错,都怪这个家伙。   众梅宅护院们此时大脑飞速运转,不管事情怎么样,为了把自己洗干净,不让梅老爷的死那么大的锅掉在自己脑袋上,众人都得为江荆口中的“事实”背书,甚至统一口供前往官府作证。   “对,我兄弟就是这个家伙杀的!”一个护院神情愤怒。   “没错,我亲眼看到这个家伙潜入梅老爷房里偷走钥匙的。”一个家丁悲愤异常。   “对对对,厨房里丢的四只烧鸡也是他干的!”厨房管事急忙附和。   管你是来梅府偷银子还是偷烧鸡,现在梅老爷没了,你就要为此负责。   一时间梅宅众人统一战线,全都坚定地认为瘦脸男子有罪。   在鼎沸的人群中,江荆与涛袍站在已经昏过去的瘦脸男子边上,显然已经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了,不管后面梅府追问,或者是官方诘责,前有梅府众人作证,后有涛袍顶着。这件事算是跟江荆彻底没了关系。   “江小子,真有你的啊。”涛袍一边安抚这人群,偷偷地对着身旁的江荆说道。   “彼此彼此,还请涛大人海涵啊。”江荆笑了笑,诚意地向涛袍道谢。   “这次还多谢了涛大人了。”   “没事没事,都是衙门的自己人。”涛袍摆摆手。   涛袍知道江荆绝对藏着什么事,但事已至此涛袍不愿意去多管什么了。涛袍看着身旁的江荆,心里莫名生出些忌惮,他感觉那梅老爷死于大盗之手这件事,很有可能与江荆有点关系。   算了,少看少想,才能多活一段时间。   涛袍叹了口气,暗地里打算与江荆保持距离。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姗姗来迟的京都官府人员终于赶来。   “皇城重事,闲杂人等通通退下!”为首的京兆伊厉声呵斥道。   这次梅府案件告一段落。   等江荆从官府出来已经过了一夜,在涛袍与梅府众人的掩护下,江荆没什么事情,倒是那瘦脸男子倒了大霉,替苗岐顶了包,直接就被打入大牢听候发落了。   “事情就是那么个回事,唉,我真是倒了大霉了,什么都没有捞到,连承诺的出差银子都没得。”江荆垂头丧气道。   “没事,没事,来先吃饭。”苗岐安抚道,起身给江荆盛饭。   在江荆的掩护下,苗岐事情办得很顺利,在江荆回来后,苗岐已经把尾巴处理干净,面罩什么的已经苗岐床下藏好了,江荆回来后跟苗岐想的一样,根本没有发现苗岐有什么异常。   在京兆伊处理梅府的日子里,江荆为了躲避风头而待在小屋里,与暂时蛰伏起来的苗岐一起待了一周多。   “不好意思,这天天吃你的喝你的。”江荆看着桌前的一大堆饭菜有些害臊。   这算个什么个事,自己堂堂一个京都捕快,剑圣后人,居然天天被一个小可怜投喂。   简直是....简直是...   太香了。   江荆含着羞耻的泪花,在苗岐的饭菜攻势下干了三大碗饭。   饭后,江荆自觉地端起了碗筷去洗碗,苗岐贴心地去帮江荆烧热水。   “话说,你是为了什么才来京都的啊。”苗岐看着眼前的炉子,跟一旁洗碗的江荆搭着话。   “嗯....你猜?”江荆转头过来看着苗岐,对其笑道。   “当官?”苗岐不确定道。   “不对,你再猜猜。”江荆哈哈一笑,继续卖着关子。   不是来当官的...也是这个家伙要是想当官,昨晚就应该把我抓回去领赏了。苗岐揣摩着,看着江荆忙活的背影,不断转着脑筋。   江荆不是一个蠢人,在应对外人时,江荆甚至还有些八巧玲珑,从其昨晚与梅府众人的周旋就可以看出来,这样的一个人要是想当官的话,有的是伯乐愿意扶一把。   不说别的,光凭江荆的一身武艺,到哪里不能混一口饭吃?偏偏打着一个要官的旗号跑到京都来。   他要干什么?难不成真的什么人逼他来京都的?无意中猜到真相的苗岐想着。   “怎么样,猜到了吗?”洗完碗筷的江荆转过身来,对看着炉子愣神的苗岐说道。   “难不成,你是想来这里当一个大侠?”苗岐泄气般的随口说到,因为其刚想起来江荆有一个外号“游侠”的剑圣老爹。   江荆听到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一副那副眼泪都冒出来了的夸张模样。   “喂!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别捉弄我!”苗岐有些赌气道,把话说完后苗岐自己也是一愣。   他从没有想到这番如同娇嗔的话会被自己说出来。   明明自己与江荆才认识不到一周.....   苗岐抿抿唇,沉默片刻后对江荆说道;   “抱歉....”   “唉?”江荆听到这句抱歉也是一愣,看着眼前莫名开始沉默起来的人。   他怎么了?   咔咔咔,苗岐面前炉子上的水壶开了,冒出的淼淼水汽一时间盖住了苗岐,让江荆看不清苗岐的脸。   江荆连忙上前,将水壶提起放到灶上,一番左找右找后,江荆摸出一个鸡蛋,几块红糖给苗岐冲了碗糖水。   “喏,趁热?”   苗岐抬头看着江荆,见其一脸关心,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江荆,眼中有些歉意,刚要开口,就看到江荆连忙伸手阻止。   “别,一口一个客气,就显得我们两个太假了。”   “行。”苗岐也不说什么了,点点头答应。   “所以,你是想到什么了,怎么突然就....额,难受起来了。”江荆坐下,拿起热水壶给自己与苗岐倒热水。   “没什么,一切陈年往事而已,不用,嗯,没事,你不用担心。”苗岐端起糖水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见苗岐那么说了,江荆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苗岐的过去,也便没有什么发言权,只好保持沉默,希望自己的那碗糖水能帮他缓解一下心情。   “有点苦。”苗岐评价。   “对身体好就行了嘛,你也知道的,我不会做饭。”江荆摆手,示意苗岐不喝的话可以给自己。   “喏,给你。”苗岐放松了下来,将糖水递给江荆,随后见江荆一口气将其喝完,看来那家伙也知道自己冲的糖水不好喝,但为了不浪费食材,也会找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   “谢谢你。”苗岐诚挚道谢。   原本苗岐只是将这里当作一个临时的据点,对住处也没有要求,能住人,不漏雨就行,要是官兵们搜查到了这里,苗岐只要稍作收拾就可以走人了。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以内。龙涎草,梅府银器....   “你说明天我在院子外面开辟一个菜地怎么样?也可以省一点菜钱。”江荆看着窗外的野地,说着些小人物的精打细算,一些苗岐从来没有考虑过的话。   有贼会在窝点种菜的吗?苗岐想着,看向手心的一道创口,那是为了给蛊虫喂血而弄出来的。   自从进了京都以来,每晚苗岐都会给罐中的蛊虫喂血,早上手心的伤口结茧,到了晚上又被苗岐撕开。   瞧,疮口又裂开了。   苗岐感觉到手心传来的阵阵疼痛,一阵恶心莫名地从心里涌了出来,让苗岐面色开始发白。   “怎么了?”江荆有些着急。   “没事,老毛病了。”苗岐安慰道,这是他长期以来喂养让其患有贫血的毛病,直到这两天喝了江荆的补血汤才好了不少。   “什么老毛病,要紧吗?”江荆继续追问道,甚至有些婆妈,显然对苗岐口中的老毛病很在意。   “就是有些健忘了。”忘了我的目的。苗岐回道,思绪逐渐飘远,看着炉子中的火焰出神了起来,一时间苗岐想起了很多。   在苗疆生活时,苗岐也总是喜欢看着炉子里的火焰,看着火焰在柴火上跳动缓缓出神放松自己,村里的巫祝们称炉中火焰为林中神的舞蹈,总是语重心长警告崽子们不要多看,那样会引来巫神的注视,然后就会.....   “就会什么来着?”苗岐想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忘记了,那些柔和的日子似乎离自己太远了,现在的苗岐想要回忆起往西的日子,除却嘶吼声与哭喊声外,苗岐基本想不起来什么了,那场大火太大了,烧得苗岐心里也成了一片白地,那毒焰灼得苗岐难易度日,每时每刻都想着用罪人的血来扑灭,或者用自己的血来扑灭心里的大火,除了这些,苗岐不想干别的。   这捕快是不是离我太近。苗岐想起了江荆,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江荆,心里想着事情。或许该和这捕快划清界限了,他.....不该和一个贼待在一起。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苗岐突然的问话让江荆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搞不懂苗岐先前想了什么,但江荆见其神色正常了起来也松了口气,回道;   “我说要不要在院子里开辟一些菜地,问你有没有种子。”   “没有种子,我这里没有种子,以前家里有,但现在没有。”苗岐摇着头,说些自己都不清楚的话。   “以后再说吧,我有些累了。”苗岐轻声说道。   听到苗岐这番话,江荆有些愣伸,他不清楚苗岐到底怎么了,见其眉眼又有些疲倦了,江荆只好回道。“哦,不急,那你先休息,菜地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以后再搞。”   “嗯。”苗岐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又开不了口,只是看着江荆默默地起身回前屋。   在江荆与苗岐之间气氛低沉时,一声厉喝从屋门传来,瞬间引起两人的注意。   “快开门,官府巡查!” 第13章   “奉京兆伊大人命令,今皇城人员杂乱,纲常不定,我等奉命前来清查人口,还请配合我们调查。”一小吏打扮的官府人员如是说道。   怎么回事?江荆见此情况眉头一皱,瞥见小吏身后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那些家伙被木枷拷着,正魂不守舍地被一对官兵看管着。   那些都是江荆的邻居,其身份与苗岐一样都是黑户。   “大人,冤枉啊~~”其中一人忍不住哀嚎道,随后被官兵一脚踢倒,紧接着就是一阵踢打。   梅老爷的死给了京都官员们一个借题发挥的由头,梅粮乃是当朝王爷亲自任命的皇商,他的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梅粮昨晚的宴会闹得不小,京都的官员们大多知道其中龌龊,梅府一出了事更是一晚就被传开了。   梅府众人与涛袍统一了口供,将那瘦脸男子推了出来背锅,恰好那瘦脸男子正是西城的人,正正好给官员们来由头向皇上求得口谕派人来西城查人了。   查人,多找几个背锅的,找人,把那藏在西城的大盗找出来。   “你们这些家伙,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合同贼子,在天子脚下做案,有什么话去跟大牢里的刑头说罢。”那官兵们踢打着那些西城的黑户的行为,让江荆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了起来。   对于户口问题,江荆自己是没什么问题,毕竟自己有系统背书,而言还有京都衙门捕快的腰牌,不怕那些家伙查自己。   苗岐他有户籍吗?   江荆看向正在查看自己捕快腰牌的小吏,这个家伙在看到江荆的腰牌后,神情温和了不少,毕竟江荆与他算是半个同事,不适合把关系闹僵了。   “原来是连襟啊,先前多有冒昧,还请多多海涵。”小吏把腰牌还给了江荆,对其拱手道。   江荆对其寒暄一阵,有的没的试探着其态度,看看能不能商量着把进屋搜查的事情算了。   面对江荆隐隐约约的暗示,小吏表示不行,说什么都要进去,江荆阻止不了,只好领着小吏一行进屋,看有没有藏人。   希望苗岐已经藏好了。   江荆硬着头皮带着小吏一行进屋,万幸的是苗岐藏得不错,连江荆这熟悉的屋子的都没有发现苗岐的藏身处,更别提小吏一行了。   当江荆带着小吏一行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江荆原本以为事情都混过去了,那小吏却面色一厉:   “江大人,你这屋里藏着人吧!”   哦豁,完蛋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江荆见小吏指的东西,暗骂自己糊涂。   “敢问江大人,这桌上碗筷有两副?且屋中还安置两张床?”   小吏狐疑地看向江荆,为了证明立场直接退后一步与江荆保持距离。   嘶,看来事情藏不住了。江荆见这一幕,顿时脸上就冒汗了,脑子里一秒三十转拼着命地想办法想圆过来。   “江大人,私藏黑户可是重罪,要是您今天不跟兄弟我讲个清楚,兄弟也只好请您去见京兆伊大人说个清楚了。”小吏眼睛一眯,毫不顾忌情面了。   最近京都不太平,连着小吏这种小人物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生怕在自己查黑户的辖区出现问题,面对江荆这类同事也就顾不上什么面子了。   要是江荆只能把“误会”解释开来还好,要是解释不了.......   小吏身后的官兵们默默把手搭在了刀柄上,一时间,屋内气氛紧张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一道声音从厨房传来,让在场的众人为之一动。   “是有客人来了吗?”苗岐从厨房探头,神情有些怯弱,恰好拿捏到位的柔美样子,让小吏一行顿时头脑清醒了起来,也让江荆一下子就头皮发麻了。   “那什么,哈哈哈,你们等我一下。”江荆对着小吏一说道,也不管小吏一行怎么回复,江荆拉着苗岐就往里屋走   你想要干什么,不是叫你藏好了吗?江荆给苗岐打着眼刀,为了不出声让屋外的小吏一行听到,江荆全靠眼神传到自己的意思。   你是个傻子吗?那群官兵又不是瞎子,这屋里明摆着有两个人,你要是解释不清楚,他们可就要把你抓走了,你这家伙才从京兆伊那里回来没多久,再去一次,你还能完完全全地回来?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管我干什么?   苗岐瞪向江荆,指责江荆的任性行为,江荆像是看懂了苗岐的意思,不甘示弱地瞪向苗岐。   那你呢,你自己能干什么?我要是就你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抓走,我江荆还混不混了?   看着江荆的给自己眼神,苗岐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自己在江荆眼中立的草包美人人设。   苗岐原本想着,大不了把小吏一行都杀了,然后把江荆打晕过去,再给他留点银钱,要是官府发现了小吏的失踪,而且还能找上江荆的麻烦的话,依这捕快的口才,只要没有什么顾虑,那些官府的草包根本奈何不了他。江荆甚至可以用自己给他留下的钱,去东城找个好一点的地方住,然后继续去当捕快完成他的大侠梦。   就这样就挺好,你当你的捕快,我继续我的计划,要是遇到了,就打一架,反正已经都不在一个屋檐下了。我俩也算两清了。苗岐如是想到。   苗岐千算万算,把自己与江荆安排了个明明白白,殊不知在江荆看来,苗岐这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添乱。   被带着去见京兆伊又怎么样?江井还刚在京兆伊府待的日子里,嫌疑早就被涛袍洗干净了,根本不怕再去京兆伊一趟。   江荆可不知道自己眼中的“落跑小可怜”是昨晚杀了梅老爷的大盗,被小吏抓走后随随便便就可以跑路,所以江荆根本就不理解苗岐的做法。   你这家伙有病吧,你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做饭好吃一点,你还会什么,一副弱不禁风的小模样,你要是被带着去官府了,你还能活啊?江荆心急如焚,他可不想收留自己还给自己饭吃的苗岐被抓走。   就因为一个信息差,此刻江荆与苗岐两人心里的想法天差地别。   不行,得像个办法捞苗岐。江荆慌得火烧眉毛。   就这样吧,算是和这捕快有个结果了。苗岐淡定非常,想着厨房那壶茶里的药能几秒让小吏一行人嘎了,想到这里,苗岐甚至还笑了起来,让一旁的江荆都气上心头了,也不爱掩盖什么了,与苗岐一同出了里屋,见还在一旁看戏的小吏一行,江荆焉吧了。   算了,人都暴露,接招拆招吧。   “这些是你的朋友吗?还请坐,我这就准备茶水。”苗岐走了出来,对小吏一行热情招待道。   “好好好,麻烦了。”出江荆意外的是,小吏一行倒是很好说话,似乎见到苗岐的样子后,小吏一行的态度就转了个大弯。   谁都不愿意相信那京都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是个一脸柔弱的少年,他们都一致认为那大盗应该是个面容狰狞的大汉。   哎,原来这里面藏着的不是那个大盗了,吓死我了。小吏在看到江荆在屋子里藏的是苗岐后,顿时松了口气。   不怕江荆家中藏了个没有户籍的美人,就怕江荆屋子里有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京都官员中,见过苗岐作为大盗行凶的寥寥无几,见过的基本都说不出话了,那些奉命前来抓捕的高手们也是一样,这也就导致了官府对于大盗的一个错误猜想;那个搅得京都血雨腥风的大盗,绝对是个身高八尺的大汉,不可能是个柔柔弱弱的家伙。   “慢着,还请不必客气,我等只是来此办事。”小吏说道,看向一旁的江荆,见其还在对着苗岐使眼神,连忙咳嗽两声,示意江荆解释苗岐的身份。   不是,你俩有什么奸情我不管,你好歹是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了啊。   “不好意思,这位是,是我的,我的......”江荆有些结结巴巴。   “是你的什么?”小吏追问。   什么玩意,我是这捕快的什么?苗岐听得眉头一皱,开口就准备自爆。   “我不是他的什么,我是....唔——”   “是内人,是我从红袖楼买来的内人!”江荆上前一把捂住了苗岐的嘴,开口解释道。   “哦~内人。”小吏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神情放松了下来,对着江荆的眼神也和善了起来。   京都盛行南风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了,不少官老爷家里都会养几个“小手”来迎合潮流,连带着底下的官府小员们也有样学样起来了,每到了发薪的日子,不少小员们就会借口喝茶的功夫去那红袖楼一亲芳泽,流行算流行,传统算传统,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在明面上也是要掩盖一下,好在风评上有一点余面,鲜有人在明面上将这档子事摆出来。   这江荆也是厉害啊,直接偷摸着在这西城藏了一个,还很有可能是从某处私奔来的,连户籍都没有。小吏看向苗岐的眼神带上不少揶揄,先前的戒备已经完全放下了。   不是小吏一行傻,脑补那么多给江荆圆上谎,天知道一个明面上柔柔弱弱的人,暗地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大家都是看脸的人,江荆是,小吏一行也是。   “唔....”你这家伙瞎说些什么!我不是你的内人!苗岐被江荆紧紧捂嘴嘴,憋地脸上都涌出一抹潮红,更加显得其姿色艳丽起来,丝毫看不清其有什么杀伤力,更别提与那大盗比了。   “你闭嘴,你天天正事不干,净给我惹祸,倒什么茶,你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快给我回去,等我招待完眼前的大人们,我再回房收拾你。”江荆恶狠狠道,强行拉着苗岐往里屋走去,见此小吏一行也不阻拦,乐于吃瓜地在一旁看了一处好戏。   “江大人艳福啊,刚才是我等唐突了,还请见谅,见谅。”   待江荆出来,就看到小吏一行朝自己赔罪,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我都没有解释什么,你们一脸“我懂的”的猪哥相啊,你们这些家伙脑补了一些什么啊。   虽然不知道小吏一行的脑回路,但江荆也乐于少了一番麻烦,也就没去多想,与小吏一行攀谈了起来。   虽然江荆屋里藏着个大盗的嫌疑没了,但苗岐黑户身份还是一个问题,就算今天江荆把小吏一行糊弄过去了,指不定明天又回来一队查黑户的小吏二号,拖来拖去可不是一个办法,为了以后生活清净,江荆得尽快把苗岐的黑户身份解决了。   “哦,这好说,你们去衙门缴纳一笔‘宅子钱’,交上五百两银子疏通一番关系,以后你们这处的宅子在府里也算是合法的了,至于你家那位的黑户身份也就好办了,只要以你的捕快身份担保,衙门的兄弟就会为你的那位办好身份户籍的。”   像是看出了江荆的为难,小吏一行贴心地为其指出了道路,算是为江荆与自己一行关系的投资,随后便向江荆告辞,匆匆赶往下一家查黑户了。   呼,总算混过去了。   江荆松了口气,想着小吏口中的“宅子钱”,心里盘算着可行之处,起身向后院走去。   “事情暂时解决了。”江荆对屋里的人说道,随后又有点犹豫地出口道;   “你....介意与我结契吗?” 第14章   提问,想要撇清关系的室友突然朝自己来了一发直球,打了自己一个面红耳赤怎么解?很急!在线等。   “什么?”苗岐显然有些懵,看着眼前的江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你是说,那种结契?”苗岐试探着问道。   “还能是那种?这大夏能在官府户薄上记录的结契还有两种?”江荆也很懵,对苗岐的提问很是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这是?紧张什么,这可是解决你户籍问题的正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我进来和你细说。"   江荆说得一本正经,把门关上后径直走向苗岐,想着与其好好商量商量。   殊不知,江荆看来十分正常的举动,让苗岐更加紧张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江荆会突然和自己谈论结契的事情,明明先前自己还想着与其撇清关系。   “哎呀,你往后面缩什么,我在跟你说正事啊。”江荆伸手拉住苗岐的手,对其企图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小动作十分不解。   “这么不想和我坐在一起吗?”江荆问道,神情有些失落。   “没有,我就是......”苗岐立马回到,抬起头来看着江荆,神情有些犹豫。   “我就是觉得,我俩这个发展太快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是个黑户,身份什么的都不在官府的户薄上,你懂吧,我理解你对我感情,但是吧,我觉得....我觉得......   这样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江荆听到这里一头雾水,见苗岐一脸为难的样子,江荆立马反应了过来,急忙红着脸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在经过江荆的一番解释后,苗岐终于弄懂了江荆意思,思索片刻后,苗岐朝江荆问道;   “所以你是打算用那个‘宅子钱’打通关系来帮我?”   江荆点点头,其实在江荆看来这也算不上帮苗岐的忙,毕竟自己与苗岐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也吃惯了苗岐做的饭,要是那天苗岐因为户籍的原因被抓走了,江荆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么一个贴心的室友。   更何况......   江荆看着眼前一脸认真思索的苗岐,在屋里烛的照映下,江荆甚至可以看到苗岐脸上细小的绒毛,苗岐长得还好看,这是江荆第一次见到苗岐就留下的映像,说实话,江荆每天与苗岐相处,心情都挺不错,有饭吃,有颜看,除了有时候担忧那不知藏到了哪里去了的大盗,江荆在这小屋与苗岐相处的这几天几乎没有什么烦心事。   江荆不禁又回想起那晚梅府的经过,红烛,红盖,白腰......嘶,不能多想。   江荆连忙打住脑海里回想,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苗岐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你在笑什么?还那么......嗯,花痴。\"苗岐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江荆摆手,示意苗岐不要在意。   “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结契是目前最快证明我俩身份的方式了,当然,我们就是用这个方式来给你上个户籍,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哈。”江荆解释道,看着苗岐有些忧虑的神情,以为苗岐想歪了。   “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苗岐白了江荆一眼。   苗岐有些顾虑,他发现自己快在这捕快手中沉下去了,都快忘记了自己的目的,面对官府的巡查,苗岐想着抽身离开就好,身旁的江荆却想着如何捞自己,甚至还提出了与自己结契,用‘宅子钱’来打通关系的做法,让苗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结契确实最简单,最方便的方法了,在大夏律法上,男男结契与男女婚姻无异,一但达成,结契的双方就算是绑在一起了,一荣俱益,一荣俱损,一但有一方犯了罪,另一方也当连罪而罚,是十分紧密的联系,江荆不是大夏本地土著,不太了解其中厉害关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就像是他说得那样,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要帮苗岐一把。   要是苗岐确实是像自己对江荆表现的那样,是个逃出来的“小手”,面对江荆的提议,苗岐绝对不带丝毫犹豫的。   可苗岐不是,他是一个贼,在这京都琼楼中,他不过是个蛰伏其中,准备择人而噬的贼,和江荆结契,不过是披上了一件其好心拿给自己的外套,一但东窗事发,谁都躲不了。   要不现在就把这捕快打晕,一走了之算了。苗岐想着。   “你考虑得这么了啊,哎呀,快急死我了。”江荆催促道,见苗岐一直不说话,看得江荆自己着急。   “只要你一点头,我们想办法把笔钱凑一凑,去官府一趟,这事情不就办妥了吗?你还犹豫什么啊。”   江荆这波属于是皇上不急,那什么急了。   苗岐也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慌张,因为实在想不到什么来拒绝江荆的提议,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是男子,和我结契会影响你的仕途的。”   “唉?”江荆一听,愣住了,随后看着一脸认真的苗岐,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我就是一个捕快了,这捕快还是拜遍了京都官老爷才要来了,这京都我除了你谁都不熟,纯纯的一个外地人,我担心什么仕途?我能有什么仕途?再说了,你看我像是喜欢和那些官老爷们寒暄的人吗?   我俩能在这京都西城的一个破屋子遇到,也算是缘分了,现在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还想着我的干什么?”   听到江荆这么一说,苗岐心里一暖,语气不免得有些松动,但心里的主意还是没有动摇。   “我跟你说了吧,我身份不干净,和我结契你以后会有很多麻烦的。”苗岐脑海中闪过那晚满京都搜查的官兵。   “你怎么就身份不干净了?我可不在乎什么出身,至于麻烦什么的.....”江荆往屋外一努嘴,“刚才那麻烦不就来过了吗?”   “可.....”苗岐还是犹豫,那副略带着苦涩的神情让江荆不由心头一紧。   “真的,我觉得有些矫情了,我们又不是在拍电影,不用考虑那么多,你瞻前顾后地只会耽误今天的午饭。”江荆说到,也不去管苗岐的意见了,起身准备前往厨房熬粥。   本来江荆已经打定主意了,来询问苗岐也就是走个过场,要是苗岐同意了,江荆就高高兴兴地带着其去官府,要是苗岐不同意.......嗯,来之前江荆没有想过苗岐不会同意。   为什么苗岐这个家伙不愿意跟我结契呢?是觉得我长得不好看?江荆胡思乱想到这里,脸都变成苦瓜脸了。   江荆走到门口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对苗岐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今天就是要捞你,总之,过几天你收拾一下,我带着你去官府一趟。”   呼的一道风声,门被江荆猛然关上,在要撞到门框时江荆又伸手将其稳住,最后那门板还是轻轻地合上了,像是想要耍脾气,到头来还是止住了的孩子一样。   “我去做饭了。”江荆闷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独留苗岐一个坐在屋内。“还跟我耍脾气,你又知道什么......”苗岐被江荆这幅动作搞得苦笑不得,注视着窗外江荆走向厨房,那怕听不到动静,苗岐也能感觉到一股怨念。   “唉。”苗岐叹了一口气,走到床下取出一只暗匣子,将那藏着蛊虫的瓦罐拿出来,盯着瓦罐上面的红布发起了呆。   蛊快要养成了,这原先在瓦罐外缠绕的红布大多已经变成了黑色,瓦罐中窸窸窣窣的声响也消失了,随着而来是一阵咔咔的声响,像是甲虫在夹着钳子一般。滴答一声,苗岐轻轻挤压指尖的一处针尖伤口,半天将一滴血珠投入了瓦罐了,完成喂养后,苗岐将指尖出的伤口用江荆买来的药滴上,防止又被江荆发现然后挨骂。   江荆在第一次发现苗岐手心的布条时,起初还以为是苗岐不小心受的伤,后来几天见苗岐手掌布条一直渗血,而苗岐对其视而不见后,江荆难得地在饭桌上硬气了一会儿,要求苗岐管好自己的伤,起初苗岐还不拿这着当一回事,知道发现江荆趴着自己窗户外像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自虐举动后,苗岐向江荆屈服了,主动用了药膏,喂蛊虫时也是用针尖小心翼翼地挤出血来,生怕被江荆发现了伤口。   “饭都我做的,你倒还教训起我来了。”苗岐嘟囔着,将蛊罐收好后,起身走向厨房。   江荆可不会做饭,苗岐与其相处的第一天就发现了,那家伙就会熬粥(系统;那还是是我教!),要是让那家伙进厨房,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麻烦事来。   “咳咳咳,苗岐你快过来一下,这灶台好像着火了!”   没等苗岐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里面浓烟阵阵,江荆正灰头土脸地站在灶台旁,眼看锅里的火苗都快把天花板熏黑了,江荆也认了怂伸长了脖子喊苗岐过来救场,一副说不出的滑稽样。   “真有你的,本来就没有多少油了,你还浪费大半。”   苗岐走了进来,对着一脸讪笑的江荆一通说漏,随后一脸嫌弃地将其赶出厨房,撸起袖子收拾起了烂摊子,江荆知道自己帮不上,只好乖乖地回到前屋收拾餐桌,准备碗筷。   “所以,你想通了?”饭桌上,江荆冲苗岐问道,一脸的傻笑,身后像是有某种长着毛的东西在甩,惹得苗岐心痒痒。   “嗯,我想通了。”苗岐点点头。   “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江荆追问,像是打赌赢了似的。   苗岐没有回答,夹其桌上的最后一块肉放到自己碗里,没有去看江荆特意做出来的失落表情。   “天天谈什么后顾之忧,多假啊。”苗岐对江荆轻声说道,他也不愿意去多想什么了,干脆闷头跟在这捕快身后算了,反正也是江荆自己吃亏,不知道先前苗岐朝江荆说的那些问题,是为了说服江荆,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好啊,那就好。”江荆听到这话,心里美滋滋了起来,见桌上的肉没了也不失落了,就着桌上的白菜吃了起来。   “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江荆抬头看向苗岐。   “那五百两的宅子钱,你有吗?”   “我只有五两了现在。”江荆老实回答道,这些天江荆被苗岐的手艺勾得失了智,又是买肉又是买药,手里的银子花得七七八八了,梅府的出差费是不用想了,那梅老爷的灵柩还摆在梅府大堂,其膝下的几个儿子为了家产都打起来了,那还管的了江荆的出差费。   温柔乡是英雄冢不假,但前提是那英雄养得起美人。 第15章   大夏京都,是在大夏耍钱人眼中出了名的消金窟,同是也是出了名的摇钱地。   耍钱是不少京都人每日必不可少的消遣活动之一,有钱的捏着一袋子银子,迈着八王步上官家钱庄去赌钱,那些地方夜夜灯火通明,只要有钱,管你是什么来路尽管来耍,要是没钱,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挨白眼。   但是吧,对于“赌”这玩意而言,大家都一样,无论是那些达官显贵,还是破落穷鬼,都是一样的。   没钱,你不还有身上的物件嘛?   在京都的钱庄,每日都有输急眼的家伙们跳上赌桌,拍着自己的脑袋嚷嚷着要赌命,妄想着一下子把输了的都赢回来了,但官家的钱庄终归还是官家的,受大夏律法管控,他们可不喜欢有人赌胳膊赌腿,每当看到那些混不吝,管事的就唤上打手将其胖揍一顿后,再扔到街边上去。   “我们这里的庙小,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要想要赌命,自己去西城的鬼庄去赌吧。”   鬼庄,京都耍钱人眼中的最好耍的地方,其扎根在京都西城,属于民间私人组织,谁也说不清其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竟然在京都官府的眼皮子地下运营多年。那地方什么人都要,什么东西都敢要,有乞丐在那里一夜暴富,也有富家公子一夜倾家荡产,最后跳上赌桌活活把自己命也赌进去了,要说想要一下子挣到大钱,前往鬼庄赌钱绝对是最优的选择,只要你敢赌,别说五百两,就算是五万两都不是问题。   说来也是奇怪,在那些京都的老耍们口中,那鬼庄如一栋琼楼,足足高有七层楼,其中金碧辉煌完全区别于西城的烂房子,但对于京都的百姓而言,这京都西城有鬼庄纯粹就是谣言。   如果在京都上空往西城看,可完全看不到有一栋建筑超过五层,更别提什么七层高的琼楼鬼庄了,鬼庄,鬼庄,不带点邪乎还真说不过去,有不少好事人推测;   这鬼庄啊,不在地上,而在地下,有人在这京都地下造了一七层琼楼。   此刻江荆正跟在一位引路人身后,在夜间的京都小巷中左右穿梭,往鬼庄赶去,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正常人都在家中睡觉,四处一片黑暗寂静,只有江荆眼前的引路人手中提着灯,带着江荆往鬼庄赶去。   “大人,我们到了。”引路人悄声说到,指了指眼前的枯井,这枯井与西城那些司通见惯的枯井长得一样,都是石头堆砌的井口,上面绑着拉水桶的绳子,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江荆眼前的这枯井上面绑着的是铁链子。   江荆上前,往枯井地下望,只见一片漆黑,不断地有风从地下吹来,江荆过人的耳力让其听到了一阵哗啦声,声音清脆,像是有人搓牌发出来的。   “大人不必疑虑,鬼庄就在下面,往这下面走就是了。”引路人上前,指着枯井上挂着的锁链,看来要是想要下去,江荆必须用到这铁链当绳索了。   “此地本是富贵家,没钱无胆莫进来”这句话被刻在鬼庄的招牌上,也是进入鬼庄的条件,江荆要想进去,不仅得花功夫找到引路人,还得通过枯井的锁链证明自己的实力,走这条路进鬼庄的,基本上都是想要进去赌命的家伙,当然光有赌命的想法可不够,还得证明自己有本事有胆识,不会赖账,这枯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建造的,那引路人就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江荆做出选择。   巧了,江荆没钱,但实力还是不缺的,而且江荆也没打算赌命。   江荆紧了紧脸上蒙面布,提着打刀就往井口跳去,只听见锵的一声,打刀搭在铁链上当作缓冲,江荆径直向井地滑下,一时间幽暗的枯井中泛起阵阵火星,那铁链被江荆折腾得哗啦作响,也让枯井地下接应赌客人的人心生敬佩。   这枯井深度不小,江荆已经顺着铁链往下飞速滑了少说一分钟了,但江荆往下看仍然黝黑一片,也不见地下有什么光亮,而且越往下这就温度就越低,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江荆眉毛上就挂起了冷霜,铁链子上也出现了不少的锈迹,就这深度而言,说下面藏着那七层鬼庄琼楼也合理了起来,江荆眯起了眼,心里打着如何进鬼庄捞银子的算盘起来了。   相较于江荆的悠闲,这井底下人们倒是心惊胆跳了起来,这铁链虽说坚固,但因为其常年在井中悬挂,受井中阴风吹蚀表面早就布满青苔,那些走这条路来鬼庄的武家子们来此莫不小心翼翼,双手握着铁链一点点往下滑,生怕一不留声就摔下井底,被地下守着的人捡尸分了身上家伙。   “把家伙都收起来,那位爷不是我们能惹的。”井底下的看守头子呵斥小弟道,就凭上面那铁链哗啦哗啦的动静,看守头子就知道来者不善。上次能搞出那么大动静的还是一位东城武馆的开山祖师,那家伙仗着一身武力,想要来这鬼庄探个究竟,顺便砸个窑,弄点银子来。   那老态龙钟的老爷子,一个人单挑整个鬼庄的护院,一人一腿几乎快把鬼庄的一楼打烂,要不是鬼庄管事的有关系,托了人脉前来说和,摆了一桌和酒,花了不少银子才让那位老爷子收手。   求求了,别又来一个煞星啊。看守头子摸着脸上的伤,一脸苦瓜相,哗啦哗啦,这铁链子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搞得看守们的心也跟着揪紧,生怕这位爷一言不合下来就又是一顿打。   咚的一声,江荆终于顺着铁链子到了地方了,只见这井底下已经被人挖开,下面已经变成了一个类似广场的平地,一道铁链子顺着穹顶的井臂垂下来的地方就是江荆落脚地。   “呦呵,有意思了。”江荆饶有兴致道,摇腰发力将打刀扛在肩上,看着周围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护院们,那些家伙正一脸忌惮地盯着江荆,更准确点是其手中的打刀,其刀身已经受铁链摩擦受热发红了。   “兄弟初来乍到,敢问有何指教啊。”一管事的走了出来,对江荆问道,身后的护院默默把手里的家伙什握紧了。   “某闲来无事,想来玩一玩,怎么?不让进啊。”江荆眉毛一挑,态度十分嚣张。   江荆环顾四周,除了那管事身边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家伙,武力值估计和先前与张姓壮汉一样,其他的都不值一提,要争打起来,江荆有把握将其全部揍趴下,当然江荆今天来可不是踢场子的,自然也不会选择动手,只不过暂时敌弱我强,态度嚣张一点让他们心生忌惮一点而已。   这些混江湖的人吃硬不吃软,要是江荆露怯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阴上一把,这不,江荆一登场为了给江荆一个下马威以及进一步验江荆的成色,那护院们早早就喊了人出来,想着人多势众给江荆唬住,让其不要闹事,没想到江荆不吃这一套,反而主动挑衅,一时间让鬼庄的人拿捏不住分寸了。   “敢问兄弟是耍钱,还是.....”管事的进一步问道,眼神止不住地往江荆手脚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然是耍钱啊。”江荆从腰间别下一个钱袋,在手上掂量几下后直接抛向鬼庄管事,想让其见见自己的赌资,那鬼庄管事害怕有诈没敢接,直接让钱袋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分量颇大的闷响。   “怎么?连银子都不敢看?要不你捡起来打开看看?”江荆把手里的打刀放下,对着额角冒汗的鬼庄管事说道。   此时的鬼庄管事心里正骂着街,nnn的你这家伙来赌钱就来赌呗,走到钱庄去验验赌资后自然有马车带着你来,何必自己苦哈哈地找引路人爬枯井下来啊,我还以为你是来踢场子的呢,真是吓死我了。   管事的经营鬼庄多年,头一次见江荆这种走赌命线进来鬼庄赌钱的,一时间也无暇去看脚下江荆扔来的赌资,凭借其多年的经验,就先前那钱袋子坠地那声响,里面少说也有个二百两左右,但见江荆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管事的也说不准里面是银子还是金子。   无论是二百两银子还是二百两金子,对于鬼庄而言不过是个小数目,管事的也不关心江荆有多少钱,只在乎鬼庄能不能正常运营,只要不闹事,其他的都好说。赌钱嘛,多大个事啊,这家伙搞得兴师动众的。   管事的见江荆是来玩的也就松了口气,对其抱拳赔礼道;“哪里哪里,客人的银子哪有某擅自查看的道理,既然是客人,还请进去吧,为了表达歉意,某愿意多送少侠五十两的砝码。”   见管事的那么说了,周围的护院们立马给江荆开出了一条道,恭恭敬敬地请江荆往前面琼楼里走去,从剑拔弩张到恭恭敬敬不过一刻间,让江荆不禁有些想笑。   这鬼庄中,赌钱的大多是贵人,平日里活得金贵,少有人能见血呼那擦的东西,鬼庄为了照顾那些金主,将赌命的家伙们限制在了一楼,往上的楼层赌局越大,那些只剩下身上家伙当赌资的家伙们没有资格上来。   江荆这一波操作,成功将自己大耍的形象立了起来,在鬼庄管事的眼中,大耍也就是属于有钱还喜欢找刺激一类的,赌命与赌钱都是耍,那个刺激就玩那个,对于这种大耍,其出入那层楼都行,只要不闹事就好。   啪嗒一声,江荆将地上的钱袋子捡起来,拿上托盘上管事的送的五十两银子砝码,大摇大摆地进了这地下赌楼,看着周围人略带敬畏的眼神,江荆心里有些想笑,腰上那原本感觉有些坠人的钱袋子也感觉轻了起来,那钱袋子里只有五两银子,其他的都是石头。   “嘛,加上这五十两,还差多少来着?”江荆把玩着手上五十两银子砝码,哼着小曲,在赌庄一楼处四处闲逛了起来,准备找个机会大赚一笔。   “五千两!淦佞酿,我再压上我的这条腿!”   一声大吼从角落传来,瞬间吸引了江荆的注意,那是一个身着华服的胖子发出来的,此刻他已经输红了眼,已经跳上赌桌把自己的一条腿押上去了。   “好啊,我也和赌,我再押我的脑袋!”赌桌另一旁的瘦子也是个老敢,身无分文来这鬼庄就是舍得一身家伙来赌钱的。   “机会来了”江荆乐道。 第16章   大夏京都盛产奇葩,几百年的贵族接替,这京都里的天潢贵胄多了去了,但朝廷的官职就那么多,根本容不下那么多屁股,所以那些贵族后代们当中,除却长子与奇才,大多赋闲在家不事生产,当起了顽主。   大夏至今几百年的历史,那些跟随祖皇帝开辟疆土的功勋们留下的铁杆庄稼让那些家伙吃喝不愁,一生下来就和西城那些家伙不一样,游手好闲就是人家的正职工作,整天牵笼遛鸟,逛街斗狗就算是安分的了,还有不少家伙因为平日里的日子太安分了,整天寻思着找点刺激,给无聊的生活加点料,今天熬鹰,明天偷吃□□,后天就想着偷摸去鬼庄耍耍。   这种人啊,耍得自己都昏天转向的人,被称之为“大耍”。   这不,江荆眼前的这个胖子就是个“大耍”,明明输的裤衩子都快没了,因为一时间的赌瘾上头,也学着对面的家伙跳上赌桌,把自己的一条腿搭上去了上去,昂着头冒着汗都要耍。   “喂,鬼头七,你小子又吃烟把银子吃光了吧,要不然怎么又来这地方赌起了腿。”围观的好事者对着胖子对面的瘦子打趣道。   “滚滚滚,爷来这里干你什么事?要不你也上了和爷赌赌?嘿,爷不要你多的,就要你那条舌头。怎么样?我鬼头七用一条腿赌你一条舌头。”那鬼头七盘在赌桌上,穿着一身破衣,一副老敢摸样。   老敢,与大耍一样,都是一种人的诨号,老敢,老敢,顾名思义,这些家伙仗着一身无所谓,干什么都敢,自诩烂命一条,能过一天是一天。   “怎么样?你敢不敢,要不要爷爷我给你打个样?刚好小爷见你手里边有酒没肉,我送你一点?”那鬼头七斜着眼咧着嘴,伸手就拿起赌桌上的一把小刀,做势就要把自己手指头剁下来,给对方下酒。   “别别别,我可玩不了你那套,行了行了。”好事者立马服软,识趣地摸出一锭银子扔向鬼头七,算是把事儿按下去了。   “喂!你到底赌不赌。”那胖子见鬼头七不拿自己当会儿事,还有心情与周围人打骂,气得脸色涨红。   “赌赌赌,怎么不赌。”鬼头七回道,对赌桌上的庄家催促道;“摇吧,还是想先前一样,让对面那个小子先选。”   胖子和瘦子玩的是最简单的,由庄家摇蛊中色子,赌大小,胖子用自己银子赌,鬼头七用自己的一双腿赌。   胖子今晚带了一万两银子来耍,现在和那鬼头七赌得已经只剩下裤衩了,这把赌的五千两银子还是从旁边借来的。   咔咔咔,庄家挥起了蛊中色子,终归是鬼庄请来的好手,一套摇蛊的手法确实不错,一套行云流水的手法让人赏心悦目,同时也能防止让人听清其中色子数,最大限度保证公平。   “大!”胖子喘着粗气说道,憋得脸色发青,一对招子死死盯住庄家手中的色蛊,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   “那我就是小咯,开吧。”鬼头七掏掏耳朵,两脚张开还是一副流氓做派,口气里满是无所谓。   周围人见此也都屏住了呼吸,这场赌局,无论是胖子赢了还是输了,都是一场好戏,“大,大....”不少人口中念念有词,着魔一般的反应让江荆皱起了眉头。   “小。”庄家宣布道,退后一步,将蛊中色数公之于众,周围赌客们见此,也都是一副乐子人摸样,对着胖子啧啧了起来。   “好!一万五千两银子,够小爷过几个月好日子了,怎么样小子,你是自己动手,还是爷来帮你啊。”鬼头七乐得合不拢嘴,跳下赌桌,拿着小刀对着胖子大腿比划了起来。   “我,我。”胖子面如死灰,身子打起了哆嗦,看神情是对先前的莽撞行为后悔极了。嘴里我我我的,后面怎么也秃噜不出来,也让赌桌上的庄家面色不善了起来,鬼庄规矩向来是愿赌服输,要是这胖子想要抵赖,不想自己动手体面,那么等会就是鬼庄的打手们过来帮他体面了。   “可以先欠着吗?”胖子有所期冀。   欠着?开什么玩笑。   鬼头七与其庄家对视一眼后,戏谑地补充一句;   “你要是能找一个愿意借你钱的人,或者愿意代你继续赌下去的人把这赌局接下去,你就可以先欠着。”话没说完,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胖子先前已经借了五千两,那些放贷的不可能再借他钱了,至于找一个代替他赌下去的人......嗯,不如现在幻想口袋里有后悔药。   胖子苦涩地摇摇头,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来就把自己的腿搭了进去。   看来这胖子还不是什么大耍,反而倒是个初出茅庐的纨绔子弟。   “这样,你要是不敢动手,爱惜你那条腿的话,小爷也能放你一马。”鬼头七嘿嘿一笑,指着胖子腰上别着的玉佩,面露垂涎,“但是吧,你那你小子得拿你腰上那玉佩来抵债,怎么样,你干不干啊?”   鬼头七这一番话让周围的看客叹气了起来,一副可惜的样子,认定了那胖子会答应鬼头七的条件,为自己见不到刺激画面而遗憾,但那胖子确被鬼头七的话惊醒了起来,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桌上的刀,这一举动顿时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胖子举着刀,犹豫片刻后,闭着眼猛然挥刀往自己大腿砍去。   锵的一声,火花四溅,那胖子手里的刀飞掷出去,重重地插入一旁木屏风,那泛着寒光的刀面显然映着鬼头七诧异的脸。   “急什么,我还没说话呢。”   江荆走了过来,将手中打刀摆在桌上,大马金刀地往鬼头七对面一坐,风轻云淡的摸样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了起来。   “你,不不不,您要接我的局?”那胖子呆呆地问道,虎口还在因先前江荆的振刀而微微发抖,先前要不是江荆抽刀挥击,胖子自己的腿就被他自己剁下来了。   江荆为救胖子而击飞的刀是一把斩骨刀,只有二尺长度,江荆手中打刀长约四尺,斩骨刀挥砍的时候最近离胖子身体不过一寸,江荆能挥刀击飞斩骨刀而不误伤胖子,这一手功夫令人咂舌。   这又是哪里来的程咬金?可不能让他耽误了大事。鬼头七想到,开头对江荆试探道。   “这位先生,敢问我们有仇?”   “没有?”   “那是您与我对面那位有旧?”   “素不相识。”   那你踏马有病吧,好好地在一旁看戏吃瓜不行吗?我事情都快办完了,局都已经做好了,你这时候跳出来干什么?鬼头七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江荆,脑子跟要炸开了似的。   “喂,我要是帮你把你的腿保下来了,你可要记得答谢我啊。”江荆对着胖子商量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胖子连连点头,一副瘦死的骆驼要吃到稻草的摸样,现在在胖子眼里,江荆就是他的大救星,巴不得现在跟江荆姓了。   “哦,听先生口气,是必要和我赌一把了,怎么说,我看先生面色,八成是第一次来鬼庄吧,复杂的玩法都不熟悉,你也是跟那小子一样跟我赌大小?”鬼头七问道,语气里憋着一股气,被江荆若无所事事样子气到了。   “不,我要你和玩大小,双方互相拿一个色蛊,赌谁的色数大。”江荆的一番话又一次让所有人震惊了。   赌,这个玩意门门道道,各有各的玩法,在多年的开发下,赌局中输赢的概率渐渐与运气不大相关了,在有心人的钻研下,仅凭耳朵听就可以听出来色蛊中的点数大小了,更何况亲自上手摇色子了。   鬼头七,在京都西城赌庄一带赫赫有名的老赌手,这一辈子就两大爱好,一个是抽烟,一个是赌,这家伙为了筹集赌资练得一手好赌术,一手色子玩得出神入化,说摇几个就几个,闯出了一个“鬼头”的名号,外加其在家中排行第二,于是就有了个“鬼头七”的诨号来了。   “大,大哥,你真的要和那家伙比大小?”那胖子急得直发抖,先前自己与鬼头七赌,就是怕自己摇色子摇不过鬼头七才叫来庄家来当第三方的,胖子怕江荆不知道鬼头七的厉害,连忙拉着江荆小声解释了起来。   “没事,我就是不想让那庄家摇色子才这么说的。”江荆安慰胖子道,先前胖子在与鬼头七赌的时候,江荆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在胖子喊完自己要赌的大小后,那庄家看似面不改色,但其用手揭开色蛊后指着里面的色数宣布鬼头七赌赢了,在胖子看来是自己点子背,但在江荆看来胖子是被那两人合伙诈了。   那鬼头七的赌术是厉害,是个要啥来啥的老千,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鬼庄养着的老千可比他厉害,他那点把戏在人家面前都不够看的,要不是江荆听力过人,听到了色蛊里的那点点动静,加上那鬼头七实在是太悠闲,一点赌的神情都没有,江荆也猜不来这看似素不相识的两人合伙起来做局了。   “大哥,还是让那庄家开蛊吧,你赌不过那鬼头七的。”胖子催促道,心里认为江荆一定赌不过鬼头七的。   “这位大人,您打算赌多少?”那庄家问道,这家伙已经把色蛊放在了江荆与鬼头七面前了,一点都不给江荆反悔时间的,那鬼头七也已经把色蛊握在手里了,跳上赌桌,眉毛一挑扬言道;“我还是一样,赌我的两条腿,小子你呢?”   “五十两银子。”江荆呵呵一笑,同时也跳上了赌桌。 第17章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赌盘开始了啊,赌鬼头七赢的,押一赔二,赌新来的小子赢的,押一赔十了啊。”一位额角贴着狗皮膏药的尖嘴庄家吆喝着,身前是纷纷前来参与赌局的玩客。   这些家伙高兴极了,每当看到新人挑战老敢时,他们都特乐意围观,不为别的,就是图一个乐呵,江荆与鬼头七的对赌,在那些有心人的玩弄下,此时也成他们的赌局了。   在京都江湖里,一个新人初来乍到,哪怕其满腹经纶,武功盖世,但如果没有任何成绩给自己背书的话,大家都不会认的,饭碗就那么多,平白无故加进来一个人来谁都不不愿意,除非那新人够强,强到把老人踩在脚下,那样大家才会笑颜以待,认可了圈子里多了一号人物。   岁岁朝朝来来往往,老人走了新人来,无论是武馆还是戏院,新人的立足往往是站在老人的身上的,江湖人称之为“立棍”。   江荆这番跳上赌桌与鬼头七对赌的举动,在赌客看来就是立棍,鬼头七堂堂一个乡下老敢,在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在鬼庄设局办人,哪怕手法有些高明,但总会露出些马脚,连江荆都猜到鬼头七在耍诈,这些整天在西城鬼混的老滑头们没理由看不出来,但看出来了不代表要说出来,大家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胖子是第一次来鬼庄,犯不着提醒那家伙,而且众人也乐于看个乐子。   就在胖子准备挥刀时,江荆跳了出来,把鬼头七的杀猪局搅浑开来,在救场的同时,也让围观的赌客们来了兴致,这年头,骗子烂人到处都是,好人倒是成了稀有动物,江荆这一番举动,恰好在赌客眼中就成了稀有动物。不趋炎附势,却同情弱者,这是江荆的一个特点。   “有本事,有性格,称之为人物,有性格,没本事,那就是傻蛋。”一位赌客砸吧嘴评价道。   事情闹大了,好事前来看戏的赌客将赌桌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鬼头七与江荆,眼中包含玩味“有好戏看了。”穿着各异的赌客们围着赌桌,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赌局,也不知道是想看到熟人鬼头七赌赢,还是江荆赌赢,或者是单纯想要见见血。   “喂,小子,你现在要是想走还来得及,等会儿要是开盘了,你可走不了了。”鬼头七冷笑道,依然盘坐在赌桌上,一手拿着色蛊,一手拿着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走什么?”江荆也盘坐在赌桌上与鬼头七对峙,相较于鬼头七严阵以待的态度,江荆倒是显得悠闲不少,手里的色蛊一抛一抛的,仿佛刚才说赌上自己一双腿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是不是怕了啊?你一乡下老敢还会怕?”   江荆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呛得鬼头七一咳,从声势就被压了一头,周围赌客齐齐看向鬼头七,让鬼头七顿时挂不住了脸,喊道;“开什么玩笑!”,为了证明自己不嘘江荆,一马当先地摇起了手中色蛊,见其一脸认真的模样,可见是动了真格了。   在鬼庄,赌一旦开始了,就意味着参与赌局的双方谁都跑不了了,江荆见鬼头七认真起来了,随后也跟着摇起了色蛊,不过江荆摇色蛊的手法与鬼头七的比起来真的一个天一个地,周遭的老赌客们打眼一看就知道江荆是第一次摇这东西。   “这小子怎么敢和鬼头七比的啊,要手法没手法,他那色蛊不用开,我一听声我就知道里面是多少。”   “不,说不准,你看那小子揭开色蛊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天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手法,别忘了,双方手里色子是可是鬼庄特制的,里面灌了铅,鬼头七的那手法可不一定管用。”   赌客们议论纷纷,相较于初出茅庐的江荆,他们对着鬼头七投来了更多的眼光,让鬼头七不由紧张了起来。。   从声音来看,那小子色蛊里面是点数加起来一共就十三点,他是真的不会摇色子?鬼头七看着已经摇完色蛊的江荆,额角留下冷汗。   江荆与鬼头七各持一个色蛊,其中各有三个色子,鬼头七凭借多年的手法,哪怕鬼庄的色子特殊,但他也把手里的摇成了十五点,一个色子最大六点,也就是说要是江荆想要赢过他,手中色蛊的点数必须得是十六点。   赢定了.......吗?鬼头七死死盯住江荆,企图在其脸上看出一点慌乱,面对要赌上一双腿的赌局,连当了多年老敢的鬼头七都要谨慎相待,他不相信有人真的会不在乎,除非他已经胜券在握。   “喂,你看好没有。”江荆放下色蛊,对着鬼头七催促道,脸上平静得像是在催促小二上菜一样,“你到底赌不赌,你先说还是我先说?”,江荆抛着手里的刀,看得一旁的胖子心惊胆颤。   “呵呵,你不怕赌输了?”鬼头七问道,同时给一旁观看的庄家打了一个眼神,示意其帮忙确认江荆手里的色蛊点数。   你这家伙的赌术比我厉害,快帮帮我啊!鬼头七看着江荆面不改色心里有些发怵,但在面上却不敢表达出来,不然自己多年老敢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庄家见鬼头七对自己打眼神了,也立马对其打了暗号,示意江荆色蛊中,确实只有十三点,根本不可能赢得过鬼头七的十五点。   鬼头七与庄家的这一番小动作被在场的人收在眼里,围观的人也默不作声,只是抱着双臂看着江荆会做何反应。   “我要加注。”江荆笑眯眯道,盯着鬼头七的眼却里冰冷一片,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江荆的话语一处,顿时让整个场面哗然了起来,赌客们兴奋了起来,不少好事的家伙甚至把自己的筹码扔到了江荆面前,算是为这场胆大包天的好戏喝彩。   “先生你要加多少?”庄家问道,眉头控制不住地紧皱。   “全部,不止是双腿,我还要赌上我这一身家伙。”江荆说着话,眼睛始终盯着鬼头七的脖子,看得人心里打颤,江荆扯过桌上的生死状,一眼都不看就直接按下手印,要玩就玩大的,江荆这会儿要和鬼头七赌身家性命了,要是鬼头七不敢跟,就算是自动认输了。   “还有我的!”那胖子也跟着喊,眼珠子颤个不停,但还是选择跟着江荆下注。   哐当一声,江荆把手中打刀拍在赌桌上,动作干净利落,这一声整得周围没人敢吱声了,都默默地屏息起来,看着庄家与鬼头七。   这个家伙,他疯了吧。庄家心里暗骂,自己在鬼庄混了那么年了,亡命赌徒见了不少,但其赌上性命时,几乎全是在输的一无所有,赌得头昏脑胀了才会跳上赌桌与玩命,庄家还头一次见有人要赌命还赌得那么冷静的。   要命了,难道这家伙真的会什么别的手法?庄家此时心里也没底了,对着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的鬼头七摇头,示意自己也摸不准江荆的色蛊里是多少点了。   老敢,老敢,鬼头七敢了快大半辈子,立棍的时候跑去京都镖局门口耍混账,被十几个镖师围着打,几乎被打成残废了都没有吭声,凭借一股狠劲让镖师不敢再下手,生怕把他打死了吃官司,最后鬼头七硬是在拿京都镖局给自己立了棍,现在在西城也算是混成了人物,走步吆喝都有人帮衬,总算是从泥地里爬出来了,现在倒是没有了当年那股冬天硬躺在京都镖局的狠劲头了。   他开始发怵了,生怕自己在这场没头没脑的局里栽了跟头,心里一慌连着对自己赌术的信心也没有了。   “我,我....”鬼头七嘴里冒着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下去,是选择与江荆莽下去,赌赢了江荆没了,他自己的名声保住了,还是选择认输,把这场赌局按下去,按先前说的那样把赢了那胖子的银子吐出来,不去计较胖子赌输给自己的两条腿。   “你一个乡下老敢,你怕什么?”江荆不耐烦了,在赌桌上站起来,拿着手里的打刀就往鬼头七那边走,逼得鬼头七也站了起来,此时他与江荆之间就横着一把打刀,赢了,江荆死,输了,他死。   “你色子是多少?”江荆盯着冷汗直流的鬼头七,神情咄咄逼人,现在看来,江荆与惊慌失措的鬼头七一比,江荆倒像是个老敢了。   鬼头七看着江荆,眼神里止不住地露出慌乱了,就像是当年眼看着要把自己打死了的镖师一样,他怕了。   “我.......服了。”鬼头七面容苦涩,小心翼翼地用手抵着江荆手里的打刀,退后一步后,更是主动跳下了赌桌,拨开人群后逃之夭夭了。   “这,这,这....”见到这一幕的看众们都傻了眼,不少家伙不断地擦着自己眼睛,不敢相信江荆居然真的赢了,但眼前已经消失不见的鬼头七与一脸难看的庄家都无疑在告诉他们,江荆赢了,甚至是用老敢的方式把鬼头七逼服软的。   “大,大哥我们赢了?”胖子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筹码,不敢相信地看着江荆,激动得脸上都快充血冒汗了,反观江荆倒是一脸平静,跳下赌桌后正拍着身上的灰尘,就像是吃完饭后剔牙一般自然。   这是个人物,众人看着江荆,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盘算着等会儿怎么跟江荆打个照面,就当结个善缘。   “大哥,你色子到底里有多少点?”胖子朝江荆问道。   “唔,十点。”江荆掀开色蛊,指着里面的色子说道,见周围人都石化了,江荆奇怪道;   “怎么了?我一少年人,还怕他一乡下老敢?”   “话说回来,我帮了你那么多,你送我一点筹码不过分吧。”江荆转头对胖子说道。   “当然,当然,这些都是您的。”胖子急忙点头,把桌上的筹码全都给了江荆,他家中有钱,不在意这一万两万的银子,要不是鬼头七出言讽刺,外加胖子赌瘾上头了,根本不会赌上自己那一双腿,更别提给鬼头七一行打上自己玉佩的注意了。   江荆看着手里的一万五千两银子的筹码,心里美滋滋了起来,想着先将其兑换了,找个地方藏起来,要是拿多了回去苗岐会起疑心的。江荆想着这里还有点发怵,在苗岐点明两人没钱后,直言道不想要江荆自己帮忙,他自己能找到办法筹齐那五百两,更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还特意嘱咐江荆好好在屋里看家,整得江荆郁闷不已,这次来鬼庄就是江荆偷偷出来行动的,苗岐毫不知情。   不对,我出个门跟他说什么?江荆纳闷地想着,甩开脑子里的心虚感后,江荆跟着胖子前往赌庄兑钱处走去。   等会儿去福聚得买几只烤鸭,还是先前大全铺买点食材?我好像记得苗岐说过家里没肉了,嗯,还是先前买食材。江荆想着拿着银子回去要干些什么,反正现在系统的那个主线任务还是没什么进展,京都那么大,天知道江荆要去哪里找到那个大盗,不如专注当下,把苗岐的户籍问题解决了才是重要问题。   巧不巧,一张嘴,江荆正想着呢,事情就发生了,突然间一阵爆炸声从楼上传来,引得整个鬼庄琼楼震动了起来,江荆凭借过人耳力听到楼上管事的吩咐,语气里满是着急与愤怒。   “快给我追,我不管那个家伙是什么大盗,他拿走了王爷的金票就必须给我追回来!” 第18章   鬼庄琼楼位于地下,其规格庞大而且来往的客人也颇为不凡,不是东城的权贵就是西城老江湖,其在这地下扎根多年,赌客来来往往,说是日进斗金也不过分。   这些年无论黑白还是官匪都有不少人眼红鬼庄的利润,暗地里用尽手段想要插进鬼庄一脚,与其背后的大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来分一杯羹,但毫无意外的是,所有打过鬼庄主意的,并且付诸行动的家伙都失败了,准确一点来说,是消失了。   这些年血的教训让不少家伙明白了一件事,鬼庄背后站着的是个大人物,惹不得!   西城的大佬们在训话时,都对着小弟们强调不要去打鬼庄的主意,要是胆大包天跑到哪里去闹事的话,就算是皇帝来了都保不住你。面对自家老大这一番话,不少初出茅庐的小弟很是疑惑,真的假的?皇帝都保不住的话,那鬼庄背后的家伙比皇帝还厉害?   嗯,确实比皇帝厉害,大佬们点着头,指向远处灯火辉煌的皇城;   “皇帝还年轻,压不住屁股底下的龙椅,就现在而言,那位少皇帝还管不着我们这里,但是可别忘了,先皇是没了,但他的兄弟还在啊。”   茂王爷,先皇的兄弟,今少皇的护朝大臣,每当上朝这位大爷就往皇帝身边一站,说话比皇帝都好使,暗地里不知道被老臣们掺了多少本,但没办法,先皇驾崩得太快也太突然了,太子虽然早早定了下来,但终究太年轻了。   朝廷需要一个分量足够的家伙来看场子,皇后华氏娘家势弱,能管住自己子孙不闯祸就算不错了,哪里能帮到少皇帝,在这一情况下,茂王爷这一先皇兄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的朝廷出现令人禁啼不止的场面,一旦朝廷有什么大事,少皇帝小嘴一张,不看大臣,不瞅奏章,反而转头看向一旁笑眯眯的茂王爷。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那穿着黄龙大袍的皇帝对着自己的叔叔如是说道。   总之,在目前的京都,那茂王爷说的话比那皇帝有用,做的事比皇帝的大,手底下的产业也比皇帝的广,这鬼庄就是其手下的产业之一。   这些年来在茂王爷的暗中助力下,鬼庄发展越来越好,给茂王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银子,无论是官场还是江湖,没有人敢来鬼庄闹事捻这位大老虎的胡须。   但苗岐敢,他不仅敢,他甚至是明目张胆地来抢,不像江荆费尽心机来从鬼庄的规则之中获利,而是直接动武威胁管事的交出要交给王爷的金票。   “快给我找到那个胆大包天的贼!”   那管事的在楼上喊着,脖子还有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那是苗岐留下的,这家伙为了让苗岐留自己一命,急忙地将暗匣中的金票拿出,哭着喊着要孝敬苗岐,还言之凿凿地说等苗岐走了自己绝对不喊,现在苗岐走了,这家伙倒是表现得对王爷忠心耿耿了。   二五仔基本活不久,苗岐料定了这家伙是个反水货,为了不脏自己的手,苗岐临走时给管事的留了点小东西。   咔的一身,那管事的倒下了,面色发青,口吐白沫,没等周围人把医师叫过来,那家伙就两脚一蹬,一命呜呼了。   “哦呦,了不得了不得。”   江荆摇着头,感慨这个瓜真大,他是真没有想到自己在鬼庄都能遇到大盗,而且那家伙竟然跟自己一样是来搞钱的,这不由得让江荆感慨自己运气好,要是听了苗岐的话留在家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这位神出鬼没的大盗了。   江荆来一趟鬼庄,不仅银子到手了,而且还又遇见了大盗,可谓是一石二鸟,江荆到现在可都还在为当时大盗在梅府卖自己的行为耿耿于怀,这次说什么江荆都得去追一追那个狡猾的家伙,要是运气好,江荆直接将其身份搞清楚了,系统那主线任务也算是能推进不少。   说走就走,江荆瞅着眼前举着火把往楼外追去的护院们,扭头对胖子说道;“那什么,华小兄弟,我现在有点急事,去你家里拜访的事我记下了,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再登门拜访哈,回见。”   ——————————   “这鬼庄的家伙看来也不全是软柿子啊。”   漆黑的地下大道,苗岐在其中急驰,时不时转移身形,以方便躲开身后袭来的暗器,这鬼庄的进出口,除却江荆来时鬼庄大门口上方穹顶的枯井,只有一道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的石道,苗岐此时想要快速脱身只有走这条石道了。   鬼庄的护院水平就像是江荆评价的一样,大多都是草包,这些家伙追出来连苗岐的影子都看不到,更别提追上苗岐了,但鬼庄好歹是茂王爷手底下的产业,其中还是有高手坐镇的。   嗖嗖几声冷风袭来,苗岐反手将手中银针甩出,将身后的刀镖击落,见始终甩不掉身后的追兵,索性翻身与其对峙起来,准备将其解决。   好巧不巧,这在鬼庄坐镇的高手也是个专门耍暗器的,那家伙玩暗器的手段甚至还是苗岐之上。   “小贼,留下金票!”那鬼庄高手怒喝道,他身形宛如鬼魅一般速度奇快,向着苗岐就又是扔出几道暗器,手里持着一把小刺就向苗岐攻来。   苗岐能在鬼庄护院数百人的眼皮子底下将金票盗走,甚至还把鬼庄管事给杀了,这无疑是在鬼庄高手的脸上来了一击火辣辣的大嘴巴,无论是为了保全脸面,还是为了夺回王爷的金票,鬼庄高手都势必要把苗岐留下,证明鬼庄不是好惹的。   锵的一声,铁器相撞,火花四溅,那鬼庄高手看着对面蒙着面的苗岐,心里暗暗吃惊。   鬼庄高手耍暗器三十多年,对面那小贼见身形不过二十有多,但其功力却也不容小视,这几个回合的对拼下来,鬼庄高手只是能凭借经验而稍微占据上风,要是再给苗岐几年磨炼功夫,恐怕现在鬼庄高手已经躺在地下了。   不能留手了,这次不把这家伙留下,今后必定后患无穷。鬼庄高手打定了主意,一个翻身退后拉开身位,摸摸身上暗袖,抽出几只压箱底的暗器,其刃口上面七彩斑斓的,看样子是涂了剧毒,还是见血封喉类型的。   苗岐见对面那家伙掏出这种恶毒东西了,眼神一沉。“小子,算你倒霉。”鬼庄高手眼神一厉,向着苗岐袭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   “啧啧啧,太惨了吧,你这家伙。”江荆摇头,看着脚底下的鬼庄高手,那家伙此时脸上七彩斑斓的,眼珠子直翻白,一副种毒颇深,甚至能看到跳舞小人的样子。   “你干的?”江荆朝一旁蒙着面的苗岐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苗岐反问,卡着一副嘶哑的嗓音。   “哎?你能认出我?”江荆摸着脸上的蒙面布,不敢相信那大盗能认出自己。   这不废话吗?光蒙面不掩饰嗓音,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苗岐无语,不愿意在这里与江荆纠缠,转身欲走。   “喂,你急什么,我们上次在梅府的那笔账还没算清呢。”江荆猛踏地砖,借力上前,欲抓住大盗,将其真实面容看个究竟,却被苗岐反手击退,回头铺面的银针袭来,整得江荆立马挥刀防守。   这两人现在一进面话没说两句就开始打了,你挥刀留力,我甩针收手,谁也不知道自己在打些什么。   “一天天的蒙着个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斗中,江荆朝大盗问道,却遭苗岐逮住破绽一击鞭腿正中胸口,疼得江荆直抽气。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苗岐还嘴道。   “不是吧,你这家伙玩真的?”江荆龇着牙,对大盗不顾情面的攻击很是不满。   “怎么?你一个捕快来抓我,我不留手等着被你押去衙门,你留手还怪得了我?”苗岐冷笑,整的江荆有点不好意思。   “算了 ,我估摸着你这家伙也收力了,要不然我现在就和那躺地上的家伙一样了。”江荆摸着藏在胸口的银票,感觉到其没有损坏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现在江荆自己与大盗的关系挺尴尬的,若不是主线任务要求江荆搞清楚大盗的真实身份,江荆还蛮不愿意去与大盗作对的,毕竟在江荆看来,这京都的官员都挺不是东西的,大盗为了复仇来杀他们也是一报还一报,更何况官府给江荆的捕快俸禄也就一个月十两,犯不着卖命。   这些日子里,江荆有时候就在想,要是以后遇不到那大盗,主线任务完不成回不了原来的世界了,干脆就在西城和苗岐合伙过日子算了,反正苗岐做的饭挺合江荆胃口的,而且,苗岐长得怪好看的……   就在江荆思绪逐渐飘远时,对面的苗岐不耐烦,他不知道江荆好好的大晚上不睡觉跑到鬼庄来干什么,他觉得光凭江荆那点心眼都不够鬼庄那些赌客的零头。   “你这家伙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点银子?”苗岐冷声到,看向江荆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光看形状,其中撑死不过两百两,看来江荆是跑来这鬼庄赌钱来了。   “什么啊?我搞到了一万五千两好不好。”江荆有些不服气。   “拿去玩吧。”苗岐挥手,将怀里一张数额最小的金票扔向江荆。   “二百两黄金?”   江荆看着金票上面万金钱庄字样的金印暗暗咋舌,这京都的金银价差可是一个天一个地,这两百两金票都快比得上五千两银票了,江荆煞费苦心,在鬼庄赌命赌了一晚也才搞来一万五千两,没想到这大盗随手一甩就是五千两银子,真的就是货比货得扔。   你这钱甩得,整得我都不好意思抓你了。   “怎么样,够收买你了吧。快些回去吧,要不然你屋里那个小可怜就有麻烦了。”苗岐不愿意在这里与江荆多做纠缠,转身欲走,却没注意到身后脸上瞬间变了脸色的江荆。   “你说谁有麻烦?”   江荆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大盗,先前这家伙坑自己也就算了,毕竟彼此素不相识,况且江荆也挺佩服这家伙敢打敢杀样儿的,在梅府也愿意放这家伙一马,也算是对其行为的一种认可与容忍,但这种容忍只限于那大盗对江荆自己,可不包括其他的。   “你要是敢动那家伙,今晚可就不能这么就算了。” 第19章   深夜,京都西城。   嘭的一声闷响,一个提着把打刀的人影从墙上翻过来,没等那屋檐上的猫儿惊叫,那人影就急匆匆地往屋内冲去,一副救火摸样。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响起,那人影将打刀随意扔在地上,对着里面着急喊道;   “喂,苗岐,苗岐!”   像是用力拍门过猛扯到了伤口,那人影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起来,一通摸索竟然从手臂上抽出两根小指长的银针出来,在月光的射映下,那银针还闪着鳞鳞白光,十分骇人,那是先前苗岐给江荆留下的,没毒,银针扎的地方也不要紧,就是疼,疼得江荆怀疑人生。   嘎吱一声,里屋的门被人打开了,开门的真是苗岐,这顿时让江荆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江荆走进屋内,端起桌上的茶壶顿顿顿喝了起来,先前这家伙忙着赶路,没来得及顾上口渴,这会儿见苗岐没事了,江荆也终于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啊,我刚才和那家伙....额,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江荆一边说着,一边一个劲地往苗岐身上瞅,眼巴巴地跟个大狗一样,单是看还不放心,在放下茶壶后,江荆更是直接往苗岐那边蹭,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内伤。   嘶,看脸上也不像是有什么内伤啊,那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呢?江荆好奇地看着对面黑着脸的苗岐,歪着头寻思半天,看得苗岐直接咳了两声,江荆这才反应过来。   哦,想起来了,江荆恍然大悟,好像苗岐走之前说让我乖乖待在屋子里,等他拿银子回来,我没听他的,还跑到鬼庄去搞钱了。原本江荆想着搞到银子后偷偷回来,反正这会儿苗岐睡后屋,自己睡前屋,找个机会跟苗岐打一个时间差还是没什么难度的。江荆自以为制定了完美的计划,然后自己把自己完美的计划给打破了。   “那什么,我这算是自投罗网?”江荆问得小心翼翼,眼睛不断瞄着门外,他这会儿想逃跑了。   这家伙先前对那大盗有多刚烈,这会儿对苗岐就有多小心翼翼,这一巨大反差整得苗岐有些绷不住脸。   嘘,不能笑出来。   “噗,咳咳,你说呢?”苗岐饶有趣味地看向江荆,径直把江荆看得心虚得低下了头   在鬼庄地道与江荆分开后,苗岐趁着江荆着急回来,借江荆脚程与自己差距大,苗岐跳上屋檐,紧赶慢赶在江荆到达屋子之前回来了,等到苗岐将身上的东西藏好,着急回来的江荆也赶了过来,时机刚刚好。   “所以你凑到了银子没?”为了将功赎过,江荆主动开口问道,一只手隐隐约约往胸口藏银票的地方伸,就差叉腰邀功了。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呢?明明在外人面前挺有心机的,在自己人面前就缺心眼了。苗岐叹了口气,伸手捂住了额头,见江荆歪头疑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又在笑什么?”江荆问道,很是不解,他发现这些天自己和苗岐说话,那家伙总是会笑出来。   “没什么,你先说你的收获。”苗岐柔声道,说实话,苗岐挺享受与江荆相处这份关系的,无论是大盗与捕快,还是小可怜与没头脑,江荆总是给苗岐与众不同的体验,这个家伙单纯的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伸出援手,会与一个针锋相对的对手合作。   “你看这是六百两银子,额,是我半夜从我那个上司哪里借来的,嘿嘿嘿。”江荆说着胡话眼都不眨,一副邀功的摸样,要是苗岐今晚没再鬼庄见过这货,都快信这家伙了。   江荆这家伙也是够够的了,身上明明有一万五千两银子,加上苗岐给的二百两金票,一共两万多银子了,就凭这家当,在京都西城绝对是有钱的主了,但这家伙对着苗岐开口就是只有六百两,还是从别人手里借的,这就让苗岐摸不着头脑了。   来,我看看你想干什么,苗岐现在可不想让江荆知道自己大盗的马甲,也就没办法揭穿江荆,干脆将计就计选择配合江荆,苗岐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朝江荆问道;“噢~你那上司那么有钱啊,六百两银子说给就给。”   “嗐,当然不是在,为了借到这笔钱,我也是废了不少功夫的,你早上一出门我就去我上司家了,为了打好关系,我和他喝酒喝到现在,趁他醉了,我才开口的,这不我才回来嘛。”江荆嘿嘿一笑,把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原来这个家伙打着借钱的这个幌子来为今晚的鬼庄之旅打掩护。   “喏,你看,整整齐齐,恰好的六百两银票,多出来的一百两我俩还可以改善一下伙食。”江荆趁热打铁,赶紧摸出怀里的银票,对着苗岐邀功道,那银票上面甚至还染着些鬼庄赌客无意洒落的酒渍,更是给江荆的理由加上了有力证明。   你看,我江荆可没有出去鬼混哈,我可是辛辛苦苦地与上司喝酒凑银子去了,上面的酒渍就是证明!   好啊,我怎么看不出你这家伙还会有这么一套?苗岐意味深长地看着江荆,让其不由浑身一凉,随即反思其自己刚才的表情有没有什么破绽,江荆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反正苗岐也不可能跑到涛袍家里去问他,这笔银子的来历也就明正言顺了。   “等到明天早上,我俩就去官府把那个宅子钱交了,到时候你户籍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到时候我俩就去.....”   江荆掰着指头说着明天要吃什么,苗岐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江荆,享受着这一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背信弃义,没有身上背着的血仇。   如果时间倒回到梅府那晚,苗岐可能还会为了复仇而选择放手了,但现在不行了,苗岐不想把江荆放走了。   “太黑了。”苗岐轻声说道,桌前的灯盏火光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每当夜深的时候,苗岐总会望向那金灯碧通的皇宫,脑子里那些总会冒出东西来,既想要毁灭别人,又想要解脱自己。   反正都是一团黑,干脆一把火烧干净算了。苗岐总是这样想着,并且为此付出行动。   “黑?换个油灯不就得了,喏,我新买的,物全德刚出的产品,别一天姑娘家家的,一天天的舍不得用银子。”江荆听到了苗岐的呢喃,起身把先前买好的灯盏换上。   刺啦一声,就像江荆说的那样,新换上的灯盏性能确实不错,换上后屋里顿时明亮了不少,火光照得江荆眸子黑的发亮,让人看着很是舒适,起码在苗岐看来是这样的。   “我不想放手了。”   苗岐盯着江荆说道,窗外是呼啸的风,苗岐的脸被灯盏照着,皮肤白得有些透明,眼里的眸子还是一片幽黑,但泛起了涟漪。   苗岐望向院外,自从苗岐住下来以后,院子里除了一颗老树,就是一片废地,一直没有变过,就像是江荆说的那样,一直废着怪可惜的,应该开垦一下,种点菜什么的,为此江荆还特意与苗岐提到过,但被苗岐敷衍了过去,开垦菜地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番举动让江荆有些摸不着头脑,秉着不懂咱就问的优良品格,江荆问道;   “你不想放手什么?银子啊,那不行,那五百两宅子钱还是要交上去的,要不然你天天被查户籍的缠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不高兴出没的地方必有没头脑,这句话是对的,江荆一句话成功地把苗岐从文艺拉回了现实,这句话更是表现出了江荆在熟人面前的本质——缺心眼。   “嘛,总之你不用担心了,明天咱们就去官府把那笔宅子钱交了,然后在买点好的庆祝一下。”江荆说道,见苗岐欲言又止,怕其拒绝自己的好意,立马打了一个哈欠,假装自己太累了;“太晚了,你也早点睡哈,我先走了。”起身出去了。   啪嗒,里屋门被江荆带上了,只留下桌上的六百两银票与桌边的苗岐。   “这家伙.....”苗岐叹息道,也不去看桌上的六百两银票,从身上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金票,反手也放在了桌上,盯着桌上一大一小的两张钱票半响,“这捕快是不认为我会凑到银子啊。”   呼,屋内的灯盏被人吹灭,屋里顿时一黑,苗岐没有去床上休息,反而走到窗边,在一个外面视线观察不到的位置,默默看着院子。   灯一黑,就证明有人要睡觉,有人睡觉被人发现了,就会有人出来干坏事了。   滋啦一声细微的声响,江荆拉开门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见苗岐屋里关灯了,这家伙松了口气,随即偷偷摸摸抱着个瓦罐走到院子角落出,悄悄埋起了瓦罐,有时挖掘的动作过大扯到了身上的伤,江荆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但有不敢发出声来,只好不断地甩手缓解疼痛,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好笑。   江荆把那一万多银票都藏在了这个瓦罐里,假装是某一代屋主留下,准备在过几天要开垦院子时,当着苗岐的面将其刨出来,“看哪,我俩运气真不错,在地里捡到钱了嘿,我俩把它分了吧。”   好主意,可惜这个主意与某人撞在一起了,苗岐也埋了一个瓦罐,里面也装着金票,就埋藏位置来看,就在江荆埋的那个旁边。   哦吼,这也算是一炮双响吗?   江荆回屋不久后就睡下了,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累得江荆甚至打起了呼噜,苗岐站在窗前良久,眸子望着前屋江荆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京都的秋是出了名的冷,每到了冬天,更是冷得屋瓦结霜,富人们买煤通灶来暖屋子,穷人们抱着被子挤在床上度日,寒风呼啸,吹得人嘴唇龟裂,空气干巴得让人难受。   “小心火烛~”窗外更夫的吆喝声传来,提示人们小心火源,大夏京都位于北方,水资源稀缺,最近的河流都距离京都有五里地,平日里京都的生活用水是从井中抽取或是从城外运来,一旦发生火情,到时候走水不急,怕是.......   或许应该换个计划,苗岐想着,他以前不在乎这些,更不在乎自己,只想着能不能把那皇城的家伙拉下马一同与自己前往地狱,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内,直到江荆的闯入..........   叮咚,警告,警告,壹叁贰柒小世界剧情发生异常,重复发生异常!,请总部派人前往查看。   在世界之外的一间办公室中,警报响彻了起来。 第20章   天外天,亿万星中有一间小小办公室,里面坐着大大小小的光球,其如人类的上班族一样,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副上班社畜的模样,此时这些家伙正端着咖啡杯,围着一个大光球,听着主管土拨鼠呐喊。   “啊,为什么!”那带着眼镜的大光球十分悲愤,声音都有些颤抖,伸出小球状的手指着周围的员工。   “公司运行不容易大家都知道,这大千世界中办业务,来往风险极高,找到一个愿意提供世界本源的小世界本就不容易。”   “想当年,我花了三千年帮一个小世界天命之子当上了娱乐圈海王而不塌房,本想着那小世界会给我一笔丰富的报酬,结果那家伙过河拆桥,一个棒槌把我踢出了世界壁垒,让劳资给他当了三千年的白干劳工。”   说道这里,大光球留下面条泪,直到今天大光球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每到过年的时候,大光球甚至都会扎小人来诅咒那个黑心小世界来缓解心灵创伤。   “总之,我不管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的临时工来出的外勤,壹叁贰柒小世界是我们公司的老客户了,绝对不能出问题,世界线偏离了就给我调正过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现在给我去处理。”   大光球吼完这一句后就径直离开了,刚才那番往事重提又让牠心绞痛了,牠要回办公室扎会儿小人缓解一下,剩下办公室里面的小光球们端着咖啡杯面面向觎,寻思着这烂摊子该让谁去收拾。   “那什么,我那几个小世界还有业务没处理完呢,好像说是天命之子不想活了,想当反派毁灭世界,这事太紧急了,我先走了哈,你们聊......”   一个带着粉色帽子的蓝色光球留下这一句话后就溜了,这同样给身为职场老油条的同事们打了样儿,那些家伙都有样学样地找借口溜掉了。   老油条们给出的理由千奇百怪,比如什么“手下小世界里的女一与女二又开始谈恋爱了。”“天命之子闯关魔界没与圣女相爱,反而与魔王看对眼了。”“主角还没有练到满级,就被大boss装成的魅魔蛊惑了。”等等   其中有一句最扯“那什么我家煤气忘记开了,中午我家猫还用煤气做饭呢,我得回去看看。”   说出这句话的新人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有出,就被大光球打包发射了,公司直派,旅差费自付,纯纯冤种付费上班。   壹叁贰柒小世界位于群星深处,论资历来说的话,算是诞生最早的小世界之一,其一直以温和著称,哪怕自身能够调节世界线,也愿意给光球们一份岗位,让其辅助自己稳定时间线,一直以来都被光球们视之为善良的狗大户。   稳定小世界是个技术活,光球们穿梭于小世界间也是有风险的,不仅要小心混乱的时间流,还要警惕某些恐怖之物的注视。   这群星之中,可不只有光球们这类靠给小世界打工来赚取世界之源的社畜,还有些家伙生来狂乱暴躁,喜欢强取豪夺,要是让那些家伙注意到了光球们,说不定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而作为狗大户的壹叁贰柒小世界恰好位于群星深处,虽然壹叁贰柒小世界温和友善(问号),但天知道周围有些什么家伙。   大多时候面对壹叁贰柒小世界的委托,光球们大多采取外派的形式,随即在世界之壁抽取一个即将消逝的灵魂,让其当一个临时工来帮忙,任务结束后抽取部分世界之源来给人家当作谢礼,你好我好大家好。   壹叁贰柒世界温和几十万年了,谁也没想到这次会突然出事,事况紧急,光球们来不及排查原因,只好先派个球过来看看情况,以便随时针对问题处理了。   “所以,世界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江荆摇摇头,看着眼前的小光球,这家伙刚穿越世界壁垒过来,还在努力适应这里的环境,全身一会儿蓝一会儿绿的,看上去有点像KTV的灯球。   “唔,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现在与世界之心沟通还需要一段时间,先前给你的任务都是由一叁贰柒世界之心亲自撰写的,我也不太清楚。”光球回复道,随后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来之前看到的卷宗,对着江荆说道。   “按公司之前对这里世界线的记录来看,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住在王爷府中才对啊,你刚来的时候,世界之心给你那个剑圣后人的身份了吧。”   “嗯啊。”江荆点点头。   “你应该也是没有得到什么官职吧。”光球掏出小本本问道。   “对啊。”   "执行者因为求官不得而苦闷异常,在第三次在尚书府中求官无路后,直接心灰意冷,前往西城寻找住所,后被王爷府中的管事看中才干,得到一王爷府中的护院职务,后来在一次王爷府遇刺的袭击中,执行者将刺客击杀,成功护卫茂王爷完成任务。”   光球念着小本本上的笔记,见江荆穿着一身捕快的官服,以为江荆已经成为了王爷府中的护院环顾四周,朝江荆奇怪道;“按理来说,你现在只要等着有小贼前来刺杀王爷,然后保护王爷任务就完成了啊,为什么世界线偏差那么大呢?”   光球疑惑得看向江荆,身上一黄一黄的,整得江荆有些难以开口将光球的误会解释清楚。   支线任务二;利用先皇承诺,成为一名官员。这个任务自被发布到现在都没有执行者完成过,在江荆之前,那些家伙大多因为吃了官员们一到两次的闭门羹而选择了放弃,从而向光球说的那样前往西城成为王爷府中护院。   但江荆不同,这家伙借着那先皇信物,硬生生在京都大小官员府里吃了一个月的饭,最后官员们实在是拗不过江荆就给了其一个捕快身份,这也就间接导致了江荆前往袁府,从而与苗岐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引出了那么多事来。   世界线的偏移就是从江荆的一顿顿饭开始的。   江荆看着眼前的光球,这家伙正一脸懵懂地在江荆屋里转悠,想找热水喝咖啡,丝毫不知道江荆已经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如果按正常的世界线来讲,身为执行者的江荆不可能会与身为大盗的苗岐见面,更不可能与其同居,两者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就是第一次相见时,就是在那王爷府着火的夜晚。   江荆看着满屋子转悠的光球,心虚地唤出脑海中的系统面板,想看看主线任务有什么进展没有。   主线任务;京都夜袭(完成度;36%)   ps;你也发现了,对吧,这京都里里外外都已经烂透了,少帝年幼不知世事,先皇兄弟大权在手,暗中的那复仇者手持利刃,身为外来着的你,又能带来怎么样的改变?   其他支线任务与先前一样,但有一项却悄悄改变了;支线任务二(已完成)。   这也是世界线偏移的一部分吗?江荆疑虑重重。   “那个球子啊。”江荆向正对着窗户纸研究的光球挥手,将脑海中系统的改变与目前的现状一一告知,说得光球一头雾水,光球状的身体冒出两个豆豆眼呆呆地看着江荆,像是看到什么稀有生物一般。   不知道,没听过,不应该啊,这么会有人能因为一顿饭而让整个世界线偏移的啊。   光球从诞生到现在的几十万年里,在见过江荆之前,能凭借一己之力让整个世界线偏移的人,在光球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   “那什么,江哥啊,你穿越之前是不是青丘的啊?”光球小心翼翼地朝江荆问道。   “什么?我不知道啊,我对穿越前的事没什么印象了,你为什么这么问?”江荆很疑惑。   “没什么,我就是好像对江哥你穿越前的身份有点猜测。”   光球砸吧着豆豆眼,说的话让江荆摸不着头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江荆确实记不起来了,除却一些生活常识,往昔的记忆如同迷雾一般让江荆想不起分毫,江荆只知道自己应该回去,否则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没事,你有什么猜测就大胆就说出来,我试试能不能回忆起什么。”江荆对着光球说到。   “额,江哥,我觉得你上辈子很有可能是只狐狸。”光球挥舞着球状小手,比划出一个狐狸的轮廓,一双豆豆眼看着江荆,说道;“像啊,很像啊。”   “像什么?”江荆追问。   “苏妲己,江哥这手扰乱世间线的操作,和我们公司通缉的苏妲己很像啊。”   光球十分认真地说道,脑海里满是前辈对着那狐狸精咬牙切齿的样子,那位前辈辛辛苦苦在壹贰叁叁世界辅佐王朝近乎八百年,到头来被一个狐狸精给霍霍了,让那位前辈白干了八百年,现在那位前辈提起那狐狸,都还气得头顶冒烟。   合着你这大半天分析下来,你就觉得我像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我是男的好不好!江荆无语地盯着光球,见这家伙对自己的推测一脸认真的模样,江荆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了。   如果现在江荆想要整明白世界线的偏移情况,靠这个刚入行没多少年的光球是不行的,江荆得靠自己了。   “我们现在前往王爷府看看怎么样?按照原来世界线来讲,过不了两天,王爷府就会被一个刺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要是你找到机会按照原来的世界线一样把那刺客逮到,说不定世界线能够偏转过来呢。”   光球提议道,本想着江荆会立马答应,但江荆却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行,今天我得先去官府一趟,处理些事情。”   “哦,这样啊,那行,你先忙你的,我就待在这里先与世界之心沟通一下。”   江荆点点头,前往后屋叫苗岐起床了,今天江荆与其约定好了,要一起去官府处理苗岐户籍的问题。   “唔,执行者前往官府处理自己的黑户问题,遇到前来官府办事的王府管事,被邀请前往王府当差,三天后王府遇到刺客,执行者于大火之中将刺客斩杀.....唔,希望世界线别偏移太大了。”   光球看着总部发来卷宗发起了愁。 第21章   苗岐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废墟之中, 四处是火焰肆虐过的痕迹,苗岐自己正手持利刃对一护院打扮的家伙对峙。   “受死!”苗岐听到自己对着那家伙喊道,随即就与那看不清面容的家伙打了起来。   一阵刀刃相交的金属声响起, 随后是一阵哭喊与哀求, 随后是........   是什么?为什么这个梦境那么奇怪?   苗岐皱着眉头, 置身事外地从上俯视王爷府, 看到自己将茂王爷杀掉,随后那护院将“自己”杀掉,再死于蛊毒,紧接着是整个京都陷入火海,那些京都防火的官兵们拉着水龙车四处奔跑, 也阻止不了那皇宫成为大火的燃料。   苗疆的覆灭其实与那皇宫中的少帝没什么关系,这苗岐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将其与那王爷一同视为报仇对象, 身为皇帝,哪怕是个少年登基的皇帝, 德不配位的无能就足够为其惹来杀身之祸了。在制定计划之前,苗岐压根没有想着自己能全身而退,更别提考虑会不会波及他人了,要不是一腔恨意在心里烧着,苗岐早就想跟着那死在苗疆大火中的家人一起走了。   “说实话,看着蛮解气的。”苗岐饶有趣味地看着熊熊燃烧的京都,眼里满是快意,按照苗岐的原计划来讲, 过不了几天京都应该就会像着梦境中的一样了,如果没有江荆出现的话。   不能放火,那捕快轻功一般, 要是被烧到了就麻烦了。苗岐看着底下撩人的火势,也不想着这场古怪梦境的来由了,刚好借此机会,盘算着如何完善自己的计划。   “可惜了,也不知道那护院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白白浪费了我蛊虫。”苗岐看着底下被蛊毒折磨得惨叫不已的护院,心生好奇想看看这个家伙长什么样子,这个家伙对早就对王爷府人员了如指掌的苗岐而言,就像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没有脸?”苗岐诧异道,看着那已经没了生息的护院,在苗岐的视野中,那家伙的脸模糊一片,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就像是许多人的脸同时刷新在了一起一样,让苗岐不由心神一震。   “呼,结束了,快带我走。”一道焦急的呼喊传来,与此同时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从死去的护院身上升起,在心有余悸地往自己的尸体往了一眼后,于一束光的带领下匆匆往天边遁去,同时那执行者与系统的对话也传入苗岐脑海中。   “这次任务也太险了,你真的确定那刺客只是世界中的一个小人物?”   “#%#%#@”(一段迷迷糊糊的答复)   “算了,我也懒得管什么世界线了,反正任务我也完成了,快把我送回去,我可不想要在这个世界多待了。”   寒夜的京都正燃着熊熊大火,除了沉思的苗岐没人注意到那天边的一道流星划过。   “任务,世界线,回去。”苗岐咀嚼着听到的那段对话,脑海中像是闪过无数记忆,但又转瞬即逝去,最后只留下一抹怪异让苗岐如鲠在喉,他努力地想要看清那躲在流星中的人影,却愈发精神恍惚,同时身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像是置身于烈火一样。   一切都像是世界线里早就安排好的一样,在大火之后,一切都将结束,一切都会清算,直到又一次的轮回。   “喂,苗岐,苗岐。”一道呼声传来,瞬间将苗岐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了。   “你是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我看你额头都被汗水打湿了。”江荆将苗岐扶起来,神情很是担忧。   “是你啊。”苗岐看着江荆轻声说道,其脸上苍白的脸色让江荆有些难受。   “这是怎么了?”江荆问道。   "嘛,就是一场梦,没有什么事。"苗岐此时回过神来了,对着江荆安抚道。   那梦境虽然古怪但终究是个梦,那怕是个预测未来的梦,现在苗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喂,江荆。”苗岐对江荆说道。   "啊,怎么了?"正忙着冲糖水的江荆回头看向床边的苗岐,此时苗岐还没起床收拾,里衣被汗水濡湿,薄薄地搭在身上,少年胸口白里透红的肌肤若隐若现,眼梢处带着些许红晕。   这一副春衫半露的美人模样,让江荆有些按耐不住心跳,手上冲糖水的动作不由一滞,直到开水烫到手才缓过神来。   啊,烫烫烫,一时间屋里全是江荆摸着烫红的手指吹气的声音,让苗岐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惹来江荆白眼。   你这家伙我好心让你躺床上休息,想着冲一碗糖水给你润润喉咙,你倒好,出声吸引我注意力害我烫到了手。江荆有些懊恼,见苗岐那副惹人心动的模样,心里腹诽起先前光球对自己“苏妲己”的称呼;   我算个什么玩意的苏妲己,明明这坐床上的家伙才是苏妲己。   好你个苏妲己,竟敢乱我军心,你是想干什么!?江荆想到这里,嘴上对着苗岐不客气道;   "干什么,我冲的糖水就是那样,你不喝也得喝,一天天的就你矫情。\"江荆嘴上埋怨着,手里鼓捣糖水的动作倒是一刻没停。   “嘛,也没什么。”苗岐笑眯眯道,乖乖地坐在床上看着江荆为了冲糖水而忙活,他喜欢这样,喜欢有一个人愿意在自己难受的时候给自己冲糖水,还会和自己说些发脾气的话。   "喏,喝吧,这次应该不会像上次一样难喝了。"江荆端着糖水走过了,将糖水放在苗岐床上的小桌上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在苗岐床上。   “话说,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么一脸神神秘秘的?”跟个要骗肉的狐狸一样,江荆朝低头喝糖水的苗岐问道。   “哦,没什么重要的,我就是想问你一个事。”苗岐回道,头也没抬喝着糖水,显然就是像是江荆说的那样,这次冲的糖水很不错,苗岐很是享受。   “什么事?”江荆问道,无聊地拿起汤匙把玩起来,神情放松。   “你是不是心悦我?”苗岐放下汤匙,眉毛弯得跟狐狸一样。   “啊!?”江荆一听,大惊失色,不知道为什么苗岐会那么说,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一时慌乱直接乱了方寸,径直往床下倒去。   嘭,没有倒地时身体的疼痛,也没有接触地面的冰冷感觉,反倒是感觉到一阵柔软,同时一阵草木混杂着中药的香味传入鼻子中。   江荆倒下了,江荆被苗岐拉住了,因为江荆太重,反而把苗岐扑到床上了,江荆呆住了。   “唔~”江荆一阵悲鸣,眼前一片漆黑,脸上一片柔软,搞不清楚自己的脸贴到苗岐哪个位置了。   传说中,若是那书生被狐妖迷惑,眼看就要丢掉些什么了,要是书生尚有一丝清明,立马脱身,还有机会逃离。   就在江荆颤颤巍巍准备起身时,反而被苗岐一把抱住,硬生生将其按住不让逃走。   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我还会让你跑了?苗岐想着,他算是看出来了,江荆是个开口羞,要是自己不主动一点,这家伙估计都不会承认对自己的好感。   “别动,你先听我说。”苗岐往江荆耳朵吹了口气,顿时让其软了半边身子。   完了,真遇到苏妲己了。江荆心如死灰地想着,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准备接招了。   “我先算算哈,先是救我,然后是在官吏面前为我担保,又是为了凑宅子钱去‘借’银子.....”   苗岐一笔一笔地算着江荆对自己做的事,还没有提起先前江荆为了警告“大盗”而与自己大打出手,苗岐一边说,江荆一边随着脸更红了。   “我那是......就是为了.....”江荆想解释什么,他看着苗岐的眼睛,又吞吞吐吐得什么解释不清楚,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江荆起初帮助苗岐是出于好心,是出自一个有良知的人对陌生人的善意,但到了后面,江荆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一个劲地想着保住苗岐。   “你说你不是心悦我的话,你为我坐那么多事是为了什么,见色起意?”苗岐翻身而起,把江荆压在身下,彻底把江荆想当土拨鼠的心情给掐灭了。   ————————   “银票带上了没有。”   大街上,带着苗岐前往官府的江荆问道,这是他在这一路上问的第四遍了,相较于苗岐的气定神闲,江荆倒是显得踹踹不安了,整得苗岐有些气笑不得,干脆站住,回头看向江荆。   “怎么,你不想去了?”苗岐挑着眉头问道。   “怎么可能!我就是有些紧张。”江荆立马回道,毕竟自己刚与眼前的人确定心意,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现在被苗岐这么一激,反而顿时大脑清明了。   “到时候,你记得要对那些官吏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个可怜的孤儿,一直在京都西城流浪,然后被你捡到,然后我俩........"苗岐翻着白眼,说着来之前江荆交给自己的说辞。   “你知道吗,这段说辞我已经跟你说过五遍了。”苗岐扶着额头,然后又见江荆傻笑起来,就像是刚才一样。   “嘿嘿,你懂的,我就是.......”江荆笑着又要说些傻话了。   “别别别,我们已经到了。”苗岐受不了,直接捂住江荆的嘴,指着眼前的官府大门。   见办事的地方到了,江荆这会儿才消停下来,放眼看去,只见官府大门口正站着两个熟人。   一个是先前在梅府与江荆有一面之缘的小胡子老头,一个是江荆在鬼庄救下的胖子。   “茂二,你这家伙为虎作伥,良心何在!”那胖子被官吏压着,对着小胡子老头大喊。 第22章   粮食, 从始至终都是王朝大事,对底下的平民而言,没钱, 没肉没什么大不了的, 顶多过点苦日子, 平日里把各种税款交上去后, 在锅里添点粟粒,喝点稀汤也能过日子...   但要是官府连一点粟粒都不给人家留了,天知道那些整天扛着锄头的泥腿子们会不会为了一口吃的把官老爷的墙角给耙了。   京都人的口粮来源主要有两个,一是京都城外设置的两处粮仓,二是京都官府置办的大小粮铺, 京都粮铺分为两家,一为袁记,一为华记, 其背后管事的分别是皇商袁老爷与皇亲华府。   因为梅老爷的意外死亡,其在京都分布的粮铺生意大多被其靠山接管, 一下子,除开华府手里的粮铺,京都百分之八十的粮铺都归这茂二管了。   “茂二,你这家伙为虎作伥,加上我华府的粮铺,连着整个京都的粮铺都被你们王府收走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胖子的脸气得涨红,对着小胡子老头茂二喊道, 引得周围官吏纷纷注目,议论起来。   "连那姓梅的家伙都只敢涨一到两成粮食,你们竟然把粟粒的价格涨了五成。"胖子神情十分愤怒。   “这粮仓的粮食好几年咱都没见过了, 更别提买了,要是这京都的粮铺再出了问题......”想到这里,路人们纷纷不善地看向小胡子老头茂二。   面对华胖子的指控,那小胡子老头茂二也是人老成精,呵呵一笑;   “各位,别听这纨绔子弟胡说,这家伙嗜赌成性,这家伙早就在东城赌庄将府中资产输的一干二净,要不是这纨绔子弟乃是当今皇亲骨血,王爷念及亲缘,下命要保全其性命,要不然这家伙早就死无全尸了。”   说道这里,茂二笑呵呵地看向胖子,开口问道“华烨,你可知罪?”,胖子见茂二恬不知耻地颠倒黑白,当即气得要扑过来与其打斗,却被官吏们死死按又封住了嘴。   “唉,王爷念及旧情,将你华府粮铺赎回,为了让你这家伙不做蠢事才让老铺代为保管,你这家伙倒好,倒打一耙。”茂二装模做样地摇着头叹息,话语间露出的大瓜也让路人转移了注意力,对着那胖子啧啧了起来,也让一旁江荆眯起了眼睛。   这小老头茂二人老成精了,三言两语就把话语丢向那胖子了,搞得那围观群众也转移了注意力,丝毫没有注意到茂二根本没有解释为什么这几天京都粮铺开始涨价。   江荆可不相信着胖子又去赌了,在鬼庄那一次遭遇足够让这家伙长记性了,更别提把自家府中的产业赌没了,回想起鬼头七的那一遭,八成是这胖子又被下套了。   这眼看京都要入冬了,这粮铺开始偷摸摸涨价了,里面有古怪啊。江荆摸着下巴想着,与身后的苗岐对视一眼,两人开始咬耳朵。   “你看出什么没?”江荆问道。   “没有。”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就算那粮食涨到天上去了,我有那么多金票,也饿不到你这捕快。苗岐摇摇头,按下心里的念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嘛,算了。”江荆看着身旁的苗岐,摇头决定不去趟这浑水了。   就在那茂二笑呵呵地向着周遭抱拳准备将胖子带走时,那胖子竟然挣脱了官吏束缚,慌不择路地朝江荆那边跑去。   咻的一声,一道吹箭袭来,恰好击中扑倒江荆面前的胖子,那箭管中的迷药瞬间起了作用,让那胖子两眼一翻,正正好倒在江荆脚边,也让那茂二注意到了江荆。   “哟,江大人,久违久违,这许久一番的见面却是这样幅闹剧,让江大人见笑了。”茂二收起吹筒,走过来朝江荆行礼招呼。   “没事,没事。”江荆摆手回礼,示意茂二不必在意自己。   就在官吏们急吼吼地跑过来把胖子架走,那茂二也准备走后,那家伙突然回头,对着江荆一笑,问道;“江大人可曾见过这厮?”   “没有,我一个捕快,那有门路结交这种皇亲。”江荆摇摇头,表情十分无辜。   江荆这番回答让茂二松了口气,他生怕江荆认识这胖子在生出什么意外来,见江荆不认识这胖子后表情立马缓和了起来,对着江荆赔了罪邀请其过几天去王府一趟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没想到你这些日子没白吃亏啊。”苗岐看着走远的茂二,揶揄地看向江荆,那胖子冲到江荆身边时恰好正背对着茂二,他那小动作茂二没看清,但苗岐却看得一清二楚。   玉佩,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佩,被那胖子借着摔倒偷偷塞到江荆手中了。   “那可不。”江荆笑了笑,将怀里玉佩揣好,虽然不知道这玉佩能干什么,但从那胖子哀求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玉佩应该极其重要。   至于江荆帮忙藏着那玉佩可能会惹上麻烦......   【喂喂喂,轴王呼唤苏妲己。重复,轴王呼唤苏妲己,你去官府办事办得怎么样了?】江荆脑海中,光球的声音传了过来,询问岐江荆这边的情况。   【一切顺利,不过有个东西你得帮我看看。】江荆在脑海中快速将事情讲述,片刻后怀里的玉佩就淡淡虚化,被那系统拿走了。   【轴王收到,请苏妲己继续探索。】光球故作严肃的语言传来,随后一人一球便断开了联系。   “苏妲己”是光球对江荆起的暗号代称,经过江荆极力反对无效后,无奈的江荆也给光球起了一个“轴王”的暗号代称。   “我们走吧。”脑海中思绪万千,现实里却没过片刻,江荆与光球交代完事情后,便对着一旁神情有些恍惚的苗岐笑道。   “嗯,好。”苗岐点点头,先前在江荆与光球对话时,苗岐自己好像也从中听到了些什么,但恍恍惚惚不切现实。   是我的错觉吗?苗岐疑惑地看向江荆,他似乎在那两道声音中听到了江荆的声线。   “别恍惚了,走吧,先把要紧事办了。”江荆见苗岐有些心不在焉,以为是其昨晚没睡好有些分身,直接拉着苗岐的手往官府走去。   “嗯。”苗岐点点头,感受这江荆手上传来的热度才从虚幻中回到了现实,跟着江荆一起走进了官府。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大夏京都是真理,在看到江荆手里摇着那五百两的银票后,官吏们笑得眯眼,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各种原本需要好几天的薄记帮江荆填上了。   “嘛,一切就绪,现在只要两人把手印一按下,就算是结束了,不过上报登记补全户籍还想要一定时间,还请两位先回去等消息。”   “这就结束了?”回去的路上,江荆歪着头朝苗岐问道。   “你以为呢?”苗岐反问,看着江荆又开始傻笑了,整得苗岐自己脸上也忍不住浮现笑意。   “你现在算是反悔不了。”苗岐对着江荆说道,眸子里满是一人。   苗岐不管江荆是喜欢目前自己装的这个小可怜,还是什么其他的,但现在江荆已经惹上了他,反悔也没用了。   “反悔什么?”江荆反问,指着眼前一桌的饭菜。“吃呗,食通苑的烤鸭,加上新鲜的鸭饼,虽然价格有点那什么,但我都买了肯定不后悔啊,我直接吃吃吃。”   “好好好,吃吃吃。”苗岐没声好气道,自己与江荆刚在官府出了门,自己就被江荆兴冲冲地拉倒这里吃烤鸭,江荆还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要庆祝一下。”随后眼都没眨地点了一桌八十两银子的菜,还嚷嚷着上了一壶酒。   “你说江南那边怎么样?”苗岐抿着酒,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唔,不错唉,反正比京都舒服,这里太干了。”江荆嘴里塞着烤鸭含糊道,随后歪头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好奇为什么你回到京都来。”苗岐转了一个话题,向江荆问道。   “唔,我想想.........”江荆歪着头想了半天后,对苗岐认真道;“为了抓住一个人。”   “谁?”苗岐问道。   “哦,就是为了抓住那个——嘶。”江荆刚要开口。脑海中却一片疼痛,让其停住了话头。   “为什么?”苗岐追问,他已经知道江荆来京都是为了抓住自己,听到江荆怎么回答后也不意外,但苗岐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江荆来抓自己的,毕竟江荆的出现太突兀了,像是突然蹦出来的一样。   剑圣后人为了心中的侠客梦,带着先皇的信物前往京都抓捕一个欲图刺王杀架的大盗。   这个理由真的太扯了,但除了这个理由,苗岐真的想不出其他原因了,毕竟在江荆来京都之前,自己与其素不相识。   “我是被逼的,你信吗?”突然间,这段江荆在梅府与苗岐说过的这段话被苗岐想起来,本来当时想着这是江荆随口说的胡话,但现在不由让苗岐皱着眉头来细想。   江荆是被某人派来的?就是为了抓我?苗岐狐疑地看向江荆,希望其能解释自己的疑惑。   “嘛,就是为了那个.....嘶” 江荆有些醉了,刚想着开口继续解释什么,脑海中一股剧痛袭来,同时一行红字出现在江荆眼前。   【请注意,执行者任务不可透露,否者后果自负】最后的几个人红得发黑,一时间让江荆还有些醉的大脑清醒了下来。   不能透露?江荆看着眼前的警告陷入思考,光球曾经说过,江荆脑海中的系统任务是由这个小世界的世界之心自己制定,所以这个段红字就相当于是那世界之心亲自跑来给江荆提醒的。   【喂喂喂,苏妲己,你又在干什么?为什么世界之心的数据流突然絮乱了,哎呀呀,头好晕。】在江荆疑惑时,光球的通话随之而来,不久后一段异与光球通讯频率的模糊通话传来。   【跑#¥#……%离开¥……】 第23章   天外天, 光球总部办公室。   “嗯,就这样吧,记住, 要以稳定为主, 千万不要搞什么冒险举动, 近些年公司运行平稳, 只要不出什么乱子,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一穿着西装的总裁光球对主管光球嘱咐道,办公桌后的墙面上写着“以和为贵”。   “好的好的,您放心好了,我已经跟下面的人说过了, 在前往小世界办理业务的时候都要小心行事,不会惹到那些大佬的。”主管光球点头哈腰,挥舞着两个小球状的手急忙表态。   “嗯, 你也是公司老人了,你办事我放心, 记住我们公司的宗旨,务必小心谨慎,先前那个刚来的小球现在怎么样?”总裁光球话头一转,提到了先前前往壹贰叁柒的光球。   “唉,那家伙刚来公司不久,是个新人,不明白一些事情是正常的,牠给公司提到意见是好的, 但还是不要提为好。”总裁光球叹气道,说到这里,总裁光球不理会一边擦汗的主管光球, 转头看向一旁墙上的警示器。   “喏,我们的业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总的来说,还是不大不小的,不管小世界要求如何,只要这个警示器不......”   话没说完,那墙上的警示器突然变红,开始发出警戒声来,与此同时光球们的办公室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震动幅度是先前的几倍,一时间光球们的办公室里咖啡杯统统摔了个粉碎,引起一片哀嚎。   “怎么回事!”慌乱中,总裁光球紧紧抓着办公桌,朝一旁趴在地上的主管光球问道。   “是壹叁贰柒小世界传来的警报,那里的世界线乱套了!”主管回应道,同时疯狂用通讯器联络新人光球,看着一旁球面都快黑成锅底的总裁光球,主管光球心里有苦说不出,自己是知道那新人光球不太靠谱,但没想到这家伙那么不靠谱啊。   完蛋咯,这下子怕不是年终奖都没得拿了。主管光球想到这里,又回想起自己先前在某个小世界白干几百年的牛马日子,不禁悲从中来,在接通新人光球联络频道那一刻后,直接吼道;   “苏妲己,你在干什么!!整个世界线现在都快乱成毛线团了。”新人光球急吼吼地朝江荆说道,看着总部传来的通讯幸好,怕得光球状的身体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   “喂喂喂,我已经查清楚了,根据总部的大数据推算,壹叁贰柒小世界的天命之子大概率是那个茂王爷,不管先前的世界线乱成什么样了,只要保住那茂王爷的剧情线还在,就有办法把世界线修正回来,现在你要想办法去王爷府。   喂,你在听吗?”新人光球说了一大推却没有听到江荆的回话,随后才发现自己与江荆的通讯被世界之心拦截了。   “这?”新人光球顿时感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总部的通讯已经强行接入了,新人光球接下来遭遇的就是来者主管的一阵毒骂。   “#%#%我&*&%你。”   江荆听着脑海里一阵低语般的警示,心里一阵迷糊,同时眼前也是一阵炫目,难受的样子被对面的苗岐收在眼里。   “怎么了,不舒服吗?”苗岐下桌急忙走到江荆身边,当即就要背起江荆前往医馆,先前心里盘算江荆受何人指引的念头被当即放下。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江荆忍着脑海里的低语回到,于此同时随着苗岐的靠近,江荆脑中的低语瞬间低了下来,让江荆感觉舒服了不少。   “#%¥......!?.....O.o”   “是第一次这样吗?”苗岐问道。   “没事,可能就是吃多了什么的,没事的”江荆看着一旁苗岐担忧的眼神,江荆心里一暖,拉着苗岐的手开口安抚道。   “嗯。”苗岐见江荆这么说了,也只好点点头将带江荆去医馆的念头放下。   江荆一直以来身体都很好,除了不怎么爱吃蔬菜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坏习惯,这突来的头痛很难用“吃多了”这一听就不靠谱的理由圆过去,很有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导致的。苗岐想着,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这头痛......是不是江荆背后那个主使搞得鬼?   苗岐曾在苗祝的古书中见过一类蛊虫,其名曰“闭口禅”,经常被人用来约束手下来保守秘密。   秘密.......苗岐咀着这个词,眼神冷了几分,看着对面已经恢复正常正悠闲吃烤鸭的江荆,推算这自己这个推理有几分合理性。   “嗯,怎么不吃了?”江荆对苗岐说到,歪着头看着一脸沉思的苗岐,不知道苗岐在想这些什么。   在经过世界之心这番莫名其妙的警告后,江荆想着联系光球问个究竟,却没成想在世界之心走后,江荆在脑海里呼唤光球,却怎么也联系不上那个家伙了,这一时间让江荆不由警醒了起来,想着赶回去朝光球问个明白。   得抓紧把世界线混乱的这个事情弄清楚。江荆想着。   得把计划提前了,后天就去那王府,完事后抓紧带那捕快走,不管有没有什么闭口禅,到时候带这家伙去江南找个医生看看,我记得江南的那位医圣还欠我一个人情。苗岐想着。   一时间,同一张桌上吃饭的两人,心里想着的是天辕地辙,做的打算却是一样。   得抓紧去那王爷府一趟.........   江荆与苗岐两人无形间达成共识,在吃完饭后,一同回了两人小屋,苗岐借口累了要回屋休息,去后屋准备刺杀茂王爷的道具,江荆则是急匆匆地回前屋找光球。   江荆一进门就看到光球躺在地上,身上灯光一会绿一会红,时不时豆豆眼还流出苗条泪,身旁是一地的速溶咖啡包。   “呜呜,工资......世界线。”光球一边呜咽,一边变出速溶咖啡包倒进嘴里,就那么生吃硬嚼,如果牠有牙齿的话,光球这幅样子,显然已经被主管光球骂得生无可恋。   光球有个习惯,一紧张了就喜欢喝咖啡,可是到了江荆这里,由于光球第一次来古代世界,不会使用灶台,更别提用热水冲咖啡了,但这会儿被主管骂了,不喝咖啡又不行,一急加上一悲,光球选择了躺平。   “任务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光球打了一个嗝,顿时打出一个灰黑色的咖啡粉雾团,语气里面是打工人的怨念。   江荆一时间看着这幅场面也楞住了,看着光球这幅咸鱼摸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在光球了发现江荆。   唉?原来你没嘎啊。   好家伙,光球在见到江荆的那一刻,球状的身体都亮了几分,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了一样,急忙飞向江荆,绕着江荆身体上下看。   “苏妲己,原来你没嘎啊,哎呦吓死我了。”光球十分惊喜。   “为什么你这么说?”江荆对光球的话十分疑惑。   “你是不知道,我那会看到你被那世界之心传话了,我都以为你都....”光球松了口气,对江荆解释起来什么自己会以为江荆嘎了。   “世界之心”这个说法是光球们随口说的,与这个说法具有同样意义的,还有一个更容易理解的词“天道”。   小世界于群星中孕育而生,各自运行互不干扰,每个小世界都有自己的“天道”管理小世界运行,其对于小世界的生物而言,是无形无影的存在,其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让自己的世界运行平稳,是不存在自主意识的,而光球们对其“温和”的评价也仅仅是相对的,并不是说其具有“人格”一类的东西。   按理来说,哪怕作为光球们请来的外来者,江荆也只能在离开小世界时,其魂灵到达世界之垒才能听到壹叁贰柒世界之心的些许低语。   先前世界之心直接与其联系,对其发出警示,在光球看来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与其相信江荆有什么特别之处能与世界之心沟通,光球宁可相信江荆因为什么意外已经灵魂出窍了。   “总之,我很高兴没有看到你灵魂出窍的样子,真是太好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了一样,,话说先前那世界之心对你说了什么?”光球高兴地绕着江荆飞了几圈,好奇地问道。   江荆点点头,把先前发生的告知光球,说到因为自己对苗岐说漏嘴引来系统警告,最后不知为何导致世界之心向自己发出警告。   “你说,那段话里的‘逃’是什么意思?”江荆问道。   “或许是因为世界线偏离太大了,毕竟你作为执行者现在都没有和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有什么交涉”光球推测道。   “天命之子?”江荆疑惑。   “对啊,经过先前多代的执行者讲述与总部的大数据分析,壹叁贰柒小世界的天命之子就是茂懿,也就是茂王爷。”光球老实说道。   “茂王爷.....”江荆嘴里嘀咕道。   江荆从来没有见过那位王爷,但似乎这京都到处都是茂王爷的痕迹,梅府的靠山,鬼庄的主人,小胡子老头茂二的老爷.......   "按照原先世界线来说的话,后天应该就是王府大火,王爷遇刺了。"江荆嘀咕着之前光球跟自己说的话。   如此看来如果江荆要把这些谜团弄清楚,必须得去王爷府一趟与那天命之子茂懿会会了。 第24章   为了调查清楚世界线的偏移情况, 江荆与光球前往王府拜访一探究竟,,在出示先前茂二给江荆的信物后, 江荆很快见到了茂二, 并且被其带去客房叙事。   面对茂二的热情款待, 江荆有些难以招架, 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对面那笑眯眯的小胡子老头倒是先抛出了橄榄枝。   “江大人武艺不凡,令尊又是堂堂大夏剑圣,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大人现屈身一小小捕快, 可谓是明珠蒙尘啊。”   那茂二摇头叹息,一副扼腕的样子让江荆不由一呆。   不是,我当个捕快怎么了, 虽然没什么钱,但事少啊, 现在我还带薪休假有吃有喝的。你一个与我素不相识的家伙为我哭什么丧啊。   想是这样想,但为了借茂二去见茂王爷一面,江荆也只好配合茂二表现出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你说的是啊,但现今圣上劳碌,京都又有贼寇作乱,各位大人也无心管闲,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见江荆上道了,茂二脸上不由冒出满意神色, 笑眯眯地抛出橄榄枝;“所谓良禽择良木而栖,江大人何不来我王府就任呢?”   江荆的身手不凡,这是在京都打起了名气了, 先是江荆在京都大小官员家中挫败了不少看其不顺眼的门客,后有在袁府与那大盗较量不分伯仲,其家父又是一个早早退出江湖的大夏剑圣与京都早就没了联系,江荆在这各家关系错综复杂的京都当中,身份算是最干净了。   身手不凡,关系干净,这不纯纯天然顶尖打手吗?茂二看着对面的江荆是越看越满意,自家王爷的计划就要开始了,这时候给自家多增加一个筹码总不会错的。   “江大人,不妨在此多歇息一会儿,喝茶好好考虑一番。”小胡子老头茂二笑呵呵道,抬手为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江荆倒茶。   “说是门客,其实府里给您的待遇也我等府内人士也是一样的,对于贤人才士,老爷是求之落若渴的。”小胡子老头茂二循循善诱道。   “嗯,多谢。”江荆点头,按下心里异样,起身送茂二出门。   咔嚓一声,客房门被关上了,一直躲在江荆衣领里的光球探出头来松了一口气。   “哇哦,苏妲己不愧是你,不仅能让世界线偏移,还能按原来世界线进行任务。”   光球砸巴着嘴,看着茂二放在桌上那明晃晃的王府门客腰牌,高兴地要打嗝了。   “真没想到啊,之前那些执行者来这王府担任的不过是些护院杂役,这会儿到了你这里倒是好言相劝给了你供奉门客的许诺唉。”   光球蹦到桌上,高兴地绕着令牌打圈;“这样一来也算是勉强与偏离世界线契合了,你只要好好等着那个刺客来就好了,到时候就凭你的身手,抓个小贼保护世界之子还不简单。”   “嗯,看吧,要是那样就好了。”江荆点点头,呼出脑海中的系统查看起了任务。   主线任务;京都夜袭(完成度;56%)   ps;%……%……%¥@(一连串潦草的留言)   支线任务;&*&^(乱码)   “这是?”江荆看着眼前的面板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的任务系统会出现这种情况,先前还清晰明朗的面板现在是一片模糊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奇怪了,你能看到吗?”江荆问光球。   “什么?”光球面对江荆的询问表现得很茫然,很显然这个家伙看不见江荆面前的面板。   一番解释后.......   “我也不是很清楚,执行者脑海中的系统任务是直接由世界之心负责的,我们公司是无权干预的,天知道世界之心是怎么搞的。”光球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缘由,只好安慰江荆道;   “哎呀,说不定就是因为世界线偏移导致世界之心抽抽了吧,你别想太多,反正现在你已经收到了王府管家的任职了,世界线也算是纠正回来了(问号),剩下的就是救下茂王爷。不管先前的世界线如何偏移了,只要咱们现在按照原来的世界线救下茂王爷,到时候是世界之心给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嗯。”江荆点点头,出门答应茂二的邀请,那茂二面色一喜,高兴地就带着江荆去见了茂王爷。   在茂二的带领下,江荆穿过几道长廊,跨过几道院门这才在一练武场见到了茂王爷。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王府的供奉也是一样。   咻咻咻,几道冷箭袭来,要置于让刚跨入练武场大门的江荆于死地。   北凉劲弩,大夏禁卫的标配,经过这东西射出的弩箭可穿透金石,十位经过相应训练的卫兵手持这个玩意就可以单防一个武道宗师,甚至击杀。   电光火石之间,江荆抽出腰间打刀将冷箭打落,冷眼看向对自己放箭的王府护院。   “这是什么意思?”不去理会地上的木箭,江荆把打刀放下,看向一旁鼓掌的茂二。   茂二还在惊讶于江荆的动作凌厉,见江荆语气不善了,立马歉意地笑了笑,准备开口道歉。   “是我让他们放的,你也看到了那些都是木箭头,死不了人的。毕竟王府不养闲人。”   一男子朗声解释,拨开护卫自己的卫兵朝江荆走来。其步伐走得虎虎生风,眉宇间满是豪横。   “虎父无犬子此话不假啊。”   茂懿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江荆,对一旁恭敬的茂二赞扬道:“不错,茂二,你做的很好。”   “多谢老爷夸奖。”茂二把头埋得更低了,同时暗地里示意江荆行礼。   “不必了,人我已经见过了,就按你说的那样吧,嗯,每月再加五百两。”   茂懿赞扬地拍了拍江荆肩膀,带着一众着甲的卫兵离开了。   【哇哦,这就是世界之子吗?真厉害啊。】光球悄咪咪说道。   【嗯,是个人物。】江荆赞同地回道。   先前江荆打下袭来暗箭,其打刀一拔出来后,那些卫兵也立马抽刀了,训练有素地将茂懿护在身后,生怕江荆对身后的大人不利。   还是这茂王爷胆气大,料定江荆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这才不顾卫兵劝阻过来与江荆打了个照面。   “恭喜你啊江大人。”茂二向江荆道谢,解释先前招待江荆的那处客房现在归江荆所有了,经过王府老爷的这番考验后,江荆算是正式得到王府承认了。   主线任务:京都夜袭(60%)   “芜湖,现在只要静候时机保下那个王爷就好了。”光球欢呼雀跃,开始想象任务完成后主管光球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样子了。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江荆挠挠头。   “什么?”   “执行者完成任务后,这个王朝会怎么样了?”江荆想着西城那民不聊生的样子。   “唔……应该是欣欣向荣的,世界之子都被执行者救下了,按照公司的大数据来看,往后的五十年里,大夏王朝会达到历史上的鼎盛时期。”光球回想着公司大数据推算的世界线道。   “真的?”江荆很怀疑。   “我去看看。”光球遁入虚空匆匆离开了,留下江荆留在客房里。   “唉,也不知道苗岐在干什么?”江荆叹气,想念起了自己刚结契的对象。   光球刚走不久后,一个意外来客匆匆到来。   “胖子?”江荆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华胖子,这家伙先前在官府门口被官吏押走,江荆还以为这家伙被押走蹲局子去了,没想到这会儿在王府看见他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江荆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胖子不由出口询问。   面对意外见到的熟人,华胖子惊慌的脸上出现一抹喜色,但没时间解释什么,只好乱忙地往身后一指,希冀地看着江荆,希望他帮自己一把。   “华家的那个小子逃跑了!”江荆听到门外的护院们喊道,那喊声吓得华胖子面色一黄,立马在客房里乱窜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看样子这华胖子是被这王府关押了,这家伙可是皇亲啊,那茂二哪来的胆子敢私自关押一个皇亲国戚?   没等江荆想明白,房外搜查胖子的护院们就要走到门外了,到时候那些家伙一进屋,就凭胖子那副现眼包的体型一准被逮到。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喂,里面有人吗!”那护院站在门外问道。   这抓人还怪有礼貌的?江荆与华胖子面面相觑。   咚的一声,一道痛呼响起,“笨蛋,都这时候了你礼貌什么?还不快进去。”   屋外王府的护院头子骂道,伸腿就要踹们,没成想自己的腿还没踢到门,自己倒是被开门的江荆一脚踹飞出去。   “干什么呢?”江荆皱着眉头问道,面对护院要进屋搜查的要求,江荆更是直接将茂二留在桌上的门客令牌甩到护院脸上。   “这……”护院头子不死心,还探头探脑还想着往江荆身后看,气得江荆直接抽刀,这下子才让护院头子老实了下来。   “好的,好的,立马滚,立马滚。”护院灰溜溜地离开了。   “呼呼,谢谢。”华胖子朝江荆感谢道。   “你这是这么回事?”江荆问道,他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王府的人会把华胖子抓起来。   “茂懿,这个家伙,他要造反。”华胖子恶狠狠地说道,将怀中藏着的一封信递给江荆。 第25章   大夏天齐年十四, 京都大火,少皇帝驾崩,一时皇系无后, 众臣举荐先皇兄弟茂懿暂掌神器, 茂懿三推三辞.......后大夏天齐十五年, 改年号为永熙.....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茂懿不应该是一代名臣吗?”主管光球看着眼前公司大数据推演的后续世界线,惊地手里的咖啡杯都掉地上了。   这不对劲啊,这十分得有八分不对劲啊。主管光球看着墙上即将又要开始警报的警报器,急忙对着外面办公室的光球们喊道。   “快,给我查, 别管壹贰叁柒小世界内部的世界线了,派球往世界壁垒之外查,哪里绝对有%¥……%(通讯被打断了, 接下来是一阵蓝鲸般的回鸣)”   “唔,让我看看到底是个怎么个事。”壹贰叁柒世界的世界壁垒这边, 光球化作一道流星正在往世界之心处赶。   ——————   “已配甲三千,尽数藏于西城乙字号粮仓........”江荆念着手中的信件,与一旁的胖子对视一眼,暗道坏事了。   他茂懿堂堂一个王爷,哪怕现在他权倾朝野,在府中配个几十人的兵也算是顶天了,这一下子配甲三千,他是想干什么?   在大夏是重罪中的重罪, 一但被人发现,可不是一个人头落地就可以解决的,起码也是一个九族消消乐了。   哦不对, 当今皇帝也是这茂王爷的亲戚,九族不了一点。   江荆摇摇头,对一旁华胖子问道;“你是从那里得知的。”   江荆一问道这里,华胖子顿时就气得咬牙切齿了,先前讲过,大夏京都一共有两处粮仓,一个西城乙字号粮仓,一个为东城甲字号粮仓,京都军队的吃饭粮食都是由这个两个粮仓出粮,这两处粮仓存的粮食就是军粮,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军队与粮食,这两样东西对于掌权者而言,就是自己掌握国家的不二法宝,谁有了这两样东西,就有了相对于的暴力机构背书了。   当今那茂王爷权倾朝野,少皇帝虽然年幼,但也不是个傻子,虽然京都粮铺的大多数铺子归茂王爷了,但粮仓的归属权还是被少皇帝委任给了站在自己一脉的华氏,希望帮自己管好这军队的粮袋子。   华胖子在华府也是嫡系,只不过排行太小,上面的哥哥们已经上朝当官了,剩下华胖子在府中留闲玩耍了,也不知道那茂二用了什么法子,径直越过华胖子的哥哥们,通过算计华胖子把华府的粮铺都吞下来了。   在得知自家粮铺被吞了后,华胖子的大哥们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火烧眉毛地想办法去要回自家铺子,同时也让华胖子滚去西城的粮仓上任,当上几月管事来长长教训,华胖子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乖乖地去西城粮仓反省去了。   这一去不要紧,去了就......   "那西城粮仓的华府管事人被人买通了?"江荆呆呆地看着华胖子,这些天江荆都不知道自己惊讶几次了。   江荆的反应让华胖子有些抹不开颜面,自家那委以重任的粮仓管事何止是被茂二买通了,甚至还将虚报粮仓石数,现在粮仓里粮食十不存一,在华胖子前去西城粮仓的那天,那管事的家伙喝多酒不知道华胖子要来,恰恰好写给茂二的信被他放在了酒桌上,被华胖子抓了个正着。   好啊,你这浓眉大眼的王爷居然敢私造兵甲,这下子看我不上报朝廷,诛你个九,哦,不八,等等好像我家也是茂王爷的亲戚,不管了,反正本胖子要掺你一本!   就这样,含着这份报复,哦不,忠心心理,华胖子人还没出西城粮仓就被发现他的王府护卫逮住了,差不多江荆刚进来,后脚华胖子就被护院们五花大绑地抬进来。   好在这华胖自人是傻了一点,但藏东西是有一手的,那些护院搜了几圈硬是没有发现那信被他藏在了哪里,甚至还被这家伙逮住机会跑了出来。   “江兄弟,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一定要帮我啊。”华胖子眼泪汪汪,他该说的都说了,就等着眼前的救星帮自己一把了。   “我先前给你的那玉佩你还记得不,那东西是进皇宫的信物,只要你出示那个东西,那皇城禁卫军就对你放行的。”华胖子说道。   “嗯,我.....”江荆点头,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叮咚一声。   主线任务;京都夜袭(80%)   ps;(一片模糊的代码,隐隐约约中只有两个字体能勉强看出来,那是.....加油?)   “走水,走水!!!”一阵呼喊传来,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   “着火了。”江荆在窗外看着远处火光阵阵的宅院,那滚滚浓烟飘上暮黄的天幕,让人不由心底一震。   江荆让华胖子待好,自己推门出去,只见屋外是一个个抱着水桶拉着水车,神情紧张的王府下人,他们都在往浓烟滚滚冒出的地方赶;王爷宅院。   “还有的谈吗?”   火焰缭绕的宅院内,茂王爷心存侥幸地朝来者问道。   “你说呢?”苗岐反问,顺势将脚下躺地上拦路的卫兵踢到一旁,地下满是弩箭与银针,在这仅仅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里,茂王爷的卫队已经死伤大半了。   好在这王府的建筑规模大,院外火势还来不及烧进来,那外面的王府护院忌惮火势不愿进来,恰好留给了苗岐不少时间与茂王爷“谈谈”。   咔嚓一声,苗岐将手中的盒子开锁拉长,露出盒子里一只只刑具刀,雪白蹭亮的刀面映着寒光,让茂王爷不由后退两步。   “还有什么遗言吗?”苗岐挑了一件刀,那刀具刃口呈锯齿状,最适合锯开骨骼。   见来者铁了心要杀自己,茂王爷慌了,连连向后躲去,双手不断比划试图说些什么。   “你杀我没用,不如你留我一命换些好处呢?   银子?美人?你想要什么?”   茂王爷退无可退 直到被脚下的一件银器绊倒,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见眼前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苗岐,都快哭出来了。   “你倒是说啊。”茂王爷绝望大吼,换来的是一道银光挥向自己喉咙。   哗啦一声,像是水花四溅的声响,又带着些许呜咽,一个圆形的东西咕噜噜地掉了下来,稍后被人厌恶地踢到了一边,估计不到两刻钟就会被屋外涌进来的火焰烧成一把灰。   “算了,我不想要了,你还是找别人去皇宫里给你卖命吧。”   苗岐话一说完,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也不打算多留,走出院外,看着熊熊燃烧的周围,准备离开。   飕飕一阵火风吹来,刮面而来的就是漫天火星。   “嘶,有点烫啊。”   一道人影从烧得焦黑的瓦墙上跳下来,龇牙咧嘴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   “你这么在这儿?”   “怎么是你?”   江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人,在四处看了看,确认这地方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后,江荆才死了侥幸的心。   原来那来刺杀茂王爷的刺客是自己的老熟人。   “你是王府的人?”苗岐问道,语气很冷。   “快啊,快浇水!”燃烧的火焰外,那些王府的“忠心下人”们还在跑上跑下地运水,谁都不想自家老爷被烧死,谁都不愿意冒险进来救自家老爷。   但江荆来了,冒着危险来了,但不是为了苗岐,而是为了那会死在苗岐手里的茂王爷。   “什么?”江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自己今天下午才入职王府,身份还没转过来。   “那什么……茂王爷已经被你……”江荆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脖子。   现在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还想着你的主子?   面对江荆的试探,苗岐怒火中烧,占有欲在心底里叫嚣着,但头脑倒是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没关系,反正那茂王爷已经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这个捕快。苗岐左边长着翅膀的天使苗岐劝道。   没个锤子的关系,你没看到吗,结契对象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家仇人了!苗岐右边长着犄角的恶魔苗岐怒道,并且向天使苗岐扔了一个三叉戟。   一时间苗岐脑海中的理性与感性打作一团,现实中的苗岐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江荆。   “死了,你要抓我为你的主子报仇?”苗岐听到自己对那捕快说道。   “额,那倒不……我去。”江荆话没讲完,就见一片银针打来,一片火光的照耀下,根根银针映着绿色的幽光,看得江荆瞳孔一缩。   锵锵锵,江荆挥着手里打刀,不断地银针打落。   “不是,都怎么那么熟了,你……”   趁着江荆为银针分神,苗岐已经闪至江荆身后,一掌打向江大人腹部,看似轻柔的一掌,却立马让江大人身体僵了下来。   “别动。”江荆听到那大盗对自己说道,随着那一掌打下,江荆感觉腹部一阵瘙痒,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外面钻了进来。   “你干了什么?”江荆问道。   “嘘,捕快,神阙穴进点东西很正常。”苗岐笑道,把玩着江荆腰间的王府门客腰牌。   “在这王府有什么好的?嗯……这也是当大侠的一个必要阶段?”   看着那写着“茂”的腰牌,苗岐眼中满是嫌恶,将其从江荆腰间扯下后随手就将其扔到一旁。   “别担心,那东西只会吃掉你身上那些不好的东西。”苗岐对着江荆耳朵吹了口气,他可不希望以后与江荆相处的日子里有什么“闭口禅”来搅局。   江荆感觉小腹一阵温热,说不清的瘙痒感从丹田传来,让江荆不由脚下一软,然后被苗岐牢牢扶住,一股草药香味传入江荆鼻中。   这是江荆除却梅府后,第二次与这大盗有那么,额,贴切的身体接触,说实话要不是这会儿两人外面全是火焰,两人这副动作来外人看来真挺暧昧的。   “走吧,捕快大人以你现在的样子可抓不了我。”苗岐调笑道,贴心地背起江荆,准备带其离开往府。   “唔……”江荆此刻有些难受,只能任由苗岐动作。   就在苗岐背着江荆点着瓦墙跨过火场后,意外发生了。   “不准动!”数十身着甲胄的卫兵手持劲弩对着苗岐喊道。   “快通知老爷,那小贼在我们这里。” 第26章   “射!”为首的卫兵长喊道, 身后小队迅速反应,在呈现三角包围住苗岐后,直接提弦上弩对准苗岐就是一轮齐射。   北凉劲弩, 大夏开朝皇帝的得意军势, 当时起义军就是凭借这玩意轻易射翻了由武林高手组成号称“击技军”的前朝部队, 在特制弓弦的加持下, 那特制的精钢箭头一旦射出真的就是势如霹雳,金石交鸣,因其具备的巨大威力,让这北凉劲弩一度被视为军队武备的最高机密。   话说回来,当年用来推翻不义前朝的利器, 如今被人用来造反,倒也是有些讽刺。   面对弩箭,苗岐可不像江荆一样有一身怪力可以硬抗, 好在其身后敏捷,背着江荆往地上一点, 径直跃上墙梁,躲过了四面射来弩箭,那弩箭失去目标后力道不减,直直射到墙上没入三寸,箭梢震鸣不已。   "再放....."那卫兵长见弩箭没中暗道不妙,立马下令准备再放,哪怕弩箭射不到这大盗也要压制他,让这家伙忙于奔命, 腾不出手来攻击或是逃跑,为大部队的赶来拖延时间。   但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击银镖划过, 正中卫兵长眉心,那卫兵长先是感觉额头一阵凉意,随后便是一阵火燎般的疼痛沿着伤口直通天灵盖,剧烈的疼痛感顿时让卫兵长软了脚踝,与自己的兄弟一道瘫倒在地上。   “浪费。”苗岐暗骂道,要不是下面那些士兵穿着甲胄,自己的暗器一下扎不住要害,也不至于用上毒。   苗岐不管地上瘫倒卫兵,站在墙梁上往远处眺望,只见一股股穿着白甲的王府私兵正在往这边赶,数量之多让苗岐感到棘手。   要是这王府里有那么多私兵,为什么我先前杀茂懿的时候他们不出现?苗岐借着出人的视力看着远处私兵们簇拥的身影,心道坏事了。   “那茂王爷没死?”经过这一番折腾,江荆也算恢复了点神志,索性现在自己也算是这大盗的俘虏(问号),面对茂王爷可能没死的问题直接好奇发问。   “死了,我亲自动的手。”苗岐嘶着声线说到,盯着远处那道人影,在动手前,苗岐确认过,那家伙穿着茂王爷的服饰,姿态身着更是富贵,不可能是假的。   “难不成那家伙还会什么死而复生的法术不成?”江荆现在是动不了了,见这大盗对自己没有恶意,大着胆子往大盗脸上伸去,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谁。   “别动,那家伙来了。”苗岐伸手抓住江荆捣乱的手,眯着眼看着一道人影跳跃房梁朝这边飞奔而来。   跑是能跑,不过得先把仇报了,要是杀一次不能,那就再来一次。。   苗岐跳下墙梁,估摸着王府卫兵过来的时间,恰好这处巷口有一运粮车恰好把江荆这个家伙藏了进去。   可怜的江荆,人还在迷糊就被自己对象用稻草给埋住了,好在这粮车里有些别的东西。   "呦呵,这下子破案了。"江荆窝在粮车里摸着里面的家伙事儿。   这茂二在接管京都粮铺后,以整顿的名义暂停了粮铺两日的生日,并且抽取了不少粮食往王府运,原以为是这家伙借这次机会昧些粮食,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官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家伙接着运粮车来了一招暗度陈仓。   "厉害啊。"江荆拨弄着藏在稻草里的一把上好打刀,这玩意质量可比江荆原来那把从山匪手里搞来的战利品高多了,一时间让江荆爱不释手。   随着江荆的发现,脑海中的系统也不甘寂寞地发声叮咚一声。   支线任务;粮食?粮车!   ps;天命之子?乱臣贼子!   这次没有乱码了?还是那个爱吃咖啡粉的光球干了什么?江荆分析着,在脑海中呼唤光球,却不见光球回应。   那家伙干什么去了?不是说要去找世界之心谈谈吗?   江荆跳出系统面板,只见那主线任务的进程变成了101%。   101%?什么意思?江荆被这糊里糊涂出现的101%完成度整懵了,在屡次确认后,这才接受了现实。   那照光球所说,一旦完成主线任务就立刻会被世界之心遣返出界,但现在......   江荆窝在稻草堆里四处望着,也没见身体有什么异样,更被提什么要被遣返出界的牵引感了。   大概是这世界之心抽抽了?江荆看着面板上一会变红,一会变绿的主线任务完成度,猜想这世界之心是不是这阵子炒股亏了,整得自己本职业务都抽抽了。   哎呦,太烧脑了,脑子痒。江荆这会儿还没有适应肚子里的蛊虫,人还迷糊,就目前的情况是一团浆糊,索性也不多想了,安心躺在稻草堆里,等待时机脱身。   经过这次与这大盗交手,江荆算是看明白了,这抓贼是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还下手,第二次还能下手,这第四次是下不了手了,与这大盗交手几次了,江荆就没占过什么便宜,这次还被这家伙给下蛊了,难受。   “喂喂喂,轴王,你干什么去了啊。”反正现在走不开身,江荆只好不断呼唤光球,希望这个家伙能过来帮忙。   江荆这会儿在稻草堆里的时间,外面已经打过几十个回合了。   苗岐不是傻子,那怕自己身手再好,在漫天的弩箭面前也顶多也就是个少点刺的刺猬,要想活着在这么多卫队手里再度杀了茂懿,得花点脑子。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卫兵们这会儿正手忙脚乱,不断被巷口的毒烟逼退,这毒烟顺着风势不断往巷子外面扩散,那紫绿紫绿的烟雾颜色看得让人心惊。   自己命没了倒是小,要是那位大人没了,可是大事,就这个样子,不管那茂王爷怎样呵斥,卫兵们还是卷着茂王爷推到了毒烟之外,期待于自家王府管事争口一气了。   咻咻,人还未至,暗器先到,一只吹箭暗无声息地从苗岐身后袭来,被早已料到的苗岐转身躲开。   “小贼,你敢!”小胡子老头茂二气得火冒三丈,头上的须发全都竖起,厉猫般从一旁跃来,一贯使用的吹筒也不用了,双手倒扣成抓向苗岐打来。   “那死在里面的替身是你兄弟吧。”苗岐一边闪身,一边故意朝茂二说道;“让我猜猜,你一届奴才,能够跟着主家姓,不仅仅因为你是一条好狗,还因为你一家都是好狗,那个替身叫什么?茂一?”   苗岐这一番激将彻底把茂二惹毛了,他兄弟两人自小就跟着茂王爷,自己作为王府管事,协助主子管理府内大小事件,兄弟作为王爷替身,为主子安全添上一份保障,一明一暗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大事将成,没想到自己兄弟被眼前的这家伙给杀了。   茂二越想越气,浑身气血上涌,手里的招式也愈发狠厉,在苗岐的躲闪下,茂二的两爪打在墙壁上一时间把那青砖大墙打得簌簌掉渣。   这老东西真难缠啊,苗岐暗骂,这茂二知道自己擅用毒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穿过毒烟前就闭了七窍,连口气都不吸,更别提吸入毒气了,况且这茂二也绝对是个外家高手,虽然身形小,但一双手练得铜皮铁骨的,撕裂青砖都不带皱眉头的。   难搞哦~   苗岐皱着眉头不断躲闪,一直被茂二逼到墙角,眼看着就要退无可退了。   “死来!”茂二大喝,全身搬气,脸上青筋暴起,扭腰甩手两爪对准苗岐就是一撕,势必要生撕了苗岐。   相较于茂二的面目狰狞,苗岐倒是一脸淡定,哪怕茂二的爪风都快刮破自己的脸了。   三、二、一、倒也!   恰恰好,茂二势大力狠的一爪离苗岐的脸就差三寸,一柄雪亮的打刀横在中间,这突来的一招让苗岐与茂二一楞。   “江荆?”茂二看着眼前突然杀出来的江荆,见这家伙不帮忙反而救了小贼一手,分神片刻后怒不可遏,一手卡住打刀,一手变招向着江荆胸口抓去。   咚的一声闷响,茂二抓着打刀倒飞出去,满眼都是不可思议,江荆这一脚恰好踹中他胸口,硬生生打得他五脏六腑像是翻天了般生痛。   茂二直直撞到一堵墙上才停了下来,歪着头半坐半躺地在地上瘫着,看样子多半是废了。   "额,不应该啊,这,我没用多大力啊。"江荆挠挠头,这茂二外家功夫练了几十年,全身上下除却某些弱点罩门,算是硬到家了,先前苗岐几次暗器打中了都没有扎进去,只在这家伙胸口留了一个白点。   江荆这一脚虽然力重,但不至于一脚把这种外家高手给踢没了,要说江荆能把这茂二踢飞,也是打了个信息差,毕竟他不知道靠刀混京都的江荆还有一身怪力,一时间尽想着夺刀了。   就在江荆歪着头准备上前查看时,这茂二突然呜咽一声,倒在地上没声了,一只长蜈蚣从他鼻子里钻了出来,上面花花绿绿的斑点让江荆有点犯恶心。   “刀枪不入,生屏七窍,也关不上耳朵眼不是吗?”苗岐向江荆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横插一脚,虽然一击把茂二打退了,但自己那蛊虫也算是废了。   “额,那东西很贵吗?”江荆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没有你肚子里的那个贵,我的大侠。”苗岐没声好气道。   “你也是厉害,我这血蛊进了你神阙穴再怎么说我以为你都要迷糊一两刻钟。”   “额,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话没说完,江荆顿时感觉一股困意涌上心头,下一秒脚底一软,被苗岐接住了。   “唔,奇怪了,我为什么总感觉你,额,很眼熟?”江荆红着脸,像是醉酒了一样趴在苗岐背上。   “你背上有点硌啊,该多吃点。”江荆抱怨道。   “别乱摸。”苗岐恶狠狠道,伸手拍下江荆作乱的手。   “哦哦,不好意思哈。”江荆见挨训也不反驳,乖乖收手,说来也是奇怪,自己中了蛊后上了这大盗的背,他总感觉对着大盗十分眼熟,一时间头脑发昏,就直接上手摸了摸大盗的腰。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手感,紧实中带些温软,像是上号的和田玉一样。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江荆含糊问道,伸手往大盗脸上扒拉,想一睹这家伙的真容   “别动!”苗岐忍无可忍地抓住江荆的手,对着那家伙就是狠声呵斥一声,终于在四处观察下,苗岐找到了处卫兵稀少的地带“不想被烧死就跟我走。”   “行吧。”江荆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乖乖就趴在江荆背上。   “这王府管事算是下线了,你现在想干什么?”   “继续。”苗岐回道,虽然听不太懂江荆口中的“下线”是什么意思,但好歹也算听出来江荆的意思。   苗岐在放毒雾是料定会有高手穿过毒烟过来,正好中了苗岐下怀,这院巷子这会儿已经里三层外层被围住了,放个王府的自己人过来和自己打,也好让弩手有所忌惮,不会一时间放箭。要是那茂懿不怕误杀自己那管家的话……   苗岐那毒烟是个好东西,不仅向外扩散,连带着墙梁上都是,外面的卫队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谁赢了。   “放箭!别管茂二了,他会理解的。”江荆听到巷子外有人命令道。 第27章   王府遇刺, 京都大火,少帝遇害,听着多么顺耳。   茂懿精心策划多年, 从鬼庄到粮铺, 从兄长到替身, 为了就是有朝一日能坐上龙椅, 苗疆的大火也是他自己默认的,为的就是那苗疆祖地地下的铁矿,这些年来,茂懿在朝廷深耕细作,朝廷不少官员已经倒向自己一派, 那老顽固的保皇党随着几位老臣的去世也逐渐势微,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剩下的墙头草们也隐隐派人向自己示好了。   人和与地利, 茂懿已经占了,剩下的就是天时了, 皇权地位讲究一个事成有名,光凭实力可不够,还必须在道义上占据优势,不然地下的氓流们可不认账。   什么能者上位,没有说得出口的道理,哪怕坐上了龙椅也不过是个乱臣贼子,要是茂懿不顾名分硬生生把皇位抢来了,指不定大夏人每天上茅房要对着皇城呸几声呢。   要想名正言顺地接管帝位, 茂懿必须想办法用名正言顺的理由与借口,而且这理由的产生还不能是茂懿自己造成的。   苗岐的进城算是给了茂懿一个很好的契机,苗岐杀那些官员时没有掩饰过自己苗疆人的身份, 茂懿一看就知道这八成是来找自己复仇的,等到苗岐觉得杀人官员够了,或者是时机成熟了前来王府,到时候不管自己有没有出事,王府势必乱作一团。   有人来了,就有人死,有人死了,就有人哭,人一哭了自然就没有什么嫌疑了。   “外面如何了?”茂懿不平不淡地朝旁人问道。   “回大人,火势已经沿着外院烧到东城外围了了,这会儿全城的水夫都在走水,据说皇上都派皇宫的人出来帮忙了。”下人低着头恭敬回道。   “嗯,就这样吧。”茂懿点点头,苗岐放的火动静不小,周围的人都知道这自己宅院着火了,茂懿估计外面不少家伙都在估计着自己有没有在那刽子手里活下来。   “火是个好东西啊,既能热饭,又能驱赶野兽。”茂懿嘀咕着,看着远处的火焰不禁笑出声来,不管这火会不会烧到皇城,反正这京都已经被这寒秋的大火给惊着了,茂懿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浑水才好摸鱼。   “我可是受害者啊。”茂懿拍着身上染上的火灰,看一眼前方的毒烟,转头看向身旁的卫兵。   “茂二到现在都没出来,估计是被那小贼阴了,放箭吧,他会理解的。”茂懿眯着眼淡淡道,他不管里面到底怎么样了,事到如今,他必须保证王府里面没有一只老鼠才敢放心前往皇宫。   “是。”底下人见茂懿这幅冷血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只好低头转身对身后拿着劲弩的卫兵们打手势。   “放!”一声令下,数百弩箭密密麻麻地齐齐发射,不管那被毒烟挡着的巷子里有什么东西,都要被这弩箭射成筛子。   咻咻咻,这弩箭经过卷起的劲风一时间把眼前的毒烟都刮散了不少,随后一阵精钢箭头没入院墙的声响,伴随着一道惨叫。   “老爷!”那毒烟中茂二的惨叫低不可闻,这家伙本就被苗岐蛊虫整得奄奄一息了,想着自己死于刺客手里也算是是尽忠了,也没想会有人来救自己,但到头来是自己老爷的命令断了自己最后一口气,不禁让其有些心寒。   “继续。”茂懿不动于衷,继续对身旁的卫兵下命令,时不待人,自己必须要快些把王府里老鼠干掉随后前往皇宫。   又是一阵弩箭雨,其刮起的劲风算是彻底把巷子里毒烟驱散了,这毒烟一散,里面除了被插成了刺猬的茂二,什么人也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苗岐这毒烟把这片区域围了遍,连房檐墙头都被这紫色毒气扑着,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茂懿命人在外放箭算是最明智的选择了,但到头来,这毒烟散开了,里面人不见了,这是个怎么回事?真有一种灵药别人一吃就可以屏蔽毒素?或者那小贼也像茂二那般会屏住七窍?   除非..........   茂懿皱着眉头,看着巷子尽头那藏着兵器的粮车,那粮车现在的状况与茂二相比好不了那里去,车轱辘都被弩箭射烂了,整个车身倾斜,稻草堆在了地上。   那小贼是藏在了稻草里?茂懿打了个手势,示意身旁护卫的卫兵上前查看。   卫兵们缓缓上前,握紧长矛对准稻草堆就是一个欧吃矛,不管里面藏什么家伙都给他插成筛子。   什么也没有,稻草就是稻草,里面没有藏人,卫兵们面面向觎,转身对王爷直摇头,示意稻草堆中没人,看得茂懿直皱眉。   咻的一声尖响,一只袖箭从毒烟蔓延的墙梁射来,时机恰好,正中茂懿眉心,那袖箭箭头上毒素入体生效,片刻间就让茂懿脸色涨红,嘴里咔咔出声,捂着喉咙倒下了。   “敌袭!保护王爷。”见主心骨出事了,王府卫兵们乱做一团,有人提议去找医师,有人提议散伙走人,没人注意紫烟弥漫的墙梁上,有人已经悄然离去。   主线任务;京都夜袭(99%)   “茂懿的命令杀了茂二,这茂二的袖箭杀了他老爷,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吧。”江荆感慨道,见大盗用完袖箭就将其嫌弃一扔,顿时感觉有些乐。   “这毒烟没毒,但那些家伙不敢进来,是他们没本事。”江荆感慨道,说完伸手又要往苗岐脸上摸。   “别乱动。”苗岐抓住背上江荆作乱的手,找准王府外门的位置快速离开,现在茂懿已经死了,自己的仇也算是报得差不多了,自己这个身份也到头了,苗岐现在可以带着背上这傻捕快去江南了。   “怕什么,我俩现在都是共犯了,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又怎么了?”江荆有些不满,这会儿他还“醉”着呢,一时间不愉就要闹着从大盗背上下来。   “我还以为凭借着这几次交情,我俩也算是兄弟关系了。”江荆说着话,有些怨气。   “哦?那你在那鬼庄门口与我大打出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对我讲什么兄弟关系?”苗岐躲过正在巡视的王府下人,对着背上的迷糊家伙调侃;“那时候,你那几次劈砍可差点要了我命了。”   “还不是你这家伙威胁我?你不提苗岐我能动手吗?那是我对象,结契了的!”见背自己的家伙这么说了,江荆顿时就来气了,连声反驳,主打一个理直气壮。   “你真的就对那家伙那么上心?”苗岐忍不住问道,语气酸酸得,也不知道为什么。   “废话,苗岐可不像你这家伙,起码人家不会趁人不备给我下蛊。”说到这里,江荆没什么好气。   “行吧。”苗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江荆解释了,要是这家伙知道自己就是苗岐,也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来。   会跑开的吧.....毕竟....   苗岐摇摇头,甩开脑子里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反正不管江荆这么想,这会儿惹上了自己,他就已经跑不了了。   想着江荆可能因为自己大盗的身份远离自己,苗岐眸子黑沉一片,在颠颠背上的人后,继续往外跑去,就这一会儿功夫,苗岐已经带着江荆到王府门外了。   “火太大了,苗岐....危险。”江荆挣扎着要从大盗背上下来,闹着要求找苗岐。   “好好好,我带你去。”苗岐安抚道,加快了脚下步伐。   现在离江荆适应蛊虫没有多少时间了,到时候的江荆可不会像现在一样好糊弄了,苗岐要趁着这个时候找个地方把江荆放下来,随后回到那个西城的家等这家伙带自己走。   什么大盗?我就是苗岐,只是一个被傻捕快收留的小可怜。   “别动!”那手持利器的伍卒呵斥道。   王府门外,早已等待多时的伍卒严阵以待,其中人员复杂,不仅有皇宫禁军,还夹带着不少京都官员们的护院,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这些家伙不知受了谁的命令,居然聚集了一起手持利器,等着王府里面的家伙。   在与江荆分开后,见王府因为宅院着火忙做一团,华胖子趁乱拿着江荆还给自己的玉佩连忙回了皇宫,这才有了先前一幕。   一辆藏着兵刃的粮车在西城粮仓被人翻了出来,那管事的是个软脚虾,见事情败露,为了不全家斩首,直接把茂懿卖了个底朝天。   华胖子这一下,算是把茂懿按到谷底了。   私藏兵刃,死罪!无论贵贱,哪怕现在皇权倾斜,但这天下还是大夏皇帝的天下,名义不正,天下英雄皆可讨伐,要是这皇位真让茂懿拿了,天知道那些手握兵权的家伙们会干出些什么。   见事情都这样了,原先与茂懿勾勾搭搭的大臣们也不是傻子,也不装瞎子了,为了撇清关系,连忙叫上自家护院前来帮忙,势必证明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   意图篡位的狗贼!我呸!我是瞎了眼了先前给你舔鞋子。   这下子,叛乱分子没有逮到,倒是待到了江荆一行。   有意思,这茂懿布局了怎么久,为的就是隐藏自己,是谁走露了风声。   “江大哥?”伍卒阵前,捏着玉佩的华胖子惊讶出声,见江荆被一蒙面人背在了背上,连忙挥手示意身后伍卒放下长枪,这一举动也让苗岐默默地放下手中飞镖,避免了一场冲突。   “哟,胖子,你这动作倒是挺快的啊。”江荆听见熟悉音色,抬头对华胖子打起了招呼,这会儿他身上蛊虫的劲快过去了,在江荆的示意下,苗岐心领神会地将其放了下来。   “江大哥,里面怎么样了?”华胖子问道。   “嘛,不知道,我被那火烟迷昏了。”江荆打着哈哈,不准备透露大盗已经杀了茂懿的事情。   “你们进去看看吧。”江荆提议着,做势就要带着身边人走,步没走两步却被一人拦下。   “慢着,江小兄弟,你身边那位蒙着面的,我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要不你让这位兄弟把脸上的布拿下见见真容?”   出口的正是先前梅府的护院张姓壮汉,这家伙在梅府与苗岐有过一面之缘,现在都还在为当时一个照明就被苗岐迷倒而耿耿于怀,没想到如今能在这王府见到,不由让其出声询问。   “这先前王爷府邸的大火,与这家伙有什么关系?”话语间,火药味起了上来。 第28章   张壮汉这一波讲话, 让江荆黑了脸,也让这家伙身后们的护院一头问号。   说实话,这些护院没什么文化, 那张壮汉的华也是听得半懵半懂, 虽然听不懂张壮汉的指控, 但这些家伙有一套自己的理解。   “各位, 我等奉命平叛,眼下这茂懿龟缩不出,抓住眼前这贼人也是大功一件!”   张姓壮汉朗声道,三言两语把苗岐打成了贼寇,也不说要查看苗岐身份, 直接就喊着要抓这家伙回去领赏。   “对啊,要不……”那些来自各官员府邸的护院们有些意动,在来之前自家老爷与自己等人反复叮嘱过, 在这次平叛中一定要竭力表现,不求有功, 但求无过。   有功?眼前的这个蒙面人不就是功吗?   这些护院可不管眼前的蒙面人是不是被冤枉的,他们只在意自己,毕竟杀良冒功的事情这些家伙可没少干。   君,我苦甚!愿借尔头一用否?   护院们蠢蠢欲动,放下的长枪有隐隐抬起。   “你什么意思?”江荆言语不善,腰间打刀已经拔出。   “华大人,你怎么看?”张壮汉满意地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话头一转, 把问题抛给了流汗的华胖子。   “啊这……”华胖子这下子是两头堵了,他是坚定相信江荆,毕竟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张壮汉三言两语就把队伍挑拨起来了,身为这次平叛活动名义上的领导人员,华胖子这下子左右为难了。   华胖子这脸上一露怯,张壮汉立刻逮住机会,扬言道:   “各位我等奉自家大人命令,可不能坐视贼—”   话说两头,张壮汉前一刻还在振臂高呼呢,后一刻脖颈一到血箭就射了出来,这家伙立马一脸不可思议捂着脖子倒地上了。   张壮汉到死都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下居然会有人突然出手。   “废话真多,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江荆冷哼一声,伸手把身边人护在身后,看着眼前因为张壮汉的死而应激的众人。   “华胖子,我把话放在这里,我旁边这人是我朋友,是他把我从这王府里捞出来的。”   江荆言已至此,话头已经挑明了,一股不服就干的劲头,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棘手。   这会儿真正来围王府的军队还在皇城周边设防与救火,自己等人顶多算是个探道,顺带拦截一下。   论武器装备,自己这些人里面除了那两队禁军以外,都是些刀枪,与江荆打起来还真不知道胜算几何。   张壮汉原本想着以势压人,借着人数逼江大人把人交出来,原以为江荆与那蒙面人也就一面之交,看着自己那么多人,也就识趣叫人了,没成想江荆那么勇,直接动了手。   有些事,不上称不过三两,上了称,三千都打不住,无论江荆身边的苗岐有没有嫌疑,现今江荆出手宰了那张的,事情性质就变了。   “敌袭!”那站在伍卒中的禁军呵道,拨开前方的护院,十位禁军抽枪上前,直直逼向江荆,看得华胖子直流汗,上前阻挠,却被禁军推到一旁。   禁军,皇家安全的最后保障,哪怕近些年来皇权衰弱,但作为保卫皇宫的禁军人数还是保持在数百以内的,皆为军中百人敌,配甲持弩。   这禁军拿着弩箭可不比王府中的那些卫兵,这些家伙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经过宗人府选拔的家伙,厉害程度比起王府卫兵算是以一当十了。   “上弩。”那为首的禁军斥道,身旁禁军齐刷刷抽出弩上弦,支支闪着冷光的弩箭看得身后的护院们冷汗直流。   要是现在江荆选择开溜,就得跟弩箭比速度了。   “这次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了。”江荆凝气看着眼前的禁军,警惕之余还不忘与身后的苗岐嘴欠一句。   “我可不想认。”苗岐挑眉,手里的暗镖捏得很紧。   “够了!”华胖子站了出来,手里捏着玉佩,对着禁军们呵斥道:“皇令在此,退下!-”   按照皇训,这禁军只认信物,不认人,不管是谁,要做什么,无论对错,一概只看皇室信物,自先皇以来,不少家伙暗搓搓地想要将那信物搞到手中,但哪怕是把皇宫翻了天了,都不知道那信物是个什么玩意,被谁保管。   “那狡猾得跟鬼一样的先皇.,没了还要留样东西来恶心人。”不少碰的一鼻子灰的家伙暗骂道。   要是按照原来世界线,这玉佩如今应在那茂懿手中,只可惜.....   “江兄弟是我兄弟,不准无礼。”华胖子扯着嗓子,挡在江荆前面,一副大公鸡自身难保还想着护犊子的样儿。   “不好意思哈,江兄弟,实在对不住。”华胖子转身对江荆道歉,不管那禁军如何,随即准备放江荆两人走。   “尔非为帝系子弟,皇命在前,为确保皇城安全,清查嫌疑人员为先,尔等调令不受”那为首的禁军一脸冷色,不顾华胖子的阻挠,就挡在江荆等人面前。   那就是硬要打了呗。江荆手里打刀握得很紧,看着对面那一身盔甲的禁军,盘算着要从哪里下手,脚下一条漆黑的蜈蚣悄悄往禁军爬去。   “等等,等等,清查身份是吧,那好说那好说啊。”华胖子见阻止不成,连忙取中调和:“只要证明那个蒙面的兄弟是有身份的,就可以走了呗。”华胖子挥舞着手里玉佩,也算是半说服了禁军。   说了一大堆,搅局的张壮汉没了禁军又跳了出来,事情回到原点了,只要江荆证明身旁那蒙面的家伙不是贼人,他俩就没事了。   嘶,这不还是死局吗?这家伙哪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江荆一听,嘴角垮成苦瓜了,但自己现在也不能抛下身后那家伙不管。   “额,这位蒙面兄弟,可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华胖子额头流着汗问道。   有个屁啊,他一个贼能有什么合法身份?   江荆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华胖子,手放在身后对着那大盗比了个让他先走的手势,看着一旁的一脸沉默禁军以及其身后手持劲弩紧盯着自己等人的禁军,江荆深吸一口气,瞅准华胖子身旁的禁军,准备先下手为强。   “有。”一道与之前沙哑声线截然不同的声音传来,音色清朗之余让江荆为之一振。   好熟悉.......   江荆即将冲出的身子被身后人拉住,愣神时间中,苗岐已经扯下脸上蒙面软甲,走到禁军面前,掏出怀中的一张契纸递给那家伙了。   “怎么是你……”江荆喃喃道,声音低得只要自己能听见,看着前面少年那熟悉的面孔,一时间脑子里混乱一片。   少年额角撇着一缕碎发,看样子是被那蒙面的软甲热出来的,脸上微微泛着潮红,风流多情的凤眸之上眉目凌厉,艳丽之余不乏气势,如同那朝廷中臣家中的麒麟子一般,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家伙是什么坏种。   但事实往往相反。恶龙不一定会绑架公主,还有可能会爱上骑士。   大盗是他,小可怜也是他。江荆揉着眼与苗岐对视一眼。   真是……怪傻的。苗岐想着,到底马甲暴露了,但也没办法,苗岐可不愿意看着江荆这家伙为了自己冒险。   一个马甲而已……真的吗?苗岐叹了口气 ,看着眼睛瞪圆了的江荆,有些忧虑。   算了,把眼下这关过了再说,苗岐收拾好情绪,看向那禁军。   “可以了吗?”他问道。   这这这,这不对吧。见蒙面人是个美人,一旁看准备好戏的护院们懵了,华胖子也懵了。   “这姓江的,是偷跑进王府把王爷的某个美人拐跑了。”华胖子傻眼之余,看着一旁江荆,思想不免有些想歪了。   “嗯.......”半响后,那禁军头领回道,僵硬地把那契纸还给苗岐后,与那收齐劲弩的同僚,一同走回了伍卒队伍当中。   人可以说谎了,但那金雕银刻的官印骗不了人。   “看一张结契的纸就行了?”一个贼头贼脑的护院悄咪咪嘟囔着,声音不大,当终归被附近的人听到了,换来好一顿胖揍。   那祸害京都,火烧王府的家伙可以鼠目獐头,可以满脸凶相,也可以是平平无奇,但不能是个眉目秀丽的美人。   连个长得漂亮,一看身上就没什么肌肉的人都能祸害京都那么久不被抓,这不赤裸裸说明官府养着的壮汉是草包吗?   再说了,谁家刽子手随身带与某人的契纸啊?   你没看到那姓华的挺那姓江的了吗?连禁军都见好就收了,你插什么嘴?显着你了?   想到这里,正在揍那贼头贼脑的护院们乐呵了一下,继续揍那个家伙。   江荆看着眼前朝自己走过来的苗岐,一脸不可思议,愣神发呆到苗岐把那契纸拍到自己脸上。   有点痛,纸张呼脸上,鼻子上还有点痒。   “怎么,你想不认账了。”江荆听到那人对自己说道,语气里听不清情绪,像是暴风雨前潮汐拍岸的平静。 第29章   “怎么?你想不认账?”   江荆看着眼前的人儿, 鼻子被那契纸弄得还有些痒痒,还没有从苗岐这一人两戏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啊?”他茫然道。   苗岐见江荆这个反应,像是被人在冬夜泼一盆冷水, 脸隐隐地白了一分, 看着江荆手里的契纸, 苗岐顿时觉得有些难受。   他……还是不喜欢一个贼吗?   苗岐看着呆呆看着自己的江荆, 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   “江——”   话没说完,苗岐整个人被江荆扛起,像是抗偷来的宝贝一样, 被江荆急匆匆地往西城两人的小窝带去。   “这是……忍不住了?”华胖子与周围人面面相觑,看着远处江荆的人影发愣。   叮咛一声,随着江荆运动的颠簸, 被抗在江荆背上的苗岐有些难受,手里攥着的一根睡针也掉在了地上。   话说没多久, 江荆就带着苗岐回到了两人小屋了。   啷当,那里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骂骂咧咧地来回荡发出嘎吱声。   苗岐被江荆放在里屋的小床上,呆呆地看着喘着粗气的江荆:“江荆,你……”   “呼,等等,等我喘口气。”江荆摆摆手 示意苗岐坐好,自己先去找被水来喝。   咕咕咚咕咚, 两杯凉白开下了肚江荆也算是缓过劲来了,他把茶杯倒扣,示意苗岐别倒水了。   这笨蛋, 在这屋里过了那么多天了,连水壶在哪都找不到。   苗岐白了江荆一眼,见江荆小心翼翼地把手里攥着的契纸摊开,对着自己说:   “你是苗岐?”   “嗯哪。”苗岐点点头,对江荆莫名其妙的问话有些诧异。   “苗岐是你的真名?!!”江荆继续问。   “肯定的啊,我还会骗你吗?”苗岐对江荆的不信任有些委屈。   合着你骗我还少了?江荆看着委屈的苗岐,心里十分郁闷。   “你还是大盗?”江荆继续问,眼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不可思议。   “……对啊。”问到这里,苗岐有些心虚,但脸上更委屈了。   “那你还骗我,我还以为,以为……”江荆有些激动,话在嘴里卡半天说不出来。   “是你先招惹上我的,我给过你机会了。”苗岐回道。   “嘶……”江荆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委屈的小可怜,郁闷之余,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白天与我日益情浓的对象是晚上我要抓捕归案的死对头?   江荆回想起在查户籍的官吏面前为苗岐打掩护,顿时就感觉自己很傻。   合着梅府那次行动,是我透露的消息呗,江荆想着被自己坑的涛袍,顿感心虚。   嘶,话说回来了,苗岐是那大盗的话,那光球能带他走吗?江荆想着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光球,感觉一阵头大。   江荆在得知苗岐是那大盗后,第一反应是懵,随后立马就是在想要如何带苗岐走了。丝毫没有苗岐想的因此对他有排斥。   大盗怎么了?谁还没有点副业了?   可惜的是苗岐可不会读心,在他看来,在自己交代完身份后,江荆直接沉默了。   他要走了吗……   苗岐欲言又止,手下意识地往身上的暗袋掏,随后发现暗袋里的睡针已经没了,先前落在地上的是最后一根了。   在没有外物的情况下,苗岐可不认为光凭自己能留下江荆。   苗岐张了张口他想解释什么,但发现自己什么都解释不了。   沉默,两个人一起沉默,一个心虚自己骗了心上人一个沉思如何让光球带上自己对象。   滋啦滋啦,桌上江荆买来的新灯盏还在亮着,黄黄的火光照在两人脸上。   苗岐率先开口了:“你要走吗?……”你还要我吗?   话说开头,苗岐又住口了,他嘴唇呡得很紧,就那么看着江荆与桌上的契纸,眼眸有些泛红。   先前因为江荆与世界之心互动的奇怪举动,让苗岐误以为江荆身体里有闭口禅,为了将其取出,苗岐借着大盗的身份将那血蛊打入了江荆体内。   这苗疆的人啊,善于蛊惑人心,一旦见了合自己心意的人儿,那怕得不到,也要毁了他。   “啊?为什么不走?”不是你说得要去江南吗?   江荆疑惑地看向说话说开头的苗岐,话说到一般,见其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一样了,立马住嘴,心疼地往苗岐身旁坐下,搂着苗岐肩膀。   “怎么了你这是?”江荆揩着苗岐眼角,用力搂着苗岐肩膀。   有些事,别人不说,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别人开口了话……   苗岐见江荆这样,心里更委屈了,肩膀直抖,他现在一根筋地觉得江荆要走了,先前的沉默不过是在想说辞罢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吗?苗岐想着。   “你要是敢走,你先想把你那肚子里的蛊虫想办法取出来吧。”苗岐苦涩地开口威胁道,用一个根本伤不了对方的东西。   以血滋养,始一而终,那用苗岐血养出来的蛊虫,苗岐原以为那东西一旦养成了能噬心啃髓,但自从江荆来了,以他自己的方式干扰了喂养方式后……   这蛊啊,现在只能算是一延年益寿的药物了。   “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一辈子都不能走,是你先惹上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我的!”苗岐抬头看着江荆,语气发着狠,疯意在眸子里闪过。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能走去哪啊?你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俩都结契了,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啊。”   江荆有些哭笑不得,他现在才知道苗岐先前说的“走”是什么意思。   “我就说你怎么怪怪的,你这么会那么想呢?谁还没有一点副业了。”   江荆搂着苗岐,乐得直抖,见苗岐愣住了,更乐了,揩干苗岐眼泪后,索性一把搂着苗岐晃悠。   多大人了,哄人还晃悠着哄。   “真的?”苗岐与江荆面对面贴着,他搂着江荆肩膀,感受胸膛处传过来的热度。   “真的,还能有假吗?就想你说的那样,去江南。”   江荆说道,额头与苗岐贴在一起,心底里暗暗发誓,不能再让这家伙因为没有安全感而胡思乱想了。   反正现在任务卡住了,大不了就在这个世界住下,省苗岐过去还要适应我的世界。   说起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了,江荆脑子里还是想不起来任何关于原来世界的记忆。   这是为什么呢?   江荆晃悠着苗岐,看着窗外夜空的繁星出神,此时京都的大火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城外赶来的军队正在包围王爷,估计明天的朝廷上,那少皇帝就会数着大臣们地上的折子判茂懿的罪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一阵夜风吹了过来,带着些许凉意,让江荆有些发困的脑袋清醒了一点,低头一看,怀里的苗岐已经睡着了。   “睡吧,我的小可怜。”江荆柔声道,轻轻将苗岐往床上放,盖好被子后,江荆也准备睡了。   话说关系都到这一步了,也该一起睡了吧。   就在江荆犹豫时,脑海中的通讯频道传来光球的声响。   “喂喂喂,苏妲己,你还好吧。”光球的声音忽大忽小,不时还想起一阵鲸鸣。   这家伙不是去找世界之心了吗?这哪来是鲸鸣?   “还好,对了,你口中是那个世界之子……”   江荆一五一十地把茂懿与任务完成度的事与光球说了一遍,期间光球那边不时响起滋溜声与鲸鸣此起彼伏。   “我觉得大概率是那个什么世界之心卡bug了,要不你先回你总部报告吧。”江荆建议道。   “额,那什么。”光球语气有些犹豫。   江荆从中听出不对劲,为了不打扰到苗岐,江荆连忙走出门外,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世界之心出什么问题了吗?还是世界线?”   “准确来说,都出问题了……”光球传来的通讯带着些许哭腔,随后便是数不尽的鲸鸣淹没了通讯。   “事情闹大发了,苏妲己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光球颤着声线,一个劲地往身下的薄膜样的世界壁垒钻,身旁就是一个湛蓝的球状体——壹叁贰柒小世界世界之心。   又是一阵鲸鸣传来,吓得光球嘤嘤嘤发声,一边想办法往世界壁垒里面钻,一边疯狂变出咖啡来喝着解压。   “哎呀,要死要死。”见怎么都回不去了,光球干脆摆烂了,喝着咖啡往远处看,就当看开眼界了。   碧蓝的世界彼岸深处,一群蓝鲸状的云体生物正在游往光球这边,远处是时没时出的大日。   群星生物,代号氤氲鲸群,是一群游弋于群星深处中的迁徙者,通常以群体出现,以世界之心为食,具有感知危险提前躲避的能力。   一声鲸鸣响起,一阵云雾出现在了光球身旁,随后那鲸群硕大的身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进食开始了。   光球听到一道怪声,像是尖针刺破了气球一样随后身旁的世界之心便开始发生异样。   那世界之心原本柔和湛蓝的光芒开始变淡,发黄,渐渐的那世界之心圆状的身体也开始变化。   “这是KTV灯球?”光球看着身旁那开始变得五光十色的世界之心以及那动作逐渐欢快的云鲸。   “这导致世界线与天命之子异常的真正元凶找到了。”光球吸着刚变出来的球巴克,在这段时间里光球已经见过好几次这样的鲸群了。   “不过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吓得好几个个氤氲鲸群迁移呢?”   光球看着身旁的世界之心即将无光大灯球了,心里默数一二三。   只听见一阵惊恐的鲸鸣,几乎在瞬间,那鲸群就散开云雾,连从壹叁贰柒世界之心刚捕获来的世界之源也不要了,眨眼间就遁入群星云中不见了。看得光球直摇头。   “这壹叁贰柒小世界里面有不得了的大人物哦。” 第30章   “数罪并罚, 按大夏律,斩!”   早朝大殿,小皇帝身旁的太监尖声道, 听得底下大臣胆战心惊 生怕殃及自家性命。   “黄大人, 如今王爷下落不明, 我们……”一老头低声问道身旁大臣, 惹得身旁大臣一惊,连连挪着小碎步往旁边躲。   你莫要毁谤窝啊!谁跟你我们?我黄家可一直是大夏忠臣!愚忠的那种!   茂懿没了,其领导的朝廷派系自然也就跟着树倒猢狲散,那从王府里搜出来的武器铁证如山,不是造反也是造反了, 往日里跟茂懿关系亲密的大臣们战战兢兢,争相上着折子,要论污点证人的话, 就数这些家伙最厉害。   喏,那小皇帝案牍上堆积成山的折子里, 有一大半都是王爷派系的人递上来的。   “这样不就天下太平了嘛……”那小皇帝笑眯眯地,就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人的闹剧。   不管京都如何,在众臣上朝之际,一辆马车早已出了南门,往江南走去了。   一匹马,一辆车,两个人,加上两个坛子, 江荆与苗岐就那么轻装上阵了。   “我十张银票还抵不过你一张金票吗?”江荆哀嚎道,脸上全是苗岐用锅灰画出来的圈。   “谁叫你那么不中用,有金票不拿, 非要拿银票。”苗岐吐槽道,指着两人中间的竹牌:“谁知道你牌技那么差啊,玩了快半个时辰了,你一次都没赢过我。”   谎言并不致命,真相才是快刀。   从京都前往江南,凭借马车的速度,最快也要一周多,路上为了打发时间,江荆便提议与苗岐玩牌,谁知道……   “我俩都是第一次玩,为什么你的技术比我好那么多?”江荆怨念地看着对面苗岐白嫩的小脸,惹得苗岐笑得直抖肩膀。   “可能我对这一方面有天赋把,但是你嘛……噗嗤……”苗岐看着江荆满是锅灰的脸,努力地想要憋住,但终究破功了。   “你还笑!”江荆恼了,对着苗岐扑了过去,把脸埋在苗岐脖子上,一个劲地用脸往苗岐脸上蹭,任苗岐怎么推都不管用。   “别闹了。”苗岐眼里满是笑意。   “不要!我不禁要蹭,我还要亲。”江荆跟个大狗一样,一个劲往苗岐身上拱,整得苗岐面色潮红。   情到浓时白日短,等到两人不闹腾了,外面都已经天黑了。   在解决完京都的事情后,江荆看着脑海里的任务完成度一个劲地在99%与101%来回跳,光球那边传来些不明不白的消息后又消失不见了。   “嘛,看来是回不去了。”火堆旁,江荆抬头看着漫天繁星自己嘟囔着。   “回去什么?”苗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刚打到的野兔,见江荆嘟囔不由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些往事……”江荆摇摇头,把不必要的忧虑甩在脑后,拉着苗岐的手一同坐在火堆旁取暖。   “嗯,既然是往事了,就不要想了,好吗?”苗岐在挪了挪身子,在江荆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   “嗯,你也是。”江荆笑了笑,反手怀住苗岐的腰,脑袋垫在苗岐肩窝上,闻着苗岐身上传来的草木香,与其一起望着火堆出神。   “这些日子,是我这些年最好的日子。”苗岐诉说道:“在那场大火以后,我以为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就那样了。”   “怎样?”江荆顺着苗岐的话,往下问,从火堆里拿出烤好的兔腿送到苗岐嘴边。   苗岐看着嘴边的兔肉来者不拒,咬了一口后,靠着江荆,慢悠悠地说道:“大概……就是和这兔子差不多吧。”   “别那么说,怪可怕的。”江荆看着火堆里略显狰狞的兔头,联想到苗岐的脸,顿时有些难受。   “嗯,我也说了,那是我原以为的,现在我不还是好好的吗?”   苗岐哄江荆道,一只手伸到背后,顺着江荆胸膛往下摸,直到江荆被自己下蛊虫的神阙穴处。   真别说,江荆这腹肌还真好摸,滑嫩薄肌,手感上佳,一时间苗岐忍不住地多摸了好几下,惹得江荆感觉腹部发热,连带着一股热气往头顶上冒。   江荆抓住苗岐作乱的手,面对苗岐故做无辜也不动摇,板着脸吓唬道:“别闹了,怪痒的,在那么搞,我就跑了哈。”   苗岐吐了吐舌头,见江荆脸都红了,这才收了手:“反正蛊我已经给你下了,你跑得到哪里去?”   经苗岐那么一提起江荆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体里还有个蛊虫。   “你们苗疆人那么喜欢下蛊吗?”江荆问道。   “你以为为什么大夏国师把我们打为异党?怎么,你怕了?”   苗岐转过身来,双手捧着江荆的脸,两只眼睛直瞅江荆,想要看出写什么来。   “要是你敢跑,只要我轻轻一动手指,那蛊虫就会立马发作,祂会顺着的血管一路而上,连啃带咬,直到把你这负心汉的脑袋吃干净。”   苗岐说谎不打草稿,一个劲地吓唬着江荆,却没想江荆听完后一阵憋笑,看得苗岐有些气恼。   “你笑什么?你不相信?”   “我又不走,我信什么?”江荆亲昵道,见苗岐气鼓鼓的样子顿时就乐了,捏着苗岐鼻子,像是在逗河豚一样:“等我们到了,我在哪里江南人生地不熟的 ,我要是敢跑,不用你用蛊虫,没过两天估计我就饿死了。我跑什么,我又不傻,你说对吧。”   说完江荆又拿根刚烤好的兔腿递到苗岐嘴边,顺毛捋的操作驾轻就熟。   苗岐对江荆这波安抚很享受:“也是,反正到了江南,也是你依靠着我。”   “对对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话说到这里,天上已银河挂幕,星群垂顾。   “算了,反正回不去了,管他什么后果,就在这里也挺好的。”江荆扯过毯子,搂着苗岐,准备休息。   “流星?”   一颗流星划过,拖着细长的焰尾,在天幕中划过,随着运动轨道的逐渐拉长,在江荆的视角中那流星越来越大,天幕也越发湛蓝透明,隐隐中,江荆瞥见了一抹鲸尾。   那是什么?   江荆感觉不对劲,慌忙间想要摇醒怀里的苗岐,但江荆却发现怀里空无一人。   世界曲折,时间散漫,轮转之事无往亦无前。   江荆见苗岐不见了,顿时慌了神,起身准备去找苗岐时,江荆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辆车的后座上了。   一股浓郁的咖啡味传来,前排开车正是光球。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多大的事啊。”光球大喊道,小球状的手不断滑这方向盘,躲避前方袭来的陨石。   “我对象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荆感到一阵恶心,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呕吐感追问道。   “公司大数据计算错了,这么多年以来,那壹叁贰柒小世界不是在给我们派遣任务,而是在求救,求救你懂吗?有一个恐怖的大家伙在祂哪里。”   光球一个急刹,车辆以漂移的姿势擦着迎面而来的鲸鱼而过,一股猛烈的推背感让江荆急忙拉上安全带。   “是因为这个大家伙吗?”江荆指着外面的鲸群问道。   “不是,那些家伙与我们一样,都是逃命的,有个恐怖的家伙在壹叁贰柒小世界里面!”光球变出两杯咖啡,一杯浇自己头上,一杯递给江荆。   “现在那世界之心为了自保,已经准备重启世界线了,我趁着世界壁垒薄弱,好不容易在钻进来的,快喝了他,别管任务了,这次是公司大数据出问题了,剩下的交给他们就好了,你现在只管跟着我,把这咖啡喝了,洗掉壹叁贰柒世界给你打的标记。我俩立马脱身,不趟这浑水了。”   “那我对象怎么办?”江荆听世界线要重启,即刻担忧起了苗岐的安危。   “哎哎哎,你别激动!,别开车门!”光球被江荆动作吓得连变出四杯咖啡浇到头上,待江荆冷静下来后,光球安抚道: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给你对象打上坐标了,世界线重启也没关系,只要现在我俩攒够足能的世界之源,到时候就OK了。”   “真的?”江荆还是很焦虑。   “真的,真的,毕竟你那对象在壹叁贰柒小世界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问号),只要现在咱俩去找一个小世界接一个业务,赚来世界之源打通壹叁贰柒小世界的壁垒,我保证还你一个原原本本的对象。”   事到如今,容不得江荆去想别的办法了,为了能再次与苗岐相见,江荆必须赚取世界之源回到壹叁贰柒小世界。   “要怎么做?”江荆皱眉问道。   “喝了这咖啡,这玩意可以暂时压制住你有关壹叁贰柒小世界的记忆,你先别急啊,要是不暂时封印住记忆,到时我俩到另一个小世界了,你带着记忆连人家世界壁垒都进不去,不仅你要压制记忆,为也要分盘储存记忆单元,这是办业务的前提。   你别急,等咱俩赚到世界之源了,一出世界壁垒,记忆也就回来了。”   道理都说完了,事到如今,走就完了,江荆刚喝完咖啡,光球刚分盘储存完记忆单元,一人一球恰好闯入一小世界壁垒之中。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江荆隐隐听到脑海中闪过一道提示音:   主线任务:京都夜袭(已完成)   ps:谢谢   叮咚,新主线任务开启:首富的养成之旅(0%) 第31章   热, 一阵烧心的热,邪火由下而上,让人心痒难耐。   “水……”江荆捂着额头, 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着, 但什么都没摸到。   “我这是在哪?”   江荆撩开搭在额头的汗发, 努力地睁开眼往四处看, 想要搞清楚自己在哪里。   这是一处酒店的包房,装潢豪华,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设在床边,单向玻璃将楼下的泳池派对尽收眼底。   江荆难受极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塞到滚筒洗衣机里转了半年, 直到自己全身酸做一团了才被人放了出来,身上又痒又热,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 不到一会江荆身上那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就被他扔到了床下。   “呼……呼。”一阵急促的呼吸传来,瞬间引起了江荆注意。   一个少年, 大约刚成年左右,脱稚的脸上尽是少年气,但此刻少年脸上潮红一片,显得纯情而又蛊人,身上白衬衫被自己解开大半,一双猫眼湿漉漉地看着同样躺在自己身旁的江荆。   江荆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床上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有些脸熟。   苗……他是谁?   上个世界的记忆一闪而过, 但也仅是一闪而过,江荆还没从模糊一片的记忆中缓过神来,身旁的少年已经把手搭在江荆胸口上了。   这两人一个身体发热, 一个浑身冰冷,身体一接触,不由得两人同时舒服地吐出一口浊气。   “抱我……”江荆听到那少年趴到自己耳边叹息道,这会儿的功夫少年已经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江荆身上了。   “不行,我还有……还有……我记不起来了,反正就是不行。”   面对诱惑,江荆打起精神,在扒开少年后,江荆冲入浴室,企图用凉水让自己清醒过来。   哗啦一声,透心凉的冷水自花洒喷出,一下子就把江荆浇成了落汤鸡,也让暂时让江荆躁动不安的情况得以缓解。   【轴王,轴王,你在吗?】江荆在脑海里呼唤光球。   【苏妲己,我这边正忙着谈业务呢,我先把这个世界的剧情传给你,你先看着办,我先挂了啊。】   说罢,光球传来一段信息,便主动挂断了通讯,看样子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麻烦!”光球是指望不上了,这会儿的功夫刚冲的冷水也失去了效果,那股燥热感又重新烧了上来,烧得江荆浑身难受。   噗通一声,浴室外面传来一声闷响,那是少年摔下床铺的动静。   “唔……真麻烦。”江荆踉踉跄跄地走出浴室,见少年整个人向下扑在地上的波斯地毯上,眼看着要憋晕过去了,江荆忍着药力把少年翻过来,但没力气把少年搬到床上去了。   “抱我……”少年被药物折腾得神志不清,在认清扶自己的是江荆后,又是伸出手来要江荆抱。   “你,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少年眼眸浸着泪水,对江荆说着胡话。   “我没有!”江荆这会儿也迷糊了,见少年控诉自己,他也很委屈。   “火好大,我好痛啊,你又不在,无论我怎么叫你。”少年蜷缩着身子,神情很是难过,看得江荆揪心的疼痛,俯身抱住了少年。   “别说了。”江荆看着少年,记忆中那人的面孔仿佛与其重叠,让江荆不由自主地仿了神。   “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少年身上的冷意被江荆身上传来的暖意缓解不少,但始终身上还是有股如堕深渊般的刺骨感,让其不由呢喃求助,一脸脆弱,像是求助于人的迷路少年,又像是引人渔人下水的深海人鱼。   谁知道呢?   “不行!”江荆一口拒绝,虽然他现在脑子迷糊了,但总归保留了底线,抱可以,但其它的不行。   “但,我好难受……”少年脸上全是委屈的神色。   “我……我想想办法。”江荆努力起身,把少年抱到浴室,想着再用冷水帮两人缓解一下。   结果一回到浴室,江荆拉开浴缸帘子才发现里面早就准备好了一浴缸的冷水配上几个冰桶的冰块。   “这是……解药?”江荆看着浴缸边上被人提前放好的两粒胶囊,红白配色。   “这房间应该不是我的。”江荆思索着,看着怀里被药物折磨得乱拱的少年,顾不上思考了,连忙把少年放入浴缸中。   柒贰叁号药物,是E市暗底下刚研制出来的新型药物,主打一个立竿见影,因其药效猛烈见效快,而且不伤身的特点,深受E市花花公子们的喜爱。   “药……”少年在冷水里哆嗦着,总算恢复了一点神志,伸着手要拿两颗胶囊,但怎么也拿不到,最后还得是江荆帮忙吃了下去。   至于是个怎么帮忙法就没必要赘述了。   那胶囊见效很快,少年身上的异样感随着药效的吸收在逐渐消退,少年也逐渐放松了下来,靠在浴缸里休息。   少年倒是舒服了,但江荆身上的药效还没消停,特别是在江荆不经意间看到少年身上那白衬衫被水打湿半透明地搭在少年小腹上后,江荆感觉更不好了。   得抓紧离开。   江荆坚决镇守底线,见少年情况好转了,转身离开浴室,准备出门去找医生。   “欸?你是?”   江荆一处浴室大门就看到一个裸着上半身的壮汉拿着门卡开门而入,手里拿着不雅的东西。   江荆此时全身湿透了,上半身也就只剩下一个领带,身上肌肉紧绷,加上江荆此时满是隐忍的眼神,妥妥一脱了衣服的西装暴徒。   两人四目相对,十分意外,“你也是夏先生派来的?”壮汉试探道。   “什么?”江荆皱眉,他现在因为药物浑身难受,他可不认识什么夏先生,见壮汉一脸“我懂的”表情,准备开口否认。   嘤咛一声,浴室传来娇喘,瞬间吸引了两人注意力。   “兄弟,下药速度够快的啊。”壮汉听着那声音魂都快飞了一半,连连对着江荆挑眉:“来都来,既然都是同行,那咱们一起?”   “一起什么?”江荆盯着壮汉,语气不平不淡,眼睛倒是红了。   壮汉一个劲地盯着浴室大门,自话自说地就要往里面走,不顾江荆越来越危险的眼神。   “别装了,都是收钱办事,装什么清高,夏先生给那么多钱可不是来让你来装绅士的,来吧,麻溜点,弄完还得发视频呢。   欸,你笑什么?”壮汉诧异看着捂着脸笑的江荆。   “没事,没事,既然你都坦白了,那我揍你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了。”   江荆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将其一圈圈地缠在自己拳头上,整个人的气势跟狼一样,瞬间让壮汉吓破了胆。   “别,别过来。”壮汉喊道,江荆向前一步,壮汉就退后一步,直至被逼到角落。   咚咚咚,一阵闷响自上而下,及其富有规律,连带着楼下的富哥都被吵到了,气得那哥们扔下女伴,拿着根棍子捅天花板。   “哥们,动静能不能小点,这皇亨大酒店上千万的隔音设备都被你整破防了,合着你跟狗熊躺一张床上呢?”   富哥气势汹汹,拿着棍子连捅了天花板好几下,这几下子挺管用的,楼下不多会儿就消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哈。”一声道歉隐隐从楼上传来,听得富哥一乐呵,转头放下棍子对女伴说:“瞧见没有,这就叫素质。”   “嘛,算你这家伙走运。”   镜头回到楼上,江荆打了半天,出了一身汗,这下子总算是把身上的邪火代谢了出来。   “呼,浑身轻松。”江荆将拳头上破破烂烂的领带揭下来,顺畅地伸了个懒腰。   “唔!唔!”相较于江荆,那壮汉就不好过了,这家伙几乎快被江荆打成了猪头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好肉。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为了不被这壮汉讹诈,江荆还专挑不致命,不致伤的力道下手,保准壮汉只是痛,但没有什么伤,更别提验伤了。   “唔……”救命啊,这是哪来的暴徒啊。壮汉欲哭无泪,委委屈屈在角落缩成一团,像是被□□了一样。   “别动啊,我告诉你,来笑一个。”江荆拿着壮汉的照相机给他的猪头脸来了一个特写。   “OK,收工。”江荆满意地看着手里的相机,不顾地上的壮汉,转身往浴室走去。   都快半小时了,那小孩要是再泡一会儿,估计得感发一晚上烧了。   对了,那小孩和我躺床上时,说了什么来着?我怎么记不清了,算了,先不管那么多。   江荆在柜子里拿了件浴巾,想着好人做到底,给那小孩从浴缸里捞出来,却不料……   “别动,这东西可比你脖子要硬得多。”少年音色冷漠,丝毫不像先前哪般软糯,比其声音更冷的,是横在江荆脖子处的美工刀。   “说说吧,我那亲爱的叔叔给你们多少,让你们不惜狗咬狗?”   夏黎用美工刀在江荆脖子上贴着,看着眼前男人身体逐渐僵硬,眼神闪过身后狼藉的浴缸,不由有些懊恼。   夏黎一直都知道自己那叔叔看自己一直不顺眼,在得知那家伙今晚趁着宴会很有可能会对自己下手后,夏黎将计就计想着借此机会脱离夏家。   夏黎故意喝下有问题的酒水,回到早已准备好解药的房间,就在一切就绪时,江荆的突然闯入与其身上药物的作用,让夏黎身上的药物猛然加大了功效,打了夏黎一个猝不及防。   “没成想半路还多出你这么一个程咬金来,你是谁?”夏黎冷声问道。   “额……”江荆回忆着脑海里光球传过来的世界记忆,斟酌道:   “如果你乐意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 第32章   夏家, E市首屈一指的豪门,其生意包揽各类服装奢侈品,投资的生意项目覆盖全国各地。   现任夏家当家是夏老爷子, 当年这老太爷凭借一股狠劲, 拿着砍刀开着货车, 硬生生地把当年占地不过百平的纺织厂干成了今天市中心的地标大厦, 可谓是一代大佬。   当年的生意能起来,光是靠着夏老爷子自己一个人可不行,为了不被背刺,夏老爷子回到老家,拿着族谱拉上了兄弟一起干, 这才有了今天的夏家。   当年这夏老爷子为了稳住人心,发言家产人人有份,这才拉拢来了人, 如今家产越做越大了,家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随着夏老爷子年纪的愈发老迈,一个问题就来了。   待到夏老爷子百年以后,这偌大的家业,该由谁来管事?   想到这里,夏家人暗地里就开始琢磨了,毕竟这么大个家业摆在眼前,谁不想要谁傻子。   当然,毕竟现在夏老爷子还没死, 下一任当家是谁,大伙终归也听夏老爷子的意见。   欸,老爷子, 您当年带着村里的大家伙一起干,说着家产人人有份,现在家产做大了,您也老了,那这当家人该谁来当啊?   面对小辈的刻意问话,夏老太爷砸吧砸吧嘴,说了一段话。   坏就坏在这儿了。   但大佬也是人,再狠也会老,人老了就会犯糊涂。当年自己拼死拼活搞下来那么大的家产,这下子要嘱咐后事了,夏老太爷开始偏心眼子了。   “能者上位,谁能把各家当产业做大,谁就是下一任当家人,我那公司股份就给谁。”   该说这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偏心眼的话说出来都不像是偏心眼。   什么叫能把产业做大,就是看谁家有钱呗,哦,你嫡系的夏家人管着销售,想拉业绩也就几个电话,几个嘴皮子的事儿,那我分家管售后的,管生产的,我们不活了?   夏老爷子的话一出,底下有的人笑得嘴巴合不拢,有的人嘴角都要撇歪了。   兄弟,这不是我说什么,你看看,老爷子都说了,能者上位!咱们属于公平竞争。   那些处于不利地位的夏家人看着那些家伙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眼珠子冒红。   好啊,既然我解决不了问题,那我就解决竞争对手,不是说过了吗?人人有份,为多赶走几个,我的那份不就多了吗?   就这样,内讧开始了……   “初次见面,我叫江荆,夏季的小舅舅。”江荆端起茶杯,对沙发上的少年介绍道。   “夏季……”夏黎揣摩着这个名字,试图在自己对夏家人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找到那个人。   “就是那当今的夏家孙辈的老二,我姐姐走得早,他那当爹没什么良心,夏季在这夏家里爹不疼爷不爱的,小可怜一个,你没印象也正常。”   江荆摆摆手,走到落地窗旁看着地下的泳池party,有钱的富哥们喝着香槟与女伴嘻戏,还有乐队在演奏。   有钱人,真会玩。   江荆看了一会儿就把窗帘拉上了,他不喜欢这类party,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   “你不喜欢这类party?我还以为夏家的亲戚都喜欢来这里巴结,哦不,结交朋友呢。”夏黎看着江荆,眼神里有些玩味。   “我巴结什么?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接个小孩回家去,都快要考大学了,待在这夏家能考上什么好大学?”   江荆扭了扭脖子,看着地上被自己撕毁得差不多的手工西装有些可惜。   光球给江荆安排的这个身份在原来世界线中不存在,属于世界之心强行插入的天降人员,没有什么钱。   在世界之心重新设计的世界线中,这个家伙只是个在这场聚会中巴结夏家人,期望拉来投资让自己生意起死回生的家伙,没人在意过,恰好方便江荆过来。   主线任务:首富的养成之旅   ps:社会复杂,天黑地滑,请执行者为天命之子——夏季(你大侄)保驾护航,让其成为E市首富。   嘶,我可不太会养小孩啊?   江荆看着脑海里的系统任务为难地直撮牙花。   不管了,既然是小孩,那就先读书,要是学历都没有,到时候这么管公司?   “对了,小孩,你没事吧。”想到这里,江荆转头看向夏黎,在光球传来的记忆中,夏季的年龄大概与眼前的少年差不多。   夏家子弟多得很,没有资源,过得跟个小透明的更多,光球传过来的剧情中没有眼前少年的面孔,江荆估摸着眼前的这位少年也是个夏家小辈里的小透明。   “没事。”夏黎回道,在注意到江荆这会儿还光着上半身,而且上衣也早已牺牲了,便贴心地在衣柜找出了一套备用的衣服递给江荆。   “额,有点紧。”江荆身上衬衫领口绷紧,漂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让苗岐不由分神。   “没办法,我这里只有先前给模特的穿的上衣了,我的你更穿不了了。”   “模特?”江荆问道,回想起了先前浴室里的那把美工刀。   “嗯,自我介绍一下,夏黎,美术生。”   “美术生?等等,你是指那种?”江荆眉头一皱,联想起夏黎先前提到的模特,脑子里冒出来些大卫一类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江荆想到眼前的少年会参考到那方面的东西,那怕单纯是为了艺术研究但江荆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我主要是研究雕刻的,只要是上半身,目前还不需要,额,你想的那种模特。”苗岐看出了江南的言下之意,耐下心来解释道。   “抱歉,是我唐突了。”江荆道歉,毕竟自己与眼前的少年只是一面之缘,贸然开口说别人的学业太过冒犯了。   太好了,不是我想的那样。江荆心里有些暗喜。   “嘛,没什么,毕竟选了美术一类总要面对旁人的误解,在您以前,夏家人也没少说这个。”   夏黎耸耸肩,捡起地上江荆的西装外套:“所以,你没必要为这点小事道歉,你说对吧,叔叔?”   夏黎最后那句叔叔温柔缱倦,惹得江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快去吧,估计这会儿,你那位好大侄还在等你呢,多谢你今天的帮忙了。”   夏黎拉开门,示意要送客了。   “那家伙要我帮忙不。”江荆还有些不愿意走,指着角落处的壮汉。   “不用,一个昏倒的家伙,我自己可以解决。”夏黎笑了笑,朝江荆比划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肌肉。   跟个白斩鸡一样,能有什么力气,这小孩,有人帮忙还不要,逞强什么。   江荆上前,一手提起壮汉脚腕,准备带着这家伙下楼找个垃圾桶扔了。   “我走了哈,你要是不舒服,就去看看医生。”江荆叮嘱道,随后三步两回头地离开了。   “奇怪的人。”夏黎看着江荆背影嘀咕着,嘴角上扬不少,见江荆下楼了,夏黎转身回屋。   噗通一声,楼下垃圾箱传来声响,江荆拍拍手,扬长而去。   “喂,老板,你没事吧。”夏黎接通电话。,对面那人十分着急。   “按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但迟迟不见你发信号,我们担心你有什么意外,但是……”那人咽了咽口水,自家老板行为一向乖张,在不知道情况前,没人愿意去触他的霉头。   “我们看到有个人从您楼下出来了,手里提着的家伙正是您叔叔雇来,您看是不是要,嗯……”那人在电话那头比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做你该做的事。”夏黎淡淡道。   “是!”那人打了个寒颤,连忙答应道。   “按原计划进行,把那恶心的家伙从垃圾堆里薅出来,通过他把那伪造好的视频发过去,然后……你懂的。”夏黎看着楼下垃圾堆里痛哼的壮汉,语气冷漠。   就当电话那头的家伙连连答应,松了口气准备挂断电话时,夏黎沉吟半晌,吩咐道:   “你给我查一个人,叫江荆,夏季的舅舅,一天后把消息整理好发给我。”   “额,老板您查他干什么?”电话那头语气很怪,他认识江荆,很是好奇自家老板是怎么跟那家伙扯上关系的。   “他的肌肉很漂亮。”夏黎回道,五指虚握,回忆先前的手感。   “是,马上查。”电话那头答应完,听到夏黎嗯了一声后,如释重负地挂断了电话。   “江荆……可怜的家伙,这么会惹来老板的注意呢。”   瘦小男子嘀咕着,见时间到了。戴上口罩,拉上家伙事儿,与同伴一起下了面包车。   “该死。”壮汉从垃圾堆里艰难站起,嘴里骂骂咧咧:“小子,我记住你的脸了,别让我……”   狠话没放完,一击闷棍就敲了上来。   “解决了,让老四把那水泥车开过来吧。”   一切腌臜事掩盖在巷子里,巷外的富哥美女们仍然随歌热舞,万事太平。   当然,对某些来人说并不太平。   “喲,这不是夏老二嘛?又一个人躲在角落,你的女伴呢?”   一帮染着各色毛的少年人搂着自家女伴嘻嘻哈哈地围着一腼腆少年,看样子是在取笑人家。   “我……”腼腆少年拳头攥得很紧,涨红了脸但说不出什么来。   “不要取笑……”声音低得没人能听清。   “什么?不要笑你?对不起,我忘记了,你那便宜爹儿子挺多的,没空管你,自然也不会想着给你找什么女伴了。”   一黄毛搂紧身旁女伴,那女伴也很配合地与其来了一个深吻。   “对了,当老子的不管儿子可以理解,你妈妈呢?”   黄毛挑衅地笑了笑,言语满是嘲讽:“嗨,瞧我这记性,对不住啊,我忘了令堂早就没了。”   又是一阵嘻闹,这些少年人作为分家人不受父母待见,整天鬼混,唯有在欺负同为嫡系弃子的夏季时,这些家伙才能感到一丝快意。   嫡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一样和我们一样爹不疼,娘不爱。   “你们这家伙!”腼腆少年怒了,生母是其最后的底线,这下子最珍视的东西被人任意嘲讽,哪怕性格再孱弱,这也是不能忍的。   “要打架,就来啊。”黄毛笑道,夏家家训不允许同辈争斗,一旦发现,严惩不误,自己一行与这傻小子说那么多,为得就是激怒他,让这家伙先动手。   “别动,小孩子打什么架。”   话说一半,一个男人突然冒了出来,一只手领着腼腆少年衣领,像是提着小鸡仔一样将其领到一边,打断了少年们的计划。   见有人过来横插一脚,黄毛一行中的红毛顿时不爽了,向前一步,舞着拳头对其威胁道:   “喂,你这——”   话没说完,那红毛就被男人一脚踹飞两米,倒在地上捂着腹部变身虾米了。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没家教的东西。”   江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少年们不敢上前了,这才转身对呆在一旁的腼腆少年道:   “以后少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玩,好好读书,知道不?” 第33章   腊月寒冬, 京都大火飞扬。   “快,快走水!该死,是那个混账把水井挖空的!”水夫们拉着水龙车疲于奔命。   “妈妈……”小姑娘蹲在烫红的石道呼喊, 眼前是摇摇欲坠的房屋。   “敌袭!快告知皇上!”皇宫卫队高声疾呼, 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脸的箭雨。   “皇氏内斗, 我等只听信物号令。”禁卫眼神淡漠, 不为所动,转身走回宗人府。   一声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一位权贵应声倒下,徒留刺客一人在火场中央。   “最后一个……”苗岐喃喃道,将快用钝了的匕首扔在一旁, 茫然地望着四周的熊熊烈焰。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苗岐有些疑惑,他拿起地上一块破碎的镜子,只见自己脸上全是血污, 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不太好看。”苗岐抬起手想给脸上擦干净, 却没想越擦越脏,最后整个脸上人只有一对乌黑的眸子能看。   “不行,他不会喜欢我这样,江……那是谁?”   苗岐看着手里的镜子,某个人的面孔在其中一闪而过。   咔嚓一声,苗岐随身携带的血蛊从苗岐腰间的小竹筒中爬出,那形态狰狞的虫豸爬在碎镜上,抬起鳌肢发出些许悉悉索索的声响, 片刻后那虫子猛然用口器咬了苗岐的手指一口,鲜血顿时流出。   疼痛与茫然同时涌上心头,苗岐捂着头很是难受, 手里的碎镜不由松落,那血蛊就那么趴在碎镜上与之一起掉在地上,死了。   “不对,一切都不对,江荆,江荆!你在哪?”   苗岐冲四处呼喊,企图找到某个不存在的人。   火势变大了,那早已焦黑碳化的房梁支撑不住轰然垮下。   走不了了。   “你在哪?好痛啊。”   幽幽惶惶的一片暗中,夏黎最后听到的是:“找到他,他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才走的。”   “呼,那梦里的……是什么?”   夏黎从床上起身,看着窗外明朗的景色陷入恍惚,他揉了揉眼,手上却感到一片湿润。   “我这是……哭了?”   夏黎皱眉,他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流泪,他试图回忆先前的梦境,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有一片火光还历历在目。   夏黎起身整理情绪,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夏黎暂时放下心里的落差感,前去浴室洗漱。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了,来电的是夏黎的下属。   “老大,那叫江荆的,我已经查到那家伙的资料了……”   什么叫那家伙?   夏黎听着瘦小男子对江荆的冒称有些不满,随机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我什么时候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那么上心了?   夏黎眸子暗沉,看着手机邮箱里下属发来的邮件不语,犹豫片刻后,夏黎还是选择将其打开。   江荆,E市人,年少不爱学业,整天吊儿郎当与些狐朋狗友为伴,高中毕业水平,现于E市某工地当……包工头?   “包工头?这工地的事情我也不懂啊。”   江荆坐在屋子里,与光球商讨对策:“现在咱们自己都是穷光蛋一个,还怎么养个小孩啊。”   “你放宽心啦,包工头怎么了?谁不知道这房地产是最赚钱的?咱俩努努力,赚个小目标还不是轻轻松松?”光球喝着咖啡安慰道。   “唉,但愿吧,不管怎么说,夏季那小孩我还是得接回来,你是不知道,就夏家那环境,我都怕夏季那小孩在哪里待久了精神出问题,不对,那小孩精神已经出问题了。”江荆想起昨晚揍的那几个夏家少年。   “嗯,我觉得也是,得快点行动咱们,养小孩嘛,得先保证小孩是个正常人再说其他的。”   光球投影出一块面板,上面显示着江荆的财产情况:银行总额:14230。   一万多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养活江荆一个人一年左右不成问题,但是要论养夏季,供其读书的话!   “你说我去工地搬砖,你去KTV兼职当灯球,咱们能在一年以内筹够夏季那小孩一年度的学费吗?”   江荆把夏季从夏家接走,没有什么人反对,毕竟夏季不受宠,是个真没有妈妈的小可怜,面对江荆提出接走夏季的要求,那些忙着内斗的夏家人没空搭理。   夏季今年十八了,这个世界孩子的学龄长,十八岁的年龄普遍读高二,正是备战高考的重要时间。   把小孩接回来了,就意味着要对人家负责,夏季成绩优异,就读于E市一中,那是出了名的高等学府育苗基地,当然,学费也是出了名的高。   “嘶,一年十二万八,这我得去多少KTV当多少年灯球啊。”光球流下面条泪。   “我刚刚看了看手机,有许多工人朝我发信息,说拖欠工资快两个月了,再不发人家就去法院告我了。”   江荆挥挥手机,面无表情地又说出一个坏消息。   先前说到,江荆的原主是个工地的包工头,手底下有个百八十号人,也算是个人物,按理来说其财产不应该只有一万多块。   近些年,工地不景气,分包公司拖欠工资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原主因此垫付了不少自己的钱来给手底下的兄弟发工资。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原主也不是个傻子,见这些年赚不到什么钱了,打算急流勇退,等工程款发来就不干了,但说到底干了那么多年了,一下子说不干了,多少有点让人不甘心。   要不,在赚最后一笔?   恰好,前些年E市响应号召,打算在本市整一个地标项目,吸引外地游客前来游玩。   见别人来了瞌睡,有人就想着法来送枕头。   江荆,我跟你说哦,这E市的郊外地下啊,有一处地下温泉,不如我们……   【江老大,这工地兄弟们干了快好几年了,别说泉眼,连个热水管都没有挖到啊,这都快年末了,再不发工钱,兄弟们都快吃不起饭了,那姓牛的合伙人上半年去了国外到现在都没回来,你看是不是……】   “那个该死的骗子!我诅咒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喝不到咖啡!”光球骂骂咧咧,在出租房里乱窜泄气。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工地看看了。”   江荆叹了口气,用手机给那发信息过来的工人回了信息,表示自己明天回去看看。   “走吧快放学了,咱们去把那小孩接回来,昨天答应他了的。”   “是哦。”光球听完话,立马深吸一口气,对准出租屋就是一吸,片刻功夫出租屋里家具地面干净如新了。   ————   E市一中,下课的钟声一响起,学子就鱼贯而出了,E市一中的校长是个老学究,不喜欢攀比的风气,所以规定一中学子必须穿统一的校服,以照顾那些家境不太好的同学。   但是家境这个东西吧……   “这里这里。”校门外开着豪车的家长们按着喇叭,示意自己孩子过来。   “拜拜,今晚记得来我家玩啊,我今天生日,聚会还是在老地方,记得问你们爸爸拿金卡,我爸给了我一盒古巴雪茄,一起抽着玩啊。”   一出校门,孩子们便脱下校服,衣着艳丽地呼朋引伴,各成小团体一块玩,联系情感的同时也为今后在能各界相互帮忙做打算。   “走了啊,夏季。”同学们依然待人热情,但笑容不及眼底,不过是教养良好而已。   不是一个圈子的,玩不到一块去。   “嗯,再见。”夏季点点头,紧了紧身上校服,钻入人群准备回家。   夏季在E市西边有一所公寓,那是夏家嫌夏季待在本家碍眼而买给他的,三十多平,地界有些偏僻,走到学校得要一个多小时。   一中不提供住宿条件,每天上下学,夏季得早早起床,说不上有多艰难,就是有些麻烦。   “这里!”   夏季听到呼喊以为不是叫他,便继续闷头走路,直到一辆亮黑的哈雷停在他面前。   “你这小孩,怎么呆呆的啊,不是说好今天就到我家去吗?”   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对自己说道。   “江荆?”夏季看着江荆有些惊讶。   “嗯哼。”江荆甩给夏季一个黄色头盔,上面还印着小黄鸭“别愣着了,上车!”   “哦哦。”夏季点点头,走到后面想爬上来,却被江荆叫停。   “别别别,你不用坐我后面,我特意给你留了座。”   江荆歪头,示意夏季走到车子的另一边。   “这是……八嘎座?”   夏季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与哈雷连在一起的斗子,那斗子小小的,亮黄漆,与一旁哈雷的亮黑磨砂色形成鲜明对比。   听说过改装的,但没听说过有人把斗子与自家哈雷连在一起的。   这可是哈雷戴维森啊,这玩意论起价格可不比豪车差,有钱的玩主拿这玩意来骑行跑山,你拿来改造成八嘎车?   “怎么了?上车啊,你看多安全啊。”   江荆在一旁催促道,全然没有一点尴尬的感觉。   “……好。”   夏季点点头,一脸便秘地坐上斗子,戴上小黄鸭头盔。   “呦西,出发。”   江荆见状满意地笑了笑,油门一捏,座下的钢铁巨兽一声轰鸣,在钻入满是豪车的车流扬长而去。   “舅啊,你这么改装是不是不太好啊。”夏季顶着强风,张嘴就是灌一嘴的风。   “这有什么不好的?怎么?你是怕明天上学被同学笑?”江荆盯紧前方的车流,抽空回到。   “那倒没有……”他们平日里都不跟我说话。   夏季回道,恰好两人停在十字路口,左右的车道都是自己的同学,那些富哥儿也发现了旁边那画风清奇的哈雷八嘎车,这会儿正竖着大拇指拿着手机拍照呢。   少年们正在激情四射的年纪,就喜欢叛经离道的东西,估计明天夏季一回去,就要面对同学们热情的搭话发问了。   江荆今天来接夏季搞那么一出,就是为了给夏季撑腰,虽然方式有些好笑。   “等会儿准备吃什么?炖个猪蹄怎么样?我记得最近的商场就在附近,我看看,就在前面的派出所旁边。”   江荆看着斗子上的夏季,这小孩不胖也不瘦,但脸上怎么看都有些发白,得好好补补。   “……嗯。”夏季点头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在听到自己那从未谋面的舅舅要接自己离开夏家时,其实夏季是有些抵触的,毕竟自己不知道那位舅舅为人如何,在夏家待着虽然会受些欺负,但好歹学费上不用发愁。   “你觉得买三个猪蹄好还是买两个猪蹄好?”   江荆带着夏季站在肉铺前,神情严肃地跟做科研似的。   “都行,舅,舅舅。”夏季答应道,嘴里的舅舅喊得愈发顺口。   “行了,咱们走吧。”   半小时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商场,江荆将刚买的两包咖啡放进哈雷的后备箱,其余东西让夏季抱着,舅侄两人准备回家。   “等等,那是谁……”   江荆远远地透过派出所玻璃,看着有个熟悉的人正待在里面。   “夏黎怎么会在派出所里?” 第34章   “警察同志, 您也看到了,这小子把我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你看看, 脸都被打青了啊。”   一位贵妇打扮的女人拉着自家孩子目露心疼, 对着夏黎就是一顿指责:“那不就是一幅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你一个留级的美术生, 你那画能值多少钱?”   夏黎一言不发,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加上对面那女人还在喷着唾沫,不由让一旁警察感到心累。   “行了,两个孩子打架而已, 你一个为人父母的消停点。”   警察一板脸,那女人话语顿时一滞,随后又嚷嚷起来:“什么打架这明明是校园暴力!那小子一点事儿都没有, 你看看我家孩子。”   说完女人捏着自家孩子的脸,示意警察看看其脸上的乌黑眼圈, 痛得孩子龇牙咧嘴。   “好了!这里是派出所,要胡闹回家去。”警察见那女人还在闹,用笔帽敲着桌面警告:“学校的监控已经调出来了,你也已经看了,是你家孩子先出言挑衅,把人家的画扔到地上,有率先动手,人家小同学是出于自保才出手的。”   那警察每说一句, 那女人的气势就弱一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来。   “至于为什么你家孩子脸上两个黑眼圈,而人家没有……”   警察话说一半, 给那黑眼圈留了面子。   “现在事情解决清楚了,带着你家孩子回去吧,记住,不要闹事。”   见警察怎么说了,那女人也反驳不了,灰溜溜地带着自家黑眼圈离开了。   “小同学,你家属还没来吗?”警察朝夏黎问道。   “他们……忙,快来了,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们了。”夏黎抬头回道。   “唉,不急,咱慢慢等。”警察安抚道,起身给夏黎倒了杯水。   这年头不靠谱的父母也是,自家孩子被人欺负了,这都在派出所待了快两小时了,都没见过来给自家孩子撑腰。   想到这里,警察抬头看了一眼正安静喝水的夏黎,叹息这年头好孩子没人疼。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夏黎,满脸歉意道:“抱歉,为我来晚了了,你没事吧。”   “没事。”夏黎怔怔地看向江荆,眼里满满都是意外。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先生,您是?”警察问道。   “哦,这个啊,我是他叔叔,不好意思哈。”江荆笑道,一手搂着夏黎脖子,举止亲昵。   谁家叔叔与侄子年纪相差那么小的?我看你脸都知道你与那同学差不了几岁。   看着眼前两人,警察嘴角抽抽:“既然,有人来接了,那就亲你们在这里签个字吧,签完就可以走了。”   虽然警察看出来江荆有些猫腻,但见江荆与夏黎互动,那夏黎没什么抵触,估计两人不是叔侄也应该是朋友,所以警察也不愿意为难人,干脆放人了。   “下回还是要注意点,年轻人嘛,火气大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是与人大打出手的理由。”   “你与人打架了?”派出所门口,江荆皱着眉头问道。   “嗯,我——”夏黎开口要解释,下一秒就被江荆按住肩膀,被江荆一脸凝重地上下其手。   “唔——”夏黎被江荆这一下子整得小脸通红,就这会儿功夫,自己上半身都快被江荆摸遍了。   “哪呢,有没有伤着哪啊。”江荆这家伙还一个劲地问,一点都没有眼力见,连一旁坐斗子上的夏季看不下去了。   “舅舅,那怕小哥没事,都要被你摸出事了,你别……这还是在大街上。”   夏季话一出,江荆抬头才发现夏黎脸都红了,两只手蜷着,眉头低垂,一副隐忍的样子,看得江荆喉咙一滚。   这要是换了别人,这会儿估计就在天桥湾底下喂鱼了。   “不好意思哈,我这……”江荆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昧,连忙红着脸道歉。   “没事。”夏黎摇摇头,看向一旁的夏季,朝江荆明知故问:“这位是?”   “哦 这是夏季,我大侄儿。”江荆乐呵呵地上前拍着夏季肩膀介绍,力道大得让夏季身子一晃。   这就是江荆的侄子?   夏黎朝夏季礼貌一笑,看着旁边的哈雷有些意外:   “哈雷加斗子?”   夏黎看着眼前的这辆哈雷,其车型流畅,车漆哑黑泛光,显然不是低价格的车型。   信息有误?夏黎回想起下属发给自己的邮件。   “就随便玩玩,一起去我家吃饭?”江荆邀请道。   “好。”夏黎点头,正好他也想去看看江荆家里的情况。   夏黎可不信一个随便玩玩哈雷的人,会像是连底下工人工资都发不起的人。   江荆见夏黎答应了,眼里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喜色,高兴地拿着一包咖啡往后备箱一塞,从其中拿出一个与自己同款的黑色头盔递给夏黎。   “戴好哈。”江荆一个漂亮的跨步骑上摩托,对身后的夏黎道:“抱紧我。”   夏黎点头,同样带好头盔,抱紧江荆腰身,那怕是隔着冲锋衣,夏黎依然能感受到江荆肌肉那紧实的手感。   “漂亮的肌肉。”夏黎眸子暗沉,垂涎的神情一闪而过,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注意。   一声油门的轰鸣,一辆摩托冲入车流,朝出租屋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一辆面包车就赶了过来。   “快点,快点,老板要是不耐烦了,有我们好果子吃的,记住了,等见了条,啊呸,警察,就说我俩说老板父母派来接他的。”   瘦小男子人模狗样地穿着西装站在派出所门口,见里面根本没有自家老板,与同伴面面相觑:“老板人呢?”   一路上,江荆很高兴,夏黎很高兴,但某个人不太高兴。   总感觉自己很多余……   夏季坐在斗子上,怀里抱着猪蹄,看着一旁两人带着同款头盔,而自己带着一头小黄鸭,两人坐在摩托上配合默契,自己委委屈屈地蹲在斗子车里。   这么一想,就感觉我更多余了。   夏季坐在出租屋的客厅里,眼前是江荆给自己开的电视,茶几上还摆着个坏了的灯球,身上灯光时亮时不亮,就像是通宵加了两天班。   唉,夏季与光球同时叹气,望着厨房忙活的两人,心里想着:,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那个递给我一下。”   江荆围着围裙,正处理着案板上的猪蹄,夏黎在一边帮忙。   开始时,面对夏黎提出要帮忙,江荆是拒绝的,出租屋的厨房就那么大,一个人忙活还凑合,要是多加上一个人了,但凡配合不默契,一准忙上加乱。   但现在嘛……   “喏,大葱。”夏黎把江荆口中的“那个”递了过来,两人默契地就不像是第一次在一起做饭了。   “话说回来,你是因为什么与别人打架的?”江荆往锅里加着盐,随口问道。   “因为一副画。”   “画?”江荆诧异道,见夏黎从怀里抽出一张画卷递给自己,江荆擦擦手,接过一看:   “锦衣,打刀……画的是古代的官吏吗?”   “不知道?”夏黎摇摇头,自己努力回忆梦中的画面,记录在画幕上的只有这些。   “画得真好。”江荆夸赞道,看着那画越看越喜欢。   “就是这画还没画完,有些细节还没处理好,你等我画好了,我就把它送给你。”夏黎轻声说道。   “好,谢谢。”江荆也不客气,直接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   夏黎摇头表示不用,转头看着江荆忙活,眸子随着江荆有力的小臂移动,脑海中关于那副画的细节逐渐完善深入。   “嗯,怎么了?”江荆意识到身后的视线,转头疑惑问道,茫然的样子让夏黎暗地里食指大动。   “没事,就是有点饿了。”夏黎按下心里暗流,笑容柔和温煦。   “哦,马上马上。”江荆看着夏黎的笑容,转身立马加快了速度。   “不急。”抓住猎物,得慢慢来。夏黎依然笑着,继续给江荆打下手。   “好饿啊——”   “想喝咖啡——”   不管厨房里的两人如何,待在客厅里的一人一球脸上都快长出轮胎印了。   吃完饭后,江荆让夏季回房休息,明天再去公寓拿行李,自己则送夏黎回去。   “你住哪里?”江荆问道,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你不送我?”夏黎问道,面上不显,但语气里有些失落。   你的大哈雷呢?你能用来接你侄子,就不能用来送我?   冥冥中,江荆感觉到了一股怨念,心底一阵发凉。   本来江荆也没想着用哈雷来接夏季,但与光球溜达到校门口,见那些家长全是开着豪车的,意识到这一点后,江荆才用了三袋咖啡贿赂了光球,让光球变了辆哈雷来给夏季撑场面。   “喏,你也看到了。”江荆指了指身后的楼房,没有电梯,房租便宜是唯一的优点,能住在这里是几乎都是些初来E市的打工人,其都要一个特点——没钱。   “夏季还是个小孩,E中又都是些富小孩,我在路上看到家租车行,所以……你懂的。”   江荆这会儿也想用哈雷送夏黎,但是经过刚才的三人行,光球累的都快漏电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变哈雷了。   江荆有些脸红,他觉得在夏黎面前揭自己的短有些丢人。   “我暂时没有哈雷送你。”江荆有些歉意。   夏黎安静地看着江荆,街边的晚风吹着,吹得人心痒痒,江荆叹了口气准备打车,却被夏黎扯了扯衣角,江荆顺着夏黎指着的方向看——那边是共享电动车停靠点。   “送我。”夏黎说道。 第35章   “我的哈雷呢?”   “我变的。”   “手底下那几十小弟呢?”   “欠他们工钱, 跑路了。”   “世界之心那里还有一句实话吗?”   “咱俩是真没钱。”   清早,江荆与光球大眼瞪小眼,看着系统任务干瞪眼。   “咱俩现在都自身难保, 还怎么养成首富啊。”光球愁得直漏电, 电光噼里啪啦地乱响。“咱俩这开局太差了, 这世界之心也是, 不给启动资金就算了,这会儿还倒让我们欠债了。”   清早一醒来,夏季那小孩背着书包上学去了后,江荆手机就开始嗡嗡响,江荆看着通讯录里麻麻的一串信息, 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大哥,兄弟是真挺不住了,家里还有妻子女儿要养活, 真不能再给你打白工了。】   【江哥,这半年的工钱是不是..........】   “这些工人加起来, 咱们一共欠了他们多少?”江荆向光球问道。   “加上工地租借的设备的话,我看看哦。”光球挥舞着小球状的手进行运算,片刻后得出一个数字;   “一共一百八十三万五千,加上四十八块零五毛。”   “加上?”江荆很疑惑。   “咖啡钱,加上你欠我的咖啡钱。”光球很是理直气壮。   “不是给你买了两袋子的咖啡了吗?”江荆无奈道,光球对咖啡是真爱,从来到世界起,这家伙就嚷嚷着要喝咖啡, 一天不是在求江荆给自己买一咖啡,就是高高兴兴地四处找热水来冲咖啡。   明明这家伙可以变咖啡出来喝,却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入界随俗, 咖啡也要喝本地的,江荆一听这家伙飘忽不定的语气就知道,分明就是喝自己变出来的咖啡喝腻了,想来一点新鲜的。   没等光球耍完宝,江荆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来信人上写着“老吴”,看来是个熟人。   【大哥,夏家那次宴会怎么样了?拉到赞助了吗?】   先前原身被坑了,把全部身家投到E市郊外的温泉项目去了,原本计划中的一年找到地下泉口,结果这都三个年了,泉眼没找到,财务倒是捉襟见肘了。   设备,人工,场地都是支出,一天不见泉口,一天都是亏钱,事到如今,先前还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找到的合伙人已经跑路了,空留一打当时唬人的地下泉证明文件,上面各种专家机构证明的公章,咋一眼看上去确有其事,原身为了保险也托关系请人来看过,在得到答复三番确定后这才投入身家竞标,准备豪赌一把,结果吧......   地下泉眼不太好找,原身运气也不太好,这一找就是就是三年多,原以为只要撑一年就可以找到地下泉口,随后就可以拿着这玩意吸引融资,到时候资金就不再是问题了,可从工地开工到现在,到早该出现的泉口根本没有出现,原身被沉没成本整红了眼,不惜把全部身家填了进去,直到现在落魄到了出租房度日。   “事到如今,咱们要是先甩掉那摊子,也得先把欠工人们的工钱换掉。”   光球闷闷不乐道,头顶上那一百八十多万的欠债红得刺眼。   先前夏家的宴会吸引了各界的人士,其中不乏有钱人,那场宴会是结交那些家伙的好场所,被原身视为最后找到资金来投入工地维持运行的救命稻草,但结果嘛.......懂的都懂。   原身是个倒霉蛋,这年头找地下泉的技术还不是很精湛,大多是划出一个大概方位来慢慢探索,运气差的话挖了一万个点都找不到,运气好的话.................   “我已经飞去那边的工地搜查过了,那里确实有地下热泉。”   光球补充道,拿起咖啡杯晃了晃里面的热水,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从咖啡杯里传来,那是光球取到的热泉水。   “不过那地下泉口不在工地里面,而是在工地外部,离那工地也就差两百米左右,严格来说的话,那跑路的合伙人也不算是个骗子。”   “没想到你喝咖啡还有这个好处,厉害了。”江荆赞叹道。   “哼哼,你还真别说,找热水这方面,在公司我还是得过奖的。”光球得意地哼哼两声,“现在的耽误之际是找到钱来还债,嗯......你说我去KTV当灯球的工资可以预支几十年的吗?”光球端着咖啡,朝江荆问道。   牠甚至还想着当灯球打工赚钱,我哭死。   江荆摇摇头,起身给光球端着的咖啡加方糖;“能查到那个骗子当初是在哪里与原身认识的吗?”   “你问这个干嘛?那骗子现在还在国外,咱们去那里也找不到他的。”光球疑惑地看着江荆走进卧室,见其取出当时那骗子唬自己的那些文件。   “解铃还须系铃人,事到现在,我们需要投资人。”江荆笑道,转身递给光球两盒咖啡,这两盒咖啡一看就是高档货,光是外包装就甩了光球的袋装咖啡几条街,让光球两眼放光的同时不由心底一慌。   因为空瘪的钱包,先前江荆买给光球的咖啡都是些便宜货,毕竟来年夏季的学费还是个大问题,江荆愿意额外给光球买对光球而言并不是刚需的咖啡算是够意思了,光球也不是看不清事情的球,什么咖啡不是喝,在开开心心地收下江荆送自己的咖啡后,为了表示感谢光球也提出了变出一辆哈雷来给江荆帮忙。   咖啡,哈雷,咖啡就是哈雷,嘶.......等等!   光球抱紧怀里两盒高档咖啡,看向江荆的豆豆眼满是惊恐,小可怜的样子也让江荆有些不好意思;“拉投资需要牌面,我先前在夏家宴会上的手工西装已经不能穿了,而且去那种高档地方没有交通工具的话.....你懂的。”   悦缘会所,E市上界人士的社交场所,位于E市中心地界,名为会所实为大厦,内置氧吧酒所与之配套,大楼顶楼设有直升机停靠场,方便大佬空降,其对外实行会员制,保证前来的都是精英人士,往来服务人员皆为条正皮顺的帅男靓女,高层配置了室内锻炼室与高尔夫场地,对于有钱有闲的人们而言,是个值得前往消遣的好去处。   原身在整上工地这个烂摊子之前,凭借其身价,也算是得到了会所了入门券,虽然只能在周日于会所大厦低层活动,但其中的乐园项目与来往人员也够让其受益不浅了。   夜晚,E市中心车流不息,各大企业的办公楼仍然灯火通明,此刻打工人们还在努力干活,其上头的老总们已经开着自家豪车前往会所消遣时光了。   会所门口,负责接待的人员正在恭候客人,其门口来往的大佬们大多西装革履,抡起含金量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职位身价都是这些家伙的通行证,在走下豪车后,自有下属将车子开入地下车库,大佬们只要负责下车挽着女伴的手漂亮入场就好。   在来往的豪车中,不乏各类商务豪车与赛车级跑车,但其中混杂的一辆哈雷尤为显眼,炫金流畅的涂漆与狰狞暴躁的车形无时无刻都在显示自己不菲的造价,不禁让来往会所的精英们多看了两眼。   这是.....看车型从来没有见过的,看外形又不是改装款,估计是私人定制的,啧啧,有钱真是豪横啊。   来往人群中不乏玩车的大佬,其对着那哈雷评头论足,心痒痒地不得了,上前与那车主交谈。   “兄弟贵姓?我看你那车子,看来你也是玩车的?”一位穿着冲锋衣的中年男子朝江荆打着招呼,递上了自己名片,上面写着;   周驰,E大历史系教授......   “你好。”江荆礼貌回礼,递上了自己名片,与周驰谈论起车了,两人从复古车谈到巡航车,从骑行谈到环球,相谈甚欢,乐得周驰直高兴,与江荆互留了电话号码,约好下次一起去骑行后,上大奔走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说得就是这个,哪怕江荆实际没钱,但就凭其谈吐,身上的派头,就算江荆一本正经地告诉别人自己没钱,别人也只当江荆在开玩笑。   “欢迎,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卡。”门童对着江荆弯腰鞠躬,语气十分恭敬。   “好的。”江荆淡定地递过去原身的会卡。   “这.....先生,您这卡已经过期了,您看是不是想要我们帮您补办呢?”门童看着江荆的卡,眼底闪过一丝为难,但语气还是十分恭敬。   这进入会所的都是会员,会所根据其资产来分发会卡,其一季度一更新,确保会员身份与其会卡相匹配,江荆拿着一张早就过期的会卡要求进门,确实让人家门童有些为难。   “是吗.....”江荆点点头,脸上依然风轻云淡,化作上衣西装口袋巾的光球倒是吓得不轻,就差现场变一杯咖啡出来把自己泡进去了。   “不用了,查验发放会卡的时间太麻烦了,不能耽误这位先生的时间,小李你去招待其他客人吧,我来对接这位先生。”   一位会所的管事人员走来,在让门童给江荆放行后,其亲自用自己的会卡给江荆刷了门禁,对江荆递来了自己的名片,这位管事人员早在门口就看到了江荆的哈雷,见其与周驰谈笑风生与眉目上的淡定坦然,一把就认定了江荆是某个前来消遣的公子哥了。   服务行业,忌讳冒犯客人,管事的可不愿意因为一张会卡而让一位身价不菲的公子耽误时间。   “如果您有空的话,请致电我的电话,我们将即可派人准备您的专属会卡,今晚就请您先用我的会卡将就一下吧。”   这位管事话讲得密不透风,听上去就很让人舒适,在递给江荆会卡后就离开了,行动爽快,既不显得献媚,又与人搭上了联系。   江荆朝管事点头致谢,正一正身上的单襟马甲,迈步走入会所,不久后,会所大楼传来直升机的动静....   今晚,会所有大人物前来。 第36章   “好, 咱们一言为定!回去过后我公司的财务就会把款子打到你的账户上。”   “合作愉快。”江荆笑着起身,与对面的中年男子握手道别,再次交换名片。   又一个一百万, 到手了。   江荆伸手把又一次滑出来的上衣口袋巾捞住, 一丝不苟地将其叠好放入口袋。   做生意, 讲究笔挺, 穿的衣装要笔挺,人更要笔挺。   中年男子见眼前的江荆是越看越顺眼,身形挺拔,双目炯炯有神,谈吐也是不凡, 无论是横看还是竖看,都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有空, 咱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小女同样也对古典文学很感兴趣,你们一定有共同语言。”临走前, 中年男子提出邀请。   “乐意之至,届时我会准备好更完善的资料与您详谈项目。”江荆笑着答应下来,只谈商务不聊私事。   中年男子走后,江荆起身伸了个懒腰,将柜台上的酒一饮而尽,收拾好先前的文件,准备回去。   “就那么简单?我都不敢相信!”光球变成一萤火虫大小,飞到酒杯旁边, 好奇地看着酒杯中的蓝色酒液:   “那个酒保说这个叫什么忧郁蓝调,奇怪的名字,闻上去好苦哦,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黑夹白老头喜欢。”   “我也不清楚。”江荆脱下外套,把酒杯里的柠檬放到嘴里;   “他喜欢古典文学,我就和他聊古典文学,听他大谈自己对于荷马史诗的见解。   上一位女士喜欢哲学,我就和他聊哲学,听她抱怨黑格尔学派之间的别扭,总之他们喜欢什么,我就和他们谈什么。”   “那第一位女士呢?我看她没有和你谈什么文学啊,她喜欢什么?”光球变回上衣口袋巾,钻回江荆口袋。   “她喜欢我。”   江荆说到这里有些尴尬,现在他口袋里还放着那位火辣女士的联系方式,还在发愁到时候怎么处理。   江荆来到这大厦六楼的酒所,没有急着拿自己的那些地下泉文件去推销,反而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喝起酒来,与周边人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在光球听得昏昏欲睡之间,江荆就拿到投资了。   虽然听上去有些魔幻,但事实如此,那些有钱人不介意用一笔闲搁不动的资金去投资一个项目,或者是投资一个人。   “好了,我们回去吧,今晚的收获足够我们还钱了。”江荆揉了揉眉头,先前的几轮谈话让他有些伤神。   “在发完工人的工资后,剩下的资金也足够我们挖到那几处热泉眼了,剩下的就是找专业人士拟合同。”   江荆脱下身上的西装,将其搭手臂上,上身的单襟马甲笔挺流畅,既休闲又绅士。   “要不我们去十五楼看看?听说那里有免费自助餐唉,酒水畅饮,还有拿破仑蛋糕。”   光球说道,一个劲地诱惑江荆;“咱们都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了,不只是我,你也饿了吧,走呗,不来白不来,下次咱们来这里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光球的话显然让江荆意动了,自己为了筹齐资金,从下午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吃饭呢,这大厦内部装潢轻奢典雅,酒所里面的酒保也是一等一的,既然上层还有免费自助餐,不吃白不吃。   说走就走。   ——————   "老黄,老板要的人来了没有。"大厦三十七层,瘦小男子朝一旁的同伴问道。   “快了快了,你别急啊,真是的,我这既要筛身高,又要筛体脂比的,哪里忙得过来啊。”   老黄抱怨道,拿起香烟狠吸一口,在吐出一口烟雾后拿起对讲机。   "对,没错,是我,都这个时候了别管什么员工不员工的了,直接发我们内部的会卡给那些模特,然后让他们直接坐员工电梯上来,对对对,抓紧时间。"   片刻后老黄吐出一口浊气;“哎呦,咱们老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莫名要整什么雕塑,也不知道那石块有什么好玩的。”   啪,瘦小男子一个手刀打在老黄头上;   “老板让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些年口袋涨了,你胆子也跟着涨了是吧。”   瘦小男子手刀的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老黄也立马反应过来了,连连解释;   “我野猪品不了细康,我也就随便说说,老兄你可别跟老板讲啊,让老板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我去那个穷山恶水出差呢。”   “好说好说,咱俩谁跟谁啊,唉,我还记得上次咱们去南边出差,你在买了几条好烟,当然,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想问问问你那烟的味道怎么样。”   在打闹片刻后,瘦小男子与老黄见自己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在拍拍身上的灰后,回了办公室干活去了。   “嗝,安逸的哦~”   自助餐上,兵乒球大小的光球满意地打着奶嗝,暗搓搓地撇着眼前摆着的热咖啡,想着自己要跳进去的话,江荆会不会说自己。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整个十六层除了厨子与服务员也没有几个人,江荆与光球吃得很舒适。   扑通一声,光球忍不住了,一个大跳恰好跳进了咖啡杯里,这会儿正在抱着方糖唱歌呢。   今天江荆能筹到资金,光球功不可没,没有牠的衣装支撑,江荆很难进到这里,这拉投资的时间里,光球维持江荆外套与楼下哈雷存在耗费了不少能量。   “你别把自己泡漏电了,我去上个厕所,等我回来我们就回去了,也不知道夏季那小子吃饭了没有。”   江荆起身擦擦嘴,在交代光球小心一点后,慢悠悠地往厕所走去。   “唉,真的吗?那个大老板不让你们露脸啊,就单单穿着衣服坐在哪里啊。”   卫生间里,一个娃娃脸男生好奇地朝一旁的高个子男生问道。   “对啊,那时候我看那个凶巴巴的家伙把那么多钱打到我的账户里,我还以为我这一进去就要.....”   高个子男生有些语塞,见娃娃脸男生正好奇地看着自己,顿时脸红了起来;   “哎呀,反正你就知道那个老板是个钱多的怪人就是了,当个模特都要把全身捂个严严实实的,不准我们发出声响........等会你上楼就知道了。”   卫生间男生们的打闹也传进了江荆的耳朵了,刚开始他们见江荆穿着与自己穿着差不多,还特意多打量了几眼江荆,看得江荆一脸纳闷。   什么老板?算了,不管了,早点回去才是要紧事。   江荆望着洗漱台镜上的自己,只见自己脸上红晕一片,眉眼都些鸢红,看来是先前喝的酒上头了,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喂,快,怎么去上个厕所磨磨蹭蹭的啊。”   江荆一出厕所,一个大厦工作人员就过来催促;“快点吧,上面真在催呢。”   “嗯?你说我?”江荆懵懵懂懂地看着那工作人员,一副无辜的样子让那工作人员有些顶不住,她嗅嗅鼻子,问到江荆身上的酒味;   “你喝了多少啊,当模特还能喝酒的吗?哎呀,不管了,你快跟我来。”   那糊涂的工作人员拉着江荆直奔员工通道,一路上升,直直把江荆带到了大厦高层。   “OK,我们到了,你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坐在那个凳子上就好,记住了哈。”   那工作人员对着江荆比了静音的手势,帮着江荆把门推开就打着静步快速离开了,还没江荆叫住她,那家伙就没了影子,徒留江荆看着脚下的波斯地毯发呆。   “这是哪?”   江荆知道那工作人员一定搞错了什么,江荆摇了摇头,脑子清醒了些后,联想到先前那两位男生的谈话,江荆这才明白——自己被人当成模特了。   江荆透过眼前半开的门看到了里面陈设着的模特椅与之对应的是将整个房间分割开来的单项玻璃,看样子那位观察模特的先生不喜欢被人注视。   走进去,跟那位说清楚吧。   说干就干,江荆推开眼前大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句;“你好,有人在吗?”   戚,那些家伙找模特前没有告诉他们我这里的规矩?   夏黎皱起眉头地听着玻璃外的动静,一时间手上刚酝酿好的感觉也没了,在细心将手上正上色的油画盖好后,夏黎转头过去,准备呵斥那冒失家伙让他安分一点。   哐当一声,那模特椅被人撞到,这一下动静彻底让夏黎为数不多的耐心归零了。   “给我——嗯?”   训斥的话语滚到喉咙,硬生生地被夏黎吞回了肚子,整个人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对面正敲玻璃的江荆,夏黎一时间人傻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咚咚咚,“你好,那个……我不是模特,你的下属找错人了。”江荆解释道,他凝神盯着那单向玻璃,试图看清楚里面的家伙。   是谁呢?   夏黎看着玻璃外的江荆一时间手忙脚乱,竟然像是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下属电话。   可这单向玻璃不仅隔离视线,同样也是静音的啊。   江荆摇摇头,见里面半天没有动静,便回头准备离开。   咚咚咚,一阵慌忙的脚步传来,一个瘦小男子急匆匆地赶来与江荆撞了一个正着。   “你好先生,有兴趣当一下我们老板的模特吗?”没等江荆开口,瘦小男子就率先开口了。   “不——”江荆摆手,他现在脑子还晕乎乎地,不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当什么模特。   “您先别急着拒绝,要是您答应了,我们老板愿意给您委托金。”   瘦小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怀里递出一张支票,一个劲地往江荆怀里塞,江荆看着支票额度上的七个零,一时间有点蒙圈。   什么情况,这年头模特那么赚钱的吗?我费了半天劲,喝了不少酒才拉到一百万的投资,你这.......多少有点冒昧了啊。   “老黄!老黄!躺椅搬来没有!”瘦小男子见门外迟迟没有动静,不由朝外面喊催促道。   “来了来了。”   只见一把做工上佳的躺椅被一高大男子搬了进来,立马取代了那坐着不太舒适的模特椅。   “这是.....”江荆看着眼前摩挲着手冲自己傻笑的两人,看看躺椅又看看那两人,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我们老板说了,只要您答应当模特,不用坐在那椅子上,您只要躺在这椅子上就好。”   老黄笑呵呵地拍了拍躺椅,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抽出一条刚消完毒的毯子,姿态十分谄媚。   “您请!” 第37章   星期六, 阳光普照,天气晴   距离我搬到江,舅舅家已经过了快一周了, 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听母亲提到过我这位舅舅, 但他是个好人, 在他家里, 日子比在那个冷冷清清的公寓要好。   夏季坐在书桌上,嘴上叼着一支笔,看着窗外楼下的绿化带发呆,愣神片刻后,夏季继续写自己的日记。   也不知道昨晚舅舅去了哪里, 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一颗灯球,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希望他今天不会头疼。   “嘶, 头好痛~”   字还没写完,夏季就听到客厅里江荆的动静了, 这会儿江荆正捂着头一脸难受的样子,于此对应的,昨晚被江荆抱回来的灯球也在客厅桌上一闪一亮的。   唉,夏季叹了口气,将日记本放回抽屉,走出房间,准备给自家昨晚出去鬼混的舅舅做饭。   “唔,麻烦你了哈。”江荆迷迷糊糊地道谢, 抱着灯球坐在沙发上,看着夏季在厨房忙活。   “舅舅,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唔, 没什么,就是去办了一些事情。”江荆回道。   “嗯。”夏季随口答应,紧着就开始切小葱,给江荆留出空间来总结昨晚的收获。   昨晚江荆在那躺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一睁眼发现自己不在那房间里了,往身旁一看那瘦小男子与老黄正小心翼翼地抬着躺椅,准备把江荆送到客房休息。   您醒了?哦,麻烦您当模特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我们老板看您睡得太香不忍心吵醒您,就让我俩抬着您去休息,哈哈哈哈(一阵干笑)   麻烦我们了?您说笑了,不麻烦不麻烦,您别动,我俩马上就抬您到客房休息,什么?您要回去,哈哈哈(尴尬傻笑),当然当然,您随意,您随意。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江荆,揣着支票下楼,把光球从咖啡杯里捞出来后,在瘦小男子等人的目送下出了大厦回到了家中。   “我头疼是因为我喝了点酒,你是怎么个回事?”江荆撇了一眼厨房里忙活的夏季,压低声线朝桌上的光球问道。   说来也是好笑,江荆晕晕乎乎地下到十六楼,发现光球竟然还泡在咖啡杯里,整个球都被咖啡液上了色。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我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我就反应不过来了。”光球害臊地解释道,牠自己喝了那么多年的咖啡,喝这玩意喝醉了还是球生头一次。   “算了,以后我离远一点酒,你少泡一点咖啡吧。”   江荆总结道,伸手将怀里的支票放到桌面上,引起了光球的注意:“这玩意是什么?“光球咕噜咕噜地滚到支票上,看着上面的数字。   “是....“江荆解释这张支票的来历,说得光球一楞一楞的;   ”早知道你光是睡一觉就有那么多钱钱,我俩还费那么大劲干什么,你还真别说,你去当模特,比我去当灯球要赚钱的多了。   什么叫光是睡一觉啊混蛋,听上去像是我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一样。   江荆听着光球的调侃有些无奈,他自己也没想到去拉一次投资还会有意外收获。   “先别管那张支票了,工地那边怎么样了。“江荆端起茶朝光球问道。   光球见江荆这么说,顿时就不困了,牠原地蹦跶一下,投出一幕面板,上面显示着目前的资金情况。   今天一大早,江荆的账户就陆续打来了资金,款项一到帐后,江荆就让光球将之前欠的工资给工人们打了过去。   主线任务;首富的养成之旅(10%)   PS:打铁还需自身硬,少年我看好你哦。   “唔,剩下的资金足够咱们挖到地下泉口了,干的漂亮,轴王。”   “苏妲己,你也不赖。”光球蹦起来与江荆手掌撞一下。   咚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江荆起身开门,来者正是夏黎。   “你怎么来了?”江荆看着突然到来的夏黎,有些意外。   “我不能来嘛?”夏黎直勾勾地看着江荆,看得江荆莫名心虚起来。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江荆生怕夏黎误会,急忙解释,“快进来吧,刚好一起吃饭。”江荆转头让夏季添上一双碗筷。   “唉?”江荆扭回头准备招呼夏黎进屋,却看到夏黎对着自己嗅,狐疑的样子看得江荆不由挠头。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怪味?”江荆抬起袖口闻了闻。   有怪味你就完了。   夏黎对着江荆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我来的时候看到这附近有野猫,我怕你身上染到什么怪味道。”   “我身上有什么怪味?”江荆嘀咕着,莫名感觉自己逃过一劫。   昨晚江荆在会所大厦拉拉资金时,对投资者来了一个投其所好战术,其中的投资者中有位身材火辣的女士一眼相中了江荆,临走时还给江荆留下了带着红唇印的名片。   好恰不去,昨晚江荆在躺椅上睡了一觉,那名片掉在了地上,被夏黎发现了。   好家伙,谈个生意的功夫,自家基地快被偷了。   这下子夏黎算是炸毛了,他知晓江荆长得好看,原本想着江荆这会儿待在出租屋里,工作顶多去一趟工地处理事务,自己平日里看着点就好了。   但没想到这会儿的功夫,因为资金紧张,江荆迫不得已亲自上阵去拉了一波紧急赞助,没等到夏黎反应,江荆靠着自己就拉来了一笔资金。   明明你没钱的话,开口跟我说一句就好了,这下子为了钱还出去招蜂引蝶。   沙发上,夏黎幽幽看着江荆,突然反应过来江荆好像不知道自己有钱。   该死,早知道当时就让江荆把自己送回市中心的那套别墅了。   夏黎叹气一声,原本自己想着慢慢来,别到时候江荆被自己吓跑了,夏家是一笔烂账,没有解决之前,夏黎还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在暗地里准备一口吞下夏家产业。   一群蠢货,派了几个傻乎乎的小辈探了探那老狐狸的口风就自以为高枕无忧了。   打吧,打得越凶越好。   想到最近的收获,夏黎眼底魇足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藏得极好,无论是在夏家还是在人前。   夏家的事先不急,江荆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夏黎转头看向餐桌,这会儿江荆还在饭桌上一个劲地给夏季夹西兰花,夏季看得脸都快发绿,他不喜欢吃西兰花,要不是江荆说要吃蔬菜,自己都不会炒那怕一颗西兰花。   巧了,江荆喜欢吃的蔬菜里不包括西兰花。   “快吃,大小伙子吃多吃点蔬菜身体才长得快,吃完你去睡个午觉,晚上我带你买点东西。”江荆指着夏季身上的旧衣服。   “哦。”   夏季看着饭碗里堆高高的西兰花,听着自家舅舅的话,眼里忍着泪花往嘴里扒西兰花。   饭桌上舅侄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显得沙发上的夏黎格格不入了。   至于光球嘛……不用管祂,估计这会儿那家伙正躲在某处角落抱着咖啡傻乐呢。   “真的不打算吃一点吗?”江荆端着水果走过来,朝夏黎问道。   “不用,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夏黎说道。   “那就吃点水果。”   江荆递给夏黎一个苹果,自己也拿了一个咔嚓咔嚓吃了起来,他饭没有吃两口就放碗了,毕竟单独留夏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太好。   “好。”夏黎接过苹果点点头,看着江荆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想着让江荆和自己出去走走顺便带吃些东西。   起码不要有电灯泡。   夏黎撇了一眼还在硬着头皮吃西兰花的夏季:“江——”   叮铃铃,江荆电话响起来了。   “喂,请问是江先生吗?”来电的显然是位女士,听声音还很妩媚。   嗯,这谁?   江荆古怪地看着手机上面那串陌生号码,努力半天也想不起自己与谁交换过联系方式。   “您是?”江荆试探问道。   “真是无情啊,明明我们昨天还坐在一起喝酒,嗯,我还记得你请我喝了一杯雪中茉莉,还让调酒师少加了一盎司糖浆来着。”   电话那边的女声娓娓道来,柔和中还带些许幽怨。   哦,是那个女人。江荆恍然大悟,即刻头皮发麻起来。   麻烦哦,她昨天离开前还不说过自己很矜持,喜欢男士先开口邀请的吗?   江荆还以为自己只要不开口,就永远与那女士保持纯洁的投资者与打工人关系了。   谁知道这家伙亲自找上门来了啊。   江荆顿时脑门就冒汗了,电话那头像是会心电感应一样,轻笑一声:“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你可真聪明啊,绅士~”   那尾音打着卷,跟猫叫一样,撩人极了,说得江荆冷汗直冒。   “要不,我出去接一下?”江荆对着一旁的夏黎打着口语。   “不用,我不介意。”夏黎对江荆笑了笑(大雾),示意江荆就在这里坐着打电话就好。   “好……好的。”江荆看着笑得莫名温柔的夏黎,头皮莫名开始发麻了。   但人家都说不介意了,江荆要硬出去的话,就冒昧了。   “您来电是为了……”江荆吞了口唾沫问道。   “还能干什么?请你出去和我去打高尔夫吗?”   电话那旁的女人微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相互交叉合拢,姿态慵懒极了。   “说真的,我对你昨天项目很感兴趣,我想着多投入一些,也算是多投入多回报吧,今晚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处湖上餐厅,他家的松鼠桂鱼很不错……”   加大投资欸!江荆眼前一亮。   “夏女士,此话当真?”   “嗨呀,我还能骗你吗?”   女人娇嗔一声,“叫我夏酥就好,别什么女士女士的,我年纪又不大。”   好啊,我不来找你,你倒是找上门来了。   夏黎心底冷笑,默默看着江荆被对面哄得眼珠子冒成钱钱的样子。   介绍一下,夏酥,夏家嫡系里的大号小透明,按辈分来说的话,夏黎得管她叫堂姐。   “那就一言为定,湖心餐厅见!” 第38章   夏老爷子人老头昏, 一句话能者上位的损话搅得夏家天翻地覆,也让夏家那些小辈的日子过得不如人意,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哪天就被人一脚踹出夏家大门了。   夏酥, 夏黎的亲信, 当时夏黎还没起势时, 这姑娘凭借自己小动物一般的直觉, 一把抱紧了夏黎大腿,一直躺赢到现在。   姑娘现在有钱了!姑娘现在要找老公!   就这样,夏酥怀揣着一个朴素而又朴素的目标,一个劲地奋斗,直到自己从小富婆变成大富婆, 连带着投资的项目都好几十个了,别说老公了,凯子都没钓到过。   “老黄, 老黄,我噶你工哦, 我昨天遇到了一个超正点的小哥,那脸蛋,那身材,那谈吐,我滴个乖乖隆地咚。”夏酥坐在办公位上,跟同事兴奋地谈论自己昨晚的收获。   “不仅如此哦,那个小哥手里的那个项目是真不错欸,恰好boss那头吩咐我注意那方面的事情, 恰好最近资金多余,等到那地方一挖到地下热泉,我们就可以……”   说道生意方面, 夏酥正经了起来,盘算投资的收益与风险的样子可谓是靠谱,老黄与瘦小男子相视一眼。   看来老板的锦鲤又找到金珠子咯。   你相信夏姐这次能成功脱单吗?   我不信,夏姐是财运与姻缘成反比的天命寡头,你忘了,上次夏姐花了十四万追一个小鲜肉,结果半道人家小鲜肉家父母不干,反手还了夏姐五十万。   夏酥这边正忙着盘算钱钱与小鲜肉如何同时到来,她同事这边已经开始打赌了。   赌你剩下的那几条外地烟怎么样?我输了就把上次赢你的全换给你。我赌夏姐这次只谈好了生意。   好,一言为定。   老黄与瘦小男子相互碰拳,算是达成了协议。   下午,夏酥订好了餐桌,豪爽地用这个月的奖金冲了一个湖心餐厅的会员。   四面环湖,至尊无敌二人烛光晚餐。   夏酥提前画好了妆,穿了一条修身长裙,在工位上与江荆约定好见面地点后,夏酥以面见客户谈生意的理由刷卡早退。   天菜!我来了!!   夏酥望着远处的晚霞,坚定决心这次怎么也得脱单。   “这样真的行吗?”湖心餐厅水廊入口,夏黎朝江荆问道。   “拜托了,这是毕生的祈求,你不来帮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个女人了。”   江荆双手合十,一脸祈求地看向夏黎。   江荆深知今晚这次晚饭不仅关乎到后续的投资,而且大概率还得应付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攻势。   好家伙,我想跟你谈生意,你想借着谈生意的借口泡我?门都没有。   天知道吃完这顿饭后,那家伙还会用什么别的理由来邀请自己吃饭。   一不做二不休,你要谈生意是吧,那我带个法律顾问过来不过分吧。   “到了饭桌上,你只要吃东西就好了,其他的交给我。”你只管当电灯泡,吃东西就好。江荆拍着胸脯保证道。   “可是……”夏黎低头看着脚尖,故做犹豫。   “下会我请你吃饭,在哪里吃,你定。”江荆承诺道,直勾勾地看着夏黎,就差身后伸出尾巴来求他了。   “那好吧。”夏黎点头,随后被高兴的江荆亲昵地揽住肩膀,一同走上水廊往湖心餐厅走去。   真省功夫。夏黎眯着眼活活像是偷腥的猫。   哦不对,不是偷,是正儿八经去,而且还是被偷腥目标主动邀请去的。   江荆那怕不邀请夏黎与自己去湖心餐厅吃饭,夏黎自己也会想办法去。   真省功夫。夏黎被江荆揽住肩膀,像是被半抱住了一样,江荆无意中让自己与夏黎正以极度亲密的姿势前往目的地。   唉,希望这顿晚餐顺利,最好谈成了合作资金就散伙。这是江荆的担忧。   也不知道我那位好堂姐看到我会做出什么反应,嗯,我记得她今天还是用约客户的理由早退的,嗯,扣她工资。这是夏黎的恶趣味。   “这里!江荆。”   湖心餐厅门口,一位身着长裙的夏酥朝走来的江荆二人挥手。   嘶,不对啊,江荆怎么还带着外人过来?而且,那外人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夏酥皱着眉头,凝神往江荆身旁仔细一看。   嘶,boss怎么在这里?在看清楚夏黎的脸后,夏酥内心的小人瞬间石化了。   “你好,夏女士。”江荆与夏酥打招呼,介绍身旁的夏黎道:“这位是夏黎,我的朋友,也是今天我请来的法律顾问。”   法律顾问?boss什么时候当上法律顾问?夏酥内心的石化小人逐渐崩塌,脸上绷不住地有些僵硬,看上去怪怪的。   “幸会,我叫夏黎。”夏黎笑眯眯地伸出手来,装作完全不认识夏酥的样子。   “初次见面,希望能在今天的晚餐与夏小姐度过愉快的时光。”   你敢说你认识我,你就等着工资扣光吧。夏酥听出了夏黎的言外之意。   boss啊,泥要做什么啊。   夏酥看着笑脸盈盈的夏黎与一旁看着自己颜艺一脸疑惑的江荆顿时陷入自我怀疑。   这年头脱单还想要老板批准的吗?   “呵呵,当然当然,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嘛。”   虽然不知道夏黎要干什么,但夏酥果断选择听从夏黎的暗示,装作头一次见到夏黎的样子。   至于当面拆穿夏黎什么的……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我boss唉,管着我钱包大小的神好吧。   “快请进吧,我已经点好餐了。”夏酥摇摇头,急忙招呼江荆两人进餐厅。   那个什么,我有点内急,请你们两位先去吧,位子在……   夏酥打着借口匆忙跑到厕所,拿起手机解除了对同事的黑名单。   下班时间,公事一概不管,这是夏酥上班以来一直贯彻的真理。   可惜了,真理也有回旋镖,而且还会打到打工人身上。   夏酥解除对老黄的黑名单后,一大推通话消息弹了出来,最后一条留言消息是“祝你好运。”   坏了,夏酥暗道不妙。   “喂,老黄,这是怎么回事?b,boss是怎么过来。”夏酥躲在厕所隔间,急忙朝老黄问道。   “哈哈哈哈,看来你已经看到老板了,怎么样?翘班找男朋友遇到了自己上司,意不意外?”   电话那头老黄幸灾乐祸,与身旁工位的瘦小男子笑做一团,气得夏酥一把捏紧拳头。   论我那每天都想做掉的沙雕同事。   呼,不生气不生气,现在还要求那两货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夏酥深吸一口气,调节情绪,用了两条准备送客户的好烟贿赂自家坑货同事,这才得知发什么了什么。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随着老黄憋着笑的讲述,夏酥眼睛越睁越大,直到今天刚接上去的睫毛都掉地上了,夏酥都还没反应过来。   论我翘班去勾搭帅哥结果钓到了boss男朋友怎么办,很急,在线等。   嘤!夏酥郁闷抱头,看着天花板试图逃避现实。   这个月的奖金,危!   “夏小姐这里。”坐在飘窗位上的江荆朝夏酥挥手。   “哦,好的。”看着江荆身边的夏黎,夏酥忍着心里小人的呐喊,努力做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朝两人走去。   一步,两步....   “夏小姐这是怎么了?我看她腿肚子都打颤了。”江荆疑惑地朝夏黎问道。“她这是....拉肚子了?”江荆远远都看见夏酥慢慢朝这边挪过来,而且额头还不断沁出汗水。   “或许吧。”夏黎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转身朝夏酥喊道;“夏小姐,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我很好,呵呵呵,谢谢关心。”   夏酥全身一震,一改先前的磨蹭样子,两三步走到餐桌前,坐在江荆对面,全然不像是有拉肚子的状况,看得江荆一愣一愣的。   妙手回春啊,夏大夫。   虽然夏酥说这里的松鼠桂鱼很不错,但考虑到今晚要与江荆谈一些商事,夏酥选择了西餐,这会儿,餐桌上只上了些小面点与甜汤,离上正餐还要点时间。   这会儿的功夫恰好够夏酥与江荆谈一些有关后续投资的事情,夏酥深吸一口气   ,一改刚才的咸鱼姿态进入工作状态。   锦鲤——这是夏酥同事们给她起的外号,夏酥与生俱来的商业直觉让她在投资项目这一方面占尽便宜,自从夏黎让夏酥拿着部分资金试着投资开始,夏酥就没有一次亏本过。   “江先生,是这样的,昨晚我拿你给我资料回去看过了,既然您对能在半年内挖到地下泉有足够的信心,那么我认为后续有关温泉酒店的问题我们可以进一步详谈。”   E市是一个人口大城,交通十分发达的城市,人流量十分客观,但遗憾的是,E市不像其他市一样有自己特有的地标特色来留住中转人口,旅游业十分萧瑟,这也一度让E市市长很是火大。   江荆的地下泉绝对有搞头,只要挖到了地下泉眼,哪怕规模不大,E市行政中心那些家伙也会高兴地跳脚,说什么也要扶持一把,到时候行政的方便之门一开,生意绝对差不了哪里去。   到时候,不仅仅是温泉酒店的修建,车库,娱乐项目等等与之配套的项目也少不了,这些东西随便来一样都够一家公司吃饱了。   到了那时候,拥有温泉核心带的契约的江荆绝对是香饽饽。   “这是我起草的合同,您看一下。”夏酥递过来一份合同。   不知道光球那边采集律法知识怎么样。江荆翻着手里快十多页的合同书,一个头两个大。   合同是生意的背书,是合作的基础,要是江荆弄不清楚上面的款项,以后会不会被夏酥坑只能依靠夏酥的道德水准了。   “需要我帮你介绍几位相关的律师吗?”夏黎看出了江荆的顾虑,朝江荆建议道。   “谢谢,我这边已经找到人选了。”江荆说。   【喂喂喂,苏妲己,这边是轴王,我这边已经收录完毕,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E市律师所的资料库中,光球一口气将所有资料复制吸收,一下子从律师小白成为了律师精英。   谁还没有点副业了? 第39章   “第一百二三条的款项必须修改, 要是你们不能提供低于市场百分之八价格的建筑材料,那我们的采购将会选择公开招商,而不是由你们一家大包大揽了。”   “但我们公司是出资最多的, 要是按照股份来分, 我们也是除了你们最大的股东了, 合情合理也该.........”   餐桌上, 夏酥带着眼镜与电话那头打得火热,江荆与夏黎正在切刚端上来的牛排。   江荆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老鸟,太油了啊。   夏酥腹诽道,她皱着眉头,不断地在合同写写画画, 不时还停下来与电话那头的光球争上几句。   “凭什么要我们免费内置一间精装咖啡屋,而且要一年免费提供五千斤的马来咖啡豆?   你怎么不把我拉过去当看板娘呢!!”   夏酥突然暴躁的一句着实吓了江荆一跳,他放下刀叉对一旁看戏的夏黎说;“这样真的好吗?额, 我是说.....”   江荆比划了一下夏酥动作,以幼儿园叫小朋友用手模仿暴龙的手势, 说真的,就夏酥现在的状态而言,这位自诩有涵养的姑娘就差喷火了。   “没事,这不挺好的吗?”夏黎毫不在意,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看到夏酥在合约上吃瘪还会乐出声来。   生意就是有来有回,漫天要价,坐地还价, 那怕夏酥对江荆有好感,但涉及到合同条款里赤裸裸的利益了,夏酥还是把该占便宜的地方都占了。   原先夏酥想着江荆不是傻子, 在查看合同后势必会修改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条款,她为此也留出了自己让步空间,至于能让出多少利益,就看江荆自己的实力。   现在嘛.......   好你个狡猾而又贪婪的土拨鼠(问号),我在谈判桌上干了那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那么不要脸的人啊。   夏酥现在对电话那头的家伙恨得是咬牙切齿,她做梦都没想到江荆手底下有那么厉害的人,不仅厉害,而且还很贪婪!   那家伙在受到江荆发过去的电子版合同后,仅在十几分钟内找到了所有夏酥暗搓搓准备占便宜的款项,还顺带提出数项要求想要加入合同中,那几项条款包括但不限于;   “夏酥一方负责温泉酒店的修缮,但建筑材料的采购报价需低语市场平均价,且要经过第三方评估检验....”   "在温泉酒店修缮完成后,夏酥一方必须保证五年以内酒店维新修理,并且派驻维修工人不少于十人。"   “.............”   合着就是要我白干呗,那么大一笔钱我出了,便宜我还得让你拿?   夏酥听对面那家伙谈的要求,气得火冒三丈,虽然她知道这些都是对面故意提出来,目的是告诉自己大家都是老鸟,谁也别想着玩坐地还价那一套,但夏酥还是免不了被对面离奇的要求气到。   你最好一辈子都被让姑奶奶遇到,我但凡看到你真人了,我一定请你吃好果子。   "你等着,你别挂,这里不方便,我去一个清净的地方和你谈。"   夏酥一把抓起包包,向江荆与夏黎匆匆点头后就离开了,反正这会儿两边的大佬都在,自己也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火场。   什么钓凯子,我明明就是出来办公的,这不,我现在还打着电话在和别人谈条款呢。   打工人夏酥为了自己脱单而预定的烛光餐是一口没吃上,现在反到是给江荆与夏黎打了牙祭,还要急燎燎地去与光球对线,可谓是老倒霉蛋了。   “吃吗?”江荆拿着面前点心朝夏黎问道。   夏黎这会儿还在切牛排,腮帮子鼓鼓的腾不出空来回话,面对江荆递到嘴边的投喂,夏黎抬头看向江荆:“喂我。”   还好夏酥这会儿已经提包跑路了,不然这会儿看着明显画风不对的夏黎,夏酥指不定要变成什么样子的尖叫土拨鼠呢。   “好好好,我喂你。”   夏黎的魅惑技能效果max,江荆果断上勾,不仅投喂而且还贴心地帮夏黎擦了擦嘴,两人亲密的样子看得一旁服务小姐姐脸都红了,那强忍激动的样子就差喊出来了。   晚饭过后,江荆与夏黎走出湖心餐厅,这会恰好日落不久,天色还是朦胧黄,两人相伴走在湖廊上散步消食。   “今天多亏你了。”江荆朝夏黎道谢。   “我又没做什么,就是过来白吃了一顿,你跟我道谢什么。”夏黎轻声道,他自己是想着在江荆与夏酥聊合同的时候插上一脚,以免得江荆被夏酥占了太多便宜,但从夏酥接过江荆那通电话的反应来看,夏黎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   江荆这个人比夏黎所想象的更加厉害。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突然想到接你的那个侄子回来?”夏黎朝江荆问道。   “因为他是我侄子啊。”   江荆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那个姐姐去世得早,夏季那小子在夏家过得委委屈屈的,怎么说我也是他舅舅,现在没两年那小子就要高考了,我总得管一管他吧。”   真的吗?夏黎狐疑地看向江荆,见其一副理由当然的样子,夏黎更不解了。   夏季在夏家过了那么多年,说实话受委屈也受了那么多年了,江荆要是心疼自家侄子,早该接他回去了,这人家受委屈受了半路了才想起要接回去,是不是有些说不通啊。   况且........江荆也不是夏季的亲舅舅,准确地来说,夏季那个早早过世的妈与江荆基本没有什么交际。   江荆的原身被领养的时候,夏季的母亲已经嫁入了夏家,除了一个月给父母打上一笔钱让江荆原身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以外,双方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了,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没有感情联系,又没有血脉的利害关系……   夏黎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江荆会在连自己都生活困难的时候去捞一把夏季,这完完全全就是在自找麻烦。   是出于同情心吗?还是想用自家侄子在夏家分一杯羹?   夏黎看向江荆,这会儿江荆正在冰淇淋车前,与同样来买冰淇淋的小姐姐聊着,小姐姐脚边的金毛一直蹭着江荆裤腿,场面十分和谐。   江荆拿着一支草莓冰淇淋过来,将其塞到夏黎手里后,见其一脸思索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不,我没在想什么。”夏黎下意识否认,他看着江荆清澈的眸子,一时间眼神有些躲闪。   他不想让江荆知道自己在揣测他,那怕只是出于下意识的。   夏黎对江荆是什么抱着什么情绪,是出于好感,还是下意识的占有欲,或者两者都有?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夏黎很享受与江荆在一起的时间,特别是两人独处的时间。   “我总感觉你要是对我有什么话要说。”   江荆看着眼神躲闪的夏黎,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香草味冰淇淋,瞬间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你要吃香草的,你早说啊,喏,给你。”   江荆拍着夏黎肩膀,把手里的冰淇淋与夏黎手里的调个,像是大狗似的搂着夏黎肩膀,哼着小曲往前走。   “为什么你会想着给我草莓味的?”夏黎看着手里的香草冰淇淋,扭头朝江荆问道。   “哦,那是我下意识选的,因为草莓的要甜一点,我以为你会喜欢。”江荆随口回答,大口吃着手里的冰淇淋,连蛋筒都没放过,看样子很喜欢吃冰淇淋。   夏黎不喜欢吃甜食,相较于其甜腻的奶味,夏黎更喜欢辣味的小食,是个地地道道的咸党。   夏黎见江荆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自己也试着舔了舔手里的冰淇淋,结果不出意外,没几口夏黎就被那股甜腻的味道冲得直皱眉头,转手把冰淇淋递给了江荆。   面对还带着夏黎牙印的冰淇淋,江荆毫不在意,接过后两口就将其塞入口中,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随后不出意外地被冰到脑袋,疼得江荆直呲牙。   “嘶,好痛啊,,早知道你不喜欢吃冰淇淋,我就买一个了。”江荆捂着头,一脸苦恼的样子让身旁的夏黎乐出声来。   “也不失讨厌甜的,就是有些不习惯.....”   夏黎解释道,看着江荆嘴角还带着一抹红色冰淇淋渍,喉咙不禁滚动一下。   “嗯,你有纸吗?”江荆看着夏黎盯着自己有些疑惑,随后察觉到嘴角的异常,顿时反应了过来,有些害臊朝夏黎问道。   夏黎抽出纸巾,拒绝江荆伸出的手,亲自拿着纸巾轻轻地给江荆擦了擦嘴。   这两人还没确定关系,但待在一起总是黏糊糊的,更诡异的是,这两人没一个发现不对......   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散步结束,江荆送夏黎到公寓楼下。   “上去坐坐吗?”   夏黎朝江荆问道,上次江荆送夏黎到这里,因为楼上房间落灰了好久,夏黎也就没留江荆上去坐坐,后来夏黎为此让老黄找人定时去打扫,还换了新的床褥看,为的就是下次能留江荆上去坐一坐。   “不,下次吧,这会儿太晚了,我得回去看看夏季回家没有,那小子还有两年年左右就要高考了,我不太放心。”   江荆看着昏沉的天色,在左右衡量下后,拒绝了夏黎的邀请。   “这样啊.....”夏黎轻声回道。   又是夏季,那小孩有什么好的,一个没了妈的小可怜值得你一天天围着他转?   喂,宿主,你得像个办法把那小子支开啊。夏黎右边拿着三叉戟的小人头顶冒火。   对啊,对啊,找个机会整死他(大雾)。夏黎左边头顶光圈的小人附和道。   “对了,夏黎,你还有多久高考?”江荆看着“难过”的夏黎,一时间也不愿转头就走,他随口换了一个话题朝夏黎问道。   “我高考过了......”夏黎老实回答。   “啊?”江荆惊讶。   “而且我高考还落榜了,目前在留校复读......”夏黎低垂眉目,看起来是说起了伤心事让其难过了。   “........”江荆石化了。   这不就对了嘛。夏黎左右肩头的内心小人同时对夏黎竖起来大拇指,对着半空里悬浮的哭唧唧夏季头像冷笑。   谁还不是个小可怜了? 第40章   夏黎, 夏家旁系眼中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透明,自小父母双亡,多年来一直在公寓生活, 又学了存在感不要太小。   直到夏家人开始窝里斗, 想着多踢几人出局了, 这才注意到平日不显眼的夏黎。   夏黎嘛, 这个人我知道,一直住在公寓里,学的是美术,听说高考还没考上,在学校留级了, 啧啧啧,可怜哦~   那些夏家人自以为是地对着“绵羊”评头论足,自顾自地顺便花钱找了人, 想顺手将绵羊踢出羊圈。   谁知道平日除了长得不错,其他一无是处的夏黎背地里是头饿狼呢?   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夏黎也没想自己到用来扮猪吃虎的伪装把夏家人糊弄了的同时,还能帮自己江荆骗,哦,不哄到自己家里去。   宝宝,外面都是坏人,都想着骗你,把你吃干抹净,不要去听他们的。   你要听我的, 我更坏!   在经过一番精心的装可怜后,江荆乖乖跟着夏黎上楼喝茶去了。   “吃点心吗?”夏黎从柜子里拿出一盒黄油曲奇朝江荆问道。   江荆点点头,看着夏黎在厨房开始泡茶, 江荆开始想帮忙来着,但被夏黎严词拒绝了,这会儿的功夫江荆只好乖乖待在沙发上往四处看。   夏黎住的公寓与夏季住的倒差不差,也就三十几个平方,带着一个阁楼,厨房与浴室委委屈屈地挨在一起,客厅两张懒人沙发也没有电视。   说不上多拥挤,就是有些……压抑。   “怎么了?看你皱着眉头。”夏酥提着一壶红茶过来,朝江荆问道。   “这么多年你都在这里住,一个人?”江荆朝夏黎问道。   “说是也不是。”夏黎回答道。   早些年前,夏黎在捞到第一桶后就搬出了这里,开始时是在公司的办公室住,再到后来买下了自己的住处。   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多年,夏黎都是一个人住,一年四季,无论夏黎住在别墅还是公寓,都是冷冷清清的,夏黎也无所谓,对他而言那些地方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无聊的时候,我就会雕一块石膏像玩,或者画画。”夏黎解释道,在某些睡不着的深夜里,他会坐选择在画室一整晚来消遣时光。   “这样啊……”江荆听着夏黎的话有些难过,他想安慰夏黎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同两人间模糊而又间隔的关系。   鱼儿上勾了。   夏黎低头喝茶,眼底满是狡黠,心道准备接下来的计划。   江荆现在还真以为夏黎让自己上来坐坐就是上来坐坐呢。   高端的猎手一直以猎物的形态狩猎,一旦猎物因为猎手无害的伪装而放松了警戒心,那就证明狩猎行动成功了百分之八十了。   当然,夏黎不认为自己是猎手,更不认为江荆是猎物,对他而言,江荆更像是宝藏,无时无刻地让自己想要染指的那种。   “我有些累了。”夏黎说到,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夏黎还特意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泪花。   “嗯,那我....”江荆点点头,准备借此机会开口告辞,却看到夏黎自顾自地开始脱外套。   发生了什么,他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   江荆看着夏黎精致的锁骨,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会来帮我擦擦背可以吗?”夏黎假装不知江荆的反应,指着浴室朝他问道。   “当,当然。”   江荆点头答应道,随后见夏黎开始脱里衣了,毫不在意江荆就坐在旁边看着。   冷静,江荆,大家都是男性,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荆安慰自己道,努力地不去看夏黎劲瘦的腰腹,颤颤巍巍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滋溜~,好茶啊,连茶水都是绿的。   江荆看着茶杯中上好的毛尖,榨尽脑汁用自己不多的品茶知识来转移注意力,就在江荆以为自己成功了,然后又听到了夏黎窸窸窣窣褪裤子的动静。   等等!我还在这里啊。   江荆顿时坐不住了,转身抓住夏黎的肩膀,动作之快让夏黎一楞。   “怎么了?”夏黎朝他问道,语气里满满都是疑惑,看上去丝毫没有察觉江荆的窘迫。   “外,外面冷,你到里面换。”江荆结结巴巴地,按着夏黎肩膀半天才找到一个理由。   去浴室里面换衣服吧,在这么搞,就不能过审了。   “哦,好的。”夏黎点点头,见江荆耳朵都红了,按住上扬的嘴角,转身走到浴室。   见好就收,再逗下去,这笨蛋脑袋上就要冒蒸汽了。   呼~   浴室里,夏黎听着外面江荆如释重负的喘气声,忍不住地靠在浴室墙壁上暗笑起来,活像是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的猫。   起码证明了这家伙对我是有想法的,但是为什么他要忍耐呢?是不好意思吗?夏黎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江荆,磨砂玻璃的透光心不好,夏黎眯着眼看江荆也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在夏黎的视野中,那模糊的黑影正在蛄蛹着,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坐立难安的感觉。   好玩。夏黎眼眯得像狐狸。   花洒被人打开,氤氲热水从中喷出,水流自上而下,顺着少年额角滑自脊背打着旋而下,浴镜中的光景一览无余。   “江荆。”浴室中的少年呼唤,“能过来帮我擦擦背吗?”少年声音透过水雾,清朗中带着些许软糯。   “好,好的。”江荆回道,看着浴室里的身影腰板挺得很直。   冷静,江荆,就是帮一个朋友擦擦背,没错,就是这样。   江荆走到浴室门前,手里的擦巾攥得紧紧,深吸一口气准备把住门把手准备开门。   哗啦,门开了,不是江荆拉开的。   "你你你,我我我。"江荆被突来的热雾扑了一脸,看着眼前一脸无知(大雾)的少年,不知道如何自处。   “我看你一直站在门外,还以为我把门反锁了呢。”少年解释道,一对睫毛还带着水珠的眸子望着江荆,蛊人的很。   “我说,你还要在门口傻站多久。”少年指着江荆手里的擦巾说。   “抱歉。”江荆丧气地道歉,像是打了败仗一样跟着少年进了浴室,让少年在浴缸边上坐着好让自己给他擦背。   夏黎的背很漂亮,脊背挺拔,附带着一层雪白的薄肌肉,看上去与平常里套上衣服所表现出来的羸弱感完全不同,手感也不错,江荆擦得很带感。   “你把我弄疼了。”少年抱怨道,声音被热水浸得很柔,一番指责的话听上去反而像是在撒娇。   “快了,快了,你别急。”江荆无奈道,手上的力道减小了两份,在少年背上倒一盆热水总算完了工。   擦背没耗多长时间,也没累人,但江荆倒是出了一头汗,狼狈的样子看得夏黎眼里的狡黠又多了三分。   “要不你也一起洗了吧。”夏黎提议道,拍了拍浴缸里的热水,这一番动作让江荆彻底缴械了。   “你放过我吧————”哀嚎声自公寓响起,忍耐中带着难受,吓得楼下的狗都夹起了尾巴。   夏黎年少时,因为一直受到夏家人的白眼与排挤,所以现在夏黎一心蛰伏在暗处不断给夏家人放血,那些最早欺负他的人,有的被人揭发进了大牢,有的人被下属背刺沉了江底,那些家伙在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只好带着一脸不甘地走入早已设好的陷阱中。   年少时的不易让夏黎在夏家摸索出了野兽似的生存法则;任何东西都不是白来的,想要的物件不会凭空从天而降,一切都得靠自己。   用阴谋,用阳谋,用尽手段得来的才会是自己的。   江荆,夏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相中他了,不管夏黎自己对其抱有的占有欲,还是爱,或者是别的什么,江荆注定会被夏黎用尽办法困住,直到被其藏进巢穴的最深处。   至于夏黎会用什么办法困住江荆...........谁知道呢。   “不,不行,我真的得走了,我不能在你家睡。”   江荆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夏黎,坚持保留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底线。   一步,两步,悄悄地往外挪,江荆那小碎步整得那叫一手高风亮节。   “好吧,那我不送你了,我太困了。”夏黎答应地很是爽快,爽快地江荆都不敢相信他答应了。   “那,那我走了哦。”   江荆试着走到房门口,见夏黎像是真睡着了一样没有搭理自己,在江荆化身狐獴一般望了半天后,松了口气离开了。   夏黎躺在床上,先前的热水澡带给身上的余温还没散去,身上暖洋洋让夏黎真有些困意了,他听到楼下江荆放轻的脚步声感到一阵惬意。   算了,天不晚了,得慢慢来,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   夏黎想着,思想开始放空,慢慢地感觉睡意像潮水一般袭来。   咔嚓,片刻后,夏黎的房门被人轻轻拉开,去而复返的江荆悄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杯热水放到夏黎床头。   “晚安。”夏黎听到那人俯身说到,还伸手给自己掖了掖被子。   不是,让你走了你又回来,那你可就不能走了啊。   夏黎猛然睁开眼,吓得江荆一楞,没等江荆开口,夏黎伸出手拉住江荆那么一用力。   天旋地转,一阵鹅毛绒的触感从四面八方传来,江荆整个人陷在了床上,而夏黎这个始作俑者正趴在江荆胸口,活像树袋熊抱着独属于自己的桉树。   “别装了。”江荆听到夏黎对自己说到。   装什么?我没装啊。   江荆呆了,看着夏黎的手指在自己胸口画圈打转,一阵酥麻感遍布全身。   “喂,江荆。”   “什么?”   “你喜欢我对不对。”夏黎伸手捧着江荆的脸,眸子紧紧盯着江荆,势必要其给自己一个答案。   本来夏黎还想着等一等的,但现在他不想等了,他现在就要江荆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复。 第41章   卧室里没有开灯, 只有点点月光从天窗投进来,江荆看向夏黎,只见夏黎正直直盯着自己, 黝黑的眸子泛着水光很是勾人。   “我们都这样了, 为什么不行?”夏黎问道, 语气里满是不解与困惑。   他不明白明明彼此都有感觉, 为什么江荆会拒绝自己。   “江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要不然你不能走。”   夏黎语气不善,直直坐在江荆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江荆一脸忍耐也不动于衷。   猎物都到嘴里了, 绝对不能放过。   此刻两人都喘着粗气,江荆嘴角还带着牙印,那是刚才夏黎留下的。   “你也有反应不是吗?为什么你要拒绝我, 还不让我亲你?”   夏黎俯下身子,环住江荆脖子, 对着江荆耳朵吹气,一只手直往江荆下面伸去。   夏黎那作怪的手还没伸到目的地就被江荆抓住了,力道不大但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行。”江荆摇摇头,别过头去,努力不去看夏黎失望的眼神。   他在为了什么而拒绝我?   夏黎不解,看着身底下的江荆,心里的情绪波涛汹涌,止不住的愤怒直冲大脑。   既然你要拒绝我, 为什么先前你又对我的暗示来者不拒?   “江荆,你把我成了什么?”夏黎质问身下的家伙,也在质问自己。   夏黎, 你又在干什么?就那么缺爱?上赶着对别人示好?   夏黎看着底下不愿吭声的江荆,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随后是汹涌澎湃的疯狂。   夏黎在E市郊外的远山有一处小屋,其中设施齐全,水电也具备,除了罕无人迹以及没有通信信号以外是绝佳的度假去处。   是绝佳的软禁地点。   夏黎还记得上次老黄他们买来的药物还有剩余,十克就足够药倒江荆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   还是直接用绑的?打电话让老黄他们多交几个人过来。   夏黎思索着,看着身下江荆,手上攥江荆衣服的动作都透着一股狠意,在想通关小黑屋流程后,夏黎表情缓和了不少,随之压制江荆的动作也轻柔了,让江荆喘了口气。   爱就是放手是什么狗屁话,哪怕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等等,你让我解释一下。”江荆看着脸上一会儿温柔一会儿狠厉的夏黎,莫名后背一寒。   解释什么?解释你心有所属?解释我俩先前的行为都是误会?   夏黎叹了口气,伸手抵住江荆的嘴唇,他现在不想听江荆说话,他怕江荆开口求情,他怕自己心软。   不能再拖了,现在就拿手机给老黄打电话,让他们带人过来。   夏黎俯下身子整个人趴在江荆身上,随着身体与江荆的贴近,江荆身上一股股热流直直地传了过来,焐得夏黎身体一软,夏黎喘了喘气,小腹有些躁热。   见夏黎与自己贴贴了,江荆头又别到一旁,身体逐渐僵硬,两条腿绷得很紧。   太,太近了吧。江荆难耐地看向窗外,企图挽回理智。   顶住啊江荆,夏黎连大学都还没上,这时候下手简直就是在犯罪啊!   乌龙,又是乌龙,夏黎先前哄江荆进屋的回旋镖现在打在了自己身上。   说江荆对夏黎没好感,就像光球说不喜欢喝咖啡了一样,纯属扯淡,江荆对于夏黎拒绝,完全源自于江荆自己的道德底线。   这些天江荆带着夏季,不免染上了一些爹系属性,对他而言,夏黎谈恋爱多耽误学业啊,本来人家夏黎都留级了,这会儿要是自己和他谈上了,那不是耽误人家吗?   “嗯哈~”一阵湿热的喘息击在江荆脖颈处,一阵瘙痒感直冲天灵,激得江荆头发都直了,眼珠子也红了。   江荆那副忍耐表情在夏黎看来就是在抗拒与自己的接触,全然不知前因后果的夏黎看着江荆如此反应,像是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寒意从头顶浇到了脚底,浇得夏黎心口发酸。   咔嚓一声,一副手铐被夏黎锁上,在江荆傻眼中,两人的手腕牢牢地锁在一起了。   “这是......”江荆这会儿傻眼了。   咔,又是一声,拷上加拷,这会儿江荆的手腕又和床拷在一起。   江荆,值得依拷~   天了噜,邻家小可爱学坏了,都在床头藏手铐了。   “别动~”夏黎尾音打着颤,撒娇一般用手扒拉开江荆的五指,与其五指并拢紧紧相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调情。   嗯,傍晚,大床,手铐.....嘶~雀食像是在调情。   这下你可跑不了了。   夏黎眉眼弯弯,随手把手铐钥匙往别处一扔,两只胳膊分别抵在江荆左右手肘,防止其发力逃跑,随后夏黎就像跟考拉在按树上一样在江荆身上蹭,到处撩火,用空着的左手掌摸出手机准备给老黄发消息。   不行,真忍不住了。   江荆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来对夏黎说;“夏黎,看看我。”   不看,谁知道你又要说什么花言巧语,你就老实待着等我派人过来就好。   夏黎不管江荆,继续高高兴兴地用手机给老黄发消息,甚至还特意备注要多带几条毯子过来,全然没有注意身下的江荆这会儿眼睛已经红完了。   扑的一声,天旋地转之间,江荆带着夏黎猛一翻身,两人身位瞬间转换。   “唔~”夏黎面对江荆突来的动作有些慌乱,好在手铐质量不错,江荆的右手还牢牢地与床拷在一起。   是想要逃走吗?可惜了。   夏黎看着被碎发遮着脸看不清神色的江荆,面露冷笑,准备开口嘲讽;“你——”   你什么你,亲不死你。   江荆憋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夏黎还一个劲地在底线边缘蹦迪,这下子算是把江荆点炸了。   啧啧的水声,一两声气短的闷哼,还有两下蹬腿的动静。   没了,真没了,就亲一下。   “有点甜~”江荆评价道,随后就被嘴角的伤口整得龇牙咧嘴。   看来不仅甜,而且还有些痛。   “还好吗?”江荆伸手拨开搭在夏黎脸上的头发,动作很是温柔“我不是拒绝你的意思,要是我拒绝你的话,我就不会.........喏,你咬的吧。”   江荆指了指嘴唇上的几处牙痕,这会儿夏黎还闭着眼喘气,脸上全是红晕,腾不出空来回江荆。   明明开始的时候夏黎是最主动的,而且最狂躁的。   夏猫猫这种生物,得顺毛捋。   “我想着先等你处理好你学业那边的事情来者,不是拒绝你。”江荆伸手揩了揩夏黎眼角的泪花。   “哪怕你已经成年了,但你现在不还是在高中吗?”   江荆无奈解释道,他不确定夏黎对自己突来的情感是处于何地,尽管两人对于彼此都有感觉,但江荆还是不放心,在这个世界他终究只是一个过客,随意地对夏黎许下承诺是对他的不负责。   “我不想让你将来后悔。”江荆说。   “那我现在对你来说是什么呢?”夏黎抬头朝江荆问道,眼睛紧紧盯着江荆,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但他现在必须要知道江荆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是朋友已满,恋人不足?还是心怀同情,不足道也的陌生人,还是其他可有可无的角色?   “我想知道。”夏黎重复道,一心偏执地想从江荆哪里得到答案。   “我想想——”江荆看着仰着头看自己的夏黎,故意拖长尾调想要逗逗他。   还要想?夏黎眉头一皱,开口催促;“是——”   “契约恋人,我们先试试看,为期两年,要是两年以后你确定还是喜欢我,我就答应你。”   要是到时候你还觉得我值得你的信赖,那我也绝不辜负你的期待。江荆看着夏黎,话语间都是认真。   试什么试,我现在就很确定。   夏黎反驳的话语还没出口,江荆率先一步低头亲在夏黎额头,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夏黎后背,一下子就把夏黎整得浑身发软,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就变成舒适的哼唧声了。   “听我的,好嘛~”江荆说道,有样学样地在夏黎耳朵边吹气,不到片刻功夫,夏黎耳朵就开始红了。   顺毛捋,效果max!   快答应他啊!夏黎左边肩膀上,那拿着三叉戟的恶魔夏黎这会儿已经被江荆迷得找不到北了,羞得直接大喊,还不得自己替夏黎答应。   他说的没错!夏黎右边肩膀上,那头顶光环的天使夏黎同样也好不到哪去,看着江荆的眼睛里都冒着爱心,一个劲地附和恶魔夏黎。   感性与理性都因为江荆而屈服了,除了答应他,还能怎么办。   “嗯——”夏黎头埋在枕头里,头顶还冒着水汽一般的东西,在被江荆顺毛捋后,夏黎的智商又占领了高地,这会儿还在为先前的冲动行为思考如何善后。   不能硬来,或者说是在没有充足准备时不能硬来,得慢慢地,慢慢地把江荆藏起来,夏黎思索着,那与江荆拷在一起的手还紧紧地攥住江荆衣领。   “嘛,总之,今天的闹剧就到这里了,好嘛。”江荆哄道。   只是闹剧,无论是先前在质问还是手铐,只是闹剧。   “当然,我们俩的约定不算。”江荆晃了晃还与夏黎十指相扣的那只手。   叮咚,支线任务;那个不知身份的契约恋人。   Ps;是前世遗梦,还是今世回首,是邻家少年,还是背后主谋?无论结局如何,恭喜你执行者。   奖励;世界线副本已发送自背包,请及时查看。 第42章   周一, 江荆出租屋客厅。   “这靠谱吗?”   “这肯定靠谱啊,这可是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心给的东西,绝对没跑。”   光球肯定道, 伸出小球状的手指着江荆手里的文本, 念道;   “年少起势, 少年得意, 多年奋斗,商海沉浮,主角因为年少窘迫的遭遇而奋发图强,最终在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迎娶白富美, 走上人生巅峰。”   “你看看,这不就是说的咱们的好大侄儿嘛,更何况上面还印着头像呢。”   光球指着文本上一脸总裁样的成年夏季。   “绝对错不了, 只要咱们把夏季往这个方向引导,到时候拿到一大笔世界之源绝对轻轻松松, 手拿把掐。”   “可是......”江荆看着文本欲言又止,他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世界之心给的世界线副本不对劲。   夏季这孩子不错是不错,但是吧......   "舅舅,饭做好了,是现在吃吗?"厨房里穿着围裙的夏季探出头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自从夏季搬过来以后,除了第一天是江荆做饭以外,基本都是夏季在做饭了。   不光如此, 平日里屋里的清洁也被夏季揽下了,街坊邻居对其的评价也特别好。   这些日子里随着江荆的引导与撑腰,夏季原先略带些腼腆的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   前些日子, 江荆去接夏季,还看到夏季怀里揣着一粉色的信封,看样子是很有可能是被女同学表白了。   【这小孩多好啊,不仅会做饭,还会做家务,嗯,五好少年成为总裁没毛病。】光球评价道。   【确实,但是我还是觉得别扭。】   江荆叹了口气,随后把世界线副本合上,将其随手扔到桌上,望着厨房里夏季的背影出神。   那桌上的世界线副本摆在桌上,封面上写着书名;冷酷总裁;商海沉浮。每次江荆看到那狗血名字,嘴角都忍不住抽抽。   【我只听过女大十八变,但我没想到连男孩子也会十八变。】光球吐槽道。   冷酷,夏季?那小孩冷裤还差不多,我每天按时接那小孩放学,都是因为怕小孩因为不合群被校园欺凌。   江荆无语地看着那副本封面上印着的西装霸道酷男。   倒也不是说酷男不好看,但每当江荆将其联想到夏季身上,一想到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切大葱的少年,在两年后就会身着西装,搂着白富美会一脸冷酷地说出些“天凉王破”类似的话,江荆总会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太冒昧了。   “舅舅,你又盯着那小破书发呆。”   夏季端着菜过来,见江荆又在朝那本只有封面没有内容的怪书傻笑,忍不住地吐槽:   “我真不明白了,那封面上的男的有那么好笑吗?”   说完,夏季拿起世界线副本端详起来,这周他拿起这东西看了几次了,这上面除了有一个封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但江荆却对这东西很有兴趣,一天没事就拿起这东西看,还时不时发出笑声。   我这舅舅,会不会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啊?夏季看着一旁憋笑的江荆,内心不免担忧。   这也怪不得夏季那么担心,毕竟他不像江荆是天降而来的,作为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本界人,他看不到世界线副本内容是正常的,就连能看到封面都算是世界之心对于天命之子的偏爱了。   世界线副本是由本界的世界之心通过推演而来的,由于世界运转变数大,随便一只蝴蝶的出现都有可能导致世界线发生小小的偏转,夏季人设发生一些变化也很正常,那世界线副本上最后一页也写着仅供参考,江荆只要保证推演的结果大致差不多就好。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吃饭吧,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江荆摆摆手,示意夏季不要去管那世界线副本了。   “哦,我想说的是,以后放学你不用来接我了,最近学校开设了放学接送的校车,强制性的,说是为了缓解放学时车流量过高的问题。”夏季说道。   “我记得就你班里的那些同学,家里从政的也有不少吧,当初你们那校长要求进校必须穿校服不都差点被家长会整下台了。   这次你们学校连家长开车接放学都不让了,就不怕家长反对吗?”江荆疑惑道。   夏季歪头,回忆起先前班主任通知这件事时见鬼一般的表情;   “听我们班主任说,校车接送这件事好像不是校长提出来的,而是由家长会提出来的,而且还主动承担了校车的采购花费。”   稀奇了,难道那家长会里面有某位大佬懒得接小孩了?   那也不对啊,他自己懒得接,派下属去接不得了吗?至于大费周章出大价钱整个校车接送啊。   有钱人,真难懂。   江荆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管了,反正这件事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以后我就不去接你了哦,你回来的时候自己小心点。”江荆对夏季叮嘱道。   “好的。”夏季乖乖点头。   半小时后,两人吃完饭,夏季回屋学习,江荆收拾好碗筷,冲了两杯咖啡,与光球坐在客厅里继续研究世界线副本。   自世界线副本被系统发放以来都快一周,江荆与光球也头疼了一周了,头疼的对象不是夏季,而是世界线副本里的另外一个人物。   “你最近接夏季放学,有发现什么吗?”光球朝江荆问道。   “没有,夏季的同学我这几天基本都见过了,都是些普通的高中生。”   江荆说,看着世界线副本上那标注着反派的空白头像发愁。   在世界之心的原本设想中,为了表明主角成功的来之不易,特意为其设置一位打反派,而且还是那种至始至终都没漏过面,光是手底下的小弟就让霸道总裁版夏季吃了不少瘪的那种幕后大反派。   据世界线副本所述,霸道总裁版夏季是在天降青梅与亲生父亲的帮助下,才成功与那反派打了一个五五开,最后还是靠着天降正义,让那反派死在了一场蓄意报复的车祸中,霸总版夏季这才顺利接管夏家,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先前说过,世界线是有偏差的,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别说夏季那个还不知道在那的天降青梅,就夏季的那个薄情寡义亲爹,江荆用膝盖想都知道那家伙不可能成为夏季的助力……   到头来,原本世界线中充当强力助力的角色还是江荆来顶替了。   “我就知道没一份世界之源是好赚的,我估计咱也别想着解决那位反派靠什么天降正义了,得我们自己把那家伙找出来。”光球说道。   “嗯,你说的对,咱们继续努力吧。”   江荆点点头,这些天随着光球与夏酥的谈判推进,陆续的资金也打了过来,剩下的就是等工地那边挖到光球标出的地下泉了,局势一片大好,估计过不了多久,江荆的身家将翻上不少,也算是有了与那反派对弈的些许筹码。   “根据你的要求,项目的大部分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里的,虽然进度会慢一点,但我们不会至于因为他们的大额注入金额二受制于他们。”   光球带了个无框眼镜,盘算着这次项目投资的收益。   “唉,可惜了,他们答应我们不少有利条件,但那个夏酥对于给我们修一件咖啡屋死活不让步。”光球叹了口气,看样子很是遗憾。   "咖啡屋你先别急,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我们下一步还是要摸清楚那个反派的身份,我建....等等。"   江荆话说一半,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在撇了一眼上面的来电人后,在光球一副又来了的无奈注视下,江荆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OK,作战会议结束,你去泡咖啡厅吧,我出去一趟。”   E大,艺术学院本部大楼。   此时已经傍晚,下课了年轻学子们吵吵闹闹地走出教学楼,往食堂或者宿舍方向走去,其中不乏外貌佼佼者,其与男友或者女伴一同打闹嘻戏,不失为E大靓丽的风景线。   在学院大楼门口,一位穿着羊毛呢子的少年正在等人,他的脚边还立一块画板,看样子应该也是学校里的学子。   “你去搭个讪呗。”   路过的年轻女孩们对着同伴打趣道,她们都对少年出色的颜值很是心动,但看着少年专心看着手机的样子,又怕其是在等女朋友,怕被拒绝一时间又望而却步。   片刻后,一位带着眼镜的娇俏少女一脸害臊地被同伴推到了少年跟前,准备与其要一个球球号。   “你好,请问可以........”少女抬头大胆询问,话没到一半,就看到少年猛然抬头,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动人。   他,他对我,笑了。少女看着少年的笑容,顿时脸上一热,心底像是小鹿乱撞一般扑通个不停,刚准备开口,就见少年迈开长腿,无视少女径直朝少女背后走来的江荆走去。   “久等了。”江荆歉意道,递给夏黎刚在路口买的咖啡。   “没事,我也才下课没多久。”夏黎回道,伸手挽住江荆手臂,亲昵的样子不由让背后的少女石化。   在那晚江荆与夏黎约法三章,定下了一个所谓的“契约恋人”关系后,江荆约定两人要经常见面,但要以夏黎的学业为重。   后来江荆去接夏季放学都"偶遇"夏黎,得知其在E大艺术院大楼的一间画室准备考试后,不放心夏黎的江荆见便主动提出了每日来接夏黎。   就是接夏季放学时顺带接一下夏黎,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也正好借着机会看看夏黎有没有好好学习,嗯,就是这样。   江荆如是安慰自己道。   “以后就不用你等我那么久了,夏季那小子的学校开始搞接送了,我也可以早一点来见你。”   江荆帮忙拿起夏黎的画板跟夏黎说道。   “嗯,那真是太好了。”夏黎点头,笑得莫名像得逞了的狐狸。   太好了,碍眼的家伙消失了。   “对了,今天的作业多吗?”   “不多,我都已经画完了。”   ——————   E大,校园论坛。   A;天啦噜,今天在艺术院大楼门口看到一个天菜(贴图),你们知道他住哪里吗?(冒爱心)   B;铜球!!   ............(一些兴奋的谈论)   Z;劝你们耗子尾汁(双手比叉),那是去年刚被院长请来的老师,教的是油画与雕刻艺术,老严了......... 第43章   一年多后, E市金贸大厦。   “快快快,动作麻利点,别耽误了, 江总他们的会议快结束了。”   会议室门外, 秘书正抱着一沓文件, 手里还拿着手机不断催促电话那边的助手。   这头话没说完, 会议市大门就被人打开,E市各界人士鱼贯而出,有的满脸红润,有的一脸晦气,是有的欢喜, 有的愁。   今天的会议关系到E市温泉度假村外围公道的投标修筑,各界人马盯着那块肥肉馋的都快流口水了,摩拳擦掌地想来分一杯羹。   E市温泉度假村, 由E市官方牵头宣传建设,致力于将其打造成E市的地标项目, 从官方再到自媒体,全方位宣传,势必要把这棵摇钱树给摇出响来。   现如今,江荆在E市各界人士眼中就是走地的香饽饽。   在江荆原身接受地下泉项目时,E市商界中各个都觉得那是一赔本买卖,为了一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挖到的地下泉费钱根本不值得,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   大家都知道那块地底下大概率有地下泉,但不知道具体在哪, 规模有多大。   做生意讲究回报与时效,喜欢稳定,allin艺术不是资本的领域, 锦上添花才是他们的专长。   财发狠心人,谁也猜不到E市郊外的那几处地下泉规模会如此之大,自从工地那边根据光球给的新坐标打出泉眼点位后,乐得那几个为地下泉打过坐标证明的地质教授连夜前来勘查,说什么也不走了。   原本想着挖到的泉眼规模顶多支撑一个温泉酒店,就跟城南的老温泉池一样,几个小池子顶天。   但没成想等到专业人士过来一统鉴定过后,那泉眼规模都够修度假村了,这下子算是赚大发了。   江荆原身: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会议室门口,江荆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还不来得及缓缓就看到一旁的秘书抱着一沓文件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江荆任命地接过一本文件开始看,秘书则是跟在江荆身后汇报工作。   “夏阳先生在那天与您吃饭过后,已经对我们妥协了,收购合同在前天也被他发过来了,估计过几天就会有一个结果。”   夏阳,夏家分家里的一位,按照辈分来说的,夏季应该叫上一句堂表哥。   这位堂表哥父辈是跟着夏家老爷子打拼过的狠人,这家伙沾了父辈的光,手底下管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子公司。   但是吧,夏阳这货论才干比不了他父亲,属于是败事有余,成事不足那种人。   夏阳这家伙前些阵子头脑发热跟着夏家旁系站队,没成想惹恼了主家,手底下的产业被断了供应源,商单也被主家人给截胡了,库房里积压了不少货品卖出不去,眼看着上季度的债要到期限了,本季度的款项还没有着落。   底下是怨声载道的员工,一边是笑着看戏不出力的主家人,夏阳气急了,直接选择不干了。   本着肥水不留自家该死亲戚的原则,夏阳在与江荆喝了一通酒后,以一个大白菜价,手下的产业线连带着积累的客户源一股脑给了江荆,让江荆给捡了个大便宜。   这一年多以来,江荆不仅仅是靠着地下泉项目赚了不少,夏家人内斗也让他从中吞下了不少好东西。   如今江荆在E市有钱人圈子里,算得上是爆发户里的爆发户了,看着账户上多出来的一连串零,光球乐得连夜下了好几卡车的咖啡豆订单。   “OK了,大致方向是这样就好,剩下的详细内容还是老规矩,你们向丘副总汇报就好。”   江荆放下手里的文件合同,拔出上衣口袋的钢笔在上面爽快地签字,见窗外的天色不早了,江荆也不打算多待,吩咐完秘书就准备走人。   丘副总,由光球所饰,在这一年多里的数次融资与商业谈判中,多亏祂强大数据库给江荆做背书,为整个公司的建立与发展出了很大的力。   在公司最开始发展时,正是靠着江荆负责谈判与把握大致方向,光球负责细节把握与条款谈判,一人一球分工协助可算是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时间。   万事开头难,在公司逐渐起步,地下泉项目开始盈利过后,江荆凭着公司里的高工资与老板以身作则的下班生态吸引人才。   本着朴素的打工人理念,现在江荆公司里也不缺人,江荆与光球的负担也没有以前多了,嗯,准确来说,是江荆的负担没有以前多了。   “我跟你讲了,那项条款必须要打下来,算了算了,我不想听你狡辩,你把乙方电话给我,我来!”   江荆办公室旁边,光球办公室可谓是热闹非凡,光球一个球在硕大的办公桌上办公,一个球同时打着六个电话,时不时还被乙方气得化身灯球照耀办公室。   光球版办公外挂,一个月办公平均消耗一天十斤咖啡豆,值得拥有。   “总之,这边就交给你了,还是老规矩,要是有处理不了的文件,你就放在隔壁办公室门口就OK。”   江荆看了看手表,丝毫不顾面对小山一般高的文件哭丧着脸的秘书,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大衣下班了。   “我与夜晚有个约会。”江荆哼着小曲,走到大厦楼外,带着贝雷帽的少年正在等待江荆。   “这里。”   夏黎朝江荆挥手示意,两人相视一笑并肩慢慢往湖心餐厅走去。   “等了多久了,冷吗?”江荆问道,伸手握住夏黎的手。   “没有,你知道的,大学没有多少课。”夏黎回道,手上微微发力,直到和江荆五指相扣才满意。   夏黎先前用来迷惑夏家人的留级生身份因为江荆的介入,早在半年前就结束了。   现在夏黎明面上的身份是E大的学子,E大的艺术学院水平在全国的排名也算得上拔尖的。   夏黎还记得当时江荆得知这个消息后,那个家伙直接抛下正在饭桌上的光球,以及与光球谈酒店建设后续的夏酥,转头带着夏黎去南海玩了一趟,两人度过了一星期的度假时光。   夏酥,光球;合着我俩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呗。   夏黎明面上身份更新了,从留级的艺术小透明到E大学子,这让江荆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夏黎在夏家中隐身发育的计划有所变化。   也不知道那夏老爷子是从那里知道夏黎“升学”这个消息的,老家伙在一次夏家聚会里点名“表扬”夏黎……   虽然那次聚会里夏家人根本没有让夏黎出席,但夏老爷的发话也让夏黎给夏家长辈们留下了些许印象。   夏黎?前年那个因为涉黄而被逮捕的分家人好像就是他叔叔吧,虽然那小子考上了E大是很不错,但也不值得老爷子在我们面前念叨啊,难道是...........   人老成精,看一件事想三件事,目前离夏老爷子七十大寿还有一阵子。   这些年里夏老爷子隔三差五就生病,虽然老爷子手里还攥着大部分的股份,但实际上老爷子对公司的决定已经不管不问已经很久了。   老爷子力不从心的样子人人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当年他说出了"能者上位"一词来转移大家伙的注意力,手里的股份估计早在五年前就该分给下面人了。   在夏老爷子的暗示中,其七十大寿的日子,就是考核下面各家资产的日子,谁家的产业大,谁家就能继承夏老爷子手里的股份,当上新一代的夏家大家长。   老一辈的角逐已经结束了,新一代的大家长必须也是新一代夏家年轻人来当,这些年里各家都在培养自家的年轻人,打压别家年轻人,对于分家与主家之间的相互倾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里暗里都在争取自家在夏家里面的分量。   各家青俊在自家长辈的默许下,都有意无意地都在夏老爷子身边露过脸,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得夏老爷子青睐,到时候真为了夏家大家长的位子打起来了,好歹也多一份筹码。   这个时候敏感的节骨眼上,夏老爷子莫名地提了一嘴夏黎这个小透明,不禁让各家琢磨起其中深意。   前些日子过节,夏家派人给夏黎送了一些礼物,还邀请夏黎下次来本家吃饭,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一肚子坏水的老爷子,把我搬上台面来给他好孙子挡枪。夏黎看着手里的邀请函想到。   夏炙,夏老爷子的孙子,据夏黎的眼线告密,其一直与夏老爷子住在一起,近些年还悄悄进了夏家主公司实习,其他同辈相比,那家伙已经早早手里把着实权,筹码已经多过同辈太多了。   虽然更新了明面身份给夏黎潜水夏家的计划带来些麻烦,但总的来说无关紧要。   这一年里,夏家内斗越发严重,虽然明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但背地里家族产业之间的倾轧,与夏阳有同等遭遇的人不在少数。   夏黎对此乐于见成,借此吃掉了不少产业,夏黎对什么大家长不感兴趣,实打实的产业才是真的利益,更何况夏黎现在找到了更好的东西。   “你不吃吗?”   江荆问道,这会儿的功夫,湖心餐厅已经把菜上齐了,其中一道松鼠鲑鱼很是诱人,现在每周江荆与夏黎都会来湖心餐厅吃上一顿,即是放松,又是消遣时光。   “吃。”   夏黎朝江荆笑道,全然没有先前盘算夏家那般阴郁,一对猫眸湿漉漉地看着江荆,贝雷帽衬得夏黎的发质很是软乎,一如江荆现在的心情,不仅软乎,而且暖和。   “喂我。”夏黎指了指鲑鱼,不管江荆答不答应,这会儿夏黎就昂着头张嘴了。   啊~~   “好好好,我喂你。”   江荆无奈道,眼底里满是笑意,这些日子里,两人没少黏糊,夏黎现在是把江荆吃得死死的。   养成首富只是工作,和自家恋人约会才是生活。   “好吃吗?”江荆指了指鲑鱼,见夏黎嘴角还有污渍,还贴心地递上了纸巾。   “甜。”夏黎回道,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由让江荆眼睛一直。   “今晚你来我那边睡吗?”夏黎朝江荆问道,桌下的腿悄悄地往江荆那边缠。   他又开始了,他又在诱惑我。   江荆吞了吞口水,选择没有听见,低头扒饭,再上过夏黎几次当以后,江荆算是长心眼了,夏黎家那边不是那么好去的,每去一次都是对自己底线的考验。   “为什么?”江荆看着对面一脸无辜的夏黎,就好像他说的去那边睡,只是单纯穿上睡衣睡觉而已。   鬼才信呢,上次我半夜醒时过来看到,你知道我有多惊恐吗!我裤子呢?   江荆嘴角抽抽,回想起上次那个惊慌失措的夜晚。   在这一年多里,哪怕江荆与夏黎开始时用了“契约恋人”名头来约法三章,定下了不能逾越的底线   但在经过夏黎坚持不懈与非无意诱惑下,如今的江荆基本除了底线,其他的基本都越过了,每次还都是主动的。   难搞哦。江荆每次看着身下笑眯了眼的夏黎都觉得十分头疼,他总是怀疑自家恋人是个腹黑,但着实没有证据。   不能越过底线。不仅仅是江荆的坚持,还是光球的忠告,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执行者不能ooc。   “高考快要临近了,我得回去看着点那小子,最近他们班主任跟我说那小子上课总是打瞌睡,我怀疑是他半夜玩手机去了,我得去盯着点。”   江荆搬出了夏季当了挡箭牌。   又是夏季,好烦啊,真想把他装进水泥车里。   夏黎对讪笑的江荆撇了撇嘴,当然,把夏季装进水泥车也只是想想,毕竟江荆对于夏季的关照夏黎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干那种傻事惹来江荆难过。   嘛~虽然很想那么做就是了。   夏黎看着碗里的西蓝花,又看看对面正在给自己烫虾滑的江荆,叹了口气,江荆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正经了,有时候真挺让人伤脑筋的。   湖心餐厅外的马路上,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一闪而过,上面坐着的一位少年正是江荆的熟人—夏季。   “这样!!!真的好吗!!”夏季冲身边开车的人大喊道,看着周边飞逝而过的绿化带,死死抓紧了安全带。   “什么!!!”   “我说!!你开的是不是太快了!!”夏季被风吹得眼角泛着泪花。   “你不懂!!!!这!!就是我——放松的方式!”   开车人看着前路兴奋地大喊,跑车没关上顶篷,一股股风流吹向两人,为这个燥热夏夜带来些许凉意,开车人额前挑染的一缕红发直拍夏季手臂。   “夏炙,你开慢一点!!”夏季快哭了。 第44章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 在忙于赚小钱钱的同时,光球与江荆两人也没有忘记寻找反派这档子事。   在通过各种消息渠道调查后,光球与江荆把目光锁定在了夏炙身上。   据光球所收集道的资料来看, 夏炙这孩子自小父母双亡, 一直在夏老爷子那边居住, 这些年又被夏老爷子悄悄安排进了总公司, 马上都要干到经理的位子了,那些夏家的长辈们也没一个注意道。   你看看,自小父母双亡,隐忍蛰伏,背靠大佬, 暗中积蓄势力,这不妥妥反派模版吗?   “也不知道夏季那家伙是这么跟反派凑合到一起的,奇了怪了。”   光球喝了咖啡, 想烧了cpu都想不通为什么夏季会和夏炙走到一起,还一起上了跑车在傍晚飙车。   难不成......夏季那小子被下药了, 那反派准备解决他?我敲!!   想到这里,光球吓得手里边的咖啡都是一抖,身上都也冒出不少电弧,连带着顶着的假发都炸了毛,急忙通讯频道联系江荆。   “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   “你真的看见了?”   【我真的看见了,我用我的外接摄像头看见的,夏炙,夏季在同一辆跑车上, 正在往东山方向赶去。】通讯频道对面,光球说道。   “收到,我立马赶过去看看。”江荆回道, 随后一人一球默契地断开通讯,忙于各自任务。   麻烦哦。江荆皱着眉头,调出系统光板。   主线任务;首富的养成之旅(32%)   ps;新手上路,明日之星正在执行者的护航之下愿意闪耀!   前些日子,江荆已经让夏季进自己公司开始实习,积累经验为以后做打算,主线任务逐渐推进的进度也证明了江荆做法的正确。   那夏炙还在夏家总部上班,一时间也对夏季做不了什么,江荆与光球本想着一步步循环渐进,教自家傻大侄好好上班,小心坏人。   当时夏季见江荆一脸严肃地告诉自己要“小心坏人”时,还以为江荆脑子出问题了。   “舅舅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你看看我一天天不是在学校里复习,就是在你公司当实习生,哪有空遇到什么坏人?”   前天夏季还信誓旦旦地跟江荆保证来着,结果今天这夏季这家伙就跟反派上车了。   江荆打开手机拨通夏季的号码,看着上面显示的已关机,陷入沉默。   完了,天命之子被反派拐走去飙车了这件事怎么破,在线等,很急。   “怎么了?”   湖心餐厅门口,夏黎见上完洗手间回来的江荆一脸郁闷,不由问道。   “没什么事。”   江荆打着哈哈,自家傻白腆大侄子被人带去飙车什么的太丢人了,昨天江荆还得意洋洋在夏黎面前夸夏季,今天就被回旋镖打脸了。   咳咳,江荆故作整定,补充道:“就是公司的一些事,没什么。”   “是吗......”夏黎狐疑地看向江荆。   说是这样说,但江荆脸上焦急的样子实在藏不住,就像是狗子藏在树下的骨头被隔壁老黄刨出来了,在旁人面前即心急又碍于面子强忍住的样子。   怪可爱的,夏黎想着。   江荆公司最近情况一片大好,好得出夏黎自己的意料,夏黎在自己办公室几乎每隔一周都会看到夏酥兴冲冲地来到自己面前,绘声绘色地描述去年的那笔投资有多赚,然后顺带埋怨自己。   “老板,要是你自己跟江总挑明身份,估计咱们当时就能多投一点了,也不用我每次想追加投资就被那姓丘卡喉咙。”   每次遇到夏酥搞这番操作,夏黎就哭笑不得,只好抓起桌上的红包把夏酥打发出办公室。   夏黎做生意喜欢玩明暗交替,一针一线地与对手对垒,对手疲惫,就露出獠牙将其一口吞下,对手强硬就蛰伏不动,暗中蚕食。   那江荆呢,他能在那么多老狐狸兜里掏出钱来,不到两年就能在市中心大厦办公靠的就是一个捞了偏门的地下泉?   这一年里,夏家内斗,不少产业被外人吞吃殆尽,其中吃得最饱的就数江荆与夏黎,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论吃下的体量来说,江荆甚至比夏黎要多谈成了几笔产业收购。   这是为什么呢?   夏黎抬头看向江荆,试图在江荆茫然的脸上看出什么城府来。   我看——   “好吧,是夏季那家伙出事了,有人给我打电话说那家伙跟夏家的一个小子飙车去了,叫我过去看看。”   没等夏黎看出什么来,被盯得直发毛的江荆坚持不到两秒,直接耸肩坦白了。   哥撒谎了,但哥交代得快,你就说你生不生气吧。   夏黎被江荆整的这一出搞得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啊。   夏黎看着江荆,江荆也与其对视,那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差头顶出现一对飞机耳了。   “所以……”江荆看着夏黎,欲言又止。   “所以?”夏黎重复道,满眼都是疑惑。   “所以今晚我先去抓夏季那小子了,就不跟你回去了。”   江荆说道,脸上恰当地表现出了歉意;“下次再去你那边吧。”   好啊,绕半天陷阱在这里呢。   夏黎扶额,他看着一脸坦诚的江荆,现在十分怀疑江荆先前说的夏季被人带去飙车是不是真的了。   这些日子,夏黎一个劲地想要把江荆哄回家,关上门把生米煮成熟饭,要不然一直顶着一个什么契约恋人的名义也太扯淡了。   先前夏黎还认为江荆是慢热型,觉得两人发展太快才搞出一个契约恋人的名头,但现在都过了一年多了,每当夏黎想更进一步,江荆都会用各种理由回避,搞得夏黎郁闷不已。   嘶,是不是这家伙不行啊。夏黎盯着江荆,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看得江荆浑身发毛。   不对啊,怎么看都不像是不行的样子啊。夏黎看着江荆姿态挺拔的样子,自己多年来储备的人体知识告诉自己,那突来的想法是错误的。   不行,得自己亲自验证一手。   噔噔噔,夏黎上手拉着江荆往一处没人的大树下面走,直到确保四周没人了,夏黎这才示意江荆把耳朵靠过来,要和他说些悄悄话。   怎么了,这是。江荆满脑子问号,但见夏黎神情严肃又不好打断,只好乖乖配合。   “江荆。”夏黎开口了,一股热风吹到江荆耳朵根,让江荆心里痒痒的。   “怎么?”江荆吞了吞口水,第六感告诉他夏黎接下来的话对自己来说会很重要。   “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在说些什么呢!!   我俩认识还没多久,夏炙!这会儿太晚了,赶紧开车回去吧。”   夏季满脸通红,看着对面女孩热情的样子,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是说就是过来兜风的吗?开快车就算了,开快车开到半山腰然后熄火算怎么回事啊。   夏季扭头透过车窗看着半山腰下灯火繁华的E市一脸的欲哭无泪,那般抗拒的样子也让对面的夏炙恼火了。   “什么叫认识没有多久?夏季,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两岁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这么多年在夏家的日子里,那次过节不是我和你过的。”   夏炙越说越上火,她两条长腿一跨,从驾驶室跨到夏季这边,一屁股坐在夏季腰上,开始说落他;   “你说你喜欢清净,我就发动关系让夏家给你在南城那边购置了一处公寓,让你好好休息,你知道那花了我多少关系吗?   你看看你,我就出国交流一下,你倒好,直接搬到野男人家里住去了。”   说话间,夏炙还不自觉地调整坐姿,以求舒服一点,但是苦了夏季,脸都快憋成猪肝色了,想伸手让夏炙从自己身上下来,反而被夏炙一把拍过。   “抱什么抱,夏季,我告诉你,我俩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个抱就能解决的。   我今儿还就跟你说了,要么你现在跟我下山到那个野男人家去把你行李搬回来跟我住,要么你现在跟我下山,跟我回公寓住。”   反正我现在怎么说都得跟你回去住呗。   夏季无奈,看着腰上还不断数落着自己的骄蛮少女,眼里只有无奈,以及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和。   夏炙,或者说是,夏稚,夏家老爷子至交好友的亲女儿,是夏季童年时的玩伴,也是夏季的青梅竹马,虽然夏季不太愿意承认就是了。   夏稚由于从小被当做男孩来养的缘故,养成了她做事雷厉风行的性子,以及过于强硬的姿态,在夏季居住夏家的日子里,夏稚明里暗里都帮了夏季很多。   一个是家族大家长的眼珠子,一个是生母早逝的小透明,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落差如此之大的两人都整天待在一起。   “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上了初中你就执意要搬出去一个住,明明我们俩抱着睡很暖和的。”   夏稚满眼控诉地看着身下的夏季,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暖和是暖和,但我是男的啊,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巴不得小学就搬出去住了。   夏季哭笑不得,开口想解释,嘴却被夏稚一把捂住,一股薄荷味的皂香传了过来。   “总之,你现在就跟你那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舅舅说拜拜,明天就搬过来和我住,好不好?夏稚劝道。   真是的,过不了几天夏家都快换大家长了,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别跟我添乱了,一天天待在外面瞎玩什么,要是不小心被外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我想运作运作给你些股份都不方便。”   在经过一番的控诉后,夏稚定下结果,语气里不容拒绝。   夏稚看着夏季,心里都是懊恼。   现在老爷子已经老到手里的权利都快握不住了,到时候要夏稚想在夏家生存下去,就必须趁早积蓄实力早做打算,这也是她选择听了老爷子的安排,与夏黎展示告别,出国一趟谈生意的原因   这一回来,家都被偷了,那还玩个屁啊。 第45章   夏季, 夏家老二,亲爹是个渣男,自夏季记事以来都没见过自己那所谓的父亲一面过。   没妈的孩子就像是坑里没人爱的小白菜, 好在于夏家老宅成长的日子里, 夏季度过了一段不错的童年生活,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 夏季与夏炙相识了。   这是一段老套的,但两人都乐在其中的关系。   夏炙强势,夏季温和,两人性格互补,倒是般配。   夏季一直对于自己那个青梅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   “你看着我,我有事跟你说”   车里光线朦胧,夏炙直勾勾地看着夏季, 一对美眸很是勾人,夏季不由呼吸紧张, 看得夏炙皱眉。   “你紧张什么?”   “没,没有啊。”夏季强忍镇定回道。   “嘛,算了。”夏炙看着夏季左脸上一个草莓印,那东西印在夏黎白皙的脸上很是显眼,还有些滑稽,夏炙看着不由一乐,心情舒畅不少。   嘛,虽然暂时不能宣誓主权, 但先打上一个标记还不错。   “过几天,你就搬过来好嘛?我知道你那位舅舅对你不错,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夏炙说完, 看向窗外,山脚下的E市灯火阑珊,市中心的夏家公司总部还在亮着,其中身着西装的精英们还在为明日的生意谈判准备着。   夏炙撇撇嘴,那市中心的大厦在其看来就像是精致的鸟笼,看着华丽奢侈,实则压抑苦闷。   还是夏季好玩,随便撒个娇用点手段就可以骗过来。   啵,夏炙给夏季右边也打上个印记,高高兴兴地搂着夏季肩膀轻哼,天真恬静的模样与在外人面前展示的冷血动物形象全然不同。   我们先介绍一下,夏炙,她在自己那帮下属中的外号叫作“蝮蛇”,这个外号出自于其对于外商的一场商业谈判中。   当时夏炙只身一人面对各国企业的商业代表,不用翻译,同时用了四门外语,怼得那些自诩“绅士”的家伙们跳着脚骂娘。   “到时候等我把公司里的那些老东西撵走,你就来当我的秘书好不好?或者我来当你的秘书?”   夏炙晃着夏季肩膀,眼睛闪闪的。   “蝮蛇”有个梦想,“蝮蛇”想把夏季藏起来,然后……嘿嘿嘿。   “明天,明天你就过来和我住。”   “不行。”面对夏炙的要求,夏季拒绝地很果断,全然没有一点迟疑。   “连我都知道,你最近家里被那几个长辈盯得很紧,这时候你不适合做什么大动作。”   “怕什么,那几个老家伙整天想着窝里斗,公司里这天天开会开会,除了勾心斗角就没有其他的了,我等他们反应过来了,早就来不急了。”   夏炙撇撇嘴,嘴上是那么说着,先前眼里的冲动消了大半。   在某些事情上,夏季总是很有主见,并且一贯坚持,夏炙知道自己犟不过他。   夏家总部是家族式管理,尾大不掉,某些长辈仗着资历倚老卖老,传统观念极强,唯亲是任。   当年夏老爷子年当少壮,镇得住那些家伙,公司也正值发展极为迅速的时期,蛋糕足够喂饱所有人。   现在不同了,夏家人太多了,产业虽然发展不错,但已经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了,夏老爷子当年忽视的问题再一次摆到了台面上。   偌大的企业高层全是亲戚,而且还多是无用之人,那群短视的家伙只会相互勾结,排除异己,大厦将倾就是迟早的事。   夏炙对外的身份就是夏家小辈的老大,是夏老爷子早逝大儿子的遗孤,夏老爷子今后把产业交给她也算是名正言顺。   夏家那些长辈虽然看不惯夏炙是女儿,但自家小辈之中真的没一个够夏炙打的,到时候只要夏炙摆出了足够的筹码,当上大家长是迟早的事。   只要尘埃落地之前没人发现夏炙身份不对就好。   夏季这些年里一直低调行事,在旁人眼里其与夏炙没什么关系,再狐疑的人在派几个小辈试探无果后便也不了了之。   夏季拒绝夏炙的邀请并不是无的放失,而是为了夏炙打算。   “唔,感动。”夏炙眼泪汪汪,一把搂过夏季脖子就把头往夏季肩窝埋,一双手还不安分地四处乱摸。   “你等我把老爷子的股份搞到手,我就把股份全给你,然后我给你当秘书。”   “额……你开心就好。”   夏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怀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青梅,不禁有些心虚。   现在夏家长辈们忙着窝里斗,大多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夏炙那边有老爷子保驾护航,没必要多担心什么。   其实,夏季主要是怕自己到夏炙家去后,天天晚上被夜袭……   顶不住,真的顶不住……   “所以,我说……”夏季开口,眼见窗外的月亮都升到当空了,夏季明早还得早起,真得回去了。   希望江荆还在外面和那位小哥约,哦不,散步。   怕什么来什么,这会儿功夫,又一辆车赶了过来。   来者正是江荆与夏黎。   “就是这里?”江荆看着前面的跑车,一旁看着定位的夏黎点头确认。   “没错,估计就是前面那辆车。”   咔嚓一声,江荆嘱咐夏黎留在车里,大步地朝夏季两人所在的跑车走去。   咚咚咚,“夏季,你在里面吗?”车窗外,江荆的话传了进来,吓得夏季头发一竖。   “江总?”夏炙看着窗外皱眉头敲窗户的江荆,奇怪夏季是从哪里认识江荆。   近些日子,江荆在E市名头大盛,夏炙前天还特意邀请他吃,一起吃了一顿晚餐,以求拉进关系展开某些合作,虽然结局不太好就是了。   江荆这家伙表面看着十分绅士,行为举止也是亲和力十足,但其谈其生意来,是真的难搞。   江荆可谓是油盐不进,夏炙在他面前,使用任何什么话术都不管用,直到夏炙在利益方面做足了诚意,才让双方的合作有了些许进展。   看着对面一脸温和的江荆,夏炙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从两人一见面开始,江荆对自己就抱有很高的警戒心。   奇了怪了,在这次饭局之前,我明明都没有与这位江先生见过面啊。   夏炙当时想着,而且夏炙还发现,一旦两人谈到了具体的利益分配时,江荆就会格外敏感,生怕自己在某个地方挖坑。   嘛,虽然夏炙有这个打算就是了。   经过上次饭局后,夏炙对江荆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一个看似大大咧咧,但心思细腻的腹黑家伙。   当然,有关于腹黑的定义,是因为夏炙还没有与夏黎打过照面.......   这个腹黑的家伙是怎么跟我家小白兔有联系的?   夏炙看着窗外的江荆,又看着身旁一脸无辜的夏季,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数百种拐卖案的剧情,没等夏炙想出个一二来,夏季就把车窗摇下来了。   “舅舅?你怎么在这里?”夏季看着匆匆赶来的江荆,脸上满是诧异。   还好,还活着。   见夏季没事的江荆松了口气,刚准备叫夏季下车跟自己回去,江荆就听夏黎惊讶道:   “舅舅!你嘴怎么了,怎么红的不像样子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江荆暗骂,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到现在还有一股微微的刺痛传来,不由让江荆幽怨地回望了一眼待在车里的夏黎,就差把控诉写在脸上了。   你不是说已经不红了吗!   戚,还不是你干的。   夏黎窝在副座上,察觉到江荆的眼神了,不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随后他的手就不小心碰到嘴角,与江荆先前感觉一般的刺痛袭来,痛得夏黎龇牙。   刷刷刷,车辆的雨刷器被人启动,一个劲摇头的动作在江荆看来就是某人的投降方式。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荆被夏黎这番操作整得快笑出声了,但见一旁的夏季还砸吧砸吧着眼望着自己给他一个答复。   “我,这个,这个是被……我去,你左右两边的唇印是个怎么回事!”   江荆震惊地看着夏季,先前编好的解释全然被抛到脑后。   这么回事?美人计吗?这是。   这年头反派打击主角我理解,用美人计我也理解,但反派自己上阵,用自己来勾引主角是怎么回事?   太魔幻了这个,这个。   “你,你这是?”   江荆不可思议地朝车内的夏炙看,但被反应过来的夏季挡了个严严实实。   “舅啊,车上的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没什么的,就是单纯的.....嘶~”   夏季见江荆如此反应,自己慌忙解释却越描越黑,车里面的夏炙听到夏季说自己与其只是朋友,气不打一处来地往夏季腰间一扭,疼得夏季倒吸一口凉气。   “还能不能讲道理了?”   夏季抱怨道,原本这话是讲给夏炙听的,但当这话刚出口时,江荆正伸手准备拉开车门,这下子算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你还护着她?”   江荆傻眼了,这是个怎么回事,主角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被反派攻略了?   好啊,我就知道任务不好做,原本以为是帮助勇者斗恶龙,没想到是防着恶龙变魅魔啊。   “夏季,下车,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江荆神情严肃,看向夏季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我的好大侄儿啊,你在干什么啊,你小子平常不是一个劲学习准备赚小钱钱吗?   “不是这样啊,你听我解释。”夏季慌了,挥舞着手喊冤。   完了,这家伙还要包庇反派!!反了你了。   见夏季还不下车,江荆伸手指着夏季鼻子;“你那是馋她身子,你下贱!”   面对无端的指控,夏季表示十分冤枉,被江荆绕到了沟里,脑袋一抽,一句话从嘴里秃噜了出来。   “我哪里馋她身子了,明明是她把我骗出来的!!”   “你.......你就那么顶不住诱惑?”江荆看着羞得红了脸的夏季,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额头。   “那你还不是每天下午定时下班,与小哥见面。”夏季嘟囔着,看向眼里满是不服。   “你,你提他干嘛。”江荆恼了。   什么跟什么啊,夏炙听着外面动静,忍笑忍得直抽肩,她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夏季会愿意跟江荆离开夏家了。   这俩舅侄几乎是一个模样。 第46章   一出好戏应以喜剧结尾……应该吧。   至少对于某一方而言。   “夏季, 把浴巾递给我。”浴室内,夏炙的声音朦胧湿润,曼妙的曲线在磨砂玻璃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好的~”夏季坐在沙发上, 额头沁出薄汉, 连带着手里刚完消毒的毛巾也烫手起来。   最后还是得过来……   江荆坐在浴缸里, 看着拿着毛巾进来的夏黎, 神情无奈。   “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擦背。”夏黎拿着手里毛巾,朝江荆走来。   “嗯~”江荆点点头,从浴缸里走出来,在腰上绑上一条浴巾, 坐在小凳上等夏黎过来。   江荆身材很好,蜂腰猿背,背上肌肉线条流畅紧实, 那劲瘦的腰间被浴巾围住,人鱼线于其中若隐若现。   夏黎见江荆这副样子很多回了, 但每次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摸摸~   “喂喂喂,摸腰就算了,你别扯浴巾啊。”   江荆抓住身后乱摸的手,把腰间的浴巾绑好,随后打了个死结,想说夏黎两句,但扭头看着一脸无辜的夏黎,江荆脑子刚编好的词都忘干净了。   每次是这样, 只要夏黎一摆出无辜的样子,江荆就焉巴了,他江荆现在是被夏黎吃得死死的。   夏黎家不能常来, 来了这里是要交税的。   “真是的~”江荆小声嘟囔,雷声大雨点小地伸手往夏黎脸上捏了一下。   手感肉肉的,还附带夏黎震惊的眼神,江荆这才满意地收手,看向夏黎脸上的眼神还带着些许回味。   这些日子总算给养出点肉了,手感极佳,nice~   “好了,我俩扯平了。”   江荆高高兴兴地转过身去,准备继续享受夏黎的擦背服务,全然没看到身后夏黎的表情变化。   震惊,享受,思索,努力装出委屈。   “唉?怎么了?”江荆半天没感觉到背后的动作,不由疑惑扭头向夏黎看去。   宾果!猎物上勾了。   “你欺负我~”夏黎看着江荆,一脸委屈地控诉道。   “抱歉,我下次,等等!”江荆察觉不对,看着对面的夏黎猛然回过味来。   发生了什么,他在说什么?刚才不是我被揩油了吗?   那我道那门子歉啊!   “没有!我哪里有欺负你啊。”江荆大喊冤枉,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你还凶我~”夏黎低头,让江荆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同时肩膀微微抖。   伤心了,要抱抱。   “你——是装的,吧?”江荆看着夏黎这个反应,不是很相信啊。   “嘤~”见江荆不上当,夏黎果断加大攻势,发出类似小狗一样的哼唧声。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不管是不是装的,反正江荆就是受不了夏黎这样,硬下心肠来只会让自己难受。   “我身上这会儿湿答答的,你等我起来。”   江荆说道,反正这会也洗得差不多了,还是先把自家小可爱捋顺毛了再说。   说起就起,江荆起身拿起花洒随意冲了冲,转头准备叫夏黎回卧室,结果旁边浴缸发出哗啦一声。   “嗯?欸!——”   江荆看着浴缸老实蹲着的夏黎,这家伙身上穿的外套全湿了,额前两缕碎发搭在脸上,一对猫儿似的眸子湿漉漉地看着江荆,蛊人得紧。   好嘛,在这里等着我是吧。   江荆看着夏黎这幅样子,顿时知道夏黎是想搞什么名堂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一起洗。”江荆看着夏黎,选择低头服软。   “总之,先加点热水,这大半天,浴缸水估计都冷了。”江荆上前来,让夏黎伸手。   “喏,要洗就先把外套脱了,”   “哦。”   夏黎听江荆怎么说了,就知道江荆默认一起洗澡,也不搞什么幺蛾子,就乖乖地配合江荆,看着江荆任劳任怨地给自己脱衣服,肩膀上左右小人高兴地哼歌。   在经过浴室的玩闹后,夏黎与江荆两人也都累了,在早早擦干头发,直接上床睡觉了。   床软软的,身边人香香的,让夏黎感觉十分安心。   “我总有一种感觉。”夏黎对身旁快睡觉的江荆说。   “唔,什么?”江荆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总觉得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夏黎揪着江荆衣襟,有些踹踹不安。   看来是没有安全感.....   江荆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低落情绪,侧过身来环住夏黎,伸手将其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我要去哪?我能去哪?再说了,要是我要走了,你把我抓住不就得了。”   江荆低头亲了亲夏黎额头,拍了拍自家恋人的背,以自己的方式安慰恋人。   江荆的方式很管用,夏黎很吃这一套,听完江荆的话后,果然心里莫名的不安消散了不少。   “好多了?嗯?”江荆问道,这会儿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尾音极其低沉,听上去十分撩人。   “嗯。”夏黎点点头。   你要是要走,我就把你抓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夏黎放宽了心,在江荆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跟着江荆一样合上了眼。   一夜无事.........   ————   群星,光球总部办公室。   “麻溜点,麻溜点,抓紧时间哈。”   身着西服的光球经理蹦在文件堆上,催促着周围光球员工们搬离公司文件,准备撤离。   光球总部外,一群蓝鲸正徐徐游来,一声鲸鸣响起,紧接着光球总部办公室又开始了震动,好在这次没有咖啡杯阵亡。   “壹叁贰柒小世界那边怎么样了?”光球经理抱着怀里珍藏的咖啡豆,朝一旁的助理问去。   “一切正常,世界线已经得到纠正,据公司大数据分析,壹叁贰柒小世界的世界阈值已经降到红线以下。”   身旁的助理光球翻着手里的文件,逐句念着,经理光球听着不由满意点头,虽然外面那群烦人的鲸鱼来了,但好歹壹叁贰柒小世界的生意保住了。   虽然光球们自身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但凭借公司多年的经营,赶走一群只会傻乎乎乱游的鲸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个新人光球在离开壹叁贰柒小世界后,并未按照规定带着执行者前往公司述职,反而为了帮执行者而跑到另一小世界赚外块了?”   经理光球皱着眉头听着下属报告。   按照公司规定,经理光球应该立即召回新人光球,免得祂在外惹出什么麻烦来的……   “但是吧,话又说回来了……”光球经理说。   毕竟为了一些所谓的规定而去为难恋人相见,着实不太厚道。   “这不就天下太平了嘛~”光球经理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外面忙碌的光球们,不由感觉活着真好。   嗯,下次休假的时候去壹叁壹肆小世界看看吧。   “额,经理,其实你高兴得有些太早了。”   一旁的助理光球出声打断了光球经理的美好度假幻想,其示意经理光球看着手里最后一页的红头文件,那是新人光球寄过来的。   【警告,壹叁贰柒小世界内部不知名存在已经脱困,据数据分析,其危险等级极高,重复!极高!!】   下面则是一些壹叁贰柒写给新人光球的致谢,字语行间都是些感谢的话,隐隐还透露些许激动。   群星孕育小世界无数,不尽其数的生物于群星之中生存,其中不乏强大伟力之物,那些家伙性情古怪,样貌隐于各界,或是沉睡,或是游戏世间,都是不好惹的存在。   麻烦了。   经理光球看着暗道不妙,在与身旁助理光球互通眼神过后,两球立马变出两杯咖啡喝下去压压惊,随后立刻赶到公司资料库,企图用公司大数据将事情查个清楚。   光球总部存在年数已经无可考察了,这些自称为小世界清理工的光球们在群星各处都留下了痕迹,与各个小世界都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通过多年以来的积累,光球公司的数据库中记录的不可描述之存在只多不少,除了某些从未出世的老怪物以外,其他的家伙多多少少与光球们有点关系,也愿意光球们记录自己的数据。   “让我们期待吧。”经理光球喝了一杯咖啡,对助理光球淡淡道。   期待什么?期待新人光球告知的那位存在并不是凶残残狠之辈,期待那位不会因为光球们的入界而暴怒。   助理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沉默地点点头,在帮助经理光球在数据库中读取权限后,两球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巨大光幕开始运算。   一道道数码外形的数据流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出,其在巨大光幕中不断生成各类生物,一会儿是虫豸,一会儿是狮虎,时而演化狐生九尾,是而再现鱼跃龙门,随着推演的进行,那数据流再现的生物愈发诡谲残暴。   最后的最后,那道道数据流在光幕中构造出了半道龙影,紧接着一道不知何处的龙吟传来,数据流直接崩溃,变成一堆乱码坠落到地上,看得经理光球与助理光球直接傻眼,两球面面相觑。   “那位是龙?”助理光球试探着朝经理光球问道。   “不是,那位是更恐怖的存在。”经理光球摇摇头,看着巨大光幕上总结报告,久久不语。   【报告,存在未知,危险等级;keter,接下来为数据库推算形象。】   【一堆错乱的数据,全然看不出什么来。】   “老大,咱们怎么办?”   助理光球颤着回路朝经理光球问道,看着连公司本部数据库都分析不出的存在,助理光球的豆豆眼里满是恐惧。   要不是现在公司规定员工不能随意走动,助理光球早跑回家钻到床上的咖啡豆山里藏着了。   我豆就是个打工人,薪水都没领几次,为什么我要知道那么吓人的信息。   经理光球倒是见多识广,比起助理光球怕得身上冒蓝光的状况,经理光球的反应还是要好上不少。   经理光球漏电了。 第47章   深梦, 一片朦胧暧昧之地。   “唔,腰好酸啊。”江荆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走在一处走廊, 此处装饰奢华, 连着江荆脚下的地毯都软得不成样子。   困——   江荆此时无心注意四周环境, 脑袋里席卷的困意不断催促江荆找张好床睡觉。   嘛, 这走廊两旁都是房间,房门还都长一样,没什么好选的,随便进一间得了。   吧唧一声,江荆推门而进, 没注意到脚下的蓝鲸玩偶,一脚踩上去,玩偶就发出了先前的声响。   “哦, 抱歉,抱歉。”   江荆捡起来脚下的蓝鲸玩偶, 见其豆豆眼上还带着泪花,不由心虚地摸摸鼻子。   “算了,好在你也没有痛觉。”江荆拍拍怀里的蓝鲸玩偶,又打了一个哈欠。   房间正中央就有一张大床,天蓝色的天鹅绒被褥,看上去就十分好睡。   这房间应该是没人的吧。江荆往四处看,除了发现地上有很多蓝鲸玩偶以外,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痕迹。   有趣的是, 江荆发现,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蓝鲸玩偶,大多都是哭哭眼, 并且离大床越近,哭哭眼就越明显。   “也不知道是那个家伙摆的,看上去像是你们怕那张床一样。”   江荆乐呵呵地拍着蓝鲸玩偶,大咧咧地往大床那边走,全然没有发觉怀里的蓝鲸玩偶哭哭眼越来越大了。   江荆掀开被子躺了上去,柔软的天鹅绒被褥盖着极其舒适。   “唔,舒服。”江荆叹喟一声,闭上眼即可准备入睡。   “唔,不对。”江荆闭上眼,虽然睡意汹涌,但怀里空空的,让人不太踏实。   “刚才的哭哭鲸鱼呢?”   江荆奇怪道,自己闭着眼在被子里摸了大半天也没摸到先前的鲸鱼玩偶,但却摸到了一处温热的地方。   摸上去如同上佳的温玉,手感极佳,江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摸到的是什么,自己手倒是控制不住地多摸好几下。   是什么呢?   江荆睁开眼来,却与一人来了一个对眼。   “你谁?。”那人凝眉看着江荆,满眼都是意外。   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   “嗯?”江荆顶着惺忪的困意对面那人望去,见其在床上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自己,连带着身上的被褥滑下来,露出其白皙的肩膀。   “怎么了?”江荆发问,眯着眼伸手帮其把被子向上拉了拉。   “我说~”那人见江荆对自己举止轻浮,恼怒的神色浮上眉梢,与其眼角那抹鸢尾红相互衬托,倒是一番别样的风情。   又是怎么了?   江荆奇怪,但现在自己实在是困得忍不住了,见身旁那人还要发作,只好伸手揽着那人肩膀,顺带往怀里一带。   一声闷哼响起,紧接着是一声舒适的叹息。   “登徒子。”那人抬头,对江荆斥责道。   “什么登徒子,我哪有。”   江荆很是委屈,又把眼睛睁开看着怀里的夏黎。   “咱们一起睡都多久了,要说登徒子,也要我先说好吧。”江荆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立马揭开被子往身下看了一眼。   还好,今晚裤子还穿在身上。   江荆拍拍怀里“夏黎”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样。“别闹了,我要睡了,太困了。”   “呵,好啊,你睡吧。”那人见江荆睡意盎然,抱臂冷笑,看向江荆眼里满是讥讽。   不是,什么时候你变得那么欠了呢?   江荆生气了,伸手按住怀里夏黎,在对方不可思议地眼神里,径直对其来了一个啵啵。   “有点甜。”江荆评价道,感觉到怀里的“夏黎”还喘着气,仿佛先前的举动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一样。   “你今天好怪哦。”江荆说“明明换气都是你先叫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说完,江荆担忧地伸手往“夏黎”额头探了探,没注意到“夏黎”因为自己越界的举动而一度脸红。   “发烧就好。”江荆感觉到手背上的温度正常,放下了心来。   困,没事了,那就继续睡吧。江荆眯上眼,感觉身体逐渐下沉。   “等等,你不能睡,起码不能在这里——”   什么,不能睡,但我实在太困了。   江荆听着身旁人的呼唤,想开口让其别胡闹了,但睡意已经把江荆淹没,直至将其拖入梦境更深处。   睡吧,于温暖与幸福的梦中酣睡.......   一阵鲸鸣响起——   啪的一声,力道刚好,懵逼不伤脑。   “怎么了!!”   江荆猛然睁眼,坐起身来,发现夏黎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窗外的太阳光透过窗纱透过一缕照在了床上。   已经天亮了。   “你没事吧。”夏黎朝江荆问道,见江荆还是出于懵圈状态,伸手又要对其右脸来一个唤醒套餐。   “别,我现在很清醒!,别打我了,疼!”江荆见状,散装的大脑迅速收拢,即可反应过来拦住夏黎。   “哦,好吧。”夏黎点点头,看样子还有些遗憾。   让你遗憾了还真是对不起哦。江荆汗颜,手往自己额头上一抹,你猜怎么着,还真有汗。   “你身上汗水多得把睡衣都湿透了,你梦到什么了?明明先前还好好的。”   夏季朝江荆问道,给江荆递上另一套干净的衣服。   “不知道。”江荆摇摇头,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身体不适,不仅是全身被汗水湿透了,江荆这会儿胸口还特别闷。   “是做噩梦了吗?”夏黎猜测道,看着江荆胸口的红印记有些心虚,那是他昨晚趴在江荆胸口的有力证明。   “额,应该不算是噩梦。”   江荆说,在清醒一些后,江荆回想起了那古怪梦境在自己脑中留下的吉光片羽。   不至于,不至于,梦到夏黎什么的,不算是噩梦。   “真的吗?”   夏黎对江荆的话,十分怀疑,自己先前起床的时候,江荆还是好好的,就是去做个早餐的功夫,一回来这家伙就出了一身冷汗,夏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江荆趁自己不注意去泡了浴缸呢。   "江荆,你不会是梦到了什么年少时的梦魇了吧,那有什么好掩盖的,你直接跟我说呗。"   夏黎问,他的脑海里闪过先前让手下收集的资料,在钞能力的帮助下,江荆自小到大的详情,被夏黎看的一清二楚,至于为什么要收集那些.........   嗯,没有前任,非常满意。   那江荆先前是梦到了什么出了那么多汗呢?梦到电锯嘎人魔了?夏黎想起平日里江荆喜欢看的恐怖电影,思维不由有些飘远了。   “额,其实是我梦到你了。”江荆看着夏黎眼睛轱辘转,怕自家恋人多想,索性直接说出来了。   “什么?”夏黎被江荆这般回话,一下子把脑子里电锯给扯了电线。   “嗯,梦到你了。”江荆点点头,先前梦境版夏黎对自己的冷眉相向江荆荆现在还历历在目。   不是,你梦到我了就算了,出那么多汗是做咩啊。   夏黎看着江荆十分坦然的眼睛,清澈之中还带着些许先前梦境的恐惧,夏黎扯扯嘴角;   “在梦里,我是对你做什么了?你出那么多汗。”   “额,我想想哦,我现在对那个梦都快忘光了,就记得最后很困。”   江荆回忆道,说出的话让夏黎面色好上了不少。   还好你不是梦到我拿着电锯追着你砍。夏黎松了口气,不料接下来江荆的话又让夏黎卡了喉咙。   “我就记得,你和我躺床上,你见我过来,一脸不高兴的,脸板着像是我欠了你钱一样,还问我是谁。”   江荆细细描述道,原先模糊不清的记忆重新清晰起来:   “对了,我看你没穿上衣,还给你拉被子来者,结果你还翻我白眼!”   说罢,江荆怼直给夏黎表演了一下,那小眼神还原得惟妙惟肖,就是有点二。   “还有呢?”夏黎问,笑眯眯地,就是气势看上去莫名有些吓人。   “还有......嘶,我想想~”江荆听到夏黎那么说,还真努力想了起来。   “不急。”   夏黎安抚道,让江荆坐在床上慢慢想,自己转身打算去把房门反锁了,他怕等会儿控制不住自己,江荆扛不住跑了。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江荆右手手成锤打在左手手心,看样子是想起了梦里的关键。   “是什么?”   “我裤子还在!”   “哦。”   “唉?你锁门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锁。”   “哦,那你放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拿着什么?”   “没什么,乖,你躺下,我给你加个buff。”   ..................(一番友好而又激烈的交流,向提供动作指导的汤姆老师致敬)   画面一转,江荆与夏黎已经解决问题,正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你要去公司吗?”夏黎朝江荆问道,并且对其投喂了一颗葡萄。   “嗯,吃完午饭就去,今天下午和那个夏炙还有一个饭局。”   江荆说,他现在回想起昨晚那场乌龙局,这会儿都尴尬得直摸头。   江荆当时被夏季拉到一旁,听其红着脸讲起自己与夏炙的关系,起初江荆还不信,以为自家好大侄儿被蛊了心了在跟自己编瞎话。   最后还是夏季憋红了脸,大声地说自己爱夏炙,江荆这才信了的,虽然最后夏季被一旁偷听的夏炙兴奋地绑走了就是了。   “唉,麻烦哦。”江荆哀叹,看得一旁削苹果的夏黎一脸奇怪。   江荆一直以为的反派结果成了主角的青梅,那就意味着江荆还没有找到那个真正的反派,一想起那个家伙还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这不由让江荆倍感头疼。   “夏黎,我好难受哦。”   江荆想着那难搞的反派,难受得把头埋到夏黎怀里,当起了鸵鸟。   “没事,没事。”夏黎柔声道,以为江荆是在为下午与夏炙的饭局而头疼。   “要是觉得麻烦,就不去嘛,我们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夏黎蛊惑道,看着怀里的江荆,眼神止不住地往茶几的暗抽屉瞟,现在那里面还藏着夏黎深山别墅的钥匙。   夏黎一直就对夏季看不太顺眼,毕竟其一直占着江荆的时间,要不是江荆平日里对其大侄子,大侄子地叫着,夏黎早就出手将其扔出E市了。   嗯,夏炙吗?   夏黎回想起前天,夏酥好像说过,夏家老爷子派了一个人过来要和自己谈合作,代表好像就是夏炙。   既然江荆不喜欢和那夏炙,那明天给那一路顺风顺水的丫头一点教训好了。夏黎想着,眸子微微眯着,冷光刺人。 第48章   下午, 夏炙公寓。   “好了吗~”   夏季身着正装,看着还在卧室里打扮的夏炙有声无气。   自家青梅从早上开始就坐在那里,要不是夏季能不断听到夏炙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 都以为其被某个地缚灵下降头出不来了。   话说, 地缚灵那玩意会下降头吗...............   夏季低头看着别在自己胸口的方巾, 叹了口气又将其抽出, 放在桌上试图将其叠成一只兔子。   这是夏季今天第四次叠方巾兔子了,兔子,兔子他爹,兔子他娘,这次夏季准备叠个兔子他爷。   “真搞不懂, 就吃个饭哪来那么多步骤。”   夏季嘟囔着,把手上的兔子他爷叠好后,顺手在桌上抽几张纸给兔子一家做个窝。   要不再叠一个兔子他奶?   夏季琢磨着, 少年身着西装一脸严肃地盯着桌上的方巾兔子,这副场面看上去倒是怪有趣的。   哒哒哒, 一阵高跟敲在地板的声响由远到近,夏季下意识地抬头,结果眼前一黑。   “猜猜,我是谁?”一阵薰衣草的味道扑来,夏炙伸手将夏炙眼蒙住,饶有兴趣地看着夏季手里的玩意。   “你什么时候折的?怪手巧的啊。”   夏季睁眼,就见夏炙把玩这方巾兔子,其身着一身女士西装, 乌黑柔顺的密发被其简单地用一根黑发带束住,露出了其饱满光洁的额头,眉眼化了淡妆, 眼梢处的一抹赤红更为其添加一份风情,整个人站在夏季面前,即飒爽又正经。   “呆住了?”夏炙看着夏季,见其眼睛木木的,跟个呆头鹅一样,不由笑出声来。   多好玩啊,得多逗逗。   “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啊。”   夏炙猛地与夏季来了个脸对脸,此时两人近得连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呼出的热风都互相撞着,暧昧极了。   夏季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红着脸道歉;“不好意思。”   “嘛~算了。”夏炙见夏季脸红得都快滴血了,见好就收,示意其站起来让自己帮其理一下西装。   人靠衣装马靠鞍,原本日常外貌有些奶味的夏季在贴身西装的点缀下,整个人的少年气一下子就凸显出来,站在那里一时间看得夏炙心花怒放。   好看,想撕~   夏炙满意地打量着夏季身上的西装,暗自提醒自己别忘了回头再给自家竹马订几套,不用外穿的那种。   “走吧,估计你舅舅也快到了。”夏炙笑意盈盈,在帮夏季理好衣领以后,与其一同出门。   外门,早已等候多时的专车准备就绪,在夏炙一行上车过后,即可前往酒店。   今天下午的这场饭局十分重要,时系当前E市热门的温泉度假村项目,作为局外人的夏家能不能从其中分到一杯羹,就看今天夏炙与江荆如何谈了。   “至于把我拉过来吗......严格来说,我还是我舅那边的员工。”   夏季看着窗外,神情有些紧张。   今一大早,夏炙就把夏季拉了起来,趁着夏季睡虫没消,就软着嗓子求他帮自己一个忙。   一番美人计过后,还在迷糊的夏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就被计谋得逞的夏炙拉进了衣帽间,进行了一番形象改造,等到了夏季发现事情不对时,已经跑不了了。   “我这还不是心虚嘛~我不跟你说过吗?上次我和江总谈得就不太顺利.......”   夏炙想起上次的饭局,顿时觉得手麻,她一下子握住夏季的手。   “这次的饭局很重要,要是我搞定了,这次总部的竞选我就十拿九稳了。”   夏炙握住夏季的手,美眸一转就变成了哭哭眼,甚至还有泪水打转。   “你是他侄子,你跟着我去,哪怕他怎么不喜欢我,起码也会卖你一个面子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目前,江荆手下的温泉酒店需要装修,整栋楼需要的装修材料可是一大笔生意,目前正在招商,恰好不巧,夏炙手里刚好囤积了一批装修与其要求相匹配,只要江荆点头了,到时候对于夏炙的业绩而言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问题是,目前想要江荆手里订单的家伙可不止夏炙一家,各方的材料相差不大,价格经过几番互卷,也几乎持平了,目前而言,要想把这笔订单稳稳吃下,还是得靠作为老板的江荆点头。   之前夏炙的那些竞争对手早已先夏炙一步给江荆送礼了,可惜江荆不吃这一套,全全给那些家伙退了回去,让晚了一步的夏炙即感到高兴,又觉得棘手。   夏炙高兴是因为就装修材料的质量而言,夏炙手里的那批算是最好的,要是江荆公平公正,夏炙拿下订单的把握很大,棘手是因为自己之前与江荆没有过什么接触,吃不太准江荆。   好在现在有关系了。   夏炙瞅了一眼夏季,在自己出国的日子里,江荆照顾了夏季很多,最近还让夏季到自己公司上班,煞有培养夏季的意思。   唔,夏季叫江总舅舅,那不相当于江总是我的舅舅了吗?   想到这里,夏炙眼睛一亮,那这样大家不都是亲戚了吗?   稳了,都稳了!   酒店包间,在门口服务员的引导下,江荆身着西装,带着夏黎推门而入。   来了,正主来了。   夏炙起身,开口就要喊一句“舅舅”来与江荆拉进关系,却不料一句舅舅没喊出口,就卡在半路了,变成了一声;   “啾!”听上去,还怪萌的。   一时间,房间里的四人都僵住了,好在夏炙没有发现,现在这姑娘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看着江荆拉着的夏黎,嘴角哆哆嗦嗦的。   那位怎么跟江总待在一起了!!   看着江荆身旁一脸纯良的夏黎,夏炙脸上表演得刚刚好的36度笑容都快绷不住,怎么回事?   “嗯,夏女士你刚才说什么?”在给夏黎拉开椅子入座后,江荆看着还傻傻待在一旁的夏炙,十分不解。   这姑娘这幅样子怎么跟春天求偶的麋鹿把角卡在栅栏上一样?   “没什么,江先生,夏女士跟您打招呼呢。”夏季见夏炙呆住了,站起来为其解释。   嗯,轴王没有白教,工作的时候就要正经,要称职务!要不然怎么进步啊。   江荆朝夏季点点头,少年我看好你哦。   对于夏季会出现在夏炙的饭局上,江荆毫不意外,毕竟夏炙不是傻瓜,会会放着现成的优势不用。   如果江荆没听错的话,先前夏炙应该是要开口喊自己舅舅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话说了一半,硬是把后面半截吞回肚子里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开口缓解一下尴尬比较好。   江荆朝夏炙示意;“夏女士,让你们久等了。”   “哪里哪里,江总,您身边的那位是?........”夏炙感激地朝江荆点点头,随后眼神止不住地朝江荆身旁的夏黎那边飘。   “是家属,我带来吃个饭。”   江荆说,夏黎也配合地起身对两人打招呼:“两位好。”   “你好,你好。”见那位主动开口向自己打招呼,夏炙显得十分惊讶。   嘛咦,上次见面的时候,那位可不像现在那么好说话啊。夏炙回想起上次的遭遇,不经有些汗颜。   不过万幸的是,看样子今天那位就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谈生意的。也不知道江总与那位是什么关系,家属?是亲人....还是......   “我们吃饭吧。”夏炙摇摇头,甩开脑子里无用的乱脑筋,待主客落座,开始上菜。   一顿饭菜,双方交谈甚欢,谈生活,谈娱乐,默契地没有提生意上的合作。   “对了,江总,关于那批装修材料,我这边的报价与材料质检是这样的。”夏炙拿起早早准备好的文件袋,随后递给江荆。   “哦,好。”   江荆接过文件袋,将其中文件抽出看了几眼,这些东西江荆已经见过几次,就摆在轴王的办公桌上,其中条款很有诚意,江荆将其签下对双方而言,就是共赢,也是先前江荆顾忌夏炙身份,才将这件事拖到现在。   “明天我们那边就会派人去你们工厂那边验货。”江荆说,同时抽出上衣口袋的钢笔,爽快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合作愉快。”见大功告成,夏炙高兴地起身与江荆握手。   饭也吃了,合作也达成了,是时候告辞了。   “什么?你画室那边还有事?”   酒店门口,江荆意外地看着夏黎,以往这会儿一般都是江荆找机会开溜,没想到这会儿倒是夏黎先开了口。   “嗯,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你先回去吧。”   夏黎点点头,与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江荆挥手告别。   “那行,你早点回去。”江荆点头,正好这个时候江荆得回去与光球谈谈反派的事。   于此同时,夏季也与夏黎分开,准备先行回去。   哒哒哒,一阵高跟鞋打在大理石板的声响从门外响起来,那是夏炙。   “我们谈谈吧。”夏炙看向酒店沙发上的夏黎,目光凌厉,一举一动气势十分逼人。   “按照约定,分家那些混账的产业我不管,你也不能把手伸进总部来。”   夏炙一把在对面沙发坐下,拿出夏老爷子事先拟好的合约。   “哦。”夏黎看也不看桌上的文件,倒是饶有趣味地看向对自己针锋相对的夏炙;   “看来夏老爷子真的不行了,和我谈判都让你来了。”   “夏黎!”夏炙咬紧牙关:   “你这疯子在外面做什么我们不管,但你要在夏家里面,你不能乱来,那是我们当时约定好的。”   “我们?谁跟你.........我们?”   夏黎笑了起来,眼里透着寒光,刺得夏炙气势都弱了两分。   “我记得,当时提出分割家产,让一血同亲的夏家彼此倒戈的..............不是夏老爷子吗?” 第49章   夏家的企业是夏老爷子当年拉着同乡的夏家人, 开着货车一起打下来的。   “一血同亲,人人有份。”这是当年夏老爷子稳住夏家这辆大车的不二法宝,当时的宗族观念化作夏老爷子手里的缰绳, 使其牢牢把控着夏家发展方向。   时代不同, 血亲分散, 夏家产业的增值速度大不如前, 但夏家人却越来越多,早期一起打拼的老人,走的走,死的死,剩下的大多是靠着祖辈余荫乘凉的窝囊家伙, 凝聚力不比当初,随着夏老爷子年过古稀,其对于夏家的掌控也逐渐感到乏力了, 老爷子半夜睡不着,想起来祖祠堂中那些陌生新面孔与阳奉阴违的老面孔, 在抽了两杆烟后,依在床边叹了口气。   夏家这棵枝叶太过繁盛的大树是时候进行一些裁剪。   这些年里,是业务吃紧,高层紧吃,老家伙仗着资历沆瀣一气,在公司里胡搞乱来,打压有本事的新人,扶持自家不上墙的臭老九, 这些年要不是夏老爷子在总部坐镇,就凭分家这些年里的亏损,夏家人早就散伙回老家种田了。   俗话说,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夏老爷子决定要对着自家人动手,但每每念及当年的情分与承诺,怎么也下不去手,也下不了手,人要脸,树要皮,夏老爷子自己就是靠着一乡血亲拉起来的家当,如今事业做大了,就把当年兄弟们的儿孙踢出去,着实不像样子。   清理门户需要正大光明,需要一个外来者下手,而且是下狠手。   夏老爷子人老成精,在经过几年观察后,意外地注意到了分家中存在感小到不能再小的夏黎,夏黎当时在夏家人眼中,着实不太显眼,其父母早亡,多年以来是靠着父母那为数不多的抚恤金过活,小时候还挨过不少亲戚的欺负,平日里就在自己的小公寓里躲着,也不见人,估计等到其一成年,就会被某些人找借口踢出夏家了。   谁又知道平日里不做声不出响的小透明,暗地里是个择人而噬的狠角色呢?   当夏老爷子注意到夏黎暗地里的动作时,其已经站住了阵脚,连着夏酥在内的几位分家已经暗中站队,就算是夏老爷子想要出手教训一下着使得内外阋墙的夏黎,也的考虑一下划算不划算了。   既然不能对付,那就将错就错,借着这夏黎的手,清理门户,扫扫自家杂乱的庭院。   于是夏老爷子与夏黎在暗中达成了某些协议,夏老爷子对于夏黎暗地里的动作视若无睹,夏黎则回报地帮助其打压“不听话”的夏家人。   “分家的那些产业你可以动,我也可以选择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你不能对总部下手。”这是夏老爷子与夏黎的默契。   在几年前,夏老爷子装着糊涂,喊出“能者上位”的混话,使得内部高层互斗,无心注意夏老爷子对于夏炙的暗中安排,哪怕注意到了也没什么,相较与夏炙,外面某个不断吞吃自家产业的神秘人才是重点。   夏老爷子打了一个算盘,把夏黎拉拢了过来,用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利益与其达成合作,想在夏炙尚未羽翼丰满的时间里,把夏黎摆在外面当成靶子给夏炙打掩护。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夏老爷子也没想到,夏黎的胃口大,手段也大,这些年夏黎发展迅速,怕是没等到自己把夏家收拾干净,夏黎就一脚把自己踢下去了。   原以为引进家门的只是一贪婪的豺狼,没想到是饥肠辘辘的恶虎。就目前来看,夏老爷子已经摸不清夏黎的底细了,而夏炙还未准备就绪,加上这些日子夏老爷子身体抱恙,时不待人,夏老爷子要是想自己还是那驱虎吞狼的棋手,必须做早打算。   “老爷子上次宴会上当着那些老家伙的面提起我,害得我被某些人找上门来,前些阵子,夏酥派人告诉我,她在夏家受到了某些长辈的‘关照’........”夏黎面露嘲讽,对着夏炙细数夏老爷子的小动作。   夏黎每说一句,夏炙的气势就弱上一分,目前来看,夏炙在夏黎面前已经完败了。   老爷子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该死,我就出个国的功夫,到底错过了多少?夏炙面色僵硬,暗骂老爷子的糊涂举动。   “夏女士,你我都是聪明人,说了那么多,到底该是懂了。”夏黎摊手,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神情悠闲,相较于败犬般的夏炙,此时占据优势的夏黎赢了不知道多少。   夏炙看着对面的夏黎,叹气老爷子走了一步错棋,原先这老虎是要先吃侧房的分家,现在老爷子开了一击哑枪,算是把这恶虎惹到了。   原本在夏老爷子安排下,夏炙对于夏家大家长的位置把握十足,现在夏黎要是突然上了局面,拉拢分家为自己站队的话.......   结局难料哦~   夏炙抬头看向夏黎,其还在安静地喝着茶,慵懒的样子如同家养的波斯猫一般,完全不像是背地里挥挥手就能搅动夏家局势的样子。   夏炙自诩在商业上天赋异禀,自身天赋与家族教导让其在商业谈判中占尽优势,一度被竞争对手腹诽为口蜜腹剑的蝮蛇,多年以来,夏炙一路顺畅,从来没有栽过跟头。当然,在夏季那个感情笨蛋上栽的不算。   夏炙看着夏黎,感觉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她现在总算是知道当时离开会议室时那些友商看自己的心情了。   “好的,我知道了。”夏炙说,看来今天与夏黎的谈判是以自己的完败为结局了,今天自己来与夏黎谈,主要是看看双方的合作还能不能继续,既然夏黎不让步,那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既然没什么好谈的了,那也不必浪费时间了,夏炙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慢走~”夏黎头也不抬,随意地下了逐客令,一心地看着手机的通讯录,他在想如何编辑信息把江荆骗出来。   唔,反正天气就要转热了,现在就让夏酥派人去把山里的那套别墅打扫一下吧,夏黎回想起昨晚暖呼呼的被窝,顿时回味了起来。   “嗯?怎么,夏小姐还有什么别的事?”夏黎抬头,见夏炙站在门口迟迟不离开。   “确实还有一件事。”夏炙深吸一口气,脚下高跟哒哒哒地走到夏黎面前,神情严肃,毫不示弱与夏黎对视。“听着,夏黎。”夏炙紧紧盯着夏黎,眼神锐利地像是保护领地的母狮。   “洗耳恭听。”夏黎挺起腰板,毫不示弱地与夏炙对视,此时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更比先前。   这家伙又要干什么?夏黎抬眼看着夏炙严肃的神情,猜测着夏炙要说些什么。   再一次对自己说些无关痛痒的警告?还是要亮出某些底牌逼自己退一步?   “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过是些财产琐碎,商场是商场,在商场上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管。”夏炙说;“但你不能越界。”   什么?你气势汹汹地走到我面前就是要说这种屁话?   夏黎看着夏炙,十分意外,这可是商业,什么手段不能用,当年夏老爷子在创业时,可没有什么越界不越界的,这夏炙被老爷子培养多年,不至于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无趣。夏黎漠然地看着夏炙,直到其脸色僵硬,夏黎这才转过头去,他现在不想与这天真的丫头说什么了。   “江荆与夏季,你又想利用他们干什么?”夏炙护人心切,目光灼灼地看向夏黎。   什么玩意?   夏黎脑子里的某根琴弦被夏炙话里的某个人名拨动了,脸上功夫也维持不住了,直接满脸诧异地看向夏炙。   你警告我别对夏季动手我懂,毕竟那家伙在你们的计划里十分重要,但你提江荆干什么?   “我说,你最好收好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会随时派人看好你的。”夏炙说。   夏炙很紧张,也很坚定,夏季是自己竹马,自己护着是理所应当,江荆是夏季舅舅,也就是自己舅舅,先前江荆说夏黎是他的家属这种鬼话,夏炙是一个笔画都不信。   豁,要是夏黎对江荆是出于真心的,我夏炙就能光天化日下被绑架!   “再见,夏先生。”   夏炙放完狠话,径直离开了,好在夏炙离开的动作算是利索,不然夏黎可憋不了那么久不笑出声来。   “嘛,这小姑娘还挺讲感情的。”夏黎感慨道,顺带抹了抹眼角先前笑出来的眼泪,他打开手机,其手机锁屏就是江荆的一张日常照,那是夏黎偷偷瞒着江荆照的,当时江荆手上还提着给夏黎买的奶茶。   “我还会害他?真是好笑的姑娘。”夏黎摇头,心里难得地对夏炙升起了些许好感。   ——————————————————————————————   “喂?啊?哦!,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等会儿哈,我这边有点事。”   江荆放下电话,压惊一般拿起手里奶茶嘬了一口,与对面的夏季说;“好吧,现在我跟你一样了。”   “真的假的,小哥看上去不像是那种十分主动的类型啊。”夏季十分惊讶,他不认为夏黎回像自家青梅那样——“被窝好冷,外面好黑,害怕!夏季你今晚就........”后面的话太露骨了,夏季不敢继续回想了。   唉,难搞哦~   奶茶店里的舅侄二人同时叹气,看着手机里恋人的定位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对了,电话里,你家那位是怎么说的来者?”江荆朝夏季问道。   “额。”夏季看着江荆有些犹豫,“说小哥不是好人,接近你是抱着别的目的的,让你小心点。”   夏季给江荆展示了夏炙给他发的短信,上面的内容与夏季说的几乎一致,唯一没有传达准确的,就是后面的一连串感叹号。 第50章   周日, 夏黎公寓。   这些日子里天气逐渐燥热起来,夏黎与江荆也不大爱出门了,相较于跑到外面晒太阳, 江荆还是喜欢和夏黎一起窝在沙发上吹空调, 看电影。   “张嘴。”夏黎说, 江荆也十分配合地张嘴接受投喂。   草莓, 刚被白糖渍了半小时的那种,一进嘴就是一股清香,前天江荆吃的是百香果,昨天吃的是菠萝蜜,总的一句来说, 夏黎的糖衣炮弹基本覆盖完毕。   “好吃吗?”夏黎问。   “嗯嗯嗯,好吃好吃。”江荆一个劲地点头,看着电影里的星际飞船满是星星眼。   好帅, 好酷,好想要。   “话说回来, 你今天不上班吗?”夏黎歪歪头,故意朝江荆问道,手上投喂的功夫不停。   是哦,要上班,要完成任务啊!!   江荆被夏黎一句话点醒,看着身上的睡衣与窗外的太阳陷入自责。   老江你是来完成任务,协助天命之子打败反派的啊,怎么能如此堕落!!   众所周知, 堕落的生活不一定充实,但一定很舒服,堕落的帮凶就在身边!   江荆转头看向自家恋人, 试图在其一脸无辜的脸上找到些许反派的影子。   “你,你在看什么.........”夏黎面对江荆直勾勾很是不适,有些恼怒地朝江荆开口道。   好看,想亲。江荆愣了愣,摸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一打开就是光球发过来的高达99加的消息。   【你去那儿了啊?今天的工作怎么办啊!!赶快过来帮忙啊!!】   【怎么还没回我消息?我告诉你,我要生气辣!!】   【求你辣,快回来吧,你那个助理现在都快冲到我办公室了!】   【¥%#%(一段光球总部流行的脏话,附带一张照片,里面是一张江荆的办公桌,以及上面几乎堆成山的文件)】   “怎么了。”没等江荆消化完光球那边的信息,夏黎见其半天盯着手机发呆,故作担心问道,“要是公司那边有事,你就先过去吧。”   他好担心我啊,他超爱我的!!   江荆现在出于两难的地界了,一边是软乎乎的恋人,一边是堆积如山的工作,真的是好难——   等等!,这有什么好选的?   嘟~江荆默默拨通了光球的电话号码。   “喂!江荆,我跟你讲哦,这次你要是¥%#%(一大堆哭诉与谴责)。”   说实话,对于坑老搭档一手,江荆实际是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毕竟光球又不会累,顶多看文件看多了漏漏电。   江荆默默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随后把手机放在桌上,待五分钟后,光球那边的攻势稍微小了一点了,江荆拿过手机;   “那什么,这两天我那边的工作先放一放。”   “什么!!我¥%……你%6¥”   听着江荆的回话,光球那边短暂的卡了一下,待到其快冒烟的cpu反应过来后,光球对准江荆又是一波谴责。   “你那边的咖啡屋,我答应了。”又是五分钟后,江荆掐准光球的间接时间,果断开口。   咖啡,光球一辈子的爱。   上次谈判的时候,光球对夏酥就提过要起无偿帮忙装修一个咖啡屋,但被夏酥拒绝了,从此以后,光球就对咖啡屋念念不忘,江荆也是看在眼里,但前些日子工作真的很忙,一人一球都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也就都没有想起来咖啡屋的事。   现在时机恰好,也是时候送光球一些礼物了。   咖啡屋攻势,效果max!   OK了,可以躺平了!   这些日子里,江荆待在夏黎这边可谓是当上了咸鱼,洗澡有人擦背,吃饭有人投喂,连睡觉的床都是暖被。   但是江荆对于来夏黎这边,说实话,是有些抗拒的,毕竟光球先前的occ警告还历历在目,以江荆对夏黎的认知,他是真的怕那天一醒过来,脑海里的系统任务直接就因为昨晚的河蟹事件失败了。   面对夏黎的糖衣炮弹,江荆最初的反应就是坚定抵制,抵制了……额,大概半天左右。   一边是泪眼骨碌的恋人,一边是系统任务,着实为难江荆了。   江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执着于完成任务,往日的记忆如同迷雾一般,只给江荆留下了执念,让其一定要完成任务。   主线任务:E市首富的养成之路(74%)   ps:就差最后一哆嗦了!请执行者务必谨慎行事。   谨慎,你让我怎么谨慎,我现在连反派的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江荆叹了口气,摆烂一般翻了个身,看着夏黎的下颚发呆。   膝枕,是膝枕!   老江你不能只沉醉在温柔乡里啊。江荆左边肩膀上的天使江荆劝导。   对啊,对啊,你不能只枕啊,你倒是搂他腰啊!江荆右边肩膀上的恶魔江荆急死了。   这些日子里,夏炙那边进展很是顺利,夏家总部那边对于夏炙的能力很是肯定,估计过些日子,夏炙在总部的地位会更上一层楼。   夏季那边也是,据光球所说,再过些日子,夏季就可以从祂那里出师了,到时候,江荆就备从公司下面抽几个小项目让他带带。   顺利,一切顺利,顺利得不像话。   按照世界之心那边给的世界线副本来说,这时候该是反派派出手下了啊,也该是夏季那边吃瘪的时候了。   原本江荆与光球想着静候时机,等把反派手下逮住再顺藤摸瓜去找到反派。   结果嘛……什么也没找到。   唉,也不知道那个反派手下跑哪里去了。江荆暗暗叹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夏黎开门,就见夏酥抱着一沓文件,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站在门口,脚边是夏黎让她带过来的一箱车厘子。   老板,你倒是沉醉于温柔乡,公司那边的事你还管不管了。夏酥看着夏黎,那小眼神里满是打工人的怨念。   这些天,不光是江荆,夏黎同样也翘起了班,把公司那边的琐事一股脑扔给了打工人夏酥,让自己的下属伤脑筋去了。   夏酥脸上化着淡妆,上好的粉底液都遮不住夏酥的黑眼圈,连发尾都分叉打着卷,整个人从上到下这么看都像是一条刚被打捞上来的咸带鱼。   “老板啊~”   夏酥挥了挥手里的文件,快哭出来了:“我们刚谈下的合作条款你好歹看看吧。”   夏黎看着自家熊猫下属的哭诉,也没回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月底的奖金我给你翻五倍。”   夏黎弯腰拾起车厘子,拍拍夏酥肩膀,转身准备关门。   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夏酥眼疾手快,把一沓合同塞进门缝。   那是一份夏氏企业私人股份的收购合同,事关重大,夏酥实在做不了主。   老板啊,你前些阵子还说要给夏炙那家伙找找麻烦吗?这几天小的连合同都拟好了,你好歹看一眼啊!   夏黎皱眉看着合同,三下五除二地将其大致看了个清楚。   “怎么样?”夏酥朝自家老板眨眨眼,一脸邀功样。   这些日子里,因为夏老爷子的针对,夏酥在夏家那边可是受了不少鸟气。   在听到自家老板准备对夏炙下手后,夏酥可谓是摩拳擦掌,熬夜想着怎么坑夏炙一手,最终在付出了不少头发后,夏酥终于把一份上好的反击合同整出来了。   老板,快跟团啊!   夏酥眼巴巴地看着夏黎,手里握着的小钢笔蠢蠢欲动   “再改改。”   夏黎面不改色地把合同递给夏酥,还贴心地帮忙拍开了合同封面的头发,那是昨晚夏酥熬夜落上去的。   合同一共十七页,夏酥光是打印都花了五块钱,里面各项条款加起来起码得有两千来条,哪怕夏黎看合同的速度再快,起码也得要个半小时。   “改了好你直接发给老黄就好,我相信你,好好干。”   夏黎吩咐道,说罢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留个夏酥,啪嗒一声,直接合上了门。   呜~老板啊,男色耽事啊~   夏酥委委屈屈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内心下属的责任心告诉她要敲警示老板,要知道,当时创业的时候,夏黎可是是最拼的,连睡觉都睡在办公室里面。   唉,天知道老板是个恋爱脑,以后公司会不会垮了啊。夏酥想着自己前途,有些担忧。   叮咚,致富宝到账。7*****。   奖金!,整整六位数的奖金!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看着手机的消息,夏酥默默从包里掏出一瓶咖啡,随后整瓶吹下去,整个人因为钞能力而精神焕发。   我爱工作,老板说啥我干啥!   “怎么了?”客厅的江荆听到门外的动静:“是有熟人来了吗?”   说罢,江荆走到玄关处,却看到抱着车厘子的夏黎。   “不是”夏黎随口回道,一脸自然地把门外跟了自己好多年的夏酥划了成分;“就是个送水果的。”   “你穿那么正式是要去哪?”   夏黎抬头意外地看向江荆,自己就在门外的一会儿功夫,江荆已经把衬衫烫好穿在了身上,外面套着笔挺的西装,完美把江荆宽肩蜂腰的身材显了出来,即修身又正经,江荆站在那里,禁欲而又极具张力。   打扮得那么正经这是要去哪里?   “今晚夏家那边有个宴会,不知怎么的把夏季叫了过去,我得过去看看。”江荆解释道。   宴会?夏黎眯着眼回想,好像确有此事,过不了几天就是老爷子的生日了,夏家那边已经有些家伙坐不住了,估计这次叫夏季回去,是憋着坏呢。   “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夏黎说,上前帮擦皮鞋的江荆递过去鞋拔子,这次宴会夏家那边同样邀请了夏黎,那封邀请函现在都在夏黎卧室的抽屉里。   “不用了,你在家等我就好,我晚上七点左右就回来。”江荆一口回绝,语气很是果断,不带一丝商量。   江荆估计这次宴会不是那么好去的,勾心斗角自然少不了,自己没有收到过请柬,贸然前往估计会让某些家伙不快。   这会儿要是带着夏黎跟自己过去的话,那些家伙未免不会把敌意从自己转移到夏黎身上。   “你在家等我就好,我去看看夏季那边的情况。”   江荆安抚道,看着手机里光球那边催促的消息,估计这会儿夏季已经到达宴会地点了,时不待人,江荆交代夏黎吃完饭别等自己了后,匆匆出了门。   夏季,夏季,又是夏季,那个家伙哪来的那么大魅力?   夏黎走到窗外,默默看着江荆离开,原先压制在心底对于夏季的恶意忍不住地开始增长。   夏黎很确保江荆对于夏季没有别的意思,也很相信江荆对于自己的感情,但就是因为这样,夏黎才不懂为什么江荆对于夏季那么上心。   要是夏季消失就好了。   嘟~“老板,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的夏酥对于夏黎的来电十分意外。   “备车,五分钟后,你带着老黄他们来见我,我要去夏家一趟。”话音刚落,通话就直接被挂断了。   “夏炙,老爷子,夏季,呵呵~”夏黎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夏氏总部,眼里满是讥讽。 第51章   夜幕, 酒店门口,车声喧闹,身着西装的家伙们挽着女伴, 在门童的恭敬中进入酒店, 今天是夏家的家宴, 来者都是夏家一系。   “好久不见啊, 堂兄~”饭桌上,一位发色微白的中年人起身,端着酒杯朝进来的夏阳打招呼,看神情那是一个热情洋溢。   “听说你的货都卡在仓库,连工厂的流水线都维持不下去了, 需要兄弟帮忙吗?”夏辛挑眉,上前揽住夏阳肩膀,语气十分关切,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密切,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呢。   如果夏阳的生意不正是被夏辛搞砸的话......   哼!夏阳冷哼一声, 伸手拍开夏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随意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冷眼看着周围几几一队的“自家兄弟”。   兄弟阋墙,各自为战,现在老爷子即将放权,底下的分家们早早地站了队,彼此看不顺眼,各家本就相互的关联的产业因彼此的仇视更是直接瘫痪, 空出来的市场份额被敌家一分而光,到时候挖还是夏家自己的命脉。   但夏老爷子丢出的蛋糕实在太大了,勾得所有人趋之若鹜, 对于手里的“蝇头小利”不屑一顾,当时夏阳自己也是那样,自以为跟对了人,脑袋发热地跟着站了队,结果落了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到时候他们就知道痛了。夏阳看着周围谈笑风声的本家人,眼里满是冷笑。   唉,今时不比往日哦,这没了利用价值,连座位都是得在小孩那一桌。夏阳自嘲道。   夏阳撇撇嘴,不去想那些,转过头与一旁的小辈们闲聊了起来,毕竟现在夏阳手下产业都没了,与那些家伙搭话只会引来嘲笑,他这次来也只是凑数,替他爹出席罢了。   “三叔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夏阳转头,见夏季一脸意外地看着自己。   哎呦呵,是熟人啊。   夏阳见到了夏季,板着的脸也算是缓和了不少,夏季是夏阳的老熟人了,当年夏季在夏家老宅的时候,夏阳与夏季有过一段交情,夏阳当时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看不惯某些家伙仗势欺人,曾给夏季帮过不少忙,可惜后来夏季从夏家老宅搬走,两人也渐渐地断了联系。   虽然许多年没见了,但夏阳与夏季还是有些交情在的。   “好小子,当时我听说你从本家给你买的公寓里搬出去了,我还以为又是什么狗东西憋着坏想害你呢。”夏阳拍拍夏季的肩膀,见夏季面色不错,身上的穿着也是价格不菲,夏阳便放宽了心。“听说你被你的一个舅舅接走了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那个王八蛋想利用你跑到夏家要钱呢。”   说罢,夏阳还暗自往在一旁敬酒的夏辛那边翻白眼;“看到你小子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呵呵,是吗——”夏季面对夏阳的关心有些招架不住,肩膀被夏阳拍得隐隐作痛。   故人许久不见是一件乐事,但也得看在什么场合。   “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夏阳反应了过来,今天的饭局是本家与分家们最后一次利益分割与站队,来的都是手下有人,家有产业的家伙,再不济也是家中长辈曾是公司高层受邀过来当个看众,夏季怎么会来这里。   夏阳挠头,在环顾四周后,目光锁定在了夏辛身上,恰好不好夏辛此时也在往夏阳这边看,准确一点的话,是往夏阳身边的夏季上看。   坏了!夏阳猛然起身,拉着夏季就要往外走。   夏阳反应了过来,但为时已晚,门已经被关上,几位身着西装的大汉正守在门口,为首的头子正面色不善地看向夏阳。   “哇哦。别着急啊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夏辛上前,笑眯眯地按着夏阳,将其拉回了座位,连带着一脸懵的夏季一起。   “小子,等会儿你要当心了。”夏阳无奈,拍了拍夏季肩膀,闷头坐回原位。   “诸位,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上菜了。”见刺头不冒泡了,夏辛转身面对桌上的一众夏家长辈,一脸的笑容。“托夏叔的福,我们这些小辈也难得再此一聚...................”   那被夏辛称之为夏叔的老者正坐在主位上,两鬓斑白,略带着发福的脸上不见和蔼,反倒有些凶相,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物。   面对夏辛的恭维,夏叔很是受用,站起身来向着四周拱手,周围夏家人也默契地对其还礼,给足了这老家伙面子。   夏叔,当年夏老爷子手下的三号人物,如今其私人在夏氏总部的占用股份只比夏老爷子少,等到夏家换大家长投票的时候,这家伙手里的一票可谓是分量不轻。   “来,请我们夏家的二少夏季为您倒酒。”夏辛见氛围差不多了,话头一转,把话头引向了夏阳身旁的夏季。夏辛这家伙心里掖着鬼,话里没一句好屁,今天当众把夏季拉到台面上,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啊,好啊。”夏叔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主动端起酒杯,等着夏季过来给他敬酒。   老东西!夏阳暗骂,见夏叔看着夏季眼睛都眯起来了,伸手准备拉住夏季,却又一次被身后的夏辛按住了肩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夏季端着酒杯过去。   “夏叔,我敬您。”夏季姿态不卑不亢,言行举止都挑不出毛病。   是个上好的傀儡。   周围的夏家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将手中碗筷放下,静静地看着这名义上的叔侄互动。   “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啊。”夏叔起身,拉着夏季的手,眼泪纵横,表演得一手知心长辈。   “论起亲缘来,我和你……”   夏叔拉着夏季絮絮叨叨了快十分钟,期间数次与夏季干杯,嘴里与夏季的关系越来越近,夏叔见夏季喝了几杯,脸上慢慢上了红晕,心知时机到了。   “当着诸位的面,我也不跟孩子你藏着掖着了。”夏叔腰板一挺,一手搭着夏季肩膀,对着在场的夏家人朗声道。   重点了来了。夏季眯了眯眼,佯装醉了般站在原地。   “从今天开始,我这老家伙在夏家的股份,就要交给夏季!”夏叔抬起手里的拐杖,重重地点在地板上,一时间全城安静了下来。   夏叔年轻时候跟着夏老爷子打拼,手里的股份是用大半辈子换来的,现不给子孙,反倒给夏季,真是黄鼠狼给鸡送礼,吓死过路的驴子。   这老家伙想要干什么。夏季想着,他可不是什么傻子,会相信天上会掉胡萝卜,而且是镶金的那种,要是夏叔真像他说的那么爱护自己,为什么不早早出手相助?   陪他耍耍。夏季看着还在演戏的夏叔,脸上配合着表演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呵呵,好孩子。”夏叔亲昵地拉住夏季的手,让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拍拍手,等候多时的律师拿着一份合同走了过来,那合同上面赫然写着“股权代持协议书”。   “孩子,你别误会,毕竟我手里的股权不是一笔小数目,想要在短时间转移要废不少功夫。”夏叔笑呵呵地解释,“代持只是明面上的掩饰,只要你签了字,我明天就回老宅养老去了,耽误不了你的前途。明天你就可以去总部上班了,我现在就把钥匙给你。”   狐狸露出尾巴了,夏季暗道。   说话间,夏叔又将一把钥匙塞到了夏季手里,看似无意地说道;“夏炙那姑娘终究是个女孩子,不论怎么样,她以后始终是要嫁人的,要是她当了大家长,以后我们家的产业岂不是要一个外人管了?”   巧了,我就是那个外人。夏季看着夏叔,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   夏家大家长竞争在即,夏炙已经在夏氏总部崭露头角,待到一众夏家高层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哪怕夏叔与一众分家机关算尽,把各自的小辈塞到了夏氏总部,那些家伙的地位也没有夏炙高,到时候势必会被夏炙压上一头,等到了大家长竞选的时候,别说什么当上大家长了,不被夏炙清算就算好的了。   事业需要计谋,竞选需要傀儡。   在经过一番寻找后,夏叔与一众分家们发现了夏季,其夏家老二的身份正确,又没有什么背景,着实是一个好傀儡。   今天夏季要是签了字,无论其是不是被架空了,但在明面上,夏季果真成了夏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了,足以压制夏炙了,加上其身份算得上是嫡出,高层的某些老古董也不会说些什么。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夏叔算好了一切,硬是没想到夏季会与夏炙搞在一起。   “年轻人,前途无亮啊。”夏叔一语双关,主动递上钢笔,也不给夏季看协议书的时间,一骨碌翻到了最后要签字的一页。   “来,签吧。”夏叔慈爱的看着夏季,要是不知道还以为真是这老家伙是什么好人呢。   夏季这会也不想演了,收起脸上演技,对着夏叔阳光一笑;“呵呵,我签你——”   嘭的一声巨响把夏季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打断,整个包间的夏家人都无比惊讶地看着门口。   准确地说是看一脚踹开包间大门的江荆。   “我听说这里有个饭局?”江荆笑了笑,戴着墨镜的脸上尽是嚣张,他巡视一周,看着一众又惊又怒的夏家人一脸不屑,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夏季上。   江荆迈开长腿跨过脚下昏迷的保镖,一身西装领带,行为动作优雅地不像话,仿佛刚才那个一脚把房门踹开,顺带让保镖强制入睡的暴徒不是他一般。   “江,江,江总?”在座的夏家人中不少都曾与江荆打过照面,其无不意外地都赞叹过江荆的有礼温和,因此今天见到江荆这番“出格”的举动后,尤为震惊。   近来江荆作为E市的新贵,手里的项目更是肥得流油,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跟一个光是手里漏点油水就够人撑死的江荆。   门口被打趴下的保镖没人在意,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座的夏家人更关心江荆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谁把这位大人物惹来的?夏家人面面向觎,摸不着头脑,好在下一秒,江荆给他们解了惑。   “不好意思,我家好大侄子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江荆上前,一把拉过夏季,将其拉到自己身后。   “呵呵,哪有,江总真是......”夏叔听到江荆称呼夏季为大侄子的时候,暗道坏事了,连忙站起来,装作无事地与江荆寒暄,一只手往桌上摸去,想把那协议书偷偷撤下去。   咔的一声,江荆一把拿过那桌上的协议书,在随意翻翻后,直接将其扔到了桌上的火锅中,一时间红油四溅,烫得在座的龇牙咧嘴。   “江荆!你!”夏叔很是恼火,一张老脸被红油烫出一个个红点,怪是搞笑的。   “以后别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听到了吗?”江荆面对夏叔的指责视若无物,反而回头教训起了夏季。“他们是些什么混账玩意啊,你一个跟他们吃什么饭?” 第52章   “我们走着瞧。”一句狠话放出, 夏叔在众人的搀扶下狼狈离场了,看样子,江荆算是彻底与其结下梁子了。   夏叔人老了, 虽然其手里的股权受制于老爷子, 但毕竟这老家伙在E市深耕多年, 关系网远比初来乍到的江荆广, 如今江荆与其结仇,今后就得小心暗箭了。   江荆清楚,但江荆不在乎,毕竟以后自己手里的公司也要交给夏季搭理,要操心也是的夏季与夏炙那两口子。   主线任务;首富的养成之路(82%)   嗯, 快了快了,江荆点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自己能和夏黎本垒打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话说,你可以把背后的啤酒瓶放下了。”   江荆扯扯嘴角, 本来自己还想无视的,但夏季背后露出了一截的啤酒瓶也太显眼了。   “嘿嘿,不好意思,有些紧张了。”直到被江荆提醒,夏季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背后的酒瓶子放回到桌面上。   够狠,用啤酒瓶抡人还只用喝了一半的那种。   江荆有些汗颜,估摸着要是自己没有出来救场, 那几个保镖八成就不只是昏迷那么简单了,估计脑袋上得被夏季扎半个酒瓶子。   “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   江荆嘴上吐槽,心里倒是对夏季不服就干的行为很是认同了, 好脾气,我喜欢。   “过奖,过奖。”夏季挠挠头,笑得很是腼腆。   “我不是在夸你啊。”   江荆扶额,对夏季表现倒是很满意,现在的夏季越来越有天命之子的样子了,要胆识有胆识,要气魄有气魄。   说起来也是奇怪了,夏季来这边赴宴了,夏炙那边没有什么反应吗?   江荆挠挠头,向夏季问道;“你女朋友呢?”   不只是江荆,夏季也很疑惑,按照原计划来说,就在夏叔那老家伙把股权代持协议书拿出来的时候,夏炙就该从门外出现了。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今天的饭局会被人算计了........”夏季开口朝江荆解释道。   夏叔算计夏季,想着把将其拉入自己阵营充当傀儡,用来对付夏炙,但错算了夏季与夏炙的关系,夏季在门口接到邀请函时,夏炙就在客厅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夏炙与夏季一合计,准备让夏季当蝉,夏炙来当黄雀,坐等夏叔等人上钩。   在原计划中,要是先前过来的不是江荆,而是夏炙与夏老爷子过来的话,夏叔等人可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场。   想到这里,夏季摸出事前身上藏着的录音笔,担忧地看向门外,现在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快过了半小时了,别说夏老爷子,夏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吗?夏季想着。   哒哒哒,就在夏季与江荆准备起身去找夏炙时,一阵高跟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是一众有序的皮鞋声。   听动静像是某人带着一群人过来了,是夏叔等人派来的打手?   “打吗?”夏季朝江荆问。   “打啊,谁公司里还没养着几位律师了。”   江荆与夏季相视一眼,江荆脱下西装外套,夏季重新抡起桌上的啤酒瓶。   房门先前被江荆一脚踢破,好在质量不错,还勉勉强强地能挂在门上,也给了江荆与夏季两人能躲在门后面偷袭的便利。   “不准动!”#2   门内门外同时响起呵斥声,随着房门被人又一次猛然踢开彻底罢工倒地,两方人马这才打了个照面。   不对啊,十分得有十八分不对啊。   门外一位职场打扮的女士带着一群身着西装,扛着摄像机的猛男,与门内的江荆与夏季两人大眼瞪小眼。   不是说里面都是些一脸欠揍的中登吗?怎么是一大一小的两位帅哥?   “大姐头,这和你交代的不一样啊。”   一位身形稍小的保镖噔噔噔跑到领头的夏酥面前,一边悄声说,一边还用打量的眼神往江荆身上瞟。   “大姐头,那个家伙看上去是个练家子啊,如果要揍的话,不如我们操家伙什吧。”保镖压低声线,偷摸着用手指了指夏季手上的啤酒瓶。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要叫江先生。”   啪的一记拍头,夏酥讪笑把吃痛的小弟拉到一边,朝江荆打招呼;“江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啊,小的们,快向江先生问好。”   “江先生好!”夏酥带来的保镖们职业素质很高,夏酥刚一张口,他们就齐刷刷地朝江荆问好,甚至一起整齐地鞠了个躬。   你们搁着拜年呢?   江荆看着一众黑西装的龙虎兄弟朝自己鞠躬,顿时有些站不住了。   该死,原来老板说得对人客气一点是真的客气一点。   夏酥想起先前夏黎对自己的吩咐,看着江荆,顿时冷汗流了下来。   “夏小姐,你也是来赴宴的?”江荆看着夏酥周围的一众保镖,开口问道。   “哈哈哈,这个怎么说呢,准确来说的话也算是的。”   夏酥回道,左脚鞋跟尴尬地点着地板,脑子里的cpu疯狂运转,试图在江荆面前保全老板身份与自己的事业。   “做不到!你想的美!”   酒店二楼的某个包间内,夏炙看着手里合同,脸色极其难看,身后的老者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   老爷子今年事已高,虽然身体抱恙,但精神不错,一对鹰眼极其有神,多年以来的商场打拼让这位老人变得极其淡定,哪怕是看到自己认定的继承人在谈判桌上一败涂地,也不见脸上有什么情绪波动。   “夏老,你看看,就这还能叫谈判?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   夏炙一把将手里的合同扔向对面桌上,直接起身,推起夏老爷子的轮椅准备离开。   “让开!”夏炙皱眉,气势强大地让一旁守门的老黄不敢造次,乖乖地为其拉开房门,让其离开。   夏黎还是坐在原地,安安静静地喝着茶,悠闲至极,在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后,夏黎挥挥手,示意老黄与瘦小男子等人出去。   三,二,一.......嘟~   夏黎拿起手机,来电的正是夏老爷子;   “我们谈谈吧。”语气四平八稳,如同平家老爷子邀请小辈吃饭。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都什么时代还玩这一套,看来老爷子真的是老了。   夏黎摇摇头,有些失望,要是先前夏黎还有兴趣和老爷子玩玩,但现在夏黎不想玩了。   “把你的人撤走,尤其是守在夏季身边的,那小子明天就要离开E市,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夏黎起身,看向窗外。   “作为交换,我不会插手你的游戏,我插在夏氏总部的人会尽数撤走,安心地培养你的继承人去吧。”   电话那头,夏老爷子听着夏黎的条件皱着眉头:   “就是这样?”老爷子不禁问道,他不知道夏黎今天大老远过来截自己等人的胡,就是为了这点小事。   不等夏老爷子琢磨清楚夏黎的目的,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那家伙那么讨厌夏季?”夏老爷子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朝一旁的夏炙问道。   “嗯,谁知道呢?”夏炙耸肩,脑海里蹦出了江荆的大头照,联想起平日里江荆对着夏季一步不离的照顾,夏炙突然想通了。   毕竟没人喜欢电灯泡。   夏老爷子见夏炙似乎知晓了答案,夏炙不是傻蛋,要是夏黎那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炙也会察觉的,如今自己人老体衰,也不爱管那么多了。   “不管了,反正这次怎么说,都是我们赚了。”   “哎呦,我的好大哥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吗~”江荆那边,夏酥快哭了。   “真的,我就是过来吃个饭的!”夏酥一把抄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这会儿面对江荆三番五次的试探,她真的快顶不住了。   不知道,不清楚,我的老板不是夏黎!   虽然夏酥与自己已经展开了很多次合作了,但说实话,江荆还真的没与夏酥的老板见过面,每次江荆提起,夏酥都会借口回绝,一度让江荆十分怀疑夏酥老板的身份。   夏酥的那位老板就是反派吗?   江荆看着夏酥的反应,先前自己几番试探夏酥的老板是不是夏家人,但夏酥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现在不管夏酥的老板是不是江荆要找的反派,江荆都觉得自己都该好好查查那位老板了。   叮铃铃,江荆的手机响了起来。   “还没回来吗?”   “快了快了,你吃饭了吗?”江荆撇了一旁偷偷竖起耳朵的夏酥,默默起身,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机会来了,快溜!夏酥当机立断,见江荆背对自己,立马开溜,顺带提溜走了吃瓜的夏季。   走了走了,一天天傻站着看人家情侣调情干什么?   “好好好,你等我回来。”江荆柔声道,丝毫没发现背后的夏季被夏酥捂嘴拉走。   唉,家里有个粘人精哦~   江荆感慨一声,转身准备抓紧时机继续试探夏酥,转头却扑了一个空。   【喂喂喂,苏妲己,你那边怎么样了?】江荆愣神之际,光球将通讯打了过来。   【没事了,夏季那边一切顺利。】江荆说,想到夏酥溜走了又叹了口气。   这次让夏酥走了,下次要想逮到机会套消息也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光球那头听到夏季没事后松了口气,随后看着光球总部那边发来的邮件愁得直漏电。   【额,你现在身边没有别人吧。】   【你说。】江荆听着光球的语气,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这样的..............额...】光球看着手里的邮件,组织了半天语言:   【那什么,你还记得你那位初恋不?】 第53章   【你说什么呢?】江荆大惊, 自己哪来的前任?   【轴子,你莫要毁谤我啊,这话要是传出去被夏黎知道了, 我晚上估计得去睡马路了。】江荆想起那个下场就吓得有些炸毛。   【唉, 通话里说不清楚, 我过来跟你说。】   说音刚落, 江荆头顶上的灯光一闪,随着咔嚓的一声,一个兵乒球大小的球状物掉落地上,跟个某王国里的咕噜球一样,在地上蹦跶两下, 在找到江荆位子后,径直跳到了桌上。   豁,出场方式还挺独特。江荆好奇看着光球, 还伸手戳戳。   “唉,咱们先说要紧事。”光球伸出球状小手挥挥, 变出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江荆后,随即跳入另一杯泡着,每当光球自己感到压力山大时,牠都喜欢以这种方式来缓解与放松。   “你还记得上个世界的事吗?”   “上个世界.......”听着光球的问话,江荆沉思片刻,在饮下光球给的咖啡后,江荆才得以在一片雾般的记忆中看见些许画面。   京都, 大火,以及一位少年。   “我好像想起了些什么......”江荆喃喃道,随着记忆的不断加深, 那少年的样貌逐渐清晰,一股心悸也涌上了江荆心头。   主线任务;京都夜袭(100%)   恍惚间,上个世界的系统光屏投射道江荆面前,不等江荆反应过后,又立马碎裂化作漫天碎片,似有鲸歌响起,千百大小不一的碎片化作流光转入江荆脑海,上个世界的种种开始在江荆面前走马灯般放映。   “苗岐。”江荆轻语,此时江荆在眼中有两个画面,一为苗岐于大火中彷徨独坐,二为夏黎在大厦顶层孑然喝茶。   “他们是一个人。”江荆说,语气无比肯定。   “但....苗岐是怎么过来的?”江荆朝光球问,想到这里,江荆很是纳闷,自己与光球当时在世界之壁飙车逃命,为了能进入这个世界,连记忆都锁住了这才能过来,苗岐是怎么来的呢?   是转世吗?江荆默默看了手机锁屏上的夏黎几眼后,又将目光投到光球身上,今天光球主动说起了这件事,估计是发现了什么。   “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缘故,之前我对于你对象的世界标位出了一些问题,他很有可能并不是壹叁贰柒小世界的原住民.....”光球摸索着词组,试图用简单的话跟江荆解释清楚。   “就群星的广大视域来看的话,无论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或是上个世界,其都是各成一界的小球。”   光球一边解释,一边用变出方糖来加到江荆的咖啡里;   “就像是这一杯咖啡,无论外界如何,只要它周围的环境没变,那么它就是稳定独立的,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像是这糖,帮助调节咖啡糖度,借此赚钱.”   江荆点头,光球的解释他听懂了:“但你说这些跟苗岐有什么关系?”   “别急嘛,快了快了,我给你表演一下。”   啪的一下,光球推倒咖啡杯,其中的咖啡液迅速流光,凭空消失在了半空,光球伸手把咖啡杯套在手上,一双豆豆眼猛然变得犀利起来,故作凶猛地嗷呜一声,扭头看向江荆;“你懂了吗?”   什么?我懂了什么?江荆摸不着头脑:   “我光看你耍宝了,你的意思是苗岐把自己装在咖啡杯过来的?”   说到这里,江荆都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脑子里甚至出现了灵魂版小小苗岐装在咖啡杯里奶凶奶凶的样子。   怪可爱的唉。江荆傻笑两声。   “什么啊,我都那么暗示你了,你还没听懂吗?”   光球豆豆眼睁得老大了,不敢相信江荆没看懂自己那如此贴切的比喻。   “你的对象很有可能是某位群星之中的大佬啊,就是那种随便挥挥手就可以搅得一个小世界天翻地覆的那种。”   说完,光球甩出一张羊皮卷,那是光球总部寄过来的风险认定书。   “大佬?能有多大?”   江荆问道,他现在脑子里都是奶凶版苗岐,想不出来苗岐能有多厉害。   “你小心一点哦,这认定书是公司花了大力气请某位大佬制作的,可以模拟你对象的一份气息。”   “哦。”   江荆听光球说手里羊皮卷怪厉害的,顿时来了兴趣,准备拉开手里的羊皮卷,看看这东西有什么神奇的,但在动手的前一刻江荆被紧张的光球叫停了。   “等等!我准备准备,我可不像你那样是个关系户。”   江荆转头,就看见光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套球版防爆套装,正咔咔地往身上套。   五分钟后,光球穿着齐整地躲在窗帘后面,离江荆好几米远,这才放心下来对江荆喊道;   “好了,你拉吧。”   “怂炮。”江荆对光球竖了一个中指,随后拉开羊皮卷。   没有什么异像发生,羊皮卷顺顺利利地被江荆拉开,上面什么都没有,空白一片,江荆往四周看看,也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都没有嘛~”江荆摊手,觉得光球在耍自己。   “你,你仔细看看?”   光球哆哆嗦嗦地,头顶上顶着的防爆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裂开了,虽然江荆没有看到,但光球看得清清楚楚。   在羊皮卷被拉开后,道道光点从其中涌出,汇集成了一道看不清楚的人影站在了江荆身后,没等光球提醒江荆,那人影像是察觉到了光球一般,只是轻轻的一撇,光球身上的装备就跟纸糊的一样,立马开裂化作齑粉。   呜,果然还是关系户厉害啊,这被偏爱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光球躲在窗帘后面,豆豆眼都变成哭哭眼了。   “看,看什么?”   江荆疑惑,殊不知身后的人影正站在自己身后,伸手怀着自己的腰,神态极其依恋,完全没有先前一眼瞪爆防爆盔的残暴样子。   啵的一声,江荆感觉左颊被人亲了一口。   谁,谁亲我?江荆回头,只是看见了默默燃烧起来的羊皮卷,那道人影也随之消失。   这是一丝被人摄取的气息都那么迷恋这个家伙吗?   光球叹气,见测试结束了,牠扶正头顶的防爆盔蹦到江荆面前;   “好了,原先我们还认为那位只是想和你玩玩,看来那位是动了真格了。”   “我家那位真的又那么厉害?”江荆挠挠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看得光球很是恼火。   “你这家伙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我念及咱俩是搭档,我才懒得管你呢。”   光球哼哼两句:“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那样,我已经把你对象的身份通知你了,算是尽到了责任。”   先前光球总部就发生过那种案例,执行者在派遣是意外结识群星大佬,并且与之发生了一段良缘,但在出了小世界后,后续的发展就不太美妙了........   毕竟对于某些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佬们而言,几十年不过是匆匆一瞥,一个小世界的情开一树实在太短了,等到小世界结束,魂灵从其中超脱出来回归本体,先前与爱人的山盟海誓与记忆中百万年计数的沧海桑田比起来,孰轻孰重难以说清。   江荆是光球的搭档,光球自认要帮其把把关,所以光球察觉到不对劲后,一直把消息瞒着不敢告诉江荆,直到公司那边把羊皮卷拿过来了,光球才敢跟江荆说这件事。   好在结局不错,现在江荆不用到壹叁贰柒小世界去赎人,人家直接追过来了,现在只要顺顺利利完成任务出界就好,剩下的苗岐或者夏黎自会安排好一切。   既然严肃的问题说完了,现在该讲讲滑稽的事情了。   论起夏黎与苗岐两人的关系,准确地来说的话,其实苗岐与夏黎算不上相同的两人,虽然魂灵是一样,并且在小世界结束过后,夏黎会将想起身为苗岐时的记忆,但严格来说,苗岐与夏黎,就是前世与今生,彼此都是不同的两种人格。   “说你要是亲了夏黎的话,算不算给你家苗岐戴帽子?”   光球促狭一笑,留给江荆一个两难的问题,随即趁着江荆没反应过来,直接跳窗溜了。   “什么玩意,你把话说清楚啊!”   江荆大惊,想让光球把话说清楚,绿帽子也太吓人了。   【喂,喂!球子!】江荆打开通讯频道,试图唤回光球,但无济于事。   【苗岐不就是夏黎吗?你口中的戴绿帽子是什么意思啊!!】   你对象那么可怕,无论是苗岐还是夏黎,我那个都惹不起,要是跟你说清楚了,不小心得罪了那一边我都得倒大霉,哼哼,自个琢磨去吧。   光球听到江荆呼唤,哼哼一声,快速离开,今晚市中心有咖啡豆大促销,牠还要去购物呢。   “完了,这下麻烦了。”   江荆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此时脑袋高速运转,势必要把光球说的绿帽子是什么意思搞清楚。   嘶,苗岐就是夏黎,夏黎就是苗岐,两个人就是一个人,我和他们两个人都谈恋爱,但他们两个现在不知道,嘶,也就是说,我在给我自己戴绿帽?   想到这里,江荆额角留下冷汗,太阳穴边的青筋随着头脑风暴一直跳个不停,他现在算是彻底栽在绿帽的死胡同里了,丝毫没有想到再续前缘这个词。   “傻狗,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夏黎那边迟迟不见江荆过来,等得有些心急了,少年戳戳手机屏保上笑得一脸开心的江荆,没由来地脑海里冒出了一句话;   “那家伙不会正背着我,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吧。” 第54章   “我觉得你今天有些奇怪?”   “有, 有吗?”江荆一激灵,连回答都有些结巴。   “嗯,很有, 非常有。”夏黎点点头, 一脸狐疑地看着江荆;“你一回来行为举止就怪怪的。”   “这是你的错觉, 我就是有些累了。”江荆说完, 借势还伸手扶着额头,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真的累了。“今天事情真的太多了,我先去睡了。”   咔,房门被江荆拉上, 夏黎眯起眼睛,心里的那股异样感越来越强烈,在他看来, 江荆这幅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瞒着自己。   叮咚一声,夏黎手机传来消息, 那是夏炙发过来的,那是一张夏季登机照片,要是今夜不出意外的话,夏季将与夏炙前往外市一处别墅暂居,那里环境不错,也适合夏季准备高考。   电灯泡已经自行离开了,是时候发起总攻了。夏黎望着卧室紧闭的房门,没有急着进去, 反而是打开抽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秘密武器,哼着小曲前往浴室洗澡。   相较于夏黎的怡然自乐,卧室里的江荆心情可不是那么好了, 以往只要江荆躺在床上,不出三秒钟就能入睡,但现在江荆发现自己难得地失眠了。   【喂,轴王,你睡了吗?】江荆躲在被窝里偷偷朝光球发信息,主打一个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你说呢?】光球反问,现在牠正躺在床上,球状的身体埋在咖啡豆里,连身上穿着的睡衣都印着咖啡豆【有屁快说,真是的,我刚刚都梦到我在太阳上面煮咖啡了,好不容易萃取好咖啡液,正准备喝呢。】说到这里,光球满是怨念。   【你说先前说的那个绿帽子,是什么意思,快跟我说清楚啊,我都被你整得都失眠了。】江荆说,现在他一想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就有一种拧巴感,要不是不把问题搞清楚,江荆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时时刻刻都冒着一个“危”,还是血红血红的那种。   【苏妲己!!你这个外号我这是没有取错了,人家都横穿世界之壁来找你了,你还纠结这个干什么了?你这叫再续前缘,再续前缘懂不懂?】光球语气很是崩溃,他原先抛出这个问题就是想调侃一下江荆,没想到江荆纠结到现在。   【真是的,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一遇到你对象的事,你这智商就一直减1呢,不管两人有什么区别,在出界之后,夏黎身为苗岐的记忆就会回归的,好了,就是这样,别来烦我了,明天我还得去公司上班呢,你那秘书又抱了一沓文件放我门口了。】光球说完打了个哈欠,【对了,你要是因为那个傻帽问题让你家那位不高兴了,别把我供出来哈。】   “呼,这下子舒服多了。”听完光球的疏导,江荆心里的郁结算是解开了,江荆伸了个懒腰,压制的困意涌了上来拍拍枕头,准备入睡。   “江荆?”房门被人打开,夏黎缓缓走了进来,“你睡了吗?”他问。   江荆坐起来开灯,睡眼惺忪地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还没有,快过来吧,外面怪冷的。”   被窝都帮我暖好了吗?夏黎看着江荆,心底暖呼呼的,也许是一物降一物,夏黎和江荆待在一起时,总会被江荆下意识的行为给捋顺毛。   “帮我擦头发。”江荆勉强睁开眼,就感到怀里一阵湿热,夏黎已经在怀里了,同时手上被夏黎塞了一张浴巾,“快点。”江荆听到怀里的家伙哼哼道,手还不安分地伸进江荆睡衣里取暖,伸手拍拍夏黎的手示意其不要乱摸,拉扯半天后,夏黎这才乖乖地把手环在江荆腰上,头枕在江荆肩窝,像是猫儿一般对着江荆呼呼撒娇。   两人的胸口这会儿都贴在一起了,亲昵极了,夏黎的一缕湿发还贴在了江荆脸上,弄得江荆鼻子痒痒的。.   夏黎发质很好,乌黑又密集,唯一的缺点就是洗漱的打理很麻烦,夏黎对此倒是无所谓,每次洗漱完后随便拿着吹风机吹两下就完事了,也不管炸毛不炸毛,反正第二天,炸毛的头发自己会软下去。   “自从我过来以后,好像每次都是我在帮你擦头发吧。”江荆说,两手捧着毛巾沿著夏黎发梢慢慢擦拭。   “唔,好像是这样。”夏黎搂紧江荆的腰,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江荆小腹传过来,暖暖的让夏黎很是舒适地眯起了眼。   更像猫了。江荆叹惋一声,伸手正了正夏黎的身位,以免得这家伙直接从自己怀里滑下去,“别乱动了,马上就好了,等等!你穿的这是什么!!”   江荆透过夏黎羊绒衬衣领口,隐隐看到里面还有一抹黑色胶装的贴身衣物,薄薄,像是皮衣。   “唔,还有鞭子哦,鞭尾形状还是桃心的。”夏黎坏笑,手里不知合适出现一条小皮鞭。   江荆大惊,转头就被夏黎按到,顿时陷入柔软的床褥中,夏黎这会已经把羊绒衬衣脱掉了,里面穿着的小皮衣很短,把夏黎一截白皙劲瘦腰腹露了出来,白皙的肌肤反射着房内灯光,勾人得紧。   小恶魔版夏黎,限时登场!   “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夏黎抬起江荆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江荆的脸上慢慢变红,夏黎就知道今天这幅打扮算是没白费。   夏黎与江荆在一起一年多了,亲昵的次数不少,但每当夏黎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都会被江荆以各种方式拦住,说一些正经的话,让夏黎颇为无可奈何,今天夏黎把电灯泡踹走了,说什么也要吃上一回儿肉。   “别闹了。”江荆说,试图挽回两人理智,看似抗拒夏黎的动作,但连江荆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是,他的小腿正在微微发抖,兴奋的样子与其隐忍的样子成正比。   “我偏要!”夏黎说,把手里的皮鞭随意一扔,俯下身子舔了舔江荆嘴角,手也偷偷就要往江荆那边摸。   “主人~”夏黎蛊惑道,朝着江荆耳边吹了一口热风,顿时引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真是.....”面对这种程度蛊惑,江荆忍不住了,在夏黎得意的表情下,江荆伸手搂住夏黎,在床上猛然翻身,反客为主地,把夏黎按在自己身下。   要开始了吗?夏黎努力按住嘴角,闭上眼准备接下来的体力战。   “唉~”一声长叹,江荆轻轻地吻了一下夏黎,随后把其身上套着的皮衣解开,把腿环取下来,再套上舒适的睡衣,动作轻柔地不像话。   “不来吗?”夏黎朝江荆问。   “下次,没有那个。”江荆又亲了亲夏黎的嘴角,比划了一个管状物。   “没有那个也可以的!”夏黎篡着江荆衣角,有些不甘心。   “我心疼你。”江荆伸手拉了夏黎上衣,直到绒毛把夏黎肩窝盖住,江荆才收手,毕竟那样不容易感冒,江荆温和的情绪安抚了夏黎略显急躁的心态。   夏黎向来不是个温和有礼的家伙,曾经在夏家老宅住地下室,与老鼠为伴,和“兄弟”争抢的日子让夏黎吃过不少苦头,也让夏黎心性愈发狠厉,看到自己想要的,夏黎会用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不惧风险,夏酥,老黄等一行下属看似与夏黎亲近,但平日里在夏黎面前,他们的行为举止莫不小心谨慎,对于夏黎的畏惧躲过对其的亲近。   “能把我搞得那么狼狈的,也只有你了。”夏黎嘟囔着,往江荆怀里缩了缩了,江荆都那么说了,哪怕夏黎根本不在乎那点疼懂,但也会听江荆的,忍耐住内心的冲动。   “那下次,我去买怎么样?”   “好,我们一起去,但不是现在,很晚了已经,睡吧。”江荆拉下床头灯,搂着夏黎,准备入睡。   【ooc警报解除,退界程序正在取消。】一切平定下来后,先前江荆脑海中不断示警的提示声这才听了下来,让江荆松了口气,随后听着怀中人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江荆闭眼缓缓入睡。   得快些加速任务进度了,要是拖久了,别说是夏黎,我自己都得出得毛病。   ——————————   又是深梦,不过这次略有不同。   “我怎么我来过这里呢?”江荆站在长廊口,看着四处古色古香的装饰,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上次自己来这里时,这边的装修风格还是现代的。   哦,老朋友了嘿。江荆看见一旁摆在高凳上的蓝鲸木雕了,虽然材质变了,但主要特点还是没变,让江荆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是那么喜欢哭哭。”江荆拍拍哭哭鲸,把玩一会儿后将其放回了原来位子。   江荆看着窗外那是一片药田,其中植物样貌各异,羽叶龙脉,被人照料得很好,江荆凝神看去,那药田中不只有药物,隐隐中那丛叶下似有虫豸移动,那东西的几丁质外壳反射阳光出一抹妖异的紫色。   那是什么?   江荆还没看清,就见那药田赞动,眨眼见那东西已经蹿了出来,爬到了江荆面前的窗上,一时间那东西离江荆不到半米。   那是外形酷似一蝎子的毒物,浑身漆黑,狰狞的附肢长满了倒刺,后尾的倒勾闪着寒光,江荆毫不怀疑被那东西来上一下自己立马就得被毒得躺地上。   苗疆多云雾,长生奇珍草药,一份药一份毒,奇药五步之内必有毒物,也不知道是那位有那么大能耐,能在这长廊外移栽如此之多的药物,连带着伴生的毒虫一起转移过来。   “嘛~逮到你了。”   银饰随着主人的晃动发出脆响,一人站在江荆背后,对着正与江荆对峙的毒虫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后,一脸坏笑地伸手捂住了江荆眼睛。 第55章   窗外绿荫澄碧, 室内茶烟袅袅,江荆手黎捧着茶杯,看着对面的苗岐, 摆弄茶具。   苗岐穿着一身苗疆服饰, 手腕, 脖颈等部位戴着大大小小的银饰, 做工精湛,与苗岐白皙的皮肤极其相衬。   那些银饰随着苗岐的动作晃动相互击撞,脆耳的清音响个不绝,听得江荆一阵恍惚。   “好了,喝吧。”苗岐说, 抬手间把那蝎子状的毒物从自己手腕上摘下来。   江荆注意到那毒物的尾勾被苗岐用手夹着,在苗岐手上,这平日里只要一发毒针就可以放倒蛇王的家伙温顺得宛如玩物, 要害被捏住了也不反抗,乖乖地被主人放入瓦罐中去了。   “像是在做梦一样。”   江荆说, 伸手想要触碰苗岐,但手在空中几番停止不敢上去,怕是黄粱一梦,一碰即碎。   这家伙还是那个样子,呆呆的。   苗岐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拉住江荆,随后使坏一拉,在江荆惊呼的一声后, 苗岐成功地把江荆拉进自己怀里。   “你看,是活的吧。”苗岐笑道,拿起一旁桌上的茶杯, 对着江荆哄道;“喝了他。”   入口柔,一线喉,苗疆的米酒最是清甜,一口下去,还不觉醉人,倒是一股草药风味弥在嘴里,别有一番风味。   初见美人举杯邀饮,恍然不知归处,所谓是酒不醉人自醉。   嗝,“这好像不是茶。”江荆迷糊道,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哄着喝了大半碗米酒了。   “真棒。”   苗岐哄道,他看着怀里的江荆眼神逐渐迷离起来,眼底闪过狐狸似的狡黠,见江荆喝酒下肚了,贴心地捻起一块花糕递给江荆垫垫肚子,免得空腹饮酒待会儿肚子疼。   “这不是茶啊。”   江荆重复道,一会儿的功夫,酒劲就上来了,江荆觉得胃里暖暖的,打一个嗝都是酒气满满,江荆一撇苗岐,见这家伙乐得眉眼弯弯了都,江荆知道自己上当了。   沉醉不知归属,夜访亲友借问酒家何处?   苗岐拍拍手,刹那间窗外日落月升,在往外看,现已是云裳掩月,莺鸟夜啼,看得江荆一阵发蒙:   “什么时候天黑了?”   江荆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想去窗边观察,但现在酒意上脑,脚步由不得人,江荆没走几步就脚边一歪,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了,还好苗岐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江荆。   “天黑了嘿。”江荆重复道,此刻江荆已经被米酒醉透了,想事情都不清楚了,还一个劲地伸手想往窗边够。   怪可爱的。   苗岐想着,恶趣味地想再拿些米酒喂给江荆,看看江荆彻底醉倒了会有什么反应,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苗岐摇摇头,一脸可惜地把灌醉江荆的机会延后。   “你还认得我不?”苗岐朝怀里的江荆问道。   “认得……你是苗岐。”   江荆回道,这会儿江荆喝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是遮掩,一个劲地盯着苗岐脸上看,手上也不歇着,不停地拨弄苗岐身上的银饰,听着叮叮当当的声响很是享受。   “你好香啊,闻着一股药香。”江荆感慨道。   看来是真醉了,而且....喝醉了还挺大胆。苗岐评价道,被江荆说得有些脸红。   苗岐摸摸江荆额头;“去睡觉吧。”说完,苗岐伸手一勾,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江荆往卧房走去。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江荆躺在床上,这都快睡着了,嘴上也不消停。   估计那个家伙也没有见过江荆这幅样子。苗岐想到这里,看着床上快打呼呼的江荆的样子,就像是偷到腥的狐狸一样。   准确来说,也不算偷腥,毕竟是从“自己”手里偷的。   苗岐伸了个懒腰,露出柔韧漂亮的腰部,时间不早了,他得抓紧准备。   先是素白的短袍,再是里衣,随后是...........   呼~烛光被人吹灭,现在室内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射来的一两斑月影,竹床上的江荆睡得正香呢,突然觉得耳朵痒痒的,湿湿的。   “你别咬我耳朵啊。”   江荆抱怨道,伸手想拉住苗岐让他别搞怪了,但一伸手碰到的却先是苗岐身上的银饰,金素的冰凉触感让江荆打了寒颤。他奇怪睁眼,以为是苗岐在恶作剧,不料确实...........   "你衣服呢??!!"   江荆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颤颤巍巍地指着苗岐身上的银饰,张嘴要说什么,却被苗岐捂嘴。   “好看吗?”苗岐问,一只手撑着自己脑袋,两条长腿合拢,以美人卧的姿势看着江荆,月色笼在身上,像是给其披上了一层薄纱,身上的银饰闪着白光。   咕咚一声,此刻江荆咽口水的声音无必显眼,江荆努力地想把视线从苗岐身上移开,但试了几次,这脑袋跟不听自己指挥了一样,死也不动的那是。   虽然江荆没说什么,但这幅出糗的样子算是给苗岐最好的答复了,苗岐十分满意,也不枉自己费劲半天戴那些平日里自己看都难得看一眼的银饰。   “怎么?你家夏黎穿得一身皮衣,我不能穿银饰?”   苗岐冷笑一身,举手抬足间风情万种,“你说,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苗岐伸手在江荆胸口画圈。   这是送命题啊,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你俩不都长一个样吗?   江荆直犯嘀咕,这会儿哪怕他是醉着的,但智商好歹在线,绝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眼前的苗岐赫然就是张开后的夏黎,两人之间唯一的差距,就是年龄,江荆答谁好看都是在给自己挖坑。   送命题,不答就是最优解。   “我醉了。”   江荆别过头去,这会儿功夫江荆算是把大脑的控制权抢了回来,他在右肩小恶魔的哭喊中狠心地别过了头,顺带给苗岐拉上了被子;   “睡吧,太晚了。”   江荆是想装鸵鸟,但苗岐可不比夏黎好糊弄过去:“你别睡,在这里你可以醉,但你睡不得。”   苗岐晃了晃江荆肩膀,没等江荆搞明白为什么不能睡,苗岐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说我和夏黎谁更好看。”   “不知道。”江荆把头埋进枕头里,坚持己见地不断重复;“我醉了,我不知道,我醉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苗岐伸手把江荆从枕头里拔出来,直接把他往自己怀里按。   怀中抱杀,效果拔群!江荆进入迷糊状态。   “唔~不能呼吸了。”江荆想要挣扎,但这会儿自己浑身无力,一番挣扎反而被苗岐抱得更紧了。   “好啦!我说!我说就是了。”江荆举手投降,“你!你更....”色一点。   “这不就对了吗?”   苗岐对着江荆额头轻吻一下,对着房门外的身影挑衅一撇;“看到了吧,小屁孩,要主动一点。”   “呵呵。”夏黎站在门口,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风暴前的海面。   鲸鸣又自窗外响起,那悠扬的大调无不在告示梦境之主时间快到了。   呼~,江荆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苗岐见状叹气一声,在轻柔地把江荆放在竹床上后,这才转头看向夏黎,提醒道;   “主动一些,实在不行就来硬的。”   “我干什么,需要你来教?”夏黎反问,一把匕首赫然握在手上;“把他还我。”   “你我本就一体,连记忆都是一样,又何必呢?”   废话真多。   夏黎不虞,见对面那家伙还在说那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他不愿再多费口舌,手持匕首对准苗岐冲步上前,一击直刺胸口,没有试探,上来就是杀招。   铁器相交,一时火花四溅,夏黎与苗岐两人各持匕首相互角力,两人眼神交汇,抬手间又是数次对杀,但相较与游刃有余的苗岐,年龄稍幼的夏黎略显吃力,夏黎也因此手里的杀数更加狠厉,以伤换伤的打法用起来很是娴熟,一如刺王杀驾时的苗岐。   只是可惜..............   哐当一声,夏黎手里的匕首被苗岐打落,此时夏黎的脖子离苗岐的匕首不到五厘米,同时夏黎的左轮也刚好抵在了苗岐心口。   “你想杀了我?”苗岐问道,语气很是不解。   “你说呢?”夏黎反问,“我不杀了你,留着过年吗?”   夏黎语气很自然,眼里只有对苗岐的杀意,丝毫不觉得苗岐悬在自己脖子处的匕首是什么威胁,或者说,他不在乎。   “你可真像我啊。”   苗岐感慨,该说不说呢,苗岐看着夏黎现在越看越满意,真不愧是自己,发起狠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什么?”夏黎眉头一皱,不知道对面那家伙在说什么。   “就是说,抓紧时间把那些无关紧要的家伙收拾了,要不然一天天地看着怪碍眼的。”   苗岐指了指江荆脑海,仅仅是一指就让江荆脑海正不断警报,试图把执行者拉回现实世界的系统立马焉了。   %¥#……%投诉.......%&^%错了……%   在教训完系统后,苗岐感受着有些虚弱的身体,摇头感叹;“还是有些乏力啊。”   此刻窗外的鲸鸣已经近乎消失了,逐渐寂静下来的空间中,开始响起了些许嘶吼声,似有饿极了的狼群躁动。 第56章   清晨, 江荆起床,昨晚梦中的一切已经全然忘记,只觉得一觉醒来过后神清气爽就像是半夜有人给自己喂了大补丸一样, 之前熬夜办公的疲惫尽数消失了。   邦邦邦, 房门外传来剁肉声, 那是一股由菜刀与案板通力合作创作出的交响乐, 声音极其惨烈,江荆甚至都能从其中听出一缕当事猪在面临死亡时的悲哀。   江荆躲在厨房门口探头,只看见了夏黎的一个背影,就见一块骨渣从案板上飞过来只击江荆额头,这是猪排骨最后的报复。   “嘶。”江荆摸着额头, 上前拉住夏黎“别折磨着排骨了,这猪生前没犯什么大罪,不至于嘎了还遭受如此酷刑。”   “亲爱的, 这排骨得按照纹路切。”江荆站在夏黎身后,手把手地教夏黎切排骨。“得照着这边切。”   一个人在教, 一个在听,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学成后的夏黎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地把排骨处理好了,下刀之利落与先前截然不同,看得江荆有些咂舌。   “我现在觉得你刚才发出那么动静都是故意的了。”江荆感慨,把砂锅合上盖子,伸手环住夏黎的腰;“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江荆很好奇, 夏黎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艺术生平日里可不会进厨房,其对于做饭这件事上,顶多就是帮江荆打下手和偷吃。   这些日子里, 江荆与夏黎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无论晚上两人是以什么姿势入睡的,反正等到了睡醒一睁眼,江荆都是把夏黎搂着的,江荆醒了一动,夏黎才会跟着醒,两人同睡同醒的状态都持续到了现在。   “没什么。”夏黎半天才缓过神来,摇摇头低头不愿多说,沉默的样子让江荆察觉到了不对。   咔,江荆关掉燃气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炖排骨什么时候都可以,当务之急是先弄明白自家小可爱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事?”江荆继续问。   “没事。”夏黎继续摇头,但脸是板着的,就差把“有心事”三个大字写在上面了。   沉默可不行,这玩意可是冷战的第一步,江荆顿感不妙,索性从后背上搂住夏黎,尝试性地往夏黎耳垂舔了一口,在发现一股奶香味后,江荆索性嗷呜一口直接含住。   “唔~”夏黎可顶不住这个,整个人跟蒸汽机启动了一样霎时间头顶冒出蒸汽,半边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你放开我,让我下来。”夏黎拍着江荆背,看样子对自己被江荆整个抱起来表示抗议,但力道着实看不出有什么拒绝的含义,倒像是在闹别扭。   就是在闹别扭。江荆判断,“好啦,让我好好看看你。”江荆安抚地颠了颠夏黎,见夏黎还是有些不情愿,江荆伸手往夏黎腰窝一按。   嗯,夏黎一声闷哼,算是彻底没力气了,要害被江荆拿捏得死死的,见反抗无效,夏黎也不装了,乖乖地缩在江荆怀里不动了,揪着江荆衣角不放。   “好了,说说吧。”   扑通一下,江荆抱着夏黎坐进了懒人沙发,话说当时这个懒人沙发还是江荆特意买的,选的龙猫形状,平日黎江荆与夏黎看电影都一起窝在这个沙发上,夏黎就很喜欢这种能与江荆贴贴的龙猫沙发,体验过后,当即在卧室也买了个同款。   龙猫沙发的很软,人一坐下去就陷进去了,软软的绒毛围在身上暖呼呼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昨晚做噩梦了?”   “没........”夏黎话说一半,低头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   “那就是个噩梦而已。”见夏黎这幅样子,江荆有些哭笑不得,见能让夏黎久久沉默的只是个噩梦,江荆松了口气;“做了什么噩梦?被电锯怪人追杀?还是被人沉海了?”   “梦到你了。”夏黎闷闷不乐道。   梦到你被一个长得很像我的人抢走了,我还打不过他。夏黎想着,转头看向正一脸兴趣地给自己扎朝天揪的江荆,感觉眼前一阵恍惚。   夏黎回想起昨晚的梦境,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夏黎依然记得有一个长得跟自己很像的家伙正与江荆亲密,各种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夏黎眼神一厉。   休想,除非我死了。   一想起昨晚那个家伙对自己挑衅的眼神,夏黎就忍不住心底里的杀意,哪怕夏黎就知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梦到我了?江荆大跌眼镜,“为什么啊你会在噩梦里梦到我啊?”江荆不敢置信地看着江荆。   我俩不是在一起都不到两年吗?再这么说,七年之痒这个东西也不会发生在我俩身上吧。江荆看着夏黎,危机感油然而生。   必须要做点什么,要赶快!   这边的夏黎还在回忆,还发现江荆已经想好危机公关了,“还有.......唔,等等。"   等到夏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与江荆那满是自己的眸子对视,随后也伸手环住江荆在,逐渐投入进去。   江荆的危机公关方案很管用,就是有些废脖子。   事后,江荆捂着脖子与一旁喘气的夏黎打趣道; “嘶~我觉得我得为你专门包了一片大棚了。”   “什,什么?”夏黎勉强抬头看向江荆,先前的运动让他有些缺氧。   “因为我觉得你很适合种草莓。”江荆向夏黎展示自己脖子,夏黎见了用力翻了个白眼;“你也好不了哪里去,你搂我也太用力吧,这会儿感觉腰酸。”   夏黎示意江荆站起来给自己腾地方,他要躺一会儿缓缓,江荆很有眼力见地站起身来,贴心地给夏黎揉腰。   “这里?”   “往上一点点。”夏黎眯着眼,脑海被江荆娴熟的手法激起阵阵困意,这会儿夏黎上下眼皮都快打架了。   “嗯,睡吧。”江荆拉来一张毛毯给夏黎盖上,以免着凉了。   一会儿后,江荆见夏黎呼吸开始慢慢拉长缓和了起来,慢慢起身,在夏黎额头轻吻一下。唔,看样子应该不是七年之痒,我俩还处于干柴烈火阶段。说罢,江荆摸了摸脖子,那隐隐的刺痛感正是江荆最好的佐证,以及........   江荆有些尴尬地拉了拉上衣下摆,免得社死,待会儿找轴王过来谈谈吧,看什么时候能加速把系统任务给完成了,要不然.....   江荆撇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夏黎,这可爱又可恨的家伙,只管杀不管埋的一天天用尽了法子煽风点火,天知道自己能为了任务忍耐多久。   咔嚓一声,江荆关上房门,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准备早饭,顺便处理一下别的事。   主线任务;首富的养成之路(95%)   ps;一对似曾相识的乱码,凌乱中透露着惊恐。   当时江荆与光球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完成任务来赚钱世界之源,从而回到壹叁贰柒小世界去,现在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不过来都来了,怎么说也得有始有终把任务完成了。   哗啦,江荆打开水龙头,随着水流的一阵冲刷,洗碗池底部的水流慢慢汇集凝聚,最后塑形成一个咖啡杯状,兵乒球大小的光球从里面其中浮上来。   光球飞到江荆肩头,对江荆说道;“已经查清楚了,你家夏黎就是夏酥那小妞的老板。”   “所以说?”江荆把水龙头的开到最大,用水流的冲刷声来掩盖一人一球间的谈话。   “嗯,跟你之前猜的一样。”光球点点头“你家那位在这个世界又是一位反派。”   “而且还是藏得最深的那个。”江荆感叹,递给光球一份咖啡包,打开电磁炉开始炖砂锅里的排骨。   “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意外。”   光球蹦到江荆脑袋上,故意用着严肃的男低音说;   “震惊,曾一度苦苦寻找的那个反派,既是在我身边可可爱爱的恋人,尘封的真相,豪门的恩怨,又将在多年后的再次相遇,一个是白手起家,年少多金,一个是忍辱负重,心狠手辣......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够了吧你,真是的,一天天地在看些什么呢。"江荆被光球逗得直发笑,一个手抖差点就把手上的菜刀掉地上了。   “这不是我害怕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吗?”   “我爱他,虽然说出来很难为情,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爱他,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江荆盖上砂锅盖,给光球递上方糖,转头看向夏黎所在的卧室,“说起来,真的是同一个人啊,不仅是长相,连性格都一模一样。”   江荆想着夏黎的脸轻声叹道。   “那可不是吗?要我说啊,你这家伙还是小心一点吧,在把你家大侄子拉上首富位置之前,咱们干什么都得悠着点,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光球叮嘱道。   “我知道。”江荆摆摆手,“毕竟做了那么多,我知道分寸的。”   还有一句话,光球犹豫半天也没说出口。   光球觉得江荆最好不要跟夏黎提起关于苗岐的任何事情,灵魂转移,世界穿越一类的先不谈,也不重要,光球是觉得,以江荆那位对江荆霸道的占有欲而言,别说是别人了,哪怕是自己,江荆家里那位都不会客气。 第57章   “老黄你不上班摆弄一张照片干什么?”瘦小男子含着根棒棒糖, 对隔壁同事投来异样的眼光。   “黄正直,不是兄弟说你什么,你说你都结婚那么多年了, 连你家好大儿都上高中了, 这时候你搞些有的没的, 你不怕回去被你老婆揍啊。”   “你, 你提她干嘛?”老黄想起家中的妻子,顿时头皮一紧,见瘦小男子都拿出手机准备拍照取证了,吓得立马挥着手里的照片解释起来;   “这是夏季母亲的照片,boss不是叫我调查一下夏季嘛........”   “是吗?你给我看看。”听到这里, 瘦小男子顿时来了兴趣,拿过老黄手里的照片端详起来。   夏季长得很好,自然其母亲长相也不可能丑到哪里去, 甚至可以说,夏季俊秀的样貌正是得益于自己母亲的优良基因。   老黄找到的夏母照片来自于夏家的一次宴会, 照上的夏母唇红齿白,琼鼻叶眉,身着晚礼服的神情很是优雅,一看就是小家碧玉的良家子,贤熟而不失柔和,也怪不得当年会把夏家二少爷迷得团团转。   “这女人怎么长得跟boss有些相像啊。”瘦小男子有些惊恐地看着手上的照片。   “你小子是昨晚喝多了吧,这女人哪里跟咱boss像了?”一旁写合同的夏酥转过身来,对瘦小男子很是鄙夷。   夏黎的眼眸拖着鸢尾, 眼神凌厉,自带气场,与夏母那小鹿般的眼神截然不同, 夏酥怎么看都不知道为什么老黄会觉得两人很像。   “你看看。”瘦小男子把夏酥叫过来,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深吸一口气,伸手挡住夏目的眼睛。   “这.........这这这........”夏酥傻眼了,一旦把眼睛挡上后,夏黎与夏母两人这下巴,这鼻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你见过咱们老板在江先生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吗?”夏酥朝老黄问道,为了让老黄理解自己的意思,夏酥还特意模仿夏黎,朝老黄甩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额....没有。”老黄摇摇头,夏黎在江荆面前与在自己等人面前几乎都快变成两个人了,夏黎那种任性和略带些骄纵的样子只会表现在江荆面前。   或许狠辣与冷血才是夏黎为了保护自己而披上的刺猬服,柔和与温顺才是那刺猬服之下的本色。   在夏酥的脑海中,夏黎在江荆面前柔和的神情正与夏母的样貌慢慢重叠,甚至可以说温柔版夏黎,正是夏母的翻版。   “话说,你们知道江荆那家伙当年为什么早早出来闯社会吗?”瘦小男子默默吐出一口烟圈,把夏母照片默默放到桌上,将其与夏酥合同上的江荆签名并列在一起。   瓜,好大,好大的瓜,一吃就会把人撑坏的那种。   夏酥与老黄互看一眼,默契地拿过桌上的瓜子汽水,伸腿一蹬,屁股地下的办公转椅滑动,一溜烟滑到瘦小男子跟前。   刺啦一声,汽水拉开,夏酥讨好地将其塞到瘦小男子手里,老黄则是心疼地拿出一盒好烟,抽出一根点燃递到瘦小男子嘴边。   快,猹已经就位了,坐等投食。   瘦小男子也不见气氛到位了,也不啰嗦,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了江荆原身的事情。   “他,和他那不曾见过几次面的姐姐........嗯,那个......被江荆他爹赶出家门,随后....”   夏酥与老黄面面向觎,在互相帮忙把彼此的下巴合上后,两人又把头转向瘦小男子,表情十分复杂。   瓜太大了,感觉要撑死了。   瘦小男子看出了两人的顾虑,嘿嘿一笑,示意两人把头凑过来,交代道;“这件事,我们---”   “烂在肚子里!”#2   “boss,夏季母亲的相片我们已经找到了,就是……”   电话那头的老黄语气吞吞吐吐,他正一脸为难地看着手上的夏季母亲遗照,看着对面的瘦小男子朝自己捂嘴偷笑的样子,老黄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井字。   该死,早知道不该听那个大瓜的,这下子都不知道怎么跟boss交代了。   “怎么了。”夏季微微皱眉,他在床上坐起来,看着手机上老黄发过来的夏季母亲照片。   “额,没什么,就是那个,那个,哦,对了,合同的事情。”老黄急得额头流汗,对面的夏酥与瘦小男子拼命给他打信号。   “什么合同,你说清楚点。”   “就,就是...........”   “好了,就这样吧。”片刻后,老黄听到电话那头夏黎淡淡的回复,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波动。   “呼~,终于结束了。”半刻钟后,老黄堪堪放下手机,不自觉抹了抹额头,发现自己手上一阵湿润,不自觉间老黄已经出了一头汗了。   “boss他.........应该没听出什么来吧。”老黄朝夏酥等人问道。   “唉?你们收拾行李干什么?”   “那个古怪的梦……”夏黎喃喃道。看着手机上夏母的照片陷入沉默,老黄是个瞒不住事的家伙,夏黎一听到老黄不对劲的语气就知道那家伙在藏着些事情。   夏黎至今还在对江荆为何鼎力支持夏季一事耿耿于怀,夏黎很介意江荆对夏季有如此之大的关注。   之前夏黎安慰自己,江荆护住夏季只是因为其于夏季母亲的交情,现在夏黎注意到夏母的照片后,一抹异样与猜忌涌上夏黎心头。   或许江荆对夏季那家伙如此照顾并不是出自舔犊之情,而是……   “爱屋及乌?”夏黎冷笑一声,模仿着照片上夏母的样子嘴角上扬,却不见之前的半分温柔细腻,眸子寒光闪闪,像是荆棘缠绕的花丛。   夏黎拍拍身旁江荆的枕头,上面还躺着一个鲸鱼玩偶,估计是江荆放在那里陪他的。   “你说,江荆那家伙在想些什么呢?”夏黎抱起鲸鱼玩偶,看着鲸鱼的豆豆眼陷入沉默。   一股清香传来,那是莲藕排骨汤的味道,汤料在砂锅中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其中的嘌呤析出,整个汤面清亮透明,淼淼水烟从上飘出,让夏黎闻到后肚子咕咕作响。   夏黎还听到了碗筷的收拾声音,估计还有五分钟江荆就会过来叫自己吃饭了。   夏黎望向门外,哪怕现在视野隔着一扇门,夏黎都能想象出江荆这会儿在干什么。   这些日子里,夏黎与江荆像是没经过什么热恋期就直接进入老夫夫状态了。   没有太过激烈的碰撞,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   “他要是走了,以后对别人也会那样吗?”夏黎朝自己发问。   江荆与夏黎现在的状态虽然亲密,但江荆迟迟不愿踏出最后一步,还是让夏黎感觉患得患失,夏黎自己已经自愿深陷泥潭,而江荆却可以随时抽身离去。   鲸鱼被夏黎捏了一下,发出了可爱的吧唧一声,成功地把夏黎逗笑了出来,江荆最近总喜欢往家里买些玩偶摆件,开始夏黎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现在总算是明白些了。   “算了,还是直接去问他吧。”夏黎把豆豆眼鲸鱼放下,顺手把老黄发来的夏母照片删掉,准备出门朝江荆问个清楚。   “总之,你要小心一点哦。”夏黎走到厨房门外,却听到了光球的声音。   那个古怪的丘副总什么时候来的?   夏黎奇怪地想着,他曾旁听过夏酥与光球打过电话谈合同的事,对于这位江荆副手的声线很有印象,那种略带着电音和咖啡奶嗝嗓音,除了祂也是没谁了。   “我知道的,在夏季那小子办完正事之前,我会忍住的。”江荆的回答传来,这下彻底让夏黎停住了脚步,默默站在了门外,准备听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光球蹦到灶台上,警告江荆千万不要在夏黎面前提起苗岐的事情说出去。   “记住了哈,在夏家那边把事情搞定之前,你千万不要露馅,要是被你家夏黎知道了……估计我俩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知道了,我没有那么傻。”   两人的谈话尽数被门外的夏黎听入耳中,可谓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噗嗤的一声汽响,砂锅里炖着的排骨大功告成,一人一球的谈话到此结束。   光球跳入水壶遁走了,江荆收拾收拾台面准备叫夏黎起来吃饭。   “嗯,醒了吗?”江荆端着砂锅走出厨房,看到夏黎正站在门边,一只手伸着,还保留着要敲门的动作。   “怎么了?这是。”江荆把砂锅放好,见夏黎木木的,跟失了魂一样,顿时心疼地上前伸手摸了摸夏黎额头。   手伸到一半,江荆的手就被夏黎打断,江荆一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睡得太多了。”   夏黎冲江荆笑道,佯装无事地走到餐桌边准备吃饭。   怎么感觉……怪怪的。   江荆挠挠头,看着桌边笑得一脸人妻样的夏黎,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嘶……今天夏黎不会又想玩什么奇怪的play了吧。   江荆脑子里顿时拉响了警报,ooc的风险近在眼前,江荆看着正在盛汤的夏黎,“亲爱的,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有吗?”夏黎埋头喝汤,甚至看都不看江荆一眼。   坏了,看来是生气了。江荆暗道不妙,心底里的小人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回事。   “要不你挑个地方,咱俩出去度度假?”江把头塞进夏黎怀里,像是个祈求原谅的大狗。   夏黎怔怔地看着江荆,内心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夏黎理智的大坝。   “好吗?”江荆看着夏黎,眼睛忽闪忽闪的。   “好。”夏黎回道。   “恰好我知道有一处好地方。”   次日,E市郊外。   夏黎的山中别墅是从E市拍卖行出拍卖来的别墅的前任主人是一位破产的地产商。   这栋别墅,前院□□,泳池花园,应有尽有,周围树林茂密,人迹罕至,只有一条土路进出,平日里很是安静,对于喜爱安静的人来说,是个极佳的休假场所。   当然,也是个极好的藏人之所。   那可不嘛……据说那家伙落马后,拍卖人员过来查封这里,发现这里住着好几位那地产商的情人……   老黄撇了一眼后视镜,夏黎正靠在在江荆怀中缓解晕车带来的头痛,土导致的车辆颠簸不时让夏黎皱眉头,随后又被江荆通过拍背的方式顺毛抚平。   老黄跟了夏黎多年了,都没有见过夏黎表现出那么温驯的表情。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老黄感叹,拍了拍副驾驶上的一个小盒子。   “江先生,我们到了,请您下车吧。”   老黄在送夏黎与江荆到门口后就识趣离开了,他可不想在这里傻站着触自家boss的霉头。   “这里的客厅真大啊。”江荆感慨,找到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沙发很软,顿时把江荆一路坐车的疲倦感激发了出来。   就在江荆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夏黎端着一杯红红的饮料递给江荆。   江荆看也不看将饮料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有些甜的,还怪好喝的。   “这是什么?”江荆问。   “红茶。” 第58章   江荆感觉胸口发闷, 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一般,一呼一吸间肌肉酸痛难耐。   “水……”江荆开口,长时间的睡眠让江荆很是口渴, 顾不上胸口的异样, 此时的他就想喝一口水。   江荆的动静惊醒了一旁看护他的少年, 在一阵慌张的动静后, 江荆感觉嘴边传来柔软的触感,紧接着温水被少年渡了过来。   江荆头脑昏沉没心思注意这一暧昧至极的互动,只是一个劲地索取,贪图不止的动作让夏黎的脸浮上红晕。   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有些情动,江荆摄取足够的水后, 大脑也算是恢复了不少清明。   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江荆睁眼就看到夏黎的脸,顿时被夏黎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迷得找不着北。   “你终于醒啦。”夏黎说,像是树袋熊一般把头埋进江荆肩窝, 整个人都伏在江荆身上,对江荆格外的依赖。   “粘人精。”江荆感概,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胸口会发闷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江荆看着窗外的黄昏,此时还没有发现不对,只是暗笑自己的贪睡。   江荆低头看着夏黎,只见夏黎眼眸微眯,像是在小憩的猫儿,“猫爪”还紧紧勾着“猫抓板”——江荆的衣襟。   怎么还睡我身上了?   江荆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抱住夏黎, 但哗啦一声的锁链响声与手腕的约束感让江荆感到意外。   江荆转头,只见自己右手手腕上赫然拘着一只做工精良的手铐,手铐的另一头绑在地板上凸出的铁柱上, 不仅右手手腕,江荆的左手与双脚皆被拷住了。   这是什么个情况!   江荆大惊,下意识地猛然发力,手铐的锁链顿时绷紧,可惜的是,纵然江荆已经用出全力,但面对特制的锁链,任然无济于事。   “夏黎,夏黎,快醒醒。”江荆轻呼,额头急得流汗。   “唔……”夏黎从浅梦中惊醒,下意识地睁眼,直到看见江荆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说罢,夏黎用头蹭了蹭江荆,毛绒绒的软发跟猫抓一样让江荆心底发痒。   “你要喝水吗?马上哦。”夏黎像是没看到江荆那被拘住的手脚,打着哈欠下床去给江荆找水。   当然喂水的方式与先前一样。   一阵耳红心跳过后,夏黎叹惋一声,又爬上江荆胸膛准备休息,这下子让江荆有些急了。   “等等,你先把这些东西给我解开啊。”江荆晃动手腕,锁链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要。”夏黎果断解决,对准江荆又啵了一下,“别闹了,我好累啊。”   到底是谁在闹啊,江荆苦笑不得。   江荆看向夏黎,这时江荆注意到夏黎青黑的眼袋,估计手铐处那缠绕的一层层绸布就是夏黎的杰作。   “你怎么把我绑起来了?”江荆朝夏黎问,看着夏黎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实在生不起气来。   “怕你跑了。”夏黎老实回道,自然地就像是再说给浴缸放热水一样。   “你怕我跑了就把我绑起来啊!”江荆很是纳闷,自己在夏黎身边好吃好喝的,他又不傻跑什么啊,郁闷之余江荆说话稍微有些大声。   话一出口,江荆就知道坏了,自己语气有些冲了,江荆急忙去看夏黎反应。   果不其然,夏黎这会儿眼眶已经红了。   “夏黎,你听我说。”江荆软着声线,小心翼翼地揣摩着用词“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对对对。”江荆疯狂点头,一脸急忙解释想着脱困的样子直接刺激到了夏黎。   他就那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夏黎立起身子,瞪大的眼睛看向江荆,控诉道:   “你都要跟着那个家伙跑了,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凭什么不能想个办法把你留住?”   说完他还把床边的钥匙随手扔远,偏执地紧紧抱住江荆的一条胳膊,整个人都缩在江荆怀里,闭眼不去看江荆。   “你既然惹上了我,那你就别想着走了。”夏黎嘴上说着威胁的话,即是伤人也是伤己。   要是夏母还活着,夏黎有的是办法让两人决裂,把江荆夺回来,但夏母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自己和一个死人怎么竞争?   夏黎看着江荆震惊的眼神,内心心灰意冷,是了,江荆一定是爱惨了那个女人,连着夏季都那么上心。   “就算是夏露(夏母)死了,可他儿子夏季还活着呢。”夏黎眼里冒着寒光,江荆自己下不去手,但对付夏季的话可不一定了。   夏黎深吸一口气,红着眼厉声道:“你要那个夏季继承你的公司,我偏不。”   “夏黎……”   江荆呆住了,第一次见夏黎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神情,江荆十分心疼,也怪自己粗心,自己昨天与光球的谈话绝对是被夏黎听到了,让他误会了。   “从来都没有夏季什么事。”江荆大声反驳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是任何人的替身!”   夏黎抬头怔怔地看向江荆:“什么?”   说话间,夏黎泪珠划过脸庞的样子彻底把江荆的心火点起来了。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那么傻啊,他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他平日里在装小白兔吗?   江荆猛地一抖腰,霎时间夏黎坐下不稳整个人倒向江荆。   碰的一下,受惊的夏黎与江荆两人额头相撞,夏黎还没有从突来的痛觉中缓过神来,江荆就已经叼着夏黎的唇,攻城掠地了。   “你以为你是谁?什么叫我惹上你了,我还没有说你惹上我了呢,你知道我为了来找你废了多大劲吗?”   江荆凶狠地对着夏黎还以颜色,强取豪夺一般对准夏黎发起进攻,看着夏黎弥起水雾的眸子,江荆心底甚至出现了一丝让自己不耻的快意。   江荆是十分喜欢依靠直觉行事,在判断事物走向与处理人际关系上更是如此。   直觉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它并不依靠逻辑运行,其所引导的结果也往往具备迷惑性与不真实性,这也是直觉往往被人们误解为糊涂蛋借口的原因。   在江荆第一次发现夏酥面对夏尔时的异常反应时,江荆的理智就在逻辑性地告诉江荆——   夏黎不值得被信任,他是一个危险人物。   但江荆的直觉确又在告诉江荆:   约尔值得信任,他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糊涂是一种天赋,而江荆则是装糊涂的天才。   而在今天,装糊涂的天才准备放纵一下自己,惩罚一下别人。   办他!狠狠地办他!让他知道自己平日里到底忍得有多难受。   “乖,快把我手上这东西解开。”江荆对着瘫软在自己身上的夏黎哄道,甩了甩锁链。   夏黎听到江荆要抱他了才有所动作:“……好。”   夏黎强忍着酸软,在江荆胸上坐起来,从床头柜的暗格中取出另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江荆右手手腕处的手铐被解开了,江荆等不及活动有些麻木的右手,就一把伸手掐住了夏黎的腰肢。   腰腹出传来的热感让夏黎都起了鸡皮疙瘩,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更加乏力了,这一切都归功于江荆。   “江荆~”   夏黎有些难受,头脑也不太清晰了,先前内心的失落不知何时已被抛在脑后,江荆给他的感觉冲击已经占据了夏黎的全部心神。   “你,你等一下好不好。”夏黎抓住江荆作怪的手哀求道。   好啊,这下该你求我了。   江荆拍着夏黎后背,鼓励道:“快些,我左手还被你拷着呢。”   夏黎点点头,努力拿着钥匙去解开左边的手铐,这手铐是夏黎在国外买来的定制款,那怕有钥匙也不大能轻易解开。   夏黎拿着的钥匙的手微微颤抖,有几次险些撇断钥匙,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某人的捣乱。   “好了,快抱我”夏黎顺利解开左边手铐,耐不住地就想被江荆抱住。   可惜,被他彻底激怒的江荆可不会让夏黎如愿。   “还有腿呢。”江荆的话宛如恶魔低语,上半身得以自由的他坐起来,两臂环着夏黎肩背,轻柔地使其背对自己去解开脚边的拷锁。   “不,我不行了。”夏黎顶不住了,有些羞耻地加紧双腿,不想让江荆注意到自己的丑态。   江荆可不会放过这个乘胜追击的最佳机会,江荆今天务必要把自家恋人给教训服了。   什么任务,什么ooc警告都见鬼去吧!   江荆把头伸到夏黎后颈出,在嗅到夏黎身上一股薄荷味的沐浴露香味后,江荆再也忍不住了,像是捕兔的狮子一般咬住夏脖颈处一块软肉。   “以后还要不要胡思乱想了?”浴室中,江荆问道,可惜此时的当事人已经没什么力气能回答他了。   “……”   此时天气已是酷暑将至,但黄昏山中别墅倒是留着些许山风的清爽与白杜鹃的春意。   第二天,江荆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是为了收拾昨晚的闹剧。   昨晚江荆好在还没昏完了透气,完事后硬是拉着夏黎去浴室洗了个澡,再把狼藉的床单换了才搂着夏黎入睡。   虽然床单幸免于难了,但窗帘可就没有好运了,昨晚下了小雨,恰好窗户没关,飘飞的雨点入屋给那窗帘带来了一次大自然的点缀。   虽然自家恋人容易生气,但还是很好用的嘛。(大雾)   江荆换着窗帘,转头看着床铺上熟睡的身影如是想到。   对了,下次还是换个大容量的,要不然不够用。   江荆捡起地上的瓶状物,随手将其扔进垃圾桶。 第59章   餍足, 自身心到灵魂的充盈感让人欲罢不能,夏黎趴在床上,虽然浑身酸麻, 但夏黎对此甘之如饴。   “今晚我们再来一次吧。”   夏黎对江荆提议道, 兴致勃勃的样子让江荆看了打了个寒颤。   “别闹了, 不说我, 你身体经得住吗?”   江荆转头把一张湿毛巾搭在夏黎额头上,夏黎因昨晚的闹剧而导致的发烧还没好呢,刚才还在哼哼唧唧地撒娇,这下倒好,吃了点药好了些了就开始胡闹了。   “我可以的, 真的。”   夏黎见江荆一口回绝,有些急了,当即就要从床上爬下来证明自己。   却不料夏黎刚翻了个身, 腰腹传来的酸疼瞬间就教了夏黎做人,这个爱逞强的家伙一下子就瘫在了床上, 江荆刚给他敷上的湿毛巾也吧唧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唔~疼。”夏黎抬头看向江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楚楚可怜的样子瞬间就表现出来了。   “欸。”江荆捂着额头叹气,嘴角却往上扬了扬,“你啊你啊。”   江荆转头去浴室给夏黎重新弄了一张湿毛巾,又从一旁抽了个枕头给塞到夏黎腰下。   “夏黎见自己实在起不来了,也不挣扎了,直接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接受江荆的伺候。   “吃葡萄吗?”   “吃。”   夏黎手也不抬, 只顾着张嘴就是了,骄纵的样子让江荆忍不住地对准夏黎唇角捏了一下。   嘴唇可是昨晚的重灾区,夏黎被江荆这一下疼得直龇牙, 对着江荆就是一个白眼。   “都怪你,昨晚也太粗鲁了。”   夏黎埋怨道,左裹右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   “这你都能怪我?”   江荆被夏黎这倒打一耙的样子整笑了,江荆背过身去,掀开一副,向夏黎展示背上的道道抓痕。   江荆背上全是带着血痕的爪印,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荆昨晚是去偷狼崽被母狼袭击了呢。   “你看看,这都是你的杰作。”   江荆坐在床边,伸手刮了刮夏黎的鼻子:“一天天的尽胡思乱想。”   “嗯。”夏黎老实点头,经过昨晚的教训后,夏黎总算是知道自己对江荆的误会有多大了。   也知道了江荆的实力有多大……   “也怪我,没跟你解释清楚,不然也不至于你被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给糊弄住了。”   江荆回想起昨晚夏黎一边哭一边打着嗝说原身的黑历史,自己也是一阵头疼,天地良心,原身的记忆里根本没有那档子事,没想到还会有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   江荆叹了口气,指着自己问夏黎:   “我真就看着那么像花心大萝卜?”   夏黎心虚地转移视线,看着身旁准备给自己量体温的江荆,夏黎眸子转了转,为自己行为解释起来。   “其实,我那天梦到你跟一个长得很像我的……”   夏黎缓缓讲述起当时自己看到的苗岐与江荆互动的情景,在说道自己准备开枪把那个混蛋打死却惊醒过来时,夏黎甚至还可惜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让夏黎干出绑住江荆的主要诱因正是因为苗岐的挑衅,至于老黄的乌龙消息只能算是点燃导火索的火柴,成功地把夏黎对于苗岐的敌意与误会划到了夏露身上。   虽然夏黎的理智在不断告诉夏黎那只是一个梦,老黄的乌龙消息也可能是一个误会,但冲动的感性却告诉夏黎。   再不早点想办法全垒打,在江荆身上打下标记的话,江荆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还好,是我先下手为强了。   夏黎看着身旁的江荆,眼里满是胜利者的得意与自满,看得江荆不禁有些嘴角抽抽。   光球那个家伙说得对,自己恋人还真是一个醋坛子,连自己的醋都吃。   “你今天就哪都不去,老实待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江荆给夏黎掖了掖被子,估计这两天夏黎是吃不了什么重口味的东西,想起自己刚才在厨房有看到银耳,正好给夏黎来份银耳羹。   夏黎可不记得自己今天要忌辛辣,张嘴就说,“我要吃——”   “银耳红枣,再加一个水果拼盘。”江荆捂着夏黎的嘴,直接定下了今天的食谱。   “暴君,你这是……”夏黎嘟嘟囔囔,又想从床上爬起来证明自己没事,却江荆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   “好了别闹了,再耽误一会儿,我俩就是吃晚饭了。”   江荆给夏黎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转身出了卧室,到了一楼厨房。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时冲动一时爽,一直冲动一直爽。   【喂喂喂,苏妲己,你还活着吗?】   江荆一到厨房就收到了光球留下的通讯消息。   【你不会被夏黎绑起来了吧!说话啊,你要是被绑架就发个666过来,我帮你报警。】   【你!还!活!!着,吗——】   【啊啊啊,完蛋了#@&&(一通光球老家的方言语气词,暂时无法翻译,但大致意思可以参考“坎坷”)】   【江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啊啊……】   【……】   看来这家伙还挺关心我的嘛。   江荆翻着脑海里通讯频道,准备给光球发个信息报平安,连消息都编辑好了的时候,光球又发一个消息过来。   【那什么,你要是没了,你在公司的办公室我就改成咖啡屋了哈。】   这个家伙……江荆默默捏紧了拳头,合着先前发那么多条消息过来就是为了确定自己死没死透,就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改造咖啡屋是吧。   【嘟……】   【我去,苏妲己你没噶呢。】   光球语气上十分惊喜,但实际上这会儿祂已经站在江荆办公室里,刚叫来的装修工人也正准备开工。   【唉呀,苏妲己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我……】   光球眼泪婆娑,刚准备说自己有多担心江荆,一旁的装修工人插嘴了。   “老板,到底锤不锤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大锤八十,小锤四十的……”   【呵呵。】   听到装修工人说话的江荆冷笑一声。   【轴王,听说你到处跟别人说我死了?】   光球一阵干笑,连忙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红票子,一人一张递给装修师傅,将他们打发走了后,这才正经与江荆回话:   【你别乱说啊,我可没有到处说你没了是世界之心通知我的。】   世界之心说我死了?   江荆很是惊讶,急忙查看脑海中的系统任务:   主线任务:首富的养成之旅(--)   ps:警告探查不到执行者信息,怀疑执行者已经离皆,重复!执行者离界。   【你是不是跟着你家那位去什么地方了?】光球问。   【嗯,是这样的。】江荆把自己与夏黎在山中别墅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省略掉了一些少球不宜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光球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了。   【大概率就是因为你与你家那位去了原世界线中不存在的地方了,更何况你家那位……咳咳】   光球见好就收,不管是江荆ooc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这些异常是江荆那位导致的,一切就都不是事。   “看到了吧,这我可管不了,咱们来你这里执行任务时签的合同里可说了,这属于是不可抗力元素。”   光球扭头与对桌是灯球说道,只见那灯球正泡在啤酒杯里,时不时跟着啤酒杯里的气泡一起起伏。   光球们喜欢喝咖啡,世界之心喜欢喝啤酒没毛病。   见光球那么说了,世界之心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执行者,好,僭越者,坏!】   世界之心就秃噜了这两句后陷入了沉默,继续跟着啤酒里的气泡起伏。   世界之心话音一落,江荆那边的系统就开始重启了。   叮咚,主线任务已重启,介于不可抗力因素,部分任务已解算重写,请执行者查看。   主线任务:首富的养成之旅(99%)   ps:你的那个他,可怕,可怕,可怕……   【好了,你就在那安安心心地度蜜月吧,ooc的问题不用担心了。】   【对了,过两天就是夏家老爷子选继承人的日子了,记得过去看一眼,虽然夏炙已经处理好一切了,总归咱们去亲看看看比较好。】   江荆点点头,与光球再谈了几句后便挂断了通讯,一切尘埃落定了基本上,或者说江荆一开始就已经通关了。   “怎么了?”   江荆回头,就看到夏黎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过来了,在厨房探出毛茸茸的头看着江荆。   “想见你。”夏黎实话实话,继续盯着江荆。   夏黎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围裙这个东西也可以穿得很色。   江荆身材本就高挑,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类,特别是腰腹一处,肌肉线条极其匀称漂亮,那印着小熊的围裙系带困在江荆腰上,勒得江荆上身套着的白薄衬都贴紧了江荆腰部肌肉。   玛/德,那薄衬衫贴在身上都是透明的了,若有若无的样子跟湿/身诱惑似的。   咕咚一声,夏黎咽了咽口水,在江荆疑惑的眼神中哒哒哒跑过来,随后猛地一下扑进江荆怀里,手还不老实伸进了江荆白衬衫里。   “今晚我们再来一次吧。”   “为什么?不是说等你好一点再说吗?”   “因为我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第60章   帝国第十三星区, 下层巢都。   这里是第三十处帝国殖民地,自大叛乱以来,帝国的皇帝遇刺杀, 帝国遍布于各大星系的执政官们开始不安分了, 都心照不宣地召回了各自守卫在暗界虫洞的舰队, 每日都能见到数不清的亮着炫丽光纤的云舰自他们的府邸升起, 还能见到不少肩膀上顶着很多星星的将军们走走进进,不时还能见到将军们的精神体集体鸣叫的动静,不少底层人的精神体为此还出现了应激现象。   这是为了商议如何剿灭周遭的的星匪,官方对此是这么解释的。   他们放屁,我上次还看到一个星匪打扮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进入咱们星区的警备区!那些星匪过去也是帝国军人, 和那些老爷简直就是一丘之貉,指不定他们每次打劫过往商队时,暗地里都会分不少给那些老爷们呢。   “你没注意最近街道上的巡逻加强了吗?要我说啊, 那些老爷就是想着谋——”   啪,一击拍头打在头上, 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让我分心了都,你精神体还要不要治疗了。”   “嘿嘿,不好意思哈,江医生,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紧张就喜欢说话。”   赫熙吐了吐舌头, 对着自己嘴巴比了一个拉缝的动作。   身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江荆,白了一眼对面桌椅上的卷毛小子,在胡乱言语的小子, 这里可是下层街道,在这里说话也不收敛收敛,真不知道这莽撞的家伙是这么活到今天的。   呼啦一声,江荆拉下纱窗,将窗外的执政官二号摄像头的视线挡住,又抬头看了一眼卷毛小子,在确认那家伙不会发出动静后,江荆这才带上白色的无菌手套,准备开始今天的治疗,毕竟江荆是无照行医,自家开的小店对外可是打着猫咖的名号。   “你知道的,我可不想被那些身上到处都装着机械肢体的巡逻队们抓走。”江荆关上灯,对卷毛少年说。   我懂我懂,我今天就是过来做个spa,绝对不是在治疗的。卷毛少年识趣地点点头,见调整设备而与自己靠得很近的江荆,卷毛少年不由好奇地打量起江荆来。   毫无疑问,拥有这一副东方样貌的江荆在十三区很受欢迎,每日都有不少十三区的家伙慕名而来,虽然江荆自诩医术才是自己的生存根基,但从每日的客人订单却告诉江荆,店中的客人大多都是冲着江荆的样貌来的。   自毕竟比起“神秘的无执照医生”,人们更喜欢“貌美的咖啡屋老板”。   昏黄的人造太阳光线透过纱窗笼在了江荆背上,江荆的脸默在光影中,那透着水光的眸子很是勾人。江荆正专心致志地准备手术,骨节分明的手戴着白色手套,随着江荆的行动,两条笔直长腿的轮廓在医生大褂上若隐若现,禁欲之中又隐隐透着一股别的东西。   咕咚,卷毛少年不自觉地咽下口水,耳根子已经烧得通红了,默默地别开了视线,以免自己出现什么丢人的反应。   江荆将台面消完毒,随后对卷毛少年吩咐道;“好了,把你的精神体呼出来吧。”   听到江荆指挥了,卷毛少年也才想起正事来,连忙闭上双眼,集中精力开始呼唤精神海。   江荆关上灯,抱拳半靠在墙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副神奇的景象。   精神体是帝国在第二十个千年发现的,第一位激发精神体的帝国公民是一位居住在第十三星区的母亲,据那位母亲所说,她精神体的出现源至于她的强烈愿望,当时她的孩子正在被一螳螂异形送入口中。   精神体源自于本体的愿望,多具体表现为动物外貌,是本体的意念与本性的集合体,拥有各类能力,经过帝国多年的开发与研究,精神体已经在各界得到了宽泛的应用,被誉为公民的第二身体。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江荆哪怕拥有极为出色的目力也才捕捉到了一道流光自卷毛少年的额头流出,下一刹那,一只扎着朝天辫的比熊就出现在了医疗台上。   啊嚏~小家伙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泪沟痕迹很是明显,朝天辫也歪了下去,神态很是萎靡。   “拜托你了,医生。”卷毛少年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将状态不好的精神体召唤出来让他有些脱力,他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看向江荆,他想看看江荆是如何治疗的。   是靠治疗型的精神体吗?还是用什么特制的治疗药剂?   江荆点点头,伸手摸向台面上的比熊,那小家伙虽然状态不好,但对于陌生人很是警惕,那怕卷毛少年命令他放松下来,也只能让小家伙不拔腿就跑而已,面对陌生人试探触摸,小家伙有些炸毛,龇着牙不断地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连最起码的精神体亲近都做不到吗?卷毛少年想着,心里对江荆隐隐有些失望,他以前也接触过不少专攻医疗精神体的医生,或许他们的治疗手段大相径庭,但最起码的精神体亲和他们都是有的。   连让精神体相信自己都没办法,又怎么能开展接下来的治疗呢?   “看来是应激了。”江荆评价道,转头拉下一旁的铃铛,对外面喊道“轴子,拿一杯咖啡过来。”   咖啡都能治疗精神体了?那我喝可乐是不是都能治疗战后创伤了?   卷毛少年见此算是彻底失望了,原先他还对江荆抱有希冀,还以为自己真能在这下层星区遇到好医生,这下看来是自己天真,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不想外界传闻的那样厉害。   卷毛少年默默起身,把准备好的酬劳放在桌上,算是对先前江荆招待自己的谢礼,他抱起台面上的比熊准备告辞,经过这一番折腾,伤势估计也会更加严重。   看来得去帝都一趟了,但是..........   卷毛少年看向窗外的街道,一位戴着礼帽的巡逻执政官贰型正在慢吞吞巡逻,头顶冒着红光的摄像头周期转动,时刻准备发现嫌犯。   哒哒哒的敲门声传来,那是送咖啡的来了。   送咖啡不是侍从而是一群猫,橘猫,梨花,波斯,各类花色的毛茸茸一下子就涌了进来,迈着猫步,翘着尾巴围着江荆的小腿蹭,对江荆喵喵叫。   “好好好,我也摸摸你。”江荆像是能听懂毛茸茸的喵喵叫般,宠溺地蹲下挨个给摸摸,一时间猫猫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了起来。   咖啡托盘顶在毛茸茸们的背上,被稳稳当当地运了过来 ,上面贴心地盖着罩子以防猫毛飞入。   “起码先把咖啡喝了吧。”江荆回头挽留道,见卷毛少年一副失落的样子,心知这家伙八成是不相信自己了,以为自己是个骗子了。   是不是骗子得喝了咖啡才知道。   “来,请吧。”江荆递过来咖啡,卷毛少年正要拒绝,但怀里的比熊却不乐意,一反常态地不安分地起来,对着江荆手里的咖啡杯小声汪汪叫,小腿蹬蹬的。   “里面..是加了什么东西吗?”卷毛少年对此很是警惕,他与自己精神体相伴那么多年了,是第一次见自己精神体这种反应的。   这个样子,就像是.....就像是饿了半天看到骨头了一样。   可是精神体怎么会吃东西啊。卷毛少年看看咖啡,又看看怀里的比熊,头顶默默顶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精神兽也是兽嘛。”江荆解释道,接过卷毛少年手里的比熊,轻柔将其放在台面上,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比熊嘴边。   “狗粮版雪山盖顶,请用。”   江荆打个响指,比熊得到信号立马开始了挖掘机式干饭,看得周围的猫猫很是好奇,一个一个地围在比熊周围伸长脖子观察,看着比熊那副饿极了的样子,从猫猫们的脸上甚至还人性化地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同情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卷毛少年懵了,看着自己的老伙计干完饭随后跟着周围猫咪开始互动起来,那尾巴摇摇的,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伤势在身的样子。   喂!不准去闻那里!   卷毛少年见自己老伙计干完饭都对着一旁看戏的猫猫转身翘尾准备社交了,被吓得连忙准备阻止,好在江荆早有预料,一把抄起比熊,顺势赶走脚边的猫猫。   “我猜你最近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刺激事件了吧。”   江荆对着比熊挥挥手指说出一个蹲下的指令,那比熊就轻易地蹲下了,身后摇着的尾巴都快挥出残影了,根本看不出这家伙先前还十分抗拒江荆。   “是这样的。”卷毛少年点点头,惊讶地看着江荆与自己的精神体互动。   江医生......他能与我的精神体接触?   “是发生了什么?能具体说说嘛?”江荆伸手抬起比熊下巴,观察比熊犬齿状态“毕竟我知道得更多,也好对症下药。”   “这,就是一些街道上的事,你知道,就是些二手光脑售卖份额什么的。”卷毛少年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   “嘛,好吧。”江荆点点头,他看出了卷毛少年的异常,从精神体的萎靡状态来看,江荆估计病因绝对不是什么打架斗殴造成,看样子这里面有不少故事啊。   江荆叹了口气,算了,自己就是个医生,还是个失忆的医生,他管不了那么多,卷毛不愿意说就算了,大不了保守治疗一些就好。   “总之,今天就到这里吧。”江荆对卷毛少年说“毕竟在幻境里面太久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什么幻境?”卷毛少年一惊讶,还没做出反应来,就见江荆打了个响指。   一声鲸鸣响起,随后是天旋地转。 第61章   致伟大的皇帝殿下:   托您的福, 狮鹫二号实验已经结束,不出您先前的意料,实验者壹号, 叁号都存活了下来, 经过这次实验, 二者的精神体都在战斗中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实力, 狮鹫二号战斗型机甲损伤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只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我们的第二身体将比利刃更为隐蔽,比枪炮更为致命。   精神体项目将会是帝国未来!”   ————掩于灰烬下的破旧手迹   卷毛少年眼前一阵眩晕,全身上下都虚弱无力,整个人就像刚被人从大洋里捞出来的咸带鱼一样。   帝国应用精神体已经多达好几个千年了, 帝都数据库中记录的精神体数不胜数,卷毛少年自诩是军校毕业的优秀数据官,但今天江荆的精神体真的是让卷毛少年犯了难。   是心灵控制类的?   卷毛少年摸了摸后脖颈上的精微芯片, 要是先前江荆对卷毛发动了精神控制,这款由帝都研究生研制的反精神装置应该早早报警了。   那这位医生对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呢?卷毛少年眯着眼, 出于职业习惯地不断分析着。   啪,江荆走到卷毛少年面前打了个响指,成功地将其拉回到了现实世界。   “好了,已经没什么事了,休息会儿你就可以走了。”   “这,这就可以走了?”   卷毛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情况他自己最清楚,那怕是帝都最好的医生来, 用上各类仪器,再怎么说也得一个星期,自己从进门到躺下, 统共不过半小时,这治疗也太潦草了吧。   江荆看出来卷毛的疑惑,这家伙的样子跟上周来的那个家伙如出一辙。   有好戏看了。江荆坏心思地想着。   “要不……你尝试着呼唤一下精神体。”江荆说。“毕竟,精神体好没好只有自己知道嘛。”   有道理,但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卷毛见江荆与一众猫猫都盯着自己,莫名感觉后背一凉。   卷毛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尝试着呼唤精神体,自从负伤以后,每次高强度召唤精神体对于卷毛而言不亚于一场酷刑,旧伤每时每刻都在发作,严重时卷毛甚至都会出现癔症,需要战友依靠强效镇定剂才能抑制住。他拳头握得很紧,准备好迎接精神负荷带来的剧痛。   “欸!竟然不痛!。”卷毛很是诧异,以往脑海中针扎般的痛感尽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柔和感。   这,这是神医啊。卷毛很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召唤出精神体,看看自己老伙计怎么样了。   三,二,一……   江荆默默倒数,脚下估算着与卷毛拉开距离。   “呕……”卷毛吐了,突来的饱腹感让卷毛难受极了,明明今天就喝两只营养液而已,这种猛烈的饱腹感是怎么回事。   一声水响,卷毛恰好吐在了江荆预先放在他脚下的垃圾桶里,把今天早上喝的营养液吐了个感觉。   咔嚓,房门被“人”打开,光球脑袋上盯着一壶咖啡飘了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牠叹了口气对哈哈大笑的江荆吐槽;   “真是的,你什么时候能把这种恶趣味收敛一下啊,这周都第几次了。”   “没事没事,这家伙没吐在地上,再说了,我这不也是为了看看治疗效果嘛。”   江荆上前,将一脸惬意趴在台面上的比熊抱起来,这小家伙看来是吃多了,粉肚子上都明显地鼓起来了,见江荆伸手了,比熊也不抵抗只是一个劲地喘着气。   “我就说吧,应该少喂一些,你看看都吃撑了。”光球评价道。   “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这小家伙那么能吃,看来是饿了很久了。”江荆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了一颗药丸,那是江荆特制的消化品。   “牠也能吃东西?”卷毛对此很是惊讶,他活了这么多年了,知道精神体这种第二身体能与宿主互感,能互相配合作战,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精神体还能吃东西的。   “这根本都不符合科学。”卷毛心里默默吐槽。   江荆可不知道卷毛内心奇奇怪怪的心理活动,这会儿江荆还在趁着比熊吃饱了不爱动的时间,对着小家伙上下其手做检查。   摸摸耳朵,观察耳骨发育,理理毛发,瞅瞅有没有皮肤病,活脱脱就是一个土法兽医的瞧病样子。   帝国没有兽医,多年以来的星际活动早已让人们忘记了母星的诸多样貌,兽医这项职业更是早早地淘汰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别的医生治疗精神体都是各类仪器,各种精神辅导,江荆这类完全区别于他人的治疗方式在卷毛看来,简直就是........   这家伙不会是帝国逃犯,科学怪人吧.....卷毛胡思乱想道,此刻他的脑子满是奇奇怪怪的想法,江荆现在对自己精神体动手,精神体与宿主互相影响,这会儿的功夫,卷毛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嗯,腹部还有旧伤,毛发还有些发灰,估计是营养不良。”   江荆掰开比熊的嘴,观察犬牙状况评价道;“嗯,看来还有些蛀牙,你平日里没少少吃些甜食吧。”   “啊?嗯........”卷毛尴尬地点点头,毕竟平日里都是喝营养液,身体供需是满足了,但实在是难以饱腹,甜品是自己唯一的爱好了。   “嗯,可以理解,不过还是要少吃为好。”江荆点点头,继续对着手里的比熊不断地摸摸,娴熟的动作让比熊不断地发出哼唧声,对江荆的手法很是满意。   相较于精神体的坦率,卷毛倒是显得有些羞涩了,毕竟精神体这玩意除了宿主旁人都没摸不到,他这样被人摸自己精神体还是头一次,异样的感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那个检查得这么了样了,还有多久啊。”   “哦,好了好了,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就是多注意休息,平日里没事多放出来溜溜就好了。”   听患者都抗议了,江荆也不好多摸摸了,收手前江荆有些遗憾,毕竟卷毛的精神体毛发很多,绒毛软软,手贴上去暖呼呼的,这么好摸的毛毛下一次摸到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样就可以走了吗?”卷毛红着脸把比熊收回去,站起身来准备支付医疗费用。   虽然卷毛不知道为什么江荆能拉自己进入幻境,而且还能触碰到自己的精神体,但总归江荆帮自己把麻烦解决掉了,对于卷毛而言可谓是帮了个大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卷毛这会儿也没必要深究什么了。   “我应该如何支付费用?”卷毛问。   “二百九点信用点。”江荆还没开口,一旁倒咖啡的光球早早抢答,甚至还贴心地晒出了账单。   狗粮一份;二百五十点   治疗费用;三十八点   其他费用;两点   信用点是帝国的通用货币,大到中央首都,小到下层殖民地,信用点都是硬通货,在江荆所在的星区中。一份最便宜的营养液价格为两点信用点。   在帝国如今的治理下,活着不是什么难题,营养液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对于治疗而言嘛.....可不一定了。   卷毛上次都还记得自己前往第三星区治疗,那个秃顶庸医的开价为一小时八千信用点。   “是不是有些便宜得过分了。”卷毛喃喃道,不时还往身后看去。   在爽快付账后,现在卷毛已经出了那家江荆开的咖啡屋,正戴着兜帽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街道上的执法者摄像头。   帝国的优惠还没有光顾到这里,街道上的石砖凌乱,周围的店铺也都是铺着油布,挂着塑料棚的小店,周围的路人们也都是帝国最下等的公民,他们大多身着褴褛,整天都在为生计做打算,整个环境都仿佛回到了四十个千年以前了一般。   卷毛低头,街道水洼正折射着各异光芒,倒映着穹顶上的星梭流光,多年来的星球治理让整个星区建设变得极为畸形,富人们高居于整个上层,低级公民与逃犯们寄居底层巢都过活。   对高层的小孩而言,高楼下的底层人们只存在于课本之中,垃圾堆与破铜烂铁是那里的特色资源,这些一辈子都不会下去的金贵人儿们对于未知总有好奇感,总嚷嚷着要下去探险,对此,家庭教师们只好会编排不少故事来吓唬少爷小姐们,例如........   “快来瞧一瞧了,最新版的‘七个变异人与黑丑老鼠’,九九新,刚从上层垃圾车淘来的!”路边带着一头假发的小贩呼喊道。   “现在我也是成了过街老鼠了。”卷毛自嘲道,径直走向小贩。   “哟,小哥,要买东西吗?”小贩见卷毛走过来了,很是热情地介绍着小摊上的商品。   “煎饼果子。”卷毛面无表情地背着暗号。   “加几个鸡蛋?”   “地沟油!”   刺啦一声,一处藏在摊位下面的下水道的井盖被人拉开,卷毛随之跳下。   黝黑的井道中,一双双猩红的兽眸随之亮起。   “通缉,据可靠消息,最近有一队星盗潜入三十区,请各位公民谨防可疑份子,一旦遇到,请立即上报,重复立即上报,您忠实的执法官二号将为您服务。”   街道之上,穿着大衣的巡逻机械警官正在游荡,闪着寒光的震动匕首在大衣下若隐若现。 第62章   滋啦一声, 街道上的汽灯开始通电了,这证明着穹顶上的人造太阳即将关闭,通知着三十星区的那些底层公民们晚上到了。   “欢迎下次光临, 感谢您的惠顾。”身上带着一个厨师帽的光球站在门口, 与猫猫们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人造太阳已经关闭了, 也是时候打烊了。   “今天的收益如何?”江荆拉下卷帘门, 朝对着收银机忙活的光球问道。   “嗯,还算凑合,不算上今天的额外进项的话,相较于上个月咱们的收入要多上不少。”光球跳下收银台,径直跳入地面上的咖啡杯中, 溅起了不少咖啡液,好在江荆对此早有预料,在咖啡杯周围铺上了毛巾, 免得刚擦干净的地板又染上污渍。   “嘛.....这是我唯一的乐趣了。”光球说道,整个球都泡在咖啡杯里, 豆豆眼都舒服地眯起来,在忙碌了一天过后,来一次咖啡跳水确实很让牠放松。   “嗯,我知道。”江荆点点头,对光球很是理解,毕竟整个咖啡屋的经营都靠着自己与光球,自己负责喂养猫猫和接待客人,光球则是负责收银与做咖啡, 小店虽然不太,但在人流量着实不小,每天光是清洗咖啡杯都是一个大项目。   “唔, 我感觉再攒上一段时间的钱,我们就可以去帝都了。”光球对正在给猫猫们喂食的江荆说,把先前一人一球定好的计划单投在半空。   “在过半个月,我们公民证就能办下来了,到时候星港那些傻铁大个就不会拦着我俩了。”   江荆初次醒来时,是被光球唤起来的,一人一球面面向觎在一处破损的星梭中,除却某些生活常识以外,以往的记忆都不翼而飞了,那时候的江荆身上只有一张前往帝都的星舰船票,根据票据上的信息来看,江荆是出了星祸无疑了。   初来乍到,没有身份,开局只一个球,好在江荆脑子还有些兽医的知识,光球还记得怎么冲咖啡,在辛苦了大半年后,江荆也算是在这里稳定了下来。   生活是稳定下来了,但江荆对于过去的记忆还是耿耿于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江荆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不断驱使着江荆探清记忆。   嗯,那就好。”江荆点点头,接过光球送过来的咖啡一饮而下,光球特调的咖啡风味极其浓郁,一度盖过了江荆身上的某种气息,安抚了江荆周围有些炸毛的猫猫们。   “也不知道我身上到底有些什么,那他们那么怕我。”江荆吐槽道,伸手摸向手边的橘猫,不出江荆所料,先前还一脸警惕的橘猫这下直接贴了上来,还不断地用毛茸茸的头蹭着江荆裤腿,喵喵喵地用爪子踩起了奶。   “谁知道呢,上次那位客人不是说过了吗?是说你.........额,被某人的精神体标记了,身上残留着别人的信息素,所以猫猫们才不敢靠近你。”光球说完,还乐了一下,对着江荆打趣道。   “嗯,我也记得。”江荆点点头,这个事情发生在刚开店的时候,那时候江荆开张大酬宾,周围一个精神体是柯基的女士前来凑热闹,一眼就相中了江荆,犬类热情洋溢的求偶信息素还没散发出来,那位女士就被自己精神体拖走了,一位身高一米六二的女士被柯基强行背走了。   江荆现在都还记得那位女士被自己精神体拖走时那诧异的眼神,还有后来那位女士在察觉到江荆身上早已有人标记过后那惊恐的表情,天见可怜,吓得人家一个翻身从柯基背上下来,一个反手把柯基夹在腋下疯狂逃离现场。   帝国讲究追求真爱,人们对于中眼人的态度是很热情的,但这种热情仅仅限于追求对象是单身,要是热情错了对象,那就是其另一半赤裸裸的挑衅。   江荆看向窗外,虽然他不太懂这种古怪的规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人标记了,但终归这件事情被那位柯基女士说出来后,江荆因此少了不少麻烦。   “你说,你失忆之前不会是什么专门沾花惹草的家伙吧,然后因为惹的人太多了,身上还被一个最厉害的家伙给标记了,情急之下准备跑路,最后一个不小心星舰出事故,这才失忆的。”   “也许吧。”江荆歪歪头,试图想起些什么来,“就希望标记我的那个家伙的精神体是个毛茸茸。”   “嗯,毕竟你是个毛绒控嘛。”光球看向地面一打围着江荆转圈的猫猫们,这些家伙来店里打工完全都是巧合,开始时江荆与自己根本都没有计划买猫猫过来,现在咖啡店能发展成这样,完全都是靠江荆那诡异的亲和力,每天江荆一喝下咖啡展示遮盖住身上的信息素后,一打开窗就有猫叼着老鼠或者其他的东西上门来了。   与其说江荆平日里喜欢吸猫,不如说是猫喜欢吸江荆。   “这也算是一种双向奔赴了吧。”光球如是想到,此时咖啡杯里的咖啡已经见底了,光球也不磨蹭,趁着江荆喂猫的功夫打算去把店里窗户关上,要是溜进来了老鼠就不好了。   ——————————   漆黑的井道中,卷毛打着手电涉水前进,该处的地下管道已经废弃多年,周围的墙体早已脱漆破落,墙角的洞口处隐约还可以见到一抹绿光闪过,一只只变异老鼠正潜伏其中,警惕地看着卷毛。   在上层星区的流行话本中,地下的管道中潜伏着不少家伙,例如比小车都大的变异老鼠,以及可以一嘴撕裂装甲的生化鳄鱼,伺机准备发动恐怖袭击的反抗军,上层公民们对此很是买账,一度有不少家伙带着影相设备来到此地,企图依此赚取信用点。   嘛,想象毕竟是想象,所谓的变异老鼠有是有,但不过是一些比常规老鼠大一些的绿眼变异种罢了,生化鳄鱼更是连一片鳞甲都找不到。   虽然可怕的生物找不到,但这常人一辈子都不会来的地方总归还是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侵,侵略者......消除......滋滋滋......失败。”一道铁门旁,一位身着灰色大衣的机械警官瘫倒在地,原本装载着机械力抓的右臂已经破碎不堪,大量的电路导管裸露出来,不断闪着火花,从其硬化外装甲上的狰狞创口来看,应该是被某种野兽攻击而造成的。   “失败,协议........”那机械警官不断地挣扎着,企图重新站起完成程序中的屠杀命令,头顶的执政官二号摄像头不断闪着电火花,已经丧失了联络支援的能力。   “真是阴魂不散啊。”卷毛感慨,快步上前,袖中的匕首滑到掌心,一击漂亮的银弧划过,彻底让这披着执法官外衣的杀戮机器安静下来。   “当年就应该把这些东西全都销毁。”卷毛收手,对着铁门内走出的同僚说道。   “没办法,谁也不知道那些肥头大耳的家伙们竟然会怎么干。”秃头壮汉叹了口气,用他那装着巨大蒸汽拳套的右手对准卷毛方向悍然挥下。   咔咔咔,蒸汽拳套上的装置快速启动过热,拳套的钢铁五指迅速张开,眨眼的功夫就将机械警官全然盖住。   轰隆一声,机械警官自爆结束,赤红的火焰透过蒸汽拳套缝隙喷射而出,耀眼的光芒甚至瞬间将整个地道照亮开来。   秃鹫二号,由上个千年帝国科学院研发,曾经被当做最好用的战争机器,但因其实在过于残暴,一旦开始执行程序就会变得敌我不分,最终在皇帝的命令下停止了研发,被集中销毁。   “那些家伙为了图便宜可真是不择手段啊。”秃头壮汉感慨,收起因为抵挡爆炸而过热发红的蒸汽手套,朝卷毛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没死。”卷毛道,说是那么说,但从他那有些惨败的脸上都能看出来,他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毕竟刚才要不是秃头壮汉出手,卷毛现在还会不会站在这里就难说了。   “哈哈,那就好。”秃头哈哈大笑,对卷毛的表现很满意,他早就向看看自己这位同僚吃瘪了,也不枉自己专门在这里等着。   “这是你干的?”卷毛指着机械警官朝秃头问道。   “别,你可别冤枉我。”秃头连连摆手,虽然自己能解决这东西,但一击致命可太难为他了。   “真的吗?”卷毛眼睛微微眯起来,对秃头很是怀疑,以他对自己这位同僚了解,这种闲来无事特意去找乐子的事他可不少干的。   “是老大的精神体干的。”秃头朝卷毛解释道,为了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更是直接召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来对比,那是一头与宿主外形神似的一头棕熊,头顶那一抹格外稀疏的毛发与秃头如出一辙。   “等等,老大的精神体回来了?”卷毛追问,难怪他看着那道爪痕那么熟悉。   “既然都找到了,那你这么还在这里站在,去抓---唔......”   “嘘,小声点。”秃头撇了一眼铁门深处的禁闭室,见里面仍然安静似乎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干扰到,这才松了口气,拉着一脸焦急的卷毛默默走到角落处。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秃头挠挠头,示意卷毛冷静冷静。“我当时也想着拦住的,可那什么,你也知道我打不过老大啊。”说完,秃头指了指自己右臂上的抓痕。   “吼。”秃头旁边站着的棕熊跟着附和,小眼睛眨啊眨,委屈巴巴的。   “你看我俩都被抓了,这都还是老大的精神体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留手的结果呢。”   “所以.......老大的精神体离家出走了还没回来是吗?”卷毛很是泄气,这种希望一瞬而过又立刻消失的感觉让卷毛很是难受,在经历了江荆的治疗后,卷毛还想着等老大的精神体回来后,将其带上与老大一起那位医生哪里看看呢。   “我是真的没见过还有精神体会离开宿主的。”卷毛丧气道,连带这秃头一起郁闷了起来。   “也不知道老大的精神体去哪了........”   -------------------------------------   “江荆!你快过来看看啊。”猫咖这边,江荆刚放下猫碗就听到外面光球在大喊,吓得江荆连忙出去查看情况。   “这是............猫?”江荆推开门,看着端坐在窗台上的大猫傻了眼。 第63章   大猫, 灰白略带些许斑纹的大猫,身形修长而又矫健,就让江荆心花怒放。看看那雪白略带斑点点缀的毛发!江荆咽了咽口水, 五指不禁虚握, 他都想不出来要是自己一手握上去的话, 那手感会有多棒。   毛茸茸, 欸嘿嘿嘿……   心动不如行动,恰好江荆上衣口袋里还有一个猫罐头。   悄悄地,江荆默默弯下腰来,现在江荆与那大猫之间隔着一个吧台,江荆准备趁着那大猫正在舔毛还没有发现自己, 悄悄地靠近。   咔嚓一声,金属拉环的异响立马被雪豹察觉到,刚刚标记的领地不容陌生人侵犯!   嗷呜……雪豹低吼起来, 兽耳立了起来不停转动,一对幽绿的兽瞳瞬间竖成了一条直线, 几乎一刹那间,雪豹先前那慵懒的姿态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独属于捕食者的专横兽性。   侵犯者,找到了。   雪豹看着吧台处江荆露出两根的呆毛,立马就意识到哪里藏着人了,捕猎的秉性瞬间涌上心头,雪豹俯低身子,前爪自肉垫中弹出, 牠紧紧盯着那两个不断晃动的呆毛,时刻准备暴起伤人。   吼的一声,在那雪豹即将弹跳而起的瞬间, 一道橘黄的身影抢先一步,率先雪豹完成了捕猎行动。   “呜呜。”那雪豹惊呆了,甚至连竖瞳都变圆了,利爪也收了回去,就那么傻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橘猫。   这只大橘几乎通体都是橘黄色,四只脚倒是雪白的像是穿了小靴子一样,说是橘猫也不恰当,因为大橘的体型相较于普通猫猫几乎是人家的体型的四倍了,毛发蓬松的样子倒是与小型化的老虎如出一辙。   喵呜~大橘张开嘴,中气十足地喵了一声,看着被自己按住连肚子都翻过了的雪豹,猫瞳里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满意。   呼呼呼,大橘喉咙滚动,对着雪豹发出亲昵的呼噜声,还没等雪豹反应过来,其就被体型比自己小上一圈的大橘给叼住后脖颈。   “谢了,真是多亏你了。”江荆站起来,手上还拿着猫罐头,对着自己的精神体大橘道谢“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听到主人那么说了,大橘喵呜一声,将雪豹交给了江荆,自己则是跳到了一旁的猫爬架上,默默地看着雪豹。   “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江荆感慨,捏着雪豹的爪子,以防止这个家伙给自己抓破相,就那么抱着雪豹往里屋走去。   雪豹警惕地看着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不断地挣扎着,对着江荆低吼,试图警告江荆不要越界。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还有猫会对你有抵抗性呢,以往那些家伙在看到你第一眼后,基本上就翘起尾巴对着你喵喵叫了。”   见事情解决了,光球这才抱着一罐咖啡从天花板上飘下来,在江荆旁边好奇地打量这雪豹。   “这个家伙因为是谁的精神体吧,周围的野猫可没有那么大的。”光球评价的。   “嗯,也许吧,但是不是家养的还很难说。”江荆带上手套,走到医疗台边,在给台面仔细消完毒后,江荆将怀里的雪豹放到了台面上。   那雪豹也不亏是猫科动物,在江荆将其松开的一瞬间后,这家伙就嗖的一下蹿没影了,牠钻到了房间的角落处,整个把自己缩在江荆够不到的地方,藏在黑暗中的那对兽瞳就那么盯着江荆。   “都这个时候了,都还是那么逞强吗?”江荆皱眉,对着蹲在猫爬架上的橘猫甩了一个眼神,精神体与宿主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心灵相通,大橘一下就知道了江荆意思,牠又一次跳下猫爬架,走到雪豹身边,随后在雪豹不可思议地的眼神下,又嗷呜一口叼住了雪豹的后脖颈。   “对就是这样,你把牠按住哈。”江荆对大橘的表现很是满意,在交代完后,江荆拿起棉签与纱布开始了工作。   滴答,滴答,一颗颗血珠掉落在地上,不少皮肉上的碎屑与结痂物被手术工具剥下,混合着粘稠的组织液一起被清入治疗端盘中。   咔的一声,江荆额头沁出薄汗,在确保手术钳稳定的情况下,默默转动手术钳,准备小心地绕过血管将其自伤口处拔出。   雪豹发出哀痛的低吼,整个身子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断颤抖,看得大橘止不住的心疼,奈何没有办法,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放着那弹头卡在身体里,那雪豹的身体再强悍,也迟早会撑不住的。   虽然精神体并没有实体,但其身体机能依然会因为宿主的情况而出现问题,在至今帝国对于精神体开发几乎到达百分之八十,但人们对于精神体的受伤与疗养仍然处于探索阶段,对于精神体的伤势治疗大多采用将其收回精神海仍其自愈这个笨方法。   毕竟精神体没有实体,除却主人之外,外人根本触碰不了,跟别提什么治疗了。   但江荆是一个意外,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他的确可以触碰精神体,并且对于精神体的治疗,江荆还有一些自己的手段。   “再来一份。”江荆对光球吩咐道。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了。”光球飞到治疗台下,打开柜子,将其中鱼饲料取出,喂给了一旁鱼缸里的蓝色胖头鱼。   见饵食入缸了,那胖头鱼乐得鱼鳍上下微微摆动,对准饵食张嘴鲸吸一口,就将其尽数吞下。   吃饱喝足了,就该帮人家干活了。   一声鲸鸣响起,一道澜蓝的烟雾在鱼缸边凭空出现,江荆顺势把猫罐头抛入烟雾中。   精神体无法摄入实体,却可以对现实世界进行物理干涉,帝国对此研究了许多年,但研究状况着实让人遗憾,那些被军功冲昏了头脑的家伙着实是一群草包,他们除了研究出精神体很有可能处在一个与现实世界高度重叠的亚空间以外,就光顾着折腾新型武器了。   “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玩意能把我们拉进亚空间中,不然一切关于精神体治疗的项目都是扯淡。”   “我愿称这胖头鱼为镇店之宝。”光球感慨,见江荆正忙着把转换好了的猫罐头喂给雪豹,便偷偷地撕开一包咖啡粉往鱼缸倒了些。   “你可要多活些日子哦。”光球对着胖头鱼叮嘱道,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其鱼缸上的盖子合上,为了保险,光球还上了把锁。   这胖头鱼是和大橘一起出现的,当时江荆还是第一次尝试召唤精神体,大橘就抱着这哭唧唧的胖头鱼出现了,要是当时江荆的动作再晚上一步的话,这胖头鱼就要进大橘肚子了。   这胖头鱼不是精神体,却能够与精神体一同出现,甚至还有能够将物体转化的能力,也不知道这东西跟失忆前的江荆是什么关系。   光球可不相信江荆那能随意与精神体接触的能力在帝国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跟何况还带着个能转化物品与精神体交互的胖头鱼了。   这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呢?江荆和我又是因为什么而失忆的?光球看着鱼缸中悠闲起伏的胖头鱼,感觉cpu都要过载了。   “好了,就这样吧。”江荆伸了个懒腰,经过一番手术,总算是吧眼前这个大猫给收拾干净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江荆嘟囔着,看着已经满眼生无可恋的雪豹不禁有些失笑。   真是的,明明刚才吃罐头可不是这样的。   “我费了那么大力气帮你,连医药费都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多吸了你两口收收利息怎么了?.....”江荆尴尬地摸了摸脸,结果摸到了一手毛。   我还特意避开了你伤口处的.......不就是多摸了两下哪里嘛.....要检查就要检查个彻底嘛,要是哪里有什么毛病,我这不顺带也好帮你解决啊。   江荆眼神止不住地往雪豹后腿夹着的地方瞟了一眼,这家伙还挺害羞的,见自己手贴上去了,那个激动的,差点把伤口都崩开线了。   “小伙子,我劝你耗子尾汁啊,老老实实待着,把伤养好再说。”江荆伸手拍拍雪豹的头,结果因为手感太好了,而仍不住地多摸了两下,雪豹这会儿经过江荆长时间的蹂躏也认命了,也不跟江荆龇牙了,跟打了败仗一样挎着一张小猫批脸,被大橘舔毛也不反抗了。   “嗯,乖猫猫。”江荆夸道,现在创口清理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疗养了。   “你帮好看好他哈,用心点。”江荆点了点大橘的额头,自己的精神体自己还是放心的。   “所以咱们的医疗费能收回来吗?”光球端着一杯咖啡过来了,略有些惊奇地看着大橘与雪豹互动,以光球这些天的经验来看,江荆的精神体可不像江荆本体那样是个毛绒控,店里那么多只猫都是跟雪豹一样闯进来的,其被江荆收容的方式与雪豹大抵相似,但大橘那么热情一直给舔毛还是头一次呢。   “谁知道呢?”江荆摊摊手,在光球疑惑的目光中走到门口拉开门把手。   “哟,进来坐坐吗?”   江荆对门外戴着兜帽的男人邀请道。   “站在门外那么久了,一定累了吧。” 第64章   此时十三星区底层已经是夜晚时分, 街道上除了不时闪着闪烁的蒸汽灯什么都没有,寂静地不像样子,周围的房屋也早早熄灯, 毕竟没有人愿意把为数不多的信用点浪费在电费上面, 更何况在这一片漆黑的下层巢都中, 开灯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正所谓,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嘛............   “要进来坐坐吗?”江荆大咧咧地半靠在门框上,对着那来历不明的兜帽男邀请道,身体很是放松,浑身不设防, 就像是毫不知情这下层星区鱼龙混杂的情况一般。   这个姿势,都够别人拔枪三次了。兜帽男想着,长时间的精神海枯竭让其头疼难耐, 他打量着江荆的的服饰,从江荆那双笔直的长腿直到挺拔的胸膛, 止不住的恶意在心中增长。   要是那白大褂再染上些别的什么东西就更好了。   我的东西。   兜帽男想到这里,那遮在兜帽之下的翠绿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身体更是忍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像是某种野兽在享用盛宴前那兴奋战栗。   “你.......”祈璃开口了,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让其嗓音略带些沙哑,带着一些金属感,也让其语言组织能力发生了故障,在看到江荆的第一眼时, 祈璃就在本能与潜意识的鼓舞下,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发着内心的冲动,破坏的暴力欲望与占有欲同时沿着心轨直达脑海。   他想要筑巢了, 此时此刻。   几乎就是一瞬间,就在江荆惊讶于兜帽男那出色的容貌而失神的那一刻,兜帽男就对着江荆扑冲过后,一如捕猎的野兽一般,祈璃头顶的兜帽落下,那头长时间未被主人整理的及肩长发被迅猛的风吹得翻飞。   江荆被祈璃这一招打得措不及防,下一刻江荆就被祈璃带着直直倒在了地上,好在祈璃这家伙还算没完全丧失理智,还知道用手护住江荆的头,但江荆还是因后背猛然与地面来一个撞击疼得直龇牙。   真是个狼崽子。   江荆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祈璃眼神不善,不管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发病了,自己都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在江荆的感知中,眼前的这个家伙与雪豹几乎是前者刚来不久后者后脚就到了,江荆一下就知道那雪豹是这个家伙的精神兽了,本着精神兽是个毛茸茸,估计主人也坏不了哪去的想法,江荆才给这个家伙开门邀请的,没想到.......   大意了,毛茸茸的宿主是个神经病。   江荆现在无比后悔给这个家伙开门了,要是不开门自己也不至于被这个家伙扑倒,搞得现在江荆很是纠结。   你说打吧,江荆怕一拳把这家伙干趴下了,隔天就被某个精神病院的院长找上门来了,不打吧,江荆又不出了这口恶气。   呼呼~祈璃喘着粗气在江荆身上乱供,此时两人身上的衣物都因刚才猛然的动作而有些凌乱,江荆的白大褂更是被祈璃撕开来了,露出了里面的衬衫与贴着长腿的黑裤,江荆身上那禁欲衣物没了,剩下的就只剩下诱惑了,看得祈璃那白的透明的脸都泛上了潮红,对着江荆更加胡来了,像是撒娇的大狗一般,   “喂!你这家伙给我适可而止点。”江荆额头不断冒着井字,怒气值几乎都快要到达顶峰了。   “不!要!到!处!舔了!”江荆伸手按住祈璃的脑袋,费力不少力气这才将其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   “看着我。”江荆掰着祈璃的脑袋,强迫这个家伙与自己对视,“谁教你这个家伙打架是这么打的?”   江荆额头青筋暴起,原以为对方是一个来闹事的精神病,没想到这家伙是个流氓,长得好看又怎么了,就了不起啊。   眼前这个冒失的家伙今天能随便扑自己,明天是不是也会扑别人?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火自江荆心里涌了上来,潜意识的嫉妒情绪让江荆不禁捏紧了拳头。   得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家伙。   “从我身上起来,快点!”江荆盯着祈璃那漂亮的绿瞳下达了最后通牒,语气里满是连江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愤怒。   “嗯?”祈璃疑惑抬眼,与江荆如此近距离接触让他很是舒服,江荆身上那无意识散发的信息素正缓缓朝着祈璃聚集,对于祈璃来说更是如同某种上瘾药物一般,因为精神海的即将崩溃而丧失理性的大脑也短暂回过了神来,满是原始兽性的大脑开始能理解一些简单的话语了。   “你再说一遍。”祈璃伸手撑在江荆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荆,耳边的长发垂下落到江荆嘴边,痒痒的。   这是.....病情康复了?江荆楞了楞,被祈璃突来的气场镇住了,连语气顿时也下意识地弱了两分   “我说..........”   嘭,又是一声清脆的后脑勺与地板间的碰撞,祈璃又一次打了江荆一个措手不及,或许对于野兽而言,求偶一事原本就是应该这样。   咬住对方的腺体,注射自己的信息素,最后将其叼到自己的巢穴里藏起来,野性而又率真,激烈而又不失亲密。   喵呜,远处猫窝中的大橘还叼着雪豹的后脖颈,雪豹对此早已习惯,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顺其自然了,反正这橘猫身上的信息素挺合自己胃口的,雪豹身后尾巴一甩,恰好与大橘缠过来的尾巴勾搭在一起,眯着眼享受起大橘的踩奶服务来了。   呜......江荆挣扎着起身,干咳了好几声,感觉脑子晕乎乎的,现在江荆感觉自己不仅仅是鼻腔里,连身上都染着一股冷莲花的味道。   那是祈璃的信息素,因为宿主的原因,那原本清冷幽香的味道既也变得旖旎起来,其萦绕在江荆身上,试图将其标记。   可惜了,同一片领地不能二次标记,哪怕是同一个人也不例外。   祈璃失败了,自己那引以为傲的信息素在萦绕上江荆身上的一瞬间,一股更加比祈璃更加霸道的信息素从江荆身上钻了出来,那是全盛时期的祈璃在江荆身上留下来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到现在,倒是难为住了失忆加受伤严重的自己。   祈璃喉咙发出低吼,沙哑地像是猫叫般,他盯着江荆的眼里满是控诉,像是抓到丈夫胡搞的妻子一般,他不信邪地继续对着江荆继续释放信息素,试图盖过那道自己留下的标记。   信息素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想用多少就用多少是不存在的,甚至可以说,信息素这东西是用一点,少一点,超负荷的使用是要付出代价的。   精神海的崩溃突如起来,原本依靠药物勉强支撑的意志堤坝瞬间决堤,宛如皮肉撕裂的巨大痛楚即刻冲入脑海。   祁璃闷哼一声,原本就白皙的肤色立刻就惨白了下来,按理来说这种痛楚他早已习惯,但今天在江荆面前……   真的,好痛啊。   祁璃望着江荆,这会儿江荆也已经察觉自己的不对劲,正皱着眉头看向自己。   “别……”祁璃止住江荆的手,对其摇摇头,在强行咽下嘴里的血水后,祁璃解释道:“让我……和你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呼……呼!祁璃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完全看不出来他还能有力气压制住江荆,那怕他的身体已经因疼痛而不住地颤抖。   “只要……片刻……就好。”祁璃哀求道,他蜷缩着身体,将自己的头埋在江荆怀里,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疼痛一般。   “相较于我们因各种原因而伪装起来的外在,我们的潜意识无比坦诚,就像是不少人在感到剧烈疼痛时会情不自禁地喊妈妈一样。   事实证明,那怕我们已经羽翼丰满,强壮矫健,但在某些时候,我们仍然想要钻到某人的羽翼下寻求安慰。”   ——节选着“我们的精神体与潜意识”   “咳咳咳,你这家伙。”江荆站起来身来,嘴角上还留着某人犬齿的印记,身上仅剩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地,漂亮的肌肉线条暴露了出来,再加上此刻江荆因为先前祈璃的莽撞而缺氧泛红的眼角,与江荆怀里的祈璃一配合,整个氛围突然就因此旖旎起来。   此刻江荆真的是属于气抖冷了,因为救了个毛茸茸而被人非礼,这件事说出来都没人信。   相较于江荆这个受害者,祈璃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潇洒,给江荆嘴角留个印记后就攥住江荆衣角干脆地昏过去了。   这家伙一定是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吧,一定是吧!   江荆看着医疗台上躺着的祈璃,那怕这会儿已经陷入昏睡但精神海决堤的剧痛仍然没有消失,祁璃的嘴呡得很紧,手不自觉地四处乱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   唉,真是惹上了一个祖宗。江荆摇头叹气,伸手握住祁璃的手让这家伙安分下来。   病可不是这么治的。江荆摇摇头,拉下摇铃呼叫光球把医疗用具拿来。   “看来不仅是精神兽是个二傻子,连宿主都是个笨蛋。”江荆戴上手套,一旁作为助手的光球正在给医疗用具消毒。   “你这家伙应该庆幸我上周刚给人做过外科手术。”江荆对着昏迷的祈璃翻了个白眼,随后利落地剪开祁璃大腿根部的一处刚愈合不久的疤痕。   “也不知道是那个庸医给你处理的,连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取出来。”   “先是精神兽,后是宿主,一个两个的,薅小诊所的羊毛真是一薅一个准。”光球一边清理医疗台,一边对做完手术休息的江荆吐槽。   “你说谁家好人大腿里还能藏东西啊。你不会是救了什么逃犯吧。”   “不知道。”江荆摇摇头,他也很懵逼,原以为那个神经病大腿里是弹头什么的,没想到却取出来了别的东西。   咔哒,江荆拿起医疗盘上的金属药剂,这东西刚从祁璃身上取出来,外面还有不少血迹。   江荆将那东西外表擦拭干净后才发现这东西外面还涂着一个黄蓝相间的伞状logo,江荆认识着玩意,上次江荆还在光脑上见过一位帝国研究员的徽章上印着与这相同的logo。   “帝都精神体研究所.....”江荆对光球掏出光脑,准备扫描查看这个金属药剂的信息,却不慎把光脑对准到了祁璃身上。   “叮咚,已发现逃犯,该处消息已上报最近执法官二号,为防止误伤,请居民尽快远离,重复,尽快远离。” 第65章   “警告, 该逃犯极其危险,请立即远离,重复, 立即远离。”   光脑的报警声很是刺耳, 其屏幕上投射出的四级警报鲜红刺眼, 整个屋子一下子就被不断的红光罩住了。   “那个神经病是逃犯?!”光球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跑到江荆身后,豆豆眼满是惊恐地看向躺在治疗台上的祈璃。   “怎么办?怎么办?”光球急得团团转:“我俩救了一个逃犯。”   “而且还是一个被标记与虫族有过交易的逃犯。”   江荆晃了晃手里的金属药剂,将刚刚查询到的信息发给光球,那是一条高挂在猎人网站头部的一条悬赏令。   名称:亚当六号(附图)   研发人员:荆*(已去世)   悬赏金额:1,000, 000,000   “这……”悬赏金额后面的一连串零整得光球一阵发懵。   “就这么一个东西值得那么多信用点?”光球看着悬赏令下面盖着的帝都精神体研究所公章,感叹公家就是有钱啊。   “据上面所说, 这个玩意是孤品,对于研究所的一项重大项目至关重要, 在被运押前往帝都时被一伙星盗联通虫族截获了。”   江荆略过悬赏令下面清一色的谩骂留言,指着最后一段念道:   “为外族提供空间坐标,助其打开虫洞,此为人族叛徒,格杀勿论,”   在浩瀚与广袤的宇宙中,人类并不孤单,可惜的是, 周遭的邻居都不是些什么好人,其中最为让帝国忌惮的对手就是虫族,那些拥有集群意识并且悍不畏死的大家伙一直对帝国的疆域虎视眈眈。帝国已经与那些嗜血的家伙交战了接近好几个千年了, 好几任皇帝都死在了与虫族对抗的前线。虫洞是周遭星系虫族们的惯用交通手段,那些家伙借着这个玩意来捕猎,一开始给帝国带来了不少麻烦。   江荆翻开光脑,一只虫族采集者外形被光脑三维投影了出来,这个玩意在虫族相当于蚁群中的工蚁,其一生中都是在采集生物质,或是铸造巢穴,是虫族中最为低级的存在。   但哪怕是采集者这种最低级的存在,其身高也有三米上下,外形就如同披着铠甲的蝎子一般,浑身的几丁质外壳长满锋利的倒刺,满是利齿的口器两边是四只蟹状的巨钳,一旦其发现猎物后,就会使用巨钳将其捕捉送入口器消化殆尽。尽管这东西天生的使命并不是为了杀戮,无不否认的是,如果这东西进入到人群之中的话,后果将不可想象。   江荆看向躺在床上的祈璃,在经过江荆的治疗后,许久没有陷入睡眠的祈璃睡得很沉,其在闭上那凌厉美的眸子后,祈璃那原本就精致的样貌凸显了出来,在江荆看来,此刻的祈璃完完全全就像是个专注蛊惑人的妖精一般,诱人得紧。   祈璃的一只手还紧紧扣着江荆的手,一旦江荆试图离开,祈璃眉头就会皱起来,抓着江荆的那只手也猛然发力,很是害怕江荆的离开,这一行为完全就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脆弱美人一样,江荆怎么看都不就得这家伙像是什么危险人物。   说实话,在听到祈璃在意识模糊是时哀求自己不要离开的时候,江荆就莫名心软下来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伙如此上心,明明先前还想着揍他一顿来着。   “我觉得我自己真像是被人下了什么东西一样了。”江荆摇摇头。   吵闹的光脑被关掉后,屋内顿时就安静下来了,一如现在江荆的心情,或许他不应该被自己的感性左右,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逃犯而惹上麻烦,天知道刚才光脑报警了那么长时间,周围的巡逻机械警官有没有收到信息。   江荆目前在三十星区只是一个黑户,只要再保持两周左右的无危害证明,即没有犯事,不被那些烦人的执政猎狗找上门就可以拿到申请的公民证了。   江荆晃了晃脑袋,看向窗外的群星,帝国几十个千年的扩张与殖民,帝国的疆域已经遍布几个星系,帝国的首都选址被开拓先驱们视为重中之重,为了彰显人类荣耀,先驱们通过几个千年的改造与修建,把群星之中最耀眼的一颗恒星变成了适合人类居住的乐园,因此,前往帝都朝圣也被帝国公民们视为一生中必不可少的安排。   江荆对朝圣不感兴趣,他只是想前往哪里找回自己的记忆,虽然江荆不知道失忆前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潜意识不断地在提示江荆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在帝都的某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等着江荆去完成。   “如果我现在识趣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这家伙扔到大街上,到时候那些死脑筋的机械警官就不会来敲我的大门了。”江荆伸出手,捏住祈璃的鼻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家伙因为难受而皱起眉头来。   乐子找找就算了,找回记忆才是最重要的。江荆默默告诉自己,起身给祈璃拉上被子,拉下一旁的铃铛叫跑到外面去锁门的光球过来帮忙。   江荆要给祈璃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待着,虽然江荆狠不下心把这个家伙扔马路上让其自生自灭,但与其撇清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样貌优异的家伙总是好运的,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毛茸茸的精神体嘛?明天等这家伙醒来了,就立马叫他把医疗费付了,然后让其立马离开,嗯就是这样。   江荆安慰自己道,撇了一眼还在猫爬架上和雪豹卿卿我我的大橘,这家伙这会儿可高兴了,正下巴垫着雪豹头顶蹭啊蹭,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宿主的为难。   “怎么了,怎么了,要把这个薅我们羊毛的家伙扔出去了吗?”   光球飞速地从门外飘过来,虽然速度很快但却没有发生任何声响,像是害怕吵醒某人一般,进来后更是躲在江荆背后不敢看祈璃。   “你怎么那么怕他啊。”江荆不由问道。   “因为他的精神体是个大猫啊。”光球回答得理直气壮,在半空中转来转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我可不想变成逗猫的玩具。”   光球的话成功地气氛调动了起来,江荆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决定不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或许自己真的就是一个颜控而已。   “你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了这只大猫吗?”江荆一边拉开柜子准备将里面腾空来藏祈璃,一边朝帮忙的光球打趣。   “因为你喜欢毛茸茸呗。”光球翻了个白眼,对江荆没话找话的样子很无语。   “不不不,毛茸茸只是一个加分项。”江荆摆摆手。   “你知道雪豹是怎么叫的吗?”江荆故意朝光球问道。   “啊?”光球被江荆问的一头雾水。   “来,叫一个。”江荆从大橘嘴下救出雪豹。   啊?雪豹也很懵,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要叫一声?   “快叫一声,嗯?”江荆把雪豹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捏着雪豹的爪垫。   凭什么,你让我叫,我就叫啊。我堂堂猫科不要尊严的啊。   雪豹对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类表示嗤之以鼻,张嘴想要怒吼一声对这个人类表示自己的愤怒,却不料因为江荆的手法太好了,不由让雪豹舒适地打了个哈欠。   “嗷呜~”的一声被雪豹叫了出来。   “嗷呜。”光球不由自主地跟着学了一声,突然间光球好像知道为什么江荆那么中意雪豹了。   谁会拒绝一个叫声如此可爱的大猫呢?   “嗯,乖宝。”江荆对着雪豹夸奖了一声,亲昵的称呼让雪豹有些不适应,只好别扭地转过头去,任由江荆在自己身上乱摸。   “等会儿我再给你开个罐头好不好?”   “嗷呜~”   光球撇了一眼上着锁的柜子,里面的祈璃正在里面藏得严严实实,江荆的小屋不大,除开前店的营业面积后,实际留给江荆的私人空间没有多少了,能藏人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为了隐蔽江荆只好将其与胖头鱼一起藏在柜子里了。   “起码,他的精神体还是能待在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的。”江荆摸摸鼻子,不去想祈璃蜷这一双长腿委委屈屈待在柜子里的样子。   “嗷呜~”雪豹又叫了一声,声音软软,透着一股慵懒感,没办法不是豹不想反抗,奈何这个男人的手法太好了。   “这就当是你先替你主人付钱吧。”江荆说,伸手挠着雪豹下巴,恰到好处的手法让雪豹舒服地止不住蹬腿,完全看不出这小家伙有什么危险的,相反,还挺粘人。   江荆在吸雪豹满足后就将其放下了,毕竟江荆可不想一直听自己的精神体喵呜个没完了,比起江荆与祈璃之间古怪的氛围,俩人的精神体倒是很直接,在相互熟悉后就直接腻歪起来了,现在大橘可宝贝雪豹了,从刚才到现在就一刻不停地给雪豹舔毛,哪怕是江荆过来要猫了,大橘也不买账,追着江荆要人,哦不,要猫。   猫科动物都有标记领地的习惯,特别是对在牠们看来特别重要的东西。   江荆一放手,大橘就颠颠地过来了,上赶着帮雪豹舔毛。   “你这家伙真是的。”江荆看着大橘猴急猴急地样子不禁发笑。   “平日里只知道睡觉,今天倒是很主动啊,之前有不少猫都翘着尾巴想让帮祂舔毛,但祂都爱搭不理的。”光球也凑了过来评价道。   “也许是找到朋友了吧。”江荆摸了摸下巴,给大橘的古怪行为下了个定义。   “嗯,也是。”光球点头赞同,缺乏常识的一人一球达成了共识。   ————————   三十星区公民派出所。   “警官大人,请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只是带着精神体在街上散步,突然这家伙的精神体就对着我的老伙计扑了过来,还,还(不住地颤抖),舔了我的精神兽一口!   这简直就是耍流氓!请您一定要把这个登徒子给抓起来,”   “你在毁谤我啊!,明明是你的精神体先竖起耳朵向我打招呼的,试想一下,谁会拒绝一个竖耳雪白大兔子?”   “……” 第66章   广袤而深邃的宇宙中, 寂静是永恒的主旋律,数以千万亿计数的恒星在光年外闪耀着,那些来自几百万年前的恒星光线混在在一起的恢弘色彩很是夺目, 哪怕周遭都是碎裂的肢体与血液, 也不掩盖牠的美丽。   这里是星空, 同时也是战场。   一只虫族的头颅飘过, 黄白色的组织液缓缓地其满是利齿倒钩的口器滑出来,畸形的骨架自伤口裸露出来,那是一道自上而下贯穿了整个头颅的抓痕。   牠还没死,哪怕其已经与身体分离,中枢神经已经完全崩溃, 虫族那与生俱来的生命力仍然能让苟延残喘一阵子。   那虫族的头颅不断地发出嘶吼,这台杀戮机器在最后时刻扔在不断地调动着肌肉,再一次袭击猎物。   杀戮, 吞噬,然后去死, 短短的这一句话就是这类战斗型虫族的一生,牠没有幼年期,自从虫巢被母体催生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成熟期了,杀戮本能会驱使这些家伙即刻前往战场,为虫群补充生物质是牠与生俱来的使命与义务,同时也是其自母体诞生的原因,在完成捕猎后, 这些家伙就会前往虫巢的消化池,变成营养,连带着身体一起反哺母体。   每一次的虫潮暴动都是对于帝国士兵而言都是一次血战, 他们将与那些不知疲倦,不惧死亡的虫子打到一方团灭,至死方休。   在寂静的宇宙中,嘶吼与炮火没有一丝动静,战士的尸体不会倒下,只会漂浮得到处都是,这样战争在其中上演,在那美丽星空的倒映下,仿佛战争也成为了歌剧一般。   “少将,你还在吗?”下属略带哭腔的声线自耳麦传来过来,那是一个新兵,祈璃还记得与其第一次见面时,那位初来乍到的新兵还兴致勃勃地跟祈璃说着前来驻守的好处,说等征兵处的信用点发下来就用来给自己母亲买一个最新型号的光脑,还不断唠叨着他母亲做的披萨有多好吃。   “为什么援军还没有过来啊。”   下属的述说祈璃现在无法回应,五头上级虫族正在围攻祈璃,那些比机甲都大上一倍的巨兽疯狂地身体上的各种异化肢体攻击祈璃,失控警报一直在响,操作台上的四十二块光屏已经黑了大半了。   祈璃额角爆着青筋,多日的苦战已经让他的精神体超载负荷了,机甲上的充能武器一星期前就已经用尽能源了,为了不让机甲变成自己的铁棺材,祈璃只能用相对节能的光剑与那些大块头进行肉搏。   一只,两只,三只..........   惨绿色的毒血糊在视野屏上,与一些说不上来的肢体碎屑结成了块,按照作战手册的第一条准则而言,祈璃在看到自己视野屏受损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将其处理干净的,遗憾的是,祈璃已经腾不空来了。   虫子杀了一只就会有另一只扑上来,就像是永远都杀不完一样,祈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与战友分散开的,也许是祈璃被狂暴的虫群裹挟过战线了,也许是战友前往别地支援了,也许是........   “我还不想死啊。”哭喊声自远处传来,像是一击重锤一般猛然敲击在祈璃头顶,一阵阵钝痛从太阳穴传来,祈璃难受地睁开了眼。   祈璃是被闷醒的,狭窄的柜子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祈璃一起身就撞到头了。   咕噜噜,离祈璃脑袋不远处的鱼缸晃动起来,藏在假石里的胖头鱼睁开眼,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邻居。   祈璃视力很不错,那怕现在柜子里一片漆黑他也能看清楚。   这是……哪?   黑暗中,祈璃那漂亮的绿眸微微发亮,瞳孔如猫科动物般收缩起来,长期的精神海失控对他的影响很大,甚至已经影响至其身体机能了,祈璃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步步地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改变。   按祈璃上次拜访的那位教授说法,精神海的崩溃是不可转的,没人会知道会发生什么,针对祈璃的这种情况,他根本无能为力,帝国的医疗数据库中根本没有可以参考的案例,普通人遇到祈璃这种情况,早应该发疯或者神志全无变成植物人了,那还能自己跑到医院试图进行治疗?   祈璃先天强韧的意志力保住了其理智不被冲垮,但没人知道祈璃能撑到什么时候,或许祈璃能凭着自己意志力缓缓痊愈,或许祈璃下一刻就会理智全失,彻底变成由兽性支配的野兽。   相较于下属与同僚的慌乱,祈璃倒是很淡定,各种方式都尝试过了,最新型的治疗仓,远方星系的土著萨满...扬汤止沸与火上添油这两样在祈璃看来没有什么差别。   起码在彻底沦为野兽之前,找到那个人的尸体..........   但....那个人是谁?祈璃努力地回忆往事,但钝痛的大脑里只有破碎的记忆与虫族不断的嘶吼声,当初让祈璃执念成焚的那道人影正在慢慢淡化,记忆中只剩下一缕信息素。   “薄荷味的。”祈璃自言自语,只是他现在唯一能识别对方身份的方式了。   祈璃往脖子摸去,却意外发现原先被绷带缠住方便随时注射的抑制剂不见了,甚至连针孔处也被人仔细地用纱布裹住了。   赫熙那个家伙在干什么?没有抑制剂就凭他们可管不住发狂的我。   祈璃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基地了,对于祈璃而言,这种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地方是常有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据说他自己观察看来,睡过去的“自己”很喜欢找到一处黑暗的角落舔砥伤口,一旦缺乏安全感就会暴起伤人。   禁闭室与镣铐是祈璃主动要求的,为的就是避免失去意识的自己惹出麻烦来,可惜,祈璃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哐当一声,柜门与挂锁发出声响,让祈璃一楞。   怎么回事?不对,这里不是基地。   “店长,那个家伙醒了。”   在祈璃正在思考要不要强行破开柜门时,外面传来了声音,祈璃甚至从光球那电音中听出了一些慌乱。   “好的,马上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还有一阵喵喵声。   我这是到哪个地方了?   祈璃发呆的片刻,柜门被人拉开了,光线地一下子就照射进来,一时间让祈璃有些无法适应,翠绿的眸子瞬间竖成了一条直线,环境突变带来的不安全感让祈璃有些应激,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明明身上没有武器,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危险至极。   “这里是哪?”   “这里是荆球猫咖!”   光球躲在江荆肩膀上,狐假虎威地嚷嚷着;“你这家伙来我们店喝霸王茶都不事先看点的吗?我可告诉你哦,你和你的精神体在我们这里消费的所有东西我都已经打好单子,别想着逃单。”   猫,猫咖?   祈璃被光球的回话冲击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会在一所猫咖的柜子里。   “要吃点东西吗?我点了披萨,要不你先出来再聊?”   江荆拍拍肩膀上的光球,吩咐其先回前台去做客人的咖啡,把空间留给自己与病人了。   “你这样的情况多久了?”江荆朝已经乖乖躺在治疗台上的祈璃问,按照江荆说话,现在应该是出于职业道德需要的复检,但祈璃却没有看到任何与医疗有关的器械,连医疗手套都没有,台边倒是有两份江荆说的披萨,焦芝士海鲜口味的。   “我这种方式按老话来讲,算是话疗。”江荆解释,同时撕下一块披萨递到祈璃面前;“吃吗?”   “不,不用了。”祈璃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不喜欢与别人接触太近,尤其是已婚的家伙。   或许旁人察觉不到,但在嗅觉极大程度特化的祈璃面前,江荆身上正无时无刻地散发着一股太阳花的味道,淡淡栗子味萦绕在面前这位医生周围,祈璃从其一脸疑惑的神情就知道,这家伙并不知道自己的配偶做的小动作。   科技正在给生活带来随时随地的便利,伴侣们可以通过各样的方式相互宣告自己对另一半的忠诚,但对于某些偏执的家伙们而言,有时候原始直接的办法更为管用。   他是我的,别动他,谁动谁死!这是祈璃从江荆身上萦绕的信息素上读取到的信息。   可怜的医生,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缠上的小心眼伴侣。祈璃有些同情地想着,随后便放松了不少。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祈璃已经确定眼前这位医生不是什么危险家伙了,起码对于祈璃而言是的,浑身上下装的都是自己的肢体,神态举动也没有异样,不太可能像是脑子有什么寄生生物样子,是一个可以放心交谈的人,哦不,好人。   “最近的睡眠吗?我想想,前天晚上.....”   猫咖后屋,街道外的阳光飘过净窗照在一问一答的两人身上,江荆的话疗效果很不错,起码祈璃现在感觉轻松了不少,两人相处得很愉快,在江荆确认治疗效果的同时,祈璃也为江荆的博学与谈吐感到意外,祈璃原以为这三十区下层只有疲于奔命的贫民与狐假虎威的小人了。   “好了,差不多了。”江荆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手里记录的单子上面已经写满了。   “就这样吧,剩下就我们可以慢慢来。”江荆说,祈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乖顺的样子真像是一个谨记医嘱的病人一样。   如果祈璃腰间没有藏着匕首的话。   “看样子治疗流程还有很多。”江荆蹲下,与这位素未相识的逃犯先生对视。   “是吗?”祈璃像是看不出江荆眼里的敌意一样,眉眼弯弯的样子很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所谓久病成良医,在这么长的发病史里,我也有了有些心得。”   祈璃笑道,抬起白皙的手将碎发挽到耳后,精致的脸配合着耳边打着的银钉,整个人顿时色气了起来。   “洗耳恭听。”江荆配合着将侧耳过去,此刻两人的距离极近,江荆甚至都能感受到祈璃呼出的热风。   “我啊……”祈璃开口了,满脸笑意的他就像是个像朋友分享秘密的孩子。   “其实我在清醒的时候要比失去理智时更加危险哦,医生先生。”   枪响了,随机是人体轰然倒地的巨大动静。 第67章   拔枪, 瞄准一气呵成。咻咻的破空声传来,采用四号合金材质的子弹经过早已计算好路径后,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   一阵电火花自机械警官的的电路系统冒出, 陡然间就让这台杀人机器失去了行动能力, 直到倒下的最后一刻右臂的电锯离江荆的脑袋就差两毫米。   机械警官并不是想要杀掉江荆, 牠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祈璃, 对着江荆举起电锯,在这满脑子只有任务的机械人看来,不过是先要清理障碍罢了。   机械巡逻警官的前身是战争式机械秃鹫二号,“扫除风险,正义不可阻挡, 一切都是为了治安稳定。”贪图方便的机械改装师们在植入这条底层逻辑后,在就直接从战场上把秃鹫二号机械人拉倒殖民地当警用型机械人使用了。   不得不说,在执政官下令三十星区投放秃鹫二号巡逻警官后, 三十星区的治安确实好上了不少,至少在书面数据上来看是这样的。   “任务失败, 寻求支......”两米多高的机械警官倒在地上,右臂装载的直径长达半米的骇人电锯还在嗡嗡做响,合金材质的锯齿在地板上转动,碎裂的地板块飞得到处都是。   呼,祈黎吐出一口浊气,在那个大铁个子倒地的一瞬间,为了以防万一这个玩意倒地会发生自爆什么的,祈黎就一把拉着还“一脸茫然”的江荆闪开来了。   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江荆嘴角默默上扬, 自己这个病人可真不愧是逃犯啊,装起小白兔来是一套又一套的,如果不是先前那个机器警官闯了进来, 连自己都还不知道小白兔还藏着一把手枪。   喵呜,猫爬架上的大橘打了一个哈欠,目睹全过程的牠非但没被吓到,反而有些兴致缺缺,在得到宿主的暗示后,大橘叼着有些应激的雪豹到猫窝里舔毛去了。   嗯,从刚才的肌肉活动与弹跳力来看,恢复地真不错啊。江荆打量着祈璃挺拔的胸膛,心里默默做出评价。   祈璃可不知道江荆想着的小九九,江荆思考的样子在他看来完全就是被吓傻了,在对着倒地机械警官观察片刻,确认那个家伙不会诈尸后,祈璃低头对怀里的江荆调笑道;“怎么样?我们之间扯平了吗?”   “唔...........”江荆做思考状,回道,视线聚焦在祈璃右手的手腕上;“还差一些哦,算上你精神体的。”   祈璃笑了笑,好脾气地把锢着江荆腰部的手往下放了放,以免得江荆从自己身上滑到地下去,两人此刻贴的很近,江荆甚至都能听到祈璃轻微的呼气声,气流拂在脸上痒痒的。   “在你们医生看来,精神体和宿主不都是一体的吗?我和我的精神体又有什么区别?”祈璃向江荆提问,精致的脸上满是较真。   “你看,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我也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我们直接不就是扯平了吗?”祈璃认真地看向江荆,像是跟无良老板讨价还价的游客一样,掰着手指头跟江荆算账的样子煞是惹人怜。   “你说什么胡话呢,连这个麻烦不都是因为你带来的吗?”江荆面对诱惑不为所动,依然保持底线,对祈璃不依不饶,他眯着眼靠在祈璃怀里冲祈璃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我的诊金可是很贵的,逃单什么的你可不要想了。”   “是吗?”祈璃的眸子对着江荆一眨一眨地,沁着水光的眸子里满是江荆一个人的倒影,“可我身上没多少信用点,要不算了吧?算我私人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不行。”江荆回绝地很是果断,丝毫不被祈璃的美人计所打动。“生意是生意,私人归私人,一码是一码,毕竟赚逃犯的钱是赚一次少一次。”   “哦.........”祈璃的语调拉得很长,见自己都怎么说了,江荆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祈璃把着江荆腰间的手臂隐隐收紧,看向江荆的绿眸逐渐危险起来。   “医生先生,我觉得您对我还是有些误解,我认为有必要再重申一遍。”祈璃俯下头垫在江荆肩膀上,像是撒娇的恋人一样,一股冷莲花味自祈璃身上传来过来,江荆闻着晕乎乎的,还没等江荆缓过神来,就感觉腰间被什么硬物抵住了,那是祈璃先前使用的手枪。   “我是逃犯这件事不假,但您觉得我都成逃犯了,还能遵守什么不杀医生的协议吗?虽然我现在行动还有些不便,但我觉得在那些大铁个子赶来的前,我还是有时间看看您的内脏是什么颜色的。”   咔,保险被拔下,枪口直抵江荆腰窝,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江荆抬头,祈璃还是一副笑意温柔的样子,仿佛那番恐怖的威胁不是他说的一样。   多疑是一件好事,但作为多疑的对象的确不会有什么好的感受,尤其是对于医患双方来说。   江荆摆摆手,示意祈璃看看墙上的猫咖logo;“你遵不遵守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你知道的吧,我可不是什么正经医生,行医资格证什么的,我可考不下来了。”   什么意思?祈璃被江荆这没头没脑的话整得一楞,浑身威胁的气势不由一滞,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这么说了,为什么这个医生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祈璃眉头皱起来,话还没出口就被江荆给打断了。   “来吧,来吧,开枪打死我,你就可以离开了,然后你就去找别人治疗你的精神海吧,我就是一个黑医,不值得你这样一个大人物装得那么辛苦来试探我的底细。”江荆昂着头嚷嚷着,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让祈璃有些头疼。   江荆一番话成功戳中祈璃的痛点了,伪装也好,试探也好,祈璃的目的就是一个——搞清楚江荆的身份。   祈璃自己的情况他自己清楚,估计全帝国疆域,就眼前的这个家伙能解决自己的精神海问题了,祈璃可不是傻子,先前自己跑遍了大半个帝国都没有找到半个能医治自己精神海的医生,多位专家都宣布自己无药可治了,连他自己放弃了,在这种情况下,江荆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地很不正常。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祈璃对着江荆上下打量,试图在江荆身上看出半分伪装的样子。   祈璃原先在部队的时候就因为自己的为人处世得罪过不少家伙,精神海的治疗祈璃必须慎重,精神海的情况牵扯道宿主的方方面面,哪怕自己理智全失,变成野兽,祈璃也不想自己的精神海被别人动手脚变成别人的武器。   眼前这个自称是黑医的医生又能相信几分呢?   一个黑发黑瞳的无执照医生?真是一个奇怪的搭配,祈璃凝视江荆,从江荆的眼睛中又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祈璃注意到自己的瞳孔已经完全转化为猫科动物的眼睛了。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任何方法都值得一试。   祈璃默默收回了手枪,既然伪装已经被看穿了,祈璃也懒得和这个医生虚与委蛇,直接了当地问道;“你要多少信用点作为费用?”   “那要按你的病情来算,我们可以先按照小时收费。”江荆点点头,对祈璃坦诚相交的样子很满意,毕竟这才是对医生最基本的尊重嘛。   "可以。"祈璃点点头,见江荆说费用那么熟练,祈璃放心不少,信用点对祈璃来讲就是一串数字而已,不怕漫天要价,就怕江荆分毫不取。   江荆瞥了一眼祈璃的眼睛,原先那看向江荆都沁着水光的眸子在褪下伪装后只有冷光一片了,不见半分柔和,见祈璃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了,江荆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虽然祈璃这幅冷美人的样子也很动人,但江荆还是说不出来原因地喜欢小白兔版本的祈璃。   这也许就叫做反差吧。江荆想着,这种桃色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务之急是先要把病人的状况了解清楚,其他的以后再说。   “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平日里和精神体的互动怎么样?”江荆问。   “大概有一年............”   “平日里有和别人进行过亲密接触过吗?”   “这你都要问?”   “当然了,而且这还很重要,涉及到各个方面。”江荆顶着祈璃的白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所以你有没有伴侣?”   沉默……   “所以是没有呗。”江荆试探道,捏着笔的右手不断地在病历本上虚空画叉,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有,但他已经死了。”   “什么?!!” 第68章   “等等, 等等,你再重复一遍。”   江荆放下纸笔,将记录病情的事情抛之脑后, 他看着祈璃的眼里满是诧异。   “我不觉得这件事跟我的治疗有什么关系。”祈璃淡淡道, 前少将大人两条长腿交叉, 甩给了江荆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你逾越了。”   他的声线很冷, 哪怕他现在身体很虚弱,但就是坐在那里其强大的气场让整个房间氛围瞬间降到谷底。   “抱歉。”江荆摸摸鼻子,捡起地上的纸币重新坐下,作为医生他确实失职了。   询问病人的婚姻情况以便分析问题是江荆一概的习惯,本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自己那副受了刺激的样子着实有些失态了。   那副样子就像是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发现自家的白菜地被邻居薅走了一样。   明明这家伙已经有伴侣了,居然还想着吃里扒外。   祈璃看着江荆周围隐隐缠绕着的信息素, 他为江荆那个伴侣感到不值,内心对于江荆的好感度瞬间拉低了下来。   “呵。”祈璃冷笑, 视线自上而下地审视着面前的江荆,那毫不掩饰的讥讽让江荆摸不着头脑,同时一股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让他的不由得被祈璃盯得额角直冒汗。   “额,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江荆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但被祈璃提前察觉,他摆摆手表示不想要听江荆解释。   一个花心的家伙。续一个神秘的医生后,祈璃对眼前的江荆又下了一个定义。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他淡淡道, 语气里满是警告。   “啊?”听着莫须有的警告,江荆很是疑惑,但看到祈璃一脸不好惹的样子, 为了保证自己不像地上那个大机器人一样被放到,江荆只好识趣地点点头。   “话回到正体,谈话说了那么多,情况我也了解不少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一些实际的治疗试试看。   你之前说你已经在不少医生那里接受过治疗,而且效果都不太好,虽然我不太了解外面那些家伙的治疗方案,也不理解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没救了,但我认为你的精神海决堤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起治疗事情的江荆很是靠谱,侃侃而谈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有内到外的自信。   江荆大言不惭地将外界的医生一概贬为了庸医,哪怕他自己连三十星区的本地医疗执照都没有搞到手。   “拭目以待。”   祈璃对江荆的自信无可指摘,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祈璃只能把期望寄托在江荆身上了。   精神海决堤沦为野兽这种事情祈璃是不怕的,但要是能多一些时间的话,祈璃也不会拒绝。   “首先我是要确认一件事情。”江荆拍拍手,猫爬架上的大橘心领神会地叼着雪豹过来。   “你现在还能把你的精神兽唤回你的精神海吗?”江荆问。   “不,自从我半年前开始使用抑制剂后,这家伙就不受我控制了。”   祈璃摇摇头,蹲下对着雪豹伸手想要触碰牠,但手却差点被一脸戒备的雪豹咬了个正着。   “喵呜。”   大橘叼着炸毛的雪豹默默远离,牠倒是挺喜欢对面那个绿眼睛家伙的,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冷莲花味,闻上去就像是一种猫薄荷一样让猫上头。   只是可惜了雪豹不喜欢他,为了不让雪豹难受,大橘只好叼着牠回猫窝了。   大橘叼着雪豹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怜。多好的人啊,要是可以吸一吸就好了。   “你看就是这样。”江荆评价道,毫不客气地用手指着祈璃的脖子“这就是问题之所在,我怀疑是你用的那些抑制剂很有问题,我并不认为原材料百分之八十都是致迷花的玩意能对精神海带来什么好的作用。”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祈璃解释,一脸坦然的样子显然他是知情的。   有时候对于即将崩溃的人而言,适当的迷幻是绝佳的安抚剂,这位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祈璃需要抑制剂来压制自己,长时间的超量注射会给身体带来什么除了下层那些嗑抑制剂上瘾的家伙们以外,谁也不知道。   好在从卷毛他们的观察来看,祈璃并没有出现上瘾的情况,但祈璃由于长期使用大量的外来药物加上体质的部分兽化,早早在青少年时期结束的信息素转化又一次发生,但精神海即将崩溃的祈璃现在连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更别提在自由控制信息素了。   “情况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吗?”祈璃将这个难题抛给江荆。   江荆回想起昨晚浑身一股冷莲花味冲自己扑过来,还不断试图咬自己脖子一口的岐璃,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而且从这个家伙的反应来看,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昨晚失控时到底干了些什么,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江荆在检查岐璃身体的时候,在其手腕处发现的长期镣铐痕迹了。   “看来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江荆摇头叹息,默默在账单上再添上一笔,在以往的治疗中,对于病人的精神海问题江荆只需通过对于精神兽进行治疗就可以解决问题,但眼前的祈璃是个例外,毕竟这家伙连自己的精神兽都不认他了。   “所以你的治疗方法是什么?”祈璃问。   “秘密。”   江荆卖个关子,示意祈璃在一旁的治疗台上躺下,转身打开昨晚祈璃栖身的柜子,把里面藏着的胖头鱼搬了出来,“嘿,伙计,可能又要麻烦你一下了。”   胖头鱼人性化地点点头,努力地摆动胖尾巴游出鱼缸里的假山浮出水面,一道水柱从胖头鱼背部的呼气孔喷射出来,就像是歌唱家开嗓之前的清声一样。   “注意躺好哦。”江荆对着正皱眉看向自己的岐璃叮嘱道,在确保鱼缸摆好后,江荆自己也连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急急忙忙的动作看得岐璃不知所谓,祈璃搭在椅子上的手掌时而握紧时而松开。   看来医患关系还是有些紧张啊,不过都在意料之中就是了。江荆摇摇头,对祈璃好心提醒道:“待会儿可能有些颠簸,你稍微忍一下哦。”   “什...”祈璃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但为时已晚。   听到一声鲸鸣响起,是一道波纹自半空出现向着四周扩散,随着波纹的扩散周围的一切就是像是被静音了一般,猫叫声,墙上钟表的滴答声,门外机械的咔咔声,一切能被祈璃特异化听觉接受到的声音都消失了,一时间万籁寂静,波纹直直向着岐璃撞来,祈璃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注意看到江荆没有任何动作后,祈璃心头一动,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四周的一切声音都被一道空灵恒古的鲸鸣遮盖住了,像是潮水扑灭在沙滩上一般销声匿迹,岐璃甚至心里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感,困意像是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呼呼大睡的念头不断在脑海中出现。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祈璃强忍着涌上来的困意将视线投向江荆,在不搞清楚江荆想要用那胖头鱼干什么之前,祈璃并不打算按照江荆安排走。   “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睡着呢,既然都那么困了,睡个觉有什么不好的。”江荆听到动静,在像是看什么珍惜动物一样看着岐璃,江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同样证明着他也被那道古怪的鲸鸣影响到了,那副吊儿郎当地躺在椅子上的样子让岐璃看着有些恼火。   这医生想要干些什么,我可没有时间浪费在睡觉上面。祈璃思索着,源自精神海的冲击无时无刻地折磨着祈璃的神经,也让岐璃的情绪变得易怒敏感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拜托江荆治疗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了。   “别别别,千万被多想,把你脑子的杂音清除可不容易,你一多想,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掉出去,现在什么也别多想。”江荆见岐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急得冲祈璃走过去,向把他按回治疗台上。   哒哒哒,江荆的脚步声在这方空间中尤为清晰,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在岐璃耳中,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动静逐渐异化成了特外棘刺划在机甲外骨骼上刺耳尖叫,江荆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脸上原本属于人类的特征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虫族那可怖的口器和复眼。   敌袭!祈里瞳孔一缩,立马站起来紧盯着“虫族”,鲸鸣让他的身形摇摇欲坠,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但他的右手依旧稳稳当当地握着匕首,心里开始默默推算着两者之间的距离以便于在最适合的角度解决掉眼前的虫族。   江荆看祈璃眼神不对,手里还握着匕首,心下一惊,连忙对着祈璃呵斥起来;“喂,你可别多想,潜意识空间里可经不起你.......”   江荆的话语被祈璃扭曲的潜意识转化为虫族狩猎前的嘶吼声了,非但没用,江荆开口的一瞬间还被祈璃当做成了破绽,在江荆的手触碰到祈璃身体的一刹那间,祈璃左手扼住江荆脖子将往自己怀里一拉使其失力摔倒,右手的匕首迎着江荆心口就是一刺。   噗呲一声,血花四溅,高频震动的匕首将创口糟蹋得一塌糊涂。   一声雷鸣响了起来,小屋外开始落下雨滴。 第69章   血液如假包换, 鲜红色与腥甜味在迸裂的伤口处相互映衬,完美地如同艺术品一般,祈璃甚至通过着匕首感受到伤口深处不断泵动的脏器, 祈璃的手很稳, 手法还是一贯地毒辣, 一出手就是要害部位。   遗憾的是, 虫族的血液并不是鲜红色的,那些生下来就要嗜血的杀戮机器体内泵涌的血液都是由强酸构成,恶毒的角质化盾皮器官才是虫族一贯喜欢身体结构。   错了。祈璃在察觉血液不对的一刹那就尽力地收手,猛然的发力与收力让手臂肌肉一颤,这一颤的功夫也让匕首刺破皮肤组织进入真皮部位, 高频振动的匕首把创口搞得一塌糊涂。   到底是这么回事?刚才的虫族呢?祈璃抬头只看到江荆一脸无奈的神情,看着江荆胸口狼藉的创口与被血液浸湿的的白大褂,祈璃迟钝麻木的大脑顿时一阵刺痛,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半天过后才堪堪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什么战场而是诊所,自己也不是在作战,而是在接受治疗。   但是..........刚才的虫族........   祈璃摇摇头,眼前身形可怖的虫子身体慢慢溃散,映在眼前只有因为伤势而身形摇晃的江荆。   “我说过了吧,叫你不要乱想的。”江荆扶着额头,看着眼前满眼懊恼的病人,这个家伙此时正竭力地按着自己胸口处的动脉, 竭力地想要抑制住伤口出血,一只手还在撕白大褂的衣角,看样子是想要就地取材用这东西堵住伤口。   “别说话, 放慢呼吸。”祈璃抬头见江荆一脸无事的样子,埋头处理伤口呵斥道。   这样子真想是一个闯了祸尽力弥补的大猫一样。江荆低眼看着半蹲在地给自己处理伤口的祈璃,见其脸上都沾上了不少血液一脸狼狈的模样不由想要发笑。   嗯,还有些呆呆的,看来治疗之路,任重而道远哦。江荆看着小屋窗外不断滴落的暴雨如是想道。   啪,一个响指打了起来,江荆与祈璃周围的空间像是水一样泛起了波纹,拽着两人身形一阵摇曳,远处的鲸鸣响起,摇曳的空间重新稳定下来,恢复如初的两人也出现在了原地。   “你......”祈璃呆呆地看着江荆,手里还拿着一条刚从江荆白大褂上扯下来的布条,一双绿眸死死盯着江荆胸口,他想不通为什么刚才还喷着血的伤口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都说让你睡觉啦,你就是一天天地想太多,你的精神海才会出那么多事情。”江荆不客气地用手里的猫粮袋子扔向祈璃怀里。“我到过的精神空间也有不少了,人家的精神空间都是些什么草原山林,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什么水土流失沙化风暴,你这边倒好,糟糕得一塌糊涂。”   什么是精神空间?祈璃揣摩着江荆的话,这种话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拜访的那些医生教授也从来没有说过这类名词,身体数据与药物刺激指数他们倒是很熟悉。   “你没看过‘我们的精神体与潜意识’这本书吗?”江荆问,见桌边恰好摆着一本,随手就将其放在手里翻找了起来。   “不,我对于医疗领域的论文一概不懂,那不是我了解的事情。”祈璃摇摇头,对于自己不懂的领域,他总是很坦诚。   “论文?哈哈哈”江荆笑得前仰后合,被祈璃的回答逗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不不,这书不是什么论文,而是一本童话书。”   “童话?”祈璃听着江荆的话摸不着头脑,看着江荆手里素皮封面的大部头,这么看都不像是童话的样子。   江荆将书本打开。其中内容居然大多数都是插画,字体也是儿童画本特有的可爱风格,祈璃看着江荆指着的大头胖狐狸与矮小瘦灰狼,额头冒出几条黑线。   “我看看,没想到连插图都是那位作者画的啊。”江荆看着插图右下角著名部位大大的“J”,一股亲切感莫名涌了出来,江荆随意地翻着上面的内容,“我们的精神体与潜意”内容大多都是一些孩子们适看的童话故事,末尾部位通常都是一些作者留下的感悟,浅显的话中不乏深度,从造句用词不难看出,作者的专业水平很深,比起来那些满是晦涩句子与专业术语的大部头们来说,这本书无疑是异类。   嗯,看来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拜访一下那位作者。江荆饶有兴致地看着书中内容,由于版权原因,江荆只在星网上看过这本书的第六卷,一直想着等把公民身份办下来后去帝都时顺带淘一本回来翻阅,没想到今天能在祈璃的精神空间见到真本。   哦,这个家伙居然也认为精神体与宿主是相互作用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认为不光是宿主可以影响精神体,精神体也可以反过来影响宿主呢。   江荆兴致勃勃地看着书上一处关于“蝶梦”的论述,读到精彩之处,江荆顺势就拉过一旁的桌椅坐了上去,檀木的太师椅极其贴合江荆的背部,椅子一旁的桌上还有一壶茶,江荆一旦渴了一伸手就能拿到,人物行为与周边环境可谓是极度贴合,说是江荆就是住在这里的都没什么好困惑的。   “等等,医生,你是不是先应该解释解释,这里是哪里?”   见江荆看着书入了迷,还拿起一旁的小茶壶嘬了起来,祈璃有些坐不住了,不断地打量着四周环境,看着窗外的大雨有些毛躁。   “不是说了吗,我俩在你的精神空间啊。”江荆合上书本,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领着祈璃往屋外走。   “你的情况太特殊了,精神兽的状况比起我接触过的那些病人的要复杂一些,所以我觉得光是治疗精神兽对于你的精神海崩溃来说,属于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   江荆走到房屋门口,拉开门看着屋外一片漆黑只见大雨的模样,江荆拍拍手,手里出现了一盏小灯,他继续解释道;   “治疗你的精神兽就像是给你的精神海修堤坝,无论堤坝有多高多坚固,对于狂暴汹涌的海水来说,都不够看,所以我们需要找到让你精神海暴动的源头找到,或是疏通排流,或是填埋封锁,这样你的病才能痊愈,当然如何处理源头都是后面的事情了,目前的进度还离那个目标很远。”   按江荆口中说的那样,一般人精神空间都是一片阳光和煦的草地,精神海就是草地中一洼池水,只有当宿主在外界受到了巨大刺激,那池水才会微微泛起涟漪而已。祈璃那对漂亮的绿眸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默默将手里提着的橘灯扔入屋外的迷雾之中。   哗啦哗啦,潮水的涌动声传了过来,橘灯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样,摇曳的光芒暂时驱散了周围的迷雾,让两人彻底看清了周围的全貌。   "这........"祈璃的瞳孔缩成一根针,气息也瞬间有些不稳定,先前被江荆拉入这方空间时,也没见他如此失态过。   “嘛~这确实有些麻烦啊。”江荆感同身受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早有预料,但这种情况还是让江荆有些汗颜。   原来江荆与祈璃身后小屋并不是小屋,而是一处堤坝的坝顶!小屋周围的雾气也不是什么山间的晨雾而是氤氲在水面上的水汽!   咣当咣当,漂浮在水面上的橘灯被湍急的水流带动着不断晃荡,橘灯在汹涌的海浪时隐时现,在江荆凝视的下一秒,橘灯就被卷入水中,彻底消失了。   “看来,我的时间没有多少了。”祈璃一脸复杂地看着已经被淹没小屋石阶,小屋周围被淹没的地方尚能看出有一道延伸到远处的石砖台阶,很有可能在自己精神海崩溃之前,这里真是就是一处山间小屋,供屋主人来往消遣酷暑。   “我们的潜意识是强大且本能的,直觉会在那里栖息,本能将驱散牠找到我们记忆中最重要的一处角落,并将其变成图纸,造成房屋以供牠生活。”——“我们的精神体与潜意识-第七卷”   “你看着这个地方,脑子里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吗?”江荆的询问让祈璃一楞。   对啊,这里是我的精神空间,那为什么我会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祈璃紧紧盯着眼前的小屋,一些琐屑的片段像是受损的黑白影片一样在眼前划过,他记得小屋的地毯下面藏着一把钥匙,那是屋主人为了避免忘记带钥匙而留下的暗门,小屋的后院种着莲花,夏天的时候屋主人很喜欢去后院散步,哪怕被蚊子咬了几个包也无所谓,在等荷花开的时间里,他可以静下心来等伴侣回家。   “伴.....侣。”祈璃看着屋前的两张躺椅,因为长时间受到雨水的侵蚀,有一张躺椅已经损坏,只能可怜巴巴地斜瘫半泡在水中。   祈璃盯着那张躺椅,额角青筋鼓起,往日的一切已经开始决堤。   “你叫什么?实验無号?……嗯,奇怪的名字,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可不想天天喊一个冷冰冰的代号,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学者打扮的青年拉开实验室大门,冲角落露出微笑伸出右手。   “………………”(一段麻木又异样的日子,像是井底受困的人听到了清水的嘀嗒声。)   “你醒啦,没事没事,看来实验推算是合理的,我敢保证再过两个月,我们的实验结果将会震惊整个帝都!当然了,是在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我可不是什么科学狂人。”   身着白大褂的青年欣喜地与一位少年拥抱,那双黑眸闪耀着光芒,真诚而纯粹。   “……”(懵懂而且忙碌时间,如同稚鹰开始学着飞翔。)   可惜,好景不长。   “快,你得赶紧离开这里,记住到了军队千万别提起这里的任何事情!”抱着一沓研究资料的青年罕见地面露焦急,一边叮嘱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帝国币交给少年。   “没事,你先哪里去探探路,随后我就过来,我得先回一趟帝都处理些事情,放心好了,我不会忘记来找你的,我们约好了的。”   咔嚓一声,瘫倒在地上本就锈坏的躺椅被猛然涌起的潮垮,碎片被卷入水中,消失了。   “唔……”剧痛袭来,记忆开始飞速闪过,人影慢慢远去,徒留祈璃一人站在原地。   祈璃像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但下一刻又都忘记了,只有遗憾与苦闷在心中挥之不去。   “骗子。”祈璃看着奔涌的水面喃喃道,身形开始不住的摇晃起来,脸上的很快地苍白起来,但很快又迅速红晕了起来,唰的一下,一双兽耳在江荆惊恐的眼神中在祈璃头顶贸然出现。   精神空间的天空开始降下闪电,江荆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摇晃感,看着身旁明显情况不对劲的祈璃,江荆立刻知道了一件事。   祈璃的精神海彻底决堤了! 第70章   江荆背着昏迷过去的祈琉匆匆走进小屋中, 暴雨与狂风一起拍打在小屋的窗户上,就不太牢固的窗户吱呀作响,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 在祈璃兽化后, 整个精神世界都乱了套了, 为了保证自己与祈璃不被疯涨的潮水吞没,江荆果断地将其打晕了过去,强行用物理的方式打断野化过程。   “启动备号方案,先把雪豹带过来,牠才是这里住客, 让牠过来试试能不能把外面那该死的雨给停了。”江荆冲飘在半空的胖头鱼大喊,胖头鱼吐了一连串泡泡,豆豆眼露出了为难的样子, 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如果把每个人的精神空间比作是一处避界隐世的小村子,那胖头鱼就是偷偷载人偷渡的大巴司机, 平日里靠着自己高超的车技躲开巡查带着江荆偷渡进来,但现在这方世界真正的主人昏过去了,精神海世界也即将崩溃,就像是整个村子都着遭了地震,“路面”都要烂了,面对这种情况,哪怕胖头鱼车技再好,那也没什么办法了。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 江荆现在最好还是跟着胖头鱼一起出去,要不然等着外面的潮水把这里彻底冲垮了,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后, 江荆的潜意识就得永远留在这里了,待在外界的本体也会变成植物人了,一个病人而已,不至于这样。   “试一试,先救他他,他是我的病人。”江荆看出了胖头鱼的为难,也知道这样才是最保险的,但说到底祈璃变成这样的起因也是自己的自作主张,这种撇开病人不管自己逃命的行为,江荆做不出来。   “要是到时候没有用,你就先走吧,不用管我,起码你会没事。”江荆拍了拍胖头鱼的头,转身去搬桌子了。   这,这,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只管自己性命而不管主人安危的小鱼吗?胖头鱼看着忙碌的江荆,整个身体都委屈巴巴地变蓝了几分,牠狠狠地瞪一了眼,被江荆放在桌上的祈璃。   讨厌的家伙,比以前还要讨厌,真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会对你那么上心。   胖头鱼原地摆了摆尾巴,身形逐渐变淡,牠准备按照江荆吩咐出去带雪豹过来,牠已经想好了,不管到时候江荆成没成功,一旦这里彻底崩溃了,牠就立马带着江荆走,大不了“车轱辘”不要了。   “呼,这家伙真是的。”胖头鱼这家伙藏不住事,心里想的都在豆豆眼里表现出来了,江荆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了,看着牠迁怒祈璃的样子,江荆想解释都没时间解释,手上脚下的动作一刻都停不得,祈璃的精神海彻底决堤发生地太突然了,进展也完全超出的江荆预想,原本江荆以为祈璃的病情不过是因为精神海透支与战后创伤导致了,带着祈璃来这里也是为了探清楚,究竟是那个原因占据主导地位,也方便江荆对阵下药,现在看来....   江荆撇了一眼昏迷了还不断嘟囔着“骗子”的祈璃,从刚才的反应可以看出,这家伙的精神海崩溃绝对和他那个早就没了(大雾)的伴侣还有不少关系。   “真是奇了怪了,你那个伴侣到底是对你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受了那么大刺激。”江荆摸着下巴,分析着病情。   精神海的病变大多都跟宿主受到的刺激有关,为情所伤受的刺激因人而异,有的人闹两天就没事了,而有的人嘛.........   江荆擦去额头留下的汗水,看着已经长出兽耳的祈璃,苦中作乐地想着;“没想到,你这家伙倒还是一个情种。”   现在江荆能做就是想办法保住小屋了,要是连这里都没了,祈璃的精神海算是彻底完蛋了。   “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那个白大猫能不能干出些奇迹了。”江荆盘着腿等着胖头鱼的好消息,小屋的房门现在已经被各种家具堵得严严实实的了,但还是不断有水流从门外流进来,现在地板上的水面已经没过江荆膝盖了,江荆都带着祈璃躲在衣柜上了。   大约半刻钟后,一声鲸鸣响了起来,胖头鱼带着救兵过来了。   “太好了,现在就看你的........唉,等等,怎么是你过来了,雪豹呢?”   江荆诧异地看着胖头鱼身旁的大橘,自己不是吩咐把雪豹带过来吗?怎么这傻鱼带自己的精神兽过来了。   咕噜噜噜~我也不想啊,但是这个大魔王,牠.........   面对江荆质疑的眼光,胖头鱼有苦说不出,想解释什么但一旁的大橘就在身边,只好露出一副哭哭眼的表情看向自家主人。   那,那不完蛋了吗?江荆泄气地看着身旁自顾自舔毛的大橘,完全想不出这时候为什么这家伙要来这里,又不是旅游。   大橘像是看出了江荆的疑惑,主动解释了起来,“喵呜。(雪豹睡着了,现在叫醒牠太残忍了)”   “残忍?!!合着我变成植物人就不残忍了是吧。”江荆对大橘的回答大跌眼镜,看着已经被潮水淹没大半的小屋,江荆拍了拍额头,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大橘是自己的精神兽,虽然有时候不听指挥,但不可能会害自己,看着大橘风轻云淡的样子,江荆冷静了下来;“嘿,伙计,如果你不是想过来看着我变成植物人的,那就赶紧地用你的办法吧。”   “喵呜。”大橘像是感受到了宿主的死鱼眼了,随即跳下衣柜,身形随即暴涨变大,大橘显出真身,威风凛凛站在积水中,看着不断倒灌进来的潮水,大橘深吸一口气,怒吼一声。   虎啸山间,云散涧断,屋中的水流开始倒流,像是仆人一般恭敬地避开王驾,屋中的水平面开始慢慢下降,片刻的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一些积水了。   见问题暂时解决了,大橘身形一晃,又重新变回大胖猫的样子,刚才的一吼对牠的消耗有些大,现在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江荆跳下衣柜,透过堵门杂物的缝隙看向外面,此时外面的水流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隔开了一样,涌向小屋周围的水流都纷纷避开来,现在小屋与外面的水流之间出现了一道大概半米真空,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两者的距离开始慢慢减小,江荆估计不过半小时后,汹涌的潮水将继续涌入小屋中,大橘的办法治标不治本。   呜~大橘跳上桌子,张嘴一吐,一支金素外壳的药剂被吐了出来,江荆将其拿起,这东西江荆认得,正是不久前从祈璃身取出来的“亚当六号”。   “咪呜~~”大橘人立起来,伸爪指了指“亚当六号”,“将这个注射进祈璃的后脖处的腺体里,要快。”江荆脑子里出现这段话。   根据星网上的描述,“亚当六号”是帝都精神体研究院的最新成果,信誓旦旦地将其描述为集结了所有研究员心血的呕心之作,但具体的效果与作用却丝毫未提,但从其金属外壳上的一连串警示标志看来,这玩意八成不是什么治疗型用品。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瞒着我些什么,如今看来是真的。”江荆叹了口气,在大橘的注视中拿起“亚当六号”研究起来,这东西外形就是一个注射器外观,在江荆按下某出机关后,一段针头默默伸了出来。   “那么就上喏。”江荆与大橘对视一眼,在大橘的指导与帮助下,江荆成功地将祈璃半抱在怀里,在确保祈璃下巴垫在自己肩膀上后,江荆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地将亚当六号快速注射进祈璃后勃颈处的一块软肉上。   药效立竿见影,随着祈璃的一声闷哼后,额角的藤蔓纹路,异化利爪的指尖等祈璃身上的兽化部位开始迅速消退,就连外界澎湃咆哮的浪潮声也变小了起来,只是祈璃的反应有些大。   呜~祈璃眉头猛然皱了起来,头顶的兽耳也炸了毛,后勃颈处传来的剧烈灼烧感让他很难受,浑身上下都泛起一阵难以言齿的酸软感,让祈璃下意识地想要逃脱,但江荆可不敢在这时候让他跑,搂着祈璃的手默默收紧,药剂这才注射一半的剂量,眼看着精神海崩溃有望解决,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跑了,但祈璃可不知道这些,只剩下潜意识的他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浑身难受的家伙,满腹委屈地认为自己被欺负了,野性的本能叫嚷祈璃想办法去反击眼前这个坏家伙。   真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就是这样。   “这是什么味道。”一股侵略性极强的冷莲花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江荆在吸入后顿时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搂着祈璃的手也不禁泄了两分力。   就是现在!祈璃那对翠绿的猫瞳猛然睁大,江荆的反应无疑对于牠而言无疑是胜利的第一声枪响,虽然这个家伙身上缠着一股别人的味道隐隐抗拒着自己信息素的入侵,但是没关系,自己还有办法。   咚的一声,江荆后脑勺与地面来了一次近距离接触,疼痛感让江荆眼角顿时泛出几滴泪水,“你这家伙,这是有发什么神经了!”江荆看着跨坐在自己腰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祈璃,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江荆不满地说道。   “干,什么?”祈璃歪歪头,像是第一次说话般重复江荆的话,懵懂的绿眸微微眯起来,他努力地思考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怎么做,不过此时脑中理智不存几分的他显然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看着身下不断挣扎试图站起身来的江荆,兽性思考让祈璃做出了回答。   “饥饿,猎物,喜欢。”祈璃俯下身去,在江荆惊讶的目光中,像是舔食猎物的野兽一样对着江荆泛红的眼角伸出了舌头。   呜呜呜,你要干什么?!江荆又惊又怒,奈何这时候的祈璃力气打得吓人,忙了半天早就乏力的身体根本就对其这种耍流氓的行为形不成什么有效抵抗,小打小闹的动作而发还让祈璃这家伙的动作愈发放肆了起来。   “喵呜~~”大橘面对主人的求助视若无睹,两只爪爪玩着空空如也的“亚当六号”很是起兴。   要不去外面睡一觉吧,阳光草地一看就舒服。大橘抖抖耳朵,看着小屋外如是想着。 第71章   帝都, 精神体研究所第一实验室。   帝都精神体研究所,最初建立于第三十个千年,由当任皇帝下令建立, 是以寻找对抗异形虫族为最终目的研究所, 最广为人知, 并且几乎人人都在幼年使用过的“精神体开发壹号”药剂就出自这里, 全帝国在精神体领域颇有建树的大佬们几乎都在这里工作。   毫不夸张地说,帝都精神体研究所出品的所有成品都象征着全帝国精神体研究的最高水平,对于在精神体领域深耕的研究员们而言,进入这里就是对于自己毕生所学的肯定,优渥的资源、良好的学术环境、不限量的资源供应, 只要是研究所需要的,并且要求合理合法的,这里都能无限量的供给。   可惜, 近些年随着几位精神体领域巨擘的先后去世,帝国研究所在精神体领域上的研究一度陷入瓶颈, 特别是在关于医疗精神海与精神体一方面,前辈们指明的方向已经不慎明了,这种科研的事情本应该徐徐图之的,但近些来帝国公民精神海受损事件越来越频繁了,不少星区甚至还出现了人传人的糟糕情况,一场不知从何而起的精神海瘟疫正在悄然发生,而面对这种情况,浅显器械医疗与安慰疗法完全满足不了医疗需求,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们迫切地需要一种特效药。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不管是用刀砍,还是用激光射, 在三个月以内,你们必须给出一个完全可行的方法!不然不止是我手里的印章会被收回,你们研究院也得跟着一起消失!”   当今帝国边境不太安稳,帝国的元气还没有在之前的大叛乱中完全恢复过来,帝国的疆域太大了,无法同时看好每个星球,天高皇帝远,旧时代延续下来的贵族统治有利有弊,帝国兴盛时,那些掌管星球的世袭权贵们就是拱卫领土的臣名,帝国衰颓时,他们就是拥兵自重的军阀。   在当下环境里,没人知道哪个边境星球的当权者会不会脑子不清楚,突发奇想地想要当一次人奸,带着一群虫族太君趁机搞事情,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人心,只要人心不乱,一切都好说,对于帝都的权贵们而言,这次的精神体帝都精神体研究所就是当下稳定人心的最好招牌。   所以,对于研究所的人们来说,在短时间内搞出一款解决精神海问题的药剂,不仅仅是职业要求,而且还是一项要紧任务。   好在研究员们不是草包,在无休止地加班过后,研究人们以损失亿些头发为代价,紧赶慢赶之下总算把成品给做出来了,在所有参与者的投票与主持者的建议下,他们将这款产品称之为“亚当”,并且在其金属外壳刻下“J”符号,以表彰一位在研究中起到举重若轻作用的研究人员。   虽然起因与过程略显仓促,但结果与实际效果来看,“亚当”型号药剂绝对算得上是帝国精神体研究史上数一数二的好东西,事实证明,并非每个伟大的成品都出自于泰斗巨擘,成果的诞生与问世也可以来者于一位名不经传的小小研究员。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现在坐的位子本应该由那个家伙来坐的,而不是我这个出身上层而一无是处的庸才。”亚伯叹了一口气,拿起桌边上的所长印章给秘书送上来的文件盖上。   “所长,慎言啊,那位不还在吗,而且您当上所长那不也是众望所归投票的结果吗?”秘书提醒道,见亚伯斜眼看着自己,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一阵闹心感搞得秘书太阳穴突突地疼。   “哼,我知道,我知道,众望所归嘛,我可太知道什么事众望所归了。”亚伯冷笑一声,两只手像是拉手风琴一样左右比划,滑稽地模仿着某位上司,将手边的印章重重摔回桌上,斜眼看着秘书眼疾手快地其接住,在检查印章有没有磕坏后,这才妥善地将其放回去。   真的就那么喜欢这个东西吗?哪怕是个假的?   亚伯摇摇头,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秘书和这个世道了,真的是假的,假的是真的。   “算算时间,那位大人物应该要到了吧。”亚伯看着手里的腕表,嘴里的“大人物”还刻意加重的语气。   “嗯...”秘书点点头,现在牠已经对亚伯的阴阳学产生免疫了,在自己昨夜就写好的日程表里确实是这个时间。   但很显然的是,某位院长并没有去迎接那位大人物的打算,甚至还很孩子气地给自己带上了眼罩准备去睡午觉了。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啊。生活不易,秘书叹气,院长不干活,活都得推到自己身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要是那个人还在就好了。秘书看着已经打起小呼噜的亚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某个人的身影来,要是那个家伙在这里的话,亚伯这家伙也就有人治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施了什么邪术,硬生生让你这家伙放弃了这里的一切,连自己的研究成果都不要了,这是有够的。   秘书拍拍桌上著名“J”的大部头,让自己从无意义的乱想里抽身出来,秘书听到楼下传来欢呼声与鼓掌声,听动静好像是某位人气很高的人物从外面回来了。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早准备好的毯子给亚伯盖上后,秘书很是自然地将一旁衣架上挂着的院长外套穿上,准备去迎接那位大人物了。   “重磅新闻,亚当型号的开发者“J”位于今日到访帝都研究所,据相关人士所说,帝国官方对这位居功甚伟的开发者准备了一份神秘大奖,并且将其邀请参加一周后的皇家晚宴.................”   咔,星网午间报道的投屏按钮被一只猫爪按下,关键时刻的暂停让猫咖里的客人们顿时难受了起来,纷纷对着始作俑者投向了敢怒不敢言的怨念。   “喵呜~”大橘伸了个懒腰,什么新闻不新闻的,牠才不管那么多呢,身为猫咖里的“老大”,猫咖的喧嚣与热闹与牠无关,牠只觉得他们吵闹。   “喂,你们店长呢?”一个卷毛默默举起手来朝吧台里调制咖啡的光球问道。   “在睡觉呢。”光球忙着拉花,头也不抬地回道,往日里用不了多少时间的简单拉花今天硬生生被光球重做了好几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觉,如果牠需要睡觉的话。   这个时候了,还在睡觉吗?卷毛与一个秃头的壮汉面面向觎,卷毛打算继续向光球开口却被秃头拦住了,秃头用自己的机械臂指了指光球。   现在去问,估计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且很有可能会挨一顿骂,你没注意到吗,那家伙背后的怨念都快凝聚成形了。   光球在卷毛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智能略高,会做咖啡的球形光脑,按理来说光球应该不会有“累”这种概念,更不会产生怨念一类的东西,但现实就是如此,光球不仅很累,而且身上还带着一股很深的怨念,浑身上下的气质就像是那种在路边躺得好好的,却突然被人踢了一脚的野狗一样,不知所措而又生气,反抗又不敢,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始作俑者走远。   “店长,呵呵,店长......”卷毛冒着冷汗看着光球不断用花刀拉花,还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那样子这么看都不像是在做咖啡,反而像是在提前演习了什么桌案手法一样。   不对劲啊,十分有十八分不对劲。   卷毛与秃头感慨,十分默契地选择避开话题不去,多年以来在战场上练就的直觉告诉两人,不要在这时候去惹光球。   咚咚咚的异响从吧台后的小房间里传来,就像是什么东西从床上摔下来了一样,甚至还能听到猫儿般的呜呜声,接着是一阵光脚踏在地板上走来走去的动静。   是那位江店长醒了吗?卷毛想着,想着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准备开口询问,光球却像是一个被引爆的炸弹一样应激起来了。   “可恶的家伙,你俩还要闹多久,你知道我昨晚是这么过的吗。”   光球连喜爱的咖啡也不做了,身后的怨念隐隐中汇集成了一个怒吼状的小人,在其加持之下,光球直接用自己拿小球状的手拿起一把五厘米拉花刀,整个球气势汹汹朝着小房间里冲了过去,拉花刀都被舞成风火轮了。   事成之日,就在今天。看着越来越近的房门,光球豆豆眼隐隐泛出泪花,说什么今天自己也得为昨晚的委屈讨个说法,不带那么欺负人的。   光球慷慨就义的高光时刻(自以为)没超过三秒,整个球就被门内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控住了。   “别闹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这边还有些麻烦。”江荆的声线从门内传了过来,光是从听声音卷毛就知道江荆昨晚一夜没睡,那股疲倦感根本藏不住。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必须和牠拼了!”光球可管不了那么多,嚷嚷声引来了店内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一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哇哦~”店内某些客人不由发出惊呼,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八卦一样,拉起身旁好友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到了吧.......店长手臂上的....草莓.....牙印.....”   "喂,你看到了吧。"卷毛与秃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看着手里明晃晃显示目标方位的探测器,默默祈祷自己的猜测只是一个误会。   店里的风波很快就被江荆察觉到,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一阵窃窃私语将光球安抚好了过后,光球重新回到了吧台招待客人,其身后的门也被江荆关上,将一众猹的目光拒之门外。   在闹了一夜过后,此刻的房间可谓是要多乱有多乱,一地都是四处散乱的衣服与随意翻开的书本,还有......胖头鱼。   吧嗒,啪嗒。胖头鱼无助地在地板上扑腾着,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大魔王。   “嗯?”那人伸手好奇地戳戳,懵懂的绿眸里满是好奇,他没有穿鞋,上身被一件白大褂套住,从凌乱的领口来看,这件外套穿得并不是很情愿。   不是鱼,是鲸啊!胖头鱼内心土拨鼠呐喊,种群的骄傲告诉祂应该为了名誉而战,想是那么想的,但身体却很老实地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老实待着吧,这位祖宗可惹不得。   江荆转头看到这副场面,还没等弯腰捞胖头鱼回鱼缸,就感觉背上一沉。   “江荆。”那人亲昵道,像是雏鸟一样趴在江荆背上,一双绿眸里满是信任与依赖,与之前大相径庭。   虽然祈璃的精神海决堤问题解决了,但新的问题出现,“亚当六号”似乎将祈璃的某些记忆给删掉了,以至于现在祈璃连衣服都不太会穿了,甚至还出现雏鸟情节……   “江荆……”祈璃对着江荆伸手要抱,全身心信赖的模样让江荆有些头疼。   怎么办,这算医疗事故吗?   江荆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夜,后背就一阵刺痛,也不知道祈璃是怎么弄的,明明指甲都不怎么长啊。   总之,就目前来看,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了,起码也得等他记忆力恢复再说,不然就这凭这家伙的外貌,还没走出店门一百米估计就得被人给拐走了。   “你坐好了,我给你穿衣服。”江荆一边手里拿着新的里衣,还要腾出手来按住床上的祈璃防止他逃跑。   祈璃对这种事情很抗拒,不断地在江荆怀里挣扎着想要逃走,几番拉扯之下,在祈璃成功将江荆身上最后一件白大褂撕坏后,江荆忍不住了。   啪的一击,声音清脆,手感良好,效果上佳,当事人直接僵住了。   坏了。江荆暗道不妙,看着把头埋在被子里当起来鸵鸟的祈璃,感觉麻爪。   这,这要怎么哄啊。   “抱~”声音闷闷的,从被子传出来。   抱就抱吧,江荆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绕一大圈在这里等自己呢。   嘿咻,江荆连人带着被子将人抱起来,一早起来这个祖宗就喊着江荆抱自己,现在可算是如愿了。   “但时候你要是恢复记忆了,不要追杀我,知道吗。”江荆对着祈璃叮嘱道。   “嗯嗯。”祈璃点头,虽然听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追杀江荆,但只管答应就好了。   “最喜欢江荆了。”祈璃补充道。   可惜了,这句最喜欢的承诺只生效了了半天。   半夜时分,好不容易哄着祈璃闭眼的江荆刚睡过去不到十分钟。   咳咳咳。江荆在猛烈窒息感中惊醒过来,与祈璃撞了个对视。   “好玩吗?”祈璃歪头问道,那呆萌的小熊帽子戴在其头顶,与其冷冷的表情搭配着看还有一种反差萌。   不过这种反差萌有些要人命就是了。   “登徒子!”祈璃手扼住江荆咽喉,另一只手上的匕首闪着寒光在江荆身上比划着,随机都有刺进去的可能。   “别啊,是你自己非要我这样的。”江荆大呼冤枉。   “你觉得我会信吗?”祈璃看向江荆的眼神像是看大傻子一样。   “是真的,我不是自愿的。”江荆继续叫冤,看着那把匕首冷汗不住地冒。   “狡辩!”   、 第72章   又是一个折腾的夜晚, 忙碌了一个通宵的江师傅在早晨与光球在咖啡机旁谈话起来,所谓松弛有度,忙碌过后的闲谈总是让人感到放松与安心。   “是这样的, 你知道吧, 我有一个朋友。”江荆仔细地揣摩着言辞, 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嗯, 你说。”光球上下晃了晃自己身体,算是点头了。   “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江荆两只手比划起来,表情逐渐严肃。   "江sir,你放心, 我这是正经咖啡师,没有受到过专业培训,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怕。"光球安抚道, 身体随着一旁的数据线充能一闪一闪的。   “好。”江荆深吸一口气。   “失忆,失忆你知道吧, 就是那种,很奇特的那种,那天他来找我治病,然后Duang的一下,我给他治好了,我不仅把他治好了,还顺带把他的猫给治疗好了。正当我以为结束了的时候,他失忆了。”   江荆梗咽一下, 想起了伤心的事情“明明刚才喊着我抱他,吵着闹着要和我睡一个被窝,结果一转眼就掐着我的脖子, 骂我是登徒子,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抵着我的腰,二话不说就要嘎了我。”   江荆举起自己的手臂,只见上面一半是草莓,一半是被人用棉绳捆绑留下的红痕,这幅狼藉的景象加上江荆脸上的委屈,乍一看还以为这家伙昨晚尝试一些刺激的项目去了。   “那时候那把匕首就离我不到两厘米,我看着他的眼,心里瞬间冒起了一万种逃生方法,正当我决定好了后,他突然又失忆了,把那匕首一扔,又吵着闹着要我抱着他睡了。”   “师傅,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面对江师傅的诉苦,光球笑了笑了,说道;   “冚家富贵哦!你这个铺盖仔!”光球义愤填膺地从咖啡杯里探出头来,怨气比鬼都大。   “都是你把人叫进来的,出了事也是你的锅,别问我,我不是什么情感导师,每天上班应付那些连拿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客户已经够让我烦的了,007的生活已经让我不堪重负了,我不想管你那什么他跑他追的狗血事情。”   光球越说越气,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江荆,光球深感一个打工人,哦不,打工球的不易,不仅要为工作操心,还要为boss的私人事情操心。   也不知道图了什么。   光球无语望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牠第一眼看到祈璃,牠内部的警报器就呼个不停,缺失的记忆模块在发烫,光球隐隐感觉到了一种第六感,如果牠有的话。   光球看着带着鱼缸飘过来的胖头鱼,一球一鱼对视过后,默契达成了一个共识,“他俩的事,别掺和,一个惹不起,一个不能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不参合就对了,天塌下来就个高的顶着,嗯,就是这样。   光球点点头,面对江荆的诉苦,直接选择主动断开了视听模块,眼不见心不烦,当起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江荆说着自己的打算,丝毫没有发觉光球已经和他断开连接了,“就是这样,我觉得我得........嗯?”   说某人,某人到,江荆话说一半,一道人影就扑到江荆背上,双臂依恋地环住江荆脖子,像是大猫一般发出呼噜声。   “江荆,喜欢。”“大猫”亲昵地说道,那对宝石一样漂亮的绿眸中满是江荆的倒影。   唉,江荆叹气,轻车熟路地伸手拖住背后的捣蛋鬼,这家伙在自己身上可不安分,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到时候哄人的还是江荆自己。   也不知道那只“亚当六号”药剂里面到底有什么成分,不仅能让人间歇失去记忆,甚至还能让人小上一号。   江荆清晰地记得,祈璃是比自己要高些一些,江荆要垫脚尖才能与其等高,猫猫版的祈璃则是要小上一号,只要江荆一低头,嘴唇就可以亲到他的额头。   失忆后的祈璃格外的粘人,与之前事事警惕,不肯轻易相信别人的状态完全相反,江荆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打算把猫猫版祈璃卖了,他都会一脸高兴地帮自己数钱,完全就是一个全心全意相信别人的笨蛋美人模样。   谁会拒绝一个满眼里全是自己的美人跟自己伸手要抱,还邀请你一起睡呢?哪怕下一刻那个笨蛋美人会立马翻脸不认人。   在昨晚,江荆都记不清到底有几次祈璃突然恢复过来,然后嚷嚷着要杀自己了。   “好困,抱我。”祈璃嘟囔着,长腿长手都缠在江荆身上,跟八爪鱼似的。   这又变回失忆的状态了吗?江荆无奈地想着,看着墙上的时钟若有所思,他好像有些搞清楚祈璃变身的规律了。   不过需要实验一下。   “你要去哪里?又要走了吗?”猫猫版的祈璃问道,看着越来越近的治疗室大门,祈里那毛茸茸的脑袋上顶着一对的猫耳开始不安地抖动起来,离开小卧室去找江荆已经属于是鼓足勇气了,猫的独立性他是一点都没有沾上,反而把恋窝属性点满了。   “不走,我哪也不去,和你待在一起。”江荆顺毛锊,“就是要那边拿一些东西而已。”   “不是要抛下我?”祈璃又问,紧张的语气快满出来了,江荆的衣领被他捏得很紧。   江荆很奇怪,从昨晚江荆就发现了这件事,猫猫版的祈璃好像对自己太过于依赖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抛下你呢?”江荆蹲下,伸手整理了一下祈璃身上的衣服,因为猫版祈璃的身形要比原型要小上一圈,所以身上的衣服多少会有些不合身,例如肩膀总会在露出一角春光,白里透着红甚是诱人。   “你是我的病人。”江荆指了指自己与祈璃,“不管发生了什么,最起码在你委托我治疗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对你负责。”   江荆起身,取下挂在墙上的病历本,在原有的记录上重新开了一页,躲在猫窝里给雪豹舔毛的大橘迈着猫步过来,嘴里叼着空空的“亚当六号”。   祈璃能在精神海决堤中脱困,乃至到现在的失忆,都是出于这只药剂,江荆必须要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从效果来看,那东西应该属于某种作用于神经系统的药物,最起码也和记忆有关,为确认效果,让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   江荆披上白大褂,拿出一只笔对祈璃问;“这是什么。”   “........”   祈璃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江荆,在确定江荆不是在逗自己玩后,才耷拉着猫耳不情不愿地回答;“笔。”   “很好。”江荆点点头,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在确认完后,续而又拿着别的东西对着祈璃询问。   “这是什么.....”   "牙膏......"   "这........"   "..........."   一个小时后.........   "唔~"   祈璃像是干瘪的气球一样整个人趴在小桌板上,无论江荆怎么说,都不理江荆。想来也是,任谁被人拿着日常用品问这是什么长达一个小时,都会这样。   “唔,看样子精神状态正常,人格也没有分裂的现象,排除精神损伤的可能性。”江荆如释重负地在病历本上的某个推测方向画了个叉。   “要不是你这家伙突然受到了刺激,我是有把握逐步解决你的精神海问题的,可惜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江荆捏了捏鼻梁,对一脸懵懂看向自己的祈璃说;“要是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好了,比起什么来路不明的药剂,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技术。”   “要啵啵。”猫版祈璃可听不懂江荆的话,他能一直安分地待在这里,而没有想方设法的地拉着江荆去筑巢,可是有条件的。   “十分钟前不才亲过吗?”江荆扶额,刚要开口拒绝,就看到有水光在祈璃眼眶里打转了。   “好吧,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江荆一开口,祈璃立马就收工了,小珍珠说没就没,也是一种能力。   “江荆最好了。”猫猫版祈璃笑得一脸纯良,那就好就收的本事被他练得炉火纯青,让江荆根本没有办法,只能被拿捏得死死的。   轻轻的,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不夹带任何不检点的东西,却让祈璃着迷,像是吸多了猫薄荷的猫一样,舒适得浑身瘫软,嘴角还挂着笑。   “唔,什么味道?”江荆嗅了嗅祈璃身上,确认这股暖暖的,像是太阳晒过草地的味道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这是你的体香?”   “嗯嗯。”猫猫版祈璃点着头,在他的视野中,原本缠绕着江荆的信息素正在被自己的信息素所取代,他不想要与人分享自己宝藏,哪怕是自己也一样。   “哼哼。”祈璃看着忙着工作的江荆,笑得就像是偷到腥的猫一样。   邦的一声,祈璃一脸狡黠的表情顿时消失,疼痛感让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为什么要打我脑瓜崩。江荆从祈璃控诉的眼神中得出了这句话。   “就是莫名感觉你好像要使坏,就想敲打一下你。”江荆解释,见祈璃听到自己这番不靠谱的解释要发脾气了,江荆连忙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乖一点,我们继续实验,你也不想要一辈子都处于一会儿失忆一会儿清醒吧。”   说完,江荆转身拉下墙上的铃铛,房门外忙着营业的光球听到后,立马将房间里的星网投屏过来,帮助江荆开始比对着亚当六号药剂上的信息开始在星网上查询信息,江荆希望得到更多关于亚当六号药剂的信息。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一则复播的星网快讯吸引了江荆的注意。   “重大喜讯,亚当药剂的开发者“J”将于帝都........"   大橘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盯着快讯若有所思的江荆身旁,“喵喵喵。”   “嗯,我知道。”江荆点点头,这下子算是一切又都回来原点了。   “得去帝都一趟了。”   屋内的主人打定了注意,屋外的不速之客已然到来。   “清除.......” 第73章   这里是猫荆咖啡馆后巷深处的一处垃圾堆, 十三星区的下层可没有上层所谓的垃圾处理站,或者说整个十三星区下层就是上层的垃圾站,上层处理不了的垃圾无时无刻地通过管道倾斜而来, 用过的生活用品、无法处理的生产废料、极度危险的有毒液体等等。   十三星区最开始时, 就是因为其星体遍布矿脉资源才被帝国殖民开发, 丰富的矿产资源一度让本地人与空降的执法官们吃得满嘴流油, 遗憾的是,经过这些年的过度开发,十三星区的矿产资源已经枯竭,坑洼遍布整个大地,有毒气体与污水从矿坑中弥漫开来, 危害程度曾一度让十三星区的宜居评估达到谷点,不断有居民发出抗议,企图让执法官们开放星港, 让大伙离开这满是毒气与污水的破地方。   对于这种抗议,十三星区的执法官们表示;   呵呵.......   虽然十三星区的贵族们对于底层漠不关心, 但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该有的措施还是要有的。   空中花园计划,开始了....   人们在原有的高楼基础上开始无限量的垒高,想要通过居住高度的上升来躲开地面的毒气与污水,人们像是筑巢的蚂蚁不断地修建高楼,建造巢都,大伙都一起挤在一座由高楼堆叠在一起,臃肿不堪的城市中生活, 执法官们占据巢都的最上层,将整个星区划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以此来继续他们的统治。   下层的人们对此没有意见, 反抗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手里的小水枪可滋不过机械警官的大水管,生活环境已经够糟糕了,再糟糕一些也不是不行,毕竟有时候闲着无聊了,去翻翻上层星区倒下来的垃圾堆也会有意外收获,比如说上层贵族不要的化妆品、鞋子、衣物什么的,这些东西对于拾荒者们来说都是能卖出高价的好东西。   “朋友,你混哪里的。”   小巷出口,几位拾荒者将一个卷毛团团围住,面色不善,拾荒者也是有圈子的,那个垃圾堆归哪个团体管都是划分好的,这个卷毛是面生的很,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来自己的地盘上翻垃圾堆的。   是隔壁那群家伙派过来试探我们底线的吗?   为首的拾荒者想着,握着自制电击棍的手不由一紧,看向卷毛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让开。”卷毛看着拾荒者们手里制作粗糙的武器一点也不犯怵,凌厉的眼神让几位拾荒者摸不清,怕碰到硬茬子,但卷毛怀里那一闪一闪冒着蓝光的球状物体又他们舍不得走,这些年在垃圾堆当“老鼠”的直觉告诉他,这卷毛怀里东西绝对不简单。   自己这边一共三个人,而卷毛是一个人,但看体型与人数,怎么说都是自己这边占据优势。看着家伙全身上下都散着一股下水道的味,也不太可能是什么上层少爷下来扮猪吃老虎的主。   三个打一个,优势在我!   为首的拾荒者眼里一横,刚要上前一步被小弟逮住衣袖,凑到耳边嘀咕起来。   嘶,也说不定,别忘上周隔壁的隔壁就是打劫了一个瘸腿乞丐,可怜二十多个大汉,硬是破不了人家讨食棍的防,被挨个打断腿了。   稳住别浪!   咕咚,为首的拾荒者咽了咽口水,贪欲与理智在脑子天人交战,在打定主意后,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对卷毛说;   “你走吧。”话说完,三人默契地向一旁一蹦,识趣地得不像话,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就连武器都放在了脚下。   刚在还咋咋呼呼的,怎么突然就识相了?   卷毛有些疑惑,但见三人那么识相也不愿多计较浪费时间,干脆地将藏在袖中的充能武器一收,确认怀里的核心稳定后快步离开。   没有多少时间了,计划要开始了,得抓紧赶到老大那边。   就是现在!   拾荒三人眼里一喜,趁着卷毛背对自己的一刹那,抓紧机会发偷袭。   一声口哨响起,巷口埋伏的第四人得到口令一扯绳索,一张大网瞬间朝卷毛盖下,电弧在上面打着火花,要是人被这东西罩住了,啧啧啧……   “抄家伙,干完这一票我们就换地方躲一阵子。”为首的拾荒者吩咐道,狞笑着从怀里掏出把袖珍电枪。   “他袖子里藏的那把武器归我,那玩意充能光芒那么亮,一看就是好货。”右边的小弟嘿嘿怪笑,话传卷毛耳边讥讽的意味十足。   原来,这老鼠也是会咬人的……卷毛想着,自以为藏得很好,结果在老狐狸面前仍然是个小白。   卷毛看着眼前的敌人,脑子想得却是祈璃曾经对自己说的话。   我果然还只是适合当一个科研人员吗?   卷毛全身上下被电弧焊在了网上了,怀里的蓝色核心也控制不住地从怀里滚了出来,骨碌碌一直滚到拾荒者们脚下。   好东西!现在归我了。为首者见猎心喜,一把捡起宝贝端详起来。   这东西看单外形就是拳头大小,还外壳夹着一层铁质鳞的球状体,其由内到外散发着蓝光,像是个做工精良的工艺品一般。   拾荒者们之前也见过与着玩意相似的东西,祂很像是那些整天再街上巡逻的机械警官们的能量核心。   “也许,这东西是更高级型号的能量核心,老大,你看里面。”一旁的小弟说,指着能量核心最里面的发光源。   “那好像是……萤火虫?”为首的拾荒者不确定道,嘴角慢慢裂到最大。   捡到宝了,不管这核心里面裹住里面是什么东西,这玩意绝对不简单。   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小子,说说吧。”歹徒们拿刀对卷毛身上需空比划着,企图再榨出油水来。   “说不定你说了这蓝球是什么,我们就放了你呢?”   赤黄的光束袭来,擦过拾荒者的鼻子打在他们脚下,紧接着轰隆声响起,剧烈爆炸产生的烟雾瞬间扬了起来,将几人视线挡住。   咳咳咳,拾荒者们捂着嘴咳嗽,警惕地观察四周,以背靠背的方式相互掩护,在这里摸爬滚打多年了,只要能活下来,再蠢的脑子也会变得灵光。   截胡的家伙来了,不,或者说是那小子的外援来了。   原本还打算留你小子一命,等问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后再叉了你的,可惜了。   为首的拾荒者嘴角一列,摸着雾对准卷毛方向就连开好几枪,不管那家伙是什么人,事到如今,一定不能留了。   锵锵锵,子弹打在地面上又反弹起来,把空空如也的大网撕出几个大洞,跳弹还差点打到拾荒者身上。   坏了,那小子溜了。   为首的拾荒者瞳孔骤缩,嘴里要叫同伙小心的话还没喊,就听到身旁同伴惨叫一身。   “救—”呼救嘎然而止,因为遇难者的声带已经被一把电锯撕碎,血液迸溅到拾荒者的脸上,温热的触感从眼角划道嘴边,毛骨悚然的寒意自他天灵盖由上自下灌入四肢。   烟雾散去,一尊两人高,头顶着一定破烂绅士帽的机械警官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这家伙狰狞的特化右臂上还挂着一截东西,汩汩血液从中涌出,与机油混在一起滴在地上。   “清除……”秃鹫二号头顶损坏大半的摄像头亮起,开始向着四周扫描目标。   “谁……谁把那东西惹来了?”   拾荒者们僵住了,在下层谁都知道不能惹这大铁个子,当了那么多年的老鼠更是知道这个道理。   底层人不算人,对于执行任务的秃鹫二号可分不清谁是无辜的,只要开始执行任务了,秃鹫二号就会无差别攻击。   “已锁定,人数两,性别男,开始执行一号杀戮命令。”   秃鹫二号右臂的涡轮武器开始增压,生锈的关节让这台杀戮机器的行动有些滑稽,不过没关系,能杀人就行。   “大,大哥,我们要跑吗?”小弟看着眼前的杀人机器,腿肚子止不住地打颤,要不是身旁的老大拉着,他早就瘫在地上了。   跑有个屁用,这东西已经锁定我们了,在干掉我们之前,我们到哪,祂就会到哪。   拾荒者一巴掌扇在小弟脸上,巨大的力道在其脸上留下明显的红痕,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扇懵了的小弟,拾荒者气不打一处来。   “给我打起精神来!混蛋,不管你们以前有没有藏私,现在都给我把压箱底的家伙掏出来!”   为首者身先士卒,在将从卷毛那搞来的核心收好后,率先朝机械警官冲了过去,要想活下去,他就必须赶在机械警官的充能武器蓄能完毕之前干掉他。   要是再想着藏私,会死的……   爆炸和惨叫在身后的小巷响起来,动静之大让已经跑远了的卷毛和秃头都暗自咋舌。   “要放平时,估计这会儿周围的铁罐头都跑过来了,你这家伙胆子可真够大的。”卷毛趴在秃头有气无力地打趣道。   “……”秃头没有说话,只是专心赶路,抽空之余,将一只止痛剂送到卷毛嘴边。   “抓紧回复,接下来估计就没有时间给你疗伤了。”秃头背着卷毛走到拐角,在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卷毛放下来。   现在两人距离江荆所在的咖啡屋还有一百米……   此刻的大街已经乱成一片了,所有的机械警官都跟发疯了一样开始攻击眼前能看到的一切生物,平日里还勉强算得上是和平的街区已经乱了套了。   “得赶紧找到老大,要不然所有人都得喂了虫子不可。” 第74章   此刻的十三星区全城上下已经糜烂, 疯狂的机械警官们四处游荡,寻找活人以供它们杀戮。   撕拉,卷毛蜷缩在角落处, 咬着牙伸手把背上伤口的痂皮撕下来, 秃头给的治疗药剂效果很不错, 一会儿功夫卷毛在拾荒者们那里受的伤已经结痂痊愈。   “这东西好是好, 就是太痛了。”卷毛站起来,接过秃头递过来的扳手,走到刚刚被秃头放到的机械警官前蹲下。   “让我来吧,这大家伙的核心可不那么好取,稍不注意, 触发了自毁程序就有乐子了。”   “嗯。”秃头点点,从善如流地给卷毛让出位子,一边从背包里取出降温剂给自己机械臂降温, 一边时刻关注卷毛拆解核心。   如果当年没有出事的话,这家伙, 现在估计都在帝都工程师协会里占有一席之地了。   可惜了……   “哎嘿,OK了。”卷毛放下扳手,邀功一般对着秃头举起手里的核心。   “这东西说起来,原型号都是从我们部队流出去的,时隔那么久了,没想到工程院那群山羊胡子什么都没改,连反拆卸装置也是原模原样的。”   秃头深有体会地点头,接过卷毛手里的核心, 身上机械臂开始泵动蓄能。   “离远一点。”秃头叮嘱道。“要是被里面的东西碰到了,就麻烦大了。”   在确保卷毛与自己出于一个安全距离后,秃头机械臂一伸, 只听咔的一声,一只刚锥伸了出来,对着蓝光核心缓缓刺了进去,机械警官的核心内部置有小型能量堆,稍有外界触碰,核心就会启动自毁程序,爆炸足够把整个街道炸上天。   “这可真算得上是在找死行为了。”秃头自嘲一声,下一刻手里的机械臂充能完毕,磊动的蒸汽瞬间推动压力管带着刚锥对准核心来了一击狠的。   嘣!核心外壳瞬间被钢锥破开,原本安置在其中的能量堆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一只虫子,这东西全身上下长满了空洞,幽幽的蓝光从其中散发出来,其头顶那对外形酷似电路管一般的触须与机械警官内部接通,透过其透明的皮肤,能看到其内部的反应电弧正不断闪烁。   “一群整天喊着规矩的家伙,也难怪会被虫子们反客为主了,连能量核心被吃光附身了都不知道,估计那群蠢货现在还在为这些铁罐头的突然暴动而焦头烂额呢。”卷毛冷笑,心里那本对着贵族们的账又记上了一笔。   “以前,那些大人物们整天就爱说着什么人口危机,甚至为此拍着桌子相互吵了不少架。”卷毛回忆从前,哪怕已经过了许久了,但那群议员痴肥愚蠢的样子在还是那么让卷毛记忆犹新。   “天天讲些什么,与其放着那些贱民被虫族变成养料,不如我们先下手一步,用非常规手段清除掉他们,那怕遇到顽固分子反抗也不要紧,秃鹫型机械会帮我们解决掉的,巴拉巴拉。”   “带走吧,用老大给我们的收容装置来装这玩意,谁知道带着这核心赶路会不会又遇到不开眼的家伙。”   秃头拍拍手,看着躺在核心能量堆内的虫子,眯起眼准备将其捕捉,没想到钢锥还没动,那虫子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尖厉一声,身后壳翅震颤,一瞬间整个虫子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秃头脸扑去。   “小心!”   江荆往前一扑,两臂护住祈璃就地一滚,下一瞬间,一道光芒划过,祈璃脚下的地板瞬间被激光融化。   “店长啊!!!!”光球看着这一幕,电池都快吓蹦出来了。“店里的客人已经疏散干净了,你们没有事吧!!”   “咳咳。”浓烟中,江荆抱着祈璃站起来,“我没事,你保护你自己,这铁家伙是动了真格的。”   镜头拉开,此刻江荆一行人正在球荆咖啡屋的治疗室,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前治疗室,或者说是废墟,周遭的四堵墙已经被暴走的机械警官毁掉三面了。   “最终协议已经签署秘令,消灭!”机械警官头顶感光器红光亮起,抬起右臂准备继续执行任务。   烦人的家伙,这要解决多少啊!   “你这混蛋,来一次还不够是吧!”光球看着机械警官脚底下那散落一地的咖啡豆,心疼不已。   明明我豆子都买好了,新的萃取机也都到了,这本该是双重快乐的日子,为什么偏偏会变成这样。   “我跟你拼辣!!”光球留着面条泪,鼓足勇气冲向机械警官。大喊大叫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喂,球子!”江荆伸手要阻止,但迟了一步。   “消——!”机械警官语音还没说完,邦的一声,光球一个头槌A了上去。   效果MAX!机械警官的铁皮外壳径直被光球撞出个坑出来,脸上还被光球喷了一脸咖啡。   孩子傻,但孩子头铁。江荆看着眼前这幅滑稽的场景,额角流下豆大的汗。真是够够了,一个两个怎么都不省心。   有时候真的想要什么都不管了,遇到困难直接发疯多好。   江荆叹气队伍难带之际,猫科动物的嗷呜声在江荆耳边响了起来,随后江荆就感到脑袋一重,像是摩托启动一样的呼噜声咕噜咕噜地从身后的大猫喉咙里响起来。   那是雪豹,更进一步来说,是出于战斗状态的雪豹,在江荆与祈璃遇袭的第一时间,这大猫就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摇身一变从家猫体型变成正儿八经的猛兽形态。   “呜(人类,好,大铁个,坏,猫保护)”雪豹挨着江荆脑袋不断蹭蹭,邀功一样张嘴一吐,一个机械警官的脑袋滚到江荆脚边,从其不断闪过乱码的视力屏不难看出.......   这机生啊,走得就挺突然的........   “好啦,好啦,我没有说你,你最乖了。”   对于猫猫,江荆向来是不吝夸奖的,更何况猫猫确实做出了贡献。   不像某些人,哦不,猫。   “呜呜~”   江荆放眼望去,自己的精神兽大橘本橘还懒洋洋地趴在猫爬架上打哈欠呢,自己现在灰头土脸的,这家伙倒好老神自在地舔爪爪。   “咪~呜.........(别看我,我的那份工作我可是干了的。)”大橘摇着肚子跳下猫爬架,围着江荆打转,不时还把尾巴往雪豹腿上搭,看样子是对雪豹那么亲近江荆有些吃醋了。   “呜呜(人你的,白猫猫归我,这是我俩早就商量好的)”大橘说。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江荆兴趣上来了,他老早就察觉到了,大橘作为自己的第二身体,理应和自己心意相同,共享记忆,但奇怪的是,从这些天的经历来看,大橘明显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嘿,伙计,或许你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了,我们是一伙的,不是吗?”   “嗷呜(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大橘打了一个哈欠,面对江荆的认真提问选择了视而不见,见雪豹还赖在江荆肩膀上,大橘直接变大将其叼走,逃之夭夭了。   “唉,又来,一个两个都是谜语人,一条路明着走多好,非要藏什么悬念。”江荆撇嘴,也不过多阻拦大橘,低头在地上找到一把还算得算是完好的椅子后,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祈璃放了上去。   现在暂时安全了,但也是暂时的,十三星区出了那么大乱子,江荆估计自己的公民证算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外面那么乱,耽误之际是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身份的秘密,丢失的记忆,麻烦的病人.......”江荆掰着手指头看自己的要搞清楚的事情,看着椅子上睡着的祈璃发起了呆。   “唔,这家伙,也只有睡着的时候算得上是美人了,不烦人的美人。”江荆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祈璃的脸蛋,看着这个睡美人因为自己的作弄而难受得皱眉,反而激发了江荆的恶趣味。   “我看看,还好,这东西还没有损坏。”江荆翻开一处翻到烧焦的柜子,找到了先前祈璃的病历。   这两天里,在江荆反复经过祈璃的撒娇和威胁后,总算摸清楚了一些规律了。   就像是硬币的正反面一样,失忆少年版本的祈璃有多喜欢江荆,冷酷少男版本的祈璃就对江荆有多警惕和提防。   “唉,上一秒跟在我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哭着闹着要我亲,下一秒就提着匕首,警告我不要越界。”江荆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拨弄祈璃的眼睫毛,思维回到半小时前,“还威胁我,说什么........”   "要是你不能解决我的那个怪异人格,你就等着受死吧,你这个无良医生!"戴着猫猫头睡衣的祈璃,满脸黑线地骑在江荆肚子上,手里的匕首抵着江荆的腰子。   “尽管我不想那么说,也许你说得对。”说到这里,江荆脸色放松了下来,随着肩膀一夸,他将胸口的领带松开,再仔细地将其一圈一圈地绑在手上,就像一个暴徒一样,一个……决定使用暴力的非法医生。   “暴力的行径一向不是我所推崇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暴力确实很有用。”   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人遏住了,祈璃还没来得及挣脱,整个人就被掀翻在了地上,在后脑勺即将和地板来一次亲密接触时,又被人轻柔地拖住。   “你想要干什么!”这句话几乎是被祈璃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恼怒的火气让他的脸红成一片。   “也没想要干什么。”   修身的白大褂被眼前的无良医生甩开,里面的热背心被薄肌肉蹦得很紧,无论是形体的线条,还是肌肉维度来看,江荆的体态都极具都透着一股荷尔蒙的色气。   看来这外表看上去温润和煦,如羊羔一样的医生,私底下确实披着羊皮,时刻准备将人吞吃入腹的狼。   祈璃有些愣神,过去的记忆突然闪烁到眼前,就像是老旧的雪花片一样闪过。   好像在一个和今天同样糜烂的夜里,眼前的这个男人同样在自己面前干过这种事......后来呢?   时间回到现在。   “一般的童话故事里,睡美人只要被反派下毒了,只要乖乖睡着等着王子把自己亲醒,然后开开心心嫁人就是happy end 了,你这家伙倒好,我亲你一口,你就要杀我了。”江荆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有些恼地轻轻捏起祈璃的脸蛋。   “你这家伙,要不是刚才亲你一口,你立马就犯迷糊,还差点被一激光切成两半了,我都以为我得精神病了,知道不?有心病不告诉医生,这是可是要额外加钱的!” 第75章   黑三角流星带, 哪里原来是十四星区外的无人星带,该处位于三位执政官星区管理的交界处,由于该处的行政关系太过复杂, 经过多年的拉扯过后, 该处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处默认的三不管地带, 加上邻界的执政官们还时不时将领地中的刺头罪犯放逐到此地, 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法外之地。   星匪和逃犯们一拍即合,黑色贸易成了这里的这里特色,违禁药物,管制武器等等货物在这里常见的很, 与其他的黑色地带不同,黑三角这地方的商贩们胃口比起那些同行都是属于大胃王类型的,所以这里为了满足他们的胃口, 黑三角借助自己独特的地理位置,发展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特色贸易..............   “哎呀, J先生的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这些小贩感到莫大的荣幸啊。”一位镶嵌着金边义眼的商贩热情招呼道,多年来养成的商人习惯让他不断得打量着眼前的贵人。   黑三角这地方什么人都有,逃犯,匪徒,扒手,奴隶贩,流窜科学商等等人物, 在这里如鱼得水一样,正经人在这里只有被吞吃活剥的份。   可惜了,商贩眼前这位突然来访的年轻人, 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绝对不是好惹。   这家伙不好好在实验室做他的研究,跑到我们这里干什么。这个月的份额我明明都已经上交上去了啊,难道是上个月我和隔壁的交易被发现了?那也不对啊..........   “没有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眼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像是看不到商贩眼底藏着的忌惮一样,自顾自地走到商贩店中,拿起一瓶药剂端详起来,认真地看着上面的配料表,就那么晾着商贩几分钟后,年轻人才悠悠开口;   “毕竟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了,一直承蒙老板你的照顾,我们所里的研究才进展迅速,今天我恰好经过这里,不过来看看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您真的太客气,这些年的我的生意都是靠着所里的支持才开展得下去,难得您今天来了,就请让我为您好好介绍介绍我们这里的特产药剂。”   商贩从口袋里抽出手绢擦擦额顶的油汗,见年轻人还在往店铺里面走,连忙跟上去了,抽空朝着身后挥手,示意手下去清场,眼前的贵人来这里不过几分钟,这黑街上就起码有不下十个家伙将其盯上了,要是自己不盯紧一点,依自己对他们了解,估计年轻人前脚踏出店面,后脚就被虏上无牌照星梭了。   妈的,这些蠢货,平日里骗些傻小子开春开多了,连眼珠子都被团兽油蒙住了吗,但凡眼前这位大人的衣角在这里被沾湿了,周遭三位星区的大人都会立马知道,但凡眼前的这位大人出一点事,别说自己的生意了,就是小命估计都得玩玩,或者说,沦落到更加悲惨的下次。   该死!   想到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见惯血猩场面的商贩不禁后背出汗,但在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一边笑呵呵带着年轻人往店铺深处走,一边借着身体的掩护把脚底下的匕首踢走。   “这个我们最新的产品,硬化皮贰号!效果顾名思义,只要客人喝下去,药剂中的特殊分子就会在极快的速度内向四肢扩散,深入上皮组织来释放石化因子,将客人的四肢上覆盖上石化外皮,只要时机合适,哪怕是□□也破不了防啊。”   商贩得意地拿起一瓶药剂夸夸其淡,天花乱坠一般的说法让江荆侧目,不要脸的说辞一套又一套,让江荆听得止不住地翻白眼。   眼前这瓶浑浊的液体确实有这样的功效,但这东西的副作用极其巨大,石化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类药剂的活化因子萃取手法粗糙得很,一旦喝下去,石化的地方可不止皮肤,等到皮肤覆盖上石化外皮了,五脏六腑估计都快彻底变成石头了。   真要听了商贩的说辞,买了这东西喝下去了,真的就是现实版,伤人一千,自损一万了。   “好了,我来这里不是来听这些的,我来这里是来要货的。”   江荆打断了商贩,话题裸露地太过直达地让商贩有些汗颜。   “这个,这个,大人,你是知道的,这个月的货,我已经上交了,现在仓库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商贩搓着手满面赔笑,这家伙演老实商人的演技真是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要不是江荆早知道这家伙的真面露,估计也会被骗过去了。   “老实的奴隶贩子,嗯,非常有意思。”江荆对商贩的演技表示肯定。   “这次是我私人的名义,和所里的研究无关,你上个月的生意不挺好的吗。”江荆迈开步子,往血腥味最浓郁的店铺深处走去,商贩站在他身后迟迟不动,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果然,这所里的家伙都是一丘之貉,什么天才,研究遇到了瓶颈还不是要用到奴隶进行人体研究,商贩想着,看着眼前连背影都霁月风光的年轻研究员,想着这家伙和自己一样,一种将人拉入泥潭的刺激感涌上心头。   那就,打个九八折好了。   嘎吱的牙酸声响起来,地窖们被商贩拉开,木板下面是一圈圈生锈铁梯,直达地下深处。   这些年里,除了给帝都精神体研究所提供奴隶外,商贩也给自己留了一些,以供自己的其他需求。   “请往这边走。”泥泞的地下室中,商贩热情地带着江荆往新的牢房里去挑选新到的“货”。   “等等,这里是你的实验室?”江荆看向一扇半开的大门,那扇看上去科技感很强的门正在不断开合,门口的感应器上趴着一个已经石化了的......."人",在生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拼尽全力地往外面爬,张口想要呼吸的样子活灵活现。   “是的,如你所见,我们正在开发新的药剂,但目前遇到了一些瓶颈,甚至我们的实验人员储备有些告急,我的意思是,他们太容易过期了。”商贩拍拍手,身后的下属很识趣地上前抬走“过期的实验人员”。他们会把那家伙好好包装包装,发到拍卖会上去,像这样栩栩如生的艺术品会有人愿意买单的。   江荆站在门口,透过实验室大门窥见了其中一角,凌乱的实验台上不只是有不断冒泡的不明药剂,试管架旁边还有挂着几把类似于刮骨刀一样的刀具。   黑三角这地方的实验室都和屠宰场差不多少。   江荆微微眯起眼睛,视野穿过狼藉的实验台,投向实验室的一角,这一眼恰好与某人的目光对上了,一眼惊鸿。   【就是在这里?】   【是的,我很肯定,他就在里面,从剧情来看,我们已经提前了半年过来,在把兽化药剂被他完全吸收之前,我们赶制阻隔药剂的时间很充裕。】光球肯定地点点头,在空中一个俯冲率先进入到实验室内。   光球突然的动作让商贩警觉起来,“这是?”   “把门打开吧。”江荆冲商贩点头,脸上明明没有表情,但乍然冷下来的气场却在告诉商贩,江荆现在可不好惹。   商贩眉头一皱,实验室里面的东西属于商业机密,江荆的贸然要求着实让他为难,还没有等他想好说辞回拒绝江荆,就看到江荆轻轻一挥手,火光闪过,眼前的实验室大门被一道黑影撕碎,烟雾散去,一只赤瞳猛兽赫然出现,威风凛凛地站在商贩面前。   精神兽,被誉为帝国人的第二身体,也被好战分子们戏称为最为管用的“交流工具”。   做实验需要实力,出来谈生意也需要实力,恰好的是,江荆二者都有。   “这不太好吧。”商贩语气很是挣扎,不断试图唤出自己的精神兽,企图反抗一下。   “价格不是问题.......”江荆微微欠身,语气很诚恳,精神兽大橘也很诚恳。   那猛兽也有样学样地微微低下头,虎脸离商贩的脸很近很近,那对灯笼一般的虎瞳紧紧盯着商贩,裂开血盆大口咆哮了一声,几乎是一瞬间,商贩周围的下属像是被推到的骨牌一样,被大橘咆哮声带起来的精神海震荡击昏过去,和他们偷偷唤出来的精神兽一样倒在了地上。   嘶........商贩首当其冲,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还没有倒下,就全靠脑子里激烈的求生欲望强撑着。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商贩快要哭出来了。   “我明明都那么诚恳地向你请求了,为什么你还不愿意答应呢?”   咔嚓,实验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江荆带着大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实验室,直奔实验室角落。   【这里,这里。】光球大喊,原定计划中负责打包救助人员的牠现在处境有些狼狈,江荆放眼看去,只见光球正在一只雪豹形态的精神兽当玩具球一样抓着。   “大橘,你先去救一下球子。”   “嗷呜。”大橘点点,江荆的吩咐正和牠意,看着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的雪豹,又看看自己体型,为了不吓到人家,大橘小心翼翼俯下身子,对着雪豹,咪了一声。   咪了一声..........   大橘这一下子,把雪豹听懵了,猫瞳孔都瞬间放大,大橘这家伙趁其不备,摸到了雪豹身后,低头一叼,把雪豹后脖颈咬住了。   “嗷呜【人,你的,猫猫,我的】。”   大橘也不等江荆回答,美滋滋地叼着呆住的雪豹走到一边舔毛了。   “好好好,真是的。”江荆无奈点头同意,他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走向角落,少年摸样的祈璃正站在那里,看向江荆的眼神像是受惊的幼兽,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心疼。   “你是谁。”少年模样的祈璃弱弱开口,根本想不出他藏在身后的手里握住一把匕首。   “我是医生。”江荆挑挑眉,大咧咧地走向祈璃,毫不在意地对他伸出手臂。   “如果我现在抱你的话,你会想杀了我吗。” 第76章   实验者無号没有名字, 从记事起,他就在一个人在一座荒星上流浪,那是一颗早已被废弃的垃圾星, 距离恒星很远, 昼夜颠倒, 寒热混乱。   能在荒星上生活的只有一些适应力极强的啮齿类动物和虫子, 沙漠旁边就是汪洋,汪洋旁边就是沙漠,好在因为哪里连鸟都没有,所以还称不上鸟不拉屎。   天无绝人之路,对于实验者無号来说, 在那颗荒星上生存不是一件难事,只要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 在加上一些适当的手段,总有办法养活自己。   在一颗荒星上生存很容易, 生活就难说了,毕竟只谈生存,不需要有名字。   荒星上不只是有实验者無号一个人,拾荒者也有自己的圈子,那些家伙对实验者無号,很忌惮,只有在必要的时候,他们才会和实验者無号打打交道。   拾荒者们没有什么文化, “喂”就是他们对实验者無号的特有称呼。   事实上“实验者無号”这个名字来源于商贩手下的一个头目,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驾驶星舰搜刮荒星,用一些很有噱头的口号骗取原住民的信任, 把那些可怜的家伙贩卖出去。   实验者無号和他的那些同僚有些不一样,他是“自愿”上船的。   至于动机嘛,只有天知道了,或许是他觉得一直待在荒星上很无聊,想要来找找乐子也说不定。   无论是在荒星上流浪,还是在实验室里接受实验,对实验者無号来说,其实都一样,无非是从一个泥潭,跳到一个更大的泥潭。   明天会怎么样这个问题,不是实验者無号该想的,比起这类文学色彩的问题,他更关注于自我野性的呼唤。   他能因为兴趣,而无条件接受实验药剂注射,无所谓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因为药效而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也能因为一时的临时起意,就能萌生出将眼前的所有全都付之一炬的想法。   这个世界那么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多一个我,少一个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想着,很多时候他就像一个外人一样,对自己处境冷眼旁观,对与自己生来的心理问题视而不见。   他病了,他需要一个医生,或者是一个干净的了断。   “所以,你会怎么选?是要杀了我吗?”   一位医生走到他的面前,大咧咧的行为让实验者無号有些不知所措。   “嗷呜【停停停,不要舔哪里。】”   一旁的雪豹在大橘的舔毛攻势下已经溃不成军,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主人了,这种情况对于实验者無号来说还是第一次。   头一次看到这种........胆大妄为的家伙.......   铛的一声,实验者無号手里的匕首头一次因为主人的手滑而掉在地上,遗憾的是,这时候的实验者無号已经顾不上区区一把匕首的下落了。   他被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医生一把抱起来了,一把抱起.....来了。   他疯了吗?不怕被我一把刺死啊。   少年,或者说实验者無号,他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从这个家伙与那个恶心的商贩从门外路过时,实验者無号就注意到他了。   在实验者無号的视野中,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十分显眼,他的信息素干净又纯粹,哪怕混在那群污浊的家伙们当中,也丝毫不耽误实验者無号注意到他。   “你来这里就是特意过来找我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问,那个在他看来十分冷静的问话换来了江荆白眼和反问。   “你说呢?”   江荆和实验者無号对视,被这家伙一脸严肃的表情逗乐了一下后,江荆摆着手指头,毫不客气地说落起来。   “对于我来这里就费劲力气想要找到你这件事,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   少年盯着眼前的医生,他从来都没有和一个人靠得那么近过,近得连彼此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清楚,少年透过对面那人的黑眸,只看到了自己皱眉的囧相。   “江荆,我叫江荆。”   那个医生说,指着自己的鼻子,神色很温柔。“我叫江荆,这次你可不要忘记了。”   忘记什么?   少年抬头,只看到那个医生说完自己名字后,就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解释什么,就干巴巴地等着自己回话。   “实验者無号……”   比起医生的坦然,少年的回答就有些不情不愿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名字不慎得体,起码没有那个医生的名字好听。   “什么?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哈哈哈哈。”   江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肩膀抖个不停,他是动作很是夸张,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片刻后,他又沉默了,在脱下自己的白大褂,给怀里的少年套个严严实实后,他武断地说;   “往后的日子里,我可不想要天天喊一个冷冰冰的代号...........”   说话间,江荆已经抱着人走到了外面,早早安排好了的星梭就在外面等着,只要不到半小时,江荆就可以带着人回到自己的实验室。   “当务之急,是要回到我的实验室,给你把兽化剂给解了,要不然,等你的猫尾巴长出来,说什么都晚了。”   江荆透过反光镜,看到自家坐在后座上东摸摸西看看的恋人,心疼得要死。   “我长出尾巴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实验者無号歪头看着江荆,他还是不理解眼前这个医生为什么会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带出来。   咚的一声,指节敲打脑壳的声音异常清脆,一旁负责导航的光球也配合地在屏幕上亮出一个暴击LOGO。   “问问问,一天没事就知道问,我以前怎么不记得你的话有那么多呢。”   在把星梭切换到驾驶模式后,江荆狞笑着伸手把后座上的祈璃提溜到前面。   “听好了,第一条原则,不要整天问为什么,你是蓝猫淘气吗?天天问来问去的,我想要对你好不可以吗?”   江荆见祈璃听自己说了那么多,还是一脸不解地睁个大眼看着自己,想到这家伙可能还在思索蓝猫淘气是什么,江荆后悔地一拍额头,索性也不说些什么了,留下一句万能句子。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几年以后,祈璃回忆起当年自己和江荆的那番对话,哪怕自己已经如愿和江荆成为了恋人,甚至明天就回一起前往帝都登记两人了婚姻信息了,他仍旧对当年江荆说的那句话抱有疑惑。   正如现在一样................   “医生,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荆球咖啡屋后屋,醒过来的祈璃捂着额头看向眼前的医生,我们的前少将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让我们算算我们之间的账吧。”   祈璃的手很漂亮,匕首耍得也很漂亮,在祈璃手里,这东西不断地翻飞,在空中划出几道弧光。   这把匕首是祈璃的老伙计了,陪着祈璃上了过不少战场,自然也没少见过血,每当祈璃感到烦躁时,他就会下意识地把玩这把匕首。   “你说你说。”   江荆坐在祈璃对面的椅子上,像是幼儿班里上课的学生一样,乖乖等待着老师给自己糖果,或者是惩罚。   祈璃感到烦躁是难免的,毕竟谁发现自己时不时就会失忆,然后对着一个陌生人撒娇要抱,都会烦躁。   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每次祈璃清醒过来后,失忆前的那段难以言齿的记忆还能一个不差地被祈璃回忆起来。   堂堂帝国少将,身材缩小,长出猫耳什么得就够让人难堪的了,居然还冲人撒娇!   正因如此,每次祈璃醒过来后,他才会羞恼非常。   祈璃现在很健康,他的精神海问题已经解决得彻彻底底,身体也不在像之前稍微一活动,就会不断出现幻痛影响行动。   祈璃的身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这个事实,当事人比江荆更加清楚。   现在摆在祈璃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了;为什么自己失忆后,会对眼前这个医生那么.....那么热情?   “你怎么看?”祈璃问,语气不善地把话题抛给了江荆。   “从昨天我给你做的测试来看,你失忆后的一切行动与精神分裂的指标完全匹配不上,所以我推断你应该不是产生第二人格了。”   说到正事上,江荆十分专业。   “精神海决堤又复原如初这种事,在帝国的医疗界属于是闻所未闻,不说后无来者,也是前无古人了,按理来说精神海复原后,失忆现象是不可能出现了,更何况出现那种........”   江荆顿了一下,目光在自己和祈璃之前来回,现在两人的脖子上都还留着彼此的“印记”。   刺啦,祈璃将身上穿着的作战上衣拉链拉到最高,军部优秀的作战服饰极其修身,不光光兼顾了作战,还具备非常优良的观赏性。祈璃穿着这一身,黑色皮质的作战外套更衬托得祈璃脖颈更白了,对于江荆看来,杀伤性是真的有些过高了。   “咳咳。总而言之,我觉得问题关键在于这个。”   江荆捂住鼻子转身,从墙上挂着的大橘猫窝把那只“亚当六号”拿了出来。   在祈璃满脸的疑惑中,江荆指了指“亚当六号”药剂上一处标记着‘J’的开发者代码,问道;   “你对这个还有印象吗?”   “没有。”祈璃回答得很果断。   “是吗?”江荆听到回答后,将手中的病历本重新翻开一页后,把“亚当六号”递给祈璃,又问了一遍。   “真的没有印象吗?”   “好像...有些印象..”祈璃端详其手里这只造型奇特的药剂,试图想起些什么。   “也许,我们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江荆打了一个响指,空中一阵波动后,胖头鱼从波纹中钻了出来,鲸歌响起.......   在一片朦胧中,祈璃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下沉,直到最深处,直达那段被亚当六号删掉的记忆面前。   我想起来了。祈璃看着眼前的记忆片段,如梦初醒。   亚当六号,是那个骗子给我的,他要我在到达部队的第一时间就把那东西喝下去....在他出发帝都之前,对着我再三叮嘱过这件事情,可是我........   没有听他的。 第77章   记忆来得很快, 同时去得很快,像是握在手心的沙粒一样,只要一阵风吹过, 什么都留不住。   祈璃现在站在一片荒凉十字路口, 周围飘过几缕烟雾, 按胖头鱼的话来说, 这里就是它偷渡载客的择路小道,朝着祈璃左手边的那条路口直走就是祈璃的精神海。不过今天目的地不是哪里。   “顺着前方直走,我需要数据来统计那东西到底把你的记忆删到哪里去了,所以我请胖头鱼再次过来帮忙,你不想要知道这里是哪, 就当我把你缩小放到你脑子里的记忆储存单元区域去了就好。”   江荆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祈璃的耳朵,仔细听还能听见些细微的气泡声,那是胖头鱼贴在江荆耳朵边告状的动静。   “好了好了, 我知道的。”   江荆点点头,他暂时不去关注在记忆路口找路的祈璃, 而是把目光透过破碎的墙体看向街道外,不远处有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没有时间了,江荆得赶在祈璃的那两个跟班过来前,完成自己的诊断,这样着急的原因,倒不是怕卷毛和秃头那两个家伙捣乱,而是...........   "总之,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记住了,要是看到了一堵墙,我是说, 遇到了像是墙体一样的东西的话,就停下来,不要往里面走了。"   江荆的语气很严肃,准确一点来讲,只要涉及到诊断方面的事情时,江荆都很严肃。   “了解。”祈璃点头,他不是那种拿不起事情的家伙,特别是对于这类和自己深切相关的事情。   祈璃观察自己的身体,在这里,除了身体有些透明以外,其他都会外面一样,祈璃看向正前方道路,这条路的尽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堵墙,哪里估计就是江荆跟自己说的目的地。   呼,放轻松。祈璃拍拍胸口,尝试地向前踏出一步。   叮咚,像是水滴没入浪花一样,祈璃感到身体一沉,眼前一花,曾经的记忆开始浮现出来。   祈璃看到曾经的自己在雨中狼狈地前行,身后不时有闪光出现,那是前来追杀他的执法警官发出来的。   祈璃依稀记得这一幕,那次自己急匆匆从驻地赶去帝都,没想到刚刚到达星港,就遭到了自称为帝都政府检察官的伏击。   那群家伙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勾结虫族,二话不说地就要逮捕自己,为了保证行动的顺利,那群家伙甚至还是跨职执法,调动了军用的设备准备来对付自己。   “低头,尽量不要去看那些记忆,那样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负担,继续往前走,记得看到那堵墙了就停下来。”   祈璃耳边又传来了江荆的叮嘱,不过比起刚才更加模糊了。   记住了要领的祈璃走得很快,片刻后,祈璃就走到了道路的尽头,在江荆的提示中,祈璃将手摸向了那堵黑墙。   首先出现的,是一张通缉令,其中内容与江荆之前读到的,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最初的通缉上给祈璃列出的罪状上,除了勾连虫族,带部叛逃以外,还多了一项罪名。   涉嫌杀害帝国研究员“J”。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J"是谁?   祈璃瞪大眼睛,视线不由自主地向黑墙后面看去,眼前的画面开始消逝后退,随后无数黑白色质的片段在他眼前闪过,往日所经历过的种种走马灯一样开始在他眼前上映。   同时,一股晦涩的呢喃声从四周的响起,像是有无数人在祈璃耳边闲聊,怒骂,哀求,大笑,一股从所未有的堵塞感在胃里翻涌。   难以描述的恶心感开始灼烧祈璃的头部,这种感觉祈璃很熟悉,那是精神海震荡的症状。   亚当六号把祈璃在逃亡前的记忆删掉了,但某些让祈璃记忆犹新的片段却侥幸保留了部分,现在祈璃在江荆的帮助下,又要重蹈覆辙了。   祈璃眼耳开始慢慢渗出血液,强行回溯记忆需要消耗极大的精力,这些记忆片段闪逝的速度极快,短短几秒间,祈璃眼前就会划过数百条片段,为了保证能找到那,但祈璃现在可管不上这些了,他强撑着在残留的记忆碎片中搜寻起来。   “犟种........”不知过了过久,祈璃听到这样一句叹息。   找到了!祈璃一喜,强撑着集中精力看向那段画面。   一段黑白的画面里,祈璃看到年轻的自己站在实验室中,那时候肩上顶着的还是上校,那时候祈璃在战场立下了不少战功,晋升是早晚的事情,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我怎么做?当年的那支药剂过了那么久都没有起到作用,我没有必要........”   年轻的祈璃脸上充斥着肉眼可见的不解,强忍着不满的他正质问着眼前的医生。   祈璃看到年轻的自己生气地说了些什么,最后生气离开,J目送其离开后又在原沉默许久,像是在想些什么。   对,就是他。祈璃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研究员身上穿着的白大褂衣角上写着的“J”字母,看来这位医生就是被自己“杀”了的那位研究员。   可惜了,因为视角的原因,那位医生背对着祈璃,始终看不到他的脸。   只要看一眼,一眼就好。祈璃擦拭眼角的血泪,凝神等待那位神秘的“J”转身,前所未有的执念驱动着他,说什么今天也要知道“J”的身份。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祈璃即将支撑不住要昏迷过去时,画面里的那位医生转过身来,像是看到了画面外的祈璃一样,他说;   “你还要看多久?”   “混蛋,我不管你是在干些什么,在些什么,给我醒过来!!”   “胖头鱼,给我把那家伙拉回来!!”   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在祈璃耳边炸起,慌乱的鲸歌声立马拉着祈璃开始回溯,在祈璃即将看清那位研究员面貌的最后一刻,祈璃被胖头鱼拉回了现实。   呼呼呼,祈璃抬头,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怒气冲冲的江荆,他手里的笔不住地敲击病历本,如果祈璃眼尖一点的话,甚至能看到祈璃握笔的那只手臂上因为用力过猛而爆出来的青筋。   “你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些什么,一次两次都那样干,你知不知道乱来的代价,要是在那地方过度吸取记忆昏倒了,落到现实里,最轻也是植物人啊。”   江荆咆哮着,这次他是真生气了,连牙都咬紧了,干了那么久医生了,头一次见那么闹心的病人。   当了那么久医生了,江荆一共就栽了两次,两次都栽在了祈璃手里!   真是够够的了,江荆望着手里的病历本,又看看因为危险操作而萎靡的祈璃,又想哭又想笑,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   “你要是不想要治疗了,你可以直接说,出门左转。”江荆指着祈璃身后那扇只剩下门框的大门。   见江荆如此的生气,祈璃也很愧疚,确实是自己理亏了,他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祈璃现在才发现,事到如今,他对面前这位医生知之甚少,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两人现在唯一能称得上有来往的东西,只有星网上祈璃转过去的一笔治疗费。   医生和病人,就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再简单不过,祈璃给钱,江荆提供服务。   “黑名单,黑名单,胖头鱼你过来记一下,现在立刻马上,把眼前这个笨蛋给我拉进店里面的黑名单。”   江荆现在黑着脸满地翻找相机,势必要把祈璃的大头照挂在自家的拉黑墙上,眼见自家店长手指头都被碎玻璃扎到龇牙了,胖头鱼飘在半空,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整个鱼像是夹在吵架家长中间的小学生一样,一边心惊胆战地吃瓜,一边胆颤心惊地怕两人把矛头瞄向自己。   一个满头大汗的病人和一个暴躁非常的医生,在一处破烂狼藉的小屋里面相顾无言,哦,还有一个想要逃走又怂怂地不敢行动的胖头鱼。   叮铃,星网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来了,江荆拿起手机看,祈璃用自己私人账号打过来了一大笔信用点,数目之多,让人咋舌。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医生。”江荆回头看向祈璃,就看到了那家伙带着兜帽的背影。   “后续的治疗就这样吧。”   祈璃在墙面上抽出一只裸露的电线,在进行简易处理后,祈璃捏起电线接通匕首开始充能,祈璃的脸很白,五官又很精致,电弧的白光一闪一闪不时还会冒出火花,十三星区的民用电不仅仅看上去就不安全,用着更不安全,是十分危险的民用安全设备。   好像荆棘从中总是爱冒出玫瑰,世界总偏爱具备反差的事务。   从事实来看,祈璃不仅有极其优秀的外表,还有比之过而无不及的武力。   他有一身坚硬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一颗同样坚硬的心。   “现在整个十三星区已经不安全了,有些恶心的东西混了进来。”   祈璃调试着手里的匕首,抬头看向雾蒙蒙的天空,那里的天际原本有一道淡蓝色的屏障才对,那东西散发的干扰波频可以防止虫族星舰进行跳跃,是星港停泊的舰队出港的保障。   现在嘛.........祈璃微微眯起眼,看着天边冒起阵阵浓烟直摇头。   “跟我走,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起码在分道扬镳之前,我会保证你的人生安全。”   “喵呜。”雪豹在一旁冒了出来,受到主人的命令后,供卫在江荆身边。   “喂!”江荆笑了,在把手里刚翻到的相机对准祈璃按下快门后,他说;“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第78章   “呼!呼~你慢一点, 我快受不了了。”   街道边上,卷毛累的满脸是汗,头顶的卷毛也焉巴巴被汗水打湿贴在他的额头上。   “我也想啊, 但是你看!”秃头怒吼一声, 机械臂充能全力泵动, 一拳给眼前的机械警官掏了心窝。   “为什么!”卷毛哀嚎, 左手机械地抬枪点射,将面前袭来的机械警官给爆了头。   “我们像这样背靠背还要多久?我带来的弹药可不多了。”   卷毛抓狂道,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和秃头在短短的一条街距离浪费半个钟头的时间。   在两人取出那蓝光核心中藏着的虫子后,街道上游荡的机械警官们就跟发了疯一样, 撇开当前的追杀目标,径直朝两人的方位扑了过来,数量之多让人咋舌。   “这些抱脸虫都疯了!”   卷毛吐槽道, 顺手开枪把从倒下机械警官身体中跳出来的黑影击退。   那东西被卷毛射出的子弹带走了腹部的一大团血肉,整个身体直接减重三分之一。   尽管如此, 那东西躺在地上还丝毫不见“重伤”的症状,还在活力十足地挣扎,看那个架势,估计要等着被秃头的精神兽烧成粉末,或者被它赶来的同胞们踩成肉泥它才会消停。   经过卷毛的推断,这些寄生在机械警官中的虫子,应该是抱脸虫的某类分支,或者是某种特化类。   这些家伙体型虽小, 但弹跳力极强,它们头部特化的两个须子能与机械电路连接,然后用自己的神经电替换宿主的神经电流, 只要不到半小时,就会适应宿主身体,像是和高达成功对接一样,使用机械警官们的身体进行猎杀。   为了致敬,也是为了省事,卷毛和秃头一致决定把那些寄生在机械警官体内的虫子,成为抱脸虫。   “也不知道那虫母是这么想到催化这东西的,牠不会觉得很恶心吗。”   卷毛取出怀里的透明罐子,对着那个不幸被自己等人俘虏的抱脸虫比了一个中指,那东西察觉了卷毛的视线还露出口器挑衅他,气得卷毛拉起罐子开始摇晃起来,这罐子经过秃头的特殊处理,注入了强酸类液体,那抱脸虫被卷毛整得昏头转向,没一会就闭上眼蜷缩身体开始装死了。   “别分心,看好怀里的那个玩意,这是咱们最后的一个罐子了。”   秃头提醒卷毛,现在两人离江荆的咖啡屋只有二十米了。   “我也想啊,但是你知道的,我只要把精神兽呼出来,我就忍不住地分神。”   卷毛晃了晃脑袋,在两人不远处,一头体型硕大的灰熊和一只卷毛比熊也在与机械警官们作战。   那头灰熊是秃头的精神兽,这头毛茸茸的巨兽和他的主人可以说是十分相似,两者都拥有扎实的肌肉,甚至连发型都是同样的。   此时的灰熊正在敌人堆里咆哮着使用一把油□□给眼前的铁疙瘩喷射去去湿气。   比熊相较于自己的同僚要斯文得多,凭借体型小巧的优势,比熊可以毫不费力地跳到机械警官们身上,用嘴巴上叼着的匕首给他们的关节部位来一次卸货。   现在在卷毛的视野范围中,比熊的视野和自己的视野正重叠在一起,让他有些想吐。   “好了,你抓紧我,我要准备突围了,要是再一只一只地打下去,明年开春我俩都到不了咖啡屋。”秃头说。   召唤精神兽作战对人体的负荷很大,这会儿的功夫,秃头一行少说也解决了不下于二十台机械警官了,但这东西就跟股市养在天台的韭菜一样,没了一茬又来一茬,为了保证和祈璃汇合后仍有体力突围,秃头必须速战速决。   “嗯,好。”   卷毛点头,这会儿他顾不上功率损耗了,怼直将手里的武器效能调大最大,准备配合秃头将挡在前方手持防爆盾的特化机械警官们处理掉。   “给我五分钟。”   秃头也不废话,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酒精倒在机械臂上降温后,他浑身肌肉绷紧,比起他那条正常胳膊的机械臂开始负荷运转。   “要来了......”   秃头紧盯着前方的持盾机械警官,卷毛手里的武器攻击效能不够,哪怕命中关键部位也只能让那些铁大哥瘫痪个三四秒,想要突围,秃头得抓住那段空隙。   据秃头喝醉酒吹的牛来说,他的机械臂的真名叫做肆型阿尔法动力掘井臂,是由一家以量大活好自居的钻井公司自主研发的一款半军事半工程手臂,那动力是出了名大。   卷毛估摸着,要是秃头放全力了效率运转他那条机械臂,威力估计比起拆楼机差不了多少。   真是的,有这样的手段,早点用不好嘛......卷毛嘀咕,双腿肌肉绷紧,时刻准备跟着秃头冲出去。   机械的轰鸣声响起,秃头怒吼一声,在卷毛诧异的目光中,秃头一把拎起卷毛的衣领,以一个投掷标枪的标准方式,给卷毛扔了出去。   “你!这个混蛋!”   半空中,卷毛吓得死死抱住怀里的罐子,惨叫声吼得震天响,要是早知道秃头突围方式是这样的,卷毛说什么也不干。   卷毛飞在半空中,身体与下方的机械警官之间的距离卡得恰到好处,任下面铁疙瘩怎么挥舞电锯都只能摸到卷毛的衣角。   “死秃子,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告你的状!”   包围圈外的卷毛摸着屁股,气得头顶的呆毛都立正了。   “没想到吧!赫小子,这就是我的逃跑方式!”   秃头大喊,听到卷毛顺利脱困后,秃头也不演了,在一巴掌击飞眼前拦路机械警官后,秃头口哨一吹,灰熊精神体在他身边显形,举起秃头以扔铅球的方式,将其扔了出去。   精神兽与宿主共为一体,只要身为宿主的秃头脱困了,灰熊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回到秃头的精神海里逃之夭夭。   “目标......丢失,申请热成像搜索。”   机械警官们因为到嘴的鸭子飞了,开始原地宕机,由于逻辑核心被抱脸虫取代了,对于目标选取,他们只有采取红外热成像的形式搜捕,大概接下来的十分钟内,他们不会过来找卷毛等人的麻烦了。   “嘶,疼疼疼。”   落地的秃头摸着屁股龇牙咧嘴,他的体型比卷毛要重得多,灰熊虽然把他扔出来了,但秃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点小伤。   “快用那玩意看看老大在哪,接上人我们就走。”秃头催促道。   “我知道,在被你甩到天上差点被电锯割到屁股的时候,我都没忘记。”   卷毛说,他手里拿着探测器,这是以前祈璃交给他俩的,为了就是防止祈璃犯病走丢了,两人找不到自己。   这东西原本是用来装备在机甲上,探测威胁指数巨大的虫族实体店,在祈璃意外发现这东西对自己也有反应后,索性拿来当定位器使唤了。   “你过来看,我有些拿不准。”   卷毛吞了吞口水,不信邪地多次重启了手里的探测器,可不管怎么搞,显示屏上还是赫然显示这两个信号源,其中除了祈璃的信号源外,明晃晃地多了一个光点。   “要不拍一拍,再重启试试?”   卷毛傻眼了,手里的探测器里能显示出来的信号,其威胁等级最低也是连队级别的虫族,这东西可不行随便出现的啊。   真要出现了连队级别的虫族,后果不堪想象。   “准备作战,老大可能就在里面,甚至极有可能在和那东西对峙,我们抓紧过去帮忙。”   秃头一把将卷毛护在身后,将机械臂横在身前,侧身进入咖啡屋中,现在身后是抱脸虫控制的机械警官,两人除了进去咖啡屋别无选择。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咖啡屋的前堂,走到一扇治疗室外,此刻距离江荆与祈璃只有一门之隔。   怎么办,是直接敲门,还是....卷毛对秃头打着手语比划着,手里的武器蓄势待发。   让我来。秃头打出暗号,呼唤出自己精神兽,灰熊手持油□□对准房门来了一次全力喷射,在大门轰然倒下后,秃头和卷毛对视一眼,这两位合作多年的搭档立马一前一后冲进了门。   “不准动。”秃头职业叫嚣。   “□□!”卷毛业余跟风。   此时的房间中,江荆与祈璃的状况不说是良好,也起码算得上是狼狈。   如前文所说,意识到自己与江荆本是“萍水相逢”的祈璃,准备前往帝都调查“J”研究员的事情,我们一生要强的前少将大人给江荆打过去了一大笔信用点,准备将其护送离开这里后,与其正式分道扬镳。   我们不合适。前少将大人如是说道,向您发起了转账。   对于这类中途选择放弃治疗的病人,我们同样要强的江荆先生呵呵一笑,表示拒绝。   小样儿,都上了黑诊所了,真以为交足了钱钱就可以走了?   所以and然后,两位要强的人,开始了一种独特的辩论方式……   江荆上前给祈璃逼在墙角壁咚,说什么也不让人走,祈璃拿着匕首抵在江荆心口,羞恼地威胁江荆让开。   面对威胁,江荆挑挑眉,不但不退后,还反倒挺了挺胸膛,两人现在都快贴在一起了。   无论从两人的神情还是气愤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经医患关系,反倒是小情侣在玩什么邪门play。   “嗯?”*4   同一时间里,一个房间,四个人脑子里都是挤满了问号。   “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来支援老大的吗。”秃头挠头,灰熊站在他身边有一学一地挠着斑秃的脑袋   啊?啊!啊?!   卷毛亚麻呆了,我是谁,我在啦,我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被要被灭口啊。 第79章   这里是十三星区下层巢都的中央路口, 以往的时候,中央路口作为连接上下城市的中转站,一直都是人满为患的热闹地界。   采购物品的走脚商人与顶班的小工是中央路口的主要人群, 他们聚集在此等待通往上层城区的电梯, 直到人满为患都依然有人往这里赶。   下城人手里被分配的赎罪券额度不多, 必须在手中赎罪券规定所规定的有限时间内在上层采购到他们需要的物质。   因为多年的分割, 十三星区的权贵将拥有干净空气的上层占为了己有,把污水和罪犯留在了下层区域,上下城区之间唯一的连接就是这中央电梯。   往上是鲜花点缀的干净街道,飞鸟驻足的树林公园,那些戴着礼帽的绅士淑女们牵着狗在上面享受生活, 比起下面污秽泥泞的平民窟,显然上层城区才是人该住的地方。   无数捏着赎罪券匆匆上来采购物质,又匆匆回到下城的下城人们, 在忙碌完一天后,有时候会在醉酒后趴在桌上幻想。   “要是有一天能有个什么机会, 哪怕是逃命,也要先往上城那块地跑。”   逃亡者和抱脸虫们都是这样想的。   “快关门,不要管那些家伙了!!!”   下城的幸存者们拥挤在中央电梯中,手里捏着高价买来的赎罪券,又惊又怒地对门口守卫喊道。   幸存者中的一位拾荒者情绪有些激动,他不明白明明自己都逃出来了,甚至还用了大半身价买了赎罪券了,为什么那些该死的守卫还是不愿意开启中央电梯。   “你们这些家伙都不知道那些机械的恐怖, 他们都疯了!”   他大喊,神经质地朝自己身后不停地扣动手里那把早就打光了子弹的劣质改装枪。   “给我安静!”手持枪械的守卫们用枪托给闹事者来一个顿重的,杀鸡儆猴地把那家伙扔到了门外, 将他和沙袋垒在一起。   “这东西都稳定了几十年了,怎么会突然不受控制?”   守卫擦了擦汗,看着脚下已经报废的机械警官,将下面的消息报告给了总部。   机械警官们的集体暴动这个消息让十三星区总部感到了接受不能,在向技术人员确认无法解决后,聪明的贵族老爷们把控制中央电梯闸口的秘钥取了出来。   两个小时后,在天穹的人造太阳将开始进入夜晚模式后,届时他们就会立马启动秘钥,将中央电梯门口那扇重达百顿的闸口降下,到了那时候,不论下城发生了什么,就都与上城无关了。   下城很大,下城人很多,一些机械警官而已,杀不完的。   “下城人的命也是命,不是吗?”   守卫们笑了笑了,面对逃来的人们开始征收起来赎罪券,他们许诺带走愿意赎罪的人。   “长官,这机械警官的核心好像不太对劲。”   在闸门落下的一刻钟前,随行的技术人员奇怪道,蓝光核心的光芒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在恍惚中他说。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虫子呗,江医生没有见过吗?”   越野车后座上,卷毛抱着罐子,像是炫耀危险玩具的小孩一样,朝江荆解释道。   “这东西据我推断,这应该是抱脸虫的一种,可能是亚类什么的,抱脸虫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会咻的一下贴到人的脸上,然后嘴对嘴地用它那带有强酸的口器把人的脑子掏出来吃掉。”   卷毛越说越兴奋,他对自己的科普事业抱有极大的热忱。   “还不仅如此,那些生物在进食过后,还会寄生在受害者的肚子进行变态发育,像是毛毛虫一样,在时机成熟后,他们长出狰狞的外骨骼和极其夸张的利肢,然后钻出受害者们的肚子开始狩猎。”   卷毛张牙舞爪地晃了晃脑袋,脑袋上的比熊也像样地吐了吐舌头。   江荆点点头,涨知识了,为了表示感谢,江荆拉开背包将一罐经过胖头鱼处理过后的罐头递给了比熊。   “嘿嘿嘿,江医生真是客气。”   对此,卷毛受宠若惊,话是那么说,手还是很实诚地接过了罐头。   “不用那么客气,依我的观察来看,后续几天里,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分使用精神体。”   江荆指了指比熊眼角的泪沟,补充了一句“还有,要记得卫生情况。”   “噢噢噢,好的好的。”   卷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把江荆的话记在心里,见江荆不断在病历本上记录自己所说的虫族特征,卷毛立马表起了忠心。   “江医生,你放心好了,论对付虫族,在整个十三区,我们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保驾护航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   卷毛努力地挺起胸膛,并且拍了拍,表示自己很有底气。   “哦?愿闻其详。”   江荆笑了笑,他把手里的病历本翻过一页,转过身来正对着卷毛,表现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从外形来看,身着白大褂,黑发黑眸的江荆气质温和,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种医护人员特有的气质,让人看上去就心生好感的同时,也让人很难拒绝这样一位人物的提问。   “我们开车一路过来,沿途拦路的机械警官都是你解决的,我看到你的射击动作很独特,准心也很好,是经过了什么特殊训练吗?”   卷毛被江荆那对湿润的黑眸盯得耳垂都红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当,当然,我从小实在第四星区长大,我的枪法是由我的教官.......”   车子一阵急刹,突来的晃荡打断了卷毛的自报家门,一路开车都很稳当的秃头拍了拍方向盘,解释了一句;   “不好意思,车子发动机好像出了点问题,好像有些漏油。”   说完,秃子打开车门,像模像样地准备去检查发动机,还把一脸懵逼的卷毛喊下去帮忙。   “这……”卷毛犹豫地看着江荆。   “快去吧,聊天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   “好吧,医生,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卷毛恋恋不舍地下了车,不久后,江荆隐约地听到了一个拳头打在脑袋上的闷响与某个什么敢都往外说的家伙的痛叫。   看来套话被察觉到了。   江荆叹了口气,失落的样子被坐在副驾驶座上祈璃透过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   秃头停车是祈璃吩咐的,他不想要江荆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等人的事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等自己将人送出星港后,就会与之分道扬镳,没必要在进行过多交流,没必要.........   “嗷呜(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家伙没看到人家都皱眉了吗!你这个不懂事故的家伙!!)”   雪豹快急疯了,不断地在精神海中叫嚣着让祈璃开门,放它出去。雪豹在祈璃的精神海里嗷呜嗷呜地叫着,那股子冲动的情绪不断在祈璃精神海中翻腾,   这个不知分寸的家伙!   祈璃暗骂,闭上眼专心去安抚雪豹,以免这家伙跳出来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一直观察祈璃的江荆,则在祈璃闭眼后,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像是偷腥的狐狸一样。   一时间,车中陷入了沉默,直到秃头带着卷毛上车,平静才会被打破,经过一顿秃头一顿铁拳教育后的卷毛嘴巴牢了不少,很有聪明地忘记了刚才的话题,转而想江荆提问;   “江医生,你一直都是在十三星区这里生活的吗?”卷毛问,眼神在副驾驶上的祈璃和江荆当中打转。   “不是,我来这里也没几年,为什么你突然这么问?”   “嘿嘿,就是好奇。”   卷毛下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心虚的时候总喜欢这样:   “就是对江医生你的事情很好奇而已,毕竟想你拥有嗯,厉害医术的人一般都不会选择在十三星区这里过生活,隐居的话,也应该去一些生活条件不错的地方吧,这里连水电都不能保证。”卷毛摆着手指头说落这里。   “说起来,好像连咖啡馆这里都没有怎么看到过。哦,对了,附近十里好像只有江医生你家开的咖啡屋,为什么回想着在这里开咖啡屋呢,而且还是养猫的咖啡屋,哦,对了,还有......”   “打住,打住。”   江荆叫停了卷毛,“问题一个一个来,不然我都要迷糊了,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吧。”   “嗯嗯。”卷毛点头,像是等待老师回答自己问题的学生一样,眼睛闪闪的。   “总的来说,我也不太清楚。”   江荆揣摩了一会,把这两年的经历中不重要的地方删去:   “我是在一艘废弃的逃生舱中醒来的,身上只有一张星舰船票,但由于因为浑身上下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也出不了星港,久而久之就选择开一家店谋生活了,没什么别的原因。”   前往帝都的星舰船票?秃头听到这里,撇了一旁的祈璃一眼,见自己的老大还在闭目养神,秃头只好选择自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哦哦。”卷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为什么是选择开咖啡屋呢?”   “这个则是有关个人爱好了,其实当时我是想着开一家诊所来着,但是我们没有行医资格证,也交不出保释金,所以开不了诊所,咖啡屋主要是我的朋友在经营了。”江荆回答得很有耐心,顺带还说一些开店的趣事,但从中不难听出来,开店的那段时间中,江荆度过了一段苦日子。   “至于猫猫,说实话,本来是没有打算养猫的。本来店就不大,养猫就又要占据一些地方,还要防止猫毛掉在客人的咖啡上,总的来说,在咖啡店养猫是不太明智的。”江荆顿了顿了,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祈璃的眼睫毛跳了跳,江荆笑了笑后,采取了一个放松的方式坐着继续说。   “但是吧,猫这种生物,你懂的,当你在半夜打开门,看到一只可怜兮兮的毛绒小家伙站在你家门口的时候,你是说不出拒绝的话的。”   “你说是吧,祈先生?” 第80章   下午六点整, 人造太阳即将进入黑夜模式的最后一刻。   “我们还要在这边等多久!”秃头喊道,他扭头躲开袭来的电钻,机械臂蓄力轰开眼前闯门的机械警官。   “快了, 我知道你很急, 但你先别急, 那群家伙使用的秘钥是加密的, 破解有些麻烦。”   “那几个外行在启动秘钥后就什么都没管,现在秘钥被系统自主放在秘库里加密保护了,里面一堆乱码,麻烦得要死。”   卷毛站在中央电梯的操作台上手忙脚乱地调试机械,他身后的比熊则负责保障他的安全, 处理一些被秃头漏掉的虫子。   江荆一行在到达中央电梯准备乘坐电梯时,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由于晚来了十分钟,原本在电梯避难和驻守的居民与守卫们都成功地领盒饭了, 当上了抱脸虫的暂时出租房以及……   苗床。   卷毛有幸第一个目睹了该场景,面对这一放到网上都要上十八层码外加电子木鱼驱邪的邪门画面, 卷毛十分配合地吐了一地,成功地再为被人体组织染成的红绿色地板增加了一滩黄色。   对于这一情况,江荆倒是接受度很高,毕竟一路都风雨无阻的,也该打打boss战了。   抱脸虫在寄生人体后,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发育,短短三十分钟内就可以完成整个变态发育的过程。   只要条件合适,这些虫族的急先锋们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繁殖, 以呈现几何倍数增长的数量碾压一切。   起初卷毛和秃头看到江荆摩拳擦掌地走下车时,是十分惊恐的。   首先是因为在他们固有的印象中,江荆身上最大的标签就是医生, 其次是貌似与自家老大有一腿。   众所周知,医生就是奶妈,其在团战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多派几个人守着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让人家开团呢?   所以对于江荆表示想要帮忙一类,卷毛和秃头表示理解和尊重,然后果断拒绝了江荆。   没等江荆证明自己,刚刚召唤出灰熊和比熊,并且做好战斗准备的卷毛与秃头只感觉一阵风吹过,然后前一秒还在对着自己龇牙的一众虫族异形就跟秋收的麦子一样倒下了。   “回去。”   缓过神来后,秃头就看到祈璃站在江荆面前如是说道,冷着脸,而且惜字如金。   这是闹别扭了?   秃头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表示不解,自从自己一行在咖啡屋汇合后,老大就是变成这副样子了。   祈璃对眼前的医生的态度很奇怪,说冷淡吧,安排座位的时候把最安全的位子给了人家,说不冷淡吧,一坐上车了就抿嘴不说话了,低气压很是明显。   特别是江医生和卷毛有说有笑的时候,他们坐在后面还没感觉到,秃头倒是首当其冲地感受到了祈璃的压力。   是吵架了吧,绝对是吵架了吧。   秃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处理掉眼前几个机械警官后,秃头守着的中央电梯门口暂时真空了起来,倒不是前面的路口没有涌现出虫族,而是在秃头的前面有两位煞星正在大开杀戒。   一声兽吼响起,威严十足地盖过了周遭虫族异形的嘶吼声,赤焰席地而起,在不断倒地的虫族尸首中,大橘的身形在其中显现。   啧啧啧。江医生的这个精神兽,真是够恐怖的。   秃头看着眼前一幕啧啧称奇,在欣赏之余,还不忘捡起地上的一块防爆盾挡住溅射过来虫族血液,先前说过,虫族浑身下上都是杀人利器,连血液都是高腐蚀性的强酸,不少不了解其特性的家伙,往往会吃上暗亏。   秃头眼前的大橘到是优雅得紧,赤焰一扫,在牠面前的虫族就都通通变成了飞灰,一点喷毒血的机会都不给。   话说江医生是怎么知道那些家伙的战斗习性的?   嗯,是刚才和赫熙聊天的时候吗?秃头想起来刚才在车上江荆写的笔记。   看样子这位医生不简单啊,不仅仅是掌握着一门特有的医疗技术,其精神兽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思索之余,又有一颗虫族异形的头颅径直朝秃头飞过来,秃头又是抬手将其击飞。   为了避免又飞来横祸,秃头默默往后又退了一步。   没办法,这横祸的投掷者不是别人,正是雪豹,老大的精神兽秃头可惹不起,要是惹得这位爷又偷跑了,秃头可担不起责任。   在大橘战场的另一边就是雪豹的领地,比起大橘那种华丽的战斗方式,雪豹则要原生态一些了。   天生的厉齿利爪与矫健的身手赋予了这个大猫无与伦比的近战伤害能力,只见雪白色的迅影地在虫群中穿梭,所过之处血液溅射。   大猫面对这类强酸攻击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式,牠的身体一碰到危险就会虚化潜入亚空间中,那强酸连雪豹的一根毛都碰不到。   雪豹和大橘彼此占据一方,在收割战场的同时,也在相互配合,默契十足,完全不像他们闹别扭的主人。   “我说,你给我回去!”   祈璃都不知道这句话自己说了几遍了,任自己打开了几道缺口,眼前的这位医生就跟瞎了眼一样,怎么都不肯走,哪怕自己匕首都抵在他脖子上了,他都要跟着自己。   “你还是个病人。”   江荆说话很淡定,哪怕眼前他的脖子现在距离一个虫族异形的那长满倒刺的口器只有十厘米的距离,他都有心思拉住惊怒的祈璃,让他听自己说话。   “人们一直以为医生是一个偏文弱的职业,因为我们穿着白大褂,带着眼镜给人看病,日夜不停地写着病历,善心地给病人们一些职业建议。”   “我们告诉病人们忌辛辣,忌剧烈运动,忌暴饮暴食,要早睡早起等等那些医生自己都不太做得到的事情。”   “你以为天天在医院里上班是什么很闲的活计吗?”   江荆伸出手将祈璃散落在眼角的散发收拢到耳后,在硬靠着力气把怀里不安分的病人安顿好后,江荆拍了拍手。   “虽然事实是这这样,但作为一位职业的医生,我觉得还是要声明一些东西。”   “医学领域极其广泛,不光光涉及文科,其中还大量包括了理科,工科等学科知识,还在读医学的学生们或许对此感同身受。”   “因为在期末的时候他们不仅仅要掌握大量的书本内容,而且还要将其灵活应用到实践操作当中去。”   “我好像有些说远了,但没有关系,就像是我们在精心开颅手术时,要用到可不只有精准的手术器械。”   “举一个例子,人的颅骨是个特别难搞定的玩意,是货真价实的硬骨头,面对硬骨头时,我们的医生同志就会用一些特制的工具,像是电钻,要是遇到某些狂野的家伙,你甚至还能看到他使用一些狂野的工具,我说的是剁猪大骨的那种。”   在一群狰狞的虫族异形的包围中,一位医生强行搂着他的病人侃侃而谈,说起一些医疗常识如数家珍,这一诡异而又和谐画面一直持续了三,二   “一,时间到!”   江荆挥了挥手中一支药剂,其中物质刚好挥发干净,以江荆为中心,周遭五米内的虫族异形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全都瘫倒在地,动作整齐得不可想象。   “我的评价是0分。”   江荆摇头,身上的大白褂一尘不染,整个人像是刚从手术室中出来了一样。   “你干了什么?”   祈璃问,这一切快得就像是魔术一样,江荆晃了晃魔术棒,周围的虫族异形就配合着倒下,连带着外圈的虫族异形都不约而同地绕开了江荆,也就是说,江荆凭借自己手段就让这类智商基本为零的杀戮机器退避三舍。   “一些医生特有的手段而已。”   江荆示意祈璃帮忙把自己身上的大大小小的防具摘下来,这些防具是刚才祈璃硬给江荆穿上了,这些防具采用了特制的防护材质,能有效保护人体不受那些虫族异形血液的伤害。   “我有自己的手段,这些护具还是你戴着吧,我说过了,我可以自保,甚至还可以保护你。”   江荆说,就像他自己所言的那样,江荆自己硬要跟着祈璃,可不是为了专门过来当拖油瓶才来的。   “我的建议是,不要过度使用体能。”   江荆善意提醒,可惜,没什么用了,不听话的病人在意识到自己的医生不会死于非命后,立马开始了自己独特的医闹。   祈璃在虫潮中闪展腾挪,所到之处,头颅翻飞,随着战况的加重,祈璃的动作非但没有累,还加快起来了。   这家伙.......江荆摇摇头,跨过脚下的虫尸,走向卷毛那边。   算了,等你这家伙变成猫了,就知道下次该不该听我的建议了。 第81章   六点一刻, 人造太阳正式进入黑夜模式,黑影自街道深处慢慢爬了出来,电气灯零零散散地亮了起来, 散发出微弱光芒, 影影绰绰的东西躲在房檐下, 亮着猩红的孔眼窥探人世。   短短一刻钟, 中央路口已经堆积了成片的虫族尸体,死法各有千秋,都是伤在要害处,被一击致命,只见那些虫族异形们的尸首流出的血液将路口的地砖腐蚀殆尽。   至今为止, 虫族异形们损失了不少同类,但它们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尽管如此, 这些不知恐惧的杀戮机器还在持续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冲着猎物挥动特化肢体, 喷射高腐蚀性酸液。   虫潮战术一直以高密度和高数量闻名,只要敌人的信息素还在,那些该死的虫族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以极其恐怖的数量对其进行车轮战,一旦猎物出现疲惫,就会被铺天盖地的虫子掩盖,然后被吞食殆尽。   火焰冲天而起,高温在地上旋起罡风, 异形在火焰中嘶吼直到变成灰烬,大橘狂怒的一击把周遭的虫群暂时清空开来,给雪豹的行动争取了时间。   “嗷呜(我们走, 我们走!)”   雪豹嗷呜一声,确认江荆在自己背上坐稳后,一甩长尾跃动四肢开始奔跑,虚幻的身影在灰烬与焰风中快速穿梭,直到祈璃面前。   “你过来干什么?”   祈璃皱眉看向雪豹,目光主要集中在江荆身上,现在周遭全是被他一击枭首的虫族,祈璃一手持着匕首,一手按着腰间的枪械,在这里如鱼得水。   说实话,江荆一身白大褂站在周围就很不搭调,他的打扮很适合待在实验室或者是学术会谈上,反正不应该这片血流的战场上。   祈璃一甩匕首上的毒血,他很想对江荆说这里不安全,但考虑到江荆先前表现出来的实力,祈璃又闭口不言。   我又有什么立场劝这家伙离开这里?就凭他是我的医生?   祈璃低头看自己身上战斗服,这类服饰的防御性能很不错,硅晶质的材料能给予祈璃良好的防御,但祈璃在虫群里腾挪,衣角难免还是会沾上些许毒血,让祈璃染上虫族的腥臭味。   “我要是再不过来,估计你都要杀到虫巢去了。”   江荆摸了摸雪豹毛茸茸的脑袋,跳下雪豹的背走到祈璃面前。   “嗯,状态不错,体能也几乎没有怎么消耗。”江荆毫不忌惮的打量让祈璃莫名感到了一些难堪。   “如果你是过来家访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现在很好。”   祈璃的话不平不淡,说完后他就示意围着江荆转圈的雪豹带着他离开。   论作战能力,祈璃毫不夸张地说,就凭现在的状态一直杀戮下去,以他的体能坚持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这短短的一刻钟也就他热身而已。   祈璃的目光投向大橘那边的战场,精神兽的战斗能力与宿主的精神力直接挂钩,像大橘那种毫无顾忌使用能力进行攻击,势必会消耗江荆极大的精神力。   或许现在江荆还感觉良好,等到精神力消耗达到了一个阈值,虚弱感会瞬间蔓延全身,战斗能力也会瞬间丧失。   战斗时应保留撤退的能力这种部队常识,身为医生的江荆应该知道的。   祈璃有些头疼,只要是涉及江荆的事情,他都会莫名感到棘手,从那次在记忆十字路口看到那段有关于“J”研究员的片段开始就是如此,祈璃站在江荆面前,心里就会有一种毛毛的,像是猫抓似的痒。   尽管江荆宣称会负责治疗自己的失忆,但在意识到自己对于江荆的触碰越来越不抵触后,祈璃心里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未知的感受对于想要寻找真相的人来说十分不友好,他必须谨慎。   祈璃像是个有着锋利爪牙的猫,在找寻真相的路上,利爪可以解决大多数麻烦,但有些事情,光靠武力可解决不了。   “有些时候,我觉得我还需要对你进行一些心理上的治疗了,等事情解决后,我们再谈。”   江荆说,他对着祈璃伸手的样子像是在邀请某人前往一场舞会的绅士一样。   绅士有时候总会对路边的野猫抱有怜悯的心思,他们把它带回家中,给它洗澡和一个温暖的窝,直到他多余的心思被一位女士吸引走。   明明只要乖乖站在后面,等着被护送到星港就行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有什么不好?   祈璃拍开江荆的手。   “你回去,站在秃子后面,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不需要你的帮忙,带着你的精神兽回中央电梯那里去。”   “嗷呜(就是就是,人,回去,虫子,人解决,猫,保护)”   雪豹对祈璃的话很赞同,本来载着江荆过来这边牠就不太情愿了,难得见自己主人说了段十分符合自己心意的话,雪豹顺着台阶就跑下去,咬住江荆的袖子准备带他离开。   “唉,逞强的家伙。”江荆叹了口气,上前伸手摸向祈璃的脑袋。   “唔”的一声,像是敏感点被击中了一样,祈璃浑身上下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酥麻感从头顶直到脚尖,一瞬间的功夫,祈璃脚都有些软了。   “你这家伙干了什么!!”祈璃转身捂住头顶,像是应激的猫一样张牙舞爪,仔细看的话,江荆还能瞥见祈璃眼角的泪光。   要来了!猫猫版祈璃!   “别误会,就是摸了摸你的耳朵。”江荆见祈璃匕首都开始冒电光了,立马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   “什么耳朵,你说清楚一点!”   祈璃说,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此刻祈璃的头顶正顶着一对毛茸茸的猫儿,先前因为过度杀戮而泛红的眼瞳逐渐变回翠绿的猫瞳,不仅如此,祈璃的身形都在慢慢缩水,整个状态开始朝着猫猫版祈璃滑移。   “这也不怪我,我都强调了几遍了,要保留体力。”江荆很无奈,自己都说了好几次了,但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不听。   “呜~”先前还一脸淡然杀戮的少将大人现在正蹲在地上,像是午睡被主人吵醒闹脾气的猫一样。   “你不喜欢我了!”幽怨的控诉声响起,哭唧唧的猫璃闹起了脾气,等着主人拿着猫条过来哄。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卷毛擦干额角汗水,他面前的屏幕之中一串串数据代码汇集成一把钥匙的形状,随后一段进度条弹了出来,他对守在门口的秃头喊道;   “可以叫老大他们过来了,还有五分钟,中央电梯的闸门就会关闭。”   秃头点点头,五分钟的时间绰绰有余,正当他准备喊远处的江荆时,一阵广播声在头顶响起。   "这里是中央电梯广播,秘钥激活成功,中央门闸封锁程序已经启动,倒计时开始,十五,十四........"   随着倒计时的进程,卷毛原先设定好进度条正在飞速前进,看样子就不会卡在百分之九十九时在加载上四分四十五秒,秃头头顶硕大的钢铁闸门传来齿轮声,那东西开始往下降落了。   “这,这和我设计好的不一样啊!!!”卷毛吓得头顶呆毛都立正了,果断从胸口拿出一块U盘插入操作台,试图延缓进度条。   为了保证在撤退后,虫潮不会涌入中央电梯,祈璃和江荆选择在离闸门五百米外阻拦虫潮,现在闸门降下来的时间不到十四秒,哪怕雪豹的速度极快,留给江荆与祈璃撤退的时间也不多了。   秃头反应极快地对远处发出信号通知祈璃等人快快撤离,为了以防万一,秃头从背包拿出酒精开始给机械臂降温,要是时间来不及的话,秃头打算试着用自己的方式给江荆和祈璃争取时间。   “快走!”远处的江荆察觉不对,抱起还在闹脾气的猫璃准备撤离。   “嗷呜(坐稳了!!)”雪豹低吼一声,体型暴涨一倍,开始不计代价地透支精神力准备急驰。   嘎吱嘎吱声在背后响起来,四周忌惮江荆的虫族异形察觉到了眼前猎物散发的焦急情绪,虫潮后一只体型比其周围同类都要小上一号的虫族异形搓动口器,发出高频的音频指挥虫群,开始不顾一切越过江荆设下的信息素屏障。   要么吃光,要么死光!   “嗷!(混蛋,不要挡路!)”   面对拦路的虫群,雪豹发怒了,带着背上的江荆开始突围,奈何眼前的虫族太多,雪豹载着江荆和祈璃又不能动用虚化的能力,只能一边杀戮,一边小心躲开溅射的毒血……   这样耽误下去,突围没有问题,但赶在中央闸门落下前进入中央电梯,指定是没戏了。   现在离中央闸门落下,还剩下十秒,雪豹距离中央电梯入口还剩400米。   “大橘!过来帮忙。”   江荆呼唤一声,大橘在远处回应一声,加入战场,焰风刮起,大部分的虫族异形被大橘吸引仇恨,雪豹的压力骤然一轻,蓄力开始冲锋。   还剩下五秒,雪豹距离中央电梯入口还剩下300米。   还剩一秒,雪豹离开中央电梯还剩下最后一百米。   “快啊,快啊!”   秃头机械臂蓄能完毕,擎住已经到达头顶的闸门,希望依此争取时间。   “卷毛!!你到底行不行!”秃头怒吼,机械臂与身体的连接处的毛细血管开始渗出血液。   “不对!!”卷毛绝望大喊。   “这秘钥根本不对,这东西是远程操作的!!上面那些家伙派来守卫就是为了让他们拖延时间,真正的秘钥不在这里,上城的那群家伙根本就没想着要任何人上去。” 第82章   中央电梯闸门落下的最后一秒, 雪豹距离电梯入口还有百米,秃头以机械臂半损坏的代价顶着百吨的钢铁闸门支撑了半秒,也仅够雪豹跑到五米外, 此时地下闸门与下方齿口即将合并, 万事皆休。   好在江荆留了一手。   “成了!”卷毛看着眼前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条, 连他都不敢相信这东西都会卡住。   “这, 这简直如有神助啊,我还没有见过这类非智能机械还会卡住的。”卷毛对着这一神奇的一幕拍照留念之际,眼前数据流中的一个卡通咖啡杯样式代码默默潜入数据流中,深藏功与名。   “喂,秃子, 你没事吧。”卷毛跑下操作台,看着机械臂碎了大半的秃子,忙手忙脚地背包里拿出治疗药剂。   “呼, 好多了。”秃子瘫在地上,冷汗直流。机械臂受损导致的神经疼痛和药剂的强痛叠加在一起, 让这位硬汉不得不暂时当上伤员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刚才喊的‘他们根本没想着让人上去’是什么意思,声音大得连我在门外都听到了。”江荆问,猫璃趴在他背后,那对藏在兜帽下的猫耳软趴趴地搭在脑袋上,猫化带来的听觉强化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哦对,我差点忘了正事。”卷毛醒过神来,拔腿就往中央电梯操作台那边跑, 一头雾水的江荆背着猫璃跟在他身后。   “事情是这样的,这群守卫是上面派下来的弃子,他们手里的秘钥能够控制中央电梯闸门不假, 但也只能控制中央电梯的闸门了,控制中央电梯升降的控制秘钥被分割开了。”卷毛指了指屏幕上大写的感叹号,自己忙活大半天拿到的秘钥是个残缺品,这种事让卷毛很恼火,又无可奈何。   “那群守卫售卖高额的赎罪券卖给那群难民,然后确认自己已经把他们榨干以后,就把他们都干掉了,他们以为下来一趟就是一个肥差,结果没等到他们困死在无法升降的中央电梯中,就被破壳而出的抱脸虫干掉了,这些家伙没有被困死在这里,反而被自己的贪婪给干掉了。”江荆打了一个响指,大橘显出身形吐出火焰,将地上的守卫打扫干净。   “在绝望中死去和因贪婪而亡,那种死法才是最痛苦的,这是一个问题。”江荆说,走到卷毛面前。   “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是这个。”江荆看向屏幕上显示中央电梯升降的图标,这个图标现在被远处的秘钥死死锁住了,根本打开不了。   原本留给守卫们的困局,现在是江荆等人的了。   “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控制中央电梯除了远程通过秘钥操控,还能够直接通过这个操作台程序来控制电机启动升降索,不过现在这东西被锁住了,我还要一定的时间破译。”卷毛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几缕头发飘飘落地,看样子破译设备需要的代价不小。   “主要是人工转码的计算量太大了,我一个人处理不过来,要是有一台光脑就好了,哪怕是个八十年前的老古董,我都有把握在五分钟内把这东西启动。”卷毛从背包里拿出纸和笔,一脸沉重地像是在数学考试上发现除了自己大家都带了计算器的学生一样。   “哪怕是个八十年前的老古董光脑都可以?”江荆揶揄一声。   “对,不说八十年前,给我一个计算器都能大大减少我的工作了,可惜了,没有。”卷毛从兜里拿出一剂速溶咖啡粉,这里没有水,所以卷毛准备直接将其倒嘴里。   “江医生,要麻烦你在这里多照顾秃子了,估计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一晚了............嗯?”   卷毛诧异地砸吧嘴,不对啊,倒嘴的咖啡粉呢?   “你这个异端!”暴躁的呵斥声从头顶的广播响起来,突来的动静吓了卷毛一跳,还没有等卷毛拿枪戒备,广播里就有响起了痛心疾首的说教。   “咖啡就应该喝现磨的!!通过精心的手法来料理上好的咖啡豆,再从上好的萃取器中获得咖啡液才是正途!你这个喝速溶咖啡的异教徒!简直就是无耻又下流,下流又无耻,&*Y&*T*&(一些光球脏话)”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喝个咖啡而已啊!听到光球的呵斥声,卷毛懵了,他记得这个声音,这不是江荆店里负责制作咖啡的智能员工吗?   卷毛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自己和秃子进店来找祈璃,在点单的时候还因为点名咖啡当中要额外加入温水来中和苦味,还被那位体型圆润的智能机械给嘲讽成爱喝漱杯水的乡巴佬了。   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还能被嘲讽不会喝咖啡啊,这是什么新型的电子幽灵吗?   嘣,众目睽睽下,光球从屏幕里直直蹦了出来,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光球的第一动作就是变出一杯咖啡,递到卷毛手里。   “别喝那种没有灵魂的咖啡溶液,喝这个,一边呆着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这?”卷毛看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现磨咖啡,陷入沉思。   “我这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实际上并没有,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过多担忧,你的意识是清醒的,机体也没有出现不良反应,不过我不太了解机械肢体与人体的连接关系,最好找上一个专业的医生过来看看。”江荆说,看秃子欲言又止,江荆捂住额头又解释一遍。   “听好了,受伤的秃头壮汉是不会听见自己机械臂说话的,更别提它会和你说,你把他弄疼了,还缠着要你负责什么的。”   江荆再三叮嘱道,此刻的江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无奈,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只是过来查看一下秃子的情况,竟然还会有意外撞见这位铁血硬汉抱着自己的机械臂说话。   回想一下,卷毛怀有焦虑症,祈璃有精神海崩溃引起的间歇狂躁,在这种组队里,秃子这种正常人有点大病好像也说的过去。   真是的,每一个省心的。   身后的猫璃在江荆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看向眼前的秃子。   猫璃扯扯江荆的衣角,叫江荆微微弯腰下来,自己凑到江荆耳边说;“那个人是谁?是推销员吗?”   “推,推销员?!!”猫璃的声音并没有压低,被秃头听见了。   震惊,自家老大出去十五分钟就翻脸不认人了。秃头抬头诧然发现了祈璃的变化,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江医生,老大,老大他缩小了?还有为什么还顶着一对猫耳啊!等等!”   秃头赫然想起先前祈璃精神海崩溃时的发病症状,那时候祈璃脑袋上确实顶着一对猫耳,而且极度危险,要不是祈璃平日里能提前察觉到自己不对,提前把自己关在禁闭室内,不然卷毛加上秃头一起上可都不是祈璃的对手。   还不知道祈璃已经解决了精神海崩溃的秃头立刻反应过来,立刻条件反射地往蹬腿抱着自己的机械臂往后挪了三步,直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后,直接弯腰开始满世界找绳子。   “老大,你忍住啊,这时候咱们马上都要走了,你可千万不要出事,要是出事了,你可千万不能打卷毛啊,也不能打江医生,哦对了,还有我,我可是病号,你忍一忍,我记得包里还有一剂抑制剂,卷毛!!快过来,老大犯病了,快来把你家熊叫出来帮忙!!”   秃头也不废话,灰熊在被召唤出来后也是动作十分迅速地开始帮忙翻背包,你不说两人多高的灰熊小心翼翼伸爪子翻包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来了,来了!!”听到动静的卷毛也匆匆赶来帮忙。   在意识到祈璃“犯病”后,卷毛找绳子,灰熊翻背包找抑制剂,连秃子都默默往一边移动,给祈璃腾出空间来,几人配合极其默契,看样子不是一次两次。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猫璃好奇地看着卷毛一行,在他的记忆中,这还是他第一见卷毛他们。   “呃,从心理学来说,他们这是过度应激了。”江荆见卷毛等人急得团团转,也不急着解释,默默转身把猫璃的兜帽拉低些,带着猫璃走到角落,免得卷毛他们看到猫璃这家伙哼哼唧唧地趴在自己身上撒娇,一时接受不了。   “为什么你说他们俩是推销员?”   “你看,你一头卷毛,他一个光头,你俩不是专业推销洗发水的吗?”猫璃对自己的推测很满意,气势十足地给自己两个忠心耿耿两个小弟贴上了推销员的标签。   “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江荆被猫璃一对翠绿的眸子盯得受不了,连忙苦笑着举手表示赞成,心里默默记录起猫璃的表现,江荆发现猫璃的学习过程很快,虽然没有了记忆,但猫璃从一开始只会结结巴巴地说自己的名字,到现在流畅地与自己谈话,期间也不到两天时间。祈璃的智商很高,猫璃自然也不会差,甚至在某些方面,猫璃比祈璃还要强上不少。   “好好好,我抱你。”江荆伸手抱住猫璃,不出江荆自己所料,上一秒抱起猫璃,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被猫璃趁机凑上去舔了舔,一股暖暖的,像是烘烤过后的麦子味道从猫璃身上飘了出来,那是猫璃的太阳花信息素。   猫璃盯着江荆,嗅着江荆身上的薄荷味,舒服得猫儿直抖,尽管如此,猫璃都没有忘记问上一句。“我的味道,和那个家伙的味道,你更喜欢那个?”   “什么意思?”不懂信息素常识的江荆听不到猫璃的话。   “就是这个意思,你更喜欢那个?说嘛。”猫璃坏心思地也不过多解释,一个劲地缠着江荆要问答案。   “emmmm,我想想。”江荆思考起来,说起来,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猫璃的味道确实和祈璃的味道不一样,就像是两人性格上的不同一样,猫璃很热情(大雾),特别是对江荆,那个信赖劲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让江荆一度很担心,猫璃对谁都这样,生怕猫璃遇到坏人结果被人家卖了都还念着别人的好,还要帮着人家数钱,好在从江荆的观察来看,猫璃的热情好像就对自己一个人会这样。   话说回来,祈璃的性格就跟猫璃很相反,这位少将大人是一个天生的怀疑主义论者,他很难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一点,江荆在与其展开治疗的时候,感受特别深。祈璃的信息素是冷莲花味的,幽冷幽冷的,像是一处深潭,看不清里面是清冽的泉水,还是透骨的死水。   “如果从接受治疗这一角度来说的话,我应该是更喜欢你一些。”江荆挑着猫璃喜欢的说,实际上他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作为一个医生,江荆还是喜欢听话的病人,但也不是说江荆讨厌祈璃,说实话,我们少将大人那股子高冷劲,还挺符合江荆胃口的,总有一种想要把祈璃弄哭的恶趣味在江荆心里莫名出现。   猫璃对江荆的话很高兴,非常高兴,江荆甚至都能听到猫似的呼噜呼噜声。   “这可是你说的。”猫璃搂住江荆,吧唧给江荆一口,笑意阳光又灿烂,“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江荆听到猫璃这番话摸不着头脑,正当发问时,就看到卷毛一伙终于编好了绳子,叫自己过去,与此同时光球也忙完了自己的活计,叫众人抓好周遭扶手,中央电梯即将启动准备前往上层了。   先去那一边?江荆还在想着,顿时感到一股冷冽的寒意,这种入坠寒窑的感觉江荆无比熟悉。   “你又在搞什么?”祈璃醒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江荆怀里的猫璃变成了祈璃,原本被江荆搂住双腿,缩在江荆怀里恰好的身形也长大开来,为了不让自己倒下,祈璃不得不用手环住江荆的脖子。   前面说过了,祈璃醒来后,会保留猫璃的记忆,所以刚才猫璃与江荆的对话,现在还在祈璃脑袋里不断回响!!   "你这无良医生,到底对我干了什么!!" 第83章   “我说,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会信我吗?”江荆说,无辜的表情发自肺腑, 一边表忠心, 一边默默移动, 想要和祈璃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江荆的小动作在祈璃看来一清二楚,祈璃知道眼前的医生不是蠢人,他这一幕看似滑稽的表现就是给自己看的。   看啊,我都这样了,你难道还要打我不成?隐约之中, 祈璃似乎看到了江荆肩膀上拿着三叉戟的小人在对自己跳舞。   这个滑不溜秋的无良医生!!   祈璃握了握拳,这些天的相处看似自己占据主动,江荆就是个被自己物理威胁的可怜医生, 这一点哪怕是卷毛他们都是那么认为的,但实际上, 这些天里,祈璃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与江荆相处当主,其实一直是江荆在掌握两人之间的节奏,治疗也好,去星港也好,明明这家伙能够拒绝自己,但还是选择了对自己妥协。   这是为什么?就单单因为这家伙看上我了?不对, 这家伙不是那种家伙。   祈璃如江荆所说的那样,又开始了陷入了固执的怀疑主义当中,在嗅到江荆身上传来的淡淡薄荷味信息素时, 不知为什么,祈璃猛然脑子里闪过猫璃问江荆的那句话。   “我的味道,和那个家伙的味道,你更喜欢那个?”   猫化的自己那么喜欢粘着这位医生,是因为他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吗?真是个看不清事情的家伙!祈璃微微眯眼,江荆周围萦绕着的那股淡黄色条带在视野中无比扎眼,那是某人的太阳花信息素。   在帝国当中,每个人的信息素味道是十分私密,信息素的交互意味着亲密关系的产生。眼前的这个医生身上时刻萦绕着的那股太阳花信息素无时无刻地都在宣告主权。   这不,经过刚才猫璃瞒着“自己”做的小动作,江荆身上的那股太阳花味更浓了,别人闻不到,但在经过精神海崩溃兽化得到嗅觉强化的祈璃看来,那一点点味道的变化都是无比明显!   戚!祈璃暗骂一句,对猫璃的不争气很是厌恶,平心而论,祈璃对江荆的印象不错,但也仅限于此,祈璃可不会委屈自己跟别人抢伴侣!!   温馨提示,我们的少将大人从一开始在见到江荆时,就注意到了江荆身上萦绕的太阳花味的信息素,对于这位无良的医生伴侣的身份,我们的少将大人有许多猜测,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这位无良医生已经是有主了的。   这边还不知道我们的少将大人在猜测些什么的江荆坐不住了,实在是有些顶不住压力,眼看着祈璃面色越来越不好了,江荆吓得转移了话题。   “哦,对了,经过我的研究,我发现你的信息素有些....”   “够了!”江荆嘴里的信息素踩中少将大人的雷点,破天荒地让我们的少将大人失态了!   呵斥声大得,连远处的卷毛一行都听到了,只见卷毛探头探脑地往江荆这边看,然后被秃头着急忙慌按着头又扭了回去,就怪好笑的。   沉默开始在江荆与祈璃之间扩散。   “这是怎么了?”江荆问,祈璃突来的反应让江荆有些担心,他伸手抓住祈璃的手想要确认他的情况,但手伸到一半就被祈璃轻轻推开。   “抱歉!”他低声道,听到这句话的江荆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我刚才是在想你家那位被你藏在了哪里。”祈璃往四周看看,想看看江荆的那位夫人到底被江荆藏在了哪,想到卷毛说光球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祈璃也不过多浪费时间。   “等到了星港,你就可以走了,无论去哪,都随便你,无论你准备带着谁。就这样,好好休息吧。”祈璃拍了拍江荆肩膀,留下听得一头雾水的江荆,走到角落处休息去了,先前雪豹消耗了太多精神力,现在马上要到上层了,为了以往万一,祈璃得抓紧时间回复一下。   “星港吗?”江荆目送祈璃离开后,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在星网上调出来星港资料。   在帝国疆域当中,只有星港拥有资格接受能够进行星际穿越的船舰,想要建造一处能够容纳数百艘长达好几十公里的星际船舰,并且保证其在停泊期间船体不会受到外带陨石等意外破坏并不简单,其中耗资极其巨大,起初在帝国发出政令要求修建星港时,无不引起一片反对声音,但经过多年的实践,星港高额的造价对得起它带来的利益,无数满载特产与大宗货物的舰队在星港停靠,往来穿梭之间,带来货物与人口,又带走特产,无数帝国疆域中的星球因此建立联系,开展利益交往。   星际无比辽阔,人类自星际航行时代开始走出母星的襁褓,历经几十个千年的开扩才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从煤炭与蒸汽的合奏,到机械与电气的轰鸣,从牙牙学语到星际穿梭,一切的一切汇聚成往日历史被后人铭刻在大理石上,在殿堂中,在高楼上,教皇与元首一同出席,无数历史时刻在此间宇宙闪过,万亿年前的恒星光芒自恒远之地传来,又被现今之人捕捉。   空旷黑暗的丛丛高楼之中,一座电梯亮起灯光,巨大的齿轮缓缓转动带起钢绳,连接十三星区上下城区的中央电梯开始自下而上攀升,笼罩着十三星区巢都的灰黄穹顶不时有流光穿过,那是驻守在星港的舰船启动的尾焰,哪怕江荆等人现在离星港还有数百公里的距离,但远处在星港上停泊的那些宏伟船影依然清晰可见。   “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只要我们到达星港,其他的问题就都不成问题了。”秃头靠在墙上,天边一艘微小舰船的倒影在他眼中,那是他们停放在星港的后路,待到任务完成后,自己等人就会乘坐它前往帝都。   “哦?看起来你们的船还蛮小的嘛。”光球飘到秃头身边,跟着祈璃的眼光一同看过去,从舰船阴影的投射面积不难看出祈璃他们的船要比周围的要小上不少,就像是一个小孩站在大人身边一样。   “我还以为你们船也会跟星网上军队的那种一样,光说长度就长达几十公里呢。”光球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么说有些失礼了,赶在身旁的秃头翻白眼之前,连忙摸了摸脑袋补充了一句。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麻雀虽小,小小的也很可爱,爱......”光球在秃头无语的凝视中尴尬地笑了两声,默默变出了一杯咖啡递给秃头权当自己的赔礼了。   “好了球子。”江荆走了过来给光球打了圆场。   “感觉怎么样?还是会听到你的机械臂会说话吗。”江荆问,大橘趴在江荆脑袋上打哈欠,时不时还挥着爪子想要够飘在一边的胖头鱼。   “额,还好,现在只会听到一些琐碎的动静了。”秃头摸了摸自己机械臂,这一天自己这位老伙计光是过载都过载了好几次,先前又强行顶住闸门,回去怕是要费上不少力气修理了。   “具体一些。”江荆问,职业素养让江荆很难解释含糊其辞的回答。   “这,这个怎么说呢。”秃头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抱着自己的机械臂,江荆甚至都能透过他的络腮胡看到他的脸有些变红。   是觉得羞耻而难以开口吗?   江荆点点头,手里的病历本上给秃头预留了几页,耐心地说;“虽然当今医疗界关于精神的研究有了不少进步,各大医院也积极地开展了相关科室与门诊,就连学校都开始普及精神治疗室,为学生们提供心理质询服务,但遗憾的是,经过帝国医疗协会的调研,当今帝国公民中,愿意前往医院治疗自己的精神问题的公民少之又少,仅仅只占百分之零点六,而在官方推断的精神问题人群确占据了人口比例的百分之二十八。”   江荆拍拍手,飘在一旁的胖头鱼配合着甩尾变出一颗透明泡泡,泡泡直直飘到灰熊那边,被灰熊好奇地用熊爪接住后,泡泡破裂开,包裹在其中的特制一份干粮,那是光球用从咖啡店里带来的干粮特制的,经过胖头鱼炮制后,这份点心能很好地补充灰熊的体力。   在江荆的点头中,灰熊兴高采烈地挥了挥爪子,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大仓鼠一样开始干饭,精神体的愉悦心情同样传到了秃头那边,让这位硬汉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伙计能够吃东西,而且还吃得那么开心。   “在看电视的时候,许多人看着大屏幕上的演员们不免又会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心理,我们总觉得自己能够随随便便跟别人一样站在台下几千人的台上谈笑风生,但在现实中,有不少人连上学时候的讲台都没不太能驾驭得住,人总是把自己想象得很强大,但实际上,现在的我们与想象中的往往都有所出入。”   “我说这个并不要批评什么,我这是在陈述一件客观事实,实际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上学害怕问答问题,上班不愿出席演出这就是大部分人的真实经历,没什么难以言齿的。这个世界上能当够在万人之中谈笑风生的人又有多少?”   江荆轻咳了一声,把话题转了过来,“在我们医生看来,人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受到了错误的伤害,因此产生了心理问题,这是十分正常,而且普遍的自然现象,要是人人生来都是天生强大,不怕困难的超人,我们不得都失业了吗?”   “唉,谁都说医生是一个吃香的职业,而且越老越吃香,还没有敢得罪。这类鬼话也就外行人听听了,谁知道那些医学生们从大学的到现在到底背了多少大部头,翻烂了多少案列,什么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有那个家伙喜欢天天看书,顶多就是在考试与毕业的压力下,在知识的海洋里挣扎狗刨。”   “最糟糕的是,当你好不容易熬过了知识储备,考过了医护资质,稍不注意还会分到一个麻烦的科室,还要面对一些难缠的病人。”   “有时候我真的挺难理解的,为什么病人们会觉得自己只要叩开了心理医生的大门,然后只要坐在舒服的椅子睡一觉,把一切都交给医生后自己的问题就会解决,心理学可不是读心术。”   说到这里,江荆还配合地叹了口气,撇了一眼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某人。   秃头伸手摸向脑袋,在意识到哪里早就没有头发后,才把手放到自己的胡子上,江荆说话的度拿捏得很好,秃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博得了自己的好感与信任。   好在我不是难缠的病人,起码我自认为不是。秃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肩膀开始放松下来。   “我该从哪里开始讲起?”秃子问。   “都可以,你可以慢慢说,我这个人很喜欢听故事,特别是有故事的人说自己的故事。”   哒哒哒,江荆从口袋里掏出水笔,把手里的病历递给秃头,让他在上面登记自己信息,在写到收费一栏时,江荆摆了摆手,表示秃子的费用会记到他们老大的账上。   在得到江荆许可后,秃头点了一根烟,烟丝被火柴点燃,寥寥的烟雾飘了起来,像是薄纱一样让秃子的脸渐渐变得朦胧,声音也慢慢跟着回忆沙哑起来。   “那时候,我还记得,我那只手还在,在第四星区外围开了一家修车厂,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外置机械辅助我用不惯,尽管我的妻子是一个专业开发外置器械机械的工程师,哦,抱歉,江医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妻子的职业,你就当她是个推销机械拐杖的就好,我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称呼她。”   提起往西,秃子的脸上多了不少鲜活气,他撸起袖子向江荆展示了自己肩膀上的一处纹身,指了指荆棘花纹身上的花梗部分;   “其实这是一处伤疤,后来被我遮盖了,我妻子是个脾气爆炸的姑娘,当年听见我对她喊出蔑称的时候,她二话没说拿着手里的电钻给我来了一下,老实说,在后面她在要我包扎的时候,我都怕她准备把我灭口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当我鼓起勇气拿着我仅有的修车厂地契和一点积蓄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只注意到了我肩膀上的那处伤疤,那个健忘的姑娘顿时就被气了个不行,二话不说地签我的婚书,然后就撸起了袖子,怒气冲冲地说要给我报仇,哈哈哈哈哈。”   秃子笑了起来,眼里有些水光,嘴里的烟卷从点燃到燃尽他都一口没抽,那些白雾缠绕着,在半空变成一个修车厂的样子,里面有一家三口,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站在他们中间,抱着小熊的女儿。   “后来嘛........情况就不太好了,我的修车厂也被虫潮吞噬,一只手也没了,还有.......我妻子和我大吵了一架后就离家出走了,唯一留给我的,就这一只机械臂而已,后来我就去参军过来几年部队的生活,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慢慢就开始听到这只机械臂开始跟我说话了。”   秃头摊摊手,讲了一些心理话让他放松了不少,他释怀地笑了笑,对江荆说;   “有一本书里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那时候的我太年轻了,还不懂得爱她。” 第84章   十三星区的上下城市之间通道极长, 中央电梯自上而下需要半小时的时间,在此期间内,江荆以看病为由头, 成功融入了卷毛一行的队伍中。   “啪, 对不起, 三带一!”光球哼哼一声, 漂浮着的球形身体下面全是从卷毛赢来的便利咖啡包。   “我只有一张牌了~”光球得意的样子气得卷毛直咬牙。   也不知道这个球形智能是从哪里学来的牌技,这家伙明明都把模拟逻辑单位关闭了啊。   卷毛撩开贴在眼前的纸条,看着光球手里只有的一张牌,这家伙已经打了自己好几次春天了,这次说什么都不会让这家伙得逞。卷毛默默握拳, 势必要找回自己速溶咖啡党的颜面,在看了手里的牌后,卷毛给一旁同样被贴了一脸纸条的灰熊打了一个颜色。   灰熊早有准备, 得到指令后,一熊掌拍在某个光顾着聊天的秃子身上, 要不是这家伙,卷毛和自己也不会连续输十多把了,要不是自己熊掌太大拿不了纸牌,灰熊都想自己打牌了。   “唉,那时候啊,我和我妻子,还想着......噢噢噢,抱歉抱歉, 光顾着和江医生说话了,哈哈哈。”秃子转头歉意地笑了笑了,还没等卷毛给他打眼神, 秃子随便从牌里抽出一张三出来,扭头继续拉着江荆讲起以前的事情来。   “唉,吃了,一张四!”光球欢呼一声,眼疾手快地赶在灰熊准备犯浑炸乱牌堆前,出了牌,哗啦完卷毛仅剩的一包速溶咖啡包后,顺顺利利地又给两位纸条司令添上一笔。   该死的球形智能!卷毛骂了一句,灰熊也跟着骂了一句熊类脏话,一旁打盹的雪豹和大橘听到直翻白眼,比熊更是扭头就走,坚决和这俩货划清界限。   “哎呀,不打了不打了,也不知道你这个球形智能的型号是多少,我看你浑身上下也没有记录编号,这可不符合帝国官方定下的智能端生产规定,你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卷毛喝下一杯光球给他浓缩咖啡,这浓缩款头一次喝下去,咖啡液在嘴里又哭又涩,实在是难以下咽。   “真不知道,是谁给你设置了个爱喝浓缩咖啡的设定,咳咳咳,真是恶趣味。”   光球收拢这地上赢来的速溶咖啡包,牠准备把这些东西收集好,然后拜托大橘一把火烧掉,再找一个无底洞扔掉,听到卷毛的小声嚷嚷,随口说道;“我呸,你这个爱喝漱杯水的异党!还一个劲地打探我的出厂,道上的规矩都不懂吗?投石问路,见面了开春都不会喊,你还想着摸窑底啊。我都没问你是什么来头呢。”   “我是星盗啊!这还用说。”卷毛指着身上服饰,语气理所当然。   “是吗?我可不相信所谓的星盗流寇手里能有军队专用武器,而且你刚才没在你同事旁边吗,人家都快把自己的前部队番号都说出来了。”   光球指了指一旁的秃头,这位平日稳重不爱说话的壮汉一打开了话匣子就止不住了,现在他正兴高采烈地跟江荆开讲他第六次如何在部队里用钳子修好船舰发动机的了。   “那....”卷毛朝四处打量想要找到祈璃的身影,可惜,祈璃在和江医生说完话后就走到角落出去了,卷毛见自己的长官在中央电梯里四处踱步,像是在找人一样,也不敢开口打扰他。   “这是规定.....”卷毛有些动摇,知道看到光球又变出了一杯咖啡,这次是光球特调,多加奶,多加糖的,卷毛的最爱。   “好吧,就这一次,反正秃子也说得差不多了,反正现在我们是一伙的了,说说也没什么。”卷毛饮下一口光球特调咖啡,斟酌着语调,尽量挑着不重要的讲。   “那时候,我们奉命在十四星区驻守,听说十四星区那边是老大的老家来者,原以为我还以为这就是一次肥差,等到休假日,我就把攒下的假期全用了,买一款最新的光脑带回家给我妈用,后来,老大突然不见了...........”   聊天就是这样,随便聊聊不要紧,就怕有人听得和入神,不时还十分上路地配合着你惊呼两声,在光球的助攻下,卷毛很快就在一声声惊呼中,逐渐迷失了。   “说真的,我真是搞不懂那些星舰上的奇葩规定是怎么来的,而且...........”   光球与江荆对视一眼。计划成功!   \"........说起来,这件事情都快过了几年了,估计现在帝国各大星区都快在电线杆上把我们通缉令都贴满了。"   “自从我们被污蔑勾结虫族以来,赏金猎人,特局调查员,高机动部队,那些家伙就跟看到了肥肉的豺狼一样紧跟着我们不放,要不是老大拦着,我都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淦祂娘直接当真的星盗了,那帝都研究员的位置我门清得很,只要花点小钱买通那几个看大门的,把外围穹顶给咱们开个小口。”   啪!卷毛使劲拍了一下巴掌,泄愤地耸了一下鼻子;“我直接开一艘自杀式的星梭进去,怼直把那什么鸟毛帝都精神体研究所炸个稀巴烂,那种重建都修不好的那种,以后那些拿着和帝都精神体研究院的合照都成绝版货!!!我烧烧烧,炸炸炸!”   "不不不,你不应该这样干。\"秃头也在一旁摇头,表情跟卷毛一样,同仇敌忾地挥了挥手。   “我们应该文明一点,比如带着这虫子用一个高价卖给那些研究员的死对头,就是那个爱戴高帽子的议员,那家伙所在的党派早就对那群白大褂不爽了,有了这个能够证明当年舰船的智能端突然反叛不是我们搞得鬼了,那位议员会拿着这个证据亲自上场和那群白大褂对峙,直到审判庭把那些白大褂流放到垃圾星,然后我们就可以¥%……¥#¥.......”   秃头越说越兴奋,后续的计划邪恶地有些过头,听得卷毛直冒汗,他发誓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这位作战都抢在第一线的战友脑子能装着那么多黑深残的计划。   “额,看样子,还是要额外加上一笔诊断费用了。”江荆默默在秃头的病历上,添上一笔。   真是什么头子,带什么兵啊,老大疯,这手下也好不了哪里去。光球嘀咕一句,启动内置录音,默默把其中内容记录上。   胖头鱼飘在空中,一串数据流在其眼中闪过,江荆与光球同时在脑海中听到一句;叮咚,世界线已经收束,剧情完整度百分之二十,请执行者.....滋~天命之子....一串毫无意义的代码。   看样子,还想要一段时间来修复了。光球飘过去,推了推胖头鱼,让这家伙把那段提示音关掉,嫌弃的眼神让胖头鱼很受伤,光球那表情就差说胖头鱼是自己见过最差的一届世界之心。   在江荆与祈璃撤离的时候,光球因为要帮忙把店里的猫猫们找到一处安全屋,索性就和江荆等人分开行动了,在光球前来支援卷毛打开中央电梯闸门时,一串来者卷毛U盘的数据流被光球不小心吸纳,意外之中,光球的一块记忆储存模块被唤醒过来。   早知道你一天早午晚定时鸣一嗓子是为了和我通话就好,我还以为你小子是鱼类定时发情呢,当时还劝江荆给你带一条母鱼过来。听到光球解释的胖头鱼人性化地翻了一个白眼,默默飘到江荆肩膀的另一边。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光球在与江荆的频道中问道,语气有些担忧。   【信息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卷毛和那个秃头的信息都能和我记忆模块里的对上号,我们正在接触就是反派一行,这是百分之一万能确定的了,接下来他们就该前往帝都准备杀害那个叫J的研究员了,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等会我摸到他们星舰附近,直接把他们的中央系统黑了吧?】   【放心好了,绝对万无一失,我老擅长这个,保准没有人能查到我头上。】光球小球状的手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身体,看样子应该是在努力地挺起胸膛,见江荆还在一脸平静地写病历,光球有些急了。   【唉,店长,你倒是想个办法啊,我们不会要把卷毛他们举报了吧,这可不行啊,我刚把卷毛那个家伙劝道手磨咖啡的阵营来,要是他们真是被抓到荒星上做一辈子苦力,我可不忍心哦。】   比起光球的焦急,江荆倒是显得很淡定,【慌什么,你那传给我的世界线里不写了吗,就算卷毛他们会因此被抓,那还是得在一周过后了。】   【店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先跟着他们。】   漆黑的通道中,火柴被人点起,滋啦间升起来的光亮笼罩江荆一行,那是中央电梯的开了,在门开的第一时间,前一秒还在品尝咖啡的卷毛和修理机械臂的秃头立马站起来,虽然他们已经知道江荆的实力不弱,但为了以防万一,两人还是在第一时间挡在了江荆前面,毕竟在他们眼中江荆的医生属性比起江荆的战斗力要瞩目得多。   门开以后,卷毛与秃头戒备不动,祈璃率先出门查看情况,与雪豹配合前进,战术动作十分娴熟,与身后的卷毛与秃头形成三角战术队形,将最后位子的江荆保护地死死的。   切,口口声声说的倒是很冷酷,结果身体还是满老实的。江荆眯着眼,前方的祈璃正逆着光前进,高挑矫健的身形吸得江荆有些睁不开眼。一旁的胖头鱼十分懂事地将一份专属祈璃的世界线剧情传给了江荆。江荆默默审视了一遍其中内容,嘴角扬起笑容,笑得有些无良。   与那位J研究员因爱生恨,因为精神体崩溃而兽化丢失记忆强求不得,最后葬身火场.....嗯,那可不见得。 第85章   十三星区上城, 是独属于作为十三星区贵族们的领地,其中又按照各自区域划分,将上城分为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活动区域, 遍布奢侈品店面的中央商业大街;满是从各大星区移植花蕊的森林公园, 以及占据上城百分之二十区域的人工湖, 往日之中, 上城来往的都是绅士淑女,牵着狗彬彬有礼的孩子。   贵族们站在下层平民的头上生活,生来高贵的他们或许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比下层的平民们死得还要早。   呸!这是东西,真恶心!   卷毛抱怨一声,使劲甩鞋子, 刚才的爆炸把一个虫族异形的胃给炸开了,一张被消化了大半的人皮溅到了他的鞋上。   “真是的,这上城的家伙们营养就是多, 你看看,连这些无底洞胃口的大虫子身上都长出胃囊, 用来储存展示那些消化不了的部分了。”   卷毛抬起枪口,一把将前面拦路的虫子打穿,子弹穿过虫族异形的身体,又将其身后的十三星区警督局的玻璃打了个稀巴烂。随着眼前最后一个异形的倒下,卷毛一行可以稍微喘上一口气了。   秃头摸了摸额头的汗,找了一块干净地一屁股坐下,现在他们一行人正在距离星港四百公里远的警督局,以往车水马龙的中央地带现在周围到处都是燃烧的建筑物, 地上也满是血迹,显然十三星区的上层已经失守了。   “如果是下城人是没什么瘦肉的硬骨头,那么上层人就是肥得过头的油墩子了。”江荆从一辆废弃的星梭里钻了出来, 那身长到脚腕的白大褂被他统统绑在腰上,露出里面的热裤,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的,根本不像是着急夺路而逃的流亡者,反倒是像在进行路演的青年偶像了。   “唉,什么时候,咱也能像江医生那样就好了,明明大家都是在杀虫子,怎么他就身上一点灰都沾不到呢?”卷毛叹气,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眼泪,结果因为手上的灰,这下子脸变得更花了。一只眼圈黑得像是被谁重重打了一下似得,看得一旁的秃头乐得肚子痛。   “你这家伙,哈哈哈,哎呦。”秃头笑完卷毛,朝江荆问;“怎么样,这台星梭能不能动。”   “我刚才进去看了看,连钥匙都还插在上面,估计车主刚准备启动星梭,就被追上来的异形给抓出来干掉了。从那位倒霉蛋落下的勋章来看,这家伙应该是这个警督局里当官的,这星梭的安保很不错,虽然有些受损了,但问题不大,智能端在被球子启动之后就可以动了,这下子算是便宜我们了。”江荆说。   “江医生真是可靠啊。”卷毛真心夸赞一句,听到这句话的光球急忙在江荆身后飘过来,开始绕着卷毛不断重复“是我厉害,是我厉害,是我厉害。”   “好了,打闹也该结束了,我这边的交通工具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发动机功率正常的话,我们在十分钟内就可以到达那边。”   江荆指了指远处的星港,此时江荆一行与星港的距离比在中央电梯时要近了不少,星港巨大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从外观来看,星港的外观就和中世纪的船港差不多,只不过星港的规模比起船港要大上不知道多少,据星网上的资料来看,十三星区星港的最长跑道是由这个星球上赤道的一半,湛蓝的光炬在那升起,其中的建筑物无不极具科技感。   秃头跟着江荆的眼光看过去,只见星港那边真不断冒出浓烟,剧烈爆炸声在那边响起,震动感从那边直接传到秃头脚下。   “星港旁边就是十三星区的执政官府邸,以往那边的守卫都是十三星区上层的好手,附近驻军的军舰也在那边停泊,虽然那执政官平日里骄奢淫逸,但也绝对不是个把自己身家性命当成玩笑的家伙,那边不会轻易失守,甚至如果组织得当的话,反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卷毛接过话茬,慢慢走到警督局门口,通过已经破得不堪入目的碎片窗户看里面看去,里面游荡的抱脸虫异形刚才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那些家伙狰狞的外骨骼上大多挂着警督制服,应该就是从那些警督肚子里钻出来的。   蜿蜒的血迹从警督局的中央控制大厅一直蔓延到外厅,地上还有一些拖拽挣扎的痕迹,那些警督们从事发时的一脸惊慌,到迎接死亡也就不到十分钟。   “可怜的家伙。”卷毛唏嘘一声,“连武器都没来得及去拿,就被虫子给干掉了。”   “如果他们都拿起武器了,就轮不到我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拿武器了。”祈璃从警督局的武备房里走出了,将手里的武器和作战服扔给卷毛和秃子。武备房边上的黑板上写着警督们的作战计划,上面还赫然贴着祈璃一行的大头贴。   祈璃示意卷毛过去看一眼,卷毛满脸疑惑地走过去,一看不要紧,越看越心惊。   “看样子那群家伙已经查到一些我们的踪迹了,要不是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他们就要拿着这些武器过来抓我们了。”秃头摸着下巴分析道,眼神沿着黑板上的线索一一往下,直到停在了一处订着狮鹫勋章的纸张上,同时祈璃也注意到了拿出狮鹫勋章。   狮鹫,帝国母星的本土生物,这类凶猛强大的野兽一直以来就是广大帝国公民们默认的皇家标志,直到现在都可以在帝都大大小小的政治会场上看到这个标志,祈璃眼前的这枚狮鹫勋章之上雕刻着狮鹫与刀剑,这种勋章于整个帝国而言的数量少之又少,只有那些对帝国做过巨大贡献的人才被授予。   眼前的这枚勋章被授勋者所冠名,在帝国的传说当中,哪怕被刀剑交锋于脖颈之上,那狮鹫也只会桀骜不驯地咆哮,唯有授勋者的冠名才能驯服这头猛兽,勋章中心的冠名出,工匠们用烫金浇筑了一个“J”字母于其上。   又看到,“J”这家伙到底是谁?祈璃恍神地看着这个字母,从这黑板不难看出来,警督局的家伙们为了对付自己耗费了不少时间来准备一个齐全的计划,这个勋章能被钉在这里,绝对不是因为它好看,极大的可能是警督们找来了这位勋章的主人。   那群警督,是准备让这家伙过来当杀手锏吗?不对,从那时候的记忆来看,那个叫"J"研究员应该没什么战斗力才对,又不是每个医生私底下都有十足的战斗力。想到这里,祈力撇了一眼警督局门外的江荆。   信息量不够,知道的太少了,我到底和那个叫“J”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从黑板上的信息来看,那群警督很有可能已经把那个家伙请到这边来了,要和卷毛他们分开,去上面的住址调查一番吗?秃子的伤没什么大碍,就凭卷毛一个人带着他回星港那边没什么问题................   看着勋章的祈璃思考起来,一旁卷毛看到这一幕,以为自己老大被自己干沉默了,吓得立马立正认错起来了。   “我很抱歉,老大。从他们整理的档案来看,半个月前我们已经被他们的探子跟踪了”   卷毛愧疚低头认错,半个月前祈璃的精神海崩溃症状严重加剧,剧烈的疼痛和精神混乱让祈璃一度困在临时基地的隔离房里,秃子留下看着祈璃,而卷毛临阵带班,接下祈璃的调查任务,后面估计也就是卷毛经验不足,打听消息时被某个□□的探子发现不对,把情报卖了出去,转到了上城这边来了。   “看样子,那群家伙还请了外援了,这下子可热闹了,不知道在星港那边的局势稳定下来没有。”秃头评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愁眉不展起来。   “其实,现在星港出事了也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那个收了你们不少贿赂的记录官估计现在也凶多吉少了,与其靠别人给留后门,不如靠自己正大光明地走过去,是吧。”   江荆上前,想要搭住祈璃的肩膀,但祈璃的反应很快,直接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江荆也因为摸了个空在原地打了一个踉跄。   “喂,你这也不太友好了吧,再怎么说,我可是你的医生。”江荆抱怨一句,向祈璃伸出手。   “我的呢?”   “什么你的?”祈璃被江荆打断了思绪,不满地看向江荆,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又要干什么事情。   “武器啊,衣服啊,武备库里那么多,你都给卷毛和秃子了,为什么不给我也拿一份。”江荆理直气壮向祈璃伸手,祈璃被气的额头直冒井字,脑子里去找“J”的计划被扔到脑后,祈璃发现只要眼前这个医生站在自己跟前,自己就无法正常思考。   “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秃子贿赂记录官这件事情的。”祈璃很不解,为什么身为外人的江荆会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明明都交代过秃头等人不要和这家伙乱说话的啊。   “嘿嘿,这个天花板,这是天花板哈。”一旁秃头假装看不见祈璃询问的眼神,自顾自地研究起地板来。   看到秃头要挨训了,江荆很是义气地继续开口;“你不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的呢?衣服,还有武器,也给我来一份,你看看我这白大褂吗,是能在这时候穿的吗?”   好,要衣服是吧,我给你!祈璃转头走进武备房,下一秒一件警督制服就从里面飞了出来,一下子盖在了江荆脸上。   “时间不够了,我们得立马赶到帝都那边。”祈璃下达了命令,上前抓起江荆的衣领就往星梭里面走,什么单独调查不调查的,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的医生要紧!烦人的医生!   血迹淋漓的警督局前,四个穿着警督作战服登上星梭,发动机喷出焰浪,星梭启动,朝远处的星港飞去。   与此同时,远方星港中的守卫军们正在与虫族异形奋战,上城百分之八十的虫族异形们都在这里,连那些满眼都是杀戮的虫子都知道,只要把眼前的星港攻破了,这个星球就算是彻底成为了自己盘中餐了,好在守卫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在意识到上城出现虫潮之后,守卫迅速在星港外围建立起了防线。   “撑住!我们已经朝周围军区发送求援信号了!那位大人很快就要来了。”为首的守卫努力地激励人群。   星港之外匆匆赶来的一艘军舰中,一位身着白大褂,名为“J”的研究员坐在操控室中,直接下达命令,军舰的发动机再度超载,载着一众救兵火速赶往十三星区。 第86章   十三星区星港口, 此时的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了,号称为星港铁壁的高粒子屏障也濒临崩溃,地下成山般虫尸正在不断涌出高腐蚀性的毒血啃噬屏障, 星港的守卫们基本人人负伤, 哪怕手里的激光武器正在源源不断地朝着虫潮开炮, 但眼前的虫子也丝毫不见减少。   “玛德, 开炮,快给我开炮,把那些恶心的东西炸成灰!!”瞭望员拼命呐喊,他的视野定在战线以外的虫族尸堆中,那些成山的虫尸正在被几只铲车一般大小的特化虫族吞吃, 嘎吱嘎吱的牙酸声甚至就能穿过战线传到守卫们的耳朵里,那是铲车一样的大嘴虫子眼中只有自己同类的营养,他们的腹部扩展性极好可以装下自己身体二倍重的食物, 它们是虫母专门培养用来回收资源。   要是放着眼前的虫尸不管,不超过半个小时, 那些虫尸就会被运到虫巢被分解,再度化为虫巢营养,然后又被孵化出来加入战场。   对于虫群而言,伤亡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只要能够填满它们的胃口,付出再多的牺牲都无所谓,作为天生的杀戮机器,它们只要负责冲上去送死就好, 剩下的自有虫母解决。   炮火声,嘶吼声,哭喊声一同在星港响起来, 无数平日里珍贵无比的货物现在被人们弃如敝履一样横在身前充当防具,为的就是多撑一秒,给援军争取时间。   战场的东边,一辆星梭正在空中急驰,不时有地上的虫族朝着星梭跃起,然后被一枪干掉摔在地上,这边是位于虫潮边缘,大多数的虫子都被枪炮连天的守卫军防线吸引走了,这下子算是方便了江荆等人行动。   为了保证进入星港时,不多惹麻烦,江荆等人换上了从警督局找到的作战制服,打算到达星港后借着这一身皮浑水摸鱼。   计划进行地很顺利,星梭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是在穿着制服上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穿个衣服,为什么你们都要比我帅啊!   “我看到屏障了,把速度拉到最大,趁着那些虫子的主力在另一边,我们抓紧时间过去。”卷毛收起冒烟的枪械,拿起从警督局哪来的制服就往身上套,卷毛原先的服饰多多少少都因为先前的战斗而受损了,除了祈璃和江荆的,他俩一个战斗方式迅速,一刀一个小朋友,精神兽还自带虚化,一个干脆直接靠着精神兽喷火,虫子都成灰了,自然也就脏不了衣服。   “所以这就是我俩穿普通职员的战斗服,而江医生你们穿高等警督战斗服的原因吗?”卷毛吐槽,头顶的呆毛高高翘起,他对这种特化对待很不满意。   “好了好了,不就是胸口的职位名称不一样吗,大家的防御性能都是一样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有没有什么影响。”秃头也结束了自己笑声,伸手摸了摸自己同事的脑袋。   明明影响很大。卷毛嘟囔一句。   卷毛看着被自己卷起来的袖口,以及扎进腰带大半的上衣,头一次感到了身材的重要性,这身警督防御型号的作战制服设计一向都是以贴心著称的,填充其中的可伸展性材料能很好地根据穿戴者的身材而自主变换尺寸。但是吧,这个变换尺寸的区间有一个度,不巧,哪怕卷毛已经将身上制服尺寸调到最小了,卷毛穿着这套衣服也不太合身。   太大了!警督局的制服制作是基于警督局人均身高一米九来制作的,而卷毛身高只有一米六二,实在是适应不了这套衣服。毕竟作战制服没有儿童款的。   为了不妨碍自己行动,卷毛不得已只好把多余的袖子挽起,把垂下来的上衣塞入腰带里,整个人就像是个偷穿大人制服的中学生一样,硕大的帽子甚至能盖住卷毛的上半脸。   “很好笑吗?”卷毛又一次扶起帽子,面无表情地看向秃头,身材小小的,脾气大大的嘞。   “不,不好.....噗呲。”秃子忍不住了,大笑声充斥星梭。   “没事,不就是大了一些吗,你看,我穿着这套衣服也觉得很小啊。”秃头举了举胳膊,结实的肌肉轮廓一览无余。   卷毛见状,假装若无其事地鼓了鼓身上的肌肉,鼓了跟没鼓一样,反而是脸都被憋红了。   哎呦,更气了,明明大家平日里都是一起执行任务,为什么你有那么多肌肉。卷毛不说话,emo了。   “其实这都没什么。”秃头见卷毛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安慰起效果,高高兴兴地给继续说;“你还小,以后还会长的,像是身高什么的。”   咔的一声,江荆疑惑回头,他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但回头只有乐呵呵的秃头和被帽子遮住脸,看不出表情的卷毛。   “在说什么呢?”   “哦,我们在说身高的事情,我听说啊,近些年有些小家伙因为自己身高不足平均身高而选择另辟奇径,买上好几块海绵垫在鞋底,哈哈哈哈,江医生,你说好笑不!”   “唉。卷毛小子,你怎么不笑啊。”   呵呵,因为不够高而选择穿增高鞋真是对不起哦!卷毛默默别过脑袋,想着家里床底下藏着的增高鞋还有一箱子海绵,实在是笑不出来。   算了,我还是别围观这样一个伤心人了,江荆眼见卷毛身后都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黑线了,秃头还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说话拱火。   死道友不死贫道,秃子希望你今晚睡觉的时候不要睡太死。江荆在心里给秃头比了一个十字,转头骚扰起开星梭的祈璃。   “能给我开开不?剩下的五分钟让我来怎么样,你休息一会。”江荆劝道,他早就对眼馋祈璃手里的拉杆了,那可是现实版本的飞船操作杆,江荆第一次见这东西都是在星网玩模拟游戏呢。   “呵,你来开?”祈璃淡定地转头撇了一样江荆,就一眼的功夫,我们的少将大人就把江荆兴奋的火焰扑灭了。虽然祈璃没有说话,但冥冥之中,江荆能从祈璃读出一股我都不想说你的嫌弃感。   说明一下,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星梭是由江荆在开的,众人见江荆一脸信心十足地坐上驾驶室,也就没多想,毕竟一路上江荆的表现都是十分靠谱,而且在线。   启动,点火,一气呵成。江荆不负众望地辜负了众望,也不是说星梭没有被江荆启动,但江荆的架势技术对于现代来说太过于超前了,人家星梭启动都是向着目标高度慢慢爬升,江荆一上来就是一个垂直上升,突来的后座力径直把卷毛甩到了天窗的挡风玻璃上了。   “我也没想到那么快,你别用那种眼神瞪我,唉!你甩操作手册过来干什么,你这是暴力行为!”江荆翻了翻手里的星梭操作手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以及大量专业名词,一个空灯泡在江荆脑袋上升起,然后碎掉。   “等你什么时候把第一眼的操作手册,还有星梭停泊规则搞清楚再说吧。上面的专业词汇不懂的可以用星网查。”祈璃解释一句,双手微微拉升操作杆,在众人丝毫不没有不适反应的情况下,星梭在半空直接来了一次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炫技!这个家伙他在跟我炫技!江荆瞪大眼睛的样子,不可思议地看向祈璃,江荆这幅吃瘪的样子祈璃很受用,看着身边的医生心情不好,祈璃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星网上的模拟游戏跟现实是不一样的,医生先生~”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会开星梭怎么样。江荆瞪了一眼祈璃,祈璃也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气势之强把江荆干熄火了。   现在离目的地还有两分钟,最后的时间里,祈璃心情颇好地还在放了一首车载音乐,曲名叫做“速度与星梭”,是一个最近火爆星网的电影主题曲。   那部电影的主要内容用一句来概括就是一个身为平民玩家的主角在一个死亡游戏中击败富豪反派的老套故事,能火爆的原因是其中台词太过于有趣,主角对着反派开了不少嘴炮,特备是几幕主角嘲讽反派身高,星梭架势水平的画面,一度火爆全星网。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特别是那种快乐是建立在某些人的痛苦上时,两分钟后,江荆一行跳下星梭,身上的警服让他们很顺利地通过了高离子屏障的身份识别让他们进入屏障中。   “往前走,就在前面,我们的船就在G区那边。”卷毛看着手里的星网地图带着路,几人一路上快速穿梭,他们周围都是行动匆匆的守卫,没费多大功夫几人就到达了他们的星船门口。   “哦,这就是你们的星舰啊,看样子还蛮帅的啊。”江荆夸奖一句,自来熟地跟在正在验证密码开启闸门的卷毛后面,准备第二个进船。   “等等,你不用跟我们上船。”祈璃说。   “什么意思?你说什么玩笑话?”江荆皱眉说,“这周围都是守卫,你不让我上船,是准备让我在这里等死?”   “不是的,我们....呜~”焦急开口解释的卷毛被秃头捂住了嘴,卷毛抬头看见秃子朝自己默默摇了摇头,卷毛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也跟着沉默起来。   也是,怎么能让外人跟着星盗一起上船呢。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不能跟着我们上船。”祈璃的语气很坚定,少将大人亮出匕首,这次他是来真的。   “到了这里,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医生,你最好识时务。”   留下这么一句后,祈璃朝江荆脚下扔下一把武器,带着卷毛与秃头等人上了船,不等江荆跟上去,星舰的闸门就轰然关闭,差点就要砸到江荆的鼻子了。   “不会吧,你们这群家伙玩真的。”江荆朝关闭的闸门大喊。   看着愣愣定在原地的江荆,卷毛有些不忍心;“要不我们跟他说一句吧,带着他上旁边的那艘商船,老大你不是已经给江医生买好票了吗。”   “不用,那位医生一贯喜欢蹬鼻子上脸,不用跟他多说,五分钟后,他手腕上的智能端只会弹出登船提示了。”祈璃头也不回地走向驾驶舱。   这次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无良医生........... 第87章   猫鲨型号星舰, 一贯以高隐蔽性与高机动性在军方备受喜爱,要说起“猫鲨”型号星舰服役期间最出名的战役,要从四年前一场由军方联合帝都精神体研究院组织的一场针对虫母的剿首行动说起, 那是为了针对朝着帝都来势汹汹的虫母, 军方一共出动了共计四个满编队的机动特遣队以及无数大小星舰侧围供应。   按照原本计划来说, 那场行动的主角应该是四个机动特遣队编队中个某一队, 结果谁也没想到能重创虫巢的却是军队中名不经传的一位中校,这一天让人惊掉下巴的结果,直到军队领导看到那本该舰队边缘打酱油的猫鲨号星舰带着被炸掉大半身体的虫族暴君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那些家伙才捏着鼻子承认了这个结果。   至此一役,猫鲨号彻底出了名, 生产猫鲨号的生产厂家更是因此直接起死回生,现在在帝国疆域当中,猫鲨号无论是在军队还是民间都属于是遍地开花!谁不会喜欢买一艘多快好省的星舰呢?   不过对于当年的猫鲨号拥有能够在虫巢前隐蔽自身这一性能, 大多人表示怀疑,这些年来, 大家也见过不少猫鲨型号的星舰,事实证明,哪怕是最新型号的猫鲨型号星舰,也不能在星港探测器下隐蔽自己,这一点诸多试图在星港逃税结果被抓的猫鲨号船长可以证明。   猫鲨连星港的探测器都躲避不开,更何况在满是生物探能装置的虫巢呢,nnd,你们这无良商家搁着跟我们玩营销是吧!   对于众多消费者的质疑, 生产猫鲨号的厂家们曾经做过一次声明,在其大量灌水的声明中,不少好事者从那些晦涩的长句中总结成了一句话, 在星网流传甚广。   “谢邀,人在星港,刚下星舰,就我所了解的,初代猫鲨号的制造除了生产厂家之外,还有一位神秘人士的参与,据相关人士透露,初代猫鲨号的隐蔽模块就是由那位人士提供的,正因如此,初代猫鲨才会由如此超前的隐蔽性能。   对了,据我的朋友透露,初代猫鲨号星舰除了卓越的隐蔽性能以外,还有一个十分具有特色的功能,咳咳,具体是什么嘛,就不方便透露了,由于不知名原因,初代猫鲨号的存在现在已经不能考究了,利益相关,水太深,你们普通人还是不太深究了,溜了溜了。”   以上的玩笑话一度让猫鲨型号星舰占据一整年的星网热搜,以至于现在有人看到猫鲨号都要玩笑似地说上一句;   “哟,是猫鲨号啊,方便把你们这船里从虫巢带回来的战利品给我们看一看嘛?”   “不了,您可真会开玩笑。”卷毛拿起麦克风,熟练地与星港管理人员通话,在一阵唠嗑后,卷毛眼前的屏幕中一个进度条开始推进,那是星港出入允许证书。   “证书正在载入,由于本部刚接通星网,还请耐心等待,证书接入大概还要十五分钟,再次期间,还情配合我们的审核流程。”   “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也开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星舰了,归根究底啊,我还是觉得咱们的老伙计靠谱。”卷毛舒适地往后一靠,回到安全地的舒心感让卷毛都有些困了。   “别掉以轻心,把我们证件编号记好,我刚刚看过了,那些虫子还在冲击星港,既然这些家伙那么快就恢复了星港运作,看样子是有大人物过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证书一载入,我们就走人。”   秃头提醒了一句,他身后的灰熊正抱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证件走过来,那些是之前办理的证件,要将一整艘军用型星舰伪装成民用商舰要用的证件可不少,卷毛的精神兽比熊站在证件堆的最高处指挥灰熊,以免灰熊被证书挡住什么都看不见而摔跟头。   “说起来,老大到哪里去了。”卷毛问一句。   “在档案事,据说是要查找一些重要的事情。”秃头指了指一旁紧闭的大门,揶揄一句;“看样子,咱们老大这次是真下定决心来用工作麻痹自己了。”   “哎。”卷毛无力地趴在桌上,“要是江医生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上船了没有,说真的,如果江医生是咱们一伙的就好了,说话又好听,医术又高,我和小白都挺喜欢他的。”   汪!比熊迎合了一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很赞同卷毛的话,灰熊跟着也吼吼两声,虽然大家只和江荆相处了不到半天,但老实说,这一会儿不见了,都还怪想他的。   “或许江医生也有自己的考虑吧,毕竟江医生这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那个球形智能一看就不简单。”说到这里,卷毛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光球给他的咖啡,你不说,这手磨咖啡好像确实比速溶的好喝不少。   “还有那个胖头鱼,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生物,我看到那家伙时,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秃头想起来当年在接受江荆治疗时的情景,那胖头鱼对着自己鸣叫一声后,自己就恍恍惚惚了。   “对了,要不咱们启动观察模块,看看能不能看到江医生上船了没有吧,毕竟星港外面还有虫子呢,看一眼放心一些。”卷毛说干就干,在进行完身份验证后,成功地打开了观察模块。   “嗯?这是什么情况!”   惊呼声从门外传来,雪豹的耳朵转了转了,发现只是卷毛在鬼叫之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屏慕上了,眼前大大小小的屏幕上,那是猫鲨号的外置观察模块捕捉到的江荆实时影像。   屏幕中的江荆此时已经发现了手腕上智能端给他发送的语音提示了,只要江荆听得懂人话,跟着提示走一百米,那边的商队自然会把江荆接上船好生接待,江荆的公民证祈璃已经拜托一位熟悉的黑商在办了,祈璃打了一大笔信用点在江荆的卡上,只要他上了那艘商船,就算是天阔凭鸟飞了。   “亚当六号,“J”。”祈璃做着笔记,红笔轻轻一画,将上面的“医生”二字划掉,打算将今后要查的事情安排一个先后顺序,虽然自己的精神海崩溃好了,但消失的记忆总给祈璃一种不安感,一种像是宝物要被人抢走的不安感正不断地在迫使祈璃寻找被削去的记忆。   “唔(真的不出去看看吗?)”雪豹把脑袋枕在祈璃的膝盖上,尾巴一甩一甩的。“嗷呜(我想橘猫猫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被狐狸.......哦不,肥猫迷昏了头了。祈璃拍了拍雪豹的脑袋,示意自己的精神兽要支楞起来。   “嗷呜!(牠可不是肥猫!你不要乱讲!)”雪豹生气了,大橘明明就是稳重,虽然猫形态是胖了一点,但绝对不是肥猫,对于这一点,哪怕祈璃是自己的主人,雪豹也绝对不姑息。   “嗷呜(你看吧,我不看了。看着我伤心!)”雪豹闹脾气跳下祈璃膝盖,往大门走去,眼见自己都要走到大门口了,自己主人都不来拦自己一下,雪豹真的有些生气了。   “嗷呜(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祈璃也被雪豹整烦了,精神兽与宿主心意相通,看似是一人一兽,其实本质是就是一个人,像祈璃这种被自己的精神兽弄生气的,属于是一个人左右手相互看不惯打起架来了,这中情况整个帝国都少见。   “你这家伙懂些什么!那个家伙已经被别人标记了的!”祈璃眉头皱得很紧,现在一回想起从那个医生身上嗅到的那股太阳花味,一种止不住的烦躁感不断地开始冲击祈璃大脑。   “嗷呜!!”雪豹叫得更大声了!“嗷(那就去把他抢回来啊,怕什么,一个女人(大雾)而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就好。我们偷偷的,大橘不会知道的。)”   听到自己的精神兽那么说,祈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胡闹!!”呵斥声透过档案室的门缝传了出来,声波震得几个趴墙角的家伙鼓膜痛。   “说什么了,说什么了,老大到底是不是躲在档案室里偷偷看江医生?”秃头戳戳身下拿着听诊器偷听的卷毛,活像是个问瓜甜不甜的猹。   “别妨碍我,里面安静下来了。”卷毛屏息一会,脸色大变,拉着茫然不知的秃头连连后退,还没等撤到工位上,一脸杀气的祈璃带着同样一脸杀气的雪豹出来了,一人一豹管都没管装在地上擦地的卷毛与秃头,径直往船下行走。   秃头与卷毛面面向觎;   “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回到两分钟以前,在祈璃企图纠正雪豹不正的三观时,眼前的屏幕突然一阵闪烁,经过短暂的雪花屏后了,里面的一幕叫雪豹看了破防了。   只见刚刚还准备上商船的江荆现在正在跟一个身穿白大褂女人谈笑风声!而且两人脸上都能观察那种肉眼可见的高兴,那个医生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那么笑过!那个穿白大褂的家伙是谁?   祈璃放大监控画面,因为那个白大褂背对自己而看不清脸,但是祈璃也因此看到那个白大褂下摆烫金一个“J”。   那个混蛋医生!祈璃盯着屏幕半天从嘴里挤出这一句话,把手里笔记刚划掉的“医生”又重新写在了本子上,写在在“J”旁边。   这下子有意思了,这个无良医生和那个"J"认识........呵呵。祈璃冷着脸,手里红笔把笔记本上“J”晕成一片。   “喵呜(渣猫!!!)”雪豹快疯了,在看到大橘和一只猞猁相互嗅嗅后,雪豹身上的毛全都炸开了!   刚才还在相互争吵的一人一猫相视一眼,不到半秒就达成了共识。   必须去看看那个医生(大橘)究竟在干什么,现在,立刻! 第88章   “哦, 是吗,你也很喜欢那部电影?我还以为只有我很欣赏那位敢爱敢杀的女主角呢。我现在都还记得电影里最后女主复仇的那一端,为了报复拐卖自己孩子的人贩子, 在雨夜里硬生生在树上等了六个小时, 才等到醉醺醺的反派回家, 最后手起刀落, 快速干掉反派。”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短发少女兴奋地描述剧情,说到激动点时这位姑娘的眼睛甚至能看到闪光,刻印着“J”字母的白大褂下摆随着她挥舞的双手上下摆动,很难让人相信这位看上去就有些莽撞的姑娘是一个研究员,兼职第四特遣战斗队组长。   “要我说啊, 如果换我来的话,我可不会像那位劳拉(电影女主)那样让那个该死的人贩子死得那么轻松呢,明明人体有那么多不致命, 但疼痛神经极其发达的部位,为什么要专门管着心脏捅呢?”   “那个大块头干了那么多坏事, 惩罚就应该从慢慢来,比如拿着把剁骨刀先从他的脚趾开始剁,在此之前一定要记得注入一剂十毫升的肾上腺素免得砍到小腿那个家伙就晕过去了。”   “对了对了,一定要记得避开动脉,实在不小心切到了用烧红了的铁块糊上就好,我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有几个家伙没有记得我说的......”   拉姆转头给身后某个额头流汗的家伙一个咸鱼眼,开口准备点名。   "队长!!!"眼见拉姆说着说着就要扯到自己身上了, 组员们像是受惊了的土拨鼠一样齐齐呐喊。   要聊电影就请您好好聊,不要莫名扯到自己和我们的身上去啊,明明咱们是帝国正规部队, 为什么在你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非法组织啊。   拉姆叹了口气,在她身后默默跟随的一众特遣队员欲言又止,他们很想阻止自家组长继续说胡话,但没有他们不敢,刚才的呐喊已经是他们保留自己颜面最后的努力了。   救命!为什么就出一个简单的支援任务,组长还会找到一个话搭子啊。一位白眉毛的组员捂着了脑袋了,要是时间能回到五分钟前,他是绝对不会带着那位迷路的先生过来。   也不知道这位样貌亲切的先生会不会被组长吓跑,真是难为他了。白眉毛看向拉姆身边的江荆,你看看,明明都很难受了,却还要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真不知道为什么组长会喜欢那种电影。   江荆没有注意到身后白眉毛同情的眼神,哪怕注意到了,江荆也理解不了,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和拉姆的话题上。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劳拉最后处理尸体的方式也很粗糙,我记得她的丈夫在过世的时候留下了不少化学药剂,只要劳拉稍加炮制,加上一瓶洗洁灵,完全就可以在一个浴缸里解决掉那个大块头,拖着一个裹尸袋跑到公园刨坑也太蠢了。”   江荆犀利的评价一下子震惊全城,原本还打算过来帮江荆脱离拉姆魔爪的组员们傻眼了,拉姆惊喜了。   “对吧,对吧!我也是那么觉得!拉姆一把拦住江荆肩膀,眼中隐隐能见泪光,那是见到知己的喜悦!   “知己啊,真的是知己啊,我今天能遇到......你叫什么来着?”飒爽的短发女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着人微微鞠躬以示歉意,认真道歉的样子让人生不起气了。   不愧是天命之子,有风度,怪不得能在剧情里迷倒那么多人。   “江荆。”江荆点头,向着拉姆伸出了手,“目前的职业是一位医生,很高兴见到你。”   “拉姆,目前的职业是一位军人,我很高兴认识你。”拉姆笑了起来,从容貌来看,这位姑娘好像更适合当一名口无遮拦的电影点评师,这家伙是个大嘴巴这一点,估计她的队友们比江荆更要早得多认识到这一点。   在民间,自古以来都流传着所谓见面见心的说法,面容学,相容术法这一类旁门书籍在黑市上比比皆是。   依江荆的理解来说,所谓相由心生这类说法并全是空穴来风,人的面容长相是由多方面因素决定的,像是爱皱眉思考的人大多长有法令纹,或者是爱笑的家伙大多脸颊饱满等等。   唔,这次的天命之子是属于城府极深类型的?当着我的面是一副面容,在组员面前又是另一幅面容吗?还是说......江荆不由思考起来。   天命之子到底什么样子这一点对江荆来说很重要,这关系到江荆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处理天命之子与祈璃之间的关系。   "江荆,江荆!你这家伙在想什么呢?"拉姆的呼喊把江荆拉了回来,江荆缓过神来就看到拉姆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一管型号夸张的注射剂,看样子应该是军用的。   “不好意思,开小差了。”   “哦,那就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那边虫族音频影响了嘞,差点要给你来上一针我特制的清醒素了,可惜了。”   铛的一声,那只药剂被拉姆随手扔到地上,从落地的动静来看,这药剂的耐造程度与牠的分量十分匹配。   “这药剂是你做出来的?”   “对啊,还能有谁,哼哼!”拉姆得意地甩了一下自己衣摆,这是她习惯动作,因为她觉得这样很帅气。   “我跟你说哦,这是药剂的配方是我从一个叫绝命毒王的电影里得到的,说起这部电影,我跟你说哦,里面的男主老惨了,他......”   "打住,打住!!"江荆伸手了个叉,从拉姆的兴致来看,要是在任凭她聊下去,哪怕等到虫潮退了,估计自己和她都聊不上正事。   “我们还是先来要紧的事情吧,你们找我过来不就是要问问我警督局的情况吗?”江荆扯了扯身上的警督制服,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身皮还真挺有用的,没等自己想办法与之见面,他们倒是闻着味过来了。   “嗯,好吧。”拉姆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真的很喜欢电影,特别是和有趣的人谈论电影情节。   “那么江荆先生,或者说十三星区警督局的幸存者,我们找你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了解警督局几乎全灭的原因,从我们刚在星港那边接管过来的资料来看,警督局上下统共二百四十二人植入的信号源基本已经消失了。”   拉姆在“基本”这两个字上故意加重了语气,她接过属下的递过来的星网屏幕,无数的信息在被拉姆快速浏览吸收,一份独属于职业军人的素养被拉姆体现的淋漓尽致。   “据我们所知,十三星区警督局配备的活力与人力部署是足够撑到现在的,但现实很遗憾,江先生,目前来看,您是我们唯一能够接触到的警督局人员了。”拉姆为难地在战术记录上写了一个开头。   “嗯,我懂,需要我配合你进行身份认证吗?”   “不不不,没有必要了,我们刚才的对话就可以证明江先生你医生的身份了,这是毋庸置疑的。”拉姆说。   看来聊天不仅仅是我在试探啊。江荆赞叹一句,另外,江荆还注意到拉姆的背后有几位组员归队了,此时的星港外冲击的虫潮已经听不到动静了。   在登录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人员去支援了吗?江荆环顾四周,现在星港的秩序正在有条不紊地慢慢恢复起来,从先前的濒临崩溃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少女。   有意思。江荆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那么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江荆问。   “寄生者贰型,这个东西,你见过吗?”拉姆拿出一块队员刚从外面捡回来的虫尸,从外貌来看,那就是卷毛口中的抱脸虫。   “见过。”他们过来也是为了找到这个抱脸虫吗?记下了。江荆点点头,半真半假地开始问答拉姆问题。   拉姆问,江荆答,说话间两人还不时插入一些题外话,有说有笑的样子,莫名还有些般配,特别是在两人聊到一些古世界典故的时候,两人的脑电波意外地合拍,拉姆因为看过大量的古世界纪录片,因此她问的问题很新奇,总会给江荆一些新的启发,作为回报,江荆则会从自己专业的角度为拉姆认真回答。   一问一答之间,宾主尽欢,拉姆的精神兽猞猁也跑了出来,这位白色的大猫一溜烟地跑过来跟正趴在地上打哈欠的大橘打了一声招呼。   “唔咦(你,在干什么?)”猞猁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大橘悠闲舔爪,猞猁对此很好奇模仿了一下,但每次爪子都抬不到能舔到的高度,拙劣的样子引来了大橘的注意。   “嗷呜(你不会啊,我教你。)”大橘看着猞猁一身白毛,算是爱屋及乌了,晃着尾巴过来爪把爪地教猞猁如何舔爪子。   “哦,原来你也喜欢那块星舰模拟驾驶游戏啊,我跟你说,我特别爱玩那个游戏,谁不想在模拟仓里驾驶星舰冲向黑洞呢!”拉姆伸出大拇指。   “喵呜(原来你也喜欢小鱼干啊,有品位啊!)”大橘甩出了尾巴。   两人和两猫越交流越亲近,光顾着感叹知己难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股怨念冲天的杀气。 第89章   “喵呜!!!(你不说你和我天下第一好的吗?你这个骗子!骗子, 骗子被火烧!)”   一道白影嗖的一下飞了过来,在一个甩尾将猞猁给击飞后,雪豹贴着大橘就开始喵呜喵呜地哭诉起来, 奈何雪豹体型太大了, 哪怕雪豹一个劲地往大橘怀里转, 整个猫只有脑袋能被大橘抱住, 站远一点看,像是大橘被雪豹顶起来了一样。   “呜~(你这家伙,你要干什么!)”猞猁可不是好欺负的,在雪豹甩飞后猞猁一个空中翻身安稳落地,对于眼前的大猫, 猞猁表示很不解。   “嗷(是这)”大橘开口要解释什么,就被雪豹按住了嘴。   雪豹生气了,本来心情就被笨蛋主人弄得很吵, 自己好不容易跑出来找到猫了,你这白家伙插什么嘴, 甩飞你都算看得起你了。   “喵呜(你想要打架吗?)”猞猁算是看清楚眼前的雪豹来者不善,直接炸起了毛,尾巴高高竖起与雪豹对峙   “喵呜(干什么?我要打死你!)”   雪豹咆哮一声,也不管大橘还在自己脑袋上了,径直朝着猞猁扑了过去,猞猁也不甘示弱,顾忌到周围情况不宜使用能力,两只大猫都默契十足地选择了肉搏。   只见一大一小的两道白影在空中纠缠起来, 一会在半空一会在地面,利爪在半空划出流光,在相击后又溅出火花   打架这东西, 打着打着就容易上头,刚开始雪豹和猞猁都还知道收敛一些,但后面就不行了,谁也不愿意吃亏,你多用一份力,我也多出两份力,东风吹西风,雪豹和猞猁还没什么事,大橘快不行了,大橘待在雪豹脑袋上,身上的毛都被雪豹带起来的风吹乱了。   大橘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不适,而且还有精神上的.......   "咪呜(坏家伙,把我老师从你头上放下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喵呜(什么老师,大橘是我的,什么你的老师?你这个活该一辈子吃不到鱼的死白猫!)”   雪豹和猞猁的动作越来越快,猞猁身后尾巴一摇,地面凝结起了白霜,温度骤降,雪豹身形因此一滞,时机恰好!猞猁摇身挥爪!   扑空了!猞猁感受到手感了不对,眼前被自己击中的只是雪豹的一道残影,而真正的雪豹正躲在虚空中默默注视猞猁,在猞猁转头的刹那间,雪豹动了,蓄势已久的爪子直接挥向猞猁的脖子,要是这一击中了,猞猁就会惨了   精神兽没有死亡的概念,待到精神兽受到了重伤之后,他身形就会自主消散回到宿主的精神海中舔砥伤口。   雪豹要比猞猁要狠得多,刚才猞猁动手瞄准的是别看雪豹整天粘着大橘舔毛什么的,说到底雪豹是祈璃的精神兽,本人本心见本心,雪豹的本性或许就是嗜血。   “嗷呜(好了!)”关键时刻,大橘忍不住了,再不插手,自己和江荆的计划都要被打乱了,一个刚剧情刚刚开始,主角精神海就受了重伤了,还是反派打得,这还这么得了!   烟雾散去,雪豹挥出的爪子被变大身形的大橘接住,猞猁一眼星星眼地看着大橘。   “喵呜(老师,好帅!)”   真是够了,大橘捂住额头,自己单单就是见猞猁一身白毛顺眼,就教了教这个笨家伙怎么舔爪,结果不知道这么的就被猞猁缠着叫老师了。   先前听到猞猁叫大橘老师,雪豹听了,本来心里就憋着火了,安慰自己大橘是被忽悠了,自己出手教训一下那个坏家伙大橘就知道谁和他天下第一好了,结果现在自己要赢了,大橘出手了。   雪豹委屈,雪豹玉玉了!   “喵呜~喵呜~”其中并没有能翻译的内容,除了委屈,就是委屈,全是委屈。   “嗷呜(你听我解释啊!)”大橘见雪豹转身要走了,叫也叫不回的那种,直到大橘叼住雪豹才把这家伙拦住,见雪豹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大橘也没了脾气,安抚好猞猁后,大橘自觉变回橘猫大小以农民揣的方式窝在地上,雪豹也颠颠地变成家猫大小,跑道大橘身边给他舔起毛来。   “喵呜(我就知道你跟我是最好的)。”雪豹得意地都快哼哼了,猞猁知道打不了架之后也佛系起来了,蹲在一边好奇观望雪豹舔毛,全然察觉不出来雪豹对他的敌意。   这个笨猫!大橘叹气,也不知道是针对猞猁,还是雪豹。   以后要教的东西还很多啊,真是的,新话说得好,猫是什么样子,人就是什么样子。大橘往后面瞥了一眼,在观察到某人正在往这边赶来后,大橘想了想半刻,竖起来的耳朵又趴下去了。   算了,让宿主自己头疼去吧。   在江荆那边..........   “嗯嗯,了解,你的意思是说事发突然,在你们上级对你们发出封锁下层中央电梯的指令以后就突然没了消息,等你们打开办公室大门就发现那家伙已经死掉了是吧。从你形容的状态来看,你们那位上级八成已经是被寄生而死,毕竟目前已知的任何疾病都不会在短短十分钟内把人从一个变成一滩,额......”   带着人回到临时搭建的哨所的拉姆,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兽在门外已经和别人打了一架了,就算察觉到了,拉姆目前也没有闲心管了。   有一件大事正在等着拉姆处理,她的战术记录。   拉姆在战术记录上认真记录江荆所说的内容,不时还要停下来想一想,如何用官方话把一件血淋淋的事情记录清楚是一件精细活,拉姆最讨厌的就是精细活。   “这里,描述不太对劲,既然已经确定死者的死因是溺水,那么手部的状态应该是洗手妇状,肺叶气泡破裂才对。”江荆指了指拉姆的报告。   “好,好,我该,真是有够受你们专业人士的气了,改战术报告里的死亡记录报告就算了,但为什么你连职位评估标准都了解得那么清楚啊?”拉姆嘟着嘴任命地拿起橡皮改了起来。   “这才对嘛,用铅笔多好,改起来还方便不少。”江荆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下子顺眼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没有了,我没有想要问的了,求你不要让我改我的文档了。我现在觉得我写一下一个标点符号你会让我改格式。”拉姆吓得捂住笔记,眼泪都快出来了,见江荆还要说些什么,一股极度恐惧地眼神看着江荆,纵是江荆问心无愧,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没办法,职业病犯了,本来想接着拉姆问话的机会反向套取一些信息,但是在看到拉姆写的东西后,江荆实在是忍不住啊。就像是一个准备减重的胖子在推开健身房前在门口遇到了kcf原味鸡买一送一活动一样,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啊!   等江荆缓过神来后,消息什么得还没从拉姆嘴里套出多少,但拉姆本人都快被自己训成小学生了,连她手里的战术笔记也被划上了一个红叉。   “那个......”江荆默默把手里的红笔收好,努力想要挽回一下自己与拉姆的关系。   “求你了,不要训我了。”拉姆嘤了一声,跑到自家一脸白线的组员身后躲着了。   “那个....”江荆还没想好这么跟白眉毛等人道歉,就看到白眉毛等人火急火燎地提溜着拉姆放到了自己跟前。   “你们这群混蛋!!我们不是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吗!!”拉姆挥拳试图反抗,但身高差距实在是.......   “队长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白眉毛眉头一皱,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想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大魔王抓走吗!!你们这些家伙都看到了他刚才是这么训我的了吗?”拉姆大喊,面条状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流下来,看向江荆的样子就像差把我怕写在脸上了。   你以为就你怕啊!我们不怕啊!   白眉毛回想起刚才江荆严声厉气的样子,一股来者于上学时代的恐惧让白眉毛的屁股隐隐作痛,他索性扭头不去看拉姆,跟便秘一样挤出一句话;"队长,你就听江医生的吧。”   我们是战友没错,我可以为你挡子弹,但是我不能整天帮你写报告啊,我自己的报告每天都写不完呢,难得来了一个懂行的,你就从了江医生的吧,你忘了上次我们组的月报因为格式不合格被打回了十八次,间接导致的奖金都迟发半年,最后我们团建吃饭都是去隔壁组蹭的自助啊!!   自己的队友是靠不住了,拉姆愤愤地撇了一眼身后那群卖自己的家伙,暗自发誓等回去一定在训练场上给他们好好练一练,自己这个特遣队组长加教练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等等!教练,对啊!   拉姆一只手握拳锤在另一只手上,这一刻拉姆仿佛是在考场上找到了幸运色子的数学困难生,整个人的状态从“丸辣”变成“一定会赢的!!”   “如果从职位上来看的话,你之前在警督局担任的是医生吧。”拉姆握住江荆的手,说来一句废话。   “嗯,对,对啊。”想到警督局估计都全灭了,自己冒充一下也没有什么后,江荆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拉姆好端端地提起这个。   “加入我们吧!!”拉姆举起双手,抛出橄榄枝。   没错,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魔鬼,只要见到自己写的人员报告不对就会鞭挞自己,但是只要把眼前这个家伙拐,啊不对,“邀请”到自己的队伍之中,给他分配一个文书员的岗位,那以后自己的报告不就妥了吗!!   聪明啊!我真是个崇明人!   拉姆看着还一脸不知所谓看着自己的江荆,想到以后的小日子,脑袋上冒出了小花花,为达到目的,拉姆决定用尽一切手段。   “求你了!!!加入我们第四战术特遣队吧,只要你帮忙写报告,我叫你老师都可以,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哨所的门被人打开,入眼的第一幕就是拉姆冲到江荆怀里,眼角带泪的摸样。   看样子,我算是撞到那个无良医生的妻子了。祈璃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是周围的空气正在慢慢低沉下来,大橘带着雪豹跟在祈璃身后,看着江荆一脸无措的样子,大橘很没有义气地摇了摇尾巴选择无视。   抱歉了兄弟,计划有变,你要挨打了,我很抱歉。 第90章   原世界线, 十三星区爆发虫潮,拉姆身为帝国第四战术特遣队队长奉命前来支援,因为有些原因, 等到拉姆带人感到时, 整个十三星区仅剩下星港在虫潮中苦苦支撑, 下层城区完全沦陷, 高楼重叠的平民窟变成了虫族的家园,百万计下城居民被困在其中,生死不知。   在帮助星港守卫们清理完虫潮之后,为了不让十三星区的下城变成虫族的孵化园,拉姆果断带人用炸药轰开被水泥灌注封死的中央电梯, 前往下层进行清理任务,若是确认整个下层已经没有活口,那么就执行焦土计划, 将下城付之一炬。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不跟着你走的话, 上城那些混蛋就会一把火直接将我们烧成飞灰?”下城的一处基地中,一位少年打扮的家伙神情讥讽。   能在十三星区下城混的,大多都有一些专长,哪怕先后经过了机械警官暴乱,抱脸虫寄生事件,大多数下城的居民们还是靠着平日里的“技术”活了下来,危急关头夏,原本火药味十足的□□们为了活命, 都不言而同地选择放下争执,建立起来同盟,拉拢流窜居民, 赶建基地以求生存。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愤怒与疯狂是下城的常态,在发生灾难以后,大多数选择拿起武器自救,对于上城会派来救援这件事嗤之以鼻。   “mmd,我们这边不少人被虫子吃了个干净,现在好不容易喘一口气,想着能活下来了,结果现在你这家伙大摇大摆地跑过来告诉我们,就算我们美死,也有可能被寄生?”手里拿着重火力武器的大叔面露不忿,看向拉姆的眼神也逐渐不善起来。   “是这样的。”拉姆点点头,表情有些苦涩。   “合着我们没死在外族嘴里,就要被同族一把火烧死了是吧。”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越来越多的居民们从基地四面八方围过来,很显然他们把拉姆等人当成出气筒了。   现在下城当中的居民,都是经过虫族认证的好手,这些没有专业枪械,也没有经过职业化训练的泥腿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拉姆抬头望向上城,这时候星港已经恢复秩序,拉姆在下城都能看到穹顶之下的星港正不断闪烁着流光,工人们扛着建筑材料开始修缮被损坏的建筑,秩序感十足的样子与下城形成鲜样对比。   怪不得那个大胖子在听到我说要下来搜救的时候,表情那么古怪,原来是在憋笑啊。拉姆自嘲一笑,环顾四周,现在她与自己一众队员已经被包围了。   对于十三星区的执政官们而言,上城的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下城人们的死活无关轻重,就算那群刁民此时没有被虫子化为粪便,那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混乱力量,与其花费大量物力人力去组织搜救,还不如一把火烧了痛快,一把火下去了,唯一要注意滴就是要注意控制火势,使其不要影响到上城就好。   “三级戒备,使用狮鹫二号队形,准备突围。”拉姆发出号令,身后的队员们训练有素地迅速编好队形,谁都知道等会估计要打上一场恶战了。   千钧一发之际,基地的首领出面了,这位容貌都藏在兜帽下的首领一出面就镇住了叫嚣的基地众人,在用手段解决掉一位妄图挑衅自己的□□成员后,首领客客气气地将拉姆一众请进里间,甚至还给拉姆倒一杯茶。   “要谈谈吗?我对你说的帝都很有兴趣,那是什么样的地方?”面前的年轻人样貌精致,漂亮都有些不像话,唇红齿白的样子,让拉姆惊得说不出话。   怪不得这家伙要带兜帽,要是就这么一副样子出去的话,估计谁看到了第一时间都不会想到他的手段和武力,反而在心底里首先冒出的,是一些恶心的东西。拉姆想着。   “你没有星网吗?”拉姆问,只见眼前的美人淡淡地摇了摇头,继续用那带些口音的帝国通用语询问自己关于帝都的事情。   “如果你叫我到这里就是为了问我问题的话,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拉姆摇头,起身准备走人,身后的一道白影闪过,利爪直奔拉姆咽喉,戒备已久的猞猁从拉姆精神海中跳出,挡住雪豹的一击。   “你这是什么意思?”拉姆抽出武器,看着对面那个家伙依旧淡定坐在椅子上,雪豹一击不中后就隐去了身形,虽然拉姆不知道他在哪,但拉姆清楚地知道那个威胁系数极高的精神兽一定在某处盯着自己。   “条件,我知道你们来十三星区是为了什么,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上一些条件,然后交易。”祈璃打了一个响指,背后的心腹拿着一个罐子走了进来。   故事的最后,拉姆带人顺利回到上城,在严肃警告十三区执政官妥善处理下城事务后,拉姆连庆功宴都没有参加,带着任务目标赶回去复明了,要说这一趟有什么收获,无疑就是拉姆的船上多了一罐重要的活体标本,以及一位十三星区的土著。   说是交易,其实就是与虎谋皮,这一点拉姆很清楚,带着那个一脸温和当一出手就镇住的漂亮美人回到帝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带着一个野心家回到一个充满斗争的地方无疑是将狼回羊圈。   拉姆至今都还记得自己与祈璃见面时候,祈璃在解决掉找茬的□□成员后,一边绅士地脱下沾血的手套一百年一脸温和地对自己的队友们说;   “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但请你们谅解,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找某个人聊聊。”   “啊,当然,请你随意,额,警督先生。”拉姆做出一个请便的动作,很有眼见力地松开了江荆的胳膊。   “谢谢,感谢您的慷慨。”祈璃行了一个绅士礼,走了进来过来,这时候的祈璃穿着一身修身的警督作战制服,整个人看上去就气质十足。雪豹跟在祈璃身后大摇大摆地跟进来,与自家礼数十足的主人相比,雪豹就直接得多,上来就是绕着江荆的腿转圈,咪呜咪呜的黏糊样把大橘嫉妒够呛。   “你怎么过来了?”江荆有些惊讶,弯腰抱起脚下的雪豹。   “过来看看你。”祈璃还是那副十分温和的样子,在外人来看,祈璃此刻就像是某个与江荆相交已久的友人过来看他一样。   拉姆就是这样认为的,阅片无数的姑娘现在正一脸姨妈笑地看着祈璃与江荆互动,时不时还和自家的猹们交头接耳一下。   江荆现在感觉很不好了,一方面是被拉姆一众围观吃瓜,一边是被祈璃不正常的举动。   “你这是怎么了?”祈璃问,一脸担心地伸手摸向江荆的额头。   啪,江荆一把抓住了祈璃的手腕,祈璃白皙的手腕手感极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样,温润软和。   “哇哦~”拉姆等人发出惊呼,下一刻又立马屏住了,那群平日里除了训练就是执行任务的家伙难得看到这一幅,说什么也要多看两眼。白眉毛暗暗对拉姆比一个赞,给拉姆付了一百信用点,他压江医生与眼前的美人之间绝对有什么关系。   江荆瞥见了这一幕,身边的祈璃还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被江荆抓住了手腕也不反抗,手上不断传来的温热感惹得江荆有些心烦意乱。   你这家伙在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外面放哨吗?江荆狠狠盯了一眼门口的大橘。   你不是让我放哨,小心别人过来吗?我哪知道他们会跑下来啊,再说了,他们又不是外人啊,要怪就怪光球哦,不管我喵喵事。大橘歪头假装看不到江荆,跑过来把雪豹叼住,没义气地溜走了,留下了个烂摊子给江荆处理。   “失陪一下。”江荆站起,拉住祈璃的手就往外赶,拉姆等人见他着急也不拦着。   “那位是江医生的相好?”白眉毛问了一句。   “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俩关系绝对不简单,看那位的身着打扮,好像有些眼熟。”拉姆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摇摇头;“应该不是...”   祈璃也仍由他拉着,两人一路畅行无阻,直到江荆确定四处无人才拉着祈璃停下。   “你........你是这么了?”江荆问,伸手摸向祈璃额头,想要看看这位少将大人是不是发烧了,好好的飞船不待着,怎么跑到自己这边来了。   啪,一道亮光闪了一下江荆的眼睛,那是祈璃的匕首。   “哎哎哎啊!!你别折我胳膊,疼疼疼。”江荆被祈璃用了一个标准的军用压制姿势给制服住了,我们的少将大人出手快准狠,江荆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就被祈璃反手压在背后,靠在墙上了。   “别动,让我想想。”祈璃说话间,一股淡淡的冷莲花味从他身上传来,清凉的味道很好闻,引得江荆不由深吸了一口。   “额!你真刺啊!”江荆大呼小叫起来,夸张的挣扎动作让祈璃看着有些心烦,回想起江荆刚才和拉姆的动作,祈璃更烦了。   拉姆的信息素是郁金香,味道和猫璃的味道有些相像,但只要细品的话,还是能察觉出有明显的不同。   祈璃不想细品,在祈璃翠绿的双眸中,一股淡黄的微弱信息素正缠绕在江荆的手臂上,那是拉姆不小心留下的。   众所周知,猫是一种很爱干净的动物,而且领地意识极强,只要是标记了的领地,就绝对不会让给别人,哪怕这个猫现在失忆了。   “那个短头发的家伙,就是你的妻子?真是有够没有品味的。” 第91章   “那个短头发的, 就是你的妻子?真有够没品味的.......”   祈璃这话说得很轻,刚才被江荆拉着离开时,祈璃特意注意了一下, 那个和江荆举止亲密的女人正是穿着件刻着“J”的白大褂。   依常识来看, 这能刻着“J”的白大褂应该不是什么研究员的标配, 或者是什么帝都潮流款。   这话传到江荆耳里就隐隐约约剩下个没品味了, 江荆一听还以为祈璃说自己这身衣服呢。   “喂,这衣服是你给我的,要说没品味可赖不上我啊。”   江荆不适地试图挣扎,祈璃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搞,明明自己能感觉到他没用多大力压着自己, 但浑身就是使不上劲。   “话说,你现在要压着我多久,怪疼的嘞。”   “哼, 你这家伙还知道疼?”   祈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在确定江荆手腕上那缕拉姆留下的信息素没了过后, 他一把摘下江荆手腕上的智能端。   不出祈璃所料,江荆的智能端打开一看,上面堆积的信息都99+了,全是商船发过来的登船提醒,最后一条的时间是在一分钟以前。   “你都不知道看智能端信息的吗?”   祈璃有些冒火,这个无良医生真是不知好懒,自己还不容易托关系给他弄了张船票,想着放他一条生路, 结果这笨蛋好端端的船不上,跑过来和特遣队的家伙搭什么话。   “你拿我智能端干什么?”江荆感知到祈璃的动作后,果断抗议起来。   “那是我的隐私物品, 隐私你懂不懂?”   隐私个p,你现在小命都在我手里,你还能有什么隐私。   祈璃幽幽地看一眼挣扎的江荆,手上的力道默默加大,江荆一下子就老实了不少。   本来祈璃也不想要多看的,但见江荆反应那么大,祈璃也被勾起兴趣了,智能端作为帝国人人都有的星网连接设备,地位与旧时代的手机差不多,购物,查询资料等手机有的功能,智能端都有。   说起来,祈璃也还很好奇,眼前这个喜欢装无辜的无良医生平日里用智能端干些什么。   祈璃翻起智能端页面,在跳过一众古古怪怪的论文资料后,祈璃找到了一个被江荆藏得很深的搜索引擎,上面最新的浏览历史是在一小时前,大概是在自己等人在中央电梯的时间段。   那个时候这个家伙在看什么?他不是在和秃子聊天吗?   带着这一份好奇,祈璃点开了浏览记录,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帖子,被挂在“爱宠物”贴吧下面,第一楼就是江荆的。   “求问,猫科动物类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很急,要那种很好吃,但不会让猫吃胖的那种。”   以下是一张打码的雪豹高清照片,虽然打了码,但雪豹脸上那股被撸下巴爽得翻白眼的神态依然能看出一二。   雪豹那个家伙.......祈璃捏了捏拳头,暗骂精神兽不争气。   “喵呜(好端端的骂我干什么?)”   远处正在被大橘舔毛的雪豹表示很委屈,啥也没干就被自家宿主骂了没出息。   “额,那什么,你能别看了吗?”   江荆听着背后祈璃翻自己智能端的动静,暗自期待祈璃没有看到自己发的那条帖子,要不然自己难免又要这个保守的少将大人骂登徒子了。   “现在星港的虫潮已经被那群特遣队解决得差不多了,星港秩序也快恢复了。”   “在等上一会儿,估计就没那么好离开了,你这家伙不走,跑过来找我干什么。”   江荆问,眼前他面前只有灰扑扑的墙壁,也看不到背后祈璃的表情。   依照江荆的打算,反正祈璃不已经打算带着自己回帝都了,那自己就照着原剧情祈璃的离开方式走,与拉姆搭线,然后乘着拉姆的船回帝都去。   江荆也好趁这机会试探了一下拉姆,看看这位被胖头鱼强烈要求自己保护的天命之子是个什么成色。   而光球则是被江荆留在了猫鲨号作为内应,以便江荆到了帝都后能找到祈璃等人的位置。   没成想,自己刚和拉姆搭上线,这边祈璃莫名找上门来了,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过来看清楚你这家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祈璃看了一眼江荆,神情有些复杂。   就是那个家伙,那个被“自己”杀害了的“J”?   不不不,按照现在官方的说法,“J”没死,她侥幸活了下来,是在一年前被搜救队在一颗荒星上找到。连自己通缉令上的列罪描述都是谋杀未遂了。   本来一个与自己失忆前纠缠不清的“J”就够祈璃烦的了,还没有搞清楚自己与那个“J”是什么关系,眼前的这个医生又过来笑嘻嘻地插了一脚,身上的信息素就差明摆着告诉自己了,他和那个"J"有一腿的了。   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毕竟祈璃从来没有告诉过江荆自己能看到别人身上的信息素,巧的是,江荆也没来得及告诉祈璃,猫璃的信息素与本体是不一样的。   一个神秘的医生,恰好能在一个适合的时间与自己“偶遇”,然后使用亚当六号来治疗好自己,一脸无辜地告诉自己虽然病治好了,但是留下了后遗症,后遗症其实没什么,就是会让失忆后的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他这位初相识的医生。   这种事情本来就让祈璃耿耿于怀了,现在江荆又和拉姆搅合在了一起,种种迹象很难让祈璃相信,眼前这个家伙是无辜的。   与其说自己能被江荆捡到是一种偶然,不如说是一场被人提前设好的局。这群家伙早知道自己在这里,早早设好了埋伏等着自己上钩,甚至为了让自己乖乖就范,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内应过来。   祈璃环顾四周,他很确定拉姆没有派人在这附近监视自己,那群家伙或许还以为自己依然被他们蒙在鼓里,自负地不派人跟过来了。自己放心不下这个医生,这件事情从自己下船开始就是无可置疑的了。   精神兽是帝国人的第二身体,其外形与性格往往就是宿主的本质体现,雪豹喜欢的,祈璃也讨厌不了到哪里去,而祈璃与雪豹对江荆是的态度不一样,无非就是一个违心而已。   这边很偏僻,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干什么事情都好,没有人会知道。   “喂,喂,我跟你说,,,,,,,”这边江荆还在试图从祈璃嘴里掏出话了,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要害部位已经被身后人反复比划了几次了。   要干掉他吗?动作快一点的话,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祈璃想着,翠绿的眸子里渐渐显现出江荆染血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那样好像......还不错。这家伙先前就嚷嚷着要跟着我回去,现在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对大家都好的机会........   “呼,终于松开了。”江荆转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刚要抱怨两句,就觉得后脖颈一痛,酸麻感沿着四肢百穴涌向全身,腿脚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江荆大惊,好在自己即将倒地的前一刻,祈璃伸手把自己抱起来了,以公主抱的羞耻姿势。   “你这是干什么,我没听你的上那个船是我不好,现在人家都开走了,你也没必要抱着我去追吧。”江荆说,他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闭嘴!你这家伙不想死就闭嘴。”祈璃抱着江荆快步往猫鲨号那边赶去,祈璃想通了,反正现在事情都是一片乱麻了,索性自己也不想了,先把眼前这个医生带走,既然这家伙要骗自己,那就让他骗好了,祈璃倒是要看看,这个无良医生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什么跟什么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江荆摸不着头脑,但摸到了后脖子上的一个小针孔,那是刚才祈璃给他留下的。   “叁号抑制剂,合成材料都是温和药物,不会对你身体有什么坏处的,而且这东西对失眠症还很有帮助。”祈璃解释一句,想通之后,祈璃的心情很好,猫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等等,猫尾?喂!你耳朵都冒出来了。   江荆强忍困意,伸手想要拍拍祈璃提醒他这件事情,虽然自己不清楚这家伙要对自己干什么,但此时此刻猫璃要是出现在这里了,怕不是要坏事了。   “快放我下来,你克制一下,现在要是失忆了,船谁来开啊。”江荆努力地睁开眼,想起来之前自己只要亲一下猫璃的额头,祈璃就会变回来,现在祈璃已经带着自己到猫鲨号闸门口了,趁着现在自己还有力气站着,努努璃说不定还有机会。   死马当活医,就干就干!就当打预防针了。被打了也无所谓,反正也不吃亏!   “你这家伙,乱摸什么呢?”祈璃呵斥一声,他现在正在门闸面前进行身份验证,一只手牵着身后的江荆,防着这家伙倒地上了,浑然不知之后江荆在背后干什么。   就是这里!江荆看准时期,,卡在祈璃转身的那一刻,按住他,双手猛一使劲把祈璃壁咚在墙上。   全垒打! 第92章   江荆原以为自己这下子能强势一手出一口恶气, 没成想恶气没出成,洋相倒是出了一个。   “额,我是说我实在跟你开玩笑, 你信吗?”   江荆尴尬地笑了笑, 手上发力想要让自己站起来, 结果手也不知道是抓着那块布料了, 江荆那么轻轻一拉,祈璃腰腹那块白皙的肌肤一下子就露了出来,微带一层薄汗的雪白肌肉白晃晃的,像是钩子一样拉住了江荆的视野。   看不腻,根本看不腻。   “啊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回过神来的江荆慌忙道歉,也关不上脸红, 手拉住那块布料往下拉,想把那块引人遐想的地界盖住, 但不知道祈璃身上的制服是个什么设计,一旦拉下了,贴身的衣物顿时松松垮垮的。   在江荆一番努力下,现在他只要一抬头就能顺着那宽松衣服的空隙,看到马甲线之上的风景了。   江荆望着手里的布料提也不是,拉也不是,现在唯一不让祈璃曝光的方法,就是江荆老老实实用手给祈璃当腰带使了。   坏了, 又要挨揍了。江荆心想着,他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看也不是, 不看也不是。   反正横竖都要挨揍,索性多看几眼。   我看!   唉,江荆听到了一句叹息声,抬头往上看,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怼直映入眼帘,软乎乎,□□弹弹的样子一看就很好rua。   “你要负责。”   猫璃蹲下,双手抱着身上因为身形变小而不合适的衣服,脸上委屈巴巴地看着江荆,像是江荆对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江荆顿时脑袋上冒出很多问号,我要负责什么,我这都被你一针放到了,我还能负责什么,江荆很想对着猫璃反问一句。   “疼吗?”猫璃趴在江荆肩膀上伸着脖子看江荆后脖颈上的针孔,见上面还在渗血,心疼地凑过去舔了舔。   “好了,好了,很痒的。”   江荆伸手想要让猫璃从自己怀里出来,现在自己浑身无力,可抱不了他。   猫璃见江荆要推自己出去,顿时不乐意了。露出虎牙嗷呜一口给江荆上了两个牙印,恰好把针孔给覆盖了。   嗯哼,这还差不多。猫璃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趁着江荆还没有发作,猫璃率先一步,恶猫先告状。   “你先前都不对我这样的,你这无良医生,你变心了,有了家猫还要去找野猫!”猫璃十分认真细数起江荆的罪状来,   “你在说什么?!”   江荆大跌眼睛,自己什么找野猫过?自己明明一直逮着雪豹撸的,等等,好像刚才顺手撸过一把猞猁,现在回想一下,猞猁的手感还怪奇特的,外面摸上去像是一团干干的棉絮,里面却是暖呼呼的细绒。   “手感还不错。”   哎呦!江荆捂了捂鼻子,要不是他抬头抬得早,猫璃估计还要拿着自己手里的尾巴给江荆再来上一下。   猫璃现在很生气,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江荆。   不是,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这家伙还真的去找别的猫了?   这么一闻,好像确实有些别的味道。让我康康!那个臊猫敢过来踢我的地盘。   “别动!”   猫璃伸手压住江荆,猫耳少年顶着一头毛茸茸的黑发凑到江荆身上到处嗅,这幅认真巡视地盘的样子不像是猫,反而像是狗子了。   猫璃的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摇的,江荆的眼神也跟着尾巴左右摆动。   “闻,闻到了吗?”江荆咽了咽口水。   “还没有,你别催我啊,真是的,你以为闻信息素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啊,你别动,你一动,身上的味道都散了,我又要重新闻。”   猫璃抱怨一句,这会儿的功夫他的额头都流汗了。   “渣男!”猫璃气冲冲地把自己的尾巴从江荆手里抽出来,坏家伙不配摸自己的尾巴。   “你有事情瞒着我,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藏着一些事情,你谁也不说,就连我你也一句不提。”   猫璃说,江荆还是头一次见猫璃那么认真地跟自己说话。   “有嘛?”江荆打了一个哈哈,假装扭头打哈欠,故意避开猫璃的眼光。   “你和那个“J”是什么关系?”   猫璃又问,他用那对漂亮的绿眸紧紧盯着江荆,里面藏着许多东西,多到江荆看不清,也不想要看清。   “‘J’?那是谁?”   江荆听到这个字母皱起眉头,往日的一些东西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江荆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代号“J”,等等,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你是说那本‘我们的精神体与潜意识’的作者,为什么你突然提到那个家伙了?我不认识他。”   江荆摇头,在他与拉姆谈话的时候,他只顾着套拉姆的话了,根本没注意拉姆的白大褂上那个小小的字母“J”。   在胖头鱼给世界线剧情中,“J”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江荆自然也不知道这个,祈璃对于在潜意识中看到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江荆。   “看着我的眼睛。”   猫璃说,他仔细地观察着江荆脸上的表情,两人对视了三十秒,猫璃除了知道江荆对自己的耳朵很感兴趣以外,什么都没从江荆脸上看出来。   根据嫌疑犯的面容表情来判定其是否说谎是每个军官的必修课。   当年在部队的时候,祈璃对于这项技能的掌握可谓是炉火纯青,不需要借助任何道具,只要与人对视超过三十秒,祈璃就能从一个人的细微表情上看出来这家伙十分说谎,百试百灵。   “你,你在看什么。”江荆被猫璃盯得直发毛。   江荆的心思几乎写在了脸上,若祈璃真的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谎,根本用不着那么高级的技能。   那个笨蛋.......   猫璃轻轻说了一句,猫璃与祈璃共享记忆,自然也知道刚才祈璃对于江荆的怀疑,明明只要与江荆对视一会儿就能解决的事情,祈璃这家伙非要绕着圈子绑架江荆,用一些自以为是的事情唬住自己。   人一旦开始怀疑一个自己不愿意怀疑的人时,哪怕他有各种方式去验证,他也会想法设法地用各种借口来欺骗自己,靠着自欺欺人度过内心的障碍。   祈璃不敢,但猫璃敢。   “什么笨蛋?”   “你是笨蛋!”   “唔~嘶,你轻一点啊。”   江荆揉了揉被撞疼的额角,还没开口,怀里的始作俑者就已经找到一个舒服位置了,抓着江荆的衣领呼噜呼噜。   猫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只要你把这位主子抱回家了,牠总能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用一个恰当的方式来惹你生气。   然后在你忍耐不住,准备让这位毛茸茸的猫星生物知晓恐怖直立猿的厉害时,牠就会停下捣蛋,一脸无辜地望着你,等你消气了,跑进你的怀里对着你呼呼,哄着你主动给牠开个罐罐。   “你生气了吗?”   猫璃问,相较于祈璃那对冷翠色的眸子,猫璃的眼眸总是要湿润一些,像是含着一汪湖水一般。   江荆看向猫璃的眼睛,猫璃也回以凝视,江荆看到猫璃那对眼中满是自己一脸无奈的倒影,江荆扯扯嘴角,倒影中的自己也跟着变化,生气又消气的样子有些滑稽。   “好吧,你赢了。”江荆叹气,他知道猫璃在问什么。   “我又能对你生什么气呢?顶多就是在头疼一些烂摊子而已,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来帮忙。”   江荆问,他坐在地上指了指自己无力的双腿。   “你把我弄成这样了,估计又是要干什么坏事,是要拷问我什么也好,是要和我说悄悄话也好,既然干了,那就干到底,帮我个忙,给我挪到个舒服的地儿,这地上怪凉的。”   猫璃嘟囔一句;   “才不是我干的呢,我不过是出来收拾个烂摊子而已。”要换我来的话,我还有更好的办法,比如说把那个碍眼的女人干掉什么的。   “收拾烂摊子?你准备放我走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肯定不会放你走啊。”猫璃拍了拍江荆的脑袋,说了一句心理话。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战俘了。”   猫璃和祈璃想的一样,虽然不知道江荆明明不知道“J”是谁,但还和“J”纠缠在一起,明眼人一就知道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天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设计好的,还是巧合,但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索性快刀斩乱麻。   江荆这个人,无论是猫璃还是祈璃,他们现在是不可能放走他的了。   我都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回来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想随便脱身了。猫璃想着。   现在带着江荆上了船再说,至于江荆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都是以后的事情,猫璃不管以后,他只管抓住现在。   想是这样想,一直让江荆坐在地上确实也不是一个事,猫璃从江荆怀里钻出来,站到猫鲨号闸门口,对准识别器,虹膜一扫,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猫鲨号的闸门。   “你倒是过来拉我一把啊。”   江荆勉勉强强扶着墙站起来,他现在的状态站起来都勉勉强强了。   “喵呜(我来,我来)”   一道白影窜了过来,猫猫祟祟地给江荆当上猫型司机,大橘则是缓缓挪到猫璃那边,对着猫璃喵喵喵地打起来招呼。   这家伙真是对谁都比对我这个主人要熟。江荆撇一眼大橘,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猫璃带着江荆前往档案室时,还在驾驶室整理通关文件的卷毛瞥见了趴在雪豹背上的江荆;   “江医生,你怎么过来了!我就知道你舍不.........额,老大?”卷毛傻眼地看着眼前顶着一对猫耳的猫璃,这是这么回事,老大又发病了?   “江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我老大他这是又犯病了?”   卷毛不敢惹和大橘聊天的猫璃,窜到江荆这边在询问事情发展。   面对卷毛的很多问号,江荆只能一脸无辜地真心回一句;“不知道。”   梆的一声,档案室的门被雪豹关上,接下来是私人时间,江医生的会诊时间。 第93章   咔嚓, 档案室的门一关上,周围光线一下子黑了下来,江荆眨眨眼, 在雪豹的帮助下站起来, 还没有等他适应, 陡然间怀里就一沉, 低头只看见猫璃那对在黑暗中依然漂亮的绿眸。   “抱我!”   猫璃冲江荆撒娇,像是搭着主人腿脚撒娇要吃的猫猫,哦,不对,猫璃现在就是个猫。   江荆无奈, 他不止一次在心底里给自己下暗示,提醒自己不要被猫璃的撒娇给迷惑住了,从现实情况来看, 这心理暗示没什么用。   “为什么一进船了就不和我说话了?”   江荆抱着猫璃往唯一透着微弱光源的地方走,想着在进船前猫璃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喵呜(水, 大薄荷。)”雪豹顶着一杯水过来,大橘在一边忙着找摊子铺猫窝,也没时间吃醋。   “大薄荷叫我?”江荆指了指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雪豹会叫自己大薄荷。   雪豹点点头,乖乖地蹲在地上甩尾巴,牠在等江荆奖励他。   “好好好,摸摸你。”   江荆半蹲下,宠溺地雪豹搂紧怀里, 挠挠下巴,梳梳毛,雪豹被江荆高超的撸猫手法爽到翻白眼了, 喉咙里呼噜呼噜的,跟摩托车引擎一样。   雪豹有些不理解江荆的话,江荆的信息素就是薄荷味的,像猫薄荷一样。   “喵呜(香香的,醉醉的,信息素,你的。)”   雪豹努力地给出自己的解释,遗憾的是,雪豹越解释,江越听不懂。   大橘见雪豹急得都快炸毛了,无奈过来打了圆场:   “嗷呜(好了,睡觉了。)”   见雪豹不为所动,还在喵呜喵呜跟满头问号的江荆解释,大橘直接叼着雪豹就走了。   “喵呜(就是香香的啊。)”   雪豹的声音慢慢在猫窝里消失,到现在江荆还没有搞懂雪豹在跟自己说什么。   是说我香香的吗?   江荆抬起自己胳膊尝试着闻了一下,什么也没有闻到。   “快上来,睡觉了!”   猫璃兴奋在小床上滚来滚去,丝毫没有身为一船之长的自觉,在黑漆漆的小床上,一会儿撅着屁股整理床铺,一会儿又哒哒哒地拍枕头。   “真是的,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带着我过来陪你睡觉吗?”   江荆扶额,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希望站在自己面前的祈璃,虽然动不动就是要受到人身威胁,但起码不会搞成现在这幅摸样啊。   “要不然嘞?我又不是某个笨蛋,要整天为了一些小事操心。”   猫璃甩甩尾巴,把身上碍事的制服裤扔到床外,下半身就留了一件短裤,一双又白又长的嫩腿露出大半。   “你真的就不去开船?”   江荆不死心地问,星舰的驾驶权限只有船长有,星舰的启动需要经过多方面的身份验证,现在猫璃不动,卷毛和秃头就算是跑到驾驶舱里把按钮全按下去了,连打个火都做不到。   “我是一只猫啊,我除了睡觉,我还能干什么?”   猫璃躺在床上,对着江荆伸手要抱,一脸无辜地就像是江荆带他来档案室的。   真是的,又跟我来这一套,看着猫璃油盐不进的摸样,江荆算是被吃得死死的了。   江荆挪了挪身下的凳子,让自己离猫璃近一点,好伸手把猫璃身上滑下去的衣服往上拉拉,要是放任不管,估计再等一会儿的话,猫璃就不止是露出半个肩膀那么简单了。   “还有我怎么就成你的战俘了?”   江荆捏捏猫璃的鼻子,在确认自己摸到了一处小床后,江荆慢慢试着坐了下去,猫璃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江荆没有跟自己一样的夜视能力,歉意地吐了吐舌头,伸手把床边的小灯打开。   咔,灯亮了,四周的环境也一下子清晰了起来,江荆环顾四周,许许多多的纸制星图被贴在墙上吗,上面全是写写画画的痕迹,其中基本都是计算草稿,都是祈璃在规划星际航线时留下的。   档案室说是档案室,说实在的这里就差不多是祈璃的卧室了,少将大人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江荆还能看到周围的书架上还摆着一些被翻黄了的书籍,大多都是一些武器保养与战术部署的专业书籍。   “因为涉及到保密文件与星际航线,所以档案室里是没有监听装置的,那个家伙醒来以后肯定会查监听模块的,我可不想要他打扰到我们的私人时间。”   猫璃说,他压了压嗓子,学着祈璃的声线对着主控电脑下达命令。   “身份识别完毕,欢迎您的访问。”   一道冰冷的电子语音响起,一道道虚拟投屏从设备中投射出来,上面数百道监视影像在上面一一出现,从猫鲨号方圆百米,到猫鲨号内部各舱室,其中情况都在江荆眼中一览无余。   猫璃挥挥手,周围无用的虚拟屏幕熄灭,只有一道屏幕放大,上面的影响正是先前江荆与拉姆见面的样子。   “哼哼~你有什么解释吗?”猫璃问。   一种偷腥被家猫逮个正着的感觉从江荆心底里涌了上来,他摇摇头,专心看了一眼上面的录像,猫鲨号的视听模块性能极好,清晰度也高得吓人,连上面自己与拉姆握手相视一笑都看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祈璃这家伙突然跑过来呢,原来是我和拉姆见面被他看到了。   但……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反应呢?按照原剧情来说,祈璃应该没见过拉姆啊。   江荆思索着,脑子把胖头鱼给自己的那段拉姆与祈璃初见面的剧情反复看了几遍,cpu都快要短路,江荆都想不通为什么祈璃看到自己与拉姆握手了,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江警为了修改剧情,不让祈璃和拉姆见面,到头来算是白费力了,主角还是在十三星区和反派见面了。   世界线修复这件事属于玄学,命运注定之人在人海往往复复,故人相识相逢,因为误会产生联系,又因为误会兵刃相交。   或许我一开始就想着一劳永逸就是错误的,反派和主角在世界线里的锚定比我想象得还要牢固,应该慢慢来。   江荆思索着,看着屏幕上面自己跟着拉姆离开之后,然后祈璃带着雪豹冲冲赶来。   江荆有些气馁,自己都那么防着两人见面了,祈璃这家伙总不可能对着监控画面对拉姆一见钟情了吧。   “你看看,才一见面就握手了,不要脸!!”   猫璃指着上面的拉姆骂着,自己第一次和江荆见面没握手呢,这个家伙倒是吃香了。   “有吗?”江荆大惊,他以为猫璃在说自己。   坏了,这下子真要坏事了,连猫璃都这反应了,祈璃这是真对拉姆一见钟情了!江荆想到这里,感觉天要塌了。   “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但请你们谅解,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找某个人聊聊。”   先前祈璃跟自己说的这句话在江荆脑子里突然闪过,他越回想越不对劲。   先不说祈璃那时的行为很古怪,连说的话现在回头一想,都慢慢是猫腻啊,找某个人聊聊这句话,合着不是来找我聊的啊?   怪不得我拉着他过去后,他就把我压在墙上了,合着这是生气我把他的好事搅黄了!   “坏家伙,坏家伙,明明都是我先来的。”   猫璃还没有注意到江荆的脑子已经跑偏了,还在为上面江荆与拉姆握手的事情生气。   江荆默默扭头,伸手握住猫璃的手,把他转过来看向自己。   “怎么了?”猫璃不解地歪头,样子怪萌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接下来我问,你答,问一句,答一句,有什么说什么,好不好?”   “哦,好,好的。”猫璃默默挺直了腰板,直觉告诉他,江荆接下来的话对他很重要。   没事没事,猫猫那么乖,还天天跟在我后面说喜欢我,是绝对不会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的。江荆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指着上面的屏幕问;   “你看到这一幕很生气?”   “那还用问?我都快气死了,雪豹也都很生气。”猫璃的回答理直气壮,床边的雪豹也附和了一句。   “嗷呜(就是就是)”   咔,一道雷在江荆心里打了起来,他稳住心情,问了第二句;   “你一见我就给我来了一针,说我是战俘带我进来,是什么意思。”江荆指了指自己后脖子上的针孔。   祈璃给江荆那一针是以为江荆是间谍,自己舍不得杀了眼前的无良医生,才给他打的这一针留他一命,想着先把江荆带上船再说。   祈璃对江荆的感官很复杂,他总潜意识地对江荆很信赖,但祈璃又对这个事实表示否认,每次面对江荆的一些事情,祈璃的做法就很割裂,说的是一套,想的是一套,干的又是另一套。   但猫璃不同,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江荆与拉姆的关系,江荆身上的信息素是猫璃留下,猫璃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江荆能和拉姆有什么牵扯,他带着江荆过来看影响,单纯滴就是想找一个借口让江荆愧疚,自己从而在江荆身上骗来一些好处。   猫是一种嫉妒心很强的生物,就像是猫总会和自己的尾巴打起来了一样,猫璃对于祈璃有一种莫名的胜负欲,自己会对自己吃醋,尽管自己与祈璃是一个人,但猫璃还是会想让江荆更喜欢自己一些。   “因为你和那个短头发的女人接触啊,我很生气,为了不让你再和那个女人说话,我想着一劳永逸,把你带上船算了,免得你再和那个女人说话。”   猫璃想了半天,挑着话说,猫璃从来都没有在江荆面前说过话,这一说起来,结结巴巴的,一听就有问题。   完咯!连猫猫都被拉姆的迷惑住了,为了不让自己和拉姆接触,都要把自己绑过来了。江荆望天,对世界线剧情感到了绝望。   自己家的猫突然不爱自己了,怎么办,很急! 第94章   猫鲨号的储存室内, 光球与胖头鱼正躲在这里等着星舰出港,一球一鱼很有情调地用一个废弃的纸壳当茶几,就地飘着喝起咖啡来。   “叮....咚!警告, 世界线修正偏离, 修正程度28%.......16%.......31%, 错误, 警告,世界线修正错误。”警报声从胖头鱼头顶的出气孔传出来了,大祸临头的危机从其中不难听出来。   刚开始光球也是这样认为,直到光球发现这段报错在胖头鱼身上每隔五分钟就响一次,时间掐的比光球的闹钟都准。   任务报错是每一个世界线发生重大偏移的世界之心必要经历的事情, 就像是感冒后一定会流的鼻涕一样,刚开始还会觉得难受,抽纸带多了也就习惯了。   “该加水了。”胖头鱼的任务报错已结束, 光球就知道要加水了。   吸溜,吸溜, 光球放下咖啡杯,抱怨一句;“你这系统也不行啊,这么多年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报错,总部那边没有派人过来帮你吗?”   胖头鱼点点头脑袋,用鳍指了指头顶上面的档案室,然后又摇摇头。   “哦, 现在这个情况,哪怕是把总部的系统拉过来计算你这边的世界线,总部系统也得报错。”光球理解地点点头, 用自己小球状的手拍拍胖头鱼,感慨一句,见胖头鱼有些emo了,光球急忙安抚一句。   “不是你的问题,实在是那位大人太厉害了,谁能想到哪怕是一缕魂念都能压着天命之子打呢。”   胖头鱼听了,更emo了,哈哈一条深海鲸鱼硬生生地,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要不是这具身体的声带发育不完全,牠都想要哇一声哭出来了。   谁懂啊,本来我好好经营着小世界,享受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快乐,养这崽子唱着歌,时不时还打打小怪兽,突然就被大魔王敲门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激动,往好处想想,你看看,在我们的努力之下,世界线是不是已经修正了部分了。”光球提醒一句;“就时间来看,这时候店长应该已经和你家崽子搭上线了,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第一段时间点,我们应该修正了。”   “放心好了,我们可是专业的,那么多小世界我们都处理过来了,也不差你这一个,就算你不相信店长,你也得相信我吧。”光球把身体拍得咚咚响,希望以此给胖头鱼带来了一些信心。   见光球都那么说了,胖头鱼也不好继续唱衰拆光球的台了,说了那么半天,不如看看实际效果如何,胖头鱼,他尾巴一甩,一条条数据流闪过,一条临时搭建的网络通话开始拨通。   “喂?是我,怎么了。”通话被拨通了,江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就是有些怪怪的,江荆那边很安静,但又好像不那么安静,光球和胖头鱼在这边都听得出来,江荆在喘气,有些像是做完有氧运动出了一身薄汗,正是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但仔细听听,又有一些不对劲。   这喘着喘着,怎么就慢慢出两个声了?   “喂,有事快说,我正忙着呢。”江荆那边传来催促声,不耐烦的语气呼之欲出。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店长那么疲惫啊?光球看了一眼胖头鱼,见胖头鱼也一脸疑惑地看向光球,一球一鱼相识一眼,嘴角慢慢扬起。   光球两只小球手上下比划,对着胖头鱼打出旗语;你,把,声音,调,到,最大!   好!我调!胖头鱼摇摇尾巴,把通讯功率调到最大。   先是窸窸窣窣的一阵衣料摩擦声,然后是一阵重的喘息夹带着一段轻喘交替响起来,极为有规律!先重喘后轻呼,然后是一段猫儿似的咿呀声。   “你,你慢一些,太快了。”那声音清朗之中还夹带些哭腔,像是坚持不住开始求饶了。   “不要!”江荆恶狠狠地拒绝道,他在那边重重喘了一声,缓一口气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又开始想起来了。   哇塞!够劲爆的。胖头鱼夸了一句,光球十分赞同,随后洋洋得意地开始自夸;   “不是我吹牛(我要开始吹牛了),那位在外面是很厉害没错(没有我们厉害),一遇到我们店长了,那也只是折戟沉沙的份。”   哇塞,牛皮牛皮。胖头鱼十分捧场,刚才是商业点赞,现在胖头鱼是真服了。   咕噜咕噜,胖头鱼吐出几个气泡;“没想到江先生是真厉害,初次见面就把我家天命之子泡了,其实说起来,我一开始见到江先生就对他印象蛮好的,无论是颜值,还是性格都是一等一的,我觉得我家拉姆和他在一起了,以后一定..............你喷我一脸咖啡干什么?”   “等等!你说什么?”光球被胖头鱼说的吓了一跳,身体一闪一闪的,这是光球漏电的前兆。   “你是说,我家店长,江荆,和,你家天命之子,拉姆,他俩,啊?”光球两个球状小手慢慢闭拢,然后啪的一下合了上去。   胖头鱼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光球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弱弱地回了一句;“对啊,按之前江先生对我们说的计划,他现在不应该待在拉姆那边吗?你刚才也听见了,江荆喘着粗气和.......你能吧咖啡咽下去再听我讲话吗?”   怎么可能呢?这这这,这不完蛋了吗?光球吓得大喊。   “什么完蛋了,你是说我家崽崽配不上江先生?”胖头鱼甩甩尾巴,有些生气,天命之子生来便受上天宠爱,对胖头鱼来说就跟亲闺女一样,见到光球这个表现,胖头鱼恼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你不懂。”   你这是当着正主的乱搞!乱搞啊,你懂不懂。等完成任务了,我们就死定了!!光球急得满世界乱窜,短短半秒不到的时间内,光球的脑袋里就闪过了不下三千种自己的死法。   不行啊,我不能死啊,我还没有品尝完各个小世界的特色咖啡啊,怎么办,怎么办,江荆啊,江荆,你怎么能那么糊涂啊!   必须自救!   光球的储存单元中,数以亿计的影片在光球的逻辑处理装置一一闪过,其中关键词大多为“背叛”,“弃暗投明”,“二狗子”。   “球子,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没有我挂了,忙着呢。”江荆的出声把光球拉回了现实,都不用细听,光球都能听出江荆现在快累到家了。   “有,你别急着挂,我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光球叹了口气,默默把通讯频道截胡过来,关上了免提模式,他不想让胖头鱼吃太多瓜,千言万语在光球核心处理单元中闪过,他很像问问江荆是怎么想,好好恋爱不谈,非要去沾花惹草,也很想大声质问一下江荆为什么会变心,也不考虑考虑后果,连带着自己都要倒霉。   话到了嘴边,光球又说不出来了,只从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没事吧?”   到底是老搭档了,有感情了的,自己不能因为老搭档犯了错误就想着独善其身是不是,光球撇了一眼胖头鱼,他已经想好了,江荆能干出和荒唐事绝对是一时鬼迷心窍,依光球对那位的了解,只要江荆现在立马打住,也不是没有一丝机会!   没错!我,光球,小世界修正公司总部实习生,我今天就要为老搭档两面插刀,及时为他纠正错误!   “没事啊,呼,轻松多了。”江荆的声音从通讯那头传来,话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看样子那家伙应该是完事了,光球想着。   “没什么,额,你好好休息吧,有些事情,等我见面我跟你说。”   嘟的一声,光球那边就把电话挂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江荆的第六感发出预警,一种以后会被人拉着和某人撮合的预感顿时出现。   “奇怪的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江警嘟囔一句,拿起毛巾擦擦额头的汗,在给怀里的猫璃递过去一杯水,毕竟两人剧烈折腾快半小时了,都累坏了。   “唔,不要了,我真的不行了。”猫璃闭着眼,长长的眼睫毛颤抖个不停,猫璃现在整个人都在瑟缩,他觉得自己要被江荆搞坏掉了。   “真的?”江荆不信,不顾猫璃哀求的目光,伸手握住,然后快速上下停摆,套住尾巴尖端轻轻揉捏。   “喂,不要闭眼,睁开眼睛看着我,对就是这样,真乖。”江荆夸道;“要我给乖孩子一些奖励吗?”   “不,不要。”猫璃说是那么说,身体确很老实地往江荆那边靠了靠。   “这个撸猫,关键就在于揉,捏,抓,扣,然后微微地顺着猫耳里面的聪明毛往里面摸,就像是这样。”江荆把嘴上说的一一在猫璃耳朵上试了试,毫无顾忌,用尽全力。   猫璃嘤了一声,尾巴一下子炸了毛,猫耳朵软了又立,算是遭了老罪。   “说,你上面那个家伙你是不是喜欢她?说不喜欢,我就不挠你了。”江荆又拿出当时自己与拉姆的视屏,江荆今天就是说什么也要把猫璃拉到自己这边来。   “不要!我就是喜欢他!”猫璃还是那么有骨气,哪怕耳朵毛都炸开了,猫璃也绝对不妥协。 第95章   “不要!哪怕你再问我一万遍, 我都还是喜欢他!”猫璃指着视屏,任江荆这么哄,猫璃都不松口, 可谓是铁骨铮铮。   “她?你确定?”   “就他, 我非常确定。”猫璃伸手把江荆手里的视屏关掉, 蜷在江荆怀里伸展了一下身体, 主动把尾巴递到江荆手里。   “尾巴给你玩,你就不要问我了,关于这一件事情,不光是我,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也是, 既然你都知道答案了,就不要一直问了,我现在好累。”   猫璃晃晃脑袋, 有些幸福地把头靠在江荆肩膀上,对着江荆的后脖颈深吸一口, 猫薄荷信息素瞬间传入猫璃的脑袋,令人战栗的快感不由让猫璃眯起眼睛,昏昏欲睡。   “唔,不要你奖励了。”猫璃呢喃一句,头顶的猫耳开始转动,像刚才躲避江荆的手一样,江荆长时间的摸摸让猫璃已经分不清时间了。   世界上最让猫感到第二幸福的就是有一个身上暖呼呼的,还愿意摸摸自己的铲屎官, 第一幸福是那位铲屎官还是有猫薄荷味的。   猫璃伸手拉了几下江荆的衣领,动作和猫猫踩奶大不差不差,他抬头对着江荆啵了一下, 给自己的领地打上一个标记,他困了。   “可—”   “嘘,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别问了,我要睡觉了。”猫璃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发酸的眼角,靠在江荆怀里,听着江荆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入睡。   别闹了人类,睡醒了,再爱你。猫璃长舒一口气,计划把今天的记忆截胡下来,他可不想今天自己与江荆的亲密互动被某人知道。   就这样,搞定!猫璃的意识体站在一处长廊当中,看着对面写着祈璃名字的房间号,猫璃坏笑地把一个便利贴贴在了祈璃的房门前,等到祈璃醒过来接受猫璃的记忆时,看到的就是这段经过删减的版本了。   在此段记忆中,祈璃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带着江荆进了审讯室,然后自己困意袭来就睡着了。   “虽然我们都是一个人,但还是有些不同的嘛,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言行一致,真能像嘴上说的一样,狠下心来对你嘴里的无良医生下手。反正我做不到,更不想那样。”   在给自己留下坑后,猫璃哼着小曲,捡起地上一个哭哭鲸鱼抱枕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门。   江荆听着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变缓了,也不忍心打扰他了,江荆小心翼翼地把猫璃从自己身上扒拉开,给他放在一张床上,拉开一张小毯子给他带上。   麻烦了啊,江荆摇摇头,走到祈璃日常办公的桌上,随意拿起一张纸看了起来,上面都是一些关于星舰上的财政报表,一圈圈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注释和计算,江荆看一眼就头疼,索性江荆拿这东西也不是为了看懂,只是随便找个东西缓缓神而已。   叮咚,江荆脑海中胖头鱼留下的系统被江荆唤出,上面显示世界线修正的进度条上下浮动,幅度就和某S股一样,天知道下一秒是跌还是涨。   “首先,让我们先来理清一下思路。”江荆对自己说。   “我和光球,按照胖头鱼给的世界线,现在已经进行了第一步修正,即压制反派,至于压制的手段选择.....”   江荆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处理掉”与“回避”,他摸着下巴,果断把“处理掉”划去,在“回避”上打了一个小勾,他撇了一眼小床上的猫璃,猫璃小小地蜷缩在小床的最里面,从睡姿来看,猫璃还给江荆留了位置。   哎,这下子真的是在成功与失败之间,选择了成功的失败了,哪怕我过来参和一脚,这反派该一见钟情,还是一见钟情啊。   想起来刚才猫璃都快被自己rua成猫饼了都不松口,江荆恶狠狠地窗外拉姆哨所的位置撇了一眼,碎碎念道;   “真不知道,拉姆那个家伙是哪来的那么大魅力,能.........”   “让整个警督局仅剩下来的几个同僚愿意和他一起跑路,了不得,了不得,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伪装文件准备好,平日里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   “哎呀呀,如果我今天不在这里,估计连十三星区星港最为老练的审核员都看不出你们的破绽。”猫鲨号中央控制平台大屏幕上,拉姆正在与卷毛秃头两人对峙,第四特遣队的队员正站在拉姆身后,无形之中把压力传到卷毛这边。   “长官,您是不是搞错了,也许这是一个误会。”卷毛忍不住回了一句。   “误会,哼!”拉姆重重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紧紧盯着屏幕,语气冷了几分道;   “误会不误会的什么,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现在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你们现在立刻解除星舰的自主控制权限,等待上船检查。二,你们什么也不用做,钻到椅子下面蹲好,免得暴力破船伤到你们。”   该死的军方,这他nnd麻烦。卷毛心里暗骂一句,丝毫不介意自己在以前还在军方干过,甚至现在卷毛家里的墙上还挂着卷毛优秀士兵的奖章,属于是天生适合叛逃当星盗的料了。   今天运气真背啊,明明过关秘钥都加载完毕了,只要老大一声令下就可以走人了,怎么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那些证书怎么会有问题,那些明明都是我花了不少经费,找到了全十三星区道德最经得起考验的相关人士伪造的啊,不应该出问题的啊。   见卷毛神情有些紧绷,秃头连忙给卷毛打了一个眼神,示意卷毛不要激动,“您说了什么长官,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哦,我说的什么,你听不懂,我看看哦,你们各个都穿着一身警督局制服,为什么出现在一艘登记为商用的星舰上?”   “副业啊,这年头,谁还没有点副业了,要是全靠着上面的一点死工资,谁还吃得起饭啊,长官您说是不是。”   “那你们的证件异常怎么解释?”   “您说我们的证件有问题,但您看上面的十三星区签证所钢印,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啊。我们甚至还可以提供办理程序时的缴费流水。”   “当然,要是您不放心,大可以亲自上来查,配合帝国执法部门上门行事,是每一个帝国公民应尽的义务。”   秃头话说得,滴水不漏,成功地把拉姆埋下来的炸一个不漏地提了回去,特别是那一句配合执法部门上门行事,可把拉姆难住了,拉姆等人是属于军方,而秃头嘴里的执法部门特指的是行政处的,拉姆他们可没有行政处部门的权利特赦。   ”秃头微微一笑,从拉姆的表情来看,自己猜的不错,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什么星港行政处的家伙,那家伙一本正经说自己证件有问题,要求上船,绝对是别有目的。   “怎么样?只要你现在一开口,我们立刻就会打开闸门接受您的调查,当然,在拜访之前,还请记得把您的证件带上就好,这是我们公司员工手册的第12654条第二条款规定,每当配合官方检查时,都要全程录像。”秃头一本正经的地跟拉姆胡说八道,演技高超让人不得不佩服。   连卷毛现在都觉得自己与秃子是正经商人了,而拉姆一行则是企图利用权力试图绑架他们,以达到自己目的无耻之徒。   唉,还得是秃头啊。卷毛感慨一声,还好这边有秃头帮忙坐镇,要换成自己来的话,估计八成都得露馅了,毕竟自己一说谎就口吃,根本说不了一点谎。自己只要默默闭嘴,等着秃头发挥就好。   “这.....”拉姆开始迟疑起来,眼神有些闪烁,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要真带着人上船了,怕不是传出去自己第四特遣队的名号都要受损哦。   “等我考虑一下,马上。”拉姆转身,与身后自己的队员们交流起来,第四战术特遣队的大伙听拉姆说话的表情都有一些古怪,最后是在拉姆挥拳头的威压下,白眉毛无奈地站了出来,提出了自己质疑,在秃头准备接招时,白眉毛挥挥手,把矛头指向了卷毛。   “这位朋友,还请你来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具体是我们关于你们证件的一些疑惑,希望您能帮我们解答一下。”   “噢噢噢,好,你问。”卷毛挺直腰板,在秃头的提示下,有惊无险地回答了一些白眉毛的问题,就当卷毛以为白眉毛要说完的时候,白眉毛突然朝着松懈下来的卷毛问了一句。   “你们船上有没有未在安全许可范围内的高危生物标本?”   坏了!卷毛想到被自己藏好的那个抱脸虫标本,腿肚子哆嗦起来了;“没,没有.....”   "有还是没有?"白眉毛图穷匕见了,也不跟卷毛藏什么了,果断继续施压;“警督局的每日工作具体流程是什么,分为几点,打卡时间又是多少。”   “这个,大概是在........” 第96章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拉姆等人的哨所。   “唉,江医生怎么还没有来啊。”拉姆抱怨一句,时不时地还往门口看, 企图见到江荆回来的身影。   “喂, 白眉毛, 你说江医生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也不知道他和那个小哥是什么关系。”   拉姆把手里的笔顺便一扔,一手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总感觉那个小哥很严肃,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到底是在哪呢……唉,白眉毛你这家伙干什么!放下那一沓文件!”   “拉姆你这个混蛋, 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怎么还一个劲白眉毛白眉毛喊我!我忍你很久了!”   “也就因为你是我队长,换作别人那么喊, 我早就动手了!丢你文件!”   拉姆惊骇转头,白眉毛扔过来的文件恰好擦过拉姆耳边, 文件落在地上散落一地,其中内容一片空白,本应该现在赶完的报告文件,拉姆是一个字都没动。   从江荆拉着祈璃离开到现在,一共四十五分钟,期间拉姆一共上了八次厕所,对白眉毛搭话七次,拿着手里的笔画了六只小乌龟, 可谓是尽其所能的摸鱼,说什么也不肯写报告文件。   “队长,拜托你清醒一点, 不要等江医生回来帮你了,人家都没有答应加入我们好嘛。”白眉毛捂住额头,神情很是无奈。   拉姆是一个好队长,她即作战果断,又为人正直,能在第四战术特遣队服役的,向来都是各个部队的精英人才,也是桀骜不驯的兵刺头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特遣队的大伙都对拉姆言听计从,也从侧面证明了拉姆的能力与为人。   拉姆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不管是作战素质,还是技术研究,拉姆干得都如鱼得水,但唯独有一样,拉姆无论如何都做不来,那就是写报告。   帝国的行政机构极为臃肿,特别是军部的,拉姆等人身为特别行动组,相关的负责单位数不胜数。   所谓鱼越大,鱼刺越多,鱼刺越多,鱼肉越少,所以鱼越大,鱼越小。   拉姆他们出一次任务,考勤报告一份,作战计划书一份,其余各式报告若干,可以说是抓一个身高一米五的小偷,共记要写的报告叠起来高一米七。   “其实也不是没动啦,你看,我好歹也是把署名写完了……的。”   拉姆的语气越来越低,看着白眉毛手里边半人高的文件,拉姆也自觉理亏。   “好吧,好吧,我好好写,不拖后腿了,真是的,要不是那个家伙,江医生刚才明明都要答应我了的。”   拉姆垂头丧气地走向桌子,白眉毛也已经帮拉姆拉开桌椅,他要亲自监督自家队长写报告。   “要不我们先查查十三星区警督局给我们发的邮……”   “不行!”白眉毛说,看着拉姆失落地连眉毛都耸拉了,白眉毛咳咳两声,语气缓和下来。   “上面催邮件的信息都发到我的邮箱里了,为了这个季度的奖金,队长你还是费点心吧,别忘了,你的研究经费也在里面。”   “好好好。”拉姆举手投降,“总之,我写就是了。”   咚咚咚,外面的门响了,白眉毛一把按住兴冲冲准备去开门的拉姆,自己走去把门打开了。   嗖的一下,一个球状的智能端飘了进来,祂小球状的手里还握着一杯咖啡,还没等白眉毛开口,光球就飞到拉姆桌上。   “江荆呢?”光球很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像是想要挽救自家失足兄弟的焦急感。   “你说江医生。”拉姆诧异地放下笔,看向眼前光球。   “对对对,他人呢?”光球连连点头,祂看着拉姆头顶刚才和白眉毛闹而散开凌乱的头发,心里的危机感直线飙升!   光球往四处观察,希望能找到江荆的身影,但拉姆的回话击碎了光球的希望   “他和一位表情怪怪的小哥离开了。”拉姆回忆道:   “虽然那个小哥来的时候,说话什么的都很绅士,但他的眼神一直都盯在江医生身上,连带着我都觉得毛毛的。”   “那时候你和江荆在干什么?”光球追问,祂哆哆嗦嗦地端起咖啡呡了一口,神情并不想是他的语气一样平静。   “我记得我那会儿应该在缠着江医生来着,想着要是再来一次就好了。”拉姆叹了一口气,遗憾地看了一眼桌上先前被江荆三下五除二写好的战术报告。   “真是的,要不是那个小哥突然闯进来把江医生带走了,他明明都要答应我了的,要是那个小哥晚一点来,现在我也不至于——你往我脸上喷咖啡干什么!”   丸辣!光球在空中灵活走位躲开拉姆扔过来的钢笔,身上一闪一闪的,顿时把哨所换成了ktv风格。   光球本想着赶在祈璃之前,跑到哨所这边把江荆带回去的,这下子看来,算是完了。   江荆这都被正主带回去了,我还挽救个什么玩意,直接去火葬场买个骨灰盒算了。   光球朝天流出面条泪。   店长!你糊涂啊!虽然你是活该就是了,那么多个小世界都过来,我们见过的天命之子里比拉姆好看的也不少了,但总归看下来,都没有你家那位好看啊。   自家有大美人不看,怎么就看上外面的小土豆了嘞?   拉-身高一米五六-姆打了一个喷嚏,“怎么感觉有人在蛐蛐我?”   一边的白眉毛凑过来,对拉姆指了指光球:“这个智能端是不是故障?我们是不是要……”   白眉毛比了一个处理的动作。   “没有必要,看样子,这个球状的智能端应该是江医生的,一般来说,智能端应该不具备那么高的自主化行动的,起码不会动不动的就变成ktv灯球的,江医生把这么一个古怪的智能端派过来,应该是另有隐情。”   拉姆放下笔,眼中的精光划过,她从眼前的球状智能端上察觉到了一股瓜的信息。   有瓜吃,谁还写报告啊!拉姆拉开抽屉,一股脑地把文件尽数塞塞进去,一甩头发,帅气地站起身来,对白眉毛说:   “二级警备,我有预感,江医生可能需要我们的帮忙。”   其实你就是找借口不想要写报告吧……   白眉毛看着眼前看似淡定,其实脚下步伐逐渐拉大的拉姆,心里一万匹羊驼跑过。   “喂,球形智能端,你家主人是不是吩咐你过来告诉我什么事情?”   吩咐?江荆能吩咐我什么?吩咐我过来帮他望风,好看着他家那位不过来掀他床单吗?   光球幽怨地看着下面的拉姆与她身后集结的特战队队员。   你们这些卡拉米,都不过那位一只手打的,有歼星舰又怎么样,还不是……等等!   我有一个主意!   刹那间,无数关键词如雨点一样在光球逻辑处理核心中闪过,最后三个关键词被光球锁定。   三个关键词分别是:“驱虎吞狼”,“围魏救赵”以及“我来助你!”   光球一转态度,快速飞到拉姆等人面前,问道:   “你和江荆关系怎么样?”   拉姆想到之前和江荆聊电影时的酣畅淋漓,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是挚友!”   好一个挚友!光球大声点赞。   既然你都说是挚友了,那我让你们救人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我要举报!”   八十分贝的警笛声在拉姆哨所响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光球。   只见眼前的球形智能端,像一个被主子派出来求援的小女婢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拉姆告状:   “我家店长被人警督局的头头强取豪夺了,现在人都被监押在星舰上了,你们快去救一救啊!”   时间回到现在。   “店长莫慌,我来捞你,这次我就要证明给公司的那群绿茶球们看,我不是一个孬种!”   躲在拉姆身后的光球如是想道。   【等你们把店长救回来了,不用你们开口,我自己就可以帮你把所有报告处理掉。】   光球为表诚意,立刻用自己的数据库给拉姆打了一份满分报告,工作量一下子少了一半的拉姆瞬间喜笑颜开,拍拍胸脯保证:   “报告什么的,不重要,咱主要是为了正义!”以及吃瓜。   毕竟警督局头头强取豪夺下属什么的,可是见一次,少一次……   拉姆眯起眼睛,看着白眉毛和卷毛的一答一问,警督局的人员名单信息已经尽数丢失了,眼前这几位穿着警督皮的家伙来历还无法确认。   江医生的身份拉姆能认个十之八九,但卷毛,秃头等人嘛……   那就不一定了……   查,不光是里面的人,这艘船都有猫腻。   拉姆背在身后的手打出暗语,特战队队员得令,片刻后几艘子舰在星港中鱼贯而出,守在猫鲨号的出港方向等待。   这是必要的,是避免卷毛等人强行冲关的保险手段。   现在就是看看这个一头卷毛的家伙到底会不会露出马脚了,他们会把江医生藏在哪呢?   咚!在经历快十分钟的快速问答后,卷毛终于顶不足白眉毛的压力,卷毛径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星舰的紧急制动按钮就在卷毛手边。   要来了吗?   拉姆示意背后的传令官打出旗号,一旦卷毛等人的船有什么异常举动,就启动早就锚定好发动机坐标的轨炮,务必在第一时间给猫鲨号干瘫痪掉!   啪的一声,卷毛没按下紧急制动准备逃走,反而是操起手边的小凳子给双向视幕来了一击雪花屏。   刺啦啦,拉姆等人面前的投屏瞬间花了一半,还没等拉姆派人检修就听到卷毛气急败坏地朝自己等人喊道:   “那个白眉毛!你说谁是小矮子实习生!你才是小矮子,你才是实习生!有种过来单挑啊!你这个该死的白眉毛!我@&%~%你&&%”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要下船把这个白眉毛的医保卡打欠费!”   一阵桌椅被人踢翻的动静不断传来,拉姆哨所这边的全体都傻掉了。   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我都准备派人跳帮作战救人了,结果你跟我来这个?   白眉毛你干了什么啊?我是让你施加压力让人露出马甲,但你这也用力过猛了吧。   “敢不敢过来私人pk,白眉毛你说话啊!!”   卷毛那边还在鸟语花香的输出。   拉姆无语看向白眉毛,“喂,你这也太用力……”   “来就来,谁怕你啊,小矮子,老子不叫白眉毛,我说了多少次,我有名字!”   最后,随着白眉毛的应激,拉姆团队与祈璃团队的冲突也从线上的嘴遁试探,即将升级为线下pk。 第97章   “我今天就是跟你摊牌了, 白眉毛,你就是一个勾币,有本事你过来打我三!”   你们放开我, 我要过去打死那个混蛋!!   白眉毛算是彻底被卷毛激怒了, 张牙舞爪地就要过去跟卷毛线下pk, 谁来都不好使的那种。   “快把这混蛋拉住!”   拉姆喊道, 见一到灰影从白眉毛额头遁出,拉姆猛地一跺脚,猞猁被拉姆召唤出来,将那道灰影截停。   “嗷呜嗷呜!”猞猁爪下,灰影露出原型, 那是白眉毛的精神兽蜜獾,小家伙人送外号平头哥,不服就干的脾气算是和白眉毛一脉相承了。   “真是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呢?”   拉姆见白眉毛与蜜獾算是控制住了,扭头朝队伍中设备维修员问道:“怎么样, 花屏问题处理好了吗。”   维修员朝拉姆比了一个OK手势,随着维修员一手按下一个按钮,哨所与猫鲨号视幕通讯频道转接到了另一个未被卷毛摔坏的屏幕上。   “快快快,那些条子快把通讯频道转接了。”   视野转移到卷毛这边,此时的卷毛正与秃头在储藏室,搬运抱脸虫的密封罐,目前自己等人势弱,还不是和拉姆等人动粗的时候, 为了大局考虑,为以防万一必须把抱脸虫藏好。   “也不知道那些条子发现没有,那录音机里就那么几段音频, 要是等那白眉毛冷静下来了,咱们可就露馅了。”卷毛回头望想驾驶室,有些担心。   比起卷毛的忧心忡忡,秃头倒是适应良好。   “怕什么,现在驾驶室有老大坐镇,咱们只管把证物藏好就是了。”秃头说。   “说起来,当时你这家伙的演技是真不错啊,连我都以为你这家伙是被那白眉毛整破防了,没想到竟然是障眼法啊,厉害了!”   “呵呵,那当然。”卷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真的,当时自己的表现不算是演技,十成十的是真情流露了,至于后面的障眼法,算是卷毛的临时发挥。   “希望老大看我有补救措施的份上,不会要我赔修理屏幕的钱……”   “这笔账从你的奖金上扣,你有什么意见吗?”哨所中,拉姆面无表情地对白眉毛说道。   “擅自行动,违反纪律,帝国第四战术特遣队队员白生认罚,任凭队长处置。”   白眉毛,哦不,白生低头认罚,冷静下来的白生现在脸上冷汗直冒,一部分是因为拉姆,还有一大部分是因为……   “这位船长,我们已经表现出了我们的诚意,有关赔偿贵舰驾驶舱主屏幕修理的信用点已经给您打过去了。”   拉姆说,此时的拉姆神情严肃,气场全开,上次能让拉姆这么严阵以待的,还是原本盘踞在第六星区的狩猎虫巢,那时候的拉姆因为意外,而一人面对了四个满编队的虫母侍卫。   虫母侍卫,威胁等级为S级别的虫巢生物,普遍身高约有六米,部分特化体可达十米,浑身上下遍布外骨骼棘刺,两只能与机甲充能武器硬刚的大螯是它们的标配,是一种极度残暴嗜血的巨兽。   现如今,当年直面满山虫族的压力,拉姆竟然隔着一道屏幕在一个身不见名传的陌生人上感受到了。   这个家伙绝对是在战场上爬出来的,手里流过的血不比任何人少。   “我们谈谈吧。”拉姆说,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祈璃。   “三个问题,你问我答。”通讯频道中传来祈璃的回复,在收到拉姆的赔偿后,祈璃的心情很不错。   真是个傲慢的家伙……拉姆额头冒出井字,她拍桌而起,冲屏幕对面的祈璃呵斥道:   “听好了!我是帝国现役第四战术特遣队队长,拉姆,奉命前来十三星区支援星港维护治安,根据帝国治安法第四条第二款,特定情况下,我们有权对可疑舰船进行检查,我们……”   哼,拉姆身后的一位队员突然闷哼一声,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随时都要倒地,该队员的精神兽也从频道窗口弹了出来。   “女士,小动作就算了吧。”祈璃甩甩手站起身来,雪豹从暗影中显形出来,利爪上还留有血迹。   拉姆抽出腰间细剑,脸色不善地看向祈璃。   “这就是你的诚意?”   呵呵,祈璃冷笑出来,这帝国部队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霸道,那怕换了一批人也一样。   “你们都派出幽灵型精神兽来试探我了?我不给出一些回礼,岂不是对不起你们的待客之道了吗?”   “把你的那些小动作收好了,再过来和我谈。”   祈璃说完,懒得去看拉姆铁青的脸色,他走向驾驶舱主操作位。   滴,验证完成,主人,欢迎上舰。   强光咋起,驾驶舱中一排排灯光亮起,天花板无数智能粒子被唤醒,如潮水一般涌现驾驶舱各个副位,汇聚成道道淡蓝色人影坐在上面,它们各司其职,沉默地等待着它们的主人;祈璃发号施令。   祈璃于驾驶室上座,星图在他眼前展开,在标注猫鲨号的大光点外,还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几个细小的蓝色光点埋伏在星港之外。   哨所这边的拉姆拉起对外通讯,吩咐道:“一旦目标星舰有冲港行径,允许开炮,启动第三战斗条例。”   拉姆的动作全在视频中一览无余,她是在向祈璃示威。   可惜了,卷毛和秃头怕拉姆,但祈璃不怕。   叮咚,已经得到舰长授权,密钥载入中,…密钥载入完成,协议启动,外置装甲已准备就绪。   星港中停泊的猫鲨号尾部燃起白焰,一片片鳞甲状的纹路在猫鲨号表面一一浮现,随着祈璃的密钥载入完成,鳞甲纹路浮现成实体,鳞片如海浪一般在猫鲨号表面翻涌叠成装甲,猫鲨号整船外部都泛着黑金色的哑光,像是穿上了一层装甲一样。   目标锁定,主夹板轨道炮已经开始充能,倒计时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对面每一声倒计时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在拉姆胸膛,拉姆抬头与祈璃对视,如鲠在喉的难受感涌上拉姆心头。   这个疯子!在星港内部使用轨道炮是想把大家一起炸上天吗!   拉姆恶狠狠道:“我不信你敢那么干。”   “那我们试试?”祈璃冷笑,他饶有兴致地对拉姆对视,看到拉姆吃瘪的样子,祈璃现在的心情不错。   充能倒计时,五,四,三,二……   呸!疯子,疯子!疯子!!   拉姆啐了一口,拿起通讯器,“第三,第四子舰收队,散开武器充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还有什么事吗?看在信用点的份上,你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或者说……”   祈璃撇了一眼身后的档案室,摸着怀里的雪豹,两条套着长筒军鞋的长腿交叠在一起,整个人的气质邪性地不像话。   “你要亲自过来检查检查我的船上有什么违禁品吗?”   拉姆眉头皱起来,事情的发展现在已经超乎她的预料了,自己与眼前这个人交手几次都是自己吃了亏,探清对面的底细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了。   希望他们真的只是一群想要借虫潮混乱想要溜走的警督局人员吧。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   拉姆摇摇头,暂时放下脑子里有的没的想法,偷鸡不成蚀把米,眼前人的身份看不清就算了,最起码得先把江荆捞出来。   “听着,我们能过来是因为我们受到了举报了,你们船上疑是有被挟持人员。”   “哦?愿闻其详。”祈璃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了过来,语气不平不淡,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哨所的所有人都从其中感受到了压力,拉姆抬手微微往下压,示意大家放轻深呼吸后,拉姆拿起一旁刚整理好的档案,翻开属于江荆的那一页读了起来。   “江荆,职业医生,生理年龄24,男,前服役于十三星区上层警督局,现任帝国第四战术特遣队特派医生兼职战术顾问。”   拉姆一边读一边心里给编撰资料的白眉毛点赞,就凭着上面的信息量半真半假(大雾),拉姆就不信对面那个家伙不放人。   “总而言之,这位先生,江荆先生是我们的人,我们有权对其生命安全进行保障,贵船……”   拉姆又是一番长篇大论,除去其中明里暗里的讽刺,剩下的内容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nnd,你知道你这家伙强娶豪夺了谁吗?你就抢,麻溜滴给你拉姆奶奶放人!   呼,说痛快了。拉姆呼出一口浊气,见祈璃那边迟迟不说话,拉姆还以为对面被自己说服了。   拉姆抬头,只见屏幕全屏都被雪豹占据了,这位危险的大猫正狰狞地看向自己。   大猫咆哮一声,精神威压瞬间透过通讯频道席卷而来,哨所的所有人瞬间如堕深渊。   艹,拉姆暗骂一句,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仪表了,她抬腿一踢身下的桌子,实木桌子撞到哨所墙壁上爆裂开来发出的巨大动静瞬间盖过了雪豹的咆哮声,让众人缓了一口气。   “一级警备!”拉姆挥手,哨所内非战斗人员立刻退出,其余战斗人士结成阵型,各类精神兽被召唤出来严阵以待。   “混蛋,你是想要开战吗!!”拉姆吼道。   回应拉姆的只有雪豹更为剧烈的咆哮声。 第98章   “哪怕精神兽在我们的世界中并无实体, 但不代表这些特色各异的毛茸茸们只会卖萌,据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毛茸茸们拥有各类的现实世界干扰手段, 喷火吐水这类能力也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   在精神体开发药剂普及的今天, 帝国当中有多少公民, 就有多少精神兽, 精神兽的能力各异,根据目前实验推测来看,其能力的高低诡谲主要取决于宿主的精神状态与潜力.   那句‘我们的精神体将会比利刃更为致命’并不是天方夜谭,就比如上次我们那位脾气火爆的志愿者竟然靠着自己的精神兽做到了隔着网线扇别人巴掌...............   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注意,并且在上周进行的“狮鹫玖号”交互实验发生的重大事故它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告诫过我们了。   精神兽之间战斗的残酷性可能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一着不慎,宿主可能面临的就是永久性的精神损伤。   两位志愿者现今的意识形态依然沉浸在早已迫停的交互实验中,彼此隔着一道玻璃墙, 都拿着氧气管想要干死对面,我们前去劝解的医护同志们已经□□趴下六位了, 在此请允许我申请一批额外的经费,用于买保险,请上层领导批快一点,不然我也不干了。”   ——《不是为了举报的举报信》署名;“J”   在拉姆哨所当中,在场几乎所有人现在都冷汗涔涔,他们都默契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他们各自的精神兽们也都缩在精神海中萎靡不振,恐惧不安等负面情绪如潮水一样向袭来, 汗毛耸立,坐立难安这两个词套在他们身上再好不过了,外界那股来源于上位猎食者的压迫感快把他们逼疯了。   为什么, 这家伙那么强?他们绝望地想着,哪怕祈璃现在与他们就隔着一道屏幕,他们就连抬起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帝国第四战术特遣队,其中队友都是来者各大军区的佼佼者,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其都曾在各自领域中大显风采,换句来说,都是各具手段的刺头。   当时拉姆刚上任队长,而上任队长的第一步就是团结自己的队员,这是所有帝国特遣队的传统,被所有兵油子门戏称为“团结行动”。   也是费了半年的时间,经过各种比试,才让这群心高气傲的家伙们服气,捏着鼻子认了拉姆当他们的老大,当时拉姆这番雷厉风行的“团结行动”任务的完成时间还打破了上任第四战术特遣队队长的记录,成为了新的记录保持者。   时间回到在五秒前,拉姆的记录还无人能及是这样的,现在嘛,拉姆的记录已经被某人拉爆了。   仅仅一个照面,祈璃没费多大功夫就把拉姆的记录破了,他压服特遣队成员的方法比拉姆要粗暴得多,要直接得多。   镇压!如君王亲至一般,毫不留情的镇压。   屏幕那边的雪豹还在不停的咆哮,现在雪豹的状态如同出去觅食回来结果发现自己巢穴被陌生人踏入了一般,暴躁的杀意在这只危险的大猫身上几乎形成实质,嘎吱嘎吱的磨爪声从扩音器那边传来。   “退到我身后!!”拉姆喊道,猞猁与她站在一起抵消大部分了来自雪豹的威压,这已经是这位一路顺风飒爽的姑娘已经在祈璃身上吃的第二次瘪了。   到底发生是什么了,下属也就算了,怎么连头头都是敏感肌啊,动不动就开大。   拉姆心里叫苦,就对面这一手隔着屏幕都能施加精神海威压的手段,自己就不该听光球的话,随随便便过来给他们施压,这下子算是玩大了。   滴滴滴,一声警报声响起来,接下来是连续不断的滴滴声,那是特遣队们配备的精神海阈值警报器,一般用来预警精神海达到危险区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是拉姆不过早做出打算,估计再过两分钟,拉姆的队员就要发生减员了。   艹!拉姆骂了一声,努力抬起头看向祈璃那边,雪豹狂怒的大脸占了屏幕的大部分,雪豹身后的祈璃还是坐在主驾驶上,背对拉姆等人,根本就看不出祈璃在想些什么。   时间不等人了,必须当机立断,不管眼前这一伙人绝对不只是单单想要趁乱跑路的警督局成员,能一人镇压大半特遣队的人物在整个帝国都屈指可数。   现在拉姆手里就握着十三星区星港的穹顶开关,这是白眉毛去十三星区执政官府邸顺回来的,这东西一旦按下去,整个十三星区的星港穹顶就会立马进入战时状态,所有进出十三星区的安全轨道即将关闭,并且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无法自主开合。   可以说只要拉姆一按下这开关,就算是帝国的皇帝来了,都没有办法通过正常渠道进来十三星区了。   届时,祈璃想要出去就有驾驶星舰去穿过十三星区主星球之外是长达五百公里的混乱陨石带了。   拉姆在评估这一行动的可行性,自己等人是外派人员,擅自动用穹顶是极大的逾越,要是十三星区的执政官想帝都投诉,自己怕是也不好过,但能因此留下眼前这个家伙的话.........   拉姆思考着,隐隐的第六感在告诉她,最好不要放过眼前的祈璃,这不光光是为了救下江荆,还是为了........   “所以,你想好了吗?”   祈璃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还是那么淡定,那么不可一世,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拉姆和她手里的那个小按钮,修身正经的警督制服套在他身上,把祈璃修长紧致的腰身勾勒出一段诱人的弧线,配合上此刻祈璃的表情,整个人现在就像是露出尖刺的猩红玫瑰一般诱人。   当然,现在在拉姆等人眼中,他们能看到的,估计只有尖刺了。   “你真的要在这里和我们开战是吗?”   拉姆问,她身形猛然一颤,在摆脱祈璃威压的瞬间,拉姆身边的猞猁狞吼一声,无数白色冰晶在空中凝聚成形,这些透亮的造物在造物主的捏造下慢慢显露出菱角尖刺,在灯光的反射下寒光阵阵。   这就是天命之子的气魄,怪不得会得到那个医生的青眼。   祈璃看到拉姆那么有种,不由赞叹一声,他第一次对拉姆来了兴趣,毁灭的兴趣。   “那我们试试?”祈璃戏谑一声,在拉姆的怒目圆睁中,猫鲨号的主炮瞬间发射,打响了开战的第一声爆炸.......   才怪!   “叮咚,主要权限已经录入,主武器协议权限不足,请取得另一位船长的权限。”   猫鲨号的智能提示在此刻都无比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中。   “谁?这船上有两位船长?”白眉毛与同僚们面面相顾,不知所谓。   “唉,咱们有两个船长?”船舱中搬运主炮燃料的卷毛对秃头诧异问道。   “不可能,星舰从来都只有一位船长,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主驾驶上的祈璃拨开重重叠叠的红色警告页面,皱着眉头用秘钥进入猫鲨号核心处理逻辑页面,自航海时代以来,船长的威压不可冒犯,这个道理在现今的星海时代也是一样,他到底要看看另一位船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色的鼠标点开船长权限页面,其中赫然出现了两张船长信息卡,这也意味着猫鲨号当真有两位船长,其中右边那张是印着青涩时期照片的祈璃,左边则是一位江荆身穿白大褂的半身照。   “那个无良医生?!!”祈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就是如此,尽管当事人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猫鲨号是祈璃的老伙计,要是追溯起来,猫鲨号的服役时间甚至要比卷毛与秃头都要早,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船长的权限录入都是在星舰出船屋前设置好了的。   我和这个无良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祈璃凝视那张明显要年轻不少,甚至能见几分腼腆少年气的江荆照片,那时候江荆就已经穿着一身白大褂了,左手还抱着一本封面什么都没有的大部头,一副少年成名的青年俊秀味道扑面而来,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是和现在一样总是湿湿的,像是在因为什么事而在忧郁一样。   “你这家伙真是的,为什么总是会突然生气呢?”亲昵的喟叹在记忆中传来,乍然间清风吹过,在祈璃精神海中拂过,卷走残枝败叶后又悄悄溜走。   过度使用的精神海的疲惫感瞬间消失了,跟着突然回忆起来的记忆一起.....消失了。   祈璃的五指攥紧又放松,他那对凌厉的眸子遥遥隔着时空与江荆对视,一种仿佛自己早就与江荆认识的荒缪感古怪地窜上心头。   雪豹的咆哮声停了下来,主驾驶控制台上灯光闪烁,猫鲨号上被祈璃设置好了的所有武器正在散能归舱,这正是另一位船长的杰作。   祈璃站在主驾驶台前,身影被驾驶窗外亿万计数的星海光芒拉长,身形单薄的样子看上去莫名的脆弱与孤独。   “为什么总是让人担心呢?”   无力垂落在身侧的双手被身后人视若珍宝一般轻轻托起,祈璃抬头就看着江荆正满脸笑意地看向自己,狡黠的样子就像是阴谋得逞的狐狸一样。   祈璃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就听到江荆一把夺过驾驶舱里的通话装置,自来熟地说道;“哎呀呀,不好意思,拉姆,我这边这是有些小事,让你误会了真不好意思,剩下的事情,我家球子会告诉你的。”   “嗯?”拉姆哨所这边,白眉毛尝试着站起来,发现威压早就在一分钟前就没了;“队长,已经没事了?”   “嗯,也许吧,看样子起码不用我们出手了,真是的,吓我一大跳。”拉姆把腰间细剑收回剑鞘,拿起光球送过来的协议看了起来,那是光球答应给拉姆的,江荆在第四战术特遣队的任职书,上面的署名一栏,江荆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大名了。   “好了,收队吧,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江荆拍拍手,拿起通话筒对还在船舱中的卷毛与秃头说道。   “是的!船长!”卷毛与秃头这边接受良好了,卷毛一脸迷之笑容地收下从秃头那边打赌赢来的战利品,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向休息室,把驾驶舱的空间留给最需要的人。   “混蛋医生,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江荆低头,怀里的祈璃还不安分地想要站起来,一股子说什么都要江荆交代清楚的火气呼之欲出。   对于这种不安分的病人,江荆很有心得,就像是教不爱吃药的桀骜野猫吃药一样,狠狠地压制住他!!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撕咬的,唇齿上的血腥味瞬间就激起了压抑已久的欲望,江荆擦擦嘴,与怀里美人的耳鬓厮磨果然还是得注意安全。   “怪,自己张嘴湿润一下。”江荆哄道,指骨分明的样子配合着半透明的医用手套很是色气,手指划过祈璃沁出薄汗的鬓角,激起一阵鸡皮疙瘩,祈璃现在都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动静。   祈璃愣愣地看向江荆,在江荆温柔攻势下坚持不到两秒就木木地配合着张开嘴,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要被眼前的这个医生搞疯了。   嗯哼!星海重重的光辉为一对佳人披上薄纱,摇曳之中,祈璃抓住空挡,喘了口气,冲江荆问;   “你,你是疯了吗?”   “嘘........说爱我。” 第99章   翌日, 猫鲨号如预期之中行驶在航道之上,自离开十三星区行驶以来,星际航道的状况很不错, 连陨石带什么的都没有碰到, 不出意外的话, 再进行过几次跳跃前进后, 江荆等人就会到达帝都。   “帝都啊,也不知道那地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到处都是高级星舰,或者是权公贵族?”江荆问道,他饶有兴致地打开驾驶舱的星网搜索模块, 下一秒帝都的全维度投影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额,其实也就那个样子,船, 船长。”卷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对江荆医生的称呼叫惯了, 这突然叫上了船长还有些不适应。   “别,还是叫我医生吧,船长船长的叫着,我总感觉怪怪的。”江荆摆摆手说。   总感觉怪怪的...........   秃头待在在卷毛身边有些紧张,他一只手扶在机械臂上的姿势已经保持好长时间了;“那,那个,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秃头用自己的机械臂指了指江荆,主要是江荆手里的操作手柄, 江荆手里的操作手柄与旧时代的游戏型用具长得一摸一样的,四个方向键,一个自动遥感就是手柄的全部按键了。   哪怕猫鲨号已经在江荆的手里安全行驶快一天多了, 但秃头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星舰驾驶证秃头也有,他见过开过的星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星舰的驾驶台一共分为四个大模块,合计一千多个按钮,六块全方位视野窗口,操作难度比起星梭,简直就是拿着激光剑和玩具手枪比。   秃头现在都还记得上次江荆还不会开星舰来者........虽然作为船员,秃头不应该对自己的船长提出质疑,但是秃头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谁家正经星舰的驾驶模式还有手柄替换模式啊!!这符合帝国星舰行驶法吗?这是星舰,不是模拟游戏啊,船长大人你真的会开星舰吗,你就开,你不怕一个手滑带着咱们来一次恒星碰撞啊。   “安啦,放心好了,虽然有些不太熟练,但好歹我在星舰驾驶模拟游戏上还是有上百小时的游戏经验的。”   江荆安抚一句,手指在手柄上轻轻一按,猫鲨号右夹板附炮瞬间启动,一道白光闪过,前方一颗拦路的小型陨石瞬间化作齑粉。   “流弊!”#2   这是卷毛与秃头这是的心理反应,别看江荆这轻轻一按好像很简单就能开炮了,要换做正常操作流程,没有四个以上的权限认证都打不开附属炮的充能模块。   不简单啊,咱们的船长不简单啊,这权限怕不是比老大都要高了。   卷毛与秃头交换过眼神,江医生是惹不起的人。卷毛摸了摸口袋里的战利品,用手肘碰了碰秃头,用眼神指了指还紧闭大门的船长休息舱,自家老大还在里面休息呢。   你看吧,我就说咱们老大和江医生关系匪浅吧。卷毛的肢体语言如是说道。   “话说回来了,特遣队的那伙人不会过来找咱们麻烦吧。”卷毛把话题扯到拉姆等人身上,他现在都还在为白眉毛说自己是个新兵的事情耿耿于怀,算是戳中他的痛处了。   “他们来十三星区估计是为了来镇压虫潮的,现在虫潮结束了,他们估计也要回帝都,要不咱们换个远一点的航线吧,绕开着他们走。”卷毛建议道,见秃头与江荆都看向自己,卷毛还神使鬼差地补充一句;“当然我可不是怕他们。”   “?”江荆与秃头听完一楞,秃头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机械臂拍得震天响,江荆比秃头要能忍一点,在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把星舰调到自动驾驶模式后,江荆才开始抽着肩膀发笑。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啊!!”卷毛羞得头顶的呆毛都立正了。   “就是很好笑啊,也不知道是谁一出星港就紧紧张张地跑去武器库,说是怕追兵追上来了。”光球顶着头顶的托盘飘了过来,驾驶室这边的动静牠在隔壁厨房都听到了。   “我那是谨慎好吧,哦,谢谢。”卷毛嘴硬一句,接过光球的咖啡喝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你是好心。”秃头好心帮忙解围,他拿起手里的咖啡杯与卷毛轻轻碰了一下,转头朝江荆问道;   “江医生,话说回来,你跑到特遣队那边去当真没有问题吗?”   秃头指的是江荆答应拉姆到特遣队那边任职一事,这事刚开始从江荆口中知道的时候,秃头吓了一大跳。   “若是权宜之计,您大可不必当真,别看现在我们没什么人手,但抡起关系,我们在军中还是有一些人脉的。”秃头解释道,他现在还以为当时拉姆是因为江荆答应任职才让他们离开。   毕竟论起精神体治疗,江荆的手段与功效算是全帝国首屈一指的了,医生永远是稀缺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呢。   “对啊对啊,江医生,咱们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反正现在咱们也是自己人了,要是你不愿意去那个红头发矮个头就别去,特遣队而已,咱们还是惹得起的。”卷毛也附和起来,胸脯拍得邦邦响,说完,卷毛还愤愤一句;   “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走露的风声,让那个家伙过来截江医生的胡,等我们把要紧事解决了,一定要去好好查查,真是个坏家伙!我诅咒他洗澡被雷劈!”   话音刚落,光球立马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没拿稳,用幽幽的眼光看着卷毛“你的今天小蛋糕没有了!”   “唉?为什么!!这不公平!”   “公平什么公平,这蛋糕都是我带上船的,我的蛋糕我说了算,你今天的蛋糕取消了!”   江荆;“他们好像又要闹起来了。”   秃头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估计等会儿卷毛那家伙又要把扑克拿出来闹着要决斗。”   不出秃头所说的,见自己争不过光球,卷毛果然风风火火地跑去自己卧室那扑克了。   “但卷毛那小子好像从来都没有赢过吧,这家伙的牌运还真不行,光球不用逻辑模块记牌面都能打他春天。”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就是人菜瘾大。”秃头深有体会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桌上,双手呈喇叭状,对卷毛说;“没事,输了也不要紧,我不爱吃蛋糕,我的可以给你。”   卷毛的声音从他房间里隐隐传过来;“这不是一个蛋糕的事情!你等着吧,我不仅要把自己的拿回来,我还要把这个卑鄙的咖啡球的那份拿过来!”   “这小子,总是那样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秃头笑骂一声。   江荆打趣一句;“你们的关系很好,说不定他是跟你学的?”   “跟我?”秃头诧异地指了指自己,咧嘴笑了起来;“或许吧,虽然我们只是战友,但不管怎么说,我比那个小子都要大上十多岁,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是我的半个儿子了,看到他那副谁都不服的样子,总让我想起来我姑娘。”   秃头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要换是以前,我可不大喜欢卷毛的性子,太真率了,干什么事情都莽莽撞撞的,一点都不知道后果。   但人总会变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这小子的态度发生变化的,当年这家伙大半夜闯进我的帐篷,问我要不要跟着他叛逃,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抓着这小子去督查局,而是直接跟着他就走了。   人真的很奇怪,我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聪明,但起码不蠢,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干蠢事。   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不仅干了蠢事,而且还乐在其中,这仅仅是因为一个莽撞的家伙大半夜跑到我房间里面问我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秃头摇了摇手里的咖啡杯,将还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后,这位心思细腻的汉子站起来,他要去看看卷毛,免得那家伙被光球赢的裤衩都不剩。   江荆在拉姆任职的事情,秃头已经表态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江荆都是自己人,对于自己人秃头都是报以百分百的信任,以及支持。   至于江荆与祈璃是什么关系,那是他们的事情了,身为船员的秃头只管吃瓜就好。   “欢迎上船,船长大人。”秃头对江荆行了一礼后,进到卷毛卧室里去了。   叮咚,支——支线任务:三个火枪手已完成。   世界线修正度已经提高,奖励已经发放,请及时接收。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让江荆眯眼,没想到这下子还有意外收获。   或许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剧本,而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每一个人都是在河岸涉足的旅人。   没有一个人能同时迈入同一条河流之中,每一次选择,每一处浪花都有可能让河流改变路径。   这次我又能在这次条河流当中掀起多大水花?   江荆向驾驶舱外的星海望去,群星璀璨夺目,灿烂辉煌,隐隐之中的彼岸似有鲸群游。   江荆抬起左手腕带,上面弹出一条信息,那是猫鲨号新录入成员的消息。   姓名:江荆   职务:船医   下面是江荆与祈璃的船长认证印章。   天知道江荆昨天是费了多大功夫才把祈璃哄好,让这位冷冷的大猫伸爪按印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呵,即在特遣队中担任战术顾问,又在星盗的船上当船医,你真是两边通吃啊,船长~”   江荆现在还记得昨晚祈璃是怎么跟自己说的,那时候祈璃散着发躺在床上,露出的肌肤在灯光的笼罩下莹白莹白的,总给人一种想要施暴的冲动。   实际上,江荆也那么干了,用牙齿…… 第100章   帝都, 帝国的心脏部位,位于帝国的疆土的正中心,其说是帝都, 但抡起大小来, 严格来讲, 应该叫作帝都星, 帝都星作为帝国的首都,在人类长达数十千年的历程中,其前前后后经历了一千余次的战役,按照帝都人的老话来说,要是你不怕帝都巡查来找你的麻烦, 在帝都皇宫内,随便一铲子下去,都能找到弹头, 或者是某颗虫族异形的头颅。   血与火,是帝国的底色, 精神体与枪械是帝国的武器,在呐喊与枪炮声中,人类在幽冷广阔的宇宙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帝国。   “您已经进入帝都管制航线,请您暂时放开星舰上的武器权限接受检查,感谢您的合作。”   跟飞碟一样外形的微型机械拖着尾焰穿梭在来往星舰之中,它们是星际航线的交警,也是守卫帝都星航线安全的第一道护盾。   “正在进行安全证书认证,行政编号9527为您服务。”   滴滴声响起来, 一道红色扫描线自上而下地把猫鲨号看了个干净,祈璃熟稔地按下货仓按钮,几桶燃油被投了出去, 几道像是章鱼手臂的机械爪从飞碟内部伸了出来,将燃油稳稳接住。   那是祈璃给的过路费,其实按照规定来说,祈璃只要给一桶就够了,多的嘛......   哒哒哒,祈璃拿起通讯器;“辛苦你们了,多了还请你们收下,就当做是我们公民为你们辛苦工作的感谢了。”   "滴滴,业务已完结,编号9527热心为您服务!!还请稍等,正在为您寻找最快的回港路线!!"   芜湖,赚大了!这样大手笔的客户,也终于让我遇到一回了。   帝都航线控制台办公室的某个工位上,胸口别着工号9527的工作人员高兴地挥了挥手,在确认周围没有同事发现后,9527投桃报李一般地操控起飞碟机械,带着猫鲨号走到应急航道,像是黄牛一样无视诸多排队等待入港的星舰,直直把猫鲨号带到星港入口。   咔,编号9527的飞碟伸出机械爪,把即将入港的一艘商舰拉住,大张旗鼓地放了猫鲨号进港,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编号为51的飞碟也视若无睹,就那么干看着。   这样好像有些不符合规定啊.......办公室内编号为51的工作人员站起来,与同样站起来的9527对视一眼,在看到9527给自己比了一个三七开的动作,在确认了自己也有一份后,51果断选择了无视规则。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就是太想要进步了。   “欢迎光临~”编号51飞碟的扩音器传出非常专业的营业口号,十分迅速地给猫鲨号加载了入港许可证。   “喂!!这不符合规定!凭什么他们不用排队?你知道我们排了几天吗?”   被插队的正主很是愤怒,他站在自家驾驶室指着飞碟上涂装的“严正执法”嚷嚷着要投诉。   确实如此,在过去几百年以来,帝都的入港航线飞碟一直以来都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哪怕各地星区大大小小的同僚们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在七十年前的全星区星港表彰大会上,帝都的星港管理局局长都还以此发表了长达半小时的讲话,声称但凡有人发现帝都的星港管理有什么问题,就尽管打电话投诉,其投诉热线将会直通局长办公室的通讯频道。   嘟嘟~喂喂,是帝都星港管理局吗,我要投诉!!!   编号51的办公人员听着对面夹带着不少俚语脏话的投诉,默默把手里的老式通讯机调到静音模式,放到自家办公台贴着的办公室标语海报地下。   叮咚,信用点已经到账.........   星网弹出一笔收账信息,上面还附着一句9527的感谢话。   也算是那小子懂事,敬爱同事也算是我们局里少有的美德了,下次评优给那小子打个高分吧。   51老前辈欣慰地点点头,拿起手边的小茶壶抿了一口,这会儿的功夫一旁的投诉电话也渐渐没了动静,窸窸窣窣的动静也消失了。   一道淡蓝色的尾焰划过窗外,那是归港搭乘星梭离开的祈璃等人的,按照规定来说,所有归港人员应该在星港安置处待满两工作日才可以离开。   但是嘛......51抬头,看到隔壁负责归港安置的同僚开门走了进来,从其脸上笑堆起的褶子来看,这家伙赚的应该不比自己少。   下班请你喝茶~那位同僚对着51比了一个摸鱼的手势,拿着一叠纸施施然走进卫生间。   上班时间上厕所......在规章制度上,这也是不允许的,但是嘛.......   “我要投诉你!”   “好啊,你投诉呗,尽管投!”   51抬起茶壶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笑而不语,手边刚挂不久的投诉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您好.”   “喂!!喂!是星港管理局吗?我给你说,你们这也.........”   51嫌恶把投诉电话拿远,今天难得的好心情,接个电话全给毁灭了。51拿起一块抹布,将洒在桌上的茶水擦干净,等到那边说累了,这才慢悠悠回了一句。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我们一个月几千信用点,工作还拼什么命啊~”   “哈,这就是你们的态度吗?!!卷毛小子,我可告诉你了,不管今天你怎么说,这几年你们拖欠的物业费都要给我结清了!”   一位警督打扮的老大爷站在门口,态度十分不好,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卷毛。   “好好好,我给你我给你,你说个数,我一次性给你结清。”卷毛望了一眼屋内,见里面还没人出来,果断选择了交钱息事。   这里帝都外围,祈璃早些年设置的一处安全屋,这栋三层小楼连带着周围十平米都是属于祈璃的私人财产,按理来说,什么物业费是不可能有的。   但是嘛~这里帝都,一切皆有可能。   “真是的,连保安都没有就要收我们物业费,这些年帝都真是有够烂的,那群家伙有胆子倒是去东城那边收那些贵族老爷的物业费试试看啊。”卷毛关上门,听到老大爷走远了才嘟囔几句。   “没办法,或许是这几年帝都发生了什么吧,花点信用点也没什么,也难为人家这几年如一日帮我们登记入户信息的,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秃头说,在回到安全屋后,这位做事谨慎的壮汉算是放松了下来,拿起屋里配备好了的清理工具开始全屋打扫。   咚!的一声,主卧传来江荆难受至极的干呕声,然后是一阵丁零当啷的动静。   “嗷呜!(&*#@&*猫用脏话)。”   一道橘黄色的身影从拿着拖把与吸尘器的卷毛秃头等人眼前闪过,两人能清晰地听到大橘一把扑开卫生间大门然后趴在洗漱台呕吐的动静。   “看来江医生的空间跳跃适应性很低啊,连带着精神兽都受了不少影响。”卷毛感慨一声,默默用手里的扫帚重新把脚下被大橘踩散的灰尘聚拢。   “喵呜(人,水!)”又是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那是着急给江荆倒水的雪豹。   雪豹的动作很快,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这位白色的大猫就顶着水杯又风风火火地跑回主卧了,又把卷毛好不容易聚拢的灰给吹散了。   卷毛;不是,我招谁惹谁了。   秃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主卧;“希望江医生没事,也不知道老大找到的药物管不管用。”   时间回到昨天半夜,江荆被一脸不高兴的祈璃揪着脖子来到主驾驶台,卷毛远远瞥见了后就缩在角落吃瓜。   自家老大与江医生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这事已经是秃头与卷毛心照不宣的同识了,对于自家老大是怎么跟江荆勾搭上这事,卷毛可是感兴趣得很,毕竟怎么看,自家老大都不像是能追人,或者被追的类型。   祈璃很好看,这是不假的事实,但耐不住美人带刺啊,见色起意的人还没搭话,祈璃手里黑幽幽的枪口就抵着人家太阳穴了。   这世上能像江荆胆子那么大的人可不多了,卷毛双手比做望远镜看着祈璃嘴角的牙印,默默给江荆的勇气点了个赞。   由于距离过远,江荆与祈璃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卷毛根本没听到,但从自家老大眉心直跳的动作来看,江医生怕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祈璃生气了,甚至连匕首都掏出来了!!   卷毛依卷毛过往的经验来看,以往祈璃被惹怒,都是冷着脸以雷霆手段将麻烦的人或事处理干净。像是昨晚那种.....那种失态的样子,卷毛还是头一次见着。   他实在江医生是想不出什么事情能让祈璃发那么大的火,以至于拿着匕首在驾驶舱里追着江荆砍,也亏得江荆跑得快,那闪转腾挪的身手简直让卷毛叹为观止,祈璃都舞出刀花了,江医生硬是连衣角都没有擦到。   对对对,就是这样,打起来,打起来,你打了江荆,回去就不能打我了哈!!   光球也从角落冒了出来蹭了卷毛的观众席,   ”牠调出了自己的录音模块,准备将这一段影响存起来,等出了小世界当保命符用。小小的身子,大大的算计。见卷毛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光球急忙解释一句;“咳咳,这是为了记录这个,这个,嗯,我家店长的脱单的维罗戈~没错,维罗戈。”   卷毛丝毫听不出光球语气里的心虚,这位单纯的少年摸着下巴看着江荆一个大跳躲过祈璃的横斩,还顺手在祈璃胸口揩了一手,成功激发了祈璃boss战的第二阶段。   是吗?这就是强者的恋爱方式?打是亲骂是爱?卷·母胎solo·毛如是想着。   比起江荆这边鸡飞狗跳,大橘和雪豹比起自家宿主就要稳重多了,就一起悠闲地趴在旁边看着自家宿主打闹,喵呜喵呜地相互黏糊,随便给这两个猫猫拍张照都是岁月静好一类的。   回到主卧这边,祈璃满脸不解看着一脸虚弱躺在床上的江荆;“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我就是那么想想,其实你也没什么好想的。”江荆偏过头去,胃里不断翻涌的反胃感让他难受得紧。   祈璃看着床上一脸拒绝交流的江荆,顿感一阵头疼,这家伙已经明着告诉自己,他是拉姆那边的人的了,按理来说,自己应该趁着江荆不舒服,在出星港后直接一脚把这家伙踢出去的。   但是嘛~#3   “喵呜(水!人!)”雪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顶着头顶细心装好的温水跳上床铺,就差当成变成人给江荆口对口喂了。   他就是晕车反应,又不是要没了......   祈璃看着自家精神兽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深感丢面,祈璃发觉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雪豹,也越来越搞不懂自己。   祈璃回想起昨晚在驾驶舱里,江荆一本正经和自己说的;“对啊,我就是喜欢拉姆,所以你不要对那家伙有什么想法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祈璃细细评味着这一句,他知道江荆说这句时,绝对是认真的。祈璃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现在哪里还是一阵酸痛,信息素充盈的舒适感正在不断通过腺体反馈给宿主。   江荆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准确来讲,猫薄荷味,让人欲罢不能的猫薄荷味。   那晚,也许江荆是心血来潮,但祈璃绝对是疯了,疯到连祈璃都看不懂自己,以至于在江荆口中听到他居然要勾搭拉姆时,祈璃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愤怒地追着江荆砍,而不是一枪打死眼前的这个人渣医生。   “难受......”眼前的无良医生又在闭着眼哼哼唧唧了,这家伙倒是实在,生病了就摆出一副可怜的摸样,丝毫看不出平日的狡猾无良的样子。   啪!祈璃气不过地把手里的湿毛巾拍在江荆脸上,直到过来快五十秒,看到江荆的脸都憋红了,祈璃才慢悠悠地把湿毛巾拿起来仔细放在江荆额头上。   “真是疯了!”祈璃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第101章   江荆睡着了, 在梦中,江荆醒了。   江荆环顾四周,头顶是蓝天, 脚下是草地, 远处清风吹来, 青草荡起浪潮, 总而言之,这里似乎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草原绿地。   江荆弯腰摸了摸还捧着一颗露珠的青草,随意找了一处算得上干燥的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江荆现在头有些疼,还很想睡觉,对于现在自己身在何处, 江荆不太感冒。   “清醒梦吗?”江荆眯起眼,一只手作帽檐状向头顶的太阳看去,这时候应该是清晨六七点点钟, 太阳的光芒并不刺眼,微微带些暖意, 恰恰好中和草地上的清凉感。   这地方不错,空气清新,气候舒适,而且.....那是羚羊吗?   江荆眯着眼看向远处,蔚蓝的天际线出,有几出大大小小1的黑点,一旁的是荡漾着银光的湖水。   耳边似乎有铃铛声,那是牧羊人的手杖杵在地上发出来的, 清脆的银铃被风卷走私奔,动静传到江荆耳里总给人一种不清不楚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   恋人的呢喃一般。   “看吧, 你又要睡着了。”江荆转头,看到牧羊人对自己说,少年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像是某些校园小说描述的梦中人一样。   江荆看不清牧羊人的面容,在他的视野中,那梦中人的眉眼就是被一团迷雾笼罩着,江荆只知道眼前人很亲切,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或者说他忘了.....   江荆愣愣地看着牧羊人,手指不自觉的微微卷曲,他很想问问牧羊人他是谁,跟自己是什么关系,自己好像总会梦见他,但梦醒之后又总会忘记。   人好像总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哪怕脑子里有成千上百的问号,等话到了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于梦中,被梦见人醒了过来。   “..........”   “我猜你又在思索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牧羊人叹了口气,轻轻地把手杖杵好,稍稍拉了拉身上的长袍,紧挨着江荆坐下。   现在他们两人肩并肩地挨着,无论是从背影,还是正面来看,两人都算得上一句般配。   牧羊人靠着江荆,嘴里轻轻哼唱着一首听不清旋律的歌谣,温柔的旋律很快安抚住了江荆有些紧张的心情。   “我.....”   “打住打住!”少年慌乱地伸手捂住江荆的嘴,确认眼前的这个家伙不会乱说话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你最好不要问!”   说完,他煞有介事地对着江荆两只手比了一个叉,两人此刻贴地有些太近了,以至于江荆的鼻子上有飘过去一根少年的发丝。   痒痒的,有些难受。   “你知道我们现在见一次面有多难吗,这些年都没几次。”牧羊人抱怨道,幽怨的眼神看得江荆心里慌慌的。   “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少年问,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杯茶给江荆递过去,两人熟络的样子,一如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   “为什么你不说话?”   江荆抬手指了指少年的手,现在他还捂着自己的嘴呢,自己倒是想说话来着,奈何没条件啊。   “噢噢噢,不好意思。”少年像是被火燎了一样,急忙收回了手。   “现在你说吧。”少年别过头去喝茶,露出发梢的耳垂有些发红。   “其实也没什么,像之前一样,四处逛逛,然后工作,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开开星舰什么都,蛮轻松的。”江荆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挑着能说的说。   “嗯嗯,辛苦了。”少年柔声道,看出了江荆的有所保留,估计这些天江荆过得不像是他口中那般轻松。   “那你呢?”江荆问,“我看你的打扮,是牧羊人吗?”   少年听罢,半响后哈哈大笑起来,连眼角都出现几滴笑出来的眼泪。   “你可以那么说,不过我牧的羊有些特别就是了。”少年解释道,他轻轻一挥手,身边的手杖一下子沉入地面之中,然后一张木质的桌子在江荆面前浮了出来。   少年从桌上取来茶壶给江荆续茶,见江荆望着桌子发呆,牧羊人打趣一句;   “怎么样?很神奇吧,想不想学,我教教你。”   “像这样的手段,你会的很多吗?”江荆问。   “当然,这些都是一些小伎俩而已。”少年点点头,露出自傲的神色,他期待地看着江荆,等着江荆对自己露出崇拜的神情,然后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给他一些好处了。   江荆打量着少年华丽服饰,但又带着些许灰尘的长袍,又看看四周虽然美丽,但没有一点人迹的景色;“那一定很辛苦吧。”   “什么辛苦?”少年有些不解。   “工作辛苦呗。”江荆说;“你看看,有那么多方便的能力,结果还天天得在这里牧羊,这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牧羊人听着江荆回答,沉默片刻,然后摸着小腹笑了起来,只见少年那开心得有些过分的笑声在草原回荡,直到天边羊群之中。   “你可真是个怪胎。”还是和以前一样。牧羊人说,他原以为这些年的经历起码会让江荆识相一点,结果没成想,他还是那样,那样让人动心。   牧羊人解开自己的围巾朝着天空一甩,那淡蓝色的长布被风得翻涌,下一秒后,那围巾就变成一头飘在空中的鲸鱼。   鲸歌响起,江荆头顶的蓝天如同被人拨动了时间的指针一般,在短短六秒之中,这方世界就从早晨,变成了黄昏。   江荆抬眼望去,他看到那头鲸鱼正在一处火烧云中游,残阳如血,鲸鸣似歌,这般瑰丽的景色让江荆挪不开眼睛。   “怎么样?”少年问,他相信这下子江荆应该懂得要向自己说什么了。   “哦。”少年看到江荆点点头,火烧云倒映在他的黑眸中,整个人都被夕阳拖上了一层剪影,此刻的江荆如同福音书中得见神迹的朝圣者一般。   “天都要黑了,那你是不是就要下班了。”朝圣者如是说道,牧羊人清晰地看见他的眼里闪耀着打工人的光。   江荆听到身边的少年叹息道;“别人看到我这番手段,一般都是哭着喊着朝我索要好处,你倒好,问我下班没有。”   “算了,别管我了,我们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牧羊人按了按眉毛,选择放弃引诱眼前的笨蛋。   “我吗?.....”江荆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   现在离江荆等人到达帝都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周左右了,在期间,卷毛和秃头在第二天就打着去找熟人上交抱脸虫的旗号出门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而光球则是嘀嘀咕咕地,说是找出路什么的,跑去找拉姆了,也同样没有回来。   至于胖头鱼嘛,那家伙自上次江荆让他去船舱后,这家伙就玩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一球一鱼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当电灯泡,把空间留给最需要的人了。   现在大家都默认江荆与祈璃是一对,毕竟不管从两人黏糊的精神兽,还是从猫鲨号上那早早录入的船长权限来看,两人怎么看都是一对,最起码也是有一腿。   江荆的信息素与祈璃的极为契合,这件事两人在那天晚上都清楚,也正是信息素的极度匹配,导致了后续的荒唐事。   头疼,就是江荆现在的状况,自己又不是某相薄里的男主,喜欢那种A爱B,B爱C的事情。   “我就是想不通了,明明我们都那个了,为什么我一提起拉姆,他还是那么大的反应,连猫化版的他都那样!”   江荆说道这里,感觉额角突突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这种剪不断,理还乱这种邪门情况。   头疼又火大,有时候江荆半夜醒过来,总有一种想要把拉姆揪过来,问问她是不是对着祈璃施了什么邪门法术了,搞得现在自己左右为难的。   “现在我连出门都不行,祈璃那家伙一直盯着我,生怕我去找拉姆,我就不明白那个家伙怎么就对拉姆那家伙那么上心?”   江荆说,看来这些天他确实很难受,明明一个日常作风阳光,工作严谨的高教育度人才,现在俨然变成一副怨夫模样了。   牧羊人是个满分的倾听者,他仔细倾听的样子给足了江荆情绪价值。   江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太多了,他连忙制止了自己的行径,向牧羊人道歉。   “没关系,为我还蛮喜欢听你说话的。”   牧羊人歪歪头,在江荆有一搭没一搭的抱怨里,他也差不多听了个大概。   所谓旁观者清,牧羊人现在就是那个旁观者,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及时告诉江荆一些什么道理,然后让这个家伙去和祈璃和好。   按理来说应该是的........   “所以....你想要当吃完抹嘴就跑路的。”   耳边原来幽幽说话声,吓得江荆一激灵,他转头看过去,恰好和牧羊人对视,一股说错话就要出大事的危机感在江荆脑子里拉响警报。   上次江荆感应到这种感觉,还是在猫鲨号的驾驶舱上被祈璃追着砍的时候.....   “江荆,你转过头看着我。”   江荆木木地转头头来,只见身边和自己聊天的牧羊人,其面容与祈璃别无二致.   #论当着正主说坏话被抓到了怎么办#   溜了溜了!   江荆把腿就跑,牧羊人从善如流地追了上去,还十分贴心地将手里的手杖变大,大约三十米长。   “加油哦,我可以先让你跑二十九米。”背后温柔眷恋的少年音此刻在江荆耳朵里,无疑于阎王催命一般。   江荆跑得更快了.   真是个笨蛋,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难怪被我骗了那么多年。   牧羊人想着,看着前面落荒而逃的江荆,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他的目光穿过远处直达梦境之外,江荆现实所在的卧室之中。   江荆睡在主卧,淡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直到被褥上,把一人的手臂照得发白。   江荆此时的状态说不上好,梦中的抱怨情绪影响到了现在之中,江荆抱着被子皱着眉头,左右翻身,像是梦魇了一样。   叮铃当啷的窸窣动静随着江荆的动作响个不停,那是祈璃为防止江荆半夜跑路给他绑上的脚链,那条银白的细长链子环着江荆的脚腕,为防止江荆摩伤,某人还找了一圈棉布给链子的包上了。   链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江荆的行动受不了什么影响,链子另一头恰好能被某人绑在手腕上。   啪!被江荆惊醒的某人忍无可忍地坐起来,一巴掌拍在江荆额头上,一下子就把江荆拍老实了。   祈璃半坐起来,睡衣松松地半搭在他的身上上,锁骨处还没消下去的暧昧印记半遮半掩。   祈璃按住自己眉头轻轻揉了揉,眼袋处有些青黑,他自己前半夜和身边的这个家伙胡闹了好久,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这家伙怎么还不放过自己!   现在祈璃都还记得起初自己被那无良医生拉过来,只是因为那医生口口声声说什么要自己帮忙做个测试。   祈璃看向一旁的桌子,上面现在还摆着一套被自己写了一半的心理测试题。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医生又不是心理学专业的,我配合他干什么,甚至还……   祈璃看着睡得可香了的江荆,头更疼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什么毛病。   以前都听别人说,好人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   怎么到了自己这边,前半夜,后半夜都在那想别人呢。   我难道是还是个大善人不成?   祈璃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动静传到隔壁的猫爬架上。   “嗷呜(还不睡吗?)”一旁猫爬架里的猫窝里亮起一对黄色的眸子,大橘蹦上了床,钻到祈璃的手里边发出呼噜呼噜声。   祈璃摸了摸大橘,大橘很暖和,在手心里像是个火炉子一样,一时间让祈璃有些爱不释手。   “喵呜“主人!坏!”雪豹在感觉到身边的暖炉不见了,立马从猫窝里爬出来,在看到祈璃霸占着大橘,雪豹都快气死了。   人你也要,猫也要,你咋那么霸道呢!我要闹了!   雪豹过来把大橘抢走了,对于背叛自家主人这事,雪豹一点都不亏心。   祈璃有江荆,自己有大橘,公平得很。   暖手炉没了,祈璃手边又一下子空了,帝都的夜里向来都是吹着寒风,屋里的供暖装置还没有续上,所以晚上还是还是有些冷的。   有时候祈璃还蛮羡慕雪豹的,一天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吃吃喝喝就好了,长胖了都有人夸可爱,长着一身毛,也不怕冷。   “唔,热。”   江荆嘟囔一句,一脚踢开了被子。   #论某个该死的怕热混蛋#   月光之下,祈璃默默抽出了枕头底下的匕首,对着江荆比划起来。   该从哪里下手好呢。 第102章   早晨, 江荆眨巴眨巴着眼悠悠醒来,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带血丝的眼球,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眼袋青黑的摸样与某人如出一辙。   昨晚自己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 感觉睡了跟没睡一样, 而且.....   江荆轻轻碰了碰额角, 被痛得嘶了一声后,江荆认命地拿着快温热的毛巾敷敷,也不敢大声伸张,免得惹某个起床气很重的家伙生气。   “喵呜(水~)”雪豹躲在门后,看着江荆洗漱好了才慢慢走了进来, 毛茸茸的脑袋上顶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杯温度恰好的热水。   自从上次雪豹给江荆送过水后,被江荆摸摸头道谢后, 这位白色的大猫就像是觉醒了人妻属性了一样,自从每天都坚持给早起的江荆送水。   谢谢你。江荆蹲下来, 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摸了摸雪豹的下巴作为谢礼。   江荆撸猫的手法极为精湛,雪豹对此很是享受,整个大猫都舒服得直打呼呼,跟发动机启动一样,最后雪豹更是把整个猫猫头塞到江荆怀里撒娇,深吸一口江荆身上的味道,就像是醉酒了一样。   “嗷呜(客人到了。)”大橘的喵喵声从客厅传了过来, 隐隐还能听到陌生人进门的动静。   “好了,自己玩去吧,我要工作了。”江荆最后揉了一把雪豹, 站起身来,穿上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最后整理一下着装,医生版江荆正式上线。   “你好,让你久等了。”   站在门口还在犹豫的学生装少女听到里屋传来声音,抬头看见一位医生打扮的男性大踏步走了过啦,他身上的白大褂很是修身,身下一双长腿在白大褂下随着动作幅度不断浮出轮廓,上半身的里衣很正经地套着一件西装马甲,整个人就像是刚从酒会回来的精英一般,严肃,正经,还带着一股子慵懒感。   少女的家境很不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优渥,从小打到不知道参加了多少舞会了,也没少与被自己父亲与权贵们称赞为俊杰的少年们打过交道,但见到眼前的江荆,她眼底还是闪过惊艳。   江荆长得很不错,这一点连祈璃都不得不承认,在帅哥美人云集的帝都当中,黑发黑眸的江荆哪怕穿上一身印着向日葵的沙滩套装出现在舞会当中,都会引来觊觎的目光。   “江荆,很高兴认识你,女士。”江荆走到少女面前,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原以为进来后见到的会是个地中海,充其量不过是个会喊个不讲武德的地中海骗子老头   ,没想到竟然是个大帅哥,还是个穿白大褂的稀有款!   “哦,哦!你好你好。”见到江荆伸出的手,少女才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失礼后,少女极为有修养地向江荆道了歉,但她忘了提裙礼的前提得是自己穿了裙子。   这位冒冒失失的姑娘好像忘记了自己不是在舞会当中,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罢了......   好奇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警察局门口贴了一张“包治精神体疾病,医不好不要钱”传单,甚至还附上了详细地址。   “这里.........就是您的诊所?”   “是的,请随便坐。”江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一点都像是看不出少女质疑的眼神,这一行为反倒是让少女有些不好意思了。   少女默默注视这茶几上摆着的半杯清茶,那是江荆昨晚留下忘记倒的,水杯边还有几缕雪豹偷喝留下的猫毛。再看看周围,除了一张摆着几本看样子是病历的桌子,这么看都是用自家客厅临时改造的出来,而且改造得还不怎么用心。   “我是看到你的传单过来,我想。”里面应该有些误会。   少女解释道,她的视力很不错,进门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摆在病历本边上的传单,上面的猫爪印和警察局上的如出一辙,但看着眼前怎么看都不像是骗子的江荆,少女决定给江荆一个解释的经历。   “你想要了解什么?”江荆翻开病历本上新的一页,头也没抬,像是没听出少女口中隐隐的质疑一样。   “先生,你很有意识。”   少女双手交叠在一起,直视办公桌对面淡定的江荆;   “按照帝都治安法的第五章 第四条规定,任何未经过报备,并且获得有关部门许可的个人活动都将视为扰乱治安,更何况你还大张旗鼓地把传单贴在了警察局门口,你不知道所有的警察局职员每天最起码会进出哪里六回吗、”   “嗯嗯。”江荆点点头,并没有打断少女的说话,他一边倾听,一边默默在病历本上写东西,动作神态就和正常倾听病人的精神科医生一样。   等到少女说到自己都口渴了,也没从江荆那边听到任何她意料之中的反应,像是面红耳赤的大声争辩,或是恼羞成怒的辱骂,相反的是,等她把脑子里想好的台词说了个干净后,江荆已经写完两页的病历了。   “喂!你有在听我说吗?”少女大力地拍了拍桌子,突来的粗鲁的行为连她都有些被惊到了。   我这是.......   "焦虑症,还带有轻微的精神创伤应激反应,你最近有在工作和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吗?"眼前的医生开口了,他从下而上地扫视了少女一遍,说的话让少女有些生气。   焦虑,开什么玩笑.......少女想着,她下意识撇了一眼藏在袖口的微型对讲机,自己同事此刻就在楼道里等自己的暗号,之前自己与江荆的对话都已经录音了,现在若是想制服眼前的骗子,自己只要轻轻说出一句暗号而已。   “你什么意思?据我所知,你连带着屋主一直都在这里的辖区深居浅出,拥有精神体治疗资格证的医生在帝都屈指可数,据我所知,其中最年轻的一位今年刚过六十大寿。”   少女说,她再一次把双手交叠起来,毫不畏惧地对江荆对视,在把眼前的骗子抓进局子之前,她首先要用自己的方式推翻这个骗子的诊断。   呵,少女听到一声轻笑,抬头就看到江荆就像是大人看到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看着自己,这位医生左手一推,把一杯刚泡好的奶茶推到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少女不解地看向江荆,自己都揭穿眼前人无聊的把戏了,他为什么还是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不抓紧跑路,还悠闲地泡了一杯奶茶。   “我不知道你在警察局里是什么身份,这不在我职责范围之内,我是医生,你既然来了这里,也就是来找我为你诊断的病人。   “为了节约你我的时间,你最好不要把我当做犯人来审讯了,让我们回到正事,不要用你那套在审讯室里学到的东西来和我对话,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这对我没用。”   啪,江荆把病历本关上的动静把少女惊醒了过来,在意识到今天的病人有些难缠后,江荆决定先让她放下没用的心房,手里的钢笔指了指门后的某一个方位;   “不要企图联系你那些同事们了,相信我,在我的诊断结束之前,他们会睡个安稳觉的。”   什么?少女震惊地看向江荆,刚才自己袖口别着的微型对讲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江荆手里了,而那个灵巧的窃贼正是一只橘黄色的胖猫,牠在看了自己一眼后,灵巧地跳下了桌子溜掉了。   到底是这么了?少女下意识了咬了咬后嘴唇角,那是她感到焦虑时的惯用动作,那块皮肤都已经破开渗出血迹,从上面的长年累月的痕迹不难来看出来,这个动作已经伴随少女很多年了。   “女士,我再说一遍。”咚咚咚,江荆敲敲桌子,毫不客气地指出;   “就凭你这类习惯性动作,我就可以把病情诊断书开出来了,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遍,你这类焦虑性缓冲行为正是你精神焦虑的体现,每个人对此都有自己的动作,有的喜欢咬指甲,有的喜欢掏耳朵。   无一例外的是,在进行这类行为时,他们都是无意识的,而且对于痛觉是高度忽略的,就像是我们感到痛的时候,会下意识喊妈妈一样自然。”   “不,我没有,你别乱说。”   少女听到江荆说的话后,吓得连忙停止了咬嘴唇的动作,然后看着江荆一直盯着自己,少女就觉得紧张,她觉得自己和上学时打瞌睡被老师抓包企图狡辩的学生一样,这一紧张,她又咬嘴唇了。   啪,江荆毫不留情地挥手拍开少女企图捂嘴的手,动作快准狠:   “在得知真实情况后,固执地拒绝也是轻型焦虑的典型症状,现在,把你那伤害自己的动作停下里,我们来好好谈谈。”   江老师打开病历本准备记录,气势大得少女根本不敢反抗,她默默地举起手来;“那个,我们要谈什么?”   “谈什么都可以,一般来说,我主要是听你说,然后根据对话来评估你的精神状况,至于其中原理什么的,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这些书。”   江荆指了指少女身后书架上那些书名极长的大部头,从上面纯色的封皮来看,估计里面连几张插画都没有,一句话里估计都得夹带六个专业名词。   “额,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哈哈哈哈。”从小就不爱看书的少女果断拒绝了这类学术谈话,“那什么,我就谈谈最近的生活,可以吗?”   “当然,请说。”   “唔,这个要从我的上司开始,那个家伙在我一进局里面的时候,对我特别好,后来..........”   窗外的太阳慢慢升起,然后慢慢落下,在下午四点时,少女才堪堪结束了话题。   果然,没人是不健谈的,那些不善言辞的人们只是缺乏一个合格的观众罢了,特别是在这个观众还长得很赏心悦目的时。   少女谈不少东西,工作烦人的上司,家里的父母,暗恋的竹马等等,江荆一一听了进去,并且给出了不少建议,专业的那种。   例如;“我的有一个同事总喜欢蹭我的车,又一次我提早下班了没有通知她,她居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接她,我对此很讨厌,但有考虑到同事关系,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要处理,这种家伙听不懂话的,它们唯一听清楚的只有拳头,直接重拳出击,干她!”   “我有一个竹马,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在一起,连工作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我喜欢他很多年了,但是不知道他.....”   "明天把他约出来吃饭,然后直接壁咚他,记得穿好看点,他会露出马脚的。"   “还有我的上司,他........”   "打住!打住!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意见了,我是个医生,不是什么意见专家,你的焦虑程度还算是轻微,不用吃药,我送你一句话,你平日记在心里,过个半年,保管你什么焦虑情绪都没有。"   “噢噢噢,你说。”少女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眼里都有光了,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即将被忽悠瘸了的厨子。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为难别人,拒绝精神内耗,享受缺德人生.......” 第103章   下午五点, 夕阳西下,江荆放下手里的病历本,看着对桌少女脸上那迷茫而又清澈的眼神, 江荆就知道今天的话疗差不多了。这位医生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现在已经是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好了, 就这样吧, 我个人是不支持你摄入药物的,要是你实在控制不住,我建议你试试甜食。“   “至于今天的会诊费用你不必担心,我会给出一份合理的账单直接邮寄到你们警察局的官方邮箱当中的。”   江荆放下笔,整理一下少女做的一系列心理试题, 待会江荆会把这东西合着账单一并邮寄,免得对面不认账。   “那个,我想要问一下。”   “嗯, 你有什么问题吗?”对于患者,江荆总是很有耐心。   少女神情有些犹豫, 虽然她没有在这个由客厅改造成的临时诊所中看到任何一张行医资格证,但经过这一天的经历,她已经对江荆的医生身份不加怀疑了。   毕竟像江荆这种不使用任何仪器与设备,仅仅就通过对话就可以让人感觉好起来的治疗方式,少女还是头一次见到。   像江荆这样有本事的人,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去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诊所?少女想着,帝都的行医资格证很难考是没错,但对于有本事的人来说,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是因为其中有什么隐情?少女环顾四周,茶几上能看到有两个水杯,回想起自己进门的时候, 门口好像也摆着另一双拖鞋。   从以上线索不难看出来,这里应该住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医生,那另一个.......   一瞬间,少女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上学时看过的十八加剧情,其中关键词有小黑屋,囚禁,医生与精神病人.......   江荆叹了口气,他不用多看就知道对面的女孩想多了,对患者解释自己状况,可不是在自己职业范围当中,况且现在要吃饭了,应对一个青春期少女的胡思乱想什么的,太麻烦了。   叮咚,江荆按下桌上的门铃,少女眼前一道白影闪过,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口了。   这是精神兽?   少女凝神看向舔爪的大猫,她忽然想起来,江荆贴在警察局的传单上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关精神兽的。   既然江荆是专业治疗精神兽的,那今天他怎么和自己聊的都是有关心理问题的?   现在的医生还流行挂羊头卖狗肉了?   少女纳闷了,她迈开腿准备进去找江荆问问,然后就感觉头顶一黑,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   “麻烦让让。”他说。   少女抬头就看到一位带着口罩的狼尾帅哥,蹲下一把捞起门口的白色大猫,进门去了,自己连话都没有说上,碰的一下,门就关上了。   这.....这是什么态度!   少女气鼓鼓地要敲门讨个说法,然后她就被拦住了,她还没有说什么,她身后那群心惊胆战了一天的同事们就架着她火速离开了。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楼下传来吵闹声,江荆拉开窗,看到少女被一群灰头土脸的大汉架着。   嘘,小声一点吧,我的祖宗,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了小命要紧,咱们还是抓紧跑路吧。   唯一保住了头顶帽子的前辈一把捂住了少女的嘴,在忌惮地看了一眼江荆那边后,在确保某个狼尾青年没有看自己后,他连忙指挥众人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滴任务完成啦,溜了溜了。   “我回来了。”祈璃的声音从玄关传了过来,江荆随手把从少女那边得来的微型对讲机放入口袋,开始整理桌面上的东西,抬头就看到祈璃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花吗?”江荆问,他看向祈璃的眼神无辜又疑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干坏事的样子。   祈璃抬头,就看到眼前的医生站在窗前逆着光看向自己,客厅里还没有开灯,但祈璃能清晰地看到江荆的眼睛很亮。   祈璃发现这个医生的眼睛永远都是湿湿的,就像是他永远都是为了某些事情而忧郁一般,他对江荆对视,在那对黑眸的倒影中看到自己。   祈璃总是怀疑江荆在是擅长心理与精神兽治疗的同时,在催眠术上还颇有见解,要不然自己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在江荆面前,就像是一个被蜂蜜诱惑地忘记了蜜蜂毒针的熊一样。   “怎么了,又是觉得头疼了?”江荆问。   “不,没什么。”   祈璃摇摇头,他眼神扫过江荆面前的桌子,上面还是摆着那些东西,几本病历本,一个笔筒,祈璃还知道办公桌右下脚第二个抽屉里还躺着一篇被江荆写了一半的论文。   在和江荆相处的这几天里,祈璃学会了一些事情;   第一,原来当一个医生要看那么多书,还要写论文。   第二,养一个医生不太容易,特别是对一个作息不太规律的人来说。   江荆的作息十分符合祈璃对于医生的刻板印象,要是江荆现在跟祈璃摊牌,说自己其实是一个返老还童的老中医,祈璃都信得毫不犹豫。   谁家好人早上六点起来,晚上八点睡觉啊!   江荆做到了,他不仅自己做到了,还连带这拉着祈璃一起养生,要是祈璃做不到的话,江荆会不高兴,很不高兴!   虽然祈璃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他固执地以为江荆对拉姆有想法,为了不让江荆和拉姆见面,他就把江荆关在了这里,但严格来说,祈璃还算是讲理。   他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地不让江荆出门很过分,所以在看到江荆不高兴时,他立马就妥协了。   “这也算是权宜之计。”   他那么安慰着自己,乖乖地按照江荆的安排去浴室洗澡,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看到这个一直温温和和,有时候有些搞怪的医生,在因为自己不按时睡觉而生气时,祈璃是有些惊慌的。   现在祈璃回想起这几天自己作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早睡早起,按时间吃饭,这算是养医生的代价吗?   祈璃不太懂,不过如果代价就是这样的话,他也乐意接受,他不知道江荆与那个“J”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给他一些时间,他总搞明白的。   在他把一切事情搞定之前,先把这个医生养着,免得这家伙又惹出什么事来。   “喵呜(人,水,中午,女孩,聊天,晚饭)”   雪豹变成家猫大小趴在祈璃的肩膀上,一五一十地给祈璃汇报起了江荆今天的行动。   在祈璃出门调查的日子里,负责监督的重任就落到雪豹头上了,这位白色的大猫很是乐意地接下了这份工作,向江荆讨摸摸,一起午睡等监守自盗的事情,就是雪豹的工资。   精神兽与宿主是一体的,祈璃不希望江荆去拉姆那边,雪豹自然也不会想江荆去,别忘了,雪豹第一次见拉姆的精神兽就和和祂打了一架。   祈璃是今天中午离开了,他在江荆醒后不久也醒了,在听到客厅里的少女的动静后,为了不打扰江荆,祈璃选择了翻窗户出去。   对于江荆要在家里开诊所这事,祈璃一开始是反对的,遗憾的是,祈璃反对被江荆无视了。   “你都几乎把我关在这里了,我无聊了,找点事情做不过分吧。”前天的江荆这么说着。   江荆这些天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别扭的前少将大人只是表面样子凶,就是单纯不让自己出门见拉姆,那自己就不出门,那自己无聊了,在家里开个诊所不过分吧。   “我带了晚饭。”少将大人指了指已经摆在茶几上的牛排和拉面。   在确定江荆不会出门后,我们的少将大人就在很多地方选择了妥协,晚饭都是在江荆指定的那家店买来的。   “辛苦你了。”江荆点点头,他递过来一张毛巾给祈璃擦汗,祈璃明了他的意思,拿着毛巾去浴室洗澡了。   等到祈璃穿着浴巾,擦着半湿的头发走出浴室时,江荆已经把牛排重新热了一遍,倒了两杯热茶,在饭桌上等着他了。   按理来说,吃牛排应该喝红酒来着,虽然不知道这是哪来的规矩,但大家吃牛排时也都默认了这一组合。   对于江荆来说,红酒和茶都一样,倒是祈璃不太喜欢酒精,酒精麻痹大脑的副作用让他很反感。所以为了照顾少将大人,江荆就倒了茶。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了吗?真是的。”   祈璃嘟囔一句,由于刚从浴室出来的缘故,祈璃那张漂亮的脸还泛着红晕,平日里冷冽的神色也柔和下来了,这种类似撒娇一类的话也在不自觉当中说了出来。   平日里冷冷清清,对谁都不假颜色的人要是对人露出暖和的一面了,那种反差不是谁都能接住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祈璃问江荆,抬手间,上身本就没扎紧腰带的浴袍沿着肩膀滑了下去,露出里面大半雪白紧致的胸膛。   江荆呼吸急促了一些,他急急忙忙地转过头去:“没,没什么,快吃饭吧。”   祈璃歪歪头,他不懂为什么江荆的耳朵会红了一大半,但忙了一天的他也饿了,摇摇头不去多想。   先吃饭,其他的吃完饭再说。   “明天,我要出门一趟。”正在洗碗的江荆转过头,看到祈璃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   祈璃最近一直在调查“J”“这件事,江荆已经知道了,所以在听到祈璃这么说,他也是没感到什么奇怪的。   “那你打算几点钟回来,浴缸里的水我早点给你放好。”江荆转过头,继续洗碗。   “……”祈璃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不想说这件事了。   祈璃最近调动关系开始全力调查“J”,在通过阅读不少档案祈璃知道,研究员“J”正是亚当系列药剂的开发者,当年正是这个家伙的横空出世,在拦住了几乎席卷全帝国的精神体瘟疫。   档案中提到,在开发出亚当系列药剂后,成名的“J”受到邀请前往帝都接受嘉奖,而正是那时候,“J”搭乘的星舰出了事故,他失踪了。   而在官方的调查当中,事故的罪魁祸首,正是祈璃。   但祈璃对此并没有一点印象。   解铃还须系铃人,正当祈璃疑惑之际,准备继续观看档案了解自己与J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时,档案没了。   一切的线索都断在了三年前的那场事故当中。   祈璃的调查陷入困境,现在若想要继续了解真相,祈璃只有一个办法……   去找拉姆面对面地谈谈。 第104章   “所以, 你打算出一趟远门?”江荆放下手里洗碗布,他转头看向祈璃,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   祈璃没有跟江荆说明他是要去找拉姆, 他怕江荆在听到拉姆后又闹着要出门。这几天祈璃出门都是早上出去, 晚上回来, 准时准点, 就跟上下班一样,这一下突然说自己要出门两天,这种说辞在江荆听来就有些搪塞其词了。   祈璃看着江荆,他能清楚地看到江荆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祈璃觉得心里毛毛的, 像是自己准备去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前被妻子看穿了一样。   我是不是昏头了,还没睡觉就梦见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家伙说要出远门,甚至还把一周的饭钱留下来了。   祈璃还是头一次在江荆的脸上看出那么多信息, 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江荆还有那么丰富的表情。   难道我在这个医生眼中一直都负面形象,是个固执的控制狂?祈璃不禁怀疑道, 想到这里,我们的少将大人那张漂亮的脸瞬间黑了两度。   “就是这样,在我不在的时间里,雪豹会陪你的。”祈璃僵着脸,说完话后转身离开厨房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江荆。   这是,生闷气了?江荆看着祈璃落荒而逃的背影,莫名地觉得祈璃现在很可爱。   虽然江荆这些天都是自愿待在家里, 每日靠着接待病人,或者是写论文来打发时间,但他还是知道祈璃在外面在干什么。   如果江荆猜的没错的话, 祈璃现在基本上已经把有关“J”的明面档案统统翻了一遍了,从时间上来看,也该是进入到瓶颈期了。   或许这家伙是去找拉姆当面谈谈了。江荆猜道,他从口袋里翻出从少女那边得来的微型对讲器,看着手里的紧密仪器,江荆熟练地拿起刀架上的菜刀,瞄准对讲机中心轴线一刀剁下。   咔,一道轻微的火花闪烁了一下,一枚米粒大小的芯片从中掉了出来,这是市面上刚刚推出的一款微型信息模块,江荆只要把这东西插入手腕上的星网通讯器,就可以轻松读取其中的内容,拉姆给江荆的内容。   我也是没办法,家里不听话的猫天天跑出去玩侦探游戏,还固执地不让我参加,说是那么说,我总得把他看好吧。   江荆安慰了一句自己,说实话,瞒着祈璃搞小动作,晚上看到祈璃毫不设防地躺在自己身边时,江荆不可避免地心虚了,那种心里感觉,就像是隔壁那位总爱背着丈夫中午去蛋糕店吃点心的太太一样。   江荆对心理学有些建树,这几天无论江荆怎么观察祈璃,不管是从身体行为,还是从心里状态,江荆都丝毫看不出祈璃对拉姆有什么念头。   但江荆每次故意在祈璃面前提起拉姆时,江荆都能很明显地在祈璃身上感受到一股敌意,这就是让江荆目前感到很困惑的一点。   你说祈璃对拉姆在意吧,这家伙把江荆关起来了,你说祈璃对拉姆不在意吧,这家伙把江荆关起来了。   博学,还有些无良的江荆医生想破了脑袋了,都没有想出一个答案,哪怕他的聪明才智已经把这个问题分析清楚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他也会因为剩下的那零点零一的谜团而苦恼困惑。   祈璃,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荆缓过神来时,现实里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他手里的盘子已经快被江荆擦得可以当镜子用了。   铛的一声,客厅里传来了茶杯被人用力放在茶几上的声音,从茶杯的悲鸣不能听出来了,某人现在还在生闷气,甚至他现在更生气了,因为江荆还没有出来和他说话。   去哄哄他吧。其他的以后再说。江荆对自己说到,他拉下厨房外窗的窗帘,把窗外繁华的灯光暂时拦住,擦干净手后,江荆走向客厅。   客厅之中的祈璃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在生闷气,而且是因为江荆生气,他只是觉得烦躁,至于烦躁的原因,刚才说了,他没有意识到。   总之在祈璃在放下那个可怜茶杯后,他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想要找一样打发时间的东西,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这类苦恼,因为以往这个时候江荆已经抱着一大堆心理测试题过来找自己了。   戚,为什么我又在想那个家伙?我没了他,就不能过了?   祈璃皱眉,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软弱,甚至有些可怜,像是一个期待别人爱自己的可怜虫一样。   总有方法的,我之前是怎么消耗时间的?祈璃在心里自己问自己,他回想起以前在各大星区流浪,寻找线索的日子。   那时候祈璃可不像现在那么闲,由于精神海的旧伤,祈璃在一天有时间三分之二的时间里实在五色斑斓的幻觉当中度过的,剩下的时间里,祈璃要抓紧清醒的时刻指挥卷毛等人,带领他们知道星区的最深处,直达各个星区执政官府邸内部调查线索。   总而言之,以前的祈璃忙得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别提什么消遣时间的活动了。   要是以前的祈璃出现在这里,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捧着一杯茶,脑子璃还因为某个人不理自己了而胡思乱想了,他怕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就是怀疑自己已经被某个邪恶的组织洗脑了。   没错,被洗脑了,不然为什么祈璃总会觉得那个医生会爱自己,就像自己想要爱他一样。   要是换做一周之前,祈璃还觉得自己上面那种想法很荒谬,但从进入帝都以来,祈璃自己已经和江荆同床共枕了快一周了,两人的现在关系比起在十三星区时的那种相互猜忌不知要亲密多少倍。   祈璃现在已经适应了身边有另一个人的生活了,一起吃饭,一起早睡早起,一起.....那些以前祈璃觉得自己绝对体验不到的生活,在与江荆相处的短短一周之内,祈璃几乎体验了个遍。   当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荒野时,他不是彷徨求生,就是乐在其中,远离人群意味着失去群体保护,但也会得到自由消化世界的时间,在从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世界逃走之后,他庆幸自己得到了头顶的蓝天与远处的风景,但.......   在某个不眠的深夜里,独行者独自躺在床上时,是否也会忧伤地想着能有一个知心人给他递上一杯热水呢?   祈璃凝视着茶杯里面起起伏伏的茶叶,他觉得心里闷闷的,一股不痛快填充了他的大脑,不安和怀疑在他的心理开始萌芽。   祈璃想起来了江荆在家里开解的第一个病人,按江荆的话来说,那位女士患有精神分裂症,在她的世界里,她自己变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然后她自己爱上了自己,可悲的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到最后离开了女人。   那位女士在被江荆搀扶着坐在沙发上时,都还她幻想中的那个男人的那句“放我离开,我并不爱你,也不爱任何人。”而感到悲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祈璃都不会相信真的会有人会这样,比起祈璃,江荆倒是接受良好,祈璃亲眼看着江荆十分顺利地接受了。   那位女士所说的自己出轨了自己这件一事实,然后祈璃就看到江荆在短短半小时中就安抚住了那位女士,最后祈璃跟在江荆身后送那位女士离开时,那位女士的状态已经明显好转了起来。   祈璃不记得江荆到底说了什么,比起那位女士说的话而言,他说的话占比都不到百分之五,祈璃就像是有着祈璃某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真实存在的魔力一样,他仅仅是扮演了一个倾听者,然后就把一个濒临精神崩溃的女士从自我怀疑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在看到那位女士开始打起精神弯腰收拾起自己破破烂烂的内心世界时,祈璃是很震惊的,比起江荆口中说的什么晦涩的专业术语,他更相信江荆是一个会催眠术的无良骗子,打着我懂你的旗号,在迷途羔羊当中招摇过市。   祈璃端起茶杯,看着四周满是自己与江荆生活痕迹的客厅,他不禁扪心自问;   我是不是正活在这个医生精心布置的一场骗局当中呢?   提灯人在深夜中为迷途的旅者带来灯光,声称要带着他们找到出路,但对于旅者而言,谁又知道在原地徘徊与走向未知二者当中,究竟更恐怖的是那个?   祈璃感到一阵眩晕,四肢无力,源源不断的疲惫感从脑子里窜出来,他开始喘气,冷汗不要钱地往外冒,整个人像是被渔夫从深海打出来的鱼一样狼狈。   听到不对劲的江荆匆匆赶来,他一把抱起江荆,脸上一点都看不到往日冷静,还有些狡猾的样子,他一脚踢开卧室的大门,在把祈璃妥善放在床上后,江荆转头又急匆匆就去拿药。   “大橘,快把我昨天放在柜子里的那个药片拿过来!”   祈璃躺在床上,听到门外一阵丁玲当啷的动静,大橘和江荆的人影不断在门口跑来跑去。   “喵呜(人,病?)”雪豹也凑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祈璃。   “没事。”祈璃摇摇头,他努力地按照江荆教自己的方式调整呼吸,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着,根本不像是他说的自己没事。   在江荆说之前,祈璃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焦虑症,而且还是重度的那种。   “你说,他是在骗我吗?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我有焦虑症。”祈璃朝雪豹问道。   雪豹没有说话,祂看了一眼祈璃,转头叼来一件江荆今早换下来的上衣给祈璃。   原本我还打算那来铺窝的,算我借给你的了。祈璃从雪豹脸上读出这个信息来。   啪,祈璃来不及拒绝,雪豹就把上衣甩到祈璃脸上了。   薄荷味的,凉凉的。   祈璃愣住了,随着江荆信息素的摄入,祈璃的状态一下子好了不少,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先前说过了,江荆的信息素与祈璃的契合度极高。   祈璃默默拿下来江荆的衣服,他好像自己这个焦虑症是什么了……   他堂堂前帝国少将,现星际海盗居然被某人的信息素影响到信息素筑巢了?! 第105章   【喂喂喂, 店长,你那边没事吧。】   忙着找药的江荆现在没空理会光球,这家伙这几天也不知道是这么了, 不急着完成任务就算了, 动不动在通讯频道里播放“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那三D环绕音搞得江荆都有些神经过敏了, 要不是最近没空,江荆都想着带着这家伙去维修中心看看了。   【你要我查的信息我已经找到了,邮件已经发过去了。就是内容吧,额,好像跟我们想的不太一样, 你最好好好看看........】   光球刚说完,一道邮件信息接收弹窗就从腕带上弹了出来,标题为“信息素, 精神兽,教育未成年的第一课。”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江荆从光球的留言中感到了古怪, 他起身拿着找到的药物,一边顺手打开邮件,一边朝着祈璃的卧室走去。   “信息素是由正常生理人类后脖处的特殊腺体分泌而来的分泌物,其最早出现在人类踏入星际的第三个星际年........”   哦,原来如此,江荆看着上面的文献,了然地点点头,江荆在十三星区时, 只知道信息素对于帝国公民当中是十分私密的东西,至于为什么私密,他就不得而知了, 十三星区的星网是有管制的,所以他也找不到相关文献进行研究,唯一根据关键词检索到的都还是些黄色信息。   至于为什么江荆现在想起来看这个,是因为江荆发现祈璃最近身上的那个冷莲花味越来越重了,祈璃半夜也总会突然惊醒,然后就是一夜辗转不眠,弄得江荆也不太睡得舒服。   至于这么安抚住祈璃嘛,江荆倒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但是把这方法也不能天天用啊,不说祈璃遭不遭得住,江荆的腰也会遭不住啊。   起初江荆怀疑祈璃是心理问题,心跳混乱,呼吸不畅,头晕目眩都是焦虑症的典型症状,但在拉着他连续做了好几套的心理测试题后,江荆的专业知识告诉江荆,祈璃好像不太像是焦虑症,更不像是其他心理疾病。   总有人把心理学当做是读心术,而对于医生忌讳莫深,好像自己只要对着医生多说一句,自己就会被人看穿,连小时候尿床几次都被知道了。   这都是极为错误的认知,心理学也是建立在无数理论与实践之上的学科,甚至比起那些能够根据病人生理状态与机体特征来进行辅佐判断病因的外科医学来说,心理学还要复杂一些。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天知道一个人的焦虑情绪是因为儿时不安的经历,还是因为早上起来被自己猫无故抓了一爪子?   每一个的人病因不一样,病灶也会有稍微不同,江荆之前在对卷毛与秃头的精神兽会诊时,一般都是用兽医的知识对精神兽进行物理干扰,对精神兽的宿主则是用心理知识判断其精神状态,是否要进行治疗干预。   要是精神还算稳定,江荆也就不管了,毕竟这年头谁精神上都有些问题,偶尔发发疯也没什么,只要不影响身体健康就好。   祈璃是一个麻烦的病人,江荆在那个雨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所以他主动拉开房门邀请他进来,也方便自己观察病情。   起初江荆还以为祈璃只是患有复杂的战后综合征,以及因为太多极端情绪堆积引起的焦虑,麻烦是麻烦,但总归还是有治疗方式的。   江荆现在回顾一下当时自己的所想,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位大猫一般的少将大人要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搞。   失忆,追杀,背叛等等太多对普通人来说过于刺激的事件一一在祈璃身上发生了,江荆越深入了解其中,越感到麻爪,在加上信息素这一无故多出来的影响因子,江荆深感自己学术尚浅。   跑路是不可能跑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现在自己都陷进去了,硬着头皮都得给祈璃治好了,要不然不等剧情杀过来,祈璃先因为自己把自己折腾没了,那自己这个跳出剧情外的执行者岂不是要丧偶了!   让我看看到底是个怎么个事情。   江荆手指微动,把文献当中一系列无关紧要的内容跳过,直接看有关信息素对于人体机能影响的内容。   “信息素这类物质对于人体机能而言,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将其是作为是一种更为强效的荷尔蒙,它可以调节人体的激素分泌,例如肾上腺素,多巴胺........至于帝都婚姻部的同志们所爱提到的契合度,我们秉持保留态度,虽然有不少被调查者声称自己对婚姻对象信息素上瘾,还伴随有一系列不可描述的反应,像是......”   "筑巢?那是什么?"江荆疑惑地看着文献上的这个陌生词汇,他不懂为什么一个医学文献上还会出现这么一个和动物性相关的词。   很快他就会知道了......   "什么味道?祈璃,你在里面吗?\"江荆闻到一大股冷莲花味,其中还混着这太阳花的味道,那些味道暧昧地萦绕在江荆身边,一时间让江荆有些目眩,整个人像是误入花丛的旅人一样,跌跌撞撞地朝着那花团锦簇的噬人之地而去。   门被反锁了,江荆捂住鼻子,他用力地拍了拍房门,祈璃在里面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祈璃可能是没有力气起床,但雪豹应该能听到的。   会不会出了意外?   江荆急了,他大力地拍打房门,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呼唤出了大橘,大橘一落地也是晃晃悠悠,差点维持不住硕大的身体,牠也和江荆一样,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像是喝醉了一样,脑子开始控制不住身体。   在江荆不可见的视域当中,他四周那些来者祈璃的信息素正刺激着他的身体,江荆后脖处的腺体开始马力全开,阵阵薄荷味的信息素从江荆身上飘了出来,与外面祈璃的信息素相互缠绕,相互发酵,   关于信息素契合度,帝都的贵族圈当中有一个流传甚久的故事,故事很老套,也同样动人,一位她长得很漂亮,不少名流们都赞美她穿着洁白长裙的样子就像是高贵的天鹅一般优美华贵,他们都说要是她跳起舞来的话,一定会有不少小伙为之倾倒。   天鹅生下来不一定会游泳,就像是贵族小姐并不一定会擅长跳舞一般,厌倦社交的贵族小姐走出舞会,到小花园当中散心,她看着水池中自己的倒影,她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不会因为某个梳着油头的男性去跳舞,她不喜欢跳舞,也不愿意跳舞。   既是故事了,那当然会有转折,少女发誓不会爱上油腻的贵族青年,那么下一刻她就会被一个平民小伙吸引住目光。   不管少女落入水池被人救助,不论少年是个莽撞的小伙根本搞不懂贵族繁琐的服饰,想要揭开少女的外套结果惹出了大乱子,也说不上两人的信息素契合度极高的缘故从而一见如故……   总之,在等到少女再一次出席舞会时,众人发现以往一到跳舞时间就出溜出去的少女变样了。   少女翩翩起舞的样子很漂亮,在那些漂亮玻璃器皿反射出的灯光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飞转的裙摆吸引住了目光,当然少女被他那个笨蛋男伴踩出印子的皮鞋也没被放过。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帝都的贵族青年中不乏有自诩舞技精湛的,但在面对他们的邀请时,少女都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然后转头搭上男伴的手,笑颜如花;   “我怎么能拒绝与你共舞一曲的邀请呢?”   江荆看着眼前的人,他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老实话,江荆现在心都快化了。   在江荆破门而入后,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发抖的祈璃,祈璃的状况很不好,他的脸很白,身体也禁不住地颤抖。   祈璃现在极度需要江荆的安抚,只要一点点江荆的信息素,身体的不良症状就会立刻好转。   筑巢会让人变得脆弱,祈璃讨厌脆弱。   他明明可以对江荆说我想要你,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结束这种折磨了。   祈璃不愿意这样,他宁可把门反锁,裹在被子里,他也不愿开口。   筑巢,又称信息素饥渴渴望,是对另一半信息素的受体过多导致的,这类症状万中无一,很多潜在患者究其一生都可能只是在潜伏期。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幸运地遇到对的那个人。   店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那位的不良症状很有可能不是因为焦虑症引起的,而是他对你的信息素受体过多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对于祈璃来说,临时标记起到的作用只会越来越差,考虑到你们之间的关系,你真的不打算对他永久标记吗?】   江荆回想起昨晚的那封邮件,他呡了呡唇,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祈璃会把门反锁住了。   祈璃是骄傲的,甚至骄傲地有些自大了,江荆看着他,就像是雪原中叱咤的大猫一样,在寒冬来临之际,这位大猫宁愿所在所在窝里挨饿,也不愿意低下头颅朝山脚下的人类索要食物。   索要食物那是家猫的活计,而不是身为狩猎者的雪豹的,骄傲的雪豹宁愿挨饿,也不愿低声求人施舍自己。   江荆站在床前看着祈璃,祈璃也抬起头看着他,祈璃出来很多冷汗,他真的状况很不好。   江荆没有贸然上前,他默默蹲下来,视野与祈璃平视,神情平静得像是看到下蛋母鸡的老农一般。   祈璃的眼神有些飘忽,江荆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地不让身体的不适影响自己。   江荆长叹一声,举手认输,他问:   “你是怎么想的呢?” 第106章   祈璃听到了门外巨大的敲门声, 动静大得祈璃坐在床上都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感。   祈璃知道自己应该去给江荆开门,要不然他用自己的方式把门打开后,他一定会生很大的气。   祈璃尝试着驱动自己身体, 他失败了, 一股难以言齿的酸麻感觉让祈璃浑身无力, 事实上, 在勉强支撑着身体去把门反锁后,祈璃回到床上几乎就用完了所有力气了。   祈璃往日引以为傲的力量尽数消失了,虚弱与无力才是他现在的状态,而导致这一切原因只是因为一个该死的正常生理状况。   “祈璃!!”门外的江荆还在不断地喊着,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徒劳的, 所以他决定换一种方式,一种暴力的方式。   “嗷呜”大橘的叫声从门外响起,然后一声巨响, 房门被大橘从中间撕开了一个大洞,然后祈璃看到江荆从中钻了进来。   江荆进门过程不太顺利, 为了不让房门整个破碎伤害到里面的祈璃,大橘小心翼翼地控制了力道,但好像是太过于小心了,房门上破出来的洞有些小了,本来大橘准备再来上一爪子的,但江荆等不及了,本着肩膀能过,人就能过的朴素理念, 江荆开始了自己钻门之旅。   祈璃想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一位平日里算得上精致的医生粗鲁地破门而入,连自己的漂亮衣服被划破了几道口子都管不上。   是源自于医生对病人的天然责任感, 这类天生正义的使命感让他们看不得病人独自忍受病痛二无动于衷?   祈璃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好笑,江荆对待病人是很负责没错,但要说起什么责任感的话,祈璃可不觉得,一个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搞到手就非法行医的家伙能有什么使命感。   那是因为..........?呼之欲出的那个词被祈璃及时打住,然后像是个吝啬的守财奴一样又把它咽了下去,。   难道不是吗?祈璃听到另一个自己在耳边低语,他转头看过去,一个身体透明,行为着装一如就任少将时期的祈璃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看啊,那个医生那么关心你,哪怕你明着把房门都锁住也要进来,这都不是爱,那还怎么算是爱呢?”他蛊惑道,他是正在试图说服祈璃,用那些祈璃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你好好想想,你和那个医生拥有那么高度的契合度,不正是你们天生一对的证明吗?为什么你还要固执一词?   并非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医生,他们都在向上天祈愿,希望自己的灵魂得到拯救,你明明都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为什么不愿意放任自己一把呢?”   “放任自己一把?”祈璃神色复杂地重复道。   对啊,放纵自己一把!!那个幻境夸张地举起双手,神情悲悯得像是宗教中的教皇一样,他看到了太多人间的苦难,现在他要按照神的旨意来引领迷途的羔羊了。   幻觉搂住祈璃,两人此刻亲密地就像是像是许久未见的友人一样,他指着朝祈璃快步走过来的江荆说;   “看啊,他多么地关心你,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祈璃不说话,他只是默默盯着江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那幻觉的话,眼看着江荆要靠近过来了,为了不让自己暴露,那幻境叹息一声,身影慢慢淡去。   祈璃的眼角红红的,生理的潮红让他止不住地露出脆弱感,但他的眼神还是桀骜的,他缓缓地抬头看向江荆,他问;   “你想要驯服我吗?”   江荆一楞,他不知道为什么祈璃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什么驯服?”   祈璃抽抽鼻子,他费力地把自己从被子拔出来,他半倚靠在床头上,身体露出来的雪白肌肤都隐隐透着一股红,江荆想要过去帮忙,起码帮他把衬衫往上面提提,但祈璃看着他过来就朝他瞪眼,江荆为了不刺激到他,只好作罢。   过了半响,祈璃缓过劲来了,他的脸更红了,那种半情绪半迷离的状态在江荆眼前呈现了有一种致命诱惑力,体内的信息素上涌,难以遏制的冲动情绪开始在心里叫嚣起来。   江荆的眸子深了几分,他别过头深呼吸,努力地抑制压制这种渴望。   江荆理清内心的杂念,他开始思考祈璃所说的“驯服”是什么意思,慢慢地江荆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光球跟自己说的永久标记的事情。   标记是一个带着些许野性的词汇,在帝国人眼中,后脖颈处的腺体是十分脆弱,并且重要的。   被永久标记,其意味着你要放开心防,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送到别人嘴边,这是一种极度亲密,又极度危险,说是驯服也不为过。   江荆神色很复杂,祈璃就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你别说,看着别人挣扎的样子还蛮有趣的。   祈璃不知道江荆想到了什么,但他准备添上一把火。   “你想想看,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配合你的工作,还限制你的人生自由嘛?”祈璃掰着手指,说着自己对江荆干的那些事情。   “哦,对了,还有那个拉姆,你们多久没有联系了?”   祈璃歪头,他看到江荆的脸色深了不少,他嘴角微微扬起,做出一个微笑的动作。   看吧,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为什么你要说这些。”江荆伸手揉了揉发胀的眉角,这些天他和祈璃一直生活在一起,两人很亲密,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些破事。   现在祈璃把默契打破了,他再一次把狼藉的现实扯到两人面前。   “听着,那些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目前重要的是你的状况,你最好……”   江荆走到祈璃面前,他本想要坐着和他好好谈谈,然后他就被祈璃猛然按到了。   嘘——,祈璃朝着身下的江荆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刚才的大动作耗费了他不少力气,为了节约体力,他只好趴在江荆身上。   “你先听我说,好吗?”祈璃的声音很温柔,里面包含着的魔力让江荆说不了拒绝的话。   “……”   祈璃满意地点点头,他低头在江荆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江荆衣服上的一些信息素被他摄入,这一下子让祈璃好上不少,脸上都瞬间红润了一些。   “你想想看,只要你驯服我了,可谓是好处多多啊,你平日里不是说我一直不配合你的工作吗,只要你现在转过头轻轻地往我后脖颈里面的腺体一咬,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不是吗?”   祈璃吐气如兰,他扯下碍事的上衣,扭过头朝江荆露出自己后脖颈。   江荆能十分清晰地感觉到祈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后脖颈处有一处很明显的红痕,源源不断的信息素正在从哪里涌出来,撞得江荆连眼瞳都红了不少。   祈璃现在正缩在自己怀里,他的身体正在朝着江荆发出无声的邀请。   “我好难受啊,我需要你。”祈璃瑟缩一下,用哭腔一样的声音说着话。   江荆听到这一句,他意识到了有一些不对劲,但看着眼前诱人的一处,他还是张开嘴,他的虎牙慢慢朝着那里靠近。   隐隐约约中,江荆看到一滴生理性泪水从祈璃脸上划过,他在那泪光的反射中,他看到祈璃紧闭的的双眼。   江荆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乖的祈璃,平日里的祈璃总是骄傲的,那怕是猫璃也是。   猫会对喜欢的人收好利爪,用自己的肉垫与人嬉戏,露出自己肚子向人撒娇,但这并不代表猫会放下自己的骄傲。   猫永远都是骄傲的,这种骄傲是没有理由的,仅仅因为祂是猫而言,猫就应该骄傲。   江荆凝视着祈璃,他突然发现,自己在祈璃那对湿漉漉的翠绿眸子中看不到那个骄傲的灵魂了。   那个桀骜不驯的灵魂好像突然之间把自己藏了起来,留给江荆只有木偶一样的顺从。   “怎么了。”祈璃朝江荆歪歪头。   来啊,驯服我,然后我就会对你乖顺地露出肚子,从此以后,我就会一直听你的话。   江荆猛然听到了雷声,这一下把他从生理的冲动当中拉了出来。   啪,江荆打了自己一巴掌,动静之大,直接在江荆脸上留下一个骇人的痕迹。   江荆清醒了,他把诧异的祈璃放在床上,他默默起身,走到床边,表情严肃;   “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祈璃听到眼前的医生这么说道,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这位医生也风轻云淡地对他对视,那对让自己着迷的黑眸如湖面一样平静,祈璃知道江荆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自己。   与此同时,祈璃还注意到江荆的左手有些不自然,他的手腕处有一道显眼的擦痕,隐隐的血迹正从伤口上渗出,这应该是刚才江荆破门而入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江荆现在的状态说不少好,他也同样受到了信息素的刺激,他身上也开始出现了呼吸急促,眼神恍惚等不良症状,也就是比起祈璃来说,江荆也只能是彼此彼此。   “听着,我现在很难受,而且我知道你也很难受,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了,这些事情我可以之后跟你解释。”   祈璃迷茫地看着江荆,他难受地扭了扭身体,刚刚从江荆身上摄入的信息素已经被消耗光了。   祈璃现在很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江荆放着自己的邀请不顾,并且很神经地给自己一巴掌后给自己说大道理。   江荆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想要驯服你呢?”   为什么呢?祈璃问自己,祈璃是个聪明人,被江荆那么一提醒后,他陡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回想起自从江荆进门后自己的反应。   祈璃是个强势的人,哪怕虚弱之际,他也根本不会想对着江荆露出那副柔弱的姿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把门反锁,试着自己硬抗过筑巢期了。   朝着那个医生撒娇什么的,也太丢脸了。但他偏偏那么干了,还朝着江荆说了什么驯服我的话。   一阵身不由己的荒谬感让祈璃顿时冒出冷汗。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江荆说,他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个有些不好,但看着祈璃也察觉到这一点了,他也就不忌讳了。   “从我们来帝都之后,你多久没有失忆过了?”江荆问,他看着祈璃听到自己的话果然皱起了眉头,他补充一句;“我的意识是,或许.......”   “喵呜~”   江荆话没说话,就被眼前的祈璃扑倒了,在倒下的最后一刻,江荆看到了祈璃头顶的猫耳。 第107章   夜深了, 窗外霓虹的灯光照进房间当中,然后被浓密的窗帘笼住散射,一团团淡金色流光把房间微微照亮, 视野划过地板上狼藉一地的衣物, 聚焦在床上歇息的两人身上。   床单已经被江荆换了, 清洁工作也都整完了, 在经过老长一段时间的荒唐后,江荆现在只想要睡觉。   床上的软被前天刚被拿出去晒过,现在上面都还有一股清新剂与鹅绒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呼~”江荆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腰,他怀疑自己好像有些透支了, 手指划过肌肤,阵阵刺痛感瞬间袭来,痛得江荆直龇牙, 那些细微的伤口不用自己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真是个缠人的大猫。”江荆轻轻抱怨一句,窗外的暮光照着他的侧脸, 配合上他湿润的黑眸,这个时候的江荆看上去格外的温柔。   床的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江荆转头看过去,刚才好不容易睡过去的祈璃不见了,而被子上则是出现了一个鼓包正朝着江荆这边快速移动。   按照所谓的猫的反应是人的七倍这个定理,江荆躲是躲不了,他也懒得躲,他默默调整了自己的坐姿, 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冲击倒霉地掉下床后,江荆张开怀抱。   咻的一下,某人的动作快得都带起了一阵风, 江荆感觉怀里暖暖的,他一低头,就看到猫璃像缩在自己怀里,四肢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   啵,江荆被某人搞得脖子痒痒;“最喜欢江荆了。”猫璃说,他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猫耳尖尖正顶着江荆下巴,猫璃只要一动,他的耳朵就要跟着动,挠得江荆直痒痒。   江荆也不知道猫璃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哪怕干了那么多坏事,都还是刚睡醒一样,精力充沛。   “你亲亲我嘛。”猫璃扒着江荆的衣领,昂着精致的小脸一个劲地跟江荆撒娇。   不要,今天的份额都超标了,在搞下去,怕是吃海马都补不回来了。江荆默不作声,他也不管猫璃的捣蛋,闭眼准备休息。   猫都是那个样子,白天不熬猫,晚上猫熬你。现在江荆算是这个真理了,他想着要是自己不理会猫璃,这个家伙估计也就是自己玩不久就会腻了,然后就会去乖乖休息了.....吧。   “江荆,你摸摸我。”   江荆摇头,不理,不理。然后他的手心里就被猫璃塞了猫尾巴,毛茸茸,软乎乎的,手感上等。   江荆毛绒控被猫璃击中!效果MAX,江荆不知不觉地从被猫璃抓着手撸尾巴,变成了自己主动,从尾巴尖尖,到敏感的尾巴根部。   根本停不下来啊!!   怀里的少年不断地发出呼呼声,这下子江荆说不愿意摸摸他,都是对不起自己毛绒控的设定,连眼袋都出现青黑色了,还不忘熬夜撸猫,也算是被猫璃吃得死死地,这辈子有了。   “江荆,我最喜欢你了,江荆,江荆。”猫璃轻声叫唤着,连尾音都带着钩子,勾得江荆心痒痒。   嘘,别说了。   江荆抓住猫璃偷偷伸向自己裤腰带的手,他叹息一声,朝装作若无其事的祈璃问一句;“怎么感觉你的身体比原来要大一些。”   “对啊,你眼光还蛮准的嘛,你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体是我刚成年的后半年哦。你不信的话,要不要摸摸看?”说着猫璃就坏笑地拉住江荆的手往自己胸口伸。   “你这是在玩火。”江荆说,他的嘴唇抿得很紧,猫璃看得出来,江荆正在控制自己,控制自己的......   欲望。   猫璃笑了一声,江荆头一次在猫璃脸上看到了除了撒娇与作怪以外的神色,他从猫璃的笑声中听出来嘲讽的意味,猫璃在笑自己。   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猫璃把江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他摆摆手,撑着江荆的肩膀在他怀里站了起来,猫璃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荆,他漂亮的脸庞被黑影覆盖,看上去面无表情。   咚,猫璃伸手轻轻一推,江荆顺势躺在床上,他看到猫璃慢条斯理的爬到自己胸膛上,两只腿以鸭子坐的形式轻轻抵住自己的两只手肘,他用手捧住自己的脸说;   “其实有时候,我很讨厌你。”   讨厌我?江荆被猫璃的话震了不轻,他不明白好端端地猫璃为什么跟自己说这种话。   “你看看你,你一天天装着假斯文,穿着白大褂忙着整天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浪费时间而不自知,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节约出来。   但是!你都浪费了!!!你为什么不把那些时间节约下来,来喂你的猫!来喂我!”   “你话不能乱讲啊!”江荆大惊!友友,这话可不兴那么说啊,这被查到了可过不了审啊!   "闭嘴!你和那个家伙一样是个白痴,整天就是在纠结那些有用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搞点实际的呢?"   猫璃说完还不解气,索性低头咬了江荆一口,他下口有些重,又让江荆脖子添上了一道新口子,江荆欲言又止,虽然现在说已经于事无补了,但他还是想说一句。   可不可以不要咬喉结,很痛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猫璃知道自己用力过猛了,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江荆捂住的伤口,想直接无视,继续发脾气,但看着江荆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哪怕知道江荆八成是装出来的,猫璃还是心疼了。   算了,给他舔舔,呼呼就不疼了   傲娇的猫儿少年,心虚于自己的出格动作,就像是意识到自己打翻了花盆的猫一样,他慢慢俯下身,在江荆诧异的眼光中。   啪,猫璃抬手给江荆呼了一下脸,力道不重,更像是调情一样,但这一巴掌,江荆被打蒙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打我?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痛死你!你以为你就光是你痛啊!”猫璃气鼓鼓地指了指自己后面,刚才他是想给江荆舔舔来者,腰刚弯到一半,一股剧痛从后面袭来,一下子就把猫璃痛得眼泪在眼框打转了,猫最怕痛了,猫璃也不例外。   “.........”江荆老实了,事实胜于雄辩,这个他确实理亏。   “那个,你继续,你继续。”江荆讪笑,示意猫璃继续。   猫璃哼了一声,怎么一搞,他突然就没了说教的兴致了,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他有些累了,他从江荆身上翻下来,躺倒江荆身边,和江荆一起望着天花板。   江荆:“想睡觉了吗?”   “不要,我还不困。”   江荆转头,他看到猫璃那对绿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注意到江荆的眼神,转头朝他笑。   “你在想什么?”猫璃问。   “我觉得你现在很爱我。”江荆闭着眼,他实话实说。   猫璃翻了一个白眼,他觉得江荆在说废话。   “我当然很爱你了,我可不像别的什么人。”猫璃说的话,若有说指。   江荆知道猫璃在说什么。   他应该早知道祈璃的不对劲是因为猫璃在搞怪,虽然江荆不知道猫璃是怎么做到的,但江荆肯定,猫璃一定使坏了。   猫璃是个醋坛子,并且还是个别扭性子。   “睡吧。”江荆说,“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猫璃睡下后,江荆走出卧室,他脑海中拨通了光球的通讯频道。   【喂,怎么了,大晚上了你不睡觉,跑过来找我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要过来见那个红头发小妞吧!!】   光球的大嗓门震得江荆耳朵疼:【你这家伙乱想什么呢,我是来找你问个事,跟拉姆没关系。】   【哦,那就好,你问吧,不过你得抓紧时间,最近我这边有点忙,胖头鱼那家伙说一句有急事就不见了,好多事情等着我办呢。】   【那我长话短说,你说我们现在修正的世界线剧情没有问题吧,我的意思是,胖头鱼交代给我们的工作只是修改世界线,剩下的是不是可以任凭我们发挥了?】   【……你什么意思。】光球听到江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祂顿时紧张起来了。   江荆看了一眼卧室里熟睡的身影,他默默走向阳台,他深吸一口气,坚定说道   【我打算等这个世界结束就带着祈璃一起走……】   一起走,一起走,一起走……   光球的处理逻辑模块被这三个字刷起了弹幕,祂伸出小球状的手,淡定地变出一杯咖啡,直往快着火的头顶浇水。   光球问:【这是咱们经过的第几个小世界来着?】   【……第二个?】江荆回答得小心翼翼   半响后,江荆听到了光球怒气冲冲的大喊   【这个事情你跟我说了多少遍了,江荆你这个家伙,事到如今了,你还打算失忆多久!】   ——————小小番外   猫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祂们多多少少都有着自己的脾气。   那些毛茸茸的小恶魔们就好像知道别人都爱自己一样,仗着自己好看就为非作歹,等到闯出祸来了,祂们才会想起你来,一溜烟跑到你面前喵喵叫。   你看着脚边那个小混蛋,问他:“你为什么非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呢?我怎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猫大喊着,祂很惊讶你会那么对祂说话,祂不懂为什么你会选择向他要好处。   猫有一个猫窝,几个玩具,在沙发底下还藏了两个罐头,这些就是猫的全部资产了,而且这些都是你买给他的。   猫想到这里很沮丧,一下子知道自己很穷任谁都会受不了。   “你不应该帮我吗?”他不甘心地反问,看着你不动于衷的样子,猫气得直蹦,祂大喊:   “我可是你的猫啊!” 第108章   【江荆!!你这家伙还要失忆多久?】   光球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江荆在了江荆的脑壳上, 他被光球突来的大喊大叫震得耳膜痛,他下意识地走到阳台上,看好了一会儿窗外往来都带些炫目流光的星梭, 才缓过劲来。   【你这话是什意思, 我失忆的事情跟我要带祈璃走有什么关系?】   江荆说, 他知道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 不过他不懂那段有关自己和光球在跑到十三星区前的记忆,为什么会跟自己要带祈璃走有关系。   【你还记得我们从接受业务开始到现在,一共到达了多少个小世界吗?】   【..........】我还真不知道了。   江荆试探道,他发现了光球说的问题问题所在,他回顾记忆才意识到;   不光是自己在十三星区之前的记忆没有了, 连带着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处小世界,自己在这个小世界之前发生了什么,江荆全都忘记了。   【是你干的?】江荆问, 他的记忆里,光球是自己可靠的搭档, 他要是准备封闭自己的记忆的话,自己应该会对此知情的啊。   【不是我。】   【那是我们被什么人算计了?】江荆大惊。   【不是,我现在可是公司的正式职员,连你也都是被我们公司记录在档案上的外派员,我们出来执行任务,怎么可能被人算计,那些能干扰到我们的存在,公司可在旁一直都看着呢, 除非牠们是不想活了,才会对我们动手。】   哇哦,光球听到江荆惊叹一声, 他洋洋得意地拿起手里的咖啡抿了一口,果然在大公司任职还是有好处的。   难得在搭档面前吹了一个成功的牛后,光球都觉得自己的工牌在此刻都看着不那么像牛马的套脖了,当年在公司实习受的苦没白吃,毕竟光球的公司可谓算得上是......   【你那个公司不是谁都打不过吗?哪怕我已经都模糊成一团粥了,但我现在都还记得每次我们进入小世界,路过世界壁垒的时候,你都会跑下车殷切地给本地的世界之心递烟啊,还有.......】   【打住!打住!我求你了,不要再说了。】光球捂住自己的核心能源处,只是一种奇异的现象,虽然牠光球没有心脏,但是牠能感觉到一阵心慌。   【你就当我刚才说的没说吧,你失忆的事情,并不存在什么阴谋诡计,你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这是你自愿的。】   【我自愿的?我什么会自愿?】   江荆觉得自己的头快被光球弄大了,往日的记忆如被人蒙上一层纱布一样,任凭江荆这么用力回忆,也记不清一点以往的事情。   【还记得咱们的任务不。】光球转移了话题,牠调出胖头鱼移交给自己的系统面板,上面显示着他们的任务修改度。   【老实说,你现在追问我也没多大意义,有些东西还是要正主亲自去调查来得好,不是吗?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主角为寻找丢失的记忆而踏上冒险的旅途,一路上结识同伴,在经过一番紧张刺激的冒险后,你打败了阴险的魔王,成功地迎娶了恶龙。】   啪,光球在频道当中播放了一个游戏通关的礼炮音效,牠知道今天自己对着江荆说多了,为了不让自己惹上大麻烦,他必须要赶在江荆准备当一个拨开迷雾的侦探之前,给他安排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当一个拯救世界的勇者。   【不不不,等等,先别说,这个,我们还是先把我失忆的事情弄清楚。】江荆还在喋喋不休,他现在有一大堆的问题,等着光球解答。   光球捂着脑袋,牠感觉江荆现在就像是一个渴望得到通关秘籍的小孩一样,生怕在今天通不了关,晚上睡觉就会被游戏里的大魔王抓住吃掉一样。   光球捂住头,又是一阵电火花从牠脑袋上冒出来,真火烧眉毛了,事到如今,想要自己那个好奇宝宝搭档听话,光球只有一个办法了。   【江荆!!你这家伙宁愿每天花上好几个小时,去泡反派,也不愿意抽出时间来帮一帮咱们的任务对象,你这个连工作时间都要去谈恋爱的恋爱脑!!】   光球现在也是飘在一处阳台上,牠身后的房间是一处实验室,身着白大褂的拉姆正在各个实验台上来回奔波,从她急得快掉头发的神情来看,她应该是在进行什么重要实验。   “你这个混球!!你知道我有好几天都没有喝到自己的手磨咖啡了吗?   那红毛小矮子连最基本的实验都不太懂,就敢在那群研究员的老山羊们面前夸下海口,我现在为了能帮这个没出息的天命之子顺利过关,而不是被驱逐出境,我已经加班连续三天了,三天了!你懂吗!!!”   “喂,你要夸人的话,能不能好好夸,你喊我叫什么天命之子,我是很高兴,但你能不能不要前面加上没出息的前缀啊!”   拉姆听到了光球的抱怨声,她很想要出去和光球辩解两句,但现在她手里的实验正处于关键时刻,要是自己走开了,辛苦了大半个晚上的实验就大功失败了。   #说的是什么话!我要谴责你#   拉姆用谴责的眼神看向光球。   【........】   听到江荆那边静默了,光球眼里传来喜色,他知道江荆是听到这边的情况了。   好,一鼓作气,光球对自己说道,牠把邪恶的目光投向了房间里忙着做实验的拉姆。   怎么感觉一阵有一阵恶风呢?天气变冷了?   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的的拉姆,打了一个喷嚏疑惑地看向四周,她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护住身下冒着粉色泡泡的器皿。   不管发生了什么,拉姆都要和自己的实验誓死同......   "我的实验啊!!!!!你这个该死的,邪恶的,咖啡豆瘾君子,我要杀了你!!!"   一阵叮铃当啷的动静不断从光球那边传来,听得江荆是一头雾水。   【什么实验,拉姆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江荆问,他皱起眉头,他很像解释这几天自己没过去拉姆那边,是因为自己被祈璃单方面关住了,自己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就是实验啊,还能是什么实验,还真是有劳你这个无事忙还能关心我们了,我说,等等!!你放下那个咖啡机,你有话好好说!!那是我昨天刚买回来的,我求你了!!!】   随着一声让光球心碎的声音,通讯被打断了,任江荆说什么,光球那边都是一阵沉默,看样子江荆今晚也别想着去打扰牠了。   江荆自知理亏,也不多去管光球那边了,他查看刚才光球发给他的系统界面,打算看看自己任务的完成度。   【为什么这个修正度基本没动!!】   江荆惊呼出声,他对此很纳闷。   祈璃整天都跟自己在一起,根本没空管拉姆,更别提跟她打对手戏了。   按理来说,拉姆的主角之路现在是一路平坦了,修正度也该往上提提了啊。   事出有妖,必有缘故!   江荆突然回想起在星港时,自己和拉姆见面时的样子,那时候拉姆好像正穿着一身研究员才有资格穿的白大褂。   看样子好像是拉姆那边出问题了,什么实验,原剧情当中,拉姆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人吗,她什么时候还要做实验了。   拉姆的身份出现了变动,这可能就是修正度没变的原因?   江荆思考着,在经过光球一番枣子加大棒的轰炸下,江荆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江荆摸了一把脸,在阳台呆了大半天,夜风把他脸吹麻了。   不管怎么样,明天得去拉姆那边看看情况了,一直把光球放在那边确实不太地道。   祈璃明天也会出门一趟,恰好有机会出门,没错,就这样。   确定了计划,江荆放松了不少,他走回客厅倒了一杯热水,等到身体暖和了,他才走到卧室。   猫璃还睡着,或者说是祈璃,他睡得很熟,江荆进出的动作很轻,没有把他吵醒……吧。   江荆站在光影里,看着熟睡的祈璃良久,他想了一会儿自己和祈璃之间的事情。   任务,拉姆,胖头鱼,失忆这些事情变成光团一一出现在江荆脑袋中,江荆现在只知道它们之间有联系,但不知道如何逻辑地把它们排列清楚。   江荆有些焦虑,他不清楚上面的那些事情以后会发生什么,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有或者过几天后,它们就会像炸弹一样,把现在的生活炸个粉碎   或许我应该像光球所说的,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江荆想着,他看着熟睡的祈璃,下定了决心。   当侦探揭开一切迷雾之前,自己应该先拿起扫把,那眼下的杂物处理感觉。   “晚安。”江荆轻生说道,他低头吻了一下祈璃,爬上了床。   一道平稳的呼吸声从身边传了过来,祈璃默默睁开了眼,黑夜中,祈璃那对绿眸尤其漂亮,他转身凝视了一会儿江荆。   “晚安。”他说。   天边一颗流星划过,像是一个莽撞的少年朝着人群大声疾呼着他的到来,流星每到一处,都任性地把木就于形式星图打成一团乱麻。   它长长的焰光在绚烂的星河当中渲染成色,这位天外来客一般的画家,正在牠在用自己的方式作画。   光球不懂天文学,牠连基本的艺术评价都不太具备,但就凭牠朴素的审美来说,这颗流星确实让整个天空更好看了。   “星空很漂亮,但生活中星空底下的家伙们都忙忙碌碌,他们整天都在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而奔波,忘记了他们还拥有头顶的星空,这样子,算不算是一种舍本逐末呢。”   光球难得有这样哲理的思考,它变出了一杯咖啡,对底下气呼呼的拉姆这样说。   拉姆可没有那么好脾气,她对光球翻了一个白眼。   “来,你下来,下来跟我说。”   “不下来。”光球拒绝得很果断。   “不是我怀疑你,但是你的表现真的很难让我相信你,你真的不会等我从房顶下下来后,用那个瘸腿的椅子砸我的头吗?”   “不会你下来吧,夜深了,我该睡觉了,你也还去充电了。”   “……好吧。”   咚!   “你骗我!!” 第109章   清晨, 祈璃睁开眼,看着腕带上显示的八点半,他觉得现在还早, 要换做平常, 他早在七点就起床了, 但江荆觉得难得违背一下作息也没什么, 反正昨天都违背了。   江荆放下腕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翻了个身,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嗯?人呢?   江荆闭着眼奇怪起来,他感觉到手边的温度不对, 以往这个时候祈璃应该也还在睡啊,   “喵呜~”一直趴在门口的雪豹察觉到江荆的动静,牠歪歪头看着江荆像是在游泳一样不断用手往被子里探, 怪吓猫的。   可能,人类是因为觉得冷了?雪豹想着, 牠灵巧地跳上床铺,找着江荆动作的空隙,轻轻跳到江荆手边,牠特意用自己的肚子靠着江荆的手,哪里很暖和,牠觉得人类会喜欢这样。   雪豹的毛暖乎乎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奶白味,江荆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捞着雪豹在怀里吸一口, 他一直觉得听着雪豹的呼噜声入睡是一件好事。   “是你啊。”江荆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雪豹,祈璃应该是起床了, 不然雪豹也会上床。   江荆也是和祈璃同居了才知道,原来祈璃是有洁癖的,他不会准雪豹上床,哪怕雪豹是精神体,身体并不会带着灰尘细菌什么的。   也许是因为每个猫都有自己的领地意识?江荆猜道,伸手往床头桌上捞,果不其然,一杯温度恰好的温水已经放在上面了。   “喵呜~”雪豹叫了一声,牠蹲在枕头上,身后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牠在等江荆夸牠。   江荆也很配合地抱起雪豹,认真地道了谢,作为谢礼,江荆伸手帮雪豹抓了抓下巴。   “真的会有那么舒服吗?”江荆看着舒服得直眯眼的雪豹想着,他在想要是祈璃感觉到舒服了,也会像自己的精神兽一样直蹬腿吗?   嘶~江荆想着祈璃的事情,抱着雪豹准备起床,结果刚一起身,后背就是一麻,像是被蚂蚁咬了一样又痛又麻,江荆把担心得喵喵叫的雪豹放下,走到镜子前,撩开上衣一看;豁,好家伙。   江荆原本光滑的后背上现在全是各类抓痕,长的,短的,有血印的,没血印的,有的都已经结痂了,从专业方面来看,没两周怕是好不了了。   好吧,那家伙比雪豹厉害。江荆回想起昨夜的疯狂,这下子祈璃和雪豹的厉害程度高下立判。   嗯,其实现在回想一下还有些刺激,祈璃的腰还真白,身上肌肉也好有手感,以及........   在江荆想入非非之际,浴室的水声停了,上半身光着,脖子上套着一条毛巾的祈璃一推开门,就看到江荆抱着雪豹站在镜子前一脸严肃,让人看了摸不清头脑。   江荆有着一副欺骗性极佳的脸,在加上他长期担任医生而养成的气质,任谁见了他都会下意识对其有一种信任感,毕竟谁都不对一个书卷气的医生产生什么厌恶感。   祈璃倒是知道江荆那一副人畜无害的底下到底是哪种无良样子,他对江荆倒是没有那层滤镜。   所以当他在看到江荆正用他那对黑眸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审视什么一样时,祈璃的兴趣起来了。   这很有意思,祈璃乍一想他还想不出什么事情能让江荆眉头皱个不停的,依祈璃对江荆的了解,这个家伙的专业能力很深,在心理与精神兽治疗方面的实力比起那些比他年纪大上两三轮的同僚们都要高不少,不仅如此,这家伙在道德建设方面比起他的医术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祈璃有时候就觉得,江荆这家伙是个怪胎,原因就是,祈璃发现江荆这家伙在该长良心的地方,长一套灵活的收费标准。   对于江荆来说,双赢就是江荆赢一次,然后又在病人身上赢一次。   这些天祈璃也不是没见过难缠的病人上门咨询,但江荆都能在半小时能将其主要问题给摆平,剩下的时间就是他一边听着病人诉苦,一边专心写他的论文报告,对此他美名其曰缓解病人情绪。   现在想想看,发明心理咨询按小时收费的家伙真是一个天才,这样既让病人们感觉到了实惠,还让像江荆这种爱摸鱼的家伙钻了空子。   不过有一说一,江荆是无良,但确实不算是一个庸医,这件事所有接受过他心理治疗的病人可以作证,先不管江荆是靠着忽悠,或者是其他什么办法来辅佐治疗的,但毕竟治疗是有效的。   所以当祈璃看到江荆抱着雪豹皱眉头时,祈璃还蛮好奇的,还在十三星区的时候,江荆面对潮水一样的虫族异形时,都没有露出过这种严肃的表情,反倒是笑嘻嘻的,还一个劲地骚扰纠结过去的祈璃,问;   “你为什么那么严肃?”   这家伙是在想什么?祈璃猜着,江荆的时间观念很强,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所以他不太可能在思考他的论文,现在离午餐也还早.......   祈璃突然想起来,江荆这家伙不会做饭,唯一会的,不让厨房着火的,能做好吃的,就是一个什么粥,而且江荆这家伙吧,他还挑食,吃了一次自己做的粥后就不爱吃了,倒是祈璃觉得那个粥还不错,每次都是他把剩下的粥喝完的。   如果祈璃没猜错的话,今天是单数,该江荆负责伙食了,也许这个家伙是真在努力思考做什么。   “白白的........嘿嘿。”   白白的?什么白白的,祈璃听到江荆的自言自语,心里好奇得跟被猫爪似的痒。   祈璃擦干头发,避开江荆的视野,悄悄走到他身边,在用眼神示意雪豹后,他抱起双臂,光明正大地开始偷听。   “滑滑的,看起来很白嫩,但是摸上去很有质感,分布也很有美感,满分......”   祈璃奇怪地撇了江荆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江荆会那么描述豆腐。   是豆腐...吧。祈璃告诉自己,然后继续听。   “凶凶的,刚开始还很抗拒,咬我一口后又突然变了性子了,他像是骑.......”   "江荆!!!!"   一声怒吼撕破了公寓的平静,窗外筑巢的鸟儿因此惊起,振起白羽的翅膀飞向远处。   时间从不平静的此刻跳转到十一点后,视野回到公寓的客厅当中。   江荆此刻正穿着一件粉色的围裙站在厨房里,燃气台上放着一只砂锅,其中沸腾的蒸汽不断让砂锅的盖子砰砰砰地发出响声,江荆知道那是午饭即将大功告成的前兆。   “他还在生气吗?”江荆朝走进厨房的雪豹问道,他讨好的样子有些滑稽,因为江荆的左眼现在是熊猫的模仿版。   雪豹人性化地摇摇头,牠颇为同情地用爪子拍了拍江荆,没办法,自己已经尽力提醒过他了,奈何这家伙回忆得太沉浸了。   “唉,好吧,不,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那是我自找的。”江荆说,他带上手套,解开砂锅盖,顿时一阵米香混杂这红枣,薏米等食材的香味飘在厨房当中,雪豹深吸了一口,忍不住地......   啊切!祈璃打了一个喷嚏,他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上,挺拔的背部没有靠在靠背上,而是端端正正地挺着,上身穿的薄衬衫被黑裤子束在腰腹部,隐隐之中的曲线引人遐想。可谓正经禁欲,但又撩人而不自知。   祈璃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他心情五味杂陈的。   今天早上是祈璃最先起来的,他一睁开眼睛,自己就在江荆怀里了。   祈璃很清晰地记得睡觉的时候,自己和江荆一人一个枕头,等到今天早上,自己枕的是江荆胳膊,江荆没睡着枕头。   枕头不见了,自己和江荆也从床头躺到了床尾。   祈璃想起来以前和卷毛他们围着篝火闲聊的时候,卷毛喝醉了就会说,自己以后要找个特别喜欢自己的姑娘,可以一起熬夜,打游戏,看电影的那种。   秃头由于已经结过婚了,就不参与这个话题了,那个沉默的汉子会一边听卷毛幻想,一边掏出他妻子的照片看看。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呢?”那时候卷毛和秃头都那么问自己,他们总爱在这个地方揶揄自己的老大。   “不知道。”祈璃也总那么回答他们,他那张漂亮的脸总板着,也不爱笑。   虽然冷美人也很好看,但总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疏远感,进而让人敬而远之。   卷毛和秃头有时候在私下聊天时,就会说到这个问题,等他们带着这个担忧去告诉祈璃时,祈璃倒是看得很开。   无所谓,就是祈璃的态度,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在流窜在各个星区搜索真相在他看来更为重要。   随着精神海崩溃的愈发严重,祈璃寻找真相的渴望就越强烈,只有这件事不可耽误。   冷漠是一个人拒绝与人沟通最好的武器,但有时候,这件武器还是有失灵的时候。   江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个无良的医生大摇大摆地跑到祈璃的生活里大闹一通,祂根本就无所谓祈璃对他的态度。   “你不要急着找到什么借口去威胁我,恐吓我,那些手段你都试过了不是吗?”   昨天夜里的临场休息,江荆点了一根烟,他被烟呛了一口,他的眸子更加湿润了,在他看向祈璃时,祈璃总觉得江荆能透过自己的皮囊直击自己的灵魂。   “至于你说你很危险,要我驯服你什么的,我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你的警告现在已经起到了反作用了。”   江荆翻身压住祈璃,他把口中的烟度过了过去,看着祈璃被尼古丁刺激的眼角泛红,他心疼地吻了吻他:   “你整天问我,问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在我好不容易告诉你我的答案后,你又不放心,觉得我是在骗你。要知道,骗一个装醒的人很费神的。   所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和我待在一起很难受吗”   “我?”祈璃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解答自己的问题,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然后他被江荆抓住了。   在那些缠绵悱恻过后,江荆在那些破碎的呢喃当中隐隐听到了回答。   “自然是欢喜的。”   “你还在生气吗?”祈璃的思绪被现在的江荆打断,他看过去时,江荆还在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谨小慎微的模样没有半分昨夜的霸道。   “算了。”祈璃对江荆,也对自己说,他露出了微笑,刹那间的昙花一现一下子把江荆迷住了。   祈璃起身,他捧住江荆的脸,用他的额头去碰那个无良医生的头:   “欢喜的。”他说。 第110章   祈璃在吃过午饭过后, 当然他走之前还没有忘记按照约定把碗洗了,江荆站在门口送他,目送那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狼尾青年的背影一直走到街角。   “欢喜的.....吗。”江荆摸摸嘴角, 回味刚才的感觉, 从祈璃对江荆说出那句话开始到现在, 那股荡漾的情绪还在不断拍打着江荆。   在经过昨晚量大管饱的标记过后, 那怕江荆与祈璃两人不在进行深入交流,下次祈璃触发筑巢期的时间也会延迟到半年以后。   但江荆可等不到半年以后,祈璃也是。   江荆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高欲望的人,有所克制,才会有所餍足, 这是江荆一直相信的观点,这个观点一直持续到午饭之间,等到江荆亲耳从祈璃口中听到他心悦自己后, 那根绷着江荆欲望的绳子被澎湃的心潮给冲到   爪哇岛去了。   在此之前,江荆还从未想到过自己还是有冲动性行为方面的倾向的, 自从知道祈璃那家伙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后,江荆就不指望那个口中说自己平等恨着每个人的美人会对自己说什么话了,那怕他们彼此已经心心相印。   江荆倒不是说祈璃那种别扭的性格有什么不好,相反江荆正为此深深着迷,与祈璃接触越深,江荆就愈发意识到这一点。   要不是祈璃今天说要出门一趟的话,可能现在江荆还没有空去想那么多,厨房的碗估计越还没洗, 之前那些食骨知髓的荒唐夜已经够多了,在迷离之前,还是先把要紧事干好。   在看到江荆只是适可而止亲了亲自己, 便弯着腰坐在餐桌上后,祈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的少将大人几乎下一刻就整理好了散开的衣领,处理好情绪,拉开江荆对面的桌子和他一起吃了饭。   祈璃临走之前叮嘱江荆好好看家,然后贴着江荆的耳朵说晚上等他回来。   好好看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奖励。三句话就把江荆燎上了,看着平日里情绪都很稳定的江荆因为自己的两三句话变得呼吸都急促了,祈璃坏心一笑,心情颇好地出门了。   自己被祈璃耍了,这是江荆呆呆站在门口五分钟后,才发现的,他捂住头,转身把门关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抱怨;“怎么感觉我自己像是一个痴汉一样。”   “喵呜~”雪豹走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蹭江荆裤腿撒娇,今天是休息日,也就是说没有客人会上门求医,祈璃也离开了,雪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好好好,我抱着你,但你得变小一点。”江荆蹲下来,把缩小了的雪豹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雪豹后背,雪豹最喜欢他那样干了。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祈璃承诺会在下午六点半回来,祈璃很守时,所以现在留给江荆出门去拉姆研究所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了。   “当然,我是答应过祈璃好好看家,但没有说我不会出门逛街,顺便见见好朋友什么的,然后在好朋友们的热情邀请下顺理成章地在他们那里玩上一个下午,最后紧赶慢赶在他回家前的几分钟回到家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说对不对啊,猫猫。”   “喵呜~(对)”   雪豹趴在江荆怀里,一边享受江荆身上的猫薄荷味,一边享受江荆的按摩,舒服的呼噜声打得整个客厅都能听到轰轰的回响,牠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江荆说了什么牠根本没听,反正也听不懂,作为一只猫猫,牠只管主人说什么,自己喵喵叫着附和就好了。   听到雪豹答应了过后,江荆笑了,笑得颇为坏心眼,和他那副温和的脸有些矛盾,看上去就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如果祈璃在这里看到江荆做出这幅表情了,他一定会万分警惕,因为每次那个无良医生准备干坏事的时候,他都是那么笑的,他对着雪豹轻声说;   “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啊。”   “喵呜~(好啊)”雪豹丝毫没有察觉到情况的不对,依然沉浸在江荆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猫猫真乖,我最喜欢你了。”江荆的夸奖把雪豹哄到了心眼里去了,一直以来,雪豹就对自家宿主看不惯,明明自己有祈璃了,还时不时过来勾搭大橘,现在风水轮流转了,那家伙出门去了,那江荆自己可就是自己的了。   事实证明,江荆真心实意的诱哄很有威力,威力覆盖面积甚至还包括了大型猫科动物。雪豹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牠撑开爪子在江荆怀里踩奶。   雪豹就差拍着胸脯跟江荆说;“只要你开口,说什么我都答应”了。   江荆抱着雪豹,到浴室洗了把脸,然后走到卧室,在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门口。   “嗷呜?”   等江荆抱着雪豹来到门口,指着楼下门锁的人员识别装置时,雪豹察觉到不对了。   “乖猫猫,你帮我骗一骗你的主人好不好啊,我要出门一趟,别跟装傻充愣,祈璃那家伙出门的时间里,监视我动向的可不就是你吗?你和你主人一样,都是小心眼。”   江荆抱怨一句,神情甚至有些娇憨,这位医生今天穿了一件呢子毛衣,高领口把他的下巴遮住了些,少年气很足,或者说现在江荆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被父母关了禁闭不能出去玩,眼咕噜一转忽悠看家金毛帮他一个忙一样。   “你好好想,虽然你和祈璃是一体的,但你还是有一点办法让他暂时察觉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你看看,我都在这个公寓待了一周多了,连出门望风的时间都没有,我都要快憋出病来了。”   江荆说着话,神色天真又坦率,但这样一副样貌在雪豹眼里,无异于恶魔露出了獠牙。   “喵呜~”   雪豹悲鸣一声,牠试图埋在江荆怀里不去听他的那些甜言蜜语,牠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放江荆出门,要不然,这个看似纯良其实无良的医生出门了一定会惹出大乱子的!   然后好笑的一幕出现了,平日里追着江荆要抱要摸的雪豹现在一个劲地跑,然后江荆跟在牠后面一个劲地追,雪豹躲到沙发下面,江荆就搬开沙发伸手去摸他,雪豹跳到阳台上的高处,江荆就不顾危险爬上去够,然后雪豹怕江荆掉下去,只好认输投降。   最后雪豹一脸不情愿地帮着江荆解除了祈璃在公寓里对他的限制,在江荆再三保证会在祈璃回家前回来后,雪豹才趴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送江荆离开了。   雪豹是祈璃为了看住江荆特意放在公寓里的眼线,这件事早在祈璃第一次出门的时候,江荆就知道了,自那以后,江荆就在开始琢磨怎么让雪豹放自己出去了。   “所以,你的脱困方式就是向一只大猫撒娇,光球之父在上,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离谱的事情,你这家伙骗人就算了,连大猫都骗!”   光球一口喝下杯中的咖啡,朝江荆比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我服了。   “彼此彼此。”江荆子矜点头,丝毫看不出光球话里话外的意识,厚脸皮的样子跟黑市里买鸭脖的商贩有的一拼。   “我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和你聊天,如果你不急的话。”   江荆喝了一口咖啡,一下子被里面光球特调三倍浓缩版咖啡苦得直皱眉,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入口的一瞬间,江荆眉毛都打结了。   光球特制,特苦提神版黑森林蛋糕。   “你现在知道我们这些天过了什么日子了吧。”光球嘿嘿一声,看着江荆满实验室转的找水缓解嘴里要命的苦味。   拉姆从实验台上凑了过来,她好心地给江荆递过去一块糖:   “其实我刚开始吃的时候也不习惯,但是慢慢的,我发现苦蛋糕和浓缩咖啡还是很搭的,习惯了就好。”   江荆闻言打量了一下拉姆,想看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那么吓人的话。   一看不知道,细看吓一跳。   “你这是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江荆大惊,眼前拉姆与之前自己见面时候的样子可谓判若两人。   拉姆原本笔挺干净的白大褂现在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上面还满是东一块西一团的实验药剂污渍,袖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咖啡液打湿然后风干,拉姆一动,江荆甚至都能看到她的袖口在掉渣。   “拉姆,拉姆!你在听吗?”   江荆伸手在拉姆面前晃了晃,就在自己面前站一会儿的功夫,拉姆都睡着了。   “哦,哦哦哦!我没睡我没睡!”拉姆大梦惊醒一样,她下意识地往实验台上跑,完全把江荆给忘了。   “时间紧,任务重哦。”光球抱着一对实验药剂飘过,对呆住的江荆揶揄一声。   “你们到底积压来多少任务?”江荆问。   “让我想想,第四军备局的两箱精神体异常检测剂两箱,研究院的精神体压力舒缓剂一箱,中央委员会的精神体疏导剂,还有还有……”   江荆接过光球递过来的药品单,脸是越看越黑:   “这些药剂的需求量加起来都够一条生产线开工半天的了,你别告诉我,你们打算人工一只只研究……”   光球面对江荆的质疑表示很无辜,祂说:“你别看我,这都那个红头发小鬼自作主张接下来的,至于原因吗,还得提到那个好像暗恋她的帝都精神体研究院院长。” 第111章   拉姆, 帝都军营当中出了名的女疯子,一个让敌人与同僚都忌惮不已的家伙。   疯子的名头,早在拉姆待在演武场训练时, 就她的战友们当中出名了。   拉姆曾经以中暑端不住枪为借口, 朝躲在遮阳伞下讲话的领导射了两发高速激光, 成功地把还准备再讲上四个小时的领导给吓尿了, 在拯救一众同袍后,拉姆也是顺利得到了两个月禁闭。   这里还没完,拉姆在禁闭解除仅仅两个小时后,又喜提三个月禁闭。   军督办的理由很充分,因为拉姆她在离开禁闭室没到半天, 就又惹出了麻烦……   她朝同自己同一营地的同袍开火了,受害者是个上面有人的军霸,这次拉姆可没有特意把枪口放低, 那个强迫女兵的军霸死得很痛快。   帝国的军队向来不是什么以文明著称的乖宝宝企业,相反, 由于军方长期要面对虫潮,叛乱等一系列破事,其中的人渣含量还蛮高的,霸凌新兵什么的,对于那些兵油子们来说,是最不值一提的消遣活动。   官方对此倒是知晓,不过他们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毕竟自家的烂摊子都没空清干净呢, 谁还管得了军队的事情,议会的老爷们只要军队能够完成他们的任务,其他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规, 然后硬抗惩罚不死,这种疯子行为让拉姆立下了威严,她很快地在自己军营当中拉拢了自己的同僚。   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班底的拉姆,在之后一系列军事行动中崭露头角,她的军职随着她的名望一升再升,拉姆红魔鬼的称号也在军队当中流行起来。   对于拉姆的队友们来说,拉姆身先士卒,没有官架子,训练认真,在执行任务时不会抛弃同僚充当诱饵,是一个绝佳的领导人。   但对于拉姆的同僚们而言,拉姆这个家伙不跟自己等人拉山头,不参和上层的地下生意,是个惹不起的坏人。   没错,正因为拉姆秉公执法,正经的就跟一个真正的军人一样,她待在那些所谓的同袍当中,宛如鹤立鸡群一样显眼,理所当然的,拉姆他被那些不称职的同僚们给针对了。   “后面的故事就是那样了呗,我们的天命之子,被迫转行,她立志要肃清职场,把那些狗哔哔~的家伙们全都给哔哔~,然后哔哔~哔~”   “打住打住,不要哔哔了,耳朵痛,能不要整这种活吗?没活了的话,我口袋里还有个打火机,你拿来咬吧,包火的。”   江荆朝讲故事的光球挥挥手,他现在身穿一身白大褂,戴着实验室专用的护目镜,手里不断调试着拉姆刚做到一半的药剂。   “也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被那家伙激成那样的,连份额都没有看清楚,就把这份事关军队,政治界,商界各方大佬的药剂单子给接下来了。   她不知道这么多药剂靠她一个人调试出来起码要半年起步吗?一个星期就可以出货这种话,她是这么说得出口的。”   江荆抱怨一句,他撇了一眼隐隐传出鼾声的休息室,颇为头疼地摇摇头。   在看到江荆过来后,拉姆像是看到救星了一样靠过来,她请求江荆帮她配制药剂用品,光靠这光球一个根本配不过来。   江荆现在都还记得拉姆的眼神,那种眼角含泪的摸样就和临近暑假结束,作业一个没写,然后看到朋友上门拜访的小孩一样。   “一份药剂从提纯到冶炼,再到制配,起码需要四个小时,而且还得全程盯着,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哪怕我们一起长出三头六臂,不眠不休地开工,都完成不了。”   江荆把配制好的药剂仔细放在试管架上,他擦了擦汗,接过祈璃递过来的咖啡。   “所以你的意思是......反正咱们完成不了,索性咱们就不干了?”光球试探道。   “差不多。”江荆点点头,理所当然道;   “既然完成不了,那为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地去做?那个精神体研究院的院长都明摆着要坑我们了,明着跳火坑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   “这这这,这恐怕不行,我可是看着拉姆签下的军令状,要是咱们赖账了,不说军队了,那些下了订单的各方大佬也都不好惹啊。”   光球拿起订单,指着上面一个个的印章;   “这个是国税局的章子,上面还有他们新来局长的亲笔签名,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要是违约,不得被那家伙抓着小尾巴杀鸡儆猴啊。”   “还有这个,这个是默汉军工的,他们企业可是承包了大部分军队的装备修缮与更新,他们要是不高兴了,拉姆他们这个季度的装备怕是要变废土风格的了,还有这个第三督察局的,他们......”   江荆听着光球如数家珍一样介绍上面的印章,上面的两个只是一个开头,光球一摊手里的订单,一溜烟的功夫,订单都快抵上自己的身高了,光球拿着,江荆都看不到牠。   等江荆听光球介绍完,都已经过去半小时了,江荆手里的咖啡杯都续了三次了。   光球也累够呛,牠把订单卷好,飞到咖啡机边上,打开装着速溶咖啡液的顶盖,一头栽了进去。   江荆叹了口气,端着咖啡走到咖啡机边上,他举手投降;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不能赖账,也不能暗杀把那些下单的家伙们。”   咕噜噜,咖啡液冒泡,听到江荆说话的光球默默探出头来,牠盯着豆豆眼注视江荆良久,才幽幽说了一句;   “你怎么听出来的。”   江荆摊摊手;“应该是你在说了快十五分钟,那个督查局安保部署,以及介绍帝都天网的时候......”   "..........哦。"   “你是这么觉得我会想着去暗杀那些人的啊,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凶恶吗?”江荆问。   “额,这个嘛,也不是啦,哈哈哈哈,咱们是多少年的好搭档了,我就是随口一提,随口一提。”   光球挥舞着手表忠心,就差对天发誓了。   “真的吗?”江荆摸着下巴表示怀疑。   “真的,真的,我可信任你了。”我只是不信任你家那位而已。光球点头如捣蒜。   光球的担忧是有来源的,这方世界的底基是苦大仇深一系的,自己的搭档为了更好完成任务,变得无良腹黑一些什么的,光球完全理解,并且很支持。   毕竟要不是江荆够无良,心眼子够多,自己和他早在十三星区讨生活时就被那些黑心的地头蛇骗到矿星上当奴隶去了。   光球真正怕的是祈璃,如果说江荆是适应性变坏,那祈璃完全就是如鱼得水了,别看祈璃对江荆真心实意,外冷内热的,这位早年混迹军队的前少将大人对外人一直都是外冷内冷的,祈璃可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吃过亏,他不把别人吃干抹净,都算是他心情好的了。   拉姆现在不像祈璃那样有足够目空一切的实力,那种手段对于还没有真正成长的她来说还是太早了些,目前的拉姆还是需要周旋在各方势力之前,以短击长,长袖善舞才是上道。   “而且,说到底拉姆那呢子能惹上那么大的乱子,跟我们好像还有些关系。”   光球从咖啡机里飘出来,拿着放在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擦干自己的身体。   “哦,怎么说?”江荆把脚下装药剂的箱子打开,看着上面剩余空缺默默摇头。   “还记得当时你在星港答应拉姆的事情吗?”光球从背后拿出一张报告纸,上面还有官方打下来的印章。   江荆接过报告纸,上面红红的驳回很是显眼;“你是说我答应回来帮拉姆写那些她不会应付的报告?”   “对,就是这个,那个红头发的笨蛋丫头自从回来以后,一直以为你会过来帮她的忙,所以她就没管那些,等到她知道你来不了时,这些报告都快临期了,短短五个小时内,那个呢子,写了十四篇报告,共计三万两千字。”   “厉害了!”   “其中有三万字是拉姆拜托她的精神兽写的。”   “啊?”   “就像是雪崩起源于微不足道的雪花一样,拉姆的报告不合格被人抓住了辫子,甚至把事情闹到了审判停了里,在哪里,他们声称要剥夺拉姆的职位,派一个合格的,会写帝国字的人来替代他。”   光球说完,又从下面的抽屉里找到速溶咖啡粉加到咖啡机中。   “这个单子是拉姆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硬着头皮接下来的,甚至说要不是那个院长的话,拉姆都还没有这个机会。说到底,我们也有责任,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连那么卖力干活。”   江荆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我耽误事情了。”   “没错,所以你想出了好办法了吗?除了赖账与暗杀,我现在可就等你想出一个绝妙的注意了。”光球说,江荆从那牠看向自己豆豆眼里看出了一种期待感,就好像一个虎了吧唧的家伙朝自己问会赢吗?   会赢的。   “说真的,我已经有了一个双赢的法子。”   江荆说,他微微一笑的样子让光球有些毛骨悚然,光球的直觉告诉牠,有人要倒大霉了。   “把那个订单给我,我记得上面有那些甲方爸爸的电话。”   江荆伸出手,光球连忙飞过去帮他把单子拿过来,正当光球想着江荆会用什么好法子时,江荆按照上面的电话,给那个新官上任的国税局局长打过去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国税局.........”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人的语气很低沉,气势也很足,让人一听到就能感觉到那人力量感充沛,像是一只狮子一样。   “喂!我要举报!对,没错,我要举报的是帝国第三特遣队队长拉姆女士偷税漏税。” 第112章   帝都国税局局长办公室内, 一位头发半白,精神奕奕的中年男性正在接听电话,他已经朝着来电人员确认两次了, 工作人员已经向他再三确保, 来电地址正是是拉姆的实验室。   “对对对, 没错, 是的,我很确信我现在很清醒,我确实要举报拉姆,以偷税漏税的名义,作为帝都的市民, 我每天都会路过国税局三次,所以我对国税局门口用金印刻着的‘有责必究,有漏必查’记忆十分深刻。   “我想您作为新上任的国税局局长, 不会建议在工作时间来听一听我这个内部员工的举报,对吧?”   “当然, 这是我的责任,请您稍等片刻,我需要找纸笔,以免错开您说的重要信息。”   中年男子拨开手边的纸笔,他伸手按下桌子上的传唤按钮让秘书进来,他要确保这通电话有第三方接听,免得惹祸上身。   他是国税局的局长不假,要伸张帝国的税务安全也不假, 但面对拉姆的来电,他还是要谨慎一些。   现在谁都知道军方上层有几个老家伙看不惯拉姆,中年男子也不例外, 上次聚会的时候,他们甚至发出话来要让那个一直咬着他们不放的小姑娘一点颜色看看。   中年男子刚刚上任,按照帝都升调的传统,他是从第五星区空降过来的,以前手底下的那帮子亲信一个都没有带来,就算再名义上整个国税局里面他是老大,但是实际一点来说,他目前只算得上是一个孤家寡人,手里有实权不假,但是能不能施行下去就难说了。   希望那个家伙不是拉姆派过来,找借口要我帮她收拾他她的烂摊子。   中年男子想到,就算他有些看不惯军队那群老鼻子欺负一个小姑娘,但也只是看不惯而已,他现在自己手底下都是一堆烂摊子,他可没有兴趣帮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小姑娘,哪怕那个小姑娘本身没有犯什么错。   “现实好像总是那么残酷不是吗?我们总是要在为了未来奔波的同时,为以前的破事擦屁股,哪怕我们对此根本不知情。”   中年男子朝进门的秘书打趣一句,秘书默不作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议会那边的派过来看着我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配合我的冷笑话,你只管工作就好,那样的话周末你就会收到两份工资了。”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秘书跟自己不同心这件事情让他很烦躁,他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己的秘书坐在议会办公室里跟别人抱怨国税局工资太低的画面了。   他摆摆手,秘书得到信号地打开了收听装置,他朝中年男子点点头,示意可以接听了。   “好了,正义的污点证人先生,您可以说了。”   “谢谢您的慷慨,但我有必要和您说一句,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您要确保这通对话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中年男子听着对面郑重其事的对话,那位秘书也听到了,中年男子和他对视一眼,默契地耸耸肩。   “当然,国税局有必要为任何举报人保留身份信息,只是写在我们的工作手册上面的。”   中年男子耐心地解释一句,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像是被小孩子的无理取闹耽误时间工作的大人一样。   江荆转来转手里的笔,他可以确定那位局长大人身边肯定有人,那位不专业的专业秘书连呼吸声都不愿意压低一点,想来那位局长也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呵斥身边人,可能是他不愿意呵斥,也有可能是他呵斥不了。   江荆希望是后者,那样的话他的计划会进行得顺利不少。   空降的大官哟~我要给你送送福利了。   江荆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他现在正坐在桌子上,手里擎着的笔一点一点地戳着刚打印出来的局长大人履历,人畜无害的样子在一旁看戏的光球看来,宛如准备诱导无辜羊羔的恶魔一样。   江荆轻哼一声,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来,声音义愤填膺;   “我先要举报拉姆虐待员工,违反劳务法,自从那个红恶魔不自量力地接下了那个订单过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你都不知道,我已经联系三天没有合过眼了,我一直待在她的实验室里,忙前忙后地为她提供实验材料......   ”我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喝速溶咖啡,帝国皇帝在上,你们都不知道她实验室里配备的速溶咖啡粉有多难喝..............”   江荆话璃抱怨连绵不绝,但他脸上但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他还有些想笑,但光球笑不出来,牠有些想哭。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听着对面宛如怨妇一样的抱怨声,中年男子为难地捏了捏鼻子,找准江荆说话的空挡;   “好了先生,请你进入正题吧。我们这里是国税局,不是劳动仲裁院,我很同情您的不幸遭遇,但还是请你进入主题,说一说拉姆女士的偷税漏税问题。”   “哦,对不起,我有些情绪失控了,我正要跟您反应这件事情,我,光球,拉姆实验室工作尾号1234,我实名举报拉姆实验室内部的药剂材料有大量未经申报的违规货物,她大量挪用上面的经费去黑市上面买货。”   听到这里,中年男子才相信江荆的来电,他开始认真起来了,现在是他收拢权力的重要时期,任何政绩都是他需要的,他不介意给拉姆落井下石,要是这样干能让那些议会老爷少难为他一些的话,他很乐意。   中年男子,他给秘书一个眼神示意他记录,那位秘书淡然地点点头,温温吞吞地拿出纸笔。   中年男子看到秘书这幅样子有些生气,但他没有办法,谁让这个秘书不是自己人呢,在默默发誓以后要换一个秘书过后,中年男子重新回到电话里,他要安抚好举报人的情绪,然后从中套出来拉姆到底黑了多少货物,然后他才好........   “那么具体数额是多少呢?”他问。   鱼儿上钩了,江荆点点头,他皱皱眉头,努力地让自己不笑出来,他对着电话那头,轻轻吐出一句;   “三万吨鼠尾草。”   咚!中年男子的头一下子砸到桌上,疼痛感也没让他从巨大的震惊当中缓过来,他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三万吨鼠尾草是什么概念,上半年帝都药材市场吞吐的鼠尾草一共也就一万二吨,一支符合收购药品的鼠尾草一共重十五克,售价五十信用点,这三万吨的鼠尾草加起来,哪怕拉姆是用收购价买下来的,那也是天价!!   先不说黑市上有没有这三万吨鼠尾草,就算有,那也不是拉姆一个小小研究所的研究经费能买得下来的,这简直就是在......   “没有开玩笑哦~就是三万吨鼠尾草,而且从买来到现在,拉姆都要把它们用光了,不光是这三万吨鼠尾草,还有八千份额的钛核眼泪,一万两千斤的爆蜴尾巴,还有还有.........”   “局长大人还是不久来帝都上任的吧,我想您在民情和市场价格方面的了解,比议会的老爷们还是要清晰一些的吧,毕竟税务不正是您的拿手好戏吗?”   中年男子听着电话那头的一声轻笑,他宛如被惊雷击中的犯人一样冷汗骤出,他的手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现在知道这电话打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狗屁举报,狗屁鼠尾草。   中年男子在心理大声骂了一句,他转头看向自己背后的文件柜,上面一叠叠堆积的都是的税务报告,都是他自从上任以后一看到就头痛不必的烂账假账。   这些都是上一任局长给他留下的烂摊子,那个满脑子都是升官发财的家伙拿着自己职务与议会,和企业做交易,在得到某个议员的欣赏后,那个家伙就拍拍屁股去别的地方上任了,留着那么大的烂摊子给后来的倒霉蛋。   中年男子就是那个倒霉蛋,这件事在他从原来的星区调来,被议会派来的秘书监管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中年男子知道江荆要和自己说什么,那种事情是他的本职,他最清楚不过了。   拉姆虽然个研究员,但她的本职还是军人,指不定她的研究所什么时候就会被取缔,然后拉姆拍拍屁股又回去当她的队长去了。   “对吧,研究所仓库的钥匙都是其所属的研究员管理,也就是拉姆看着,别人要来查,也得经过她的同意,不然就是越权行为。   “可能过不了几天研究院就会被被取缔,那群想一出是一出的议会老爷们又让拉姆去军营述职,这样的话,研究所的仓库就会没人看管,帝都的冬天你我也都知道,干燥的很,.....一不小心就又可能,碰,都烧没了。”   嘭,江荆听到一声枪响,然后他手里的电话就被断开了,江荆对光球比了一个OK的手势,起身去接咖啡,等江荆端着热咖啡重新回到椅子上时候,中年男子的私人通讯请求刚好发了过来。   私人通讯,无法录音,无法检测通话双发的定位地址,是十分安全的交易手段。   “我刚才说过了,我会保证你的私人信息,以我国税局局长的身份担保,现在把您的举报信息通过这个邮箱发给我吧,当然别忘了您的举报奖励。”   一道私人邮箱网址弹了出来,江荆点进去,在把光球伪造的单子发过去后,江荆也把国税局从拉姆那边订购的药剂单子发了过去。   “这可是他说道,作为正义举报方的我们理应有一些奖励不是吗?对了,还有你的印章,这个他应该额外支付一笔费用,我们可是帮了他大忙啊。”   江荆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拉姆眨眨眼,像是在邀功一般。   拉姆复杂地看了一眼江荆,她意识到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揉了揉自己眼角,问;“还要我帮你什么忙吗,老师。”   “嘛,示范已经结束了,现在就由你来打电话了,让我看看,我们最起码还有十五个电话要打。” 第113章   帝国已经在黑暗冰冷的宇宙中矗立了几十个千年了, 在其中帝国不乏遭遇过数次可以称得上灭国的战争与灾难,钢铁与战争,胜利与牺牲, 政治与平衡, 人性与道德种种矛盾在帝国发展史当中屡见不鲜。   在强敌入侵之际, 众人抱团取暖, 相互依靠,用所谓的群体意志去抵抗外来的威胁,那时候的帝国可以称得上一句群星闪耀。   但等到危险的浪潮褪去,胜利的果实半插在沙滩上时,不少人又会心生歹念, 手握匕首开始相互争斗,他们对彼此的杀意就像是自己对权力的渴望一样庞不可足。   在权利面前,那些上上善道要是真有那么高的效果的话, 那么帝国早该在三十个千年之前就恢复了母星时期的共治制度了,而不是现在的贵族统治。   我们知道都共治制度对人权和公正视若己出的, 但是有时候在现实还没有达到条件的时候,我们还是要允许必要的程序存在。   要是叫道理那么有用的话,还要歼星炮来干什么?   不少帝都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们在聚会时就总爱说上面这段话去冷讽隔壁社会学的同僚们。   总之,翻开帝国的发展史,人们就会发现无论是那些宏图大业的篇章,还是休养生息的余页,吃人这两个字始终都贯彻在其中。   国税局的局长需要政绩去稳定他的权利,拉姆需要人脉去处理她的麻烦, 他们彼此手里都有对自己无用,但对彼此有大用的资源,这件事情很幽默地说明了那句“垃圾就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的正确性。   江荆深谙社会的经济运转免不了人为调控的帮助, 既然别人不为所动,那么自己就去登门拜访,帮他们迈出这一步。   “你看看我既帮他们处理了不必要的沉渣资源,帮助他们进行了有利的资源转换,他们解决了麻烦,我们收获了友谊,这就是所谓的双赢,不是吗?”   江荆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实验室头顶微黄的灯光被咖啡杯透明的杯壁反射出金黄的光芒。   有那么一刹那间,拉姆看到了江荆的眸子也闪耀着某种光芒,像是黄金那么迷人,那么诱人堕落。   拉姆点点头,这个道理江荆刚才已经用实践教学给她演示过了。   那个局长需要拉姆来帮助他平以前的账本,自然而言,当拉姆有困难的时候,那个局长也会出手帮忙,对于利益共同体而言,它们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个刚才和我们打过电话的默汉军工经理,他手里没有烂账需要去平,但是他现今还有两个孩子留在治安环境很差的第六星区。”   “他是个好父亲,所以在他站稳脚跟后,他自然想要带他的孩子来帝都,甚至他还买了一套帝都的学区房,但是.........”   拉姆看着江荆说故事说到一半,把话题停住看向了自己,她立马回忆不久前刚在脑子过了一遍的信息,回答道;   “但是他的帝都居住证一直办不下来,居委会那群环保主义者一直看不惯汉默军工的工厂,所以连带着那位经理的合法需求也受到了牵连,他为此想了不少办法,但一直没有成效。”   拉姆说,她又想起刚才和那位经理的对话,那位父亲在得知拉姆可以帮忙解决他的麻烦过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拉姆的条件。   那位经理在军工企业的职务不低,他只要点点头就可以签下一单行星级别的星舰,但他却对居委会的人毫无办法,不光光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还是因为那些居委会的家伙软硬不吃,他们只关心环境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挺正直的。   “我部队里每年都有十多个队员的名额,一直都是空缺的,毕竟会打仗的人才每个星区都缺,我以特招的方式把那两个经理的孩子特招进帝都来,然后以培训的名义把他们踢出训练序列。   拉姆说,她的脑子正在把刚才那通自己打了快半小时的电话内容不断剖析,重构,她说的话越来越快,其中的逻辑也越来越顺畅。   “等到他们完成学业得到学区颁发的学业证,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在帝都生活了,我也正好以他们的学业不符合部队要求的名义把他们踢出去。”   拉姆说完后微微有些气喘,在谢过光球递过来的咖啡后,她像是在饮酒一样昂这头拿起咖啡杯一饮而尽,好像她喝的不是咖啡,而是酒水一样。   江荆就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拉姆,像是辅导初中生的家教老师一样,江荆的眼里流出几抹对拉姆的欣赏来。   “订单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目前还有什么问题?”江荆问,他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的腕表,他在看时间。   拉姆摇摇头,她把手里的通讯录一甩,长叹一口后就在趴在桌子上不动了,看样子应该是累了。   江荆只打了开头那个电话,剩下的电话都是拉姆打过去的,一开始拉姆还有些不适应,但她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好,适应性也不错,在江荆纠正了他的几个错误后,拉姆开始变得如鱼得水了。   没有人能在在江荆的语言指导与光球的信息搜索,这两者的混合双打之下不露出破绽,不露出软肋。   是人,就会有软肋,有了软肋就意味着可以谈条件了。   “很现实,不是吗?”江荆对拉姆说。   帝都的权利是一张大网,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从你踏入帝都的那一刻起,你就在这张网上了,许多人在这张网络上找到了自己的需求,食品,药物,军工等等他们所需要的一切,所以他们都在上面趴着,他们用透明的权杖摇动节点,然后在这张网上编织他们的欲望。   江荆用几通电话,一个下午,用自己的方式为拉姆上了一课。   江荆希望拉姆意识到,很多问题并不真正需要她自己去一一解决,她自己要做的只是轻轻拉动关系网,调拨一下手里的资源给这张网中的下一节点就好。   拉姆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她又把江荆刚才教她的东西复习了一边,她觉得江荆这个方法很好用,省时省力,高效快捷,就像是一把趁手的割草刀一样好使。   “唉,我应该早一些认识你的,那样的话,我这些年就不会过得那么不顺利的。”拉姆抱怨一句,她期待地看着江荆。   拉姆希望江荆再教她一些东西,一些能让她好过不少的事情。   江荆注意到了拉姆的渴望,他在心里摇摇头,拍拍手,示意拉姆看向自己。   “按理来说,你应该早在这张网了,迟迟入场的原因是在于你根本不愿意。”   江荆说,他晃了晃手里的钢笔,几滴墨水被他甩了出来掉在白纸上,漆黑的墨水在洁白的纸上显眼得很。   “我不愿意?”拉姆歪头,她不清楚江荆在说什么。   “我猜你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聚会,就算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宴会邀请函自动送到你的邮箱那边。”江荆说。   邀请函?   拉姆听到这三个字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舞会,她从来都不觉得那些个举办在豪华酒店的跳舞地有什么好去的。   在舞会中,那些富豪们各自拿着酒水相互吹嘘自己的生意,他们的阔太太们则是彼此夸奖对方的珠宝手势。   要是每个舞会,宴会,送宾宴等等各种名字的聚会都是吃吃东西,说说话还好,但大多数不是那样,那群不事生产的白日忙们在聚在一起时,某些恶臭的玩意就会从他们光鲜亮丽的西装里钻出来。   拉姆想起当年在一所豪宅执行任务时看到的那些画面,她顿时反呕一下,那张漂亮飒爽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然抬头看向江荆,而江荆还是那么平淡地看着他,他说;   “有些恶心对吧,他们用聚会的名义吸引新鲜血液,然后把上不来网上的家伙们当作食品一样拿来享用,虽然方式有些下流和低俗,但本质上也和我们今天打的那几通电话大差不差。”   江荆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直视的目光让拉姆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拉姆有些无所适从地眨眨眼,她不懂为什么江荆好端端严肃起来,他们刚才明明一起解决了麻烦,自己还从他的身上想到的方法。   “你为什么那么严肃?我们刚才还不好好的吗?”江荆抢在拉姆说话前说了她的词语。   “拉姆,单亲家庭出身,父亲生前是一位星港维护治安官,后来葬身于虫潮,他留下的积蓄寥寥无几,甚至都无法支持他们妻女过活半年……”   “你的父亲是个厚道人,他辛苦工作,勤俭持家,但他运气不好,他的老板是个小人,在他死后,那个家伙甚至拒绝支付抚恤费……”   江荆话勾起了拉姆不好的回忆,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但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还是困在那个恐怖的夜晚,还是那个听到消息只会躲在被窝里发抖的女孩。   江荆讲得很慢,他从拉姆不幸的童年开始说起,直到拉姆参军,经历一番几近丧命的任务后,拉姆一步一个脚印,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的位子。   “你一直都以要公理为自己行为准则,并且认为自己可以贯彻这一理念,从那些抱团守旧的遗老们都视你为心腹大患这一点不难看出,你已经做得了一定的成果。”   “所以我要问你,我们今天这番行为又和那些抱团的家伙又什么区别呢?” 第114章   拉姆, 一个有着令人坚强不起来的童年的坚强女子,帝国公民在法律在十六岁成年开始接触社会,而拉姆在十岁的时候就从学校跑出来讨生活。   拉姆的母亲没有什么文化, 但她是一位好母亲, 在得知她的丈夫去世, 连抚恤金都不知去向后, 拉姆的母亲毅然决然带着拉姆搬离了之前生活的社区,找了一处消费等级较低的地方生活,她没有改嫁的打算,她打算靠着自己养活拉姆。   但是,帝国的社会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怜悯, 哪怕是对一个只想着把女儿养大的母亲,拉姆母亲的求职之路不算太顺利,没有任何职业文凭的她只能干一些端盘子, 扫地一类的粗活,等她忙活完回到家后, 已经是深夜了,拉姆也睡着。   生活的重担压在拉姆母亲一个人,她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水电油盐,自然而然地,拉姆母亲和拉姆的交流变少了,拉姆现在都不太记得父亲过世后,自己和母亲能平和相处一下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拉姆是个聪明人, 她理解自己的母亲,她没有想要和自己母亲进行一番母女冷战的无聊心思,但拉姆随着年龄的增长, 她的叛逆期还是来了。   拉姆逃学了,原因是她受不了每日在学校无所事事,那些老师教的东西她一点都用不上,她觉得不能指望那些前身是□□会计的老师能教她什么好东西。   拉姆在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母亲后毅然决然地逃学了,她就带着两件换洗衣服,一把从家里偷来的坏枪出去闯社会了。   拉姆也是从端盘子开始的,但比起她的母亲,拉姆更加年轻,也更加能学新东西,在摸爬滚打一段时间后,拉姆有了一定的积蓄,她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出租屋,她很快地站稳了脚跟。   就像是伟大的事件都起源于微末的小事一样,拉姆偶然在一次与星港的官方人士闲聊时,那位喝醉了的先生开始摆弄起了他为数不多的会计学识,拉姆在那个醉汉的嘴里听到了他父亲故事的幕后故事。   一个非常寻常,众人勾结起来,一起吃同事绝户的小故事。   拉姆父亲老板确实是个小人,他根本就不会发抚恤金这件事连当事人都清楚,拉姆父亲很有先见之明的买了一份私人保险,以确保他要是出了意外后,他妻女的生活会得到保障。   事实确实和拉姆父亲想的一样,但是他没有想到,在他过世后,一个失去了最大保护伞的家庭会遇到什么......   “那个混蛋当时跟我炫耀,他靠着自己会记知识得从中得了一笔小钱,一笔可以让他可以畅饮两天的信用点。”   拉姆捂住了脸,往日那段可笑又不幸的遭遇又随着回忆从记忆的角落爬了上来,拉姆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她此时神色与一边旁观的某人一模一样。   “那个混蛋一共就分到了五百信用点,这笔小钱就算是去偷都轮不到拘留的程度,但他很倒霉,当年他做的一件小小坏事,让他时隔多年后才遭到了报应。   “那天我用那把坏枪的枪托锤爆他脑袋的时候,我依然记得那个家伙紧盯着我,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就好像下一秒要站起来大喊大叫地质疑我为什么会杀死他一样。”   “在那之后,你就加入了军队,看样子,那个晚上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江荆高下立判。   “你的父亲是无辜的,他努力工作,但换来的就是被吞噬殆尽,作为他家人的你们也受到了牵连,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的作案动机也只是为了能免费喝两天的酒。”   哒哒哒,江荆敲敲手里的钢笔,像是考试结束敲响了的铃声一样。   拉姆也转头看向他,他耸耸肩;   “我觉得我们说了那么大半天,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说你迟迟不愿意在帝都的关系圈中入场了吧。”   江荆指了指手里纸上的一段数字,那是那个国税局局长留下来的私人通讯号码,这笔交易当中,拉姆仅仅要求他无视了几只药剂的订单,这个代价和他得到的东西构不成正比,所以他特意留下了这个号码,算作他欠拉姆人情的证据。   一个国税局局长的人情在帝都也算得上一笔客观的资源了,拉姆拿着它就相当于得到了一张帝都圈子的入场券....   "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江荆意味深长地说。   拉姆点点头,她是个聪明人,而且一点就会,她接过江荆的纸笔,把她刚才还兴致勃勃标上的记号给涂黑,顺便把旁边的通话人姓名通通打了一个叉。   你希望我这样做吗?保持本心,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在他们的关系网外游荡,随时准备找到一个空挡,冲进去给他们一一抓捕归案?   拉姆看向江荆,江荆从她的身体语言当中读出了这段话。   啪,江荆拍了怕桌子,动静大得吓了远处正在磨咖啡豆的光球一大跳。   “你怎么会怎么想呢?”江荆大步走到拉姆跟前问,他牙齿上下咬得很紧,咬牙切齿这个成语算是江荆嘴里活过来了。   “唉?”拉姆被江荆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她手里涂抹的动作不由一顿,墨水飞溅到了她脸上,恰好落到她眼袋的位置,一下子拉姆就有了半只熊猫眼。   “你为什么把那个国税局局长的通讯号码涂黑啊?”江荆问,他急忙地朝着光球招手,看看光球的数据库里有没有备份。   不是,教着我打进关系网,解决问题的是你,提醒我其中利害关系,惊醒我初心的是你,我现在都知道该怎么干了,你怎么还冲我发火呢?   拉姆现在很疑惑,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什么本心了?那东西是什么能当饭吃吗?”江荆也很疑惑。   “那你今天跟我讲那么多我小时候的事情,不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能背叛我的父亲,不能加入那种肮脏恶心的关系网吗?”   听到拉姆的话,江荆愣了愣,他张了张口,半天才吐出来一句话;“啊?”   江荆不知道为什么拉姆会想到什么背叛,他发觉自己好像有些落伍了,不懂得现在的天命之子脑子都在想什么了。   江荆之所以跟拉姆重提了一遍她的身世,没有其他的深意,单纯地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关系网的人大多数没什么好鸟,她是来分裂这个关系网的,而不是来加入这个关系网。   关系网就像是一把刀,有的人拿这东西去杀猪宰羊,有的人拿去挠痒痒,有的人拿去杀人,怎么用那是人的问题。   你不能用因为有人拿着刀杀了人,而对天发誓再也不用菜刀,然后切猪肉用手指头撕吧?   “我又什么不是什么社会学的老师,我上讲台,除了讲点心理学,充其量就是说点历史小故事,你希望我能教会你什么人生大道理?”   “那群人渣都能把你爸爸的保险费都贪下来了,你不应该是找着一切能用的关系,尽可能地把那些虫豸都搞死吗?都有血海深仇,你还管自己是用菜刀报仇,还是歼星炮啊?你又没有精神病。”   江荆上前一步,拉姆退后一步,江荆气势汹汹,拉姆怂了吧唧,这个时候拉姆还有些嘴硬;   “那,那我和那群家伙交换利益,利用职权之便,不就是助纣为虐吗?”   “什么叫助纣为虐,我们给一个可怜的接盘侠递纸,把孩子送到父亲身边,怎么就叫助纣为虐了?我们这叫好人好事,你好我好,大家好,他们应该送我们一面写着大好人的锦旗。”   “你说得再好听,本质上不也一样吗?”拉姆撇撇嘴。   “好!拉姆,你很有精神!”   江荆额角不断冒出井字,他笑了起来,人到无语时候是会笑的,祈璃说得没错,他连一个能验证医德水平的执业证书都没有,不管他平日说的理由有多么天花乱坠,从本质上来说,他就是一个无良医生。   没有道德,不一定成让别人开心,但没有道德,一定能让别人不开心,然后让自己开心!!   今天,江荆就要拉姆这个冥顽不化的天命之子看看,什么叫做无良!!   “那个和你有仇的议员叫什么?就是那个揪着你报告格式不对,嚷嚷着要把你从特遣队职务上换下去的那个。”   唉?拉姆不知道为什么江荆突然提起这个了,更不知道江荆是这么得知她被某个议员针对了的。她看向光球,光球朝天吹口哨。   好吧,看样子是谁说的显而易见了。拉姆无奈地耸肩,然后对江荆报出了那个议员的名字。   “看好了,我就教你一次!”   江荆拿出通讯器,当着拉姆的面,又拨通了那位国税局局长的私人频道,江荆狠狠瞪了一眼看戏的拉姆,通讯一接通,江荆还没等对面说完一个喂,江荆就说;   “喂,还是我,我今天要向你举报,不,不是,我今天举报的不是拉姆,而是那个名字叫做周的议员。”   “不,不!我没有疯!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很重要,那个姓周的看我们实验室不顺眼很久了,他一直想要把拉姆撸下去……”   “对,我也是那么觉得的,他是个坏家伙,要是他成功了,我们就不能向你提供安全的库房失火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   就这样,在正义的天命之子的围观下,无良的江医生开始了新的阴谋诡计。   拉姆已经记不清江荆和那个局长说了什么,也记不清江荆又打了多少个电话给其他人,换了多少花样,联合了多少算计。   当江荆放下电话的那一刹那,拉姆只知道,那个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的议员,要倒大霉了。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江荆换上衣服,推门离开前对拉姆说了最后一句自己的忠告;   “要同流,但不能合污,他们是个什么烂东西,稍微利用利用得了。好了,下课吧,我还要赶着回家吃饭。” 第115章   江荆是真的不爱上班, 哪怕是来帮忙也一样,要是点到了,无论是谁来, 都拦不住他下班。   在五分钟前, 江荆还在为了争面子, 在拉姆面前拨动引线, 结交党派,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长袖善舞。   他对一方企业开下了口头支票,承诺会动用他在官方的关系帮他们铸造一笔星舰零件,然后他拿着企业给他的定金跑到另外一方去找外包。   在拿着这笔外包款后,江荆回头找到国税局的局长, 连盈利都没有开始,他就要拉着那个局长一起运作,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 江荆生生靠着杠杆,吃掉东家三成的本金。   啪, 拉姆什么都没干,江荆一个电话,帮她把这个季度特遣队里的队员福利金搞到了手。   什么?你问要是出事了这么办?   哪有什么好怕的,狐假虎威不就好了,透支信用来换取本金是很不明智,这一点江荆比谁都清楚,但只要透支的信用不是自己的不就好了?   每当江荆遇到硬茬子质疑自己时,他都会底气十足地那个顶对拉姆的议员搬出来, 就好像是他真的是那个周议员的人一样。   江荆装样子,只需要短短三句话;   “你什么意思?”   “你再说一遍。”   “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一般的人听到这三句话,多半认怂了, 毕竟他们也只是打工的,出于规矩问一句就差不多了,要是真得罪了人,自家公司还会不会出手保自己都难说呢,没必要得罪人。   总之,江荆那个给拉姆搞了不少麻烦,给自己带来不少工作量的议员埋了不少雷,多方势力勾结在一起时,总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江荆挂完电话后,就等拍拍手坐等那个议员倒霉了。   世界好像就是个草台班子,大部分都不在意别人在他们舞台上前演出完自己的戏份后会去干什么。   就像是特摄片总会演出奥特曼暴打小怪兽的剧情,爱情片只爱呈现霸总壁咚灰姑娘的画面一样。   人们在人前出演完自己最精彩的戏份回到了幕后,也就意味着没人关系他们接下来会干什么了。   风流俗事,风花雪月那些东西是少数人的生活,大多数人们拥有的还是忙忙碌碌的生活,家里长短的日子。   人的生命在万年沧桑之间总是渺小的,所以人们大多只会记住那些生命中的惊鸿一瞥,遗忘那些庸碌生活的细水流长。   或许小怪兽每天除了要和奥特曼better以外,还要按时回到怪兽王国打卡下班,然后和同事们一起抱怨某个奥特曼有脚气熏了自己........   或许灰姑娘在结束和霸总的约会后,回家以后还要花大半个小时候卸妆,洗澡跟闺蜜打电话抱怨说霸总身上有一股狐臭......   这样一想过来,人在幕后的生活和他们在舞台上所演出的,好像没不一样,充其量就是无聊一些而已。   生活里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取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在枯燥的真相与繁荣的幻想之间,让人最感兴趣往往是最有意思的那个。   或许那个殚精竭虑,不惜身体,就是为了教会学生们真理的老师,其实是个不爱上班的恋家阿宅?   他之所以上课那么积极,临近考试恨不得把考点塞到学生嘴里,背后的原因也不全是师生情深,更有可能的是因为家里有一个粘人的妻子?   拉姆不知道,她一向很少考虑这类富有生活气息的哲理,但起码知道一件事情,拉姆还是有所共鸣的,那就是;   江荆,他真的不喜欢上班,还有,他走的时候好像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   黄昏的街道上,下班下课的人群在人流中此起彼伏,中年大叔提着公文包,打着商务电话,青少年们踩着滑板,穿梭在大街小巷,此时正当太阳落山,大家基本上都结束了一天辛劳的工作或者是学习,正是一身疲惫,但心情徜徉的时候。   街道尽头有一家奶茶店,据说那位总爱睡过头的店长对奶茶有着自己的独到理解。   据他自己所说,他改良了自己家的祖传秘方,以自己上下班的亲身经历为灵感,他给奶茶秘方当中加入了更加慵懒的元素;   每到黄昏的光线透过他店面窗棂的时候,一个不容人拒绝的奶香味就会从他店面当中传来,他称之为;   下班后人们的激荡灵魂。   “快走,快走,要来不及了。”   争吵声从奶茶店传出来,路过的路人们好奇向里面往去,还没等他们看清楚,一道白色的衣摆在他们眼前飘过,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俊秀青年提着一袋子奶茶匆匆路过,紧跟在他身后是一个抱着咖啡的球形智能端。   黄昏的街道上,着急的青年迈着长腿匆匆略过人群,就像是要约会迟到了的傻小子一样,路人们纷纷体贴了为其让开道路,待人离开后,路人们纷纷露出微笑,感叹下班后的闲适与青春的美丽。   “我说,没必要那么急着要跑回去吧,我不是说了我家那位是在下午六点半前回来回去吗,现在还有二十分钟,现在离回去的路程就不到五分钟了,哪怕是走,我都走到了。”   江荆说,他朝就在不远处的公寓抬抬头,示意光球没必要那么着急,起初这家伙跟着自己出研究所还抱怨自己好累,说什么要找一家咖啡馆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在听到自己说自己要赶在六点半之前回去,不然祈璃会生气后,光球立马就急了。   “我能不急嘛?要是你家那位生气,我还要不要活了,还有你不要跟我说‘我们’这中恐怖的话哦,我才不跟着你回去咧,我虽然长得像灯球,但不意味着我想要当个大功率的电灯泡。要是你硬要我跟着你回去的话........”   光球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牠后怕得抖了抖:“那你以后就要从总部申请换一个搭档了。”   “别这样,你这么说,我还怪难受的。”江荆停下来拍了拍光球。   “哦,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应该遭到那么坏的待遇吗?”   “那倒没有,我感到难受,是指听到了你对祈璃的看法,我觉得他人很好的,你不应该对他有偏见。”   “........”   “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   啪,光球拍掉了江荆打在自己身体上的手,牠有些发抖,生气的那种发抖,牠看一眼江荆,大喊;   “你这个重度双面标准党,我要和你结交,你是个白痴吗?你看不出来你家那位其实不是什么好人吗!他对你好,那是因为你是江荆,他在哪个小世界对你不好过?”   光球飘在原地喘喘气,牠说那么一大段话,线路都有些缺电了,但牠还是有些不解气,真是的,江荆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个打工人的难处,都不知道一天天,自己为了他这个搭档操那么多心是干什么,早知道就。   “就不要瞒着我那么多事了,毕竟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经历了这么多小世界所具备的记忆是其灵魂不可充填,所以,为了我的安全,你出于好心,就要想方设法地瞒着我,对吗?”   !!!光球猛然转头,和面无表情的江荆对上眼,那一瞬间,光球的情绪模块一下子就过热了,一股惶恐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   光球反应很快地收拾好了牠的情绪,牠从数据库里调出了一个问哈投射在自己球状身体上,打哈哈道;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真是的搞不懂你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还是快回去吧,算是我舍命陪君子.........”   "因为我是江荆,所以他在哪个小世界对我不好过。"面对光球的装傻充楞,江荆重复了一遍牠刚才无意间跟他说的那句话。   黄昏的日落反射在青年黑眸中,光球与他对视,牠很清楚地那晨星落日的光芒在他那湿润的黑眸之中开始燃烧,其中的情绪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当真相需要旁人用善意的谎言遮掩的时候,对于需要真相的当事者来说,拨开谎言本身,与探寻谎言的背后比真相更加重要。   无良和纯真是夫妻,暴戾和脆弱是姐妹,而真相和谎言是一对双生子,它们同仇敌忾,共同进退,每当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而做出不同的选择后,这对双生子就会背靠背地出现在人们眼前。   光球重重地叹了口气,牠原来向继续狡辩的,但牠看着江荆的眼睛,牠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谎话来,光球默默点了点头,默认了江荆的说法。   江荆说得没有错了,这不是他们所经历的第三个小世界,而是经历了许多个小世界之后的某一个,数量之多,连光球都不太记得清楚了。   找人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尤其是那个人想要躲着你的时候,这些年光球跟着江荆算是彻底明白这一件事情了。   但江荆这个家伙是这么知道的呢,他不可能回忆起来那些记忆啊,那些都被他本人卖出去了啊。   光球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江荆是这么回忆起来的,索性他直接就问了;   “你是这么知道这不是我们经历的第三个小世界的,我就算在你面前说漏嘴了,也不至于能让你把以前的记忆拿回来啊。”   嘛~青年嘴角扬起笑容,光球看着他扬起的嘴角,一股不妙涌上心头,然后牠不出意外地听到了一句;   “我没有回忆起以前的记忆,我就是猜了一些东西,然后想着诈你试试看,没想到你直接承认了。”   承认了......   认了.....   了...........   哐当,光球手里的咖啡纸杯掉在地上........ 第116章   做局, 被做局了!我又被那个无良的家伙做局了,这是第几次了?   小巷子的角落深处,光球一脸低气压地蹲在墙角, 脑袋上的乌云不断汇集, 随着光球的性情由多云转雷阵雨。   光球自闭了, 牠看着墙角的蚂蚁洞都恨不得钻进去给蚁后投个入职简历, 他现在宁愿当个007的蚂蚁,都不愿意在光球公司里面干了。   光球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被江荆做局,牠早该知道的,那个家伙跟着他家那位混了那么久,虽然说不上近墨者黑, 但也轮得上近朱者赤了。   黄昏是一个让人放松的时候,这时候的大家都放下了一天的工作,真是放空脑子, 享受生活的时候,光球也不例外, 在好不容易叫来江荆把拉姆的问题解决后,牠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在好好地喝了一杯咖啡过后,光球算是飘在空中都走不了直线了,江荆看着都怕这家伙一头撞充能桩上。   或许光球已经把那天自己和江荆说的话给忘得差不多了,但江荆还是一直记在心里,这次前往拉姆研究所,一方面是过来帮拉姆, 但另一方面,江荆还是想找光球好好聊聊。   聊聊关于自己与祈璃的事情,以及这个小世界之外的事情。   光球说自己被江荆做局了, 其实对江荆来说也说不上,自己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一提,毕竟刚才地点恰好,情绪也恰好,是个投石问路的好时机。   “我真傻的,真的,我早该知道你这家伙把之前的记忆捡回来了,也难怪你这家伙应付帝都那群老狐狸那么熟稔,早在你担任‘J’的时候,他们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光球扭头看了一眼,他着白大褂逆着光站在巷口,黄昏的光线晕在他飘荡的衣摆上,烫金的纹路字母“J”在洁白的衣料上格外显眼。   “唉,我真傻,真的,我早该给自己下个语言模块,以防止在你面前说多了的。”   光球每碎碎念一句,牠头顶的雷云就打了一下雷,一闪一闪地把一旁蹑手蹑脚想着安慰光球的江荆给唬住了。   “那个,要不你出来喝一杯咖啡?”江荆晃了晃手里的手提袋,里面装着的手磨咖啡还冒着白气,正是最好喝的温度。   “..........不要!”光球还在生闷气,牠扭头不去看江荆,牠捡起地上的树枝开始在地上画圈,一边画圈,一边嘀嘀咕咕这什么画个圈圈诅咒你,怨气之大可见一斑。   “我向你道歉。”   江荆小心避开光球头顶劈下来的小闪电慢慢接近光球,在确定光球不会逃跑后,江荆蹲下来,捡起地上的树枝戳戳光球圆滚滚的身体,默默地把装着咖啡的手提袋放在光球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后,他说;   “我是一个较真的人,而且我很讨厌没有效率的事情,所以当我选择当上一个医生的时候,我不会去一大笔学费以及四年的时间跟着那些所谓的大拿去学什么‘资源调配’,我不在乎自己的手术室装潢有多华丽,我只管我能不能立刻把病人的问题解决。   “而当我选择当研究员的的时候,我也不会跟在那群议员们的屁股后面要项目,我只要一个拥有基本配置的实验室就可以把亚当系列的药剂全部开发出来........"   江荆叹了口气,名为记忆但却没有颜色的潮水正拍打在他的心头,要是光球现在转头看向江荆,牠会惊异地在江荆的脸上发现一抹忧郁。   “我现在脑子里有很多问题,而且每当我揭开一个谜团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谜团浮出水面,祈璃是这么回事,我的记忆是这么回事,这个小世界又是这么了,这些问题一直盘踞在我头上,每当我空闲下来的时候,它们就会冒出来围着我团团转。”   江荆说着,他的眼里出现一抹迷离,那些深夜于梦中的画面渐渐浮出水面,蓝鲸之梦,沉睡者的客廊,牧羊人的会面,那些种种奇异的幻梦总给江荆一种焦急感,就好像是他抓紧做些什么的话,某个对他至关重要的人就会离他而去。   江荆是个聪明人,当他在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他就立马展开了措施,哪怕他甚至都不知道不对劲的是什么,在被祈璃公寓居住的期间,他借助拉姆的帮助查找了不少资料,其中江荆了解到的内容甚至比起只能在出门的那段时间里调查的祈璃还要多上不少。   跟准确一点来说,比起某个猜了大半但固执己见的人形大猫来说,江荆要更识时务一些,亚当型号药剂,幽灵一样的研究员“J”,自己的失忆,这些东西都在一纸文件上被人排列组合,呈现在江荆面前。   “挺合适的,对吧。”江荆指了指身上的白大褂。   江荆原来的白大褂早在一个疯狂的晚上变成套装碎片了,他现在穿的这身白大褂是从拉姆那边顺回来的,嗯 ,也谈不上顺,毕竟那件衣服本来就是江荆的,江荆把它从拉姆那边拿回来充其量就是物归原主。   帝国拥有帝国勋章的能人异士各有特点,而帝国为了表彰那些对帝国做出巨大贡献的人们,所办发的勋章不仅名字是不一样的,而且连样式都是独一无二,都是由专业人士针对颁发者设计的,甚至还有与其配套的服饰。   而荣获帝国之光勋章“J”,他身份的显赫除了勋章,就是他那衣摆处印着字母“J”的白大褂了。   研究员“J”,帝都精神体研究院的荣誉院长,亚当型号药剂的开发者,帝都医学界与科研界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全能型选手,是具荣光,才华与一身帝国之光。   亚当型号药剂正是由“J”开发出来的,亚当药剂一经问世,就一举解决了困扰了高层的精神体瘟疫事件,将一件可能波及大半帝国疆土的瘟疫默不作声地解决掉了。   后来事件的发展就没什么好说的了,“J”一举成名,得到帝国皇帝的传召,前往帝都嘉奖,随后其搭乘的星舰发生意外。   在“J”发生意外,下落不明后,帝国的各界都发生一场地震,大家对于“J”的下落不明纷纷表明了自己立场。   不是我,别瞎说,我没有那么蠢,谁会没理由找那位的麻烦,先不说动了他后,他家那位疯狗会干出什么大事,就凭着人家开发出亚当壹号药剂,挽救万千身患精神海瘟疫,这头顶的功德光环都快能当五百瓦大功率白炽灯了。   连老帝皇都给人家颁发帝国勋章,眼看着都要被人当作新一代的帝国标杆让底下人跟着学习了,自己这时候动他,不是找死吗?   我是坏蛋,但我不是大傻子,我为什么会想不开地找一个能帮我们稳定局势,消除瘟疫的大善人的麻烦?   在经历一番鸡飞蛋打的辩论后,帝国各界也慢慢发现了这个问题,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不可能会放着好好的地位不要,去找“J”的麻烦,但"J"确实失踪了啊,这是摆在这里的现实。   “J”消失的很彻底,连带着绑定他身份信息的星网腕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搜救队们绕着事发地点地毯式搜查了快大半年,除了找到几具被爆炸炸成碎片的虫族异形尸体以外,他们一无所获。   这下子算是把帝都高层们给愁死了,自从“J”出事的消息被有心人透露出去后,他们每天睁眼闭眼都是群起激愤的帝国民众,各类投诉消息像是用雨点一样向他们打过来。   那些活了好几百岁的老头们每天都是捏着鼻子处理政务,被谩骂就算了,还有某些无良媒体跟着起哄,让人防不胜防,例如;   “震惊!帝国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研究员在前往帝都接受帝皇嘉奖的途中因为意外而失踪过世。”   “惊讶!研究员'J'与帝都高管不得不得说的二三事”   "震撼我妈!伟大研究员出事的幕后!帝都精神体研究所龌龊的真相"   以上种种乱七八糟的舆论在星网之中漫天乱飞,其群魔乱舞的原因各种各样,本来这些年星网的情绪就很不稳定,星网群众对官方的不满情绪已经水涨船高,矛盾的爆发是迟早的事情,原本官方想要把出身地层的"J"抬出来帮忙稳定局势,表明自己还是在意公民权益,在意底层的。   但没想到高层们难得做了一次好事,反而造成了更坏的结果。   在事发两个月,接受各类专业人士的建议后,高层终于顶不住了,所谓狗急跳墙,他们出了一件昏招。   昏招的起源来自于一个小职员的发现,他发现那位深居简出的研究员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过脸,那就意味着其中有操作空间了。   冒名顶替这种套路很庸俗,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招确实很管用,特别是对不明真相的大众们来说。   在高层们得到那个小职员的建议过后,他们聚在一起抽了一晚上的烟,而聚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被除名,然后一辆印着帝都精神体研究室的商务车秘密前往军营当中,几位黑衣人闯进拉姆的房间中,以强硬的命令要求她扮演“J”。   就这样,我们原本前往虫族星区升级打怪的天命之子被人强行拉出副本,走马上任当上了研究员,而真正的研究员则是在一处平民窟中醒来,靠着还没被遗忘的记忆打拼生活。   高层们下手很干净利落,他们的计划很齐全,为了让别人看不出拉姆的异样的,甚至他们连至于那个研究员早年收养助手都没有放过,事情出事了总得有一个背锅的.......   "谁背,不是背呢?对吧?"江荆说,他说到这里时,脸上一点表情都看不到,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一样,江荆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那封拉姆的文件时,他连手都有些颤抖。   有些事情对于那些大人物们来说就是一个点头的事情,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你是先比你家那位知道真相的,是吧。”光球问。   “嗯。”江荆点点头,“虽然我说的可能有一些偏差,但大抵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大抵是这样?”光球很疑惑。   “上面我说的都是我根据现有线索推论出来的。”江荆解释,他对此也很无奈;“我真的记不得之前的那些事情了,哪怕我能感觉到那些记忆正在慢慢消失。”   “消失!!!”光球大喊,对于记忆消失这一点,牠的情绪比起江荆还要激动。   江荆是个适应性极强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随遇而安,乐天自然的天生旅者,他能随着环境的改变而且改变自己,从而去适应环境。   江荆可以风趣,可以严肃,甚至也可以无良,但光球知道,无论江荆外表这么变化,他内核的正派精神却始终是不变的,这一事实光球想那位应该比牠更早知道。   愚者向外寻求力量,智者向内问得答案,在群星之中穿梭小世界的风险可大可小,其以穿梭者自我的精神为考量。   江荆是光球至今为止见过自我精神最为坚韧的,这也是光球愿意一直跟着他执行任务,帮他在无数个小世界到处跑,到处找人,而不是把他打晕塞到某个小世界了账的原因。   光球觉得江荆是个好人,他不应该被人拿枪指着,毕竟那个家伙喝咖啡都要多加几块方糖。   哎呀,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为什么我要记住那么事情啊!!好烦好烦!!   光球抱着头发了一会儿癫,但牠扭头看到江荆一直就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给牠一个答复时,光球的头更痛了;   “哎呀,好了,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说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把自己伤口再撕开给我看一遍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要我告诉你的记忆是被谁买走了这件事吗?”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哦!你要听好了。”   光球说完特意地瞥了江荆一眼,但见江荆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牠也不好说什么。   在把肚子里的话咽下去后,光球拿着手里的小树枝在地上一口气画了好几个小圆球,然后在小圆球上面画上几个简笔火柴人,牠一只手指着江荆,一只手指着火柴人,继续讲解道;   “一般来说,公司里面外派的执行者最多只能执行两个小世界的任务,在完成这个指标后,无论他们是不愿意,还是愿意,公司都会强制把他们炒鱿鱼,为的,就是防止他们精神崩溃,变成一个只有身体,而灵魂留在某个小世界的行尸走肉。”   “人是有感情的,而感情对于执行者们来说,是一种甜蜜的负担,你在一个小世界执行任务,你不可能总是独身一人多,你总得与那里的人产生交集,甚至结婚生子。   “我们公司也不是什么棒打鸳鸯的主,外派的执行者在完成任务后都可以自行选择离开,或者留下,他们要是准备在小世界里和爱人白头到老,我们是绝对不会拦着的。”   “但是人是脆弱的,你们生物底子摆在那里,你们是情感生物,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历得了的,你想想看,你前一秒还在和妻子白头偕□□赴黄泉,你以为就是你的圆满的一生了。   “结果你一睁开眼,你复活了,你又变回青年的那个你了,只不过你再也见不到那个她了,你的家庭,事业都随着执行任务的结束而结束了,那些东西不在与你有任何瓜葛了,毕竟你不是那个小世界的人,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   “重活一世是不少人的梦想,但又有多少人能接受重活后对于故人的念念不忘?”   “所以我呢?”江荆指了指自己,按光球所说的,正常人经历一两个小世界就要崩溃了,那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小世界,一点事都没有,岂不是很厉害?   “厉害个什么啊!!”光球看出来了江荆的意识,牠抓了抓头,毫不犹豫地指出来;   “你之所以没有事情,是有一部分你精神坚韧的因素,但很大部分是因为你把过去的记忆都卖给一个家伙了。”   “我卖给谁了?”   “卖给....我去!!!!” 第117章   “我去!!!”   光球一声惊呼喊出来不到片刻, 牠在江荆诧异的眼光中立马大声嚎了一嗓子,其头顶聚集的雷云立马劈下一道闪电,准确无误地把即将击中光球的一击匕首击落在地。   哐当, 还冒着电火弧的震动匕首摔在地上, 发出那种高密度金属特有闷响, 这匕首无论怎么看都是属于利器, 而不是什么投掷物,毕竟这东西放在市面上也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先不看它的做工,就凭着它主人的名号都能在一众黑心贩子里面卖出高价。   “祈璃的东西。”江荆眼睛眯了起来,他不是第一次见这把匕首, 毕竟祈璃每次威胁他都是拿着这把匕首的。   江荆蹲下来,在用木棍戳戳匕首确定上面没有带电后,江荆顺手将其捡了起来。   这把匕首很重, 起码对江荆来说是这样的,他把这把利器拿在手中很是坠手, 也不知道祈璃那个家伙是这么习惯天天带着这东西的。   重是重了一点,不过还是个好宝贝,可以值一个好价钱。江荆思索着,他也不管匕首上还沾着灰尘,就把大咧咧地把匕首放进他的口袋里,也不管它的主人这么想,就准备将其视为自己的战利品了。   江荆是个专业的医生,但不是个专业的武器迷, 甚至可以说,江荆在保管武器这一方面上,有些蹩脚, 他放置匕首的方式极其不对,他毫不顾忌地匕首放在他白大褂上衣口袋里,他把匕首把露在外面,其锋利的刃则埋进口袋深处,紧贴在他的心口。   “呜~”   在处理好战利品后,江荆听到眼前的光球悲鸣一声,虽然光球紧急处理的动作很快,但独属于打工球的怂怂感却让牠抱头蹲在墙角,看不都带看那把匕首一眼的。   知道江荆走到光球面前,牠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朝江荆问;   “我,我们得救了?”   额.......看着光球那副可怜的模样,江荆有些心虚,他轻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敷衍道;   “应该吧,你应该得救了?”   “应该?”光球回过神来了;“什么叫应该啊!我们刚才差点被暗器击中了好不好!!”   光球摇摇头,变出一杯咖啡浇到头上降温,在聪明的逻辑模块又占领大脑的高地后,光球立马反应了过来,他朝江荆问道;   “我们这是遇到袭击了!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应该.....”   光球本来想要说让江荆打电话让他家那位过来,毕竟应对这种事情祈璃是专家,但想着要是江荆把祈璃摇过来了,哪位凶手很有可能看不到今天的月亮了,而且这种遇到事情自己都没上就摇人,也太丢面子了。   “你看到是谁扔的匕首没有,那是有人攻击我们的凶器,我们要拿着那个凶器,然后去报警!没错,我们应该报警!!”光球说。   江荆默默把口袋里匕首藏好不让光球看到,对着光球摇了摇头;“没有注意到,我刚才也和你一样被吓傻了。”   和你一样被吓傻了。   一样吓傻了。   吓傻了。   哎嘿~你居然和我一样。   光球听着江荆话不免得嘴角一歪,不怕丢人,就怕没人和你一起丢人,光球看着江荆穿着白大褂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顿时就上头了。   牠光球今天就要让别人知道,牠不是个孬种!   “岂有此理!”   光球Duang的一下从墙角飘起来,牠挡在江荆前面,朝匕首投掷过来的地方飘过去,牠刚才被江荆挡住视线了,光看到凶器了,还没有看到凶手呢,他今天倒是要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对牠下手。   “保重啊~”江荆轻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样子是想要给光球注入勇气。   光球回头看一眼江荆,看到他对着自己挥挥手,看样子是真不打算拦着自己了。   好吧,我冲!   “是哪个无耻的,臭不要脸的匪徒!!你不知道我旁边站着的那个白大褂家里有人吗?“   光球一边小心翼翼地飘向巷口,牠警惕地看向每一个能躲人的角落,一边给自己内置的武器装置充能,一边说着话壮胆。   “你动了我不要紧,哼哼,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身边那位吓到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我......我去!!”   黄昏深处的小巷口,残阳的日落划过天空,火烧云天边飘过来,慢慢地笼罩在小巷上空,幽幽的暗色从角落延伸了出来,它们如同那绅士给惊恐的女士披上外套一般,无声,但又有力。   嘎吱,宛如树枝被人踩断的动静从一旁传过来,吓得光球立马举起小球状的手,打开其中的热能武器,瞄准了那个可疑的地方。   夜风拂过,在摇晃的阴影当中,光球察觉到了那人的身影,他正躲在自己左前方的废弃箱子后面,光球能清楚地看到那人的影子,他的影子交织在云的倒影之中显得那块地界格外黑暗与显眼。   是那个故意的吗?还是说只是他的失误?光球想着,不管是不是,先动手为强。   光球抬手,牠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慢慢上前,然后找准机会瞬间开火,嘭!刹那间小巷就被照亮......   咚的钟声从小巷外的钟楼上传来,咕咕鸟模型从打开的时钟里面弹出来,沉重的钟被摇钟人拉动摆钟打中,声波由近及远,告知人们晚休的时间到了。   现在六点半整,正是忙碌了一天的下班党们回家吃饭的时候,晚饭总是温馨的,在忙碌了一天后,那个热腾腾的饭菜和那个等你回家的人总是让人心生期待。   一声枪响在小巷当中彻响起来,光球的子弹很快,但有人比他更快,在放慢了无数倍的画面当中,在子弹蓬勃出火花闪耀小巷的片刻,一道阴影从角落之中遁出,等到光球反应过来牠打空了的时候,牠已经被人一把揪住了身体,以一个标准抛物线的形式飞荡在小巷的半空当中了。   在飞出小巷的瞬间,光球努力地朝小巷当中看去,然后牠看到了江荆正用他那副标准的笑容朝自己挥手告别,他的嘴唇闭合了几下,光球读出了他的唇语,他说;“保重。”   “你这家伙又骗我!!!”   一声怒吼在半空响起来,十字街头的人们抬头就看到了声音来源,那是正在因为他的朋友耍了自己而生气的球形智能端。   “哇喔,漂亮的抛物线,这放到初中里面去,都够小孩们的期末大题了。”江荆望着光球的离场方向乐呵了一下,从他那副乐天又没心没肺的样子看来,像是一点都没有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某人一样。   帝都有一句老话,叫做:要小心并且谨慎地与在晚饭时间出门的太太搭话,因为她们很有可能正满怀怒气地在找他们的丈夫。   虽然江荆一向不关心老话,但他今天很同意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老话。   咚,江荆的后脑勺磕在墙上,这次他玩的有些大了,某很生气,生气到没空管他的后脑勺会不会痛了。   江荆现在整个人正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被人压制在墙上,他手脚都被人分别抵住动弹不得,这位一贯行动都是以优雅冷静为准则的医生今天算是倒大霉了。   江荆咳嗽两声,他脖子曲线很好看,白皙的肌肤因为急喘蒙上了红晕,很能勾引起捕猎者的食欲。   在行为学中,身为捕猎者的一方往往带着强烈的攻击性与食欲,这是他们的生态位所导致的必然行为导向,他们生来渴望猎物来满足他们的食欲,这类病态或许对于猎物们来说很残忍,但对于自然来说,捕猎者们渴望捕猎这种事,正如天赋人权一般正当。   呼,江荆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被人吹了一口气,还没等江荆感受到肌肤传来的麻痒的感,一股被人遏住要害的疼痛感先袭了过来。   江荆的喉结被人咬住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兽齿轻咬住他肌肤的微微刺痛,抬头就看到祈璃那对冰绿色的眸子,那漂亮的眸子在白天都很引人注目,更何况是在这处昏暗的小巷中呢?   祈璃挑挑眉,他手臂一弯,把江荆的两只手困在自己怀里,伸出空出来的手轻轻抚上江荆的脸。   祈璃的动作很轻柔,但也很强硬,他不希望江荆受伤,但更讨厌江荆忤逆自己,每当江荆试图挣扎时,他都会用力锢住江荆,用远超江荆的力量让他服软,他很有耐心,他会耐心地等到江荆挣扎累了,再进行他的行动。   唇齿,咽喉,胸膛,腰腹........祈璃的手沿着江荆的身体一路向下,经过之处江荆都会被他的动作引起身体的战栗。   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祈璃挑挑眉,他没有说话,但江荆知道他在跟自己说什么,江荆一直在和祈璃对视,所以江荆很清楚祈璃他此刻看向自己的眸子没有温情,反而满满都是戏谑。   狼找到了他的羔羊,他来得很匆忙,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要披上那张羊皮。   “我好像跟你说过在家里等我回来的。”   祈璃说,他把手缓缓伸向江荆上衣口袋,把那把匕首拿了出来。   那边匕首很漂亮,而且吹毛短发,江荆在那反光的刃面看到自己因为恐惧而不自主缩小的瞳孔。   狼一贯用獠牙对猎物散播恐惧,以至于猎物们能因此对他们俯首称臣,这是祂们的狩猎天性,祂们因此而活着。   江荆平稳了一会儿呼吸,祈璃很配合地等着江荆缓过来,他们就像是在进行某种没有安全词的游戏的情人一样默契。   “我应该惩罚你。”祈璃说,江荆看得出,他说得很认真,所以江荆毫不怀疑祈璃说话的真实性。   狼就应该吃羊,这是自然法则。   祂们生来饥渴,然后因为饥渴而变得强大,祂们驱使自己獠牙与利齿去狩猎,去寻找那些能够满足祂们无止境饥渴的猎物。   然后当祂们遇到那天性与祂们截然不同的羔羊时,更深的饥渴便产生。   看啊,多么美丽的羔羊,祂们美丽高贵,但又脆弱,祂们受不得惊恐,稍被雷雨淋湿就会枯萎凋谢。   狼是极其有耐心的猎人,所以当祂们遇到那个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羊时,狼则会藏起獠牙,学会隐藏。   祂们潜伏在草丛之中悄悄接近,甚至披上羊皮融入羊群之中,祂们隐藏天性待在羊身边,耐心地等待,等待那羔羊自然走入祂们的腹中,直到祂们那永无止境的食欲得到餍足。   “那么你想要吃掉我吗?”江荆问。   吃掉?开什么玩笑?!   祈璃皱眉,他伤心地看着江荆,他不知道江荆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那么没有品味。   “你不是已经驯服我了吗?”   祈璃拿着江荆手放到他的脖子后面,那块腺体至今都还有些发肿胀痛。   “……对不起。”江荆叹息一声,对祈璃道歉,他知道这是祈璃在提醒自己的过失。   “我会补偿你的,我发誓。”江荆说,他轻轻用力试着挣开一只手,祈璃感觉到后,便放开了对江荆的压制。   片刻后,江荆站在祈璃面前活动酸胀的手脚,祈璃看着想着上去帮忙,结果他刚伸出手就被江荆一把拽住。   天旋地转之后,祈璃躺在了江荆怀里,他没有反抗,甚至乖顺地闭上了眼。   祈璃在等着自己的奖励,等着羔羊对狼的奖励 第118章   那些金贵的猎物往往美丽而又脆弱, 这就是他们迷人的地方,他们在阳光下嬉戏,将猎食者们垂涎的目光视若无睹。   当那些猎食者披上羊皮走到他们面前时, 羔羊们根本看不到那藏在羊皮下的獠牙。   善良的羔羊只会注意自己“同伴”流血的腿脚, 注意到那些被猎手们忽略的伤口, 然后他们会乖顺地带着猎食者们回到他们的温暖的窝, 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治疗他们。正如猎食者所愿的一样。   因为渴望与贪婪,所以我会接近你。   我会如你所愿,向你展露伤口与弱点,如蒙悦纳,我将享受你的爱, 尊敬你,爱戴你。   驯服我,拥有我, 让我如行在你的国。   我是如此地渴望你,所以我愿意压抑天性, 口称圣言,仅求你俯首一撇。   “你要怎么奖励我?”   江荆听到了祈璃的呢喃,他看向怀里的祈璃,他现在很激动,甚至连身体都有些发抖,他喘息的声音清晰可见,空气散发着他的信息素。   祈璃闭着眼,他在短暂地露出獠牙后又将其尽数收了回去, 他舍不得伤害江荆,所以在得到江荆的信号后,他就退却了。   尽管他对江荆出门干了什么, 去找了什么人很在意,但他更在意江荆。   所以祈璃毫无理由地原谅了江荆,他选择紧闭双眸,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的猎物怀里,用自己从未展示在外人面前的脆弱姿态向他撒娇。   我原谅了你,所以你要爱我。   江荆读出了这句话,他轻抚祈璃的眼角,动作轻柔爱惜。   祈璃忍着自己弱点被人控制住的反抗欲,一脸依恋地看着自己的猎物,他用手攥住江荆的脖子,主动献出自己的咽喉。   唉~   江荆的叹息缠绕在风里打着卷飘向远处,他的叹息声很轻,就像是羊毛落地一样,连祈璃都没有听轻。   江荆搂紧怀里的祈璃,他是那么怜悯地俯下头颅,一如猎物亲吻他的猎手一样。   唔~   甜腻的闷哼声在小巷中泛起涟漪,随后又被卷起的大浪打翻在爱意之中,名为祈璃的小舟在大洋中起起落落,沉入海底又被人捞出水面。   江荆在某些方面很强势这一点,今天祈璃算是又深刻体验到了,他有时候甚至觉得,比起江荆,他才是那个被人用爱端上餐桌的猎物,他困兽犹斗,他一败涂地。   片刻过后,江荆一手扶着还在喘气的祈璃,一手点着烟,先前还势如水火的两个人现在正一起靠在墙边吸烟。   烟不是江荆,是他从祈璃的口袋里翻出来的,军区特供,薄荷爆珠的口感很好,劲也大,也难怪祈璃会顺手带这一包从拉姆家里出来。   “你都看完了?”   江荆问,他侧头看向祈璃,他发现自己的大美人还沉浸在刚才的运动里,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半天没缓过神来,手里夹着的烟都快烧到手指头了还浑然不知。   “看着我。”江荆把手里的烟一口气吸完,他伸手掰住祈璃的脑袋让他看向自己,然后江荆一头吻了上去。   细支的香烟味道很轻,但劲大,其内置的薄荷爆珠很提神。   祈璃回味着刚才的味道,他幽怨地看了一眼江荆,像是在埋怨他那轻若羽毛的一吻。   “或许我应该用力一点?”江荆反问。   “……”   祈璃没有回答,他是个行动派,所以他也伸手掰住了江荆的脑袋,在确认自己的猎物不会逃跑后,祈璃才开始有所行动。   完事过后,祈璃有些累了,他也不管脏不脏的,坐在在地上,他嘴唇有些红得发艳,那是某个白大褂的干的。   在坐在地上时,祈璃也没闲着,他顺手拿着江荆白大褂的下摆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然后他在那布料上摸到了一个字母形状的东西,他转头看过去,那是字母“J”。   啊,果然是他,想来也是……祈璃想着,失而复得的满足感让他不由眯起了眼,像是餍足的狼一行。   “你都看完了。”江荆蹲下来,把祈璃从地上捞起来又问了他一句。   祈璃眼咕噜一转,刚要开口说就被江荆打断:   “别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到拉姆家里去调查档案了,那个妮子今天中午一直在实验室,也算她运气好没有和你撞上,要不然受苦的可就不是她放档案的保险箱了。”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当年不管我的叮嘱,不乖乖在军区等我回来,反而出去找我结果被帝都那些人逮住陷害?”   “……”   祈璃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回复江荆,他只是觉得委屈,连他都不知道他现在眼角已经开始湿润了。   江荆看到了祈璃的变化,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是说那句话完全是在担心祈璃的安全。   那些年帝都的情况太复杂了,复杂到连江荆自己都无法明哲保身,为了确保自己和祈璃的安全,也为了任务能够顺利,江荆只能以身试险。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那时候我在军区已经有了一批自己的部队了,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帮帮你呢?”   祈璃问,他眼角泛红了,他在为江荆不相信自己而感到伤心。   那时候江荆化名“J”在帝都精神体研究院初展锋芒,他就带着自己在实验室里生活了。   那时候祈璃什么都不会,他拥有的力量只能让他解决摆在眼前的阻碍,但不能让他去学会爱护别人,或者让他搞明白为什么江荆会如此想着去爱自己。   初在实验室生活时,祈璃其实很不适应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带到满是玻璃品的猴子一样。   他不会使用饮水机,不会使用开门装置,那怕他尽力地学着跟江荆一样轻拿轻放,但在他手里的装置大多逃不过被手劲搞坏的结果。   很多人都不懂为什么江荆会找一个什么不懂的家伙来当他的实验助理,这对他没有一点用处。   江荆的前实验助手亚伯就是这样想的,他甚至跑到祈璃面前质问过他:   “江荆是一个好人,他对很多人都抱有善意,希望所有人都能过得好,其中也包括你,但这不意味你能一直霸占着他,你不能耽搁他……”   祈璃已经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亚伯的了,或者在他听到亚伯说江荆是个好人的时候,祈璃就开始出神了。   祈璃是个天生的猎手,他天赋异禀,他拥有武力而且学习能力很强,在亚伯质疑他不能帮江荆一点时,祈璃其实已经在江荆的辅导下完成了自学,他早在一周前就能帮江荆处理很多事情了。   所以让祈璃感到烦恼的不是亚伯质疑自己是江荆的累赘,而是亚伯说的江荆是个好人。   祈璃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从他有自知开始他就知道了。   毕竟在一颗只剩下矿业垃圾山与污染海洋的荒星上,如果你是一个好人的话,那么你会有不必要很多麻烦,这一点祈璃深有体会。   如果你不是一个人好人,那就意味着,你不用担心在沙尘暴里给站在自己庇护所里的陌生人开门后,那些前一秒还楚楚可怜的家伙们下一秒从口袋掏出刀来,一脸狞笑地占据你的避难所,把你一脚踢到满是沙尘的门外去了。   祈璃至今都还记得他那个好心的邻居站在门外,风沙把她脖子都灌满了的可怜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祈璃回想起。   他那个可怜的邻居在敲门无果后,为了不让自己死在风沙之下,祈璃的邻居果断采取了行动,她把藏在门前毯下面的枪掏出来,几声枪响与惨叫过后,祈璃得到了一个不再善良的邻居。   这里是荒星,一个只有野兽才能存活的地方,好人们要不早早跟着星舰撤离了,要不早早永眠在地下了。   祈璃小时候在结束一天的粮食收集后,总爱坐在家门口的土包上,望着那黄沙遮天的远方出神,他的视力很好,所以他能看到在那刮骨去肉的风暴之中矗立的高楼群。   据他的邻居所说,哪里曾经是这颗星球上最繁华的城市,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那里居住的人们陆续搬走了,曾经灯火通明的城市现在变成了被沙尘笼罩的废墟了。   祈璃没有见过城市群,他拥有的只有一个由废旧铁皮构成的避难所,他生活的地方不是荒山,就是荒山一样的垃圾堆,所以当他看到那个被风沙盖住的城市群时,他对其的第一认知就是……   那是个大坟包。   而那个大坟包中那些搬走的,或者来不及搬走的人们对于祈璃而言,他们都是好人。   他们都是好人,按照好人有好报的原理,他们都死了,也就不用如祈璃一样生活得那么辛苦了。   唔……坏人,或者不是好人的人在世上辛苦的活着,好人们长眠在地下什么都不管,这么看来其实还蛮公平的。   祈璃没有系统地读过书,更没有教他道德,毕竟在荒星上讨生活也不需要什么知识,更不需要道德,他只要够强大,能找到营养剂就行。   祈璃的那个好心邻居总爱告诫祈璃:“只要你够强大,你能够解决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祈璃总爱问她。   “那就得看你自己了……”那个有故事的女人闻言后,总会盯着祈璃坏笑起来。   在设法离开荒星后,祈璃有时候就会想起他的那个邻居,也常常思考那个自己不能解决的百分之一是什么?   在那个晚上,那个自己被亚伯质问的晚上,祈璃找到了那个他不能解决掉百分之一。   江荆就是祈璃无法解决掉的难题,就算祈璃天赋高到能让黑洞变成恒星,让太阳熄灭,但他解决不了江荆。   他没有任何强有力的手段去保证,江荆是爱他才对他那么好,而不是因为江荆觉得他可怜…… 第119章   江荆是一个好人, 这是大家公认,而成为大家公认好人的最标准的答案就是;做好人好事。   祈璃曾经不止一次问自己,江荆对自己那么好, 究竟是他喜欢自己, 还是他是一个好人。   祈璃, 一个初出巢穴就被猎物叼回家中的猎食者, 在江荆精准的看顾之下,他没有像自己的同僚们一样经历战斗,或者是任何苦难,他在黑市之中受的苦难对他而言不足为奇,但却足够让江荆心疼他了。   如何让确定一个人对自己的情感是来源于什么?是控制欲, 是占有欲?   上面这个问题困扰了祈璃很久,甚至一度让祈璃焦虑不安。   世界上有很多问题都是彼此矛盾的,祈璃的问题也是一样, 但他的问题和世界上很多问题一样,因为矛盾, 所以被问题所困扰之余的人们会辗转反侧。   他们想要了解真相,但有同时惧怕真相,哪怕他们已经得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线索,他们依然会怀疑那剩下的百分之零点零一会背刺他们。所以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了不起眼的百分之零点零一奔波,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就为了换取一点答案。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帮到你呢?”祈璃问,他现在和江荆一同站在小巷中, 此时此刻祈璃的神情就如同他多年前在那实验室中质问江荆一样。   江荆早已经把多年前的那番争执忘在了脑后,但祈璃还困在其中;   “你明明知道你研发的那个药剂在治愈我精神体问题的同时会让我把你给忘记了,为什么你还坚持要我注入?”   祈璃抬头看向江荆, 神情就像是无辜被人从温暖的巢穴当中推出的小兽一样,好奇世界的同时又带有对未知的恐惧。   “............”   江荆不知道如何应答他,已经丢失了记忆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给祈璃准备好的答案,他不想要伤害祈璃,沉默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回答。   答案如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祈璃冷笑一声,他拍开江荆伸向自己的手后用力地甩了甩头,在黄昏的光晕之中,江荆看到那几点晶莹在空中闪烁出白光,然后尽数泯灭在黑暗当中。   祈璃这是.......哭了?   江荆不敢置信刚才自己看到的,他刚要伸出手就看到一道寒芒在他眼前划过,他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他就看到了自己额角的碎发在半空飘落,已经对面接踵而来的下一击,江荆眼睛微眯,整个人的精气神顿时凌厉起来。   锵的一声,火花在匕首之间生出飞溅,祈璃追,江荆躲开,他们的影子在巷中跳起舞步,他们请眷念伴奏,邀危险共舞,在疯狂的曲谱之中摇摆转身,把一杯名为爱的苦酒饮下咽喉,在痛苦的激情演唱之中,一对旅人开始自己的戏份。   江荆侧头躲过祈璃的一击,再提膝勾住祈璃的横扫,他的防御动作很是娴熟,格挡套路更是标准至极,在现在的祈璃眼中,自己的这位恋人比起当一个无良医生,他更适合当一个战术大师。   “你可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身手那么矫健。”   在腾挪的空隙之间,祈璃插上那么一句,随后他抬起手肘对准江荆鬓角就是一击狠辣的贯击。   江荆挺腰贴身,抢先一步打开祈璃的中门,他揽住祈璃的腰,五指扣住某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敏感点轻轻一按,在祈璃一声闷哼中,江荆轻松惬意了化解他的一击。   江荆顺势搂住祈璃的腰,像是探戈中的男士一样,江荆拉着扶着祈璃的腰,以俯瞰的姿态亲昵地碰了碰他的鼻子;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还会对我大打出手。”   祈璃哼了一声,眸子冷若冰霜,动作却温柔细腻,他紧跟江荆的舞步,他在试图用女步的节奏主导江荆;   “你软硬不吃,你既不愿意给我一个答案,又不愿意让我主导我们的关系,而且洽谈态度茶之又茶,我可没有说过我愿意给一个蹩脚的研究院当助手。”   江荆闻言挑挑眉,他没有说什么,那扶着祈璃腰的手用力拉这祈璃起身,他们彼此牵手互换身位,他们脚步相互追逐当永远不会触及彼此,他们东西缠绵缱绻,但又克制不已。   “我觉得你很漂亮。”   江荆夸了一句,他顺着祈璃的指示侧身甩手,祈璃如滑冰一般在他怀中飞舞,旋而不乱,慢而不拖。   “这就是你的想法?真够有意思的。”祈璃问,他漂亮的眸子现在江荆的样子眯起来,在舞步跌宕之中,他借着机会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江荆全身,看得江荆毛毛的。   “夸你一句也有错吗?”江荆问。   祈璃还嘴一句:“我也觉得你很漂亮,或许你比我更适合跳女步呢?”   江荆笑了:“不了,我们的全程都是你在倾尽全力,而我只能负责用合适的方法接住你,免得你受伤,免得我辜负了你的心意。”   “……算你识相。”   祈璃呢喃一句,他脚下舞步一松,不由自主地乱了步伐,他伸手勾住了江荆向地面掉落,江荆则是拉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拽回来。   江荆跳的是男步,所以江荆赢了。   黄昏日落的时刻,巷中的恋人结束了舞步,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江荆靠在墙上,祈璃依偎在他怀里,祈璃一只手抚在江荆胸口,那手心的匕首正对江荆心脏,只要祈璃轻轻一推手心,这场游戏就算他赢了。   “这是盘外招,我觉得不公平。”江荆说。   “你看啊,我有多危险,驯服我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你占有了我,我也拥有了你。”   祈璃没有理会江荆的耍宝,他轻轻说着他的道理。   江荆倒是心大,他不在乎输赢,他只在乎祈璃,他伸手覆在祈璃手背上,像平日一样给他捂手:   “你所谓的答案就是让我驯服你,用一个让你借着我的药剂,用自我催眠的方式把你变成家猫?”   祈璃听到皱起眉头:“不,我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要我开口告诉你,我更喜欢猫猫版本的你,好让你下定决心?”   咚的一声炸雷在祈璃耳边炸开,他扯了扯嘴角:“什,什么?”   江荆放开祈璃,他按住祈璃的肩膀好不让他逃走:“你还打算一人扮两角骗我多久?你觉得我是那么一个好骗的家伙吗?”   江荆深吸一口气:“我不在乎你到底危险不危险,也不管你会不会伤害到我,那些不重要,也不是你想着用来自我伤害的理由。”   “我要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江荆看向祈璃,祈璃看到他那湿润的眸子倒映着夕阳,就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让他平静了下来,让他想要对江荆袒露心声。   祈璃猛然把眼光收回来,他摇摇头拒绝回答江荆的提问,苦涩涌上他的心痛,他哀伤地想着:   我要怎么跟你说我的真实想法?你要我跟你说   我其实想要找一个笼子把你关起来,然后把你带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藏起来,这样的话,无论你要干什么都只能依靠我?   祈璃患有天生的情感迟钝,通俗一点来说,他是一个天生的冷血分子,这不是祈璃自己给自己贴上的标签,而是当年一只手带着他熟悉世界的江荆的判断。   一般来说,正常人对于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会具备基本的受刺激感,例如大多数人在第一次看到了人体组织时,都会感觉不适,甚至恶心想吐,例如大多数人在因为某样生物而受伤后,下意识地都会躲避伤害源,或者是想办法解决掉伤害源。   但祈璃不一样,他或许是因为天生的强大,又或者是因为患有遗传性精神谱系,他的反应比起正常人来说,有些特别……   他无所谓自己同类的人体组织,也无惧疼痛,某些对于普通人而言很恐怖的东西,在祈璃眼中就像是中午的罐头一样平常。   祈璃天生冷漠,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强大,他俯瞰别人,同时也俯瞰自己,江荆总在他身上感到一种目空一切的冷漠感,他对别人不感兴趣,对自己也不感兴趣。   起初江荆注意到了祈璃的异常,但他并没有将其视作为疾病,他觉得只不过那只是祈璃的特别之处。   “你不喜欢吃,也不喜欢喝,更不喜欢玩,我真搞不懂你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某次实验过后,江荆伸了个懒腰,一手搂住身边专心实验的祈璃,上下其手地把自己助理从实验当中夺回来,等到祈璃把视线又全部投入到自己眼中时,江荆又叹了一口气。   在某一次重要的实验中,江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小白鼠实验体而匆匆出门,等他提着笼子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祈璃正一边虚弱地依靠在桌上,一边冷静地在实验报告上填写自己体验到的切身药效。   当祈璃注意到江荆回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费力地用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想把手里的实验报告交给江荆看。   在颤着手接过实验报告后,江荆从祈璃那因为药效而有些溃散的眸子中读出了这让他毛骨悚然的笑意,哪怕祈璃已经站都站不稳了,但他的精神却很充沛,他眷念地搂住了江荆,轻声说;“你看我又帮到你了。”   那是江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恋人患有问题,那也是他第一次在祈璃面前大发雷霆,至此之后,江荆开始在实验之余,拜访教授,拿着大部头开始研读,不管真相如何,在最后,这个世界的江荆将祈璃的问题归根到了了精神类疾病上。   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恋人,江荆默默下定了决心……   计划由医生与病人开启,狼与羔羊登上舞台,毫步猜忌的恋人因为彼此走上赌桌……   时间开始飞跃,空间开始轮转,江荆与祈璃换位移形,他们各种站在了天平两段,祈璃掏出小刀剖开胸膛,把那颗跳动着的黑心放上天平。   江荆没有小刀,他只从怀里掏出了一缕金羊毛放置在他的天平之上。   “你觉得你不应该驯服我?那怕我是狼?那怕我有一天可能会伤害到你?”祈璃问   “彼此彼此。”无良的狼医生如是说道。 第120章   “让我们重新把脉络梳理一下?就像是电影大结局?前的回顾一样?”   高台之上, 江荆身着白大褂向对台的祈璃喊道,在看到祈璃颔首同意之后,江荆露出微笑打了一个响指。   啪的一声清响, 一边是金羊毛, 一边是漆黑心脏的太平上方空间发生一阵扭曲, 一道淡蓝色的口子凭空出现, 然后是胖头鱼努力挤出来的大半个脑袋。   一声鲸鸣声响起来,胖头鱼摇身变大,牠头顶的出气孔喷出一道水柱,弥散开来的水汽缓缓汇集成一道银幕。   呼呼呼,胖头鱼飘到银幕下方, 用大脑袋顶着放映机开始哼哧哼哧地干起活来,录像带在手摇机械中转码的咔咔声响起:   在几段雪花屏幕闪过后,那道银幕之上冒出了一个画着笑脸的播放许可标, 一道加黑加粗的电影名冒了出来。   篇目曲为;“狼与羔羊”。   江荆伸了一个懒腰,他想着四周看了看, 虽然是头一次来这里,但他已经习惯这种突来乍到的方式,他走下高台,来到银幕下方的沙发上,就像是一个许久未回家的冒失鬼,连外套都没有脱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什么?”江荆觉得屁股有些膈应,他往身下一摸,转头掏出一个豆豆眼的蓝鲸玩偶来。   蓝鲸玩偶, 老朋友了!   江荆十分好心情地摸了摸蓝鲸玩偶的头顶,说;“也不知道你那个哭哭眼的兄弟在哪里。”   “在这。”祈璃清冷的声线在江荆身后响起来,江荆抬头看向他, 就看到那个哭哭眼的蓝鲸玩偶正地趴在祈璃怀里,蓝鲸玩偶那样子就像是被家里大魔王强行逮在怀里乱摸的狗子一样。   江荆伸手拉住祈璃的手,他微微一用力,祈璃就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他身边,祈璃与江荆大大咧咧,看到沙发就什么都不管,上去就是葛优躺的样子不一样。   祈璃在外界穿着的黑色外套早已经放置妥当了,祈璃此刻上身穿着一件羊毛衫,暖色调的羊毛绒中和掉了祈璃自带的清冷色调,把祈璃身上那部分柔软的情绪露了出来,居家状态下的祈璃一举一动都有一种慵懒感,像是餍足的猫一样。   “要喝什么饮料吗?”   江荆问,他躺在沙发上,几乎快睡着了,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恋人,他响指就捏在手里,等着祈璃说要喝什么,他就打一个响指变出来。   “茶。”   祈璃用词向来言简意赅,他看着江荆冒冒失失准备打响指的动作下意思地皱起眉头,他叹了一口气,阻止了江荆;   “算了,让我来吧。”   “哦,好。”   江荆听罢,摸了摸鼻子收回了准备在祈璃装面前一把的心思,他翘首以盼地看着祈璃。   他期待祈璃能够用出什么类似魔法一样的手段,像是挥挥手把一根魔杖从袖子里甩出来,顺便点两下,念两句咒语之后,几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小精灵就会抬着蛋糕与茶飞过来。   电影里与梦里都会这种桥段,江荆可再熟悉不过了。   可惜了,祈璃让江荆失望了,祈璃拿饮料的方式与在家里一样,他起身走到沙发旁的茶水间里拿东西,江荆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在家里一样翻箱倒柜地翻出茶叶,找到饼干罐子,然后点开灶台开始烧水。   “好吧,算给你加上一分。”   江荆嘟囔一句,虽然看不到恋人变把戏给自己看很可惜,但像是在看电影的时候有恋人为你走到茶水间准备点心这种事也足够让人艳羡了。   胖头鱼十分有眼力见,在看到祈璃走到茶水间后,牠转机器的动作停了下来,将银幕上画面暂停,以确保给两位大佬最好的观影体验。   在听到江荆的嘟囔后,胖头鱼有小步飘到自己的工作人员休息区,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积分表一样的玩意,帮着江荆在象征这祈璃的羔羊头像计分板上翻了一个一出来。   “一个不知由来的电影院,一个不明缘由的工作人员,两个心知肚明的观影者,一出好戏。”   江荆挥挥手把困意驱散,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刚准备问祈璃好了没有,在茶水间的祈璃就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奶,方糖,小饼干。”   祈璃把盘子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他伸手把碍事的天平摆件放到茶几下面。   “辛苦你了。”江荆真诚道谢,他拍拍身边的位子,起身拉住祈璃一同坐下。   “我还以为你又要开始问我一堆问题了。”   祈璃看向江荆,见江荆不解地看向他后,祈璃解释说;“以往这个时候,你看到这一幕与现实完全不同时,你应该会第一时间向我问题的。”   “这里是哪,你怎么了,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会突然来到这里?然后还没等着我想着怎么回答呢,你就会紧张兮兮地想要带我离开,不管我说什么。”   祈璃回忆过往,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难以回首的往事一样捂住了头。   “看样子,我以前还怪让你伤透脑筋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向你道一次歉。”   江荆摆摆手,胖头鱼得到命令把祈璃的分数牌翻到了二。   “算了吧,反正你也不清楚,我又何必和你计较那么多呢?”   祈璃摇摇头,他没注意到江荆与胖头鱼的小动作,他插起一块小蛋糕放入嘴中,在奶油与草莓蛋糕胚在他味蕾里炸开后,祈璃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把那腻歪的甜品强行咽下去后,他把自己的那份蛋糕放到了江荆面前。   “你吃吧,我还是不那么喜欢太甜的东西,好腻。”   “那是你的问题好吧,蛋糕是无罪的。”   江荆说,他接过祈璃的蛋糕,然后把茶递给祈璃,最后三下五除二地把蛋糕吃干净。   “你的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江荆夸奖一句。   祈璃反问;“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的手艺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进步的是吗?”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在污蔑我,这太伤人了!快道歉!!”   江荆刚要睡着的困意被祈璃的话打散了,他见祈璃那么误解自己,都快急死了,江荆从沙发上蹦起来想要和祈璃解释,然后他看到祈璃眼里的笑意后。   “不要睡着了。”祈璃对江荆提醒道。   淦,又被耍了。   江荆重新坐到沙发上,祈璃就坐在他旁边,现在玩闹也够了,是时候放下记忆里的鸡毛蒜皮,看看电影了。   胖头鱼得到号令后,沙沙的声音想起来,银幕之上的片名慢慢淡去,电影的第一幕开始了。   第一幕:那受困的幼狼。   那是一颗荒星,一颗黄沙漫天的荒星,画面由高空缓缓拉进地面,江荆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满是废铁与工业垃圾的垃圾山中翻找寻觅。   “连最基本的营养液都要自己寻找吗?”   江荆喃喃道,他看着银幕之上祈璃瘦弱的身体,以及背上那比他人都大一圈的袋子,他感到一阵揪心。   江荆知道祈璃的过往很艰辛,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艰辛到那种程度。   “眼窝微陷,两颊无肉,皮肤质角化,能见虫斑与色素沉着........”   江荆紧盯着银幕上祈璃的一举一动,他一边看,一边不自觉地分析幼年祈璃的身体状况轻轻念了出来,他所具备的医生知识现在成了伤害他自己的工具。   江荆希望祈璃能够得好,他正为此而来,所以当他看到祈璃过得不好时,江荆就会难受。   “要是我早一点,更早一点找到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那样了。”   祈璃转头,他看到江荆泪汪汪地看着他,他那对黑眸沁满了水光,哀愁地看着自己。   祈璃觉得他的心都快化了。   “其实也还好……”祈璃琢磨着措辞缓缓开口,在看到江荆的眼睛亮了一下后,祈璃拉住江荆的手继续回忆道:   “每天九点过后,屋外该死的风沙都会因为那个荒星特殊磁场的缘故停歇半个小时,我家门口就是最新的垃圾投放点,我找资源用不了多久。”   祈璃说,语气颇为感慨,江荆竟然还从他的眼神里读了不少缅怀的意思。   “我应该早一点去找你的,早一点。”   江荆的情绪很低落,他搂住祈璃想要给他安慰,但他一头埋进祈璃怀里,但从祈璃把手放在他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抚摸的样子来看,倒像是祈璃在安慰他了。   幼年的祈璃生活在荒星之上,他能活着都算是奇迹在努力上班的结果了,单单是身体营养不良而已,正常的很。   在祈璃被江荆接回家后,一路好吃好喝地,身体的不良症状消失地很快,什么后遗症都没有留下,可以说得上一句幸运之神在上了。   “是啊,幸运之神在上。”   祈璃心中叹谓道,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幼年期的苦难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当再一次看到当年的一幕时,祈璃涌上心头的不是痛苦,而是确幸。   祈璃知道幼年的苦难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从来都对什么苦难给予人力量这一类的屁话嗤之以鼻,但祈璃是个聪明人,当他意思道自己的力量对自己的目的毫无作用时,他就想到了利用自己的苦难。   “没有一个好人会拒绝一个满是伤口的困兽的。”   银幕之上,时间线跳跃到祈璃被江荆带回家的第一个晚上,祈璃半夜睁开眼,看着已经熟睡的江荆如是想着。   咔,银幕下辛苦工作的胖头鱼默默给江荆加上一分,准备开启第二幕。   第二幕:沉默的羔羊。 第121章   “沉默的羔羊.....”祈璃盯着银幕上的剧目名良久, 他对那剧目名有些不满,但他说不出自己不满的地方在哪,所以他只能把目光转向作为播放员的胖头鱼。   看我干什么, 我这是个被人逮来打工的, 我只管摇手轮, 不管电影的嘞。胖头鱼被祈璃的死亡凝视盯得直冒冷汗, 但牠顶不住压力准备叫上司过来时,江荆开口跟他解了围。   “还记得我们大前天看的恐怖电影吗?”   “你是说你失眠睡不着,就拉着我一起看电影的那次?”祈璃说,他不知道江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虽然今天和那个晚上他们两人都在看电影, 但也就这一点有关系了。   “你好好想一想。”江荆鼓励道,面露微笑看着祈璃的样子就像是看着呆瓜走进陷阱的狐狸一样。   想一想.......祈璃努力地搜索那天晚上的记忆,那天晚上他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被江荆拉起来, 自己还没缓过神来,他就和江荆一起坐在沙发上捧着爆米花准备看电影了, 后面由于自己实在是太累了,他就跟着江荆看了一个开头就睡过去了。   他就看了一个开头,一个杀人魔追杀一个女孩的老套桥段后,祈璃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握住江荆的手沉沉睡了过去。祈璃现在对那个被江荆精挑细选出来的老电影讲了什么根本就一无所知,他现在唯一记得的,可能就是那个开场拖了好久时间的片名字幕。   片名为;“沉默的羔羊。”   “这是撞名了,还是故意的?”祈璃问。   “宾果。”江荆比了一个大拇指, 江荆知道那天晚上祈璃看了一个开头就睡着了,所以当他听到祈璃还能想起来个片名时,这就足够让他开心了。   “所以那部电影讲了什么?”祈璃顺着江荆的话发问, 在和江荆相处久了后,祈璃很有经验,他知道怎么样让江荆开心。   自己的恋人是个期待别人向自己提问的家伙什么的还蛮不错的。   看啊,不用礼物,不用惊喜,只要关注他就能让他开心了。   祈璃看着江荆矜持地抿了一口咖啡,虽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祈璃看得出来江荆现在很高兴,证据就是江荆喝咖啡连方糖都忘记加了,平日里江荆可没少说不加糖与奶的咖啡没有灵魂。   “说白了,就是一个杀人魔因为童年不幸而到处吃人的故事。”江荆放下咖啡,概括剧情的话很是简单,简单到把祈璃刚准备好的夸奖词完全堵在了他嘴里,根本就说不出来。   “就这样?”祈璃扯了扯嘴角,不甘地问道。   “就这样。”江荆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祈璃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用力地把嘴里的话顺着茶水咽下去,看着江荆一脸淡定的样子,祈璃知道自己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祈璃泄气地放松自己躺在沙发上,他对胖头鱼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不用等自己了,然后他又听到江荆继续说;   “女孩,囚禁,杀人魔,地下室,肉汤,上帝,福音,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些元素加在一起,就是片子的全部了。”   “沉默的羔羊呢?羔羊是指那个女孩?”祈璃发问,他现在心里有一大堆疑惑。   祈璃想既然电影名里面有个羔羊,那肯定是意有所指的,羔羊是脆弱的生物,在大自然中一般都是猎食者们最中意的猎食对象,它们脆弱而富有营养,猎取难度也很理想,猎食者只要骗过看守者,轻轻走进那羔羊的暖巢之中,就可以美美饱餐一顿。   至于沉默,祈璃回想自己当年学到的生物知识,在自然界中,牛,羊,马这些出于生态位下位的生物,他们的幼崽在生下来后的第一反应一般都是站立,那些脆弱的生灵在被母亲舔去胎衣后,都会努力地站起来,而不是像人类的一样发出啼哭。   只有强悍生物的幼崽才有资格啼哭,这不是关于什么权力的伦理问题,而是一个简单的地位概念,幼小的猛兽幼崽之所以能发出声响,是因为它们那强大的父母守在他们身边。   生来肥美的羔羊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地站起来,努力地借着母亲的身体隐藏自己,它最好一声不吭,祈祷那饥饿的猎食者不能发现自己。   或许那电影中的女孩也是那样,她无力对抗那残暴的猎食者,她能做的只有沉默,祈祷不要被端上餐桌。   祈璃猜测这其中含义,他觉得自己已经把那个电影名思考得八九不离十了。   “面对那困兽,羔羊能做的只剩下了沉默,沉默着接受它的命运。”祈璃很有哲学气质地感伤一句,他突来的发言吸引了身边江荆探究的目光。   祈璃志得意满地把头转向江荆,他在静候江荆公布答案的,就像是赶在老师讲解题目之前就匆匆说出答案的高材生一样。   但为什么关于我和江荆过去事件的电影第二幕会取这个名字?祈璃想着,他试图把那个恐怖电影与眼前的电影剧目联系在一起。   想了半天后,祈璃放弃了,他是个实干派,生来就对什么哲学思考不搭边,刚才能联想那么多,也就算是江荆整天拿着心理学书籍与案例在他面前神神叨叨的后遗症,现在后遗症消失了,祈璃也懒得多想了,他选择直接问江荆;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或许是吧。”江荆随口回答道,然后他就被祈璃甩来的抱枕闷了一脸。   唔,不能呼吸了。江荆伸手,想要让祈璃不要把抱枕闷在他脸上,他大半张脸都被抱枕盖住了,只留下一只死鱼眼无辜看向祈璃,他想要祈璃放过自己,但眼神祈求的效果为零,甚至伴随有debuff,祈璃更气愤了。   怎么不闷死你呢?谁家好人说话说一半的!祈璃冷眼旁观江荆挣扎,手上的动作根本不带动的。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跟我详细解释一遍电影的来龙去脉,把里面的重要人物,剧情高潮点,片尾结界挨个好好分析个好几遍,然后用你那些该死的心理学知识总结归纳一下,在将其与我们正在看的人生走马灯名字总结起来,然后告诉我其中深意,带着我一起感慨电影制作者的高超技艺吗?”   祈璃额头冒出青筋,他难得开口说了那么一大段话,这也怪难为他的了,也见得祈璃被江荆的神奇操作搞得有多么火大了。   话题是你这家伙跑出来了,我都等着你看你故弄玄虚了,结果你就那么算了。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好的,没问题!”在道歉认错这一方面,江荆态度诚恳,说话大声。   “你先消消气。”江荆拿起茶壶给祈璃的茶水填满,然后把茶杯递给祈璃,在看到祈璃豪迈地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后,江荆确认祈璃算是真的说渴了。   江荆伸手用拇指拭干祈璃嘴角残留的水渍,他等着祈璃休息好了后,才耐心道;   “我只是一个观影者而已,而观影者的责任就是乖乖坐着欣赏完一部电影,至于你说的那些深意,那些意有所指的东西,不在一个观影者的责任范畴当中,起码不在我的责任当中。”   “或许我们在观影过程当中会注意到那些被制片人们埋起来的细节,但那些其实都无关紧要,那些伏笔,那些线索都会在电影结束的那一刹那间结束,整理线索,归纳主题是那些读者与评论家们的活计。”   “你的意思是,是我多想了?”   “不不不,你的多想正是那个片名引导的结果,一个优秀的片名就像是一个优秀的导游一样,引导读者们产生探究欲,进而吸引他们,这正是片名的使命。”   “所以我被那个片名给拐卖了?”祈璃把话说出口,他抹了一把发麻的脸,他示意江荆不用解释了。   不用祈璃多想他就知道,江荆肯定会说什么被片名拐卖也是观影者的责任这种怪话了。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家伙,看个电影动不动就会从心底里冒出一大堆道理,无聊又无趣。”祈璃说。   说完,祈璃把头往沙发上靠,他也不期待江荆能和自己说什么,他就是随口一问,毕竟指望一个失眠到看恐怖电影的家伙能说出什么让人惊喜的话什么的,太蠢了。   江荆意思祈璃也懂了,自己只是个观影者,只管观看就好,要是这电影里有什么深意被自己错过了的话,要怪只能怪那个无能的制片人了。   片外的玩闹结束过后,江荆与祈璃重新把视线投向头顶的银幕,由于之前祈璃示意胖头鱼继续播放电影不用管他们,所以现在第二剧目已经过去大半了,祈璃与江荆错过再度回忆他们一起在实验室做实验的片段。   “也不知道我们只样子跳跃式观影,会不会错过那些埋在前半段的彩蛋。”   江荆说,他翘着二郎腿看着银幕,他已经看出来了,这电影的第一幕主要视角是祈璃,第二幕的主要视角按理来讲应该就是自己了。   江荆饶有趣味地看着银幕上的自己在实验室里跑来跑去,忙碌的样子倒是刻板印象中科研人员的生活如出一辙。   江荆看到自己早上起床就开始在试验台上调制药剂,一直盯着试管直到下午才能够休息,时不时还会因为某个突发电话火急火燎的出门,等灰头土脸地回来后,发现实验室里的试管因为没人看管已经炸开了。   那是一个小高潮点,具体就是江荆的研究所接到了上层颁发的疫苗制备命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某个不起眼的小研究员终将崭露头角。   “真是忙碌啊。”江荆感慨,看着电影里曾经的自己忙碌成那个样子,再看看自己悠闲喝咖啡的样子,可所谓是惬意了。   后面的剧情与之前提到的大抵相似,江荆忙碌了一段时间,成功地研发出了亚当型号药剂,他在学界的知名度一度拔升,“J”这个随手写下的马甲代号也成为了江荆的一部分。   那时候的江荆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了,亚当型号药剂后续开发实验的进展十分顺利。   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都离不开背后支持者,江荆也不例外,更准确地来说,祈璃对于亚当型号药剂开发的功劳比起江荆只大不小。   亚当型号药剂的研发中,祈璃功不可没这一点全体实验人员都是一致同意的,就连看祈璃一直不顺眼的亚伯也承认这一点。   江荆曾经一度想要把祈璃拉到台面上去,因为祈璃的才能已经能完全负责一个课题了,当自己的助手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或许你应该试着自己走出去,展现自己的才能呢?为什么你不试着自己负责一个课题组呢?”   银幕中的江荆穿着他那印刻这“J”的白大褂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不愧是我。江荆为曾经的自己点赞。   江荆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恋人可不是什么菟丝花,而是渴望草原的孤狼,他注定要走出巢穴奔走于荒野之上,只有那样他能才一展他的才能,在众多猛兽当中赢得自己的席位。   “我觉得你没必要整天待在我的后面充当我的影子,我知道你一直对生理性状的精神体研究感兴趣,但我负责精神性状课题完全涉及不到哪一方面,所以我觉得为了不耽误你天才的头脑,我们应该……”   银幕中的江荆说着他的想法,每一句话都戳在了江荆心里,他觉得太对了。   一个优秀的研究员应该拥有与他才能匹配的风光与待遇,祈璃要是一直跟着自己后面当助手,完全就是明珠蒙尘了。   不过为什么后来祈璃没有当研究员,反而去了军队?   江荆撇了一眼身边全神贯注看着电影的祈璃,一抹疑惑涌上心头。   或许是因为祈璃喜欢军队?江荆猜到,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但他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江荆的疑惑没持续多久,那电影里的祈璃已经给出来他的回答。   “你准备丢下我吗?”   少年祈璃抬头看向江荆,他眼里完全没有喜悦,相反江荆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惧,那种属于羔羊的恐惧。   要命了!银幕里与沙发上的江荆同时想到,他们都在同一时间里沉默了。   如果说银幕里的祈璃的第一句话是同花顺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话就是王炸了。   “我是有哪里做得不好吗?我,我可以改的,真的,你知道的,我学东西很快的,只要你一提我就会改过来的……”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轰隆的一声震雷打在江荆耳边,他几乎都要石化了。   沙发上的江荆盯着银幕中几乎垂下泪水的少年祈璃,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祈璃最后没能当上研究员了。   这那是祈璃不愿意啊,他那是完全不想!   江荆是一个好人,所以当他在那黑市之中看到祈璃如同无依靠的小兽一样时,江荆会毫不犹豫地带他回家,给他洗澡,上药,在外界的滂沱大雨来临祈璃头顶之前,江荆选择为他搭建一方庇护所,以免他再度受到伤害。   他爱怜自己的恋人,所以他选择张开自己的羽翼把恋人拥在怀中,他以为这是对祈璃好,但从实际情况来看,祈璃的状况属实不太乐观。   他把那本该露出獠牙,伸展利爪的独狼养歪了!   这是要出大问题的,要是以后自己……   江荆捂住心脏,他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自己能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那么过去的自己一定能想到,他一定会做出什么来改变祈璃的。   江荆清晰地知道,狼是不能变成羊的,无论祂在羊群当中生活了多久,又多想要变成羊,当狼就是狼,祂注定要嗜血,不然祂就会死,死于祂那可笑的,想要融入羊群,永远陪伴在羔羊身边的梦想。   羔羊的金羊毛给困兽带来来一夜好觉,羔羊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为那幼兽舔舐伤口,但没成想用力过猛了……   怜爱化作丝线弥合了伤口,也变成囚牢,过去的江荆驯化了那佯装受伤的困兽,让他美梦成真的同时,也让他失去了拒绝走入那良夜的狂躁。   要命了……银幕中的江荆走入祈璃的卧室,他凝视自己的恋人良久后,那叹息声是如此低沉与惋惜。   那狼成功地得到了羔羊,代价就是他自愿失去的利爪与獠牙,那本该是他用来保护自己与羔羊的关键武器。   嘟嘟嘟的警报声开始在影院当中响起来,那是电影制作组特意设置的。   江荆继续看向那银幕当中的自己,仿佛那夜系统的警报声又一次彻响在了他的耳边。   警报!世界线发生重大偏移,请执行者立刻纠正世界线偏差!重复,立刻纠正偏差!   每个伟大的电影在剧情关键点有会有一段震撼人心的鼓点或者音乐,江荆看的这个电影也不例外。   沙发上的江荆眯起了眼,他听到了那个被电影制作人藏起来的彩蛋了。   银幕中的江荆匆匆走到远离祈璃卧室的露台上,他紧握着手里的武器,紧紧盯着那群星环绕的星空。   越来越近了……银幕中的祈璃叹息道,他的目光正对镜头,穿透镜头直达现实中的江荆。   “你听到了吗?那无人看管的兽群正在慢慢靠近我们。”   “我能做什么?”江荆不由问道,他五指抓紧沙发,手背上的血管爆起。   “……”   银幕中的江荆不再说话,他转过头去继续凝视星空。   羔羊能做的,只有沉默。   第二幕:沉默的羔羊结束 第122章   深夜, 身着白大褂的青年站在露台上,一阵夜风吹过,吹得青年的衣摆飒飒做响, 他一只手扶着半只烟, 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整个人半靠在栏杆上眺望那群星环绕的夜空。   “越来越近了, 那兽群的獠牙已经近在眼底........他能做什么?那无意驯服了狼的羔羊面对荒野时依旧无力......他本该可以躲开这一切的.......”   旁白声在江荆耳边响起,那声音听起来是一位男性,他正在用一种类似咏叹调的语气给银幕之上的情节配白。   是谁?江荆下意识向四周看过去,他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那男声了,冥冥之中的模糊记忆告诉江荆, 这配旁白的家伙正是这场电影的制作人。   江荆四处寻觅时,那旁白还没有停止,他仍然在咏叹那星空, 用一种自远古到现今都没有人使用过的语言赞美群星,他语调的起伏越来越大, 声音也越来越高远,而那银幕之中的画面也逐渐向着那星空拉进。   江荆看到了,他放弃了寻找那旁白的来历,他的目光重新被那银幕之中的群星所吸引住了,他看到那原本散发着光辉的群星里自己越来越近,在那绚烂光辉的倒影之中,仿佛那些星群也开始转动,那些恒古不变的, 距离自己以光年计数的群星们正在那诡谲的咏叹之中缓缓移动。   它们归位了,那些星座,那些群星回到了亘古之前的席位, 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在那拥挤的空间之中用光芒彼此照耀,红的,绿的,黄的,各种各样的光芒都混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诡谲,不详的紫色。   银幕之中的画面陡然拉进,那银幕中的江荆还站在露台之上,只不过那星空对他而言近在咫尺,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那不详的紫光当中,眼神迷离,身体无力,地就像是迷途的羔羊一样无助。   滴滴滴!警报,警报!遇到不明物体,危险系数极高,重复,极高,系统受到未知入侵,预计还有五秒陷入停机!   银幕上的画面转到江荆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上面显示这的系统电量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下降。   【喂喂喂!!这是怎么了,苏妲己你那边是遇到什么东西了!!为什么系统报了那么多的错了?】   一阵光影闪过,光球从半空钻了出来,紧接其后的,是如临大敌的胖头鱼,那时候的他们正在商量事务,在胖头鱼发现江荆那边不对之后,牠们立刻就赶了过来。   然后光球与胖头鱼一个照面就被那紫光给瞬间击倒了,牠们都是群星当中非自然的生命体,所以面对那些生命形态比他们大得多的高位格生物时,牠们的抵抗力甚至不如江荆。   两个废物........   好在光球在自己强行停机之前给江荆留下一句忠告;“不要多看,不要多想,你越了解牠,牠就越了解你。”   江荆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想要阻止自己不要去多看,不要去多想。   但江荆已经注视那牠了,牠随从的呢喃声响彻在他脑中,原本宁静的脑子里就像是一下子住进了几千人一样吵闹,他们有的愤怒,有的哀伤,有的喜悦,有的忧愁,各种各样低语开始在江荆耳边环绕,它们在尽全力地向别人传播福音,尽可能地把人拉入疯狂之中。   “牠来了,牠不会亲自来临,但牠的使者无处不在。”那旁白的语调就像是那古典爱情戏曲当中看到男女主殉情,被那伟大爱情感动到感同身受的路人一样哀转叹惋。   野兽的嘶吼声在那群星之中响了起来,牠们是那样饥渴难耐,所以牠们追那逃跑的猎物直到天涯海角,   至死方休。   牠们没有实体,也没有獠牙,但牠们无处不在,江荆晃了晃脑袋,努力把眼睛那不详的紫色甩出脑子,他刚才在那群星移位形成的星图当中,看到一只兽瞳。   当你注意到牠时,牠也注意到了你,所以追杀开始了。   最后,那银幕之中的江荆什么都没有做,光球的忠告于事无补,他始终没有躲过那古怪的追杀,他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抗拒到麻木,他那湿润的黑眸被镀上一层朦胧的紫色,那是他的福音.......   在被那些无数低语响彻耳边,被那些亵渎的知识灌入脑中后,江荆听懂了那低语,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他正在飘在星空高处,用一种无比怨恨的情绪盯着自己,江荆听到牠不断地怒骂自己;   “卑劣的小偷。”   咚的一声,像是战鼓被人猛敲了一下的动静,江荆从那银幕中的彩蛋之中醒过来了,他捂住头感觉太阳穴一阵涨痛,理智与身体都在告诉江荆他现在最好安静一会儿,不然谁都保不准他会出什么奇怪的问题。   再看一眼,就看一眼,我到底在那诡异的紫光当中看到了什么,祈璃呢,祈璃那时候又在哪里,他安不安全。江荆不断想着他在银幕之中看到那些,心里的焦急感让他下意识忘记了身体的不适。   江荆听到了一声叹气,那是坐在他身边的祈璃发出来,他把江荆涌入怀中,不断用手摸着江荆的背,直到江荆不再颤抖,祈璃才停下来。   “我在这里,没有事的,一切都没有事的。”祈璃说,他无比眷念地伸手拥住他的羔羊,他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整个空间都平静了下来。   “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没有发生。”祈璃安抚道。   在那这梦中的梦中,祈璃希望能给自己恋人一个好梦,他殷切地希望江荆能停下来好好休息,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所以祈璃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给江荆一个好梦。   祈璃轻轻摩挲着江荆头发,嘴里哼着江荆从未听过的摇篮曲,在他的努力下,不久后江荆平缓的呼吸声在他怀中响了起来,江荆睡着了。   那播放着电影的银幕已经熄灭了,连带着那古怪的旁白声,勤勤恳恳打着工的胖头鱼也没了踪影,祈璃放轻地动作,把江荆放到沙发上,他端起还剩下不少茶水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走向银幕之下那个被纸板围起来的导播室。   那是胖头鱼上司的地盘。   “哎呀呀,电影不看了?”导播室里传来声音,听声音来看,那位年轻有为的电影制作人是极具艺术细胞的人,毕竟他连语调都是带着类似于咏叹曲的余味。   哒哒哒,祈璃的脚步声很稳,他是这方天地的主人,他理所当然地执掌这里的权柄,他说要有光,就要有光,他说这方地界外人不得入内,外人就不得进入,现在外人进来了,他带来了礼物,但拜访的时机与方式可不尽人意。   “进门的时候要记得先敲门,你是懂基本礼仪的对吧,这可是对一个伟大导演最基本的尊重。”那人还在絮絮叨叨,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根本没有转头,但他知道祈璃正在往自己这边赶过来。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比你们更清楚,我和他可是老朋友了,他的脾气就是那样。”   那人没有戴耳机,也没有打电话,他身边没有任何的通讯装置,但他仍与别人对话,言语热情开朗,时不时还说一些笑话出来,他就像是一个能看到寻常人不可见之物的精神病人一样,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一个幽默的演讲者。   他能清晰地感到他周围的空间都在颤抖,那些无意识的粒子正在这方主人的怒火之中颤抖,祈璃重新回到了荒野,并在其中夺回了他的席位,所以他理应占有他的羔羊,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哪怕是群星也没份,触之即死。   啪,祈璃一脚踢开了没上锁的房门,他的一脚力度可谓是不小,不仅把房门一脚踹在了地面上,还连带着构成导播室的四面纸板墙都摇摇欲坠起来了。   “喂!你这也太没有意思了吧!”   祈璃无礼的闯入把少年吓得不清,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用不满的眼神看向祈璃,神情很是娇憨。   这是一位穿着颇有哥特式风格的少年,他上身穿着淡灰色的束腰马甲,外面是一件亮蓝色的,带有精巧银饰的披肩,下半身则是带有未知花纹的皮革短裤,他头上戴着一顶做工精致,别着一只孔雀毛的黑色礼帽。   少年整个人站在原地,就像是从某个中世纪城堡走出来的维多利亚少年一般,优雅又富有魅力,所有人都在为他的华丽的外表而赞叹不已,哪怕少年那精致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他如魔鬼一样的灵魂。   唐乐站在原地,他无视了祈璃向他投来如同刀子一样的眼神,他颇有礼貌摘下帽子,微微弯腰朝祈璃行了一个标准的脱帽礼。   他问:“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我的神?”   祈璃摇摇头,他拒绝了眼前少年对他的称呼,他直视唐乐总是饱含笑意的眸子,与他那满是獠牙的漆黑灵魂对话:   “你拿了多少江荆的记忆?” 第123章   “你这家伙不好好待在你的世界里去祸害那群邪神, 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祈璃问,据他对唐乐的了解,这家伙算是疯得彻底, 穿梭世界这种风险极高, 耗时极多的事情, 他可不喜欢, 有这功夫,他都忽悠一个邪神干掉另一个邪神了。   “哎呀,先别急把我想得那么坏啊,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就不能偶尔当一次好人吗?我可是你的教皇啊, 那种接受洗礼,受了你的福音的那种正宗教皇唉!”   “身为教皇,一边在世界传播福音, 一边发展教徒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我都那么忙了,还记得过来看你, 还带着礼物,你就这么对我啊。”   唐乐一抽鼻子,他语气说得很是委屈,但眼睛却咕噜咕噜地转,任谁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干坏事。   祈璃沉默了,为了唐乐的不要脸沉默,这家伙说他是自己的教皇不假,帮自己在他的世界里发展教徒也不假。   但唐乐干了那么多的事情, 祈璃可没有捞到半分好处啊,相反的是,祈璃可帮唐乐不少忙, 抽出力量降下分身处理那些唐乐解决不了的家伙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好处都进了教皇的口袋里,而自己这个被他平日里用来忽悠人的神,除了平日里得了几句他碎碎念一样的祈祷,什么好处都没有得。   唐乐是个极度疯狂的家伙,这件事祈璃在拥有意识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回想起来,祈璃都想要扇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光想着自由的自己一巴掌。   你看看你,世界那么多人不选,偏偏选了一个最疯的家伙当你的教皇。   “我要你帮我一个帮。”唐乐抬头看向祈璃,他两手坐着祷告状,表情神圣,庄穆地对祈璃说道;   “伟大的,无处不在的主啊,原谅您那不知礼数的羔羊,请垂下您的圣目,为那些迷途的羔羊们传播福音,如蒙悦纳,如行在您的国。”   “说人话。”   “我想要骗一个邪神结果被人阴了,现在那个邪神意识到我在坑牠,正满世界地在追杀我,我打不过他,你得帮我。”   唐乐摊摊手,表情十分无辜,说得话就像是想让祈璃借他一瓶酱油一样。   “不帮,怎么不打死你呢。”   祈璃回绝地很坚定,他的态度十分明确,他没有义务帮一个什么都没有给他做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教皇。   唐乐把手中的礼帽戴回头上,那黑色礼帽上的孔雀羽毛尾部泛起一阵蓝光,下一刻祈璃无意间施压在唐乐身上的压力骤然一减。   “你就是怎么对你的教皇的?我辛辛苦苦帮你打了那么多年的工,这一见面,我还没开口向你讨要工资,你这家伙就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你是我的教皇,我不想要教徒,我和那些恶趣味的家伙不一样。”   祈璃重复道,他很反感唐乐跟自己说他是自己的教皇这件事情。   “不要那么无情嘛?你口中那些恶趣味的家伙其实私底下还蛮可爱的,归根结底,你们不都是同僚吗?”唐乐笑道。   “你觉得它们可爱是因为你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祈璃毫不客气地指出唐乐的逻辑漏洞,他冷笑一声,抬头对准天空的群星嘲讽道;   “那些自以为是神的家伙们举办了一场恶游戏,牠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智珠在手,结果它们却被一只羊给耍的团团转。”   唐乐哈哈大笑,他根本没听出来祈璃说得话里有话。   “我可不觉得那些喜欢看凡人露出丑态,在恐怖之物面前哭泣挣扎的那些东西是我的同僚。”   祈璃强调道,他语气里满满都是厌恶,他对唐乐把自己和那些东西混为一谈很是不喜。   “说真,你要是安分一点的话,不只是我,你家那位估计也会顺心不少的。”   唐乐低着头不说话,他突来的沉默让祈璃感到了一阵奇怪,唐乐每次和他见面都是叽叽喳喳的,从来不愿意吃亏的样子。   要换以前,祈璃刚把他家那位搬出来,这会儿的功夫,唐乐不用他的伶牙俐齿把祈璃气得够呛的话,他就不叫唐乐了。   难道这家伙真的惹上硬茬子了?   祈璃皱眉,他凝视唐乐,运用起自己的力量直视唐乐的灵魂,他要顺着唐乐的灵魂脉搏逆流而上去观察唐乐的时间线,他要看看这段自己不在的时间里,他的教皇到底惹到谁了。   祈璃先是沿着一束光到达了一处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那地方很是古怪,古怪到让祈璃感到了不适,但他准备四处转转,看看唐乐在哪时,他听到现实里的唐乐对他大吼;   “不要直视我的灵魂!!”   祈璃听罢收回目光,在离开的最后一刻,祈璃听到了那大梦初醒一般的曲调,那是诸神疯狂的前奏,也难怪唐乐不愿意让自己窥视了。   祈璃抬眼就看到唐乐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祈璃一看就知道他对自己的窥视很生气,但祈璃还是忍不住地多嘴一句:   “你确定你是在干什么吗?”   “这你管不着。”唐乐龇牙乐了一下,祈璃一看就知道,他的教皇这是干一票大的了。   他深知那大调的风险,他甚至都不知道唐乐这家伙是从哪来搞来这东西的。按理来说,那类属于禁忌中的禁忌的东西,唐乐一个普通人根本没资格碰到的。   闲话说到这里,唐乐要干什么祈璃管不着,他也不想要管,他俩的交情完全就是建立在当年的那条契约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了。   “好吧,我们聊聊正事吧。”祈璃抹了抹脸,他说的是唐乐买下江荆记忆的事情。   唐乐没有理祈璃,跑到桌子面前,弯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抹了抹脸,朝祈璃问道;“这是未删减版的电影,你想要看看吗?”   “.......”   祈璃没有说话,他对唐乐对他讨好无动于衷,他指了指门,他要唐乐现在立马离开这里。   不想说那就走,要捣乱回你的世界捣乱去,不要来烦我。祈璃的身体语言如是说道。   唐乐嘿嘿一笑,他也不做多做纠缠,他抬腿就走,祈璃一直盯着他,那副生怕他搞出什么幺蛾子的样子让唐乐有些发笑。   在走在门口时,唐乐转身朝祈璃挥手,他脱下礼帽,笑着说道:   “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我已经履行了我的义务。”   祈璃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这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们之间的契约早就结束了。”   “哦,我说的是我和江先生的契约啊?他没有告诉你吗?”   唐乐眨了眨眼,他就像是一个老练的渔夫一样甩出了鱼饵,然后扭头就走。   嗖的一下,唐乐刚踏出房门一步,他下一秒就又出现在了祈璃面前。   上钩了。唐乐暗道,他抬头就听到祈璃对自己问:   “他和你达成了什么契约?”   按某个高科技世界的理论来说,人们口中的记忆并非全为人体大脑的记忆内容引起的相应神经反应,而是作为人格组成的基本单位与人体共生,就说人话来讲,记忆这玩意,在那个科技极度发达的世界中,牠不属于科技范畴,而是属于神秘学。   知不可知而为之,这是神秘学的基本原理,你要是使用神秘侧一类的东西,并不需要知晓其中原理,你只管直到如何触发就好,你献上了祭品,剩下的就是那些不可知们来干了。   等价交换,你付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这是一条极为公平的原则,也是构成神秘学的基本法之一。   “江荆所献上的祭品,就是他的记忆。”   祈璃说,他并不是在朝唐乐发问,他只是在陈述这一个事实,他漂亮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在唐乐眼中,祈璃现在可谓是生气极了。   这家伙那么多年过去了,那占有欲还是那么强,这脾气也就江荆能受得了他了。   “他和你换了什么?”   “能自由穿梭各个小世界的能力呗。”唐乐耸肩,他歪头朝祈璃反问:“不然还能是什么?”   唐乐想着,说起来,他倒是很久没看到江荆,比起祈璃这个家伙,唐乐还是更喜欢和江荆打交道。   疯子通常只有一个就够了,同类多了还是蛮拥挤的。唐乐感叹道,他撇了一眼正瞪着自己的祈璃,他摆摆手;   “好啦,好啦,别用那种眼神瞪着我了,也别想着拿什么东西想要把江荆的记忆赎回来这种事情了,你现在拿回了力量,记忆也应该回来一点了吧,你说等价交换的第一条准则是什么来着?   唐乐朝祈璃眨眨眼。   “......永不后悔。”   祈璃轻轻叹息一声,他怎么会忘记呢,等价交换的前提就是交换人永不后悔,只有坚定之人才会拥有与神秘学等价交换的资格。   “真理从不允许粗糙的渴望。”   唐乐也感叹道,他与祈璃对视一眼,他们都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一些想要为了某人而奋不顾身,但一事无成的过去。   虽然自己距离目的还早,但起码眼前的这个家伙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他早已经拥有了他的羔羊,在他自愿深陷泥潭时,自甘沉沦时,那羔羊毫不顾忌地选择披上狼皮,翻过安全的篱笆,穿过危险的荒野来找他了。   唐乐扫视祈璃一眼,对他说;“你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   唐乐的感慨说完还没到一秒,他整个人就漂了起来,被祈璃的力量拖着快速往外飞去。   “唉唉唉唉!你别赶我走啊,你难道不想要知道江荆在和我交易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见祈璃这家伙见鸟就走,唐乐也不和他卖关子了,急忙把大招甩了出来,他举起手里的笔记本:   “这里面有你的江医生对你说的话唉,你不想要听听吗?”   唐乐说完,他突感身体一顿,眼前视野一晃,他又出现在了祈璃面前。   “不要和江荆说我认识你。”这是祈璃的第一句。   嗯嗯嗯,唐乐点头。   “江荆……说了我什么。”这是祈璃的第二句。   嘿嘿,唐乐笑了。 第124章   一阵光芒在老旧笔记本的屏幕之上闪过, 然后是一段画面出现在了其上。   在那被紫光笼罩,万籁俱寂的露台上,江荆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少年, 他注意到了少年手上拿着一支孔雀样式的羽毛, 那东西应该是一样宝物, 江荆还记得刚才在少年拿着它对自己轻轻一挥后, 自己脑中那恼人的低语尽数消失了。   “芜湖!重要配角登场!”场下的唐乐欢呼一声,他站起来一手拿着自己的礼帽向四周致礼,优雅地宛如绅士。   “.......”江荆见少年在帮自己解围后,就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江荆从他的身体动作当中, 看出些许等待自己搭话的意思。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江荆应该主动跟少年搭话,他也看得出来, 是少年帮了自己的忙,不然就凭那自己, 根本别想要从那紫光当中脱身。   于情于理,江荆都应该停下来和少年好好聊聊,最起码他要搞清楚,那诡异的紫光是什么,牠就是系统所说的不明入侵吗?还是说另有其人?   一大堆的问题堆积在江荆脑中,不安感正不断在给江荆施加压力,让他主动向那少年开口。   但祈璃没有理会少年,哪怕少年刚才有可能救了他, 他就那么默默离开了,他关上门,只留着想要装一波的唐乐独自站在满是紫光的露台上被冷风吹。   现在再看一遍, 也好尴尬啊。唐乐摸摸鼻子,一旁的祈璃也转过头看向他,祈璃没有说话,但他的微微歪头,略显疑惑的眼神已经把他的话说了出来。   #你干什么呢?#   “主角遭到了不明危机,性命垂危之际,一道白光闪过,意外来客从天而降,帮主角解围,这样不应当是故事当中的王道展开吗?”   “但这是可不是故事,没有恶龙会等着勇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升级打怪,也没有公主被抓了之后只知道蹲在地牢哭泣,等待勇者来救自己,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祈璃说,他语气低沉。   唐乐眼眸弯弯,他笑问道:“那如果那个公主是你,勇者是江荆呢?你希望他回来救你吗?”   “……我宁愿自己从未见过他。”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们这些黑深残了,不愿意相信童话故事就算了,怎么还天天用恶意去揣测别人呢?这是不对的。”   唐乐明明是在和祈璃说话,但他的眸子却在恶狠狠地看向虚空,   “这是不对的!”他重复道,就像是听到梦呓而不得不奋起反抗的疯子一般。   “没错,你听到了吧,我的听众都是在谴责你呢。”   祈璃没有理会唐乐,这家伙一贯都是那么神神叨叨的,每时每刻都像是诸多人在他身边围观一样,作为被观者的他必须出演浮夸,以赢得喝彩。   祈璃抬头看向笔记本,神情专注地看向江荆的背影,他注意到那紫光还笼罩在露台之上,但江荆身体并无异样,灵魂与身体并没有遭到污染的迹象,看样子江荆身上的异常已经被唐乐清除了。   “怎么样?”唐乐问他,他见祈璃转头看向自己后矜持地清了清嗓子,开始谈条件;   “清理费就不用你出了,我和江荆都是熟人了,我也不至于帮个小忙都要收费。”   “真的?”   “当然,我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所以你也不怕江荆回屋之后,再也不管你和你即将抛出的把戏了?”   祈璃左手搭在右手手臂上,食指微微敲打,他转头看向唐乐,祈璃恰好比唐乐高半个头,他低头盯着唐乐断言道;   “只有一个人有弱点的时候,他才会接受别人无止境的报价,很显然,这一次,你玩砸了,江荆看出了你的目的,他知道你是在等他不安地朝你搭话,就像是害怕外面的大雨,而朝咖啡屋跑去的客人一样,然后你就可以毫不顾忌狠宰他一刀了。”   “哪怕我只是想要帮他一把?”   “江荆不是一个笨蛋,他可不会因为看到你递给他的糖而忽略掉你藏在袖口的手枪。”   “你怎么会对我那么想呢?”唐乐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哀愁;“你对我的印象一点都不客观,偏见很深啊。”   “不!这正是我对你最客观的评价。”祈璃坚持己见,他很反感唐乐的就是这一点。   “就因为曾经我坑过你?”唐乐问。   “就是因为曾经你坑过我。”祈璃点头,这一点他从来都不屑于掩盖,他是一个记仇的人。   唐乐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借力打力,一本万利的事情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他在于某位邪神定下契约,抵押自己的灵魂之前,可能早都把他的灵魂抵出好几万次了,邪神想要取得代价都不知道要到那个同僚面前去讨要了,最后只好捏着鼻子认账,白白让一介凡人薅了羊毛。   “江荆是绝对不会被你骗的。”祈璃断言道,他对这一点很有自信。   “因为他不是一个蠢货?”   “因为他不是一个蠢货!”   听完祈璃的话后,唐乐笑了起来,他从一开始颤着肩膀轻声偷笑,在看到祈璃疑惑地看向自己后,唐乐憋不住了,他捧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嘲笑的判断,江荆是一个聪明人这一点,在某些方面,我的印象比你还要深刻。”   唐乐张开双臂,他那精致的脸蛋一半是笔记本映出的白光,一半是这方空间中的阴影,他嘴角含笑,整个就像是宗教壁画中,自愿由天堂堕落地狱的鸟儿一般。   他走向笔记本,用自己的手杖对准笔记本屏幕轻轻一点,他轻轻拱手,让出视野以供祈璃观看,他默默走到阴影之中,叹息道。   “好好看看吧,我的朋友,我的同类!羔羊的答案从来都和我们不一样。”   笔记本上的画面开始快速快进,祈璃看到画面中独自站在露台上的唐乐等待了三十分钟,头上的礼帽都被夜风给吹歪,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守在寒风中,等待学校放学的小贩一样狼狈。   三十分钟整后,祈璃听到了不一样的动静,他原本老神自在的眼睛渐渐睁大,就像是看到自家孩子放学后不回家吃自己精心准备的午饭,反而掏出五块钱在路边摊上吃起辣条了的家长一样。   “我们谈谈吧。”那笔记本的屏幕之上,祈璃看到江荆走到露台,对唐乐说道。   “你想要知道什么?”少年露出微笑,就像是贪婪的狈露出了犬齿。   “全部。”   “我开价可是很高的你要考虑清楚。”   “我都拉开门走上来了。”   江荆看着眼前的少年,脚下步伐毫不动摇,他刚才去了祈璃的卧室,原本睡在床上祈璃不见了。   “真是疯了!!”祈璃叹息一声,唐乐上前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自己的行动给自己这位朋友以安慰。   “他知道我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他明明知道自己可以赖账的,但他还是来找我了,这要是商业谈判中,无疑是自露软肋,江荆是一个聪明人,而一个聪明人,最不应该,也最不可能做出的行为,就是干出这样一件违背了自己理智判断的蠢事。”唐乐指了指大脑。   “我之前偶然苏醒时,就借着小世界中的形象对他对过话,一方面是因为我很想见他,一方面是因为我想要做一件事……”   唐乐摊手,接下了祈璃的话题往下说: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向提示你的羔羊让他不要来找我,或许是我来找他时,一定要远离我之类的呗。”   “你这样做,江荆知道了真的不会生气吗?”   “他生气了也比深陷危险要好。”   “他什么时候不危险?或许说,有什么比整天待在他身边的你更危险的?”   祈璃沉默了,唐乐的情绪却在这一刻昂扬起来,他用一种朝圣一般的口气,再度给眼前的戏曲配上旁白;   “那羔羊走上前来,与狈交易真相,他是如此真诚,如此袒露心声,让人无法拒绝,那怕他明明知道他所遭到的危险明明都是那狼带来的,但他还是愿意用自己金羊毛去把狼找回到自己身边来。”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懂不得爱,他们所谓的相伴一生,也不过是彼此心甘情愿地彼此伤害,把自己的血与对方的血交融在了一起。”   在那个夜里,在那个羔羊与狈交易的夜里,江荆与唐乐聊了很多,甚至可以说上一句相谈甚欢了。   至于他们聊了什么,祈璃不知道,因为那段录是静音的,连字幕都没有,原本还滚动着的字幕被替换成了一段小字。   上面写着:如有需要,请观看正片。   正是够了。祈璃捂住眼睛,他都没眼看,唐乐这王八蛋花了不少力气,费劲心思跟自己辩证了半天江荆跟他交易的心路历程,就是为了进一步勾起他的好奇心……   然后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帮他的忙。   “这就是你想要用来收买我的彩蛋?你利用我对江荆的在乎骗我过来,就是想要跟我展示这个?电影看到一半,彩蛋看到一半,你才想起来要收我的门票钱?”   “当然,这是我的秘密武器。”   “好吧,不出我的意料。”   祈璃对自己的印象很差这一点唐乐在清楚不过了,所以当他听到祈璃不愿意帮自己时,他一点都不带慌的。   你不听我的,还能不听你家江荆的吗?   唐乐挥舞手杖,笔记本上的画面在读快进,祈璃看到了江荆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作为报酬付给了唐乐的阶段。   祈璃看到那屏幕中的江荆支付了自己报酬:一团由他记忆变成的金羊毛。   “现在购买门票,还附带赠品哦。”祈璃一转头,唐乐不出他意外地掏出当年江荆给他的金羊毛。   “现在,你愿意给我的电影买单了吗?”那狈狡黠道。   彩蛋:羊毛与狼,还有狈。结束 第125章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那天夜中, 这是江荆与唐乐达成交易之后,他对唐乐说出的一句话。   “也许是我有着一张大众脸?”唐乐说了一个笑话,他半倚靠在栏杆上, 用他那张精致脸对着江荆说。   江荆轻笑一声, 他走上前来, 与唐乐一同半倚靠在栏杆上, 他掏了掏口袋,从中抽出两支烟,他冲身边那位神秘少年挑眉,递给他一支;   “来一根不?”   “不了,我不会抽烟。”唐乐摇摇头, 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   “真的吗?”江荆表示很怀疑,他明明看到了唐乐上衣装着手帕的口袋里有一处隆起,那形状不可能是手帕挤出来的, 方方正正的样子江荆一眼就知道那是个铁盒子样式的打火机。   “不,你误会了, 我意思是,我只抽得了这个。”唐乐苦笑一下,他注意到了江荆的眼光,他把那个打火机摸索出来,在帮江荆把他的那支烟点燃过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熟练地撕开包装塞入嘴里。   草莓味的。   “自从上回我抽多了惹出大乱子后,他就不准我抽烟了。”唐乐含着糖说道, 他试图无视江荆嘴里的烟,把自己注意力集中在嘴里的糖上。   想抽,嚼嚼嚼, 不能抽,嚼嚼嚼。   “其实吃糖蛮好的,不会发疯,更不会失眠。”唐乐说到,不知道实在和江荆说话,还是在自我安慰。   “很适合你。”江荆评价道,他在唐乐那恐怖的咬糖声中,微微退后一步,他轻轻吸了一口烟,就把那东西掐灭了,毕竟让唐乐抽二手的不太好。   “给你。”唐乐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糖递给江荆,薄荷味的。   “谢了。”江荆说,他把糖纸撕开,直接放进了嘴里,毫不顾忌的样子多少让唐乐有些吃惊。   “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唐乐说,他眼神有些犹豫,他觉得作为当事人说这种话挺扫兴的,但他还是问出口了,因为他想要听听江荆是怎么想的。   “下毒?”江荆闻言笑出了声,那副想要停但控制不住的样子让唐乐有些愣神,他不懂江荆在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谁会在别人的心意里面下毒?”江荆展开手中的糖纸,指着上面被人用钢笔写下的“薄荷”二字。   “心意?”唐乐摇摇头,他不觉得这是江荆随便接过别人东西放进嘴里的理由,把信任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实在有些不明智。   “我猜,你在想我是不是傻了。”江荆一句话把唐乐从思考中惊醒过来,他看到江荆一边盯着手里的糖纸研究,一边对自己说道;   “我以前在攻读心理学的时候,在帝都大学的一个教授那里听到过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他说这个世界上人们依据生理特征,分为男性与女性,这种根据特征分类法,在心理学上也可以运用.......”   唐乐看到江荆说到这些时,他那对黑眸如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来者学者的魅力;   “在心理学中,我们一般不将患者分为男性或者女性,或者用一种更准确的方法来说,我们在进行治疗时,在保证医疗流程的合理与尊重性的前提下,通常不能把患者的性别看得那么重,已经有太多的案例与诊断经验告诉我们这一点了。”   “比起男女,我们更喜欢把用猫狗来区别病人们。”   “猫狗?”   “对,这很有意思不是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在心理上都可以将其分别为猫与狗,猫类人群敏感心细,狗类群人群阳光粗鲁,这是基本的判断标准,不过按照我的经验来看,猫类人群一般患有精神类疾病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   唐乐看到江荆停顿了一下,他不由接道;“因为猫总是想要用他们的小爪子统治世界,然后总是被外面的鸟雀嘲讽,最后他们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除了自己的猫窝以外,什么都控制不了,所以他们玉玉了?”   江荆赞赏地看了唐乐一眼,他刚才停顿一下主要是想要休息一下,但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提还真引来一位忠实的听众。   还真是意外之喜,如果现在是在平常,江荆还蛮有兴趣和唐乐聊上一天的,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你这么说也没错。你手里的糖是别人送你的吧,味道很不错。”江荆评价道。   唐乐闻言不由把腰板挺直诧异地看向江荆,他没有继续思考猫与狗的事情,而是说;“你怎么知道我这糖是别人送的。”   “因为你一看就不像是一个会做饭的家伙。”江荆断言道,他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唐乐,视野着重放在他那袖口上。   唐乐点点头,对江荆的洞察力表示了认可,他抬开双手,表情十分无奈;“看样子,我们还是一类人,都不会做饭,都是受到偏爱的一方。”   江荆颔首;“没办法,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在第七次把厨房烟雾警报器搞得报废过后,他就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厨房了,到现在,我唯一擅长的就是帮忙煮粥了。”   唐乐感同身受地开口道;“我也是,那家伙第一次看到我把蜥蜴尾巴放到锅里后,就在厨房门口按了一个人脸识别锁了,除了我谁都可以进,连狗都可以进去!”   在一片被不详紫光笼罩的露台上,江荆与唐乐捞了半小时的家常,在此期间,两人一共消灭了十六根棒棒糖,交换了彼此对于自家伴侣的意见,他们根本没有聊任何与此放世界相关的话题,就像是某些打电话想要借一包盐,然后无意识与邻居聊了一下午的全职太太一样。   太太们的聊天总是多样的,她们爱聊家长里短,但总会避重就轻,恰到好处了与邻居交换信息。   “他根本就不懂我想要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祈璃瞪大了眼睛看着银幕中的唐乐地对着江荆轻声吐槽道,他已经快看睡着了,在此期间,祈璃除了听到江荆抱怨自己像是一只猫以外,他什么重要信息都没有听到,这关于唐乐的瓜倒是听到了不少。   “他整天只知道危险,危险,就像是我小时候的孤儿院院长一样跟我唠叨,想让我在安全一点的地方玩耍,他们简直就是一个德行,固执又守旧,除了他们的那一套规则之外,他们什么都不认可。”   唐乐越说越激动,他冲头顶那团不详的紫光吐了一口唾沫,又狠狠地踏了几下地板,在短暂的亢奋过后,唐乐突然疲惫了下来,他对着星空喃喃道;   “他明明都自身难保,怎么还想着去救别人呢?他想要救整个世界,但谁又想着救他呢?”   唐乐是个疯子,疯子的情绪向来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江荆开口安慰他,他转眼就整理好了情绪,把江荆交易给他的金羊毛拿出来,伸手往身后一掏:一个小小的天平出现在江荆眼前。   在唐乐小心翼翼地把金羊毛放在了天平的一段上后,对江荆说;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就算是熟人,聊了那么多也该谈谈正事了,你既然已经支付了代价,那你就开始你的提问吧。”   “那道紫光是什么?”银幕之中,站在露台上的江荆伸手指向头顶那不详的紫光,他对唐乐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那是牠的随从,一团团栖息在群星深处的狼群,牠们以梦境为粮食去不断满足牠们永不停歇的饥饿。”   “一团团的狼。”   江荆对唐乐的形容词表示很疑惑,他看向头顶的不断翻涌的紫光,他在试图把那些雾气的形状往狼身上靠,但无论江荆这么看,他都不觉得头顶的雾像狼。   “是的,一团团的,那些生来就在群星的生物与我们是不一样的,或许在你看来狼这种生物应该是一只只的,在牠们的世界中,狼就是一团一团的。”   “‘只’这种形容词在牠们的世界当中并不存在,更准确来说的话,狼这个词语在牠们的世界当中也不存在。”   “我会叫他们狼,不是因为我见过那些家伙的真身,单单只是我发现它们在某些习性上与狼很像,牠们会嘶吼,会团队合作一起狩猎,就像狼一样。”   “哦。”江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其实你也没必要理解牠们,我们与牠们就像是不同维度的生物一样,牠们是梦中的生物,本来就无法被理解。”   唐乐解释地十分耐心,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祈璃从来都没有见唐乐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过。   “梦的国度?”银幕当中的江荆听到了这句话来了兴趣,隐隐之中的第六感正在告诉江荆,唐乐口中梦的国度正是今天话题的关键,关于祈璃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的关键。   “按照恒古以前的说法,应该是猫的国度,也就是牠们的国度。”   唐乐指了指天空上的群星,那些恒古便高悬在天际的星体在那紫光当中显得格外安静,就像是正于深梦当中的猫咪一样。   “你刚才跟我说过,在心理学上,每一个人都可以因其心理特征而将其分别为猫与狗,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有没有一种可能,所有人本质上就是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狗,他们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只是因为牠们做了一个梦?”   唐乐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容之中略带苦涩,像是先时那些发现真理但无人认可的先知一般,在经历了一番荒无人烟的跋涉过后,他开始学会朝着那无辜的路人讲述那变成了故事的真相。   “你是在哭吗?”江荆看到唐乐眼角的泪花。   “不,我没有,我是一个疯子,你还记得吗?疯子是不会哭的。”   唐乐说,他拍了拍江荆肩膀后背过身去,他不想要江荆被他吓到了。   于是唐乐将视野看向银幕外的祈璃,他笑着开始讲述故事,一个猫的故事。   “江荆,你就没有想过吗?在那理智之下,在那些完全不讲逻辑的梦中,第一只猫诞生了,他生来强大,他掌控这整个梦的王国,狼群,鲸鱼是牠的臣子,猫与狗是牠的子民,牠生来便是高傲的,牠毫不费劲地就掌握了整个王国。”   夜空之下,一个身着华服的疯子朝一位学者说起那些疯狂的呓语,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直到那头顶不详的紫光都因为牠的疯狂而开始褪去,星空的星辰也扯过云裳不去凝视那真相。   在银幕中的唐乐轻挥权杖,他表情虔诚得就像是故事中对主角一行讲述辛秘的吟游诗人一样,他用那轻柔的嗓音说道;   “在那猫的王国当中,他享受一切,坐拥一切,那些臣子向他俯首,那些子民对他歌赞,牠降下福音,让那些臣子行在了他的国,他降下至宝,如蒙悦纳,他便让那些好人得以脱苦........”   "得以脱困...."江荆回味着唐乐说的那句话,他朝着试着向群星张开双手,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一样伸手拥住了群星。   这一次,江荆得到了真正的福音。   他听到了一只老猫的叫声,那慵懒又肃穆的声音由远及近,待江荆再次听到的时候,那老猫的叫声变成了一种他能听懂的语言。   牠用一种细长的语调喊道;“如临王驾,臣子俯首~~”   “如临王驾,诸臣俯首~~”一片中气十足的回应响起来,接下来江荆听到一阵哒哒哒,就像是猫爪子扣在地上的动静一样。   那是猫王国的诸臣在拜见他们的王。   江荆猛然抬头,他头顶的群星又开始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开始运转起来,江荆惊奇地发现这一次他竟然能看懂那些群星的画面了。   那是一座猫的城市,中央大街,银行,皇宫等等古时京城的建筑,现代都会的建筑都能在那猫的城市当中找到对应建筑。   猫的国度与人类的城市固然是有一些区别的,猫城的银行当中储蓄不是货币,而是梦境,那些大街小巷当中的饭店都有自家独有的特色猫饭,商铺的柜台中被猫烟民们钟爱的不是香烟,而是猫薄荷。   那些猫大臣,猫居民在那座城市当中各就其位,牠们怡然自得,牠们喵喵喵喵地相互吵架,总之猫的国度就像是人的国度一样,牠们拥有秩序,拥有自己的中央管理模式。   那于梦中诞生的第一只猫就是牠们的王,那是被所有的猫们认可的王。   蛮有意思的哈。江荆饶有趣味地看着那猫皇宫的街道中,那些穿着简单服饰的猫卫兵们,拱守着牠们的王从皇宫大门中缓缓走出来。   此时江荆的视角就像是上帝一样俯瞰整个猫城,他心念一动,视角一下子从第三人称,变成了第一人称,他正位于猫城的街道处,他的身体也从虚无变成了实体,简单来说,江荆他变成猫了。   一只大橘猫,毛发茂密,额头还带着一个白纹的王字,形象与大橘如出一辙,江荆甩了甩尾巴,伸出爪子在原地转了几圈才适应了这新的身体。   一阵礼乐声响起,那猫城的王驾也恰好经过江荆所在的街道,江荆身边的三花,狸花,黑白猫等等各类猫民都跪拜在地面上,用最高贵的礼仪去迎接牠们的王。   江荆化成的大橘杵在原地,他不想跪着,也就没等,他待在一众叩首的猫民当中,那比起旁猫大上几分的身体更加扎眼得不行,那猫卫兵想要无视都没有办法。   “喵呜!!”(大胆!)猫卫兵呵斥一声,牠用尾巴取下头盔上的羽毛,当着江荆的面给他下了罚单!   由于江荆不尊王驾,共计付款;四个美梦,外加两罐猫薄荷,这笔罚款必须在两个猫猫日里交上来!   “喵呜呜!(否则,下回集体午觉就没有你的份了!)”那猫卫兵警告道,牠微微把尾巴上的毛炸起,他想要以此宣誓卫兵的威严。   猫城是猫的国度,牠们的法律也都是针对猫,对于猫来说,不准睡午觉是一件绝对残忍的事情,但对于一个人类来说,他只会觉得好玩。   “好有意思。”江荆看着眼前带着一个纸壳头盔一脸神气的黑猫,不由说出了一句人类的语言出来。   闯祸了。   “喵呜(人类!!)”那黑猫大喊一句,牠的声音一下子传遍了全城,骤然间,江荆身边的猫猫们都吓了一大跳,牠们顾不上自己的王还在这里,纷纷窜了起来,爬到树上,屋檐上,用一种十分惊恐的目光看向江荆化身的大橘。   在猫的国度当中,人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生物,他们的语言是亵渎的,面容是不可直视的,在化身为大橘口出人言的江荆此刻在牠们看来,宛如恶魔一样可怖。   “喂喂,我没有那么吓人吧,我只是觉得你们可爱而已。”   江荆试图解释,他原本大橘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他正以自己人类的身体站在那猫的城市当中,他那在人类世界当中姣好的身材与面容在猫的国度当中被模糊成了另一种色彩,一种普通猫无法理解的色彩。   猫们开始惨叫,牠们此刻的状况就像是江荆见到那团紫光一样时一样,当牠们见到了不见世界的人后,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认识开始往他们大脑中钻入,属于江荆世界认知正在入侵它们世界。   惶惶中,某些“醒”过来的猫们用后肢站了起来,他们开始朝着人转化过去,他们朝江荆梦呓一般问道:   “窝是人?那谁是猫?”   “谁是猫?”江荆像是着神了一般重复着他们的话。   “你是猫?”那些用后肢站起来的猫们齐声说道,此时他们已经朝着某种不可知的方向转变了,但他们没有“舟”。   江荆就是那个“舟”,他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他是醒着的人。   “现在我们是醒着的人。”懋们说。   “你是睡着的猫?”它们又说。   “我是……猫?”江荆看向自己的毛茸茸的爪子,他的手现在长在了对面的那群猫们身上。   正当江荆迷茫之际,他听到一声怒吼,那人喊道: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这里睡着了!” 第126章   在神秘学当中, 梦中人的世界就像是现实人脚下的影子一般不可捉摸,现实人的一切放在梦中的国度都是不能琢磨的,梦与现实互为表里, 哪怕有时现实人会因为睡梦而无意识踏入梦的国度, 他们在醒来之后也会立刻忘记那些荒谬的记忆。   梦与现实永远都不能触及彼此, 哪怕两者都真的存在。   那些梦中国度的生物偶尔也会跳过藩篱前往现实的世界去寻找美梦, 它们正以此为生,那些遵守规矩的梦中生物躲在现实世界的阴影当中觅食,牠们对于现实来说,不过是增添光彩的游客。但就像是万物也分好坏一样,有好的, 自然也有坏的。   现在那站在江荆眼前的一团狗就是个坏的。   “真的是一团狗啊。”江荆奔跑逃命之时,还不忘回头感叹一句。   那确实是一团狗,牠有一团由云雾组成的身体与脑袋, 奔跑的速度也很快,那长满利齿的长吻正不断在牠的脸部上浮动, 那没有眼瞳全是眼白的兽瞳中全是对前面江荆的垂涎。   在现实当中,这团狗的身体投射到江荆面前时,江荆或许还会因为牠那被世界扭曲的身体与被污染的意识而感到恐惧,但在这梦的国度当中,这家伙真就是一团狗,头也就够到江荆的膝盖,那小样,江荆都觉得自己能一脚把牠给踢死。   就当江荆分神之际, 他脚下的动作不由一慢下来,前面带着江荆跑路的人瞬间就火大了。   “不要分神!”祈璃重复道,他转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江荆, 他的手还牢牢抓着江荆的手腕不放,他脚下奔跑的动作也没有因为说话而停下来,就像是他跟江荆强调的那样。   逃命的时候,最好不要想着能反杀。   “抱歉。”江荆果断道歉,他一脸诚恳道歉的样子总能让人提不起生气的想法,这一招对祈璃特别管用。   “不要停,继续跑,不要觉得你能打过那东西。”祈璃对着江荆警告道,他看向江荆的眼中没有温情,全是陌生甚至还有一些不耐烦。   “哦,好的。”江荆乖乖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祈璃头顶的那对毛茸茸的猫耳朵。   好可爱,想要摸一摸。   “喂,别碰我尾巴。”猫璃喊道。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着你尾巴一直缠着我的腰........当然,我不是嫌弃你的意识哦,我就是有些怕痒。”江荆解释了一句,然后又顺手用手指勾着圈把猫璃那对毛茸茸的大尾巴结结实实地撸了一把。   然后江荆就看到猫璃尾巴上的猫从尾巴尖开始,跟开花了一样炸开,让本就毛乎乎的尾巴更加蓬松了!   “可爱!”江荆不由感叹一句,他下意识地有多摸了几下。   在梦的国度中,江荆的这一番行为在猫民们眼中,可是大不敬,被抓到了,可是要去蹲猫笼子那种大罪!   “不敬王驾的凡人!”猫璃大骂一句,他话是那么说,但他那舒服地连瞳孔都放大了些的眼睛出卖了他。   如果可以用一词语来形容此时猫璃此刻的心情的话,那么那个词语一定是纳闷。   猫璃对江荆很纳闷,对他到来更加纳闷。   #不是大哥,你是怎么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这里可是归我管的啊#   一位莽撞学者的突来拜访让一位梦之国度的王难得陷入了迷茫,江荆是怎么翻越梦与现实之间的屏障而不被他察觉这个问题,很有可能成为困扰他第二个问题,要知道,在这个梦的国度当中,猫璃是能够真正意义上做到全知全能的。   “不称我的尊就算了,我可以原谅你这个现实人,但你这个家伙不要一上来就摸我尾巴好不好!在我们这里,只有恋人才能相互摸彼此尾巴的!!”猫璃强调道,他的声音很大,尾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现在江荆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但江荆知道,这个家伙绝对是在转移话题。   这家伙失忆了,难道就变成傲娇了?江荆想着,他现在脑子都是先前那猫璃从轿子里钻出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拉着他逃跑的画面。   “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叫祈璃,那是现实人的名字,在梦的国度里,我们是不需要名字的,你怎么就听不懂呢?”猫璃说了一句。   他立马回应道;   “不,你是我的助理!你根本就不这里的王,我来这里是来带你回家的。”   “这里就是我的家!”   “不,不是!”   “就是!”   “不是!”   “........”猫璃默默闭上了嘴,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吵不过身后的凡人,所以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想要快一些带着他离开这里。   现在,在这个梦的国度中,那全知全能的王正带着一位不知所措的羔羊一起疾驰在猫城的中央大道之上,样子很是狼狈。   那梦中的夕阳照在空无一人的猫城当中,往日熙熙攘攘的猫城现在严格来说只有猫璃与江荆两个了,他们现在正一前一后地在中央大街上往城门狂奔,背影被黄昏融成了一片,就像是电影当中决定私奔的情侣一样。   这个样子还......挺浪漫的?猫璃想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脑子里想到了这个,明明他是第一天见到身后的那个人类。   这个世界很离奇,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在下一个拐角处遇到一个让你一见如故的家伙,哪怕那个家伙一见面就担心地抓着你手,说什么你怎么不见了的怪话。   说实话,猫璃现在都还觉得江荆当时说的那些话实在跟自己玩套路,像是他在游览那些凡人的梦时看到的那些剧情一样。   男主端着酒杯在舞会上被迷糊的脸盲女主错认,接下来就是一系列让观众们喜闻乐见的情节,像是什么抱球跑路,火葬场什么的。   尽管那些故事有些违背现实逻辑,但大众对于爱情的美好渴望足以让他们无视这一点,毕竟谁会讨厌被真爱撞个满怀呢?   这类现代剧情换成童话故事的话,其有一个更为流传的故事,它叫做灰姑娘,或者是仙杜瑞拉。   猫璃之前还对那些狗血剧情嗤之以鼻,长期统治一个国度的理智与经验告诉他,仙杜瑞拉的故事不可能发生,这一切太荒谬了。   毕竟仙杜瑞拉可不会在第一次见到王子的时候,就气势汹汹地上下打量他,然后以一句你跑哪来去为开口,固执像王子灌输他不是一个王子,而是一个洗碗工这种十分魔幻的事实。   “好吧,我不管你是失忆了,还是怎么样,我先不和你纠结那个你不是说你是这里的王,还是我的助理了。现在我只想要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我姑且承认你的说法。“   “按照你的话来说,你是这个国度的王,管着全城的猫猫什么的,你倒是让你的手下出来把那条狗打死啊,我快累死了!!”   江荆在猫璃身后大喊,虽然在这梦的国度中是感觉不到累的,这一直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江荆很讨厌跑步,他就算感觉不到累,但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他现在很累。   在梦的世界当中,一切都不讲逻辑,其中唯一的真理就是梦想成真。   江荆觉得累,那梦的世界就会让他的身体觉得累,然后江荆就真的因为牠所想的一样。   他跑不动了。   “汪汪!”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那团狼见到江荆下来了,乐得都合不拢嘴了,牠加快了脚步,眼见牠都快咬到江荆时,猫璃眼疾手快一把捞过江荆,背着他继续往城门跑去。   十米,十六米,六米.....   在默念完自己与城门之间那根本不符合常理的距离数据后,猫璃背着江荆到了猫城城门面前。   看着眼前几十米高的大门,猫璃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眼前大门直接打开,他背着江荆往城门外的世界轻松离去。   “我们到了。”猫璃把江荆放下,他在耐心等待江荆休息够了后,冲江荆指了指眼前的悬崖;“喏,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快些回去吧。”   “回去?”江荆指了指眼前的悬崖,他走到悬崖边试图着向下看,那峭壁之下一片黑茫茫的,根本都看不到低。   “你怕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哦。”   他往猫璃那边看去,结果却看到了猫璃身后原本矗立的猫城居然消失了,他们现在正处在了一个出了面前的悬崖,四周都是一片空白的空间当中。   猫城的一切都归属于猫们的王,现在梦之国度的王因送迷途的羔羊离开而主动走出了王城,所以王城消失了,这是常识不是吗?   “你不用担心,这里的空间分布不能用你们那边的规则来看。”   猫璃解释倒,他走到江荆边上与他一起站在悬崖边上,他伸手指了指下面的悬崖。   “在梦的世界当中,没有路的地方是无法通行的,那怕是我也不行,但你不同。”猫璃意味深长地看向江荆。   “我?我哪里不同?”江荆问。   “嘛~”猫璃拉长语调,似笑非笑地看向江荆,他忽然上前把江荆往后逼了一步,直到江荆退无可退他才满意。   猫璃突然又想起了仙杜瑞拉,所以他问了最后一句。   “想要当王妃吗?”   “啊?”江荆的问号还没冒出头顶,他对面的猫璃对他轻轻一推。   在自那梦的悬崖掉回现实的最后一刻,江荆看到那梦中人站在那空无一人的王城门口冲他挥手。   “拜拜 ,祝好梦。” 第127章   在江荆借着心理学研究梦境之前, 已经有不少先辈们对做出了不少研究,星际时代的人们已经征服了大海与星空,对于那时候的人们来说天上地下的一切理应归人类所有, 梦境也不例外。   “遗憾的是, 梦并不归属人类所占有, 那些先辈们对于梦境的探究大多也就是浅尝而止, 他们无法穿越那道梦与现实的藩篱,自然也就无缘得以见到梦的真相。”   唐乐故作低沉的声音在江荆耳边响起,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做到的,江荆现在可是在梦与现实之间不断下落,耳膜都快被那周围风声给震聋了。   “什么梦的真相, 你踏马把我带到哪了!”江荆破口大骂,他现在脑子里难受得紧,无缘无故地跑到一个满是猫的国度, 又无缘无故地遭到追杀,好不容易被人救了吧, 现在又被祈璃那家伙推下悬崖了。   “不是你说你要我帮你找到你家那位吗?我可是正经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的,你家祈璃在现实里不见了,可不就是跑到梦里去了吗?我收了你的钱,带着你跑到那边去找他还有错啊。”   唐乐的声音很委屈,但江荆知道那家伙绝对是在偷笑。   江荆深吸一口气,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问清楚祈璃是怎么了,为什么长出猫耳朵与猫尾巴, 还不认识自己了。   江荆回想起自己被那家伙推下悬崖前,那家伙一脸微笑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   那个混蛋。江荆暗骂一声,他试图控制伸展四肢,在空中调整好身体位子,免得自己背部着地连自己摔死在了哪都不知道。   江荆在空中成功地把自己给翻过面了,他看着身下还是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到地面的样子,心情可谓是沮丧又暗喜,沮丧的是自己不知道还要保持现状多久,暗喜的是自己离摔死好像还有几分钟。   又可以多活几分钟了,哎嘿!   唐乐又开始在江荆耳边喋喋不休,就像是那种收了红包想要积极干活的导游一样。   “现在你知道了吧,梦与现实之间其实隔着一道深渊,你被那梦之主推下了深渊,由那梦的国度向着现实坠去。就像你从海面之下的天空摔了下去一般,这是你回到现实最快,也是最安全的路径。”   “最快什么的,我倒是知道,但这也算是安全?”江荆不可置信地问道,他现在手脚都因急速坠落的失重导致的血流倒流搞得失去直觉了,连睁眼都费劲,眼睛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自然,非常安全,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行的话,你往下看。”   在江荆与唐乐对话的这一时间当中,江荆已经下坠了很深的距离,他现在距离坠落点不超过千米的高度,江荆向下看去,他看到那光秃秃的地面上有一个小黑点,随着他不断的下落,那小黑点也逐渐清晰起来,江荆看到了,那是那个小黑点正是笑着抬头看向自己的唐乐。   完蛋了,江荆想着,就现在自己与地面的距离,神仙来了都难救,他索性闭上眼睛,想着自己会看到什么走马灯。   咚的一声,江荆着陆了,动静之大甚至引得地面为之一颤,江荆走马灯没看到,唐乐那家伙笑嘻嘻的笑脸倒是撞了满眼。   江荆没事,尽管他是没有任何东西给他缓冲的硬着陆,但他就是没事。   “这地方的物理学都不存在了是吧。”江荆吐槽一句,他伸手够住唐乐的手,努力地把自己从地上那个被他砸出来的人字坑里拔出来。   还没等江荆拍完身上的灰,唐乐就凑上来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见到你家那位了吧,怎么没有见到他和你一起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知故问。江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他不认我了,他非要说自己是个猫,觉得我是个碰瓷的,然后把我赶出来了。”   “可惜了,没想到他那种绝情的人,你用记忆跟我做交易去见他,他就那样对你,真是没良心。”   唐乐气呼呼地帮着江荆骂了一句,然后不出他意外的,他又挨了江荆一计白眼。   江荆找了一处干净的大石头上坐了上去,他对唐乐努努嘴;“说说吧。”   “说什么?”唐乐转了一下自己的手杖,明知故问道;“我听不懂你们这些谜语人的话唉?”   看着唐乐这家伙的样子,江荆握了握拳头,他知道唐乐这幅样子是在报复自己。   江荆用自己在此方的记忆为筹码,向唐乐交易真相,他想要知道为什么系统会发出警报,先前还睡在床上的祈璃又去了哪里,那随着警报声而来的紫光又是什么。   而唐乐则是用一段梦呓一般的言语把江荆带到了一个梦的世界,在那方世界当中,江荆知道了那不详紫光的真面容,也见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家伙。   唐乐完成了他的交易,他向江荆解释了那紫光的来历,贴心地带着江荆前往梦的国度一睹那紫光的真容;一团狼,甚至顺带让江荆见到了消失不见了的祈璃,或者说是那梦的主人,猫璃。   “那梦之主管理着猫的国度,那狼与鲸是他的臣子,猫与狗是他的臣民。”   江荆轻吟道先前唐乐跟自己说的歌谣,在经历一段光怪陆离的旅程之后,江荆无师自通地知晓了一段被唐乐隐下来的词。   “那狼是王的奸臣,它们满怀恶意,不可驯服,终有一天,它们会对落难的王露出獠牙,取而代之,但王已经早已知晓了它们的野心;那鲸是王的弄臣,他们唱出的歌谣能哄它们的王入睡,但掌管那梦之国度的王并不会睡眠。”   唐乐听到了这段反应也是一愣,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江荆;“你是这么知道的?我明明没有告诉过你这段。”   “在梦中,谁还会讲逻辑?”江荆说,他盯着唐乐的眼睛;“我已经告诉了你一段你不知道的信息,那么你也应该告诉我一段我不知道我消息。”   “有关于那王的?”   “是有关于祈璃的。”   “他是那梦境的主,哪怕我们现在身处在那梦与现实边境上,我们的谈话也都会被他听到的,我可不想因为直呼圣名而遭到天谴,你可别忘了,我们正行在他的国。”   唐乐指了指头顶,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江荆皱眉,他并不觉得祈璃听到了会怎么样。   “他们是同一个人。”江荆强调。   “是啊,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那个被你视若珍宝的祈璃不过是那个家伙做的一个梦。”唐乐反嘴道。   “现实人做了一个梦,然后他就会跑到梦的国度,按照这个原理,那梦中人做梦也同样会跑到现实中去也合情合理吧。”   “江荆你是一个聪明人,你知道我在和你说什么,哪怕现在我们都在梦里,你也不会忘记在那现实中,你也曾见过祈璃长出猫耳,你在研究所中置配了那么多药剂,你也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能把人变成猫的药剂了吧?”   “你知道祈璃的另一面,哪怕他从未在你面前表现出来,你真的觉得他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因为什么精神类疾病,而是他本身就不存在什么人性?”   唐乐摘下帽子,他言行举止都彬彬有礼,但他说的话确让江荆入堕寒窑。   “如你所见,他回去了,因为他要是再不回去,那狼群就无人管理,他的羔羊也会因此受伤,所以那梦中人为了那被梦见人不被惊醒,他选择了清醒过来,回到了他的国中。”   “神怎么会有人性呢?”江荆叹息道。   “你不已经尝试过了吗?你的一切试图把他从云端拉回到人世间的行为都徒劳无用,他对着一切都没有兴趣,当然除了你以外。”   “你发现祈璃对你很感兴趣,这也就是你想要治疗他的那么多年里的唯一发现,如同那羔羊发现那狼披上的羊皮。”   一声鹰吟想起,一道黑影划过江荆头顶,宛如江荆此刻心底的阴影。   唐乐带上礼帽,他微微弯下腰枝,行了一个绅士礼。   江荆无视了唐乐这幅表演,轻声说道;“如蒙纳悦,他会对那罪人降下宽恕的。”   “哪怕是雅各布?那个在父亲临死之前冒充自己哥哥得到祝福的罪人?”唐乐问。   “只要他得到宽恕。”江荆面容坚定,他向唐乐提问:“所以你现在宽恕我了吧。”   唐乐笑笑不说话。   唐乐是个记仇的家伙,他先前在露台上被江荆用话术套出了隐私,那本该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每一个人干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动机,我也不例外,我告诉你我大老远地从自己的世界跑来你们这里做交易,目的就是为了去救人。”   “你通过这一点推断我确实不算是个坏人,最起码我算是个会忠诚履行条约的人,所以你才放下心来和我交易,不怕我出尔反尔,受了你的货转头就跑。”   “你这家伙真是的,你的第六感明明都已经告诉你,我是个可以相信的人了,结果到头来,你还是要先试探一下我,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整天把你家那个怀疑主义者带在身边,连自己都受到影响了。”   唐乐抱怨道,他站在原地用靴子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就像是被朋友误会而生闷气了的孩子一样。   “所以,你决定和我来个礼尚往来,我知道了你费劲心思想要和我做交易,是为了救某个家伙,你就要知道我为什么不顾危险同你作交易,就像是那些在幼儿园里下午茶时间上交换彼此秘密的孩子一样,真是有够幼稚的。”   江荆吐槽一句,然后仰倒在石头上,他用手盖住脸,免得自己被那刺目阳光的打扰,唐乐慢慢走到那块石头边上,不一会儿后,唐乐就听到了江荆说;   “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个恋爱脑,哪怕把自己的记忆卖给你,我都想要找到那个家伙。”   “非他不可?”唐乐问。   “非他不可。”江荆肯定道。   “这么说也不为过。”唐乐嘿嘿一笑。   在梦的边界当中,两个聪明人在目睹了真相后,他们达成了一个同盟,他们各怀目的,狼狈为奸。   江荆走到那悬崖边上,他向上凝视那不可见的国度,目光坚定甚至还带着些疯狂。   “我不管祈璃现在他是谁,那怕他想要离开我,那也得当面跟我说,要是他开不了口,那我就来帮他开口。”   黄昏的光照在江荆身上,给他白色的上衣镀上了一层微润的光,宛如金色的羊毛一般。   他下定了决心,他决心用自己为饵,把那躲在被窝中的狼引出来。   “再见……”银幕中江荆沙哑的叹息声传进到银幕之外,沙发上的祈璃耳朵之中。   祈璃由此及彼地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第128章   很久很久以前, 在那寂寥的群星中的第一个梦出现之后,那管理梦之国度的王因此诞生了,牠生来把握权柄, 在那梦的世界中, 牠便是一切的主, 牠管理一切, 安排一切,享受一切。   梦是虚幻而又瑰丽的,那梦的主人自群星有了第一声拗哭起,他就开始在牠们的梦中观光了,群星之中有无数生灵, 自然也就有无数的梦,那梦的主人见过太多太多梦境,正如辉煌的恒星升起又幻灭, 那些灿烂到说不出到底有多少种色彩美景对牠而言已是平常。   在现实当中,无数人或者其他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可得之物, 对他们而言,或许只有在梦中才能看到那些可遇不可求之物的吉光片羽。   大梦一醒三千载,浮生如梦四更天。   梦终究是梦,再美好也是假的,梦之主见过太多生物在梦中哭喊着不愿醒来,牠们为了留住那美梦用尽一切,但可惜于事无补,牠们是现实人, 终究会回到现实中去。   梦的主人知晓有关梦的一切,在梦中,他想要什么东西只需要微动心思, 那物件就会出现在他眼前,这是梦之主的特权,牠生来就在梦中,所谓对那些现实人来说的虚假之物,对牠而言就是真实存在的。   梦之主并没有牠那些同僚的烦劳,他出生在梦中,行驶权柄的能力与生俱来,牠并不需要什么信徒,或者是什么其他生灵的情绪来供养自己。   毕竟梦的秘密就是心想事成不是吗?   就这样,那梦的主人日复一日地巡礼牠的王国,牠拥有自己的臣子与臣民,牠拥有牠的王国,在经历了数不清的瑰丽之梦后,梦之主已经厌倦了到其他人的梦中观礼了,管理梦之王国就成了他手头唯一能稍微让他提起干劲的事情。   梦是有边界的,偶尔也会有一些现实人误打误撞地跑到梦的世界中来,现实人所带有的现实因素在梦境中是极度不稳定与危险的,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它们会像是病毒一样感染梦之主的臣民,让那些原本温良的猫们异变。   所以当那现实中迷途的羔羊误入梦的世界时,那梦的主人会在第一时间察觉,牠要负责那些误入牠国度的羔羊们带回到现实中去,就像是管理羊群的牧羊人一般,牠行驶权力,让那些睡梦中的羔羊得以好梦,日复一日。   群星是一个讲究公平的世界,凡事有所求,就会有所代价,这是公平交换的第二原则,这一原则对于那些生来强大的生物们一视同仁。   哪怕你能将那黑洞变回恒星,你也会因你的强大付出代价,这是极其公平的,命中得到的一切都在暗中注好价码,你别无选择。   或许对于那梦的主人来说,牠的代价就是无法醒来,牠生活在那虚幻又真实的梦中,那是牠的国,也是牠的囚牢,牠知道那些现实人做的梦对他们而言都是虚假的黄粱一梦,但牠呢?   那梦的主人在那梦的国度中是否有一刻怀疑过牠自己究竟是否真的存在呢?   牠是梦的主人,还是牠只是如那些现实人一般在梦中醒不来的梦中人?   梦之主在梦的国度拥有一切,但关于牠是否真实存在的问题,牠永远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那梦之主知晓所有的梦,但自己却不能做梦,因为牠正生活在梦中,这是牠生来就受到的祝福,这就是牠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佞臣闯了进来,他戴着一束高帽,衣着华丽,他的言语动听而又充满诱惑,在那梦之主的默许之下,他联合那身为弄臣的蓝鲸发动了政变,那梦之主陷入了睡梦当中。   “那主的魂灵自高堂之下坠下,他的羽翼被那鸟儿叼走,他的力量高居于峭壁之上,他选择赤脚行走在这满是荆棘的世间,开始寻找那救赎之道。”   在那峭壁之下,唐乐轻吟道,江荆已经回去了,着急准备计划的他没空在这里与唐乐闲聊,也就没机会看到唐乐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峭壁上把早早藏在哪里的摄像机拿了出来。   “救赎之道,就在其间。”   唐乐笑道,他掏出一块布仔细把摄像机的摄像头擦干净,他看向那枯树上自他与江荆开始交谈就矗在枝丫上不动的老鹰。   “怎么样?你的羔羊没有让你失望吧,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呢?哪怕和我合作,都要想办法重新把你拉回人间。”   那老鹰歪歪头,他没有理会唐乐与他说的话,他仍在注视江荆离去的方向,他一动不动,就像是沉默的雕塑一样。   唐乐见状耸耸肩;“好吧,那么祝你好运了,我要走了。”   “.........”   唐乐捧着摄像头转身离去,他心里默数三声;   三   二   一,我丢!   那全程记录了唐乐与江荆谈话全过程的摄像机在即将撞上地面碎石时,那枯树上影子动了,风尘散去,祈璃的身影站在原地,或者说是那梦的主人。   “你要去哪?”牠皱眉向唐乐问道,他头顶的猫耳不安地竖着,唐乐一看就知道,牠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他.......江荆和你说了什么?”牠问,唐乐注意到牠似乎不愿意提起江荆,更准确来讲,牠不愿意在唐乐面前提起江荆。   牠很担心江荆,即是牠已经用了最好最快的办法让江荆走出了梦的国度,祂尽祂可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住江荆,以免他自高空摔下而受到伤害。   甚至牠依然不放心地跟了上来,甚至还进行了一部分伪装。   祈璃不知道唐乐与江荆一同说了,那部分是他不能听到的,因为.......   “这是我们契约的一部分,你现在已经可以使用那羔羊作为你现实当中的锚点了,你现在想要回到现实中去,只要找个地方睡一觉就好了,我的神啊,你已经自由了。”   唐乐露出恶魔一般的微笑,他走上前来,鞠身献上一团金羊毛,那是江荆先前交换给他的筹码,里面装着江荆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包括江荆记得的有关祈璃的一切。   “看啊,这金羊毛对于梦境的生物们来说是多么炽手可热,里面装着的,可是一个现实人对梦中人的记忆!有了它,牠们就可以自由穿梭在梦与现实之中了。”   “简单来说,我的神,梦的主啊,你自由了,你通过那羔羊知晓了自己的存在,你是真实的,你有那爱你的金羊毛为你做证!”   在梦边界出,那佞臣欢天喜地向着那梦的神邀功,他是如此欣喜,因为他完成先前与王的交易,而他为此付出的,仅仅是一通半真半假的谎言。   “那梦的主行走在了人间,牠隐藏獠牙,披上了羊皮,他通过欺骗换来了那真正羔羊的羊毛,那付出者心甘情愿,这金羊毛弥足珍贵!!”   “虽然江荆永远都记不得你了,但起码在这梦的边界当中,你听到他对你的执念,我想,这也就是羔羊对于牧羊人的爱了,他爱你,所以他愿意为你走向那屠宰场。”   “是啊,你或许可以安慰自己,你也是无辜的。”唐乐笑了笑,他把脸沉下来,用十分痛惜的声音说道;   “你沉沦在那羔羊对你的爱中,以至于你真以为自己是一只羊,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甘堕落不愿醒来,所以当那曾经被你看作为奸臣的家伙找上门来时,你无能为力,你只能看到那羔羊为了你而献身。”   “你可以说你选择醒来,对他不辞而别,其实是为了驱走那狼对他追捕,也可以责备我满怀恶意地哄骗了他,让他真以为你出了事,从而不管不顾地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为的,就是让我带他过来再看你一眼,是啊,你可以怪我哦。”   “这一切都可以怪在我的头上,你明明可以在处理完那奸臣的事后回到那边去继续披上那羊皮就好,你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因为你知道,无论你干了什么,江荆都会原谅你,但是你忘了我,我是你的佞臣,我一直都还记得你跟我说的。”   “你当时跟我说,‘不自由,母宁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被那狼化作的奸臣追杀,你都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你看啦,我是多么忠诚,哪怕你忘记了这一码子,我还记得呢,作为您的教皇,我可是一直仰视着您呢,我的神!我不愿意伤害您的羽翼,所以我把那屠刀伸向了那羔羊!您可以把这一切都怪罪我,雷霆雨露,如沐圣恩!”   唐乐摘下礼帽,他向前方沉默的梦之主献上狈的祝福,他祝福那梦之主永远不死,永远心生愧疚。   “够了!”厉呵声从那梦之主的口中响起,他发怒了,于是那天空瞬间降下了无数雷霆,把那恒古不变的天空照得煞白,暴风带着冰雹铺天盖地朝唐乐打来,一时间此方世界,君威如狱。   那梦之主身上还穿着他在现实之中的服饰,那是江荆买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们甚至约定好了,下周一起去隔壁仙女座行星群看那即将熄灭的赤红太阳。   现在,这一切,那美梦,都被唐乐给毁了,或者说是祈璃咎由自取。   在那狂暴的叹息之中,那梦的主看向远方,他的目力能遍及这梦之国度极远处,但他却看不到他的羔羊,他想他的羔羊现在已经回到了现实,他已经把自己完全忘记了。   或许祈璃现在再做一个梦,哪怕江荆已经忘了他,他也完全可以再一次靠近他,去爱他。   但祈璃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所谓的再来一次中,江荆会不会爱他。   尽管那梦的主可以让恒星变为黑洞,但他并不能确保江荆是否会再次爱他。   他恐惧等他再一次见到那位医生时,他受到的不是温暖的拥抱,而是冷漠的注视。   在那梦之主沉默间,他手中的摄像机不知为何启动了起来,那被记录在其中的江荆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蒙纳悦,便是罪人也会得以受到救赎。”   “而这救赎之道,就在期间!”   江荆的喃喃自语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让上一秒还在感伤的梦之主不可思议地朝头顶看过去,他的目光穿过云层,他看到了身着白大褂正手脚并用在悬崖上攀爬的江荆。   祈璃的瞳孔瞬间被恐惧吓得缩小,他身形一晃,下一秒他就站在悬崖边上,这时候江荆也正好爬上悬崖。   那羔羊向那牧羊人证明了他的决心,他凭借自己与盟友的帮助重新爬了上来。   “你疯了吗?没有任何力量护佑你,你就敢爬到这里!”   “我只是想要再和你说说话。”江荆,他表示很委屈。   “我怕你把我给忘了。”江荆说。   “……快回来好吗,不管你和那个狈商量了什么,听我的,快回来好吗……””   “求你了……”   祈璃说,他眼里满是江荆,实际上,他吓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看着气喘吁吁的江荆,二话不说就要重新把力量附在他身上。   但很可惜,祈璃失败了,他醒来的时间尚短,力量还没完全取回,他的动作很快,但有的家伙动作更快。   那由紫色雾气组成的狼抢先一步附在了江荆身上,祈璃眼睁睁地看着江荆被那东西盘在脖子上,它露出獠牙狠狠地在江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没有任何护佑的凡人要是自梦境坠落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要不要试试看?”   江荆对祈璃眨了眨眼,然后他踉跄着,带着那狼,毫不犹豫地又自那悬崖上跳了下去。 第129章   提问;那主自诩已拥有一切, 那么当牠看到那羔羊愿为他褪下金羊毛,孤身投入那深渊时,牠是否会垂首落泪呢?   如果这是一个教宗的故事, 那么那身穿白袍的传教士会满脸慈悲地看着你, 对你述说福音, 并且反复向你强调那主的慈爱与牠无所不能的强大。   主爱所有人, 包括那羔羊,主无处不在,主无所不能,在那羔羊坠落山崖之际,主自会派出使者帮助那渴救之人逃出生天。   但这里并不是教宗, 也不是什么众神应许之地,这里有的只是一个羔羊与狼狈的神,那神不想要信徒, 牠也不想要传播什么福音,那羔羊也不是无能的蠢货, 牠深陷危险只是他胃口太大,想要把那神吞入腹中。   在江荆与唐乐的计划中,唐乐负责吸引祈璃的注意,而江荆趁此机会再一次爬上那隔离了现实与梦的悬崖。   江荆不曾见过神,他不知道祈璃在重回这梦的国度后,他对自己的记忆还会有多少,是否还记得自己。   那梦之主在梦的国度当中度过了多少岁月,在那些恒星变为黑洞, 沧海变成桑田的伟岸记忆当中,那梦之主身为祈璃时经历的的短短几年记忆又算得了什么?   江荆又想起了当时与祈璃在猫城奔跑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种好奇,带有一丝探究的眼神。   那主自有温暖的壁炉与厚实的屋檐,他可能并不需要直面那屋外的暴风雪,自然也用不上什么羔羊来给他送来金羊毛。   在从唐乐那得来真相后,江荆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问题了:   祈璃还是祈璃吗?他还记得我多少?如果他记得我,那为什么当时他说他不认识我?   他是有什么苦衷,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我是谁。   江荆没有当过神,他并不知道答案,唐乐更别提了,他虽然戏耍过不少邪神,但他对于祈璃这类无欲无求的原生神可一点头绪都没有。   江荆:“你真的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参考一下。”   唐乐(摸下巴):“也不是没有,但是吧……”   “但是什么?”   “但是就看你敢不敢了。”唐乐说,他的目光看向隔离现实与梦的峭壁 良久后他轻声说道: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赶在那个家伙变成神之前,当着他的面坠落地狱……”   江荆沉默了,他看向唐乐,反问道:“你是真的那么干过吧。”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跑到这梦的世界来?因为我是个疯子?”   唐乐白了江荆一眼,轻描淡写地略过话题了,他朝江荆问:   “虽然我们俩的问题差不多,但问题的对象始终是不一样的,你不应该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江荆沉默了,他走到唐乐身边,与他一起看向那峭壁,在与那枯树上的鹰对视一眼后,江荆才轻声道:   “我在想祈璃是怎么想的。”   “……那谁知道呢?那个家伙都不愿意见你。”唐乐耸耸肩。   在江荆与唐乐两人为此困顿时,江荆身为学者的那部分觉醒了。   既然实验没有参考系数,那就往最大值死磕就完了!   计划是江荆提出的,内容是唐乐补充的,说干就干。   计划分为两部分,唐乐负责吸引祈璃注意力,而江荆则是趁机爬上悬崖,迫使祈璃现身。   至于为什么唐乐会故意说那么多话刺激祈璃……这完全就是非计划范围内的东西了。   唐乐刺激祈璃这一点很好理解,他早就看祈璃不顺眼了,就像是祈璃看他不顺眼一样,碍眼于彼此实力差距过大,唐乐能整到祈璃的机会可不多,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这只是一个关于拯救与被拯救的老套故事,甚至那连拯救者在事先都被那被拯救者给算计了。   在隔断了梦与现实的悬崖之下,一明一暗的人影正在极速向下坠落,位于最下方的是江荆,他脖颈出的动脉已经被追上来的狼给咬破了,迸溅出的猩甜血液冒着热气被气流吹飞,径直甩在上方的祈璃脸上。   这里是梦的世界,按理来说,现实世界的一切在梦中都是不存在的,江荆也不可能流血,他在梦中身体甚至连动脉都不应该有的,还记得唐乐所说的吗?   梦境的秘密就是心想事成。   在梦境之中,心想事成之事终会实现,而其中的秘诀就是看你有多大的决心。当江荆在唐乐面前展露出决心后,他在一个祈璃看不见的地方再度爬上那悬崖,那速度甚至比他摔下来还要快,因为他坚信自己能做到这一点。   江荆流血了,是因为江荆觉得他应该流血,他认为自己被咬破了动脉,所以他就应该流出血液,这就是他的决心,这一点甚至连身为梦之主的祈璃都无法改变,最起码在刚刚获得意识主动权的祈璃做不到。   “要不,你求求我?虽然你做不到这件事,但对我而言,我只要轻轻拍拍手,王妃就会停下来。”   猫璃的声音在祈璃耳边响起。   闭嘴!你知道什么?什么你的王妃,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他认识你?你凭什么叫他王妃,连我都还没有和江荆登记,你这个被我留在梦中世界的分身叫什么?   喂喂喂,你这家伙有点过分了吧,什么叫做分身,你在现实当中待久了,连时间线上不同的自己都不分了是吧,我和你唯一的差别就是没有现实的记忆而已,用得着那么排挤我吗?   祈璃在心中嗤笑一声,他屏住心神,想要把那猫璃从自己意识当中赶走。   猫璃的声音很委屈,一直忙碌于管理梦中世界的牠尚且不懂祈璃的心情。   先前说过了,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是互为表里的,江荆在现实中做梦来到梦中世界,并不代表,他在现实世界的身体消失了,意识体在梦中徜徉之时,身体依然会继续呼吸,发生生理作用。   而猫璃,正是祈璃在梦中睡觉时留在梦中的身体,也正是猫璃一直在看管梦中世界,牠们看起来是两个人,但一个在梦中世界,一个在现实世界,实际上就是一个人,现在猫璃能与祈璃对话完全是因为祈璃回来得太仓促了。   而且在祈璃回到梦中世界后,祈璃抗拒醒来,他试图用一种半梦半醒的方式行走在牠的国度,在解决完那团狼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现实当中去。   祈璃的操作只成功了一半,他保住了自己记忆,但也因此拒绝了身为梦之主时的记忆,他还是不想要什么力量与权柄,只想要再度回到江荆身边去。   这也就是现在我还能喝你就像是他们现实人所说的精神分裂一样,梦之主是唯一的,你接受记忆收回力量是必然的,我接受记忆变成你也是必然的,你怎么搞半天,和自己较那么大劲,你说你值当吗?   祈璃脑海中猫璃的叹息声发自肺腑,祈璃知道牠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从时间线来说,猫璃就是没有现实记忆上的祈璃,也就是他自己。   “......确实不值当,你来吧,记住不要伤到他。”   祈璃沉默一会儿后,他把意识的主动权让给了猫璃,在这种情况下,也就是猫璃能把江荆拉上来了,祈璃现在尚且保住自己的意识就够费力的了。   “你早那么干,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半空中的祈璃睁开眼,牠的头顶重新长出了毛茸茸猫耳朵,那双漂亮的绿眸也朝着猫类发生了些许变化,在猫璃掌管了身体主意识后,祈璃原本那凌厉的气势被减弱了,整个人的风格顿时变得温良了不少。   在江荆眼中猫璃与祈璃二者的差别,就像是家猫与野猫一样,前者因为爱而喵喵叫,后者为了爱而露出爪牙。   就挺可爱的。正在下坠的江荆想着,没等他多想,就听到上方的猫璃用温软的声音威严地说道;   “神说,要有光。”   云消初霁,一道光从破开的乌云中照了出来,那光芒照在江荆背上化为了实质,那光芒托住了江荆原本急速下坠的身体,稳稳当当地带着江荆落在地面上。   哦吼,计划失败了。   脖子上还被那团狼缠住的江荆试探着往峭壁上看,他在地上跺跺脚,在思考自己重新爬上去,又当着祈璃的面摔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能性为零。”猫璃的声音打断了江荆的思考,江荆转头去,就看到猫璃伸出手指对自己说道;   “神说,诸等逆臣皆当死去。”   下一秒,江荆听到一阵嘶吼,他低头看过去,原本还缠在自己脖子上那团狼已经咽气了。   牠云雾一般的细长身体正从尾部一点一点地消散,江荆伸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摸,哦吼,不仅那狼没了,连牠咬出来的伤口都没了。   “好了,完事皆休了,我就说了,我早就想把那狼给弄死的,可惜一直找不到什么机会,现在算是如愿以偿了。”   猫璃说,牠站在离江荆不远的地方,伸着脖子好奇地打量江荆,那个神情就像是猫猫第一次见到将来会投喂自己一辈子的饲主。   “蛮可爱的。”江荆说,他试图走过去拉猫璃的手,但猫璃见他过来了,就像是受惊了一样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等江荆走过去时,他已经看不到猫璃的身影了。   是害羞了吗?江荆思索着,猫璃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祈璃的时候,那时候祈璃也是躲在实验室角落里,不愿意见自己来者。   “那个你可以把你脖子上的那个家伙拿下来了。”猫璃的声音在江荆身后响起来。   江荆伸手把那团狼取下来放在手上掂掂;“摸上去,就像是一个围脖一样摸上去暖暖的。”   “对对对,像是围脖一样。”猫璃小鸡琢米一样点点头,他伸手一挥,江荆手中既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围脖。   “哇哦。”江荆发出惊叹声。   嘿嘿!我可比某个光顾着做梦的家伙厉害了多了。   猫璃双手叉腰,开心得直哼哼,祂头顶毛茸茸的猫耳朵随着愉快的心情一抖一抖的,□□弹弹的样子,看得江荆心痒痒,他五指不禁虚握,幻想起猫璃耳朵的手感来。   想必一定是毛茸茸的。   江荆歪歪头,他朝着猫璃试探性地走了几步,见猫璃没有溜走,江荆松了一口气。   那自愿堕入地狱的羔羊在被拯救后并没有对那神感恩戴德,与情况恰恰相反的是,他对那神露出了獠牙。   “跟我回家。”江荆上前一把抱起猫璃,像是电视里拐卖小孩的二手道口贩子一样,他上前抗住猫璃就要往外跑。   猫璃也不反抗,他就那么呆呆地被江荆抗在肩膀上看着自己被人带着跑了老远,软乎乎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是你认识的祈璃。”猫璃说。   “不,你是。”   “……”猫璃歪头看向江荆,他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为别的,就凭借江荆那股子犟性,太让猫心动。   正当猫璃感慨不亏是自己,看人真准时,他被祈璃拉黑了。   自己跟自己较劲确实没意思,但要是较劲的目的是为了江荆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会吧,你这家伙连自己都不愿意分享啊!!”猫璃在祈璃脑海中大喊道。   “你这个混蛋,我就说先前我在边境上问他愿不愿意当王妃,你就突然蹦出来把人家给推下去了,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他呢,合着你是想要吃独食!!”   见到曾经的自己在脑海中大喊,祈璃冷笑一声,他现在完全不没有心思管猫璃,牠现在眼里都是江荆。   祈璃在梦中醒来后,牠在现实当中的身体已经回到了梦的世界,并且随着祈璃权柄的取回,牠原本只是拥有超人力量的现实身体也开始朝着不可知方面发展,总的一句话来说,回到梦中世界的牠,已经不太合适再度前往现实世界了。   江荆是一个凡人这一点,祈璃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牠不能冒这个险,而且牠作为祈璃存在的现实身体都已经被牠带回来了,按照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而言,他已经没了,一点飞灰都没留下来的那种。   现在祈璃面临的问题就是,牠的现实身体没了,江荆把他忘了,连带着记载他记忆的金羊毛被唐乐一锅端走了,他要是再做一个梦冒然过去现实那边,牠连江荆会不会认出自己都不确定,更何况还有个猫璃在旁看着。   “所以你当时不愿意与我见面,甚至对着我撒谎的真正原因,仅仅是因为你这个家伙拒绝分享,你连自己的醋都吃。” 第130章   剧终了, 那由鲸歌构成的大银幕结束了它的使命,那些剧中的色彩,那些光影从二维的平面化为三维的线条从银幕当中钻了出来, 那些缤纷的线条们自半空中游曳, 随后如鱼群一般结阵巡游, 它们用自己光彩把整个客厅笼罩起来。   “蛮好看的不是吗?”   江荆的声音在祈璃耳边响起, 他转头看过去,江荆正站祈璃为他搭建的卧室门口,他眼角还留有残余泪花,从其惺忪的眉眼来看,江荆睡了一个好觉。   “没想到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 我付出记忆,费了那么大劲爬上悬崖想要趁着你还没有完全忘记我时,带着你回到现实里去, 结果你的状况与我想的完全相反,你这家伙并非没有忘记我, 反而倒是跟自己较上劲了。”   江荆走到祈璃面前,弯腰用自己那对湿润的黑眸一个劲盯着他,直到祈璃受不了,他才停下来,双手抱胸对祈璃评价道;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的,你怎么就觉得那个从未见过我的你,会害我呢。”   “........”祈璃对江荆说的话不置可否,他只是微微转身, 在沙发上为江荆留出位置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后脑勺对着江荆。   生闷气了,还是要哄的那种。   江荆耸耸肩, 他走到沙发边上挨着祈璃坐了下去,伸手勾住祈璃的脖子,手上轻轻一使劲,他那生气的主就顺势转了过来看着他。   祈璃还是那个模样,脸上没有表情,眉眼精致如油画一般,那对冰绿色的眸子里全是江荆的倒影,这位主的心灵窗户里面满是偏执,那独属于人的欲望把牠从梦中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我不喜欢冒险,我从不冒险。”祈璃盯着自己羔羊,一字一句地强调道。   江荆伸手使劲点了一下祈璃,吐槽了一句;“自己是一个醋坛子还不能让说了,非要把问题扯到我身上来,我就不懂了,在你眼中我真就那么脆弱?”   祈璃看着江荆认真的眉眼不说话了,他自知理亏,所以他无话可说,他当然知道江荆可不是什么脆弱的纸人,这一点他在第一次与江荆见面时就已经深刻认识到了。   但祈璃还是不放心,他不放心江荆,更不放心自己。   祈璃是一个怀疑主义论者,还是天生的那种,他不相信世界所有无缘无故的东西,他怀疑一切,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   “那主之所以创造了那方属于牠的世界,是因为牠生来就一无所有,牠拥有力量,但没有目的,牠有渴望,但不知道那渴望又来自何方,或许牠拥有那创造一切,拥有一切的力量的代价,就是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羔羊与主》“江荆”   怀疑是祈璃与生俱来的天赋与诅咒,所以当祈璃得知猫璃的存在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自己能不费力地解决江荆的麻烦,而是怀疑那个过去的自己。   在回到梦的世界过后,祈璃身为猫璃过去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那梦的权柄也开始渐渐由过去的祈璃,也就是猫璃手上。   梦之主是唯一的,牠的记忆不可能被分为两段,祈璃就是猫璃,牠自愿在那名为现实的梦中醒来后,那恒古的力量与记忆迟早也会找上祈璃,让牠重新由那人回到天上。   “我并不确定我在收到那些记忆后,我还能在那数之不尽的名为梦之主的记忆中坚持多久,我怕.........。”祈璃说,他脸上流露出自我厌恶的神色,片刻后,他颓废地靠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沉沉说道;   “我怕我把你给忘了。"   “那梦之主的记忆多到数不胜数,哪怕用二进制的数字记录,撰写的纸张都够把太阳给熄灭了,我不喜欢那样,牠的那些日子一点都不好,我不喜欢那样。”   祈璃说到这里不禁回忆那些他独行在梦中的时候,那时候那怕整个世界的梦都环绕在他的身边,那些对于现实人来说梦寐以求的声色犬马对梦之主来说都唾手可得,但牠还是觉得无趣。   那主在五色的梦中流浪了不计其数的岁月,他见过太多人沉迷于他的国度不愿醒来,他理解那些人对梦的渴望,哪怕他自己却从未做过一个美梦。   “我根本不想要那些记忆,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声,没有色,只有那些一望无际的梦,那些永远醒不来的人,还有那个从未醒过来的我。”祈璃把脑袋猛然埋入江荆怀里,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我不想要什么狗屁力量,那些东西什么用都没有,它们只会带来诅咒,这一点我在醒来后就知道了,我在梦中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起来那些记忆,我不想要它们,我想要把它们扔出去,但我做不到。”   祈璃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闷声道;“我知道我作为祈璃的记忆只有几年,比起梦之主那恒古便存在的记忆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对于我来说,比起以前那些孤独的日子,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江荆听到一声啜泣声在怀中响起,他低头想要确认是不是祈璃发出,但下一秒,江荆就被祈璃勾住脖子,两人一起摔在了沙发上。   江荆与祈璃现在离得很近,江荆甚至能听到祈璃那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与自己咚咚做响的心跳声,他的后脑勺被祈璃用手轻轻拖住,他看向祈璃,正如那羔羊看向那迷茫的主。   “你是真正存在的吗?我把你忘了吗?”那主提出了他的疑问,他胸口的衣襟半露,白皙的肌肤被江荆的呼吸吹上了一层薄红,他是如此茫然,如此可口。   江荆听到了一声叹息,他不知道这声音是他发出的,还是祈璃发出的,因为这个时候江荆已经没空管那些了。   江荆对于祈璃向来是食欲很好,现在他睡够了,饿极了。   于是乎,一场战争打响了,有的人苦苦忍耐,有的人攻城略地,有的情绪不可捉摸,有的渴望择人而噬,他们在饮下名为忘记的苦酒后,在梦中的剧场开始了荒唐的追逐大戏,剧本是如此老套,但好在身为主演的两人都乐在其中。   半路当中,江荆俯身身后扣住祈璃的唇齿,他温柔地撩开祈璃额角湿搭的头发,贴着祈璃的耳朵凶狠地问道;   “我是不是在你身边,嗯?我是不是真实的?”   祈璃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根本听不清江荆在说什么,他快被感觉冲昏头脑了,连呼吸都不太通畅了,一股窒息一般感受正不断拍打着祈璃理智的堤岸。他只能用力摇着头,喊道;   “江荆,江荆,江荆。”   那主的语言毫无逻辑,他不断地呼喊着他那羔羊的尊名,牠不想要信徒,他只想要牠那独属于他的羔羊就知足了。   如梦悦纳,便让我行在你的国。   神不在乎世人,因为牠并非为了世人而生,牠行走了这世间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牠存在的意义,牠的运气不错,在那茫茫人海当中,牠找到了自己的羔羊,牠是如此爱他,以至于牠甚至愿意放下尊讳,行在那羔羊的国中。   这还是一个说着驯服的故事,但并非是那羔羊驯服了狼,而是狼对羔羊的爱驯服那狼。   爱在人世当中是如此复杂坎坷,哪怕那主拥有的力量能让黑洞重新变回恒星,但在面对那羔羊时,牠还是要不经地朝着发问。   我到底有多爱他,或者说,他到底有多爱我。   “爱不应该去质疑,也禁不起质疑。”这是无数先辈用泪水总结出来的铁律,祈璃知道这一点,但每当到了那夜深人静,转辗反侧之时,他总会仍不住地思索这个问题。   我是爱他,还是因为我只是感觉到了寂寞,在人体大脑子中那让人昏头的激素退散,在那让人疯狂的潮水褪去后,在那人生的沙滩上是否只剩下了一个失败的结局?   是啊,是的,世界上的不少人都会遇到自己毕生挚爱,他们相伴一生,白头偕老,最后在家人的祝福声中一起死去。   祈璃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知道自己真的遇到了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必胜挚爱,但也因此,祈璃还是不禁扪心自问;   那个正确的几率到底有多么渺茫?我真的值得那个笨蛋的爱吗?我爱他是因为他爱我,那他又为什么爱我呢?   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着他装了可怜吗?   这太可笑了。祈璃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在笑他自己。   是啊,不就是这样吗?祈璃告诉自己,他用一种类似于自我折磨的方式向自己强调这一事实,每当祈璃在享受江荆对他的爱时,他都会这样自我折磨,他以这种方式缓解自己对江荆的愧疚。   他以一种不光彩的手段接近了他的羔羊,他对此很感愧疚,哪怕他的羔羊对此毫不在意。   祈璃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会因为自己找到对的那个人而喜悦,所以他也会因此而感到困恼,这也正是祈璃不愿意去接受猫璃记忆的真正缘由。   他害怕改变,因为改变就意味着他将以一种真正的面貌面对江荆,他不想要再一次用装可怜的方式去骗江荆,但他又对江荆是否会接受真实的自己这件事信心不足。   笨蛋的狗狗都喜欢爱,他们知道“爱”会让他们感到真正的幸福,他们正为此而生,但聪明的猫猫们却都害怕爱,因为他们知道“爱”终会有结束的一天。   “我是在梦中吗?还是我一直没有醒来?”祈璃抬头看向江荆,他眸中满是泪水,他再一次呼唤道;   “江荆,江荆........”   “.........”   这一次并没有人回答了,江荆消失了,那个先前还在跟祈璃耳擦撕摩的人不见了,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在那梦中人的梦中,那被梦见人没有醒来。 第131章   那梦中的被梦见人醒了, 现在这方空间中,徒留那不愿醒来的神,与他头顶的“鱼群”。   当然还有那不曾离开, 不曾放弃僭越的奸臣。   还记得吗, 那“狼”被猫璃暂时杀死, 牠的遗躯被猫璃变成一条围脖送给了江荆, 现在那条围脖被江荆遗留在了这梦中。   主已经离开了牠的王座,但那逆臣却从未放弃过牠的亵渎诡计,牠正为此而生。   又是一阵熟悉的嘶吼声,那狼嗅到了脆弱的情感,所以牠再度奔袭而来了。   那狼没有身体, 但牠利爪击打在地板上的声音是如此清脆,急促如鼓点的一般的奔袭声在此方世界的门外不断响起,牠正在不断靠近祈璃, 没人知道牠能用什么方式来伤害那万能的主。   但牠总有办法。   一声急促的低吼声响起,祈璃脚下一震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等他稳定好身体后,他发现,只是眨眼的功夫,这方梦境的世界失去颜色了。   沙发,茶几,天平......那些由祈璃构造出来,理应由他掌握的实物都失去了它们的颜色,变得苍白透明起来。   那梦之主的权柄被那逆臣窃走了一部分, 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实打实的窃走。   梦之主他没有过多的动作,他只是轻轻一挥手   狼是逆臣, 那鲸是奸臣,既然狼来了,那鲸也应随之而来。   鲸歌响起,霎时间内,祈璃头顶的鱼群开始在他头顶穿梭起来。   整个剧场的一切事物也开始随着那“鱼群”开始了转变自身形态,茶杯,茶几,包括祈璃身下的沙发,那些由梦之主构造的实物们现在都不归祈璃管了,它们纷纷也变成了线条加入到那鱼群当中,抛弃了他们的主。   祈璃站在原地,他那对漂亮的绿眸平静无波,像是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就好像被窃取权柄的不是他一样。   又是一声鲸歌响起,那裹挟了祈璃造物的“鱼群”开始在半空中旋转,它们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色彩也愈发柔和起来,最后硕大的鱼群开始渐渐减小浓缩,在抛去那些不必要的累赘后,那些由梦境权柄构成的鱼群们变得了一根红线。   这片空间中所有的色彩都已经流入了红绳当中,所以这片空间理所当然的再次失去了颜色,变得苍白。   而这一次,祈璃没有办法处理了。   祈璃现在正站在一处苍白之地,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色彩,他向四周望过去,什么都看不到,既没有画面,也没有声音,唯有一片寂静。   就像是祈璃当年独自站在那一无所有的梦中一样,牠站在原地,周围什么都没有。   那主自诞生开始就身具伟力,能在创造光与色彩,牠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牠有要有山川河流,便有了山川河流,牠有要有人声鼎沸,便有了王朝更迭。   那主创造了这世界上的一切缘由,并非因为牠身具伟大的使命,或者是想要造福万物,就像是伟大的力量与使命或许并不需要同样伟大的理想与渴望。   “或许那主并非拥有伟力,那些言出法随的一切不过是一只猫做的梦罢了,因为只有在梦中,那拥有一切的人才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江荆的声音自祈璃身旁响起,祈璃猛然转头,然后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就撞进了江荆那对湿润黑眸当中。   就,蛮可爱的......   江荆挥挥手,那抽取了部分权柄的红绳地自半空飘下落在了猫荆的手腕上,乖顺得就像是小狗一样,江荆在手腕上绑好那红绳后,他朝一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祈璃轻轻一甩。   嘭,那懵懂的主摔进了那胆大包天的羔羊怀中,牠的权威,他的力量都在此刻失去了作用,他就像是浣熊摔进蜜罐一样,被那突来的幸福砸得手足无措,满眼金星。   “现在我才是那个逆臣。”江荆冲祈璃邪魅一笑,他捏住祈璃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现在,逆臣要干坏事了。”   祈璃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亦或是他还在看电影,这一次的电影从开始到结束,期间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当中。   过往的画面与潜藏在其中的暗线交织在了一起,那些琐碎的,不必要的担心与优柔的心思现在正堵在脑子里,那些有关江荆而滋生的,阴暗的,邪恶的计划与天真的顾虑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搅得祈璃心神不宁。   “怎么了,说不出话了?”江荆问,他笑容满面,容光焕发,一条艳红的围脖正挂在他的脖子上,整个人抱着祈璃大步流星地走回现实的样子,可称得上一句,灼灼耀人。   “嘛,不说话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也跑不了了。”江荆说,他晃了晃手腕,此刻他与祈璃的手腕上各绑着一根红绳,那由部分梦境权柄构成的红绳能强而有力地把两个人束在了一起,免得他们在梦与现实的边境处走散。   “你.........我........”祈璃看到江荆的围脖,瞬间就知道江荆干了什么了。   江荆把那“狼”整个给吞下去了,在理所当然地获得了那“狼”的权柄后,祈璃这家伙顶替了那“狼”的身份。   “只有狼才能融入狼嘛。”江荆无辜的样子快把祈璃的气死了。   他怎么敢的!!   “快吐出来,你不是那梦境的生物,你是不能吞噬牠的。”   祈璃慌慌张张地伸手想要往江荆的嗓子眼里扣,他现在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是电影散场的时候,江荆这家伙在剧场被祈璃哄这装睡了之后,牠又偷摸跑到梦的国度,把那团狼给“吃掉”了。   现在祈璃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与江荆在看电影第二幕时,那团狼会对江荆又那么深的恨意了。   人家都被江荆给消化了,能不生气嘛。   “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我哪知道那个东西还能突然跑到银幕里面躲着啊,毕竟梦又不讲现实逻辑。”江荆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梦中世界的时间线是重叠弯曲在一起的,也就说在许多在外界看来是先后发生的事情,在梦中可不一样。   在江荆的视角当中,他是先睡了一觉去干把坏事干完了,然后跟着祈璃一起看电影。   在“狼”的视角当中,牠先是被江荆暗算了,随后才察觉到了梦之主不愿意醒来,这才跑到现实当中去报复的江荆。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狼”注定会被现在江荆暗算,因为牠报复了过去的江荆,现在的江荆之所以去暗算“狼”,是因为过去的祈璃因为牠而不愿意见自己了。   完美的闭环!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命中注定?”祈璃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   “谁知道呢?”江荆摇摇头。   江荆没有放弃过他的计划,尽管祈璃跟他解释了他的苦衷与原因,但他还是固执要把祈璃带回去。   “你应该自己一个人回去,只要你回去,‘我’也会在那边等你的。”   祈璃闷声闷气地说道,他把头埋在江荆胸口里,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哦~”江荆的语调拖得很长,这是他要准备找祈璃算账的惯用语调。   “那你呢,你就留在这里,守着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直到你把自己忘记掉,然后慢慢消失?”   “你是说等在那边是猫璃,还是祈璃,或者说你一人扮演二人,然后观察我到底喜欢那个你,然后在决定吧那个你留在梦中?那个留在现实里陪着我?”   “你这家伙就那么喜欢做梦?”江荆恨铁不争气地用手使劲点了一下祈璃的额头,在使劲撸了一把祈璃的头发才泄气。   祈璃沉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江荆会生气,因为他觉得那是两全其美的办法,猫璃就是自己,自己就是猫璃,二者没什么两样。   “........”江荆停了下来,他朝祈璃问道;“还记得我在家里接待的那个精神分裂,自己抛弃了自己的女士吗?”   祈璃点点头。   “我觉得你现在患有精神病,很严重的那种,都快成精神分裂了。”江荆指了指祈璃的脑袋,语气很严肃。   “我这不算是精神分裂。”祈璃强调一句,他脑子里有很多有关神秘学的专业术语可以解释他这一行为。   比如梦与现实是互为镜像的世界,彼此的底层逻辑是各不相同,若有一方的生物想要跑到另一边去,他只能通过类似做梦的方法。   “就像是投影一样,我只能投射部分的自己过去,因为现实无法承载我的质量,要是贸然行动的话,会出大问题的。”连你也会出....祈璃解释道,他把下半句省略掉了,他不想要让江荆觉得他很危险。   听到这里,江荆停了下来,他低头朝祈璃问道;   “那现在在现实的你是那个部分的你?”   祈璃迟疑起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江荆这个问题,江荆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他喝水喜欢用那只手拿杯子一样。   江荆可不给祈璃思考的时间,他晃了晃手里的红绳,与祈璃贴了贴额头,低声哄道;   “快告诉我,我想听听到底是那个你更喜欢我一点,嗯?”   那带着钩子的尾音快把祈璃的魂都勾走了,他索性爽快地答了出来;“少部分的时候是那个家伙,大部分的时候是我。”   “因为猫璃打不过你?”   “因为牠打不过我。”   祈璃昂头,说到这里他眼里还闪烁着自豪的光,也不知道跟自己较劲有什么好的。   “所以,把我放下来好吗。”   “哦,是吗,不要。”江荆果断解决了,他继续抱着祈璃往外走,此时此刻的江荆才是那个救世主。   “想要听一个故事吗?”江荆问。   “你说。”祈璃有气无声地回应道,他已经劝了江荆一路放他下来了,现在他嘴皮子动一动都很痛。   事实证明,无论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祈璃总是拗不过江荆,固执是“狗”的特权,不是猫的。   “从前有一个人,那个人捡了一只猫,然后那只猫跑了,现在那个人把猫找回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一个故事你还想要听多长,复杂了又有什么乐趣。”   噗通一声,已经走到目的地的江荆带着祈璃纵身一跳,两人一起摔在入那水洼中,然后一起沉入那不见底的水洼中。   声音消失了,光影不见了,江荆睁开眼除了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他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股拉力。   “呼吸,快呼吸。”祈璃的声音在浴室中响起,下一秒江荆猛然从浴缸里站起身来。   一大片水花扬起,溅得浴室到处都是水珠,也让一旁捧着毛巾赶来的祈璃脸上多了几条黑线。   “我回来了?”江荆问,他的视野透过祈璃身后看向客厅,此时是晚上八点整,江荆与祈璃刚做完运动后。   荒诞的梦结束了,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好在祈璃从未忘记过。   “真是个笨蛋。”祈璃捂住脑袋,佯装头疼的样子走到江荆身边,拿浴巾开始擦拭江荆身上的水珠。   江荆歪歪头,他那对湿润的眸子一边倒映这祈璃的摸样,一边倒映的则是猫璃,随后他眨眨眼,那两个的身影渐渐重叠,融合变成了眼前的祈璃。 第132章   翌日, 多云,湿冷,不宜出行。   江荆今天起得很晚, 昨晚他和祈璃疯了很久, 暧昧的痕迹从浴室滚到了卧室, 直到深夜, 两个寂寞许久的灵魂才肯入睡。   今天不适合出行,所以江荆与祈璃哪都不打算去,他们在一起吃完下午两点的午饭后,就一起跑到沙发上窝着了。   “想要看看电视吗?”   今天的电视节目单上好像有一个恐怖片。”江荆说,他把胸口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将手里的节目单递给身边的祈璃。   祈璃听到江荆话勉强把眼睛睁开,他接过节目单随意地往上面瞟了几眼;   “虫族惊魂?”   祈璃看着那占据了大半封面的恐怖片广告,那封面很是正统, 湿黑的基底风格的巢穴中,一位身着清凉的金发女郎手握火把小心翼翼地在其中探索, 而她的头顶上正盘旋着一直正在织网的大型蜘蛛异形。   “看样子,大概率又是一群闲得无聊的大学生跑到荒地去露营,然后无意间唤醒了沉睡异形的老套故事。”   江荆摸了摸下巴,抓了一把爆米花进嘴里,砸吧着嘴很没有风度地点评道。   祈璃对此不置可否,他注意到江荆嘴角的渣渣,轻轻别过头去帮江荆清理了一下后,祈璃补充道;   “或许还有心灵控制一类的把戏。”   “哇哦。”   江荆很捧场, 他接过话头;“作为前对抗虫族异形的先锋,你遇到过能心灵控制的异形吗?”   “你对此很好奇?有没有会心灵控制的虫族,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祈璃问。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看起来会读心术的心理医生?”   江荆反问,随后他看到祈璃点点头。   “我必须要强调一点,我不会读心术,我只是一个研究心理学的学者,学者你懂吗?就是天天翻着大部头,与老学究探讨专业名词,然后趴在桌上写论文的那种学者。”   江荆指了指远处书桌上快写完了的论文;   “虽然外界都觉得我们会读心术,但自有内行人才知道,我们所谓的知心话语,不过是见识过大量案例,研究了海量病历得来的普遍经验罢了。”   “据我所知,至今为止,学术界还没有那个人能妄称自己会读心术呢。”   “既然心理学做不到读心术,那么虫子自然也不可能做到心灵控制。”   祈璃用江荆的话回应了他,结束完闲聊后,祈璃走到茶水间给端来一壶红茶与两份蛋糕,与江荆一起享用起下午茶来。   “还是不喜欢吃甜的?”   江荆伸手摸了摸祈璃头顶冒出来的猫耳朵,那毛茸茸的手感让江荆一摸倾心,忍不住地把祈璃拉回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软硬合适的超级抱枕一样四肢并用地抱住他,江荆把头埋进祈璃白皙的肩窝里深吸一口,发出一声叹谓。   “此生无憾了。”   祈璃听到江荆说这种没出息的话,不由出口训道;“说什么呢,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   江荆乖乖点头,应道;“哦,都听你的。”   “嗯...........”   祈璃不说话了,我们的前少将大人就那么安静地待在江荆怀里,享受这种好日子,也不管他和江荆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比如说亚当六号药剂的事情,在比如江荆为什么会沦落到十三星区的事情。   梦境中的观影与猫之国的历险让祈璃与江荆搞明白了为什么江荆会失忆,以及祈璃的精神海会崩溃这两件事情,但过去的迷雾还不及于此,既然江荆的失忆是因为他与唐乐的交易,那之后让江荆流落到十三星区的凶手又是谁呢?   排除掉祈璃自己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以外,剩下的对象就很好辨明了。   “应该帝都议会里的某一个家伙动的手,错不了。”   江荆说出了祈璃心里的下一句话,他走到书桌边,取下钢笔帽开始写病历,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祈璃看着江荆,脑袋上缓缓出现了一个问号。   不是,我又没有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在想什么的,你这也叫不会读心术?   “这不是读心术,只不过是我对你很了解而已。”   江荆头也没抬,手里的钢笔唰唰地写着某人的病情诊断。   “不懂。”   祈璃摇摇头,他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的恋人比他还要神秘,最起码祈璃现在真不知道江荆在说些什么。   猫是一种好奇的生物,他们生来就会对那些让他们感兴趣,但又看不清的事物具有强烈的好奇心与探究欲,这也正是许多人喜欢他们的地方。   谁会拒绝一个歪头看着你,希望你和他说说话的猫猫呢?   起码江荆做不到。   在祈璃头顶冒出猫耳,身后甩出绒绒的尾巴后,江荆顶不住了,直接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祈璃白了江荆一眼,他搬了一根凳子坐在了江荆书桌对面,就等着江荆跟他讲故事了。   “额......怎么说呢,你还记得亚当型号药剂不?就是那个我研发出来针对精神体瘟疫的药剂。”   听到江荆说起这个,祈璃就想起来了那个该死的六号药剂,见现在也不是翻老账的时候,祈璃暂时把问题压在心底,专心在那个当年谋害江荆的凶手身上。   “当然,我记得,你不就是靠着那个东西获得了帝国勋章,然后就在前往帝都的路上出事了。”   祈璃满满都是幽怨的眼神让江荆有些心虚,他伸手挡住手里的快要写完的病历,像是掩盖罪证一样用论文稿把病历盖住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当年帝都精神体研究所的项目我接触的不算多,但某一次我在档案室抽提文件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张废稿,上面记录了一场名为‘狮鹫实验’的项目计划,至于上面具体写了什么,我已经不清楚,但我还记得上面的一个交互实验........”   江荆的眼神随着回忆愈发深远,他看向窗外远在帝都核心地带矗立的黑色大厦,那里是帝都最高级议员们的老巢。   自从帝皇遇刺杀,帝国皇室群龙无首相互倒戈之时,议会趁机包揽了大权,那些被老帝皇压了好几百年的老狐狸们用极快的速度收拢了权力。   现在整个帝国政治权力中,议会才是那说一不二的魁首。   “人老成精,人变老了,不仅会变得更狡猾,还会变得更怕死。”祈璃轻声说道。   “或许这就是那群家伙拿虫族与人体作交互实验的起因,他们已经活了太久了,在达到权力顶峰的同时,他们的寿命也快走到了尽头,再高端的药物也不会对他们起到什么作用了。”   江荆伸手按了按额头,继续说:   “我现在怀疑那场精神体瘟疫是他们搞出来的了,当年我在研发亚当药剂时,研究病人脑部样本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少异样,但当我把发现上报后得到回复都是高度统一的敷衍话。”   “我应该就在那个时候被他们盯上了。”   江荆分析道,他的脸上出现恼怒的神色,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祈璃默默上前抱住了江荆,他趴在江荆耳边吹气,安抚道:   “我会帮你的,今晚就动手怎么样。”   祈璃说得一脸认真,对付几个老东西而已,或许拉姆会觉得棘手,但对于祈璃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见祈璃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江荆顿觉好笑,他伸出手戳戳祈璃精致的脸,帮他把皱起的眉毛抚平。   “怎么?才回来一天不到,就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江荆调侃了一句:“让我猜猜,你要和我来上一句狼的本性就是嗜血?”   “你不早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了吗?”祈璃白了江荆一眼,他很不喜欢江荆的这种调侃。   很坏心眼,很讨人厌 ,宛如一个无良的无执照医生一样。   祈璃先前为了保护江荆在现实中不受到那“狼”的侵扰,所以祈璃主动把自己切片了,他把自己最邪恶的那部分藏在了梦里,把最讨人喜欢的那部分放在了现实之中。   本来,那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但结果谁也没想到的是,江荆这个家伙贪心的很。   “好的,坏的,你都要,要了以后吧,又嫌弃我,你这家伙真够花心的。”   听着祈璃的吐槽,江荆摸头嘿嘿发笑。   那夜,祈璃满脸复杂地把那团金羊毛还给了江荆,他已经向唐乐支付了足够的报酬,现在江荆的记忆也是时候还给他了。   在沉默良久后,祈璃对江荆说了一句;“或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可不后悔,因为医生从来都不会放弃他的病人。 第133章   雨夜, 绵绵的细雨自帝都黑曜石一般的大厦之上落下,在地面上的柏油马路上堆积成一个个小水洼反射着霓虹的光晕。   帝都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老城市,它的城市中心经过几番扩建, 为的就是那些老爷们的大厦腾出空间, 让他们的聚会变得更加方便与奢侈。   啪嗒一声, 小水洼被一双做工精良的皮鞋踩得水洼四溅, 那些细小水珠的倒影中的霓虹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宛如寒潭一般的翠绿眸子。   “万分抱歉!”惶恐的道歉声自祈璃身旁响起,他转过头,就看到那身着西装马甲的侍从低头弯腰向自己道歉,他道歉的方式极为标准, 从头到脚都透露饱经培训的服从感。   就像是主人家中被调教得极为驯服的狗一样。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这边配备专门的皮鞋师,只要您一个点头, 他会在最快的速度之内赶来解决您的麻烦。”   侍从还保持着九十度的鞠躬,他的视线一直聚焦在祈璃那被水珠微微打湿的裤脚与皮面上挂上了水珠的靴子。   这里是帝国大厦, 是整个帝都最有权势之人的娱乐场,能来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其中不乏饱受贵族教育的绅士淑女与一家之长。   对于那些自小就接受贵族教育的贵族们来说,身上的服饰正是他们身份的体现,也是对他人尊重的表现,衣冠楚楚与彬彬有礼正是他们自认区别于他人的第一标准。   今天的宴会极为重要,受邀而来的人们都身着华服,携带他们最拿得出手的女伴前来, 为的就是体现自己对宴会举办者的尊重。   衣着就是他们的尊严,谁弄脏了他们的衣服,就是在践踏他们的尊严, 哪怕那所谓被践踏尊严的原因仅仅是他们踩在了红毯之外的水洼上。   就……蛮无聊的。祈璃想着,他挥挥手抬腿避开了那侍从拿着毛巾想要给他擦鞋的手,他长腿一迈,轻轻绕过那侍从。   “回去吧,我不会投诉你的。”那声音轻飘飘的,确让侍从浑身一轻,他站起来,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他朝着已经离他远去的祈璃微微鞠躬感谢;   “赞美您的康概,美丽的女士。”   美丽的女士。   女士......   侍从的声音自身后传到祈璃耳中,那恶魔一般的低语不断在他脑中环绕式播放,祈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身体顿了顿,脸上冒出黑线。   此时此刻,祈璃有一种想要跑到那侍从面前,揪住他立领质问他是不是眼瞎的冲动。   噗呲,祈璃身旁的江荆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他那不断抖着肩膀轻笑的举动引来了周围绅士们好奇的注视。   “失礼了。”祈璃轻声向着四周微微颔首表示歉意,他那挽着江荆手臂的那只手微微用力,皮肉的疼痛让江荆嘶了一声,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失礼了。”   江荆摘下头顶的礼帽朝周围示意,礼仪与神态有板有眼,哪怕此时最挑剔的贵族站在这里,一点都跳不出他的毛病来。   优雅,太优雅了。   周围的绅士们露出理解的微笑,他们带着身旁的女伴也朝着江荆点点头,在心底对这位俊秀的青年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毕竟谁会对一对俊男靓女多做出责备呢。   就这样,在出了一些小小的误会过后,绅士们相互致意便携带女伴相互进入会场了,江荆与祈璃留在原地注视他们离开。   “或许下次我们应该考虑一些更为妥善的装备,比如说平底鞋。”江荆凑到祈璃耳边咬耳朵道。   “为什么偏偏是我。”祈璃抱怨道,用那伪装出来的清凉女声。   “因为你比我漂亮啊。”江荆笑道,他的那对湿润的黑眸中倒影着祈璃微微皱着眉头的画面,这一幕让江荆不由得有些痴迷。   他此时穿着一身女士的服装,长腿的轮廓在束腿的流苏裙下若隐若现,在那些五光十色的灯光中显得格外白皙,细腻的脖颈处戴上了皮质的颈环,在隐藏喉结的同时,也增加了不少色气。   “你不也一样?”祈璃挑眉。   今天江荆穿了一件黑西装,袖口别着一条红绸,挺拔的身形被西装体现得淋漓尽致,脸上戴着一只挂着金链的眼镜,整个人看上去禁欲又带着一股别样的意味。   “怎么样?”江荆注意到了祈璃的目光,他把手杖杵在地上,当着祈璃的面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   “得了吧,你这家伙得了便宜就不知道收敛的。”祈璃毫不客气地对着江荆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不由自主地上前,伸手帮江荆整理他有些凌乱的领带。   借着两人贴得近,旁人看不出异常的功夫,祈璃说;   “也就是你仗着自己不会伪音,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穿上我这身的。”   “我的荣幸。”   江荆露出笑容,他笑容带着些邪气,他携手带着祈璃走进会所大门,与那些一同前来赴宴的名流们一起进入那权贵们的飨宴。   一进门后,铺面而来的就是一阵舒适的暖流,帝国大厦配制了全帝国最高端的恒温系统,哪怕帝国大厦之外是鹅毛大雪也影响不到一点,这里永远处于在一个最适合人体的温度,一个最适合社交的温度。   “我觉得布克与赫熙应该会喜欢这里的,酒水免费,服务周到。”江荆感慨一声,他朝着一旁的侍从招招手。   “您请。”   侍从举着放着干燥毛巾的托盘缓缓走来,这里的一切服务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他们连贵人们身上的服饰是否会沾上水汽都考虑到了。   祈璃想了半天才知道,江荆说的是秃头与卷毛,叫了他们那么多次外号,难得说一次名字还真记不住。   “你怎么不说拉姆也喜欢呢?”   祈璃也说道,他与江荆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彼此在说些什么。   时间回到今天的下午六点,吃完晚饭无事可干的江荆与祈璃正准备去洗漱,随后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上的恐怖电影。   就在两人泡好了红茶,准备好了爆米花,准备享受彼此在一起的休闲时光时,两条消息一前一后地发到了江荆与祈璃的星网邮箱之中。   卷毛与秃头;“老大,那个一直联络我们,想要回收抱脸虫的周议员出事了,他死在了自己别墅里,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我们正在与他的管家沟通,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头不愿意报警........”   拉姆;“那个周议员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你要一起来吗,我这边还有两份多余的请柬。”   #两份做工精致的请柬#   一个死了不知多久的家伙,居然还在办宴会,给人发邀请函,这种事情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祈璃把头依靠在江荆的肩膀上,在外人们看来,此时此刻的祈璃与江荆就像是一对在说悄悄话的伴侣一样,对他说;   “据那个请柬上说的,那个什么议员待会还要出来致辞,你说牠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江荆看向祈璃,用一种像是一个无奈回答女伴问题的男士一样的嗓音打趣道;“也许都有可能?”   祈璃目光入炬,他仰头看向二楼深处,他的视线穿过大理石筑成的围栏,透过精致的门扉,穿梭在那些铺着红地毯的客房中,他在搜索不见消息的秃头与卷毛,当然了,还有拉姆。   是的,秃头与卷毛,还有拉姆,他们在给江荆与祈璃发了消息后,就没有后续了,他们所给出线索都指向了那个所谓的周议员。   那个周议员对于江荆来说,不算陌生了,他还记得那个家伙看拉姆不顺眼,还给她下绊子来着。   对于祈璃而言,周议员也不陌生,在他被诬陷流亡在各大星区时,那个家伙也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方式,联系上了秃头,不说明原因地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物质,其中有关于抱脸虫的线索就是他提供给秃头与卷毛的。   “在此之前,卷毛他们说的熟人也就是他了吧。”江荆问道。   祈璃点点头。   这么一看下来,那个周议员好像跟所有人都扯上了联系。   “有钱人的大厦与别墅总是藏着秘密,就像是深藏在石洞的虫族异形会小心地藏好果腹的猎物一样。”江荆念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那是女主前往探险前对同伴说的一句俏皮话。   这下子就有意思了。   江荆露出笑容,把用过的毛巾放回侍从的手盘上,他看着宴会中央零零散散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举起香槟朝着祈璃笑道;   “一场好戏要开始了。”   “看样子你很兴奋?因为危险,还是因为舞会?”祈璃问,他举起手中杯子与江荆一起碰杯。   “二者皆有。”江荆回答道。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谜语人的。”   祈璃摇摇头,举杯和江荆碰了一下,他们的眼神彼此交汇在一起,然后他们一同将头抬起,看向宴会舞厅之上的天井。   “看到那个台子了吗?”祈璃示意江荆看向二楼的望台,那里的视野极好,好到只要有人站在那里,下方的会场对他来说就是基本上就是一览无余。   “那地方对上位者们来说,就像是挂着蜜糖的蛋糕一样,或许不太健康,但绝对不能失去。”江荆说,他微微眯起眼睛,好把那关着灯有些黑暗的望台深处看得更为仔细一些。   下一秒,不出江荆所想,一个人影自那模糊的中浮了出来,他盛装打扮,花白的头发经过造型师的妥善处理,丝毫看不出老年人的颓废老旧感,反而让这位议员显现出了大家长的威严。   那议员轻咳一声,自上向下发出的声音很快被下方的人群所注意到。   “各位,你们大驾寒舍........”那议员张开双手,开始说那些没有营养的开场词。   在听到开幕词后,那些早已习惯宴会流程的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他们一起朝着二楼抬头,以方便那宴会的主人能用一个更好的角度俯视他们。   给予宴会者尊严,这也是客人们的礼仪,也是帝都贵族们多年集会以来墨守成规的规矩。   那周议员在底下扫视一圈,所有被他目光所触及的绅士们都微微把转过视野,不与他的眼神接触,恬静如羔羊一般。   一,二,三............   那议员在心里默默估算着底下的人数,在得到一个满意的数值后,那议员抬头对着天井说道;   “人数够了,可以开始了。”   宴会之外,一直矗立在门口,宛如石像的管家翻出怀表,看到指针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主人的规定时间后,他亲自带领侍从们把宴会的大门合上,输入密码,使得那大门不得被宾客打开。   “在宴会结束之前,宾客不得随意离开席位,这也是规矩。”   管家将浮刻这金色花纹的怀表盖子合上,他与众多侍从们整齐划一地从怀中掏出武器,大部分人守在大门,以防止有人破门而出,少部分则围绕大厦开始巡逻,以免得又有老鼠偷跑出来......   “或者是偷跑出去。”秃头说,他此刻正与卷毛站在厕所,小心地透过窗户看向地下巡逻的侍从,估算着自己等人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秃头的机械臂已经不翼而飞,那断臂处临时缠绕上的纱布正不断渗出血液,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正不断刺激着这位硬汉的神经,身体的本能正不断拉扯着秃头,好让他昏眩过去。   卷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先前的作战行动与掩护撤退,已经让他的精神力透支过多,他光是站在地板上,不昏过去,已经算是意志坚韧了。   “我找到了一些肥皂与杀毒剂,还好我还记得当年上的紧急药物配置课,现在我们有止血剂了。”拉姆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那位灰头土脸的红发姑娘拉开门,蹑手蹑脚地抱着物质走了进来。   很显然,拉姆与秃头卷毛等人不出江荆所想的那样,他们都在前往拜访周议员的时候,卷入到同一场危机当,现在他们成了战友了。   “通讯器已经完全失灵了,这座大厦配制了最高权限级别的信号屏蔽系统,现在我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卷毛颓废道。   “早知道多带两把武器了,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拉姆看着腰间耗尽能源的枪械叹了一口。   “别担心,江医生估计已经察觉到我们的不对劲了,毕竟我们来这里之前都给他们发消息了不是吗?”   秃头安慰道。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老大他能解决这个问题吗?老大是很强没错,但是那个东西........”卷毛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剩下的话他没敢说出来,他又想起来先前自己跟秃头突围时候的场景,以及那黑暗深处的那头怪物.....   那头自小就有贵族饲养的虫族异形.........   虫族异形的种类成千上万,卷毛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事实上他见过,杀过的虫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这座大厦中那个东西,卷毛还真没见过。   “牠是特殊的,经过固定筛选出来的特化种,牠不是光凭火力与断肢就1能解决的,对付牠的关键在于意识到牠,在被牠的蛛丝缠绕之前走出织网。”   拉姆的声音在这方狭小的临时存身之处回荡,那些声波传在墙壁上将声波反射回去的同时,也使得墙壁也发生了微不可见的震动,产生了低到不可听见的声波,再然后.......   牠听到了。   在那天井深处,蛛网盘踞的幽暗处,一双双猩红的复眼把目光投向了拉姆等人的藏身之处。   牠一直都很饿,哪怕一直有人给牠投喂点心..........   宴会的开场白结束了,那群盛装打扮的贵族们开始社交,音乐响起,绅士与淑女们在舞池之中起舞,他们是如此专注在管弦乐的大调中,从来没有注意过头顶的灾难。 第134章   宴会开场了, 那一直藏于幕后的主人走到台前,他年数已高,但依然精神奕奕, 他高举手中的香槟向着地下的客人们致意, 他朗声道;   “再次感谢诸位今夜的大驾光临, 我知道已经有很多人已经等不及了, 下面让我们直接进入这次宴会的主题。”   在周议员举臂的那一瞬间中,整个大厦的灯光一下子全部熄灭了,所有的嘉宾们就像是要进行某种重大仪式的前夕一样沉默在黑暗中,只有周围浅浅的呼吸声在提醒江荆与祈璃他们他们都还活着。   先前说过了,贵族们的集会都不会无的放矢, 在组织者向着嘉宾们派发请柬的时候,就会在请柬之中表明集会的主题,有时候主题是“狂欢”, 有的时候是“结姻”,内容都是由组织者定下的。   如果把贵族们之间的集会比作为会员制餐厅, 那么集会主题就是会员制餐厅推送出的特色菜,来的“顾客”越多,就意味着组织者的品味高超,能准确把握住食客们的需求,这也象征着组织者的权威受到了认可。   今晚帝国大厦集会的嘉宾人数,可谓是史无前例,这里基本包含了所有贵族家族的年轻一代,其中还有不少近年来的新贵, 他们在收到请柬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带着女伴前来赴宴。   别因无他,他们能来此地的原因就是今晚的主题。   “议员们的长寿秘密,我将于今夜与诸君分享, 静候您的光临。”   祈璃面无表情地念出请柬中那句意味颇深的话语。   “我将与你们分享秘密,其中诚意就如你们给我带来回礼一般真挚。”   站在黑暗中的周议员举起双臂,奋力疾呼道,在他的身后一双双猩红的复眼缓缓浮现出来。   权利是最好的兴奋剂,财富是最有效的美容针,这两句话对于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再正确不过了。   在帝都中,权利能带来财富,财富也能收获权利,贵族自诩不能在那些穷奢极欲的庄园中勉强度日,他们应该去追求更为宏观的事物。   比如说寿命。   权利与财富所给人带来的精神刺激与享受,是任何游戏与药物都无法比拟的,对于那些好不容易站在高位,手握财富的人们来说,他们想要长长久久地享受这份福报的唯一威胁,就是自己寿命了。   当今时代,帝国公民们的平均年龄相较于母星时期已经翻上几番了,但帝国议员们的平均寿命已经比起公民记录在案的最长寿者要高了。   在帝都,几乎所有帝都贵族都知道议会的那群老狐狸们在共享一种可以延续寿命的技术,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甚至有传言说,当年精神力开发实验就是议员们秘密实验的意外产物,精神体开发什么的,一开始不存在,那群擅自使用人体与实验物交互的野心科学家们的真实目的不过是为了多活几年罢了。   谁会拒绝自己能多出几年的寿命呢?   议员们的长寿秘密一度是贵族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曾有贵族暗地中与人结社,他们立下誓言,协力将他们中的一员送入议会,使其在获得议员的长寿秘密后与自己等人共享。   夜曾有人花费重金试图去收买某位议员,以好去触碰那秘密。   但他们都失败了,那些试图窥探秘密的好奇者们都受到了报复与背叛,付出了血的代价。   新老议员们出奇的团结与残忍的手段想着所有帝都贵族们阐述了一个道理:   分享并且收益于同一个秘密无疑是最为有效的结盟手段。   周议员最近有些倒霉,这件事谁都知道。这家伙也不知道谁得罪了谁,不仅是被人暗自举报政绩作假,连带着还被扒出来了早年间的黑历史,风评一度下滑,地位甚至都些岌岌可危了。   周议员站在二楼,他手腕上正不断闪烁着各类消息,其中包括国税局对他的撤诉通知,汉森集团的荣誉董事邀请等等各类示好消息。   这是他们宾客们对他的回礼,同时也是作为盟友的热心帮助。   投桃报李是贵族们交换利益的传统,既然周议员愿意与他们共享长寿的秘密,那么他们也愿意出手帮他解决麻烦。   在场的宾客们都觉得这是一场有来头,有动机的交易,他们帮助周议员,周议员帮助他们,这一切都十分公平,也十分让人确信这其中没有危险。   鱼儿上钩了。周议员露出微笑,他连看一眼手腕上消息的兴趣都没有,随手就把碍事的腕表扔至脚下。   “我亲爱的宾客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做到如今的地位皆是付出了远超出我们所预料的代价与努力。”   “幸福与美满的生活总是来之不易的,所以我们有理由要保护好祂,财富与权利是人生的盛装与出场门票,现在我们距离那完满的幸福之路,仅有一步之遥!”   此刻那位周议员的身后已满是那异性的复眼了,祂就站在他的身后,那多孔状的虫类眼睛折射出的红光将周议员整个人都裹挟在内。   咔咔咔,像是螃蟹夹子相互碰撞的声音在周议员的头顶响起。   那正是巨大的蜘蛛异性盘踞在蛛网之上对底下代言人的提示。   时间到了,可以织网了。   周议员抬头,他的身影在身躯大到占主了整个天花板的蜘蛛异形面前是如此渺小。   如你所愿,我的主。周议员弯腰行礼,随后他甩开手杖,翻出栏杆,纵身一跃。   咚的一下,那自愿献身议员就像是厨房里的一块老肉饼从案板摔在了地上一样。   先不管为什么那家伙自四米高的地方摔下会变得零零碎碎,但好在这血腥的一幕没被那些宾客们所察觉。   遇到任何事都请闭上眼,静候福音便好。这一点要求已经在请柬之中加黑加粗了。   “什么都不用多想,不用多看。”一位面容苍老的女士喃喃自语道,她的身体正由于生物本能的不安感而微微颤抖。   她太渴望能多活几日了,所以她克制住了自己,克制住了自己想要逃命的生物本能。   随后,一双双眼睛在那位女士身后亮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那位女士消失了。   黑暗中,江荆与祈璃站在角落,他们的夜视能力很好,所以他们能清晰地看到这一堪堪称之为惊悚的画面。   江荆看到那一只只狗一般大小的蜘蛛自黑暗中浮现出来,它们先是跑到周议员的碎块边上进食,用口器将其中的蛛丝抽出吃掉,它们进食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就将一地残骸清空了。   那些蜘蛛的腹部随着进食越来越大,慢慢地它们也开始分泌出蛛丝了。   随后江荆看到那群吃饱喝足的蜘蛛们像是叠罗汉一样堆在一起,它们悄无声息地跑到那些宾客身后,一起用复眼盯着他们看。   在那宾客即将察觉到它们时,那群蜘蛛便甩动尾部,一道道蛛丝自尾部喷出开始将它们的猎物包裹,它们的动作很快,往往不到两三秒就能把一个人打包好。   现在江荆面前,已经全是一个个蛛丝形成的茧了,那些宾客们已经全都被裹住了,在这过程中,他们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喊出。   他们……还活着吗?   江荆试着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处人形蛛茧面前用手敲了敲,那茧的材质并不柔软,反而像是塑料一样敲上去硬硬的。   江荆站在虫茧面前,他能清晰地看到那虫茧正在微微抖动,就像是里面正在孕育生命一样。   “现在可没有任何一个恐怖片能把我吓住了。”江荆叹息一声,他看向四周,那所有包裹了宾客的虫茧都在微微抖动,一种自己站在一处蜘蛛巢穴的育婴室的怪异感在江荆心中涌起。   “正是……”   “怪恶心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江荆背后响起,他转身看过去,之间那明明死去被蜘蛛吞噬干净的周议员正站在他的面前。   “人体,很神奇的,对吧?”   周议员朝江荆笑了笑,随后从他的西装口袋中拿出针线,就像是缝娃娃一样开始缝补他那尚未被修补好的手腕。   大厦外雷声响起,震耳的轰鸣声在天井之上回荡,惨白的雷光照在周议员的西装上,此时此刻的他在江荆眼中宛如游荡在剧场中的幽灵一般。   一场噩梦开始了。 第135章   “梦与现实之间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但很可惜,那一步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咫尺天涯。”   漆黑的大厦中, 那死去有复活过来的魅影站在舞台上面对他唯一的观众微笑鞠躬。   “所以这就是你承诺分享给他们的长寿秘密?”江荆配合着他发出提问, 他的情绪本应该更加愤怒的, 毕竟他目睹了一桩暴行。   但好在那魅影没有在意江荆到底是什么情绪, 或者说他对江荆能那么配合自己都很庆幸了。   “当然,我向他们分享了议会的秘密,分享了我的长寿之谜,我是如此慷慨,甚至连回礼我都不需要他们给我。”   周议员挥舞手中权杖, 他一边很有精神地活动着自己的新身体,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江荆。   这位深谋远虑的议员就像是所有老套电视剧中的反派一般,总是喜欢在干坏事的时候, 对着唯一的幸存者讲述他的计划思路,分享他的邪恶诡计。   江荆一度怀疑那些死于话多的反派大多数都多多少少患有表演系人格, 不然也不至于在计划即将达成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主角一行,生怕他翻不了车。   这样太蠢了不是吗?当坏人的目的不就是要达成邪恶计划吗?计划还没有达成就急着跳脚炫耀算是什么?   “太蠢了。”江荆吐槽一句,他无理由的一句话同时也传入到了周议员耳中。   “什么?”周议员不可思议地看向江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对于耳朵不好的患者江荆一贯保持耐心的治疗态度,他加大音量,重复了一边。   “我说,你这也太蠢了。”   雷声咋起,一片片惨白的光芒顿时把整个宴会厅照亮开来。   江荆西装笔挺地站在原地, 那怕他的四周都是微微颤抖着的虫茧,也丝毫不影响他优雅的气场。   “先不说你那漏洞百出,还对不准到场人数的宴会安排, 光是你的出场与谢幕都算是狼藉不堪了。”   江荆抬眼从上自下打量了周议员,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鉴定师在看一件做工伪劣的二手艺术品一样嫌弃不已。   “你把灯关上,是为了好让你头顶的那个大家伙慢慢爬下来吧真是够难为它,一天天不光光被你利用就算了,还有周围那些蜘蛛,也是你的手下摸着黑搬过来的吧,还有……唉,算了。”   江荆叹了一口气,缺点太多了,他不想继续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你觉得你的布置很吓人,宛如剧场幽灵一般诡谲惊悚,你大展才华,利用了你所能利用的所有人去实现你的计划,你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但说实话,在我眼中,你这里的一切还不如我今天下午的电影呢,起码里面的女主和她的闺蜜还有三级内容。”   江荆摊开手,对面前人盖棺定论道:   “承认吧,你这家伙就是一个庸才,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无药可救的庸才……   药可救的庸才   ……   庸才   才……   江荆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他说话的语气有多么平和,传到周议员的耳中就是多么刺耳。   “你放屁。”周议员直接破口大骂,很明显这个家伙红温了。   “你这乳臭未干的家伙,你根本不懂我的布置,你知道我为了找到一个很好的落地,从二楼跳下来了多少次吗?”   “我的落点与死因都有相关的考量与出处,甚至今晚宴会的桌布都是由我亲自挑选的!”   那濒临自我怀疑边缘的议员开始在原地跺脚,他对江荆强调道:   “你什么都不懂,你才是那个蠢货,你知道我的血统有多高贵吗?”   江荆轻杵手中的权杖,他平静如水,而那位自诩高贵的议员却满脸暴戾,这场辩论的赢家一看便知。   “第一,贵族的高贵并非源自于金钱与古董,而是源自于自身,源自于良好的道德水平与审美标准。”   “第二,只有自大的蠢货才会反复向人强调他行为的动机与主题,那是读者们干的事情,你身为作者,为什么要抢读者的活计?”   “综上,你的表演一点看头都没有,因为你一点都没有突出重点,只顾着卖弄技巧。”   江荆如所有不领情的观众一样丝毫没有卖台上演员们的账,他不在乎幕后的彩蛋与伏笔,他只想要牵着伴侣的手走出剧场,然后找一个厕所。   江荆没有理会周议员嘶吼的反驳声,他转身就走了,视那些早早将他包围住的蜘蛛异性为无物。   “拦住他!”那失去理智的疯子嘶吼着,指挥这那些视他为母体的异性朝着江荆一拥而上。   解决不了问题,我还解决不了提出问题的人了?   周议员看着江荆被蜘蛛们覆盖住后,他的理智恢复了不少,他以一种极度丢脸的手段挽回了他极度在意的尊严。   “介于我和你都是同类,所以我还是决定给我们的结界保留一个体面,蛛网布下的精神毒素能让人陷入一旦美梦当中,你们会在梦中被虫茧消化掉,全过程保证无痛。”   “所以我不是一个庸才,我不是……”那议员安慰着自己,他神经质地拿着餐刀隔开了自己的手腕,他并没有理会自己早已枯萎的血管,而是急匆匆地抽出了那些联系着他皮肉的蛛丝。   周议员的前半生都是为了权势而斗争,议员的身份就是他前半生没有白活的最好证明,在他付出代价挤入议会后,他便把他的下半生投入长寿不老的事业当中了。   这些蛛丝便是周议员努力的结果,他穷尽一生都是为了此时此刻。   “没有白活,也算是没有白活。”周议员安慰自己道,他抬头看向那盘踞在天井之中蜘蛛异形对视,他看到那蜘蛛异形密密麻麻的复眼中正投射着他的倒影,那头怪兽正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安慰他的共生者。   “谢谢你。”周议员叹息一声,他走到一个虫茧边上,用袖口的刀片将其划开。   哗啦啦,一堆堆蛛丝自虫茧中滑出,理应包裹在其中的某位贵族已经消失干净,他的□□物质已经全部被转化成了蛛丝,连指甲都没有留下。   “我承诺过于你们分享秘密,所以我说道做到。”   周议员弯腰捡起蛛丝,将其缠绕成团,粗暴地塞入自己体内,他的面容与身体随着“营养品”的进入而变得愈发年轻。   “现实总是那么残忍,我们所想与所得总只有那么一段不可逾越的一步之遥。”周议员捋开挡在眼前的黑发,他走至那包裹主江荆的虫茧旁,面露惋惜,他在弯腰微微表达致意后,便露出刀锋,虽然这个时候虫茧的消化还没有完成,但他已经等不及了。   “我讨厌批评家,更讨厌你。”那疯子叫嚣道,他挥出一道白影,满眼期待等着江荆半腐朽的身体滑出来。   只见那可憎的圆形体冲天而起,他的面目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哪怕是死了,也要摆出一副丑恶的嘴脸叫人倒胃口。   周议员把眼睛眯了起来,他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这一场面,随后他就在半空看到了一副那失去头颅,摇摇欲坠的皮囊。   那好像不是那个家伙的。那会是谁的呢?周议员的脑袋慢半拍地想着,随后还没等他想明白,某位等候多时的人再度悍然出手。   惊雷在大厦外响起,雷霆的动静盖过了大厦内电花闪烁的碎声。   在须臾之内,江荆捕捉到了祈璃的漂亮一击,一道半圆弧的挥击几乎将整个会场给覆盖住了,那些被祈璃锁定的目标物触之即灭,死得干净利落。   不知道失去了身体的大脑是否还未保持原有的活性与反应能力。江荆撇了一眼那半空中的头颅,有一搭没一搭地猜着。   “军用肆型斩击刀,其由议会出资研发,致力于处理具备强抗物理型外壳的虫族异形。”江荆轻声念出祈璃手中的武器型号,描述之专业不由让祈璃侧目。   “没想到我还懂这个?”江荆朝祈璃眨眨眼。   “没有。”祈璃摇摇头,他手臂一挥轻松将手中长达三米的巨型武器收缩成匕首大小,他弯下腰将那把其在自己裙下的腿环下绑好。   江荆吹了一个流氓哨,他指了指头顶。   “上面不还有一个吗?这就收队了?”   祈璃听罢白了江荆一眼;“如果不是某人硬要玩一下,兴趣颇佳地说着什么要会会幕后黑手的废话,我们早就该坐上回去的车了。”   江荆闻言嘿嘿一下,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于是他主动上前,从一旁餐桌下捡起先前被祈璃扔下的高跟,走到祈璃面前殷切道;   “我帮你穿上?”   “这有什么好穿的。”祈璃白了江荆一眼,他就是嫌弃那高跟穿着碍事才选择光脚的,现在事情都办完了,他还穿高跟干什么?   “我又不傻,谁还跟你.......”   祈璃话说一半就顿住了,他被迫住口,选择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直到他的腰能靠在餐桌上,把腿支起来。   “快放下,好脏的。”祈璃呵斥道,他低头就能看到江荆满是黑发的脑袋。   江荆这个混不吝,他趁着祈璃不注意,上前怼直把祈璃的脚握住了。   “你光脚站在地上不冷吗?”江荆问,他半蹲在地上,豪不介意用自己的袖子把祈璃的脚给擦干净,然后拾起一旁的高跟就往祈璃的脚,那神情细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在干什么大事呢。   “快把我放下来,我穿,我自己穿行了吧。”祈璃红着脸说道,他活动腿部试图在江荆说里挣脱,但他越挣扎,江荆就抓得越紧,他手心的温度灼在祈璃脚腕处,灼得祈璃直心焦。   “别闹。”江荆抬头对祈璃说,他呼出的热气拂在祈璃的大腿处,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猫是犟不过的狗的,所以祈璃放弃了与江荆争辩他到底冷不冷,索性放松自己,享受起江荆的服务了。   江荆的穿鞋手法说不上好,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笨手笨脚,祈璃都看到这个家伙握着右鞋往自己的左脚上套了。   “那是右鞋。”祈璃提醒道。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   “.........”   说实话,祈璃现在愈发怀疑,江荆这个家伙实在借着给他穿鞋的借口,想要揩油了,但祈璃没有证据。   “真是的,该认真的不认真,不该认真的倒是上心得紧。”祈璃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嘟囔一句,他紧绷的背部放松下来,眼神温柔地看着江荆给自己穿鞋,偷偷用腕带上的拍摄功能记录下江荆这时候满头大汗的样子。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祈璃对自己说,在越线的事情自己都与那个笨蛋干过,这就穿个鞋子而已,又有什么好多想,大不了就证明江荆这家伙是个足控罢了。   足控......?!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江荆见祈璃不说话,还以为是祈璃不耐烦了,他抬头哄了一句,然后他就被祈璃捧住脸,被迫变成了一个河豚。   “不事,泥干嘛?”河豚般江荆问道,他茫然地看向祈璃,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伴侣在想什么。   “没什么。”祈璃摇摇头,他看向江荆眼神流离于一种戏弄与不忍心戏弄矛盾情绪。   “不是你想干什么啊?我就帮你穿个鞋子而已,要是你穿着不舒服,干脆我抱你吧。”江荆站起来,他朝祈璃伸出手,将其伸出双臂,祈璃也乖乖地朝他伸出双臂搂住了他脖子。   嘿咻一声,在一片满是雷击与灰尘的狼藉会场当中,那绅士脱下碍事的西装外套给他的恋人披上,他伸出双臂将恋人拥入怀中,大步朝着会场外走去。   “喂,江荆。”祈璃把脸趴在江荆的肩窝中,他的耳朵红红的,他已经打定好了注意。   “什么?”还被蒙在鼓中的江荆尚且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他只是专心地想要绕过那些虫茧,带着祈璃回去。   “你要不要再摸摸?”   “?摸什么。”   “我的腿。”   下一秒,江荆感觉自己腰被祈璃的长腿夹住了,夹得他有些痛。 第136章   大厦之旅结束了, 观影之旅结束了的江荆抱着祈璃走到会场门口才想起来一件早已被他们忘记了的事情。   “我俩不是为了调查失踪的秃头卷毛,还有拉姆一行才啦这里的吗?”江荆即将拉开会场大门的手猛然一顿,他看向怀里的祈璃。   “这件事情你忘了吗?”江荆问, 他指的是, 他们先前在看到周议员出场时制定的计划, 江荆拖住周议员, 而祈璃趁此机会去找失踪的拉姆卷毛等人。   “他们不会已经裹在虫茧里了吧。”江荆一想到这里就浑身冒冷汗,他下意识就要往回走,直到他听到祈璃懒洋洋地声音才停下来。   “看你的头顶。”   我的头顶?江荆抬头,他的视野投向天井的顶端,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黑影, 那黑影江荆曾经见到过,那东西正好在二楼出现过。   咚的一声,黑影自天井之下砸下来了, 那巨大的震动直接把江荆脚下的地板都震得抖了三抖。   灰尘散去,那黑影露出真容, 那是一只小山一般大小的蜘蛛异形,牠的体型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哪怕它早已死去,它的肢体末端依然在依照它最后的神经指令而活动。   “哇哦,这个大家伙竟然还在织网,真够有意思的嘿。”卷毛的声音自黑影之上传来,下一秒,江荆就看到那个家伙顶着一头毛茸茸的卷毛从楼上跑下来。   “该死的玩意, 让你织网,你在织啊,我呸!”   见到卷毛那么生龙活虎的样子, 江荆顿时就不想要和那个家伙打招呼了。   看样子还真不用救,人家光凭自己就能通关了。   “我说是吧。”祈璃说道,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他拿出腕表给江荆来上一张,顺利地给自己的收藏再添一项。   “你确定这其中你没有出力?”江荆反问。   “这..........你就管不着了。”祈璃别过头去,拒绝打开麦克风交流。   “好吧。”江荆看祈璃的样子就知道,卷毛等人能把那么大的家伙打下来,他估计是出了不少力的。   那么卷毛下来了,那他身边的秃头与拉姆也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江荆想到,他往楼上上去,恰好这时候,拉姆与秃头也缓缓走了下来。   拉姆与秃头两人比起卷毛要慢上不上,一方面是因为秃头负伤了,一方面则是他们俩搬着东西。   “卷毛,你这个混蛋,不要想着炫耀了,快过来帮忙,这个罐子踏马的快把老娘累死了。”拉姆人还走下楼,她的声音倒是先传了下来。   “噢噢噢,来了来了。”卷毛听到话后,立马跑回来,这次卷毛终于看到江荆;   “唉!江医生!”   卷毛;“江医生!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哈喽。”江荆无视了卷毛,上前拉姆与秃头打招呼,他首先注意到了秃头的机械臂与断臂处的血迹。   “看样子你们经历了一番苦战啊。”江荆评价道,他让祈璃在一边等着自己,他走到秃头身前掏出随身携带的战术喷雾。   “先处理一下伤口吧,怪严重的。”江荆说。   秃头点点头,道谢过后接过喷雾走到角落去了,留下拉姆在原地看管装着抱脸虫的罐子。   “江医生,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我们在这座大厦里发现了什么,那个周议员和那个大蜘蛛....”   “打住,打住!”江荆捂住耳朵对着拉姆喊道,属于他的戏份已经完成,他可不想要再度卷入到什么阴谋诡计当中了。   “把你的那些计划和打算说给你的队友们听吧,患难与共往往是巩固关系的最好方式。”江荆指了指远处的卷毛与秃头。   “哦。”拉姆点点头,虽然她很想问江荆是这么知道自己与卷毛秃头患难与共的,但她还是选择把好奇心压了下来。   江医生是很好说话没错,但他家那位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拉姆悄悄撇了一眼一直站在江荆身边不说话的祈璃,回想起先前祈璃上楼帮自己等人脱困的场景,现在拉姆都有些心有余悸。   那也太凶残了,也不知道江医生平日里是这么把那个家伙吃得死死的。   江荆丝毫没有注意到拉姆看向自己的敬佩目光,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脑海的系统当中。   【任务完成(%¥%)】   在原剧情当中,此时此刻正是主角解决反派,结识新队员的剧情点。   “看样子已经修正完毕了。”江荆伸了一个懒腰,他看向身边的祈璃,完好无损的祈璃。   “怎么了?”祈璃察觉到江荆的目光,他转头看向江荆。   “没什么。”江荆摇摇头,他牵着祈璃的手,十指相扣后缓缓收紧;“就是我们的戏份结束了。”   “哦。”祈璃乖巧点头,他并没有对江荆提出什么问题,而是说;   “那么我有奖励吗?”   “什么奖励?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祈璃摇摇头,他说想要奖励也就是为了能让江荆把注意力集中他身上,至于剩下的,他还没有想好,他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外的细雨,下一秒,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奖励了。   “要不要一把火点了这里?”祈璃揪住了江荆肩膀,兴奋地问道。   “这?”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江荆,他们可不敢跟祈璃唱反调,这里唯一能阻止他的就是江荆。   江荆,你倒是说说话啊!!   江荆伸手摸了摸下巴,他并没有如拉姆所期望的那样一口否决了祈璃的建议,他只是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想要一把火点了这里?”   祈璃微微弯下眉眼,他抬头看向江荆,学着他的语气反问:“每个大反派的结局背景不都应该是大火,或者是废墟吗?”   祈璃说完,还指了指远处的蜘蛛异形尸体。   “.........说得还蛮有道理的。”   宴会开始了,淑女们的裙摆随着那些动听的大调飞摆,她们的姣好面容在宴会中的光影中很是动人,眉眼中的一蹙一笑都闪烁着火花,勾得她们的舞伴惊慌四错。   宴会一贯是贵族们最热爱的活动,他们盛装打扮,在觥筹交错之间认识彼此,达成交易,体面而不落俗套。   “那一对对正在跳舞的金玉良缘们大多数都是在今天刚刚认识的。”   祈璃说,他的目光跟随在舞池的另一头,那边有一位漂亮的女士正在与她的男伴共舞,在五分钟前,她还是独自一个人站在舞池边上。   那位女士之前没有男伴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她不漂亮,相反,她的容貌比起周围的女士都要出色三分,不仅是容貌,连她的穿着打扮都要比其他女士要更为高档。   “当你有足够好的条件时,找一个配得上自己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江荆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祈璃身上,一点都没有分给旁人。   这次祈璃并没有身穿女装,而是与江荆一样穿上男士的服装,事实证明,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自从祈璃自更衣室出来之后,江荆就跟丢了魂一样,眼睛黏在祈璃身上下不来了。   今天在场的所以人都是前夜剧场的当事人,那些贵族们被拉姆救出来后,便一起筹备了今天的宴会来专门答谢拉姆。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拒绝了搭讪身家比不上他,或者长相比不上她的家伙。”   祈璃轻声说道,他转身看向江荆,眼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所谓金玉良缘并不是什么天作之合,琴瑟和鸣也不过是所谓门当户对的耦合关系。”   “爱情是容不得讲究的,或许你所谓的怦然心动,就是见色起意,或者是见财起意?”   江荆又念了一句那个他与祈璃尚未看完的恐怖电影中的女主台词,这段台词的场景出处是女主在安慰那个刚刚失恋的闺蜜。   祈璃点点头,他的眼神一直定格在那位女士身上。在那位女士对着那位男士含情脉脉的眼神上。   挑选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祈璃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位女士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就对那位男士上心了,她脸上的神采就像是那些童话故事里找到了自己白马王子的公主一样透露着幸福的意味。   但这里是现实,现实与童话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现实不讲逻辑,所以祈璃能在这里看到那位挑选男伴如同恶毒后妈一般挑剔的女士,会在男伴面前露出纯洁如公主一般的幸福神采,这一前一后,反差之大让人咋舌。   “他们从相识,到相爱,一共就过了五分钟,这其中的情绪有多少是装出来的,还是说他们那些此生不悔的情感完全就是一项达到阈值就会自动出现的东西?”祈璃转头朝江荆问道,他脸上略带迷茫。   江荆发出一声轻笑,他伸手牵住祈璃的手,把他的主揽入怀中,贴在他耳边问道;“你是觉得他们发展得有些太快了?”   “难道不是吗?”祈璃反问,他转头飞快地撇了一眼舞池,然后又飞快地把眼神收回来,他朝江荆控诉道;“他们这会儿的功夫都已经亲上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开放派的,没想到你还挺保守的。”   江荆朝着祈璃的颈环吹了一口热气,恶趣味地看着那块白皙的肌肤迅速地染上了一层薄红。   “我并不觉得这和我保守不保守有什么关系。”祈璃皱眉,他伸手在江荆胸口上推了一下。   “那我猜你是觉得他们彼此选择,付出感情的动机也太草率了?他们的结合完全是出自于金钱与地位的对等,而不是人格上的彼此呼应?”   “就像是草原上的狮群一样,母狮与雄狮繁衍的唯一条件,就是那雄狮打赢了所有竞争者,而不是因为母狮喜欢那个雄狮的鬃毛。”   祈璃快被江荆一系列的比喻弄晕了,他在这方面一向赢不了江荆,为了不被江荆带晕,他索性在江荆呀给自己灌输一大堆大道理之前,打住江荆的长篇大论。   祈璃拉住江荆衣领的手往下微微用力,他抢在江荆低头的瞬间,吻住了他。   没有什么事情是荷尔蒙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那我在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着和你亲密接触了,那是不是也算是耍流氓了?”   江荆回忆起自己与祈璃头一次在十三星区见面的雨夜,那时候的祈璃可不像现在这样温温柔柔的像个羔羊。   “相反,还凶得很嘞。”江荆调笑一句。   “……”祈璃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别想太多了。”   江荆将手中香槟放在桌上,他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对着祈璃行了一个绅士礼。   “是否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呢?”那绅士问道,他那双黑眸中满是一人的倒影。   江荆带着祈璃走到舞池当中,就像是周围的情侣一般开始随着舒缓的音乐慢慢起舞。   “差不多。”   祈璃点点头,他伸手回抱住江荆的腰,就像是遇到问题就躲在巢中的雏鸟一样,把头埋在江荆怀中。   “你在这里便好,其他的,我无所谓。”   下期预告;   江荆原是群星世界当中的旅者,在家乡世界因为意外而毁灭之后,江荆开始在群星之中流浪,群星的世界光芒璀璨,有的世界花海遍布,亦有的世界诡谲神秘,流星划过星夜,那是歌者赞美邪神的颂词,江荆一路上浏览各个世界景观之余,也要小心提防来着星空深处的威胁。   在光辉的群星世界之中,有旅者在寻找新的家园,在一次停泊补给的间隙,一桩“美差”找上门来。   编号贰肆叁的小世界,作为群星世界中诞生最早的一批小世界,其内部的世界发展已经近乎达到顶峰,星际航行已经是家常便饭,在科技的阻力下,贰叁肆小世界的人们渐渐发现了自己世界之外的群星,以及某位恐怖的存在。   他们以为世界是理性而且可知的,所以他们就自大拿着手电筒与小刀滑下深渊,然后被其中之物一口吞吃殆尽。“牠”并没有恶意,只是在酣睡而已,而那些伴随在牠身边的恐怖之物只是牠无意识的产物。   而对于蝼蚁来说,参天大物的每一次呼吸就是雷霆霹雳,惶惶天威。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耗费数百年的苦心经营之下,贰肆叁的人们找到解决麻烦的路子。   “新世界?你的意思是,你需要我帮忙护卫你的船,直到你找到那个什么新世界?说老实话,我并不觉得我的出场费能有那么高。   ”江荆凝视眼前自称为艺术家的船长,举止优雅的艺术家应该待在画室里创作,而不是在疯狂地驾驶星船在群星之中找什么新世界。   “不,这并不疯狂,这是我第二次前往新世界了,那里是一个好地方,四季在那里同时存在,所有的苦痛在那里都会停止,只有在哪里,在哪里我才能......”   名为艺术家的疯子向旅者介绍了自己重病的妻子,以爱为名的借口还是很好用的,最起码....   把眼前的旅者给骗过去了.......   在群星之中旅行,一直以来都是目标越大,越危险,江荆在一路上遇到的危险要比以往的任何旅行都更为致命。   “这只是传统仪式而已,至于血腥什么的,只是个人看法,当然,如果江大人您介意的话,这个孩子就送给您了。”   出发的前一刻,江荆出手救下要被刽子手祭船的少年,看着眼前宛如受困小兽一般的少年,江荆将其带上船舱,将其视为自己的副手培养,直到其有能力自保为止。   一个自称为艺术家的优雅疯子,一个生死不知的船长夫人,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旅者,一个不明身份的乖巧少年,在各怀目的的情况下,踏上了前往新世界的旅途。 第137章   宴会在接近凌晨时分就收场谢幕了, 宴会的主持人与诸位宾客们在江荆与祈璃临走时再次向着他们表达了感谢之情:   他们感谢的是江荆与祈璃带来了情报,及时让拉姆赶来营救他们。   “我自作主张把功劳让给拉姆了。”   江荆说,祈璃转头看向他, 他发现江荆的下颚抿得很紧, 神情怪怪的。   “所以这就是我们能早早退场, 不用留在那里与那些老绅士商量那些后续事宜的原因?”祈璃反问。   “..........嗯。”   江荆点点头, 他看向头顶的诸多大厦,那些霓虹的光在街道上方漫射出五色的光晕,色彩轮换之间透露着一种星际社会特有的朋克风情。   “所以........”   江荆揣摩着措辞,他那俊朗的面容在祈璃疑惑的目光中变得犹犹豫豫起来,就在祈璃忍不住开口询问的时候, 江荆说话了。   “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江荆指的是他没有询问祈璃的意见就把功劳给让了出去这件事。   “你觉得呢?”   祈璃闻言停了下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荆, 那对漂亮璀璨的绿眸晦涩不明。   “额,这个........”江荆被祈璃给定住了, 他摆着手想要跟祈璃解释所谓的世界线回归与修复世界线的重要性,但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毕竟这话说出来还是蛮扯的。   最终在祈璃的攻势下,江荆憋出一句;“我猜你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对吧。这两个字在江荆嘴中打着旋传到祈璃耳中,他看着自家恋人顶着一头黑发,用他那对湿润的黑眸盯着自己,神情咋看都像是大狗一样。   大狗一样...........   祈璃不禁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一阵好笑, 江荆可不是什么大狗,他是精神体医生兼心理医生,宴会中彬彬有礼的绅士, 自己的恋人,用大狗来形容他未免太过草率了。   如果江荆是大狗,那我不就是猫了吗?   对于猫来说,狗太过热情了,喜欢安静晒太阳的猫科动物可不太能与那些四只脚落在地上就停不下来的犬科动物相处得好。   “所以我不是猫,因为我不会讨厌你的热情邀请。”祈璃说,他的话传到江荆耳中让江荆一楞。   “什么你是猫?”江荆摸摸头,懵懂的样子再一次取悦了祈璃。   “我不是在说我把功劳让给拉姆的事情吗?”他问。   确实。   祈璃认同地点点头,他抬头看向大厦之上群星,在他的视野当中,那些来自遥远光年之外的恒星正在缓缓随着世界的大潮所移动,一股股来者来之于外界的注视正在自己与江荆身上消失。   属于祈璃与江荆的戏份已经结束了,连带着那些无形之中的拘束一并消失了。   祈璃感到一阵轻松,因为接下来的时间,江荆不会再因为什么别的东西而到处跑了。   他完全属于自己了。   远处的帝都大厦升起了支支烟花,那是帝都贵族们纪念他他们与新盟友的友谊而放出的。   江荆与祈璃一同抬头,他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共同沐浴在一片暖色调的火光中。   “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的戏份也已经结束了。”   祈璃说,他转头看向江荆,从兜里拿出来了两张电影票,那是祈璃在宴会上趁江荆不注意吩咐侍从取来的。   嘘~祈璃趁江荆开口的前一刻伸手把他嘴捂住了;   “现在可不要跟我解释什么拉姆,什么议员,什么阴谋了,那些东西自有别人去头疼不是吗?我不在乎什么功劳不功劳的。”   祈璃说话时,他的脸距离江荆很近,他那张精致的脸怼着江荆放大,一瞥一皱之间几乎把江荆给迷死了。   “我不想要听你那些弯弯绕绕的解释。”   祈璃说,他拉过江荆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自己上前一步把脑袋搁在江荆肩膀上,转头对准江荆耳朵就是一口含住。   嗷呜,一股薄荷味。   祈璃眯了眯眼,就像是大猫吸到猫薄荷一样,下意识地又抿了抿。   这一下江荆如遭雷击一样,酥麻感自天灵盖涌灌到脚底,这时候他也根本想不了别的了。   “我好不好看。”大美人眨巴翠绿的眼眸发起撒娇攻势。   好看好看。   江荆点头如捣米一样,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想要把祈璃拉开,他血量快要见底了,在这样下去估计不好收场了。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们家你说了算,你说不管,那就不管,反正世界线已经修复完成了,你要说现在去渡蜜月都行。   “那就好。”祈璃笑眯眯道,他见好就收;“现在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电影吗?”   江荆看向手里那张电影票上的封面,那正是下午自己与祈璃尚未看完的恐怖电影,上面还印着那张骇人的巨大蜘蛛异形与神情慌张的女主。   电影虽然很老套,但好歹也算是个电影不是吗?   祈璃已经计算好了路线了,最近的影城现在距离他们不过五百米,私人影院,独家放映,根本不会有外人过来打扰他们。   “我陪你去参加了宴会,这次你陪我去看电影,这是十分公平的,对吧?”   “当然,你想要吃爆米花吗?”   “不要。”   “是因为在宴会上吃饱腹了?”   “不是,是因为我有别的东西想要吃...........”   江荆抬头,他看到早自己几步的自家恋人站在剧场屋檐投射下的阴影之中,他身影与面容与阴影混杂在了一起。   霎时间,江荆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阴影的本身。   "所以你准备把我吞吃入腹了?"   江荆开玩笑道,他第一时间没有过去,而是抱起双臂,一双长腿半倚靠在路灯下。   “你也可以怎么说。”   祈璃戏虐道,他伸出手对着站在霓虹灯下的江荆发出邀请,就像是站在深渊之中的精灵魅惑无辜的路人一样。   “让我猜猜,你若真是想要我过来的话,你只要轻轻地打一个响指,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神秘学手段,然后我就会乖乖过来,就像是热情的大狗一样。”   江荆说,他满脸笑意,话语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江荆指了指他的大脑,更准确地来说,江荆指的是原本呆在他脑海当中的系统,自从江荆完成了系统任务过后,那系统算是彻底寿终正寝了,它消失了,连带着早早退场的光球一起消失了。   “我猜那个蓝色的胖头鱼应该是第一个不见的?”   江荆反问,他没有等祈璃做出反应,摇摇头后接着说道;   “自从我们走出帝都大厦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安心感真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这种感觉是我之前从未感觉到过。   一度几时我都觉得我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小世界一样,世界开始接纳我,我的存在对牠而言不再是一个过客,而是一个土著,一个可以在这个小世界永远留下的土著。”   江荆摊摊手,他朝着祈璃微微弯腰,就像是意识道自己说了扫兴话而道歉的绅士一般彬彬有礼,他朝自己的神,自己的恋人,想要拉入自己一同待在此处小世界的魅影笑道;   “就那么想要我留在这里陪你吗?”   “每个世界的我不都是这样干的吗?”   祈璃说,他精致的脸沉在暗影中,嘴角扬着势在必得的弧度。   祈璃已经取得了梦之主的权柄,重新将现在与未来的自己一并接纳,升格自唯一的那一刻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江荆,看向那个在现在与过去不断与自己发生关系的恋人……   梦之主的目光跨过如长河一般的时间,在一幕幕光影中看到了过去的江荆。   他或是身着飞鱼服,腰挎打刀,一副衙役打扮,亦或是腕带手表,西装白领,一副商界精英打扮..........   在那些碎片的光影当中,祈璃都在江荆身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看到自己像是飞鸟归巢一般投入他的怀中,装作天真烂漫地跟在他的身旁,就好像那些曾经因为受难而造就的凶狠本性从未出现一样。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待在我身边单纯就是为了磨砺演技。”   江荆叹了一口气,他的语气有些纠结,就像是他也不知道在这时候说这些话到底合适不合适一样。   “好吧,虽然之间那些小世界的记忆我都忘了,但起码有一点我还没有忘记,那就是每次任务完成的时候,你都要想着办法把我留下来。”   “所以呢,你怕了?”   那深渊中的精灵反问道,江荆的诘问没有让他产生一丝动摇,对于这件事他向来一意孤行。   祈璃抬起手,他把身上的披肩揭下,紧接着又把束腰的马甲解开,现在他上半身就剩下一件透白的薄衬了,江荆微微眯眼甚至都能看到祈璃那藏在的衣衫下的白皙肌肤。   “现在你想要过来吗?”祈璃笑道,他弯腰对着江荆勾了勾手指,吐气如兰;   “快过来,我给你奖励。”   那个勾人的妖精笑颜如花,此时此刻,他不再掩盖自己想要将猎物吞食入腹的目的了,他都把自己当成诱饵了,根本不怕自己的猎物不过来。   “你超爱我的,不是吗?除非.......”   "你怕了?"   怕了?江荆眨眨眼,他都不敢相信这句话能从祈璃嘴中说出来。   明明每次都是你先怕的好不好。   江荆抖抖肩膀,他迎着祈璃的笑意大步向前,然后一把揽住祈璃的腰肢,亲密地就像是先前他们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一点都没有一样。   “你要怎么准备奖励我?”江荆问。   “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祈璃不甘示弱地还以颜色,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他们携手一同走入影院当中。   那私人影院中,大银幕之上的主角在雨林之中疾驰奔跑,那可怖异形正不急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近一步退一步地猎物慢慢逼入牠早先设置好了的猎场当中。   “真正的猎手并不需要锋利的爪牙与锐利的目光,因为暴力与莽撞只会让他们心仪的猎物失去色彩,从而使得捕猎变得无趣而又枯燥。”   “对于老练的猎手们来说,耐心才是唯一的美德,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终有一日那猎物就会乖乖闯入你的怀中。”   江荆感慨一句,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银幕上女主角惊慌四错的神情,坐在他身旁的祈璃则是默默看着江荆,他那双长腿正架在江荆怀里取暖,源源不断的热量自江荆怀里传来,让祈璃不免有些困意上头,他半靠在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像是一只餍足了食欲,困意上头的猫一样。   “醒醒,你真的不看一眼吗?”   江荆问:“虽然这个电影情节很老套,但细一看,情节还是蛮不错的,编辑对于整体的节奏把握德很好。”   祈璃摇了摇头,他木着脸,手往沙发上一伸撑起上半身对江荆强调一遍;   “我是买了电影票,但我不是来看电影的。”   “好吧,那我们回家?”江荆见好就收,他已经看到了这间私人影院内置的浴室与一些配套设施了,但江荆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在家里处理比较好。   听到江荆的话后,祈璃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嗒一声,江荆眼前一花过后,他与祈璃就站在了他们两人的公寓门口了。   祈璃率先上前拉开房门,对站在外面的江荆说道:“快点进来。”   “那么心急干什么?”   “你看到猎物站在陷阱门口迟迟不进去的话,你也会心急的。”   祈璃回道,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换好拖鞋了,他转头看到江荆迟迟不动,眉头就皱紧了。   下一秒,江荆仿佛听到了一声鲸鸣,他在即将被祈璃拉入梦中世界的前一刻举手投降。   “我进屋,我进屋.......”   “我之前买的东西,你记得放在哪了吗?”   卧室的大床边上,江荆冲浴室中洗漱的人影问道,在得到答案后,江荆走到床边将床头柜的抽屉拉开,将必备品一一码好。   江荆听到浴室的水声渐渐变小了,在大戏开场之前,江荆即兴放了一首音乐。   曲名为“一步之遥。”   那小提琴的悠扬调子自那恋人的卧室中飘远,混着大提琴的和声,轻缓的调子随着节奏的拉开而渐渐出现起伏,一如那一见如故的恋人们由雀跃的恋情走入婚姻的殿堂,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开始起舞,在那些纷飞的舞蹈之中,一次次的眼神交流,一次次的神情对视,都弥足珍贵。   终成眷属是多么令人欢喜的结果,但又有多少人修成了正果,牵着那人的手越过了偏见与沉默的藩篱,最后在众人的祝福当中满怀欣喜的相互拥抱呢?   "那个正确的结果对于我来说,牠到来的概率到底有多大?那些许多人倾尽一生都不曾得到的东西,我又能得到多少?"   祈璃伸手环住了江荆的脖子,他伏在江荆耳边对他发问,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脆弱,在此时此刻,他自主地放弃了他的威严与力量,他那因为呼吸急促而不断起伏的胸膛与高高昂起的脖颈在江荆眼中是如此脆弱。   “我的神。”   祈璃听到身边人发出一声叹息,下一秒,他额头的薄汗被身边人拿着毛巾细细擦拭,动作之轻柔就像是在对待一样珍贵的瓷器一样。   “我不是神,我是你的羔羊。”   祈璃别过头去,他拒绝了江荆再度想要把自己捧上高位的做法,他不想要当什么神,亦或是什么牧羊人,在现在,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来者于他那唯一的信徒,唯一的羔羊的答案。   “你爱我吗?”   祈璃问,他的话直接而大胆,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江荆,眼神热烈道一度让江荆觉得自己要是给出了答案之后,他怕是就要被身下人给吞吃殆尽了。   毕竟现在都被吃下一部分了。   但是事情都进展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当然。”江荆回答道;“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可不是一个见到一个漂亮家伙就走不动路的人,也不是一个遇到乖巧懂事的家伙就会顿生好感的人,这一点我想我们已经亲生体会过了”   江荆示意祈璃看向角落里的衣服架,那里衣架上挂着的一件自己的白大褂与祈璃的作战服;   “失去了对于彼此记忆的我们不还是一见如故,尽管最开始是以一种冲突的方式,但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事实就是,我们终会相遇,然后相爱,无论最开始我们的相会仅仅是各怀目的,别有所图。”   说道这里江荆笑了一下,他又想起了那个自己与祈璃见面的夜晚,那时候无论是祈璃,还是自己都几乎把彼此给忘干净了。   “尽管我们没有对彼此的记忆,但我们还是因为彼此而搅和在了一起。”   江荆笑道,祈璃看着江荆那对湿润的眸子里沁着水光,就像是蜜糖一样。   有一句话祈璃很认同: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就是一个个找垃圾吃的浣熊。”   垃圾很好吃。 第138章   江荆被一阵恍惚的光晕弄得睁不开眼, 他两手胡乱往四处摸索着,下一刻,他找到一处按钮并按了下去。   休息仓顶的全景玻璃缓缓关闭, 两扇合金材质的顶篷成功地将星群的光晕遮住, 让江荆有了睁开眼睛的机会。   “真是有股糊眼睛的。”江荆抱怨一句, 在等到智商回笼过后, 他慢悠悠地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休息仓的浴室中开始洗漱。   在贴满洁白墙砖的浴室,一件件睡衣被他的主人褪下,堆叠在了浴框当准备待会送去清洗,浴室顶的暖灯被人开启, 一阵阵水声开始响起,混合着休息仓智能播放的音乐氤氲在这片荒芜的星空当中。   这里是世界壁垒之外,位于群星的起源地不远处, 这里与外界那些诞生较晚的小世界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   这里除了生机,什么都有。   文明诞生于秩序, 繁荣于诸多渴望,很显然,作为群星当中荒芜程度排行第二的零零贰小世界并不具备诞生文明的条件。   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没事找事的人,基本没人会来这里。   很可惜,我就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江荆穿戴整齐,他走出浴室,看着镜子前眼袋略带青乌的自己不住地吐槽了一句。   “不不不, 先生,我觉得你所说的有所偏误,‘世界之外荒芜’这句话中‘荒芜’这一一定义并不是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而是区别于这里是否适合智慧生物居住而已,就像是人们所说的坟墓不适合与人居住,但对于虫豸们来说,待在坟墓中就像是待在家里了一样。”   江荆转头,他看到这次旅程的发起人,他的雇主正端着餐盘站在门口,上面那段话正是出自他口。   “早上好,希望昨晚的工作没有影响到您今早的心情。”一位穿着得体,彬彬有礼的绅士走进房中,轻轻地把餐盘放在桌上,然后又将餐具一一码在铺好的餐巾上,一系列的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一点不得体的地方。   “请用。”准备齐全之后,江荆看到自己的雇主朝着自己微笑点头。   “真是麻烦你了,勒戈先生。”江荆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地摸了摸鼻子,哪怕昨天已经见过自己的雇主这般行径,但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不用那么客气,这只是我的职务罢了。”勒戈依然保持着他那副恰到好处的微笑,这位绅士看出了江荆的不适应,所以他体贴地解释道;   “这艘船上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职务,我负责厨房,供应伙食与补给,安娜负责驾驶舱,负责前进与航线矫正,你负责甲板与各个仓室,保护我们不受外界危险,我们齐心合作,不可或缺,就像是.........”   “就像是交响乐中的各个部分一样。”江荆补充道,他有些无奈地看向他的雇主,上面那句话他已经说过两边了,为了让自己的耳朵好受一点,江荆也不多想,索性直接点点头,表示被勒戈说服了,江荆走到餐桌边上,拉开椅子开始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一份牛排配土豆泥,外加一份精致的蔬菜沙拉,牛排被煎得恰到好处,吃进嘴中的滋味很是丰富,一下子就勾起了江荆的食欲。   “真是有够奢侈的。”江荆放下刀叉感慨一句。   一般来说,在进行群星之间的航行时,旅人们大多是靠易携带的营养液进行补给,或者干脆就什么都不吃,硬熬着穿越小世界,江荆也算是穿越了不少小世界的老穿越客了,在他的那些穿越记忆当中,像是这两天那么舒服的穿越体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先前说过了,群星孕育了无数小世界,这些小世界又各自诞生了各自的文明。诞生于小世界的文明各有千秋,或者是千奇百怪。   就像是有的小世界当中,主宰地球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恐龙,因为在那个小世界的历史当中,那个毁灭恐龙的陨石并没有撞向地球,而是撞向了月球并且把月球撞了个稀巴烂,所以在那个恐龙文明的世界中,晚上是没有月亮的。   至于在那个恐龙文明中的人类有没有进化出来这件事嘛.......   江荆现在还记得自己刚到那个世界,一群带着棒球帽的恐龙小学生对着自己大喊着什么“二十一世纪公园成真了 ”“恐龙世界不存在”“消灭霸王龙霸权,世界属于人类”的怪话。   “真是有够离奇的。”江荆摇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一想起来就让他尴尬不已的记忆丢之脑后,他走到自己床边,把一份合同拿了出来仔细观看。   合同标题写着;“事宜贰叁肆小世界权益探索群星委托”   群星拥有无数小世界,也拥有无数文明,在那些发展出了人类文明的小世界当中,人类文明都因为各自历史进展的不同,所以牠们的发展亦有不同,有的小世界,里面的人还处于莽荒时期,还整天趴在山洞里,拿着长矛与猛犸象真人打猎呢,有的小世界早已发展成了星际社会,发现了世界壁垒,想要前往更为开阔的世界了。   江荆的雇主,也就是勒戈先生,他来自于上述的后者—贰肆叁号小世界,一处具备了高度科技文明的人类小世界。   他们将自己的高科技手段与在母星中的搜寻到的神秘学知识一并结合起来,在自己母世界的世界壁垒上造了一艘船,一艘高科技风格的蒸汽时代帆船,在各类搜寻仪器的探索下,贰叁肆小世界的科学家们已经找到一处在他们看来最为适宜的新世界。   现在穿越工具与人员已经配齐,就差一位可怜的安保人员了。   江荆就是那个安保人员。   今天是江荆登船的第二天,也就是他接任护船工作的第二天,他接受了勒戈的委托,对这次航行全程负责。   “嘶~这东西还是不会用啊。”江荆放下手里的治疗喷雾,再三思考后,他放弃了勒戈提供的所谓高级修复药剂,转而走到床边将自己事先放在床下的医疗箱托了出来。   群星旅人安全守则的第一条;“不用轻易使用别人物品,哪怕是雇主的。”   虽然在这两天的相处之中,江荆与自己雇主的相处算得上是融洽,但规矩就是规矩,江荆不是壹叁肆小世界的原住民,他对于那些远高于自己母世界科技不知几层楼的事物带有先天的警惕性,毕竟他可看不懂那奇奇怪怪的公式与符号。   “万事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江荆对自己说道,他走到床边弯腰将床下自己事先放在下面的医疗包取出,拿出绷带仔细地将小腿上的伤口包扎好。   现在距离他们目的地——零零贰号小世界前哨基地还有两天的旅程,在前半夜,不出江荆所料,他们的船遭到了袭击,那是一伙外表酷似螳螂的群星生物,牠们前肢附有巨大的镰型骨骼,仅凭一击就把船上的高密度合金桅杆拦腰斩断。   江荆小腿上的伤正是昨晚与那群生物作战留下的,那群生物凭借着背上的翼翅游曳在半空当中,冷不丁就挥舞着前肢袭杀过来,算是江荆遇到过的群星生物当中比较难缠的了。   贰叁肆号小世界是一个典型的高科技发展型世界,恒星武器,微型黑洞什么的,属于是本土特产要多少有多少,但对于神秘学一类的东西,高科技可不太管用。   科学讲究成有其因,败有其效,主打一个有因必有果,但对于神秘学来说,科学的那一套可不太管用了。   起码昨晚勒戈的防御操作,证明这艘船上配备的所谓歼星武器对于群星螳螂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激光一打过去,那群该死的螳螂就身体虚化遁入到虚空当中,全程miss伤害。全场伤害全由江荆一人靠着随手捡到的撬棍打出来的。   现在江荆等人已经驶出贰肆叁号小世界壁垒之外,位于一片真正的无主之地了,天知道这片荒芜的天地能孕育出什么妖魔鬼怪来,江荆不知道勒戈所说的前哨基地到底在哪里,又是怎么建成的,但江荆知道随着他们的深入,遇到的群星生物只会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不可捉摸。   “当你注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注视着你。”江荆背后传来幽声,就像是有人听到了江荆所想,并给出了回应一般。   确实是这样没错。   “猜猜我是谁?”江荆的眼睛突然被人用手捂住,视野也顿时变得一片漆黑起来。   “别闹了,我看不见东西了。”江荆无奈地说道,随着视野的阻挡,他手里包扎的动作也开始停了下来。   “猜对了的话,给你奖励哦。”一位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江荆房间,脱鞋上了床,趁着江荆坐在床边包扎伤口的功夫,溜到了江荆身后,像是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趴在了自己的桉树上。   少年把脑袋凑到江荆肩窝出,像吸猫一样对着江荆深吸一口后,坏笑着对江荆戏谑道;“一股老东西的味道。”   面对少年的调侃,江荆也没空生气,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别闹了,约尔。”   “明明这东西一喷就好了,你非要用这东西干什么?”约尔伸手把江荆手里的绷带拿了过去,把自己手里的治疗喷雾塞给了他。   “我猜你在你们穿越客里估计都是属于老古板中的老古板了,整天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遇到外界的事务就见到只会警惕,觉得危险。”   江荆睁开眼,就看到少年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那张精致的脸距离自己不过一寸的距离,约尔长得很好,哪怕江荆距离那么近,也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瑕疵。每当江荆被约尔那对微黄的猫儿眼盯着时,他心里都有一阵猫抓似的痒,目神眩晕。   “喂,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你小腿处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约尔不满地看着江荆,在意识到江荆已经走神了后,约尔索性自己上手揭开江荆小腿处刚绑好的医疗绷带,在不出意料地看到伤口处还在渗出血迹后,约尔狠狠地瞪了江荆一样,质疑道;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伤害不大’?真是难为你了。”   面对约尔的质疑,江荆自知理亏,不敢回话,只是小心翼翼地解释一句;“我体质好,伤口已经好了很多了,估计再过半天就会止住血了。”   “再过半天?!”约尔听到江荆说这句话,气得眼睛都瞪大。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艘船上的医疗用品是可以使用的,你怎么总是不听呢?”   说罢,约尔夺过江荆手里的治疗喷雾,对准伤口就是一击猛喷,片刻过后,江荆就感到伤口一处一阵发痒,他低头一看,伤口处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发出来,按照这个愈合速度估计不超过三分钟,伤口就痊愈了。   约尔手腕处还沾着些许血迹,那是他刚才给江荆处理伤口时不小心沾上的,枯黑的血迹在约尔白皙的手腕上尤为显眼。   约尔可是有着连平日里吃饭被油渍弄脏袖口就要大呼小叫冲进洗浴室的洁癖性子,今天帮自己处理伤口倒是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我有些感动了。”江荆拿起餐巾给约尔清理手腕,对他半开着玩笑说道。   “那是你倒是带着我私奔啊,省得我整天待在船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要到处找。”   约尔白了江荆一眼,看到江荆对自己张开手,他虽然面上不情愿,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走到江荆边上,乖巧地挨着江荆坐在床上。   约尔对江荆自称是贰肆叁小世界的土著,江荆与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与勒戈登船出发的时候,在约尔还是一副困兽模样挣扎在铡刀之下的时候。   江荆实在不敢相信贰肆叁小世界那么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居然还保留着血祭的传统,那群科学家是在接触到神秘学之后都疯了吗?   江荆至今都还记得自己的雇主勒戈在面对自己质疑时的那副疑惑面容,以及在听到自己要救下约尔后,那副揶揄的神情。   “那个家伙把我送给了你,目的就是想要你安安心心地为他工作,就像是新人下矿前,老总给发了一个小熊玩偶一样。”   “但他没想到的是,你这个家伙道德水平实在是有够老牌的,他以为的示好非但没有起效果,反倒还让你反感起来了。”   约尔毫不顾忌地说出了江荆心里对于勒戈的芥末,他转过头看向江荆老气横秋地感慨一句:   “讨厌自己雇主的方式竟然是拒绝使用人家提供的药品,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替人家省钱呢。每天还坚持巡逻,也怪不得那个家伙看不出你对他的反感。你这家伙到底是缺心眼呢,还是干脆就是一个笨蛋啊?”   江荆摇摇头,他解释一句;“我就是一个正常人而已。”   江荆自诩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他出面将约尔在从侩子手的手中将他救了下来,在勒戈默认的情况下,江荆将约尔带上了船,将其视为自己的副手,与他约定等到这次任务结束,江荆就带着他回去。   “你们什么时候才到那个基地啊。”约尔问,他百无聊奈地牵起江荆的手,研究起江荆的指骨来。   “没有多久了。”江荆答道,他看向腕带上的时间表。   巡逻的时间到了。 第139章   在群星之间穿梭是极其危险的, 谁也不知道在那些辉煌壮丽的星光当中躲藏着怎样诡谲的生物,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日常的巡逻是十分必要的。   “群星旅人安全守则第二条;‘务必保证所处环境的安全性, 时刻保证自身出于真实状态。’唔......我看不太懂。”   约尔皱着眉头看着手上江荆递给自己的小册子, 上面全是由江荆手写的注意事项,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上去就不禁让人觉得头疼。   “你确定我要把上面的东西都记住吗?”约尔问。   “当然, 作为我的副手,这些是必须的。” 江荆点点头,他走到他走到通往甲板出的舱门边,拿上靠在门边的武器,按下舱门边上的识别身份码, 将自己的眼睛对准舱门出的虹膜识别标志,在看到舱门显示屏上出现了自己的信息后,江荆示意约尔过来, 跟着自己一起打卡。   “你确定那个叫勒戈的要求我们那么干,真的是为了保证舱内人员流动的安全性, 而不是为了时刻监督你什么时候上班吗?”   “打卡也是巡逻的一部分嘛,我还蛮喜欢这种打卡方式的,只要轻轻一点,系统就能记住所有人的出舱信息,连具体的几分几秒都可以溯源,这可比文书记录要精准的多。完全让我们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你是说外面的那种麻烦?”约尔指了指窗外的群星,那些自恒古就存在的星群在至今依然在漆黑冰冷的宇宙中散发着自己的光芒,氤氲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你那么说也差不多。”江荆点点头, 他对约尔这种难得的警惕性很赞赏,尽管江荆很想要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全全都交给他,好让他在面对危险时不那么被动, 但江荆把这股冲动压制住了。   实践比书面传授要有用得多。   “我们已经与距离最近的恒星驶远了,按光度比来说,现在外面是晚上九点,记得出去的时候先眯着眼。”江荆叮嘱一句,在确认过拉姆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后,江荆把武器横在身前,将约尔护在身后,缓缓推开舱门。   随着舱门的打开,外界群星的光芒从舱门打开的缝隙当中透了进来,那些晦暗不清的光线冲淡了舱室内明亮的光芒,舱室内的亮度也一下子暗了不少,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随之舱门的打开而爬了进来,用牠那漆黑的舌头对准江荆头顶的白炽灯舔了一口一样。   “这是正常现象,不要多想。”江荆转头对约尔解释一句,他拿上武器,大步跨过舱门登上甲板。   尽管这艘船内部全是高科技的科幻样貌,但其外表却与中世界的帆船一样,木质的甲板,挂着帆布的桅杆,甚至连勒戈的船长室都是设置在船上的右舷,位于最高层甲板之上。   甲板上并没有照明设施,所以为了保证基本照明,江荆只能使用勒戈提供的小提灯作为光源。   “勒戈先生的船长室,也是唯一设置在船内环境之外的设施,待会我们把甲板逛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别的东西爬上船来之后,我们就去船长室那边打卡。”   说罢,江荆握紧手里的武器,带着约尔地开始了今天的巡逻,处于在巡逻状态当中时,江荆除了时不时回头看看约尔是否跟在自己身后之外,就把他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巡逻工作上。   “跟紧我,没有必要就不要说话。”   约尔与江荆走在甲板上,在他们所处地之外的是一片时而晦暗时而明亮的宇宙。   “我好像听到了海浪的声音。”约尔对江荆说,他们此刻正位于甲板左舷处,空无一物的甲板上只有约尔与江荆两人,外界则是一片真空。   真的有人能在一片虚无的群星中听到海浪的声音吗?   “声音越来越大了。”   江荆听到身后的约尔对自己如是说道,江荆转过头去,在手中小提灯的火光中,江荆看到约尔站在原地,脸色发青地捂着肚子,呼吸声开始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嘀嗒嘀嗒……约尔的发梢开始变得湿润,不断地开始滴出海水一般的物质。   有东西上船了,祂缠到约尔身上了,祂正在让约尔溺水。   江荆不敢有所耽误,他一把将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大步上前用一只手架住约尔双臂,另一只手举着提灯倒约尔头顶。   影子,在那灯光的倒影中,江荆看到了那个缠在约尔影子中的家伙。   找到你了。   江荆露出狞笑,他一脚踩住约尔的影子,在确保那个东西跑不了后,江荆果断伸手擒住了祂。   那是一只外形类似于海獭一样的生物,只不过牠没有五官,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那东西见自己被江荆擒住了,开始不断发出嘶吼声,并且疯狂地扭着头,张开满是利齿的嘴试图给江荆来上一下子。   能独立在群星当中旅行的穿越客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江荆在穿越客们也算是独一档的身手矫健。   在确保自己将这个东西完全从约尔的影子当中抽出来后,江荆手臂发力,将其对准地板猛然一炸。   宛如炮弹落地的声响顿时在约尔耳边响起,那个生物死得很彻底,身体如融化在烧红刀子上的黄油在木质的甲板之上消失了。   “下次出来的时候记得注意不要踩到什么别的东西。”江荆嘱咐一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甲板之外那些群星,试图找到那些隐藏在辉丽色彩之中的生物。   说着容易,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江荆看了半天,除了眼睛看酸了之外,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算了,只能见招拆招了。”江荆摇摇头,   在解决完那个东西后,约尔身上发生的异常很快就消失了,他惊魂未定地跟在江荆身后,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尽管差点溺水了,但约尔还是乖乖地选择跟在江荆身后走着,被水打湿了的鞋子在木质的甲板上一步一个湿哒哒的脚印。   怪可怜的。   江荆走了几步就忍不住了,他转过头,见约尔疑惑地看着自己,一点开口朝自己求助的意思都没有。   不继续走了吗?   约尔眨眨眼,用眼神表达着他的疑问,现在按照巡逻路线来说,还差四分之一的地方没去呢。   停下来干什么?   “你不冷吗?”江荆恨铁不成钢地问。   “我应该冷吗?”约尔猫猫式疑惑。   江荆一拍脑门,他都后悔自己没早开口询问,他走过去拉住约尔的手,把手里提灯塞了过去。   “先暖暖手,我们直接去船长室。”   “不是还有一些地方没去吗?”约尔问,既然江荆先说话了,他也不介意开口,毕竟用眼神交流满累的。   “不,不用了,那些家伙已经走了。”   江荆指了指外面,约尔顺着江荆所指方向看过去,他只看到了一阵波浪似的痕迹出现在了那包裹住了整艘船的力场屏障之上。   在登船之前,勒戈曾经拍着胸脯跟江荆说过,这艘船的力场屏障能隔离大多数已被贰叁肆小世界探知的群星生物,是保卫自己等人生命安全的第一道屏障。   但从昨晚与今天江荆先后遇到的情况来看,勒戈所说的第一道屏障估计已经被攻破了。   得找勒戈好好谈谈这件事了。江荆想着。   咚咚咚,江荆带着约尔走到船长室门口敲门。   “请进。”勒戈的声音透过门闷闷地穿了过来。   江荆带着约尔推门进来,在示意约尔先去处理身上的水后,江荆走到勒戈身边,准备和他好好说说力场屏障的事情。   在进门时,江荆注意到,勒戈往日精心爱护的小提琴并没有安置在琴箱当中,反而潦草地搁置在了老旧的木质桌面上。   勒戈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挂在墙上的航海地图,时不时拿着手里的圆规直尺在上面进行标注,那样子就像是一个从未接触过数学的门外汉在试图破解一项涉及微积分与拓扑的数学题一样;   正在努力思考,但思考不到正确解法。   江荆看出来勒戈应该是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不然他也不会亲自上手画地图了,毕竟划分地图,点出位置坐标的事情,一向都是由安娜负责的。   各司其职,才能将效率拉到最高,这句话是勒戈的座右铭,也是他一贯的作风,江荆还以为勒戈会一直坚持下去来着。   能让一个人放弃原则的事情通常有两种,一种是迫不得已的紧急事件,一种是坚持原则的本人被穿越了。   抛开勒戈被穿越了这种不大可能的事件除开,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船上出问题。   “我们的船上混进来东西了。”#2   两句一模一样的话自勒戈与江荆的嘴中说出,两人都为之一愣,勒戈放下手里的圆规,摸摸头问道;   “你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   “大概率是在昨晚,你们的那个力场屏障连一只群星螳螂都没有拦住的时候。”江荆翻了一个白眼,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勒戈,面对这种情况,自知理亏的勒戈只好摸着头尬笑。   江荆撇了一眼墙上羊皮纸张材质的航行图,与勒戈屁股底下坐着的木质座椅。   “木质的甲板,挂着老旧帆布的桅杆,一股木头发朽味道的船长室,这些伪装真的有用吗?”   “据我们的实验来看是有用的。”   勒戈解释道,江荆看到他的眼中闪过无奈的神色。   “虽然我们世界的科技水平已经达到了几乎巅峰,但我们在神秘侧上的水准可谓是不尽人意。”   “尽管我也不太清楚后面的理论,但我们前几次的失败经验已经告诉我们,中古时期的飞船外形能够有效地起到伪装的作用,我所说的伪装对象不是指那些可以使用武力解决的家伙......而是这个.....”   勒戈拿着圆规在半空当中虚画了一个卡通幽灵一般的东西;   “研究院里的那群老家伙叫他们群星幽灵,但我更喜欢叫牠们记忆窃贼,那群家伙没有记忆,牠们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有记忆的智慧生命体上,读取他们的记忆,然后代替他们,成为他们....”   勒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大脑;“我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我们的自由意识与崇高意志构成了我们独一无二的灵魂,这是我们人类区别于那些群星中的可悲生物最关键的一点.......”   江荆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他补充一句;“也是最能勾起牠们食欲的一点。”   “力场屏障的受损是否与那群幽灵有关系?”江荆继续问,他把话题拉回到了正题之上。   江荆的问话让勒戈一楞,随后江荆看到勒戈的脸色铁青了下来。   “你刚才巡逻的时候碰到东西了?”勒戈问。   “我以为你刚才就注意到了。”江荆耸肩,“刚才约尔一身湿答答的和我一块进来的,你没注意到吗?”   “我怎么可能注意得到!这里那么黑,船长室的灯只能使用最低功率的!!”   勒戈从抽屉当中抽出一张人员名单,指着上面的人员名单对江荆说:   “记住,这艘船上,只有你,我,安娜,三个船员。至于其他的家伙,不管认识不认识,直接干掉!”   啪的一声,勒戈将一把手枪拍在桌上,熟稔地给弹夹上弹后,勒戈拔掉保险后握在手中,径直走舱门口,不断地向外观察。   江荆被勒戈这一幅神经质的表现有些接受不能。   #早上那个宛如绅士的勒戈去哪了?#   “有必要那么紧张吗?那东西我以前也遇到过,只要……”   江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勒戈一阵猛烈的摇头给打断了。   “不不不,不一样,具体的原因我暂时无法跟你解释,你口中的法子在这里对祂们来说不管用的,祂们……”   接下来的话由于勒戈嘟囔的声音太低了,江荆没有听清。   “总之,你只要记住,这艘船上但凡出现多出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的情况了,那就是祂们上船了。”   “那群幽灵一样的家伙能读取我们每个人的记忆,也能因此伪装成我们熟悉的任何人,不要相信你的记忆,那怕是我们的记忆也会骗我们。”   说到这里,勒戈突然神经质地转过头来,把枪口对准江荆大喊道:   “你是不是真的江荆!或许说真的江荆已经被你吃了,你是披着他的皮走过来的!!”   “如果你是真的,那就证明给我看!!!”   咔,枪弹上膛的声音在此刻无比响亮,江荆看着对面勒戈的眼睛,他很确定自己的雇主没有在意跟自己开玩笑。   如何向别人证明自己是自己是一项伪命题。   勒戈此时快要崩溃了,江荆估计自己等会无论说什么,估计都得被勒戈疯狂地打上一梭子。   江荆捂住脸,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这趟群星之旅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居然是如何向别人证明我是我。   “简直就是疯了。” 第140章   “我害过你吗?”   “暂时没有。”   “那你就是觉得我以后会害你?你觉得我被代替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个披着人皮的家伙?”   “.........我不清楚,你的身手比我好, 要是你被代替了, 我绝对跑不了。”   “原来你也知道我的身手比你好, 我要是还想要害你, 我踏马在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对你动手了,我还会等到现在?”   江荆瞪大了眼睛,他抓起桌上的人员名单揉成团扔向勒戈。   “你这个混蛋雇主,我还没有怀疑你的身份, 你倒是把枪对准了我了,好人活该被枪指着是吧。”   “...........”   说得好有道理。   “我向你道歉,江荆先生, 我对我的失礼感到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勒戈放下武器, 他神情落幕;“我有些应激了,因为以前的一些不好的经历,那些幽灵给我带来了十分糟糕的体验,那些东西给我留下来的创伤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江荆面对勒戈的道歉潦草地点了个头,算是表示了自己谅解,勒戈是一个有故事的家伙,但江荆对此并不感兴趣。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江荆问,勒戈是这次航程的主导者, 现在船上出了事故,理应由他来进行处理,江荆能做的, 只有协助。   “力场屏障的损坏或许这是一个意外?那些幽灵或许还没有发现我们?或许我们只是自己吓自己呢。”江荆说。   勒戈点点头,他的脸色因为江荆的说缓和了不少,他走到船长室通往船员休息室的舱门口,掏出自己的权限卡输入系统,准备把今天船员的出入记录与人员名单调出来。   虽然江荆说的并无道理,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勒戈在假设自己与江荆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将还在船上的其他人叫出来,根据系统上的名单一一对比。   先前勒戈手上是有一份纸质人员名单的,但刚才那份人员名单已经沦为自己与江荆误会的牺牲品了,勒戈折腾半天也不想要费劲在打印一份,索性拿着系统名单对比算了。   人的记性哪有机械的准啊。   “或许我们的记忆现在已经被篡改了,但没有关系,早在我们登船之前,我已经把我们人员信息在系统中一一录入了,而人员录入系统的操作权限只在我这里,咋假设我还没有被替代的前提下,这系统里的人员名单是绝对值得我们信任。”   “但凡出现其他人了,那就是其他东西混上船了,为了保证我们的脑子不会变成那些家伙的晚餐,格杀勿论。”   勒戈说,他再度抽出腰间手枪的备用弹匣,一脸杀气地填充弹药。   “在我记忆里,现在在我们船上,一共就你,我,我的妻子安娜,你带上船的那个小家伙,还有舱门的维修工戴维,一定要记住,这艘船一共就我们几个人,人数不能多,也不能少,你们听清楚了吗?‘’   “当然,船长!”   “是的,雇主。”   两道声音同时在船长室当中响了起来,江荆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戴维冲自己微笑,这位穿着工装的汉子手里还端着一杯热咖啡。   江荆还记得昨晚戴维跟自己说过,他出生于贰叁肆号小世界中北方星区,在一个经典的农场主家庭当中长大,热咖啡在他的童年里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就像是他的母亲一样。   江荆摇摇头,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的不适反应被戴维收在眼中,这位热心汉子见到自己的同事身体不适了,立马上前用自己的手臂揽住江荆肩膀,关心道;   “没事吧,伙计。”   勒戈也注意到了江荆的情况,他正想着关心一下江荆来者,没想到戴维的动作比自己还快上一步。   不愧是北方星区推荐进来的好小伙子,没看错你!勒戈对戴维投向欣赏的目光。   “江荆如果你现在不舒服的话,现在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排查人员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戴维就好。”   听到勒戈那么说了,戴维也忙忙点头,撸下袖子向着江荆展示自己的肌肉;“伙计,我老家有一句老话叫做‘再强壮的雄狮也需要午睡’,我先带你去休息,随后就来帮船长的忙。”   说罢,不等江荆拒绝,戴维就不容拒绝地搂着江荆往休息舱走去,这位热情北方汉子安慰江荆说;   “请不要担心,虽然我们目前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情况都在我们的可控范围之内的,暂时还并不需要你的帮助,还请放心地交给我们。”   戴维搀扶着江荆走到舱门口,他熟练地按下按钮,舱门内置的人员识别装置从墙面当中露了出来。   “我扶着你不方便识别,只能辛苦老伙计你了,我们快些进去吧,你好好休息,我快快地吃个午餐然后过来给船长帮忙.......”   "其实帮不帮忙的,倒也无所谓,主要是我现在有点饿了,人饿了就会想要吃东西,而且最好是吃一些富有营养的,你说对吧,约尔。"   约尔点点头,他接过眼前金发少年递给自己的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跟在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兄弟后面走着。   “还记得当时我们两人一起待在笼子时的日子吗?我们冬天只能挤在一起取暖的日子……”   金发少年还在絮絮叨叨,约尔后注意到他每说一句就会下意识地发出奇怪的吞咽声……   就好像是祂的喉咙还没有生长完全一样。   “我们到了。”金发少年的声音打断了约尔的思路,转眼间他们已经到达江荆的房间了。   “江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金发少年亲昵地拉住约尔的手问道,他现在很饿,约尔又太瘦了……   听到金发少年说起了江荆,约尔挑起了眉头,他朝着那个读取了自己记忆的家伙问道:“你对他很有食欲?”   “?什么?”   金发少年被约尔突来的话给吓了一跳,他不懂约尔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的伪装难道是出现了什么缺陷吗?我不懂,明明我眼睛的数量,耳朵的位子都是正确的……”   戴维瘫倒在地板上,祂引以为傲的身体大部分已经被某人暴力打散,可怜的戴维此刻只剩下了半边手臂与脑袋。   “看来你们这些幽灵在伪装成实体过后,身体也会和我们一样,虽然再生能力比起人类会强上不少,但也会死嘛。”   江荆抱双着臂看着脚下的戴维,撇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看戏的勒戈。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明明我都——”戴维话还没说完就被勒戈一枪强制下线了。   弹壳落地的声音清脆可闻,江荆抬头看见勒戈堪堪放下枪口。   “我应该跟你道谢吗?”江荆问。   “不客气。”勒戈笑容可掬,他微微弯腰对着江荆行了一个绅士礼,行为举止又重新回到了早餐时分的绅士模样。   很明显,勒戈在演戏,这个家伙自江荆一进来就在演戏,不仅演给江荆看,也演给藏在暗处的幽灵们看。   “如果我没有看出你的暗示,带着那个家伙进了门,我是不是就要被你放弃了?”江荆问。   勒戈笑而不语,他重新将腰间的手枪抽出,炫技一般快速拔枪击中远处窗台上的玻璃瓶。   “请放心,我的枪法很准的。”勒戈说。   “随便吧,我早该习惯这样的。”江荆抬抬手,不去与勒戈计较那么多。   “今天的巡逻已经完成了,如果你还没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了。”   “悉听尊便。”   …………   船舱中的走廊中,江荆正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赶过去,他要去看看约尔怎么样了。   江荆打开门,就看到约尔的衣服杂乱地堆在自己的床上,浴室正响着水声。   看来应该没事。   江荆松了口气,心神一放松后,身体不由就泄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等到江荆再次意识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转过头就发现约尔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有什么对我说的吗?”约尔问。   “当然。”江荆点点头,他示意约尔把先前自己交给他的小册子拿出来。   “干什么?”约尔问。   “给你上课。”   “……”   约尔知道江荆一直想要教给自己一些有用的东西,毕竟在他那个几乎与老顽固无异的思想看来,若想要获得生存条件与他人认可,就得自己有本事。   江荆有本事,所以他能毫不费劲地从勒戈手中得到一份报酬颇丰的工作,甚至仅凭一番话语就从一群疯子手中把自己给救了下来。   “当你自己有本事的时候,你才能堂而皇之地实践自己的价值观,在别人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江荆说,他指了指拉姆手里的小册子。“这是第一节里面的第一句内容,我希望你.......”   江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约尔打断了。   “好了好了,我的唠叨老师。”   只见那位狡黠的少年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那唠叨主人的嘴,由于自己与江荆存在身高的差距,少年不得不微微把脚尖垫起,同时他的手也搭在江荆的肩膀上让他微微弯腰,在等到自己的眼睛略高于江荆后,少年才弯下腰肢,冲江荆认真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同?”   “不同?”江荆疑惑地看向约尔。   “你什么时候染的金发?”江荆惊讶道。   “真搞不懂你是真的在装,还是在真的傻。”   “..........”江荆沉默了,他用一种不解与疑惑的眼神看向约尔,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思。   #我在装什么?##为什么你会说我傻?#   啪,约尔无奈地撇下眼角,抛媚眼给瞎子看这种事情他真的受够了。   “喂,我说........”金发的少年故意地把语调拉长,以求自己的猎物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接下来的话上。   江荆注意到了约尔的暗示,他从善如流地与约尔对视,那对湿润的黑眸里满是认真。“嗯,你说。”   “你喜欢我吗?”约尔问,他简单直接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按理来说,任何人朝着别人问这种隐私到了极点的问题之前,最起码都会进行一些铺垫,例如一次浪漫的约会,或者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冒险。   对于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说,亲吻应该是在小鹿乱撞的心跳之后,爱意的宣言应该在心心相印的确认之后,想要走进一个人的心里,就免不了要小心谨慎。   但约尔很显然不在上述“大多数人”的范畴当中,他属于是那种直球型号选手,那种事后与人相拥而眠醒过来后,才想起朝人问“所以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的那种家伙。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约尔继续问道,他脸上满是认真,他揪着江荆的衣服不放,势必要这个家伙给自己一个回复。   “这样是不是太快了?”江荆回道。   “这样很快吗?”约尔大为疑惑。   “这样肯定很快啊,我们这个进程的发展也太快了吧!”江荆大喊。   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你爱我吗?”这种问题不应该随意说出口,因为这个问题的回答意味着承诺,一若千金的那种,而对于任何一个成年人来说,最不应该亲口说出的,就是承诺。   江荆自诩自己并不老派,但他也已经过了少年时期,那种为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就可以轻易做出承诺的年纪了。   江荆觉得自己的年纪既不算大,也不算小,所以他的回答也应该既不沉重,也不轻浮。   江荆不太愿意去思考太过于复杂的事务,他比较喜欢简单而直接的东西,他一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事实上,在江荆以往的经历当中,江荆靠着直觉脱出生天的经历不在少数。   现在江荆的直觉告诉他,他对眼前的少年很感冒,对方无论是容貌还是心性对恰到好处地击中了江荆。   “我对你,自然是欢喜的。”江荆不假思索道。 第141章   “真的吗?约尔, 你确定你不是在骗我吧?”   江荆狐疑地看着约尔,不断地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他。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约尔反问一句,他走到江荆面前, 与他十指相扣, 用自己的眼睛直愣愣地与江荆对视。   “你信我吗?”   “这,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你,你这是干什么……”江荆眼神有些闪躲,他被约尔突来的这一下吃得很死。   “你就把勒戈给你的合同给我看看,就看一下,好不好嘛……”   眼前的少年对着江荆如是撒娇道, 一时间江荆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软了三分。   “好好好,我给你, 我给你,你不要在那么对我了。”江荆举手投降, 他把手中的合同递给了约尔。   约尔接过合同,一边迫不及待地翻看其中内容一边抽空与江荆拌嘴道:“为什么不能那么对你,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但现在是在任务期间……”   “任务期间怎么了,意味着你不能和别人身体接触?”   “……”   “意味着不能纵欲。”江荆无奈道,他的眼睛沉了又沉,他伸手擒住约尔到处燎火的手。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招数的, 你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江荆吐槽道,他起身去接了一杯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背后的约尔听到读心术的那一瞬间, 他的身体陡然僵硬住了,他继续说:   “其实我之前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怀疑过勒戈已经被那些幽灵给掉包了,或者被说别的什么玩意给附身了,对此我也进行过试探,用一些我自己的方法。”   江荆说道这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   “勒戈对我并没有敌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尽快到达那个前哨基地。”   “为了借助那里的设备,给他妻子进行治疗?”约尔诧异地看着合约上勒戈亲笔写的此行目的。   在登船之前约尔设想过许多勒戈此行的目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   “据他所说,他的妻子安娜好像患有某种恶疾,需要前哨基地枢纽的什么东西来辅助治疗来着。”   江荆回忆着当时勒戈邀请自己上船的说辞,当时自己也在勒戈的带领下与他的妻子安娜见了一面,那位女士起色很不好,瘦弱的身体整个躲在肥大的斗篷之下。   确实是一幅病弱的样子,但愿前哨基地里能有治疗她的药物。   约尔没有像江荆那样关心别人的闲心,自诩冷血动物的他把自己的关注点始终聚焦在自己的目的上。   在一番查阅后,约尔在合同条款的最后一项上找到了勒戈手写下的一条款向:   “在执行任务期间,乙方(江荆)有义务为甲方(勒戈,安娜)提供必要帮助,直至任务完成。”   找到了。   约尔嘴角露出微笑,他在江荆疑惑的眼神当中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撕下了那一页条款。   “你这是干什么?”江荆对约尔莫名的行为摸不着头脑。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吗?”约尔问。   ……那倒是没有。   这只是一份简单的合同而已,并不具备任何神秘侧元素与效力,江荆之所以留着这玩意也不过是出自于职业习惯而已。   “但你那么做,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江荆问,但当江荆说出这番话时,约尔已经偷偷溜到舱门口去了。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约尔的声音自走廊外传来。   “卖弄玄虚的小混蛋。”江荆抱怨一句,只好暂时把合同的事情放在一边。   …………   鉴于保证船员的作息健康的需求,船舱内部的灯光都会根据出发世界的赤红星时间来设置灯光亮度,现在是贰叁肆号小世界,下午四点,群星时间凌晨两点。   约尔走在舱道中,头顶的灯光皆是微微发黄的夕阳色度,那人造的黄昏光虽然色调与贰叁肆小世界基本一致,但很可惜......   "也只有外观一致罢了,那怕船上的中央处理智能再高端,它也无法让功率只有几瓦的灯泡发出让人感到温暖的光芒。"   勒戈站在制图室门口,这位绅士整个人都笼罩在那人造的黄昏光当中,祂一脸微笑地看着约尔逐渐向着自己走来,神色行为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他抬起手将手里的灯泡举起放在自己眼睛前面,如孩童一般通过灯泡扭曲的玻璃壁去看约尔。   “在我前往航空司签署这艘船的缴付协议时,那个白胡子的总工程师就得意洋洋地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这艘船具备了我们世界所有造船技艺的最高水平,哪怕是一颗小小灯泡的艺术水平也可以达到真品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在灯泡扭曲的光线中,舱室中的一切都发生了一定的畸变,长直的走道变弯,竖直的墙壁变得倾斜,这类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景象不免让勒戈感到有些恶心。   所以勒戈重新把目光对准了约尔。   约尔还是那副面容俊秀的金发少年模样,整个站在那里就予人一种秀色可餐的视觉享受,这种视觉享受一点都不受光线影响,可谓是方便之极。   勒戈有些想要吐了。   勒戈放下灯泡,对着面前的约尔,无辜地摊摊手;“假的就是假的,哪怕装得再像,模仿得再深。”   约尔对于勒戈的戏谑不为所动,他与勒戈对视;“你越界了。”   “你可不要误会我,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勒戈摇摇头,表示不接受约尔的指控;“我并没有对江先生动手,相反的是,当时我还想要去帮他来着,但遗憾的是,江先生实力过硬,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他简直是一个天才,他毫不费劲地读懂了我的暗示,以至于更进一步,趁那个东西与他勾肩搭背时,一击就把祂给打散了。”   说到这里,勒戈唏嘘一声,祂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为自己同类的死表示遗憾。   “这也不怪祂们,毕竟那些家伙出生没多久,就遇到了江先生,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了。外面的)人们都说群星的幽灵以记忆为食,但他们未免知道,在我们幽灵眼中,食物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而江先生,就是我们眼中最好的食物,大补之物啊~”   “群星的旅者,也不知道吞下去会是个什么滋味,是甜的,还是咸的?”   勒戈感慨道,下一秒祂弯腰盯着约尔,问道;   “仅凭一个旅人能填饱你的食欲吗?”   勒戈话音刚落,祂脑中的危险警报骤然拉响,鼓膜轰鸣,勒戈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那难以言说的危险发出尖叫。   群星幽灵的第六感在告诉勒戈:快逃,不然,就会死。   勒戈身形一晃,瞬间的功夫整个人就闪现在了五米之外,祂以一个极为精密的距离躲过了约尔的攻击......   “真的吗?”约尔歪歪头,祂一脚踩住地毯上勒戈的右臂,不让其爬回到祂主人身边。   “看来这些年你没有白活,不仅在人类的世界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身份,还不忘锤炼技艺。”   约尔可惜地看向脚下的勒戈右臂,在他的计划里,这应该是他的头的。   “念在你好歹算是一个前辈的份上,不要来打扰我。”   约尔抬抬手,一道人影从天花板上坠下,那东西还没来得及对着勒戈发出一点求救的声音,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压在地上,随着那无形力量的加大,祂的身体开始渐渐与地毯融为一体,身上的骨骼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救我........”在即将失去性命的前一刻,那东西奋力抬起头对勒戈哀求道,祂的头发慢慢由伪装出的金色转向原本的灰色,那遗传至祂母亲的灰色。   “父亲.......”那东西死了,这是祂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祂彻底死掉了,身躯崩溃变成一堆沙子一样的东西。   “你觉得这能够威胁我?”勒戈挑挑眉,他笑了起来。   “不能吗?”约尔反问;“从生理角度来看,祂可是你的孩子,你的妻子生下来的,会叫你父亲的孩子。”   “哪有怎么样?我爱我的妻子没错,但我没有说过,我同样会爱那些东西,祂们生来混乱,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吃东西,即无缘由,也无目的。”   勒戈厌恶地看着地上的沙堆,那样子好不作伪。   “记住我们的规矩,一个猎场只能存在一个猎人。”   约尔说完后,便没有去兴趣去再看勒戈的反应,他转身离开了。   勒戈注视着约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面上没有表情,盯着地上那堆沙子良久后,只是默默去找了一根扫帚将其清理干净。   勒戈再次走到制图室门口,敲了敲门;“安娜,你在里面吗?”   那制图室内没有传来任何人声,只有一阵哭泣一般的嘶吼声传来。   “&%&【(】=(疯狂的咒骂)”   勒戈就站在门口,他的神色温柔而富有耐心,他随着那嘶吼声不断地点着头,像是听得懂安娜的话一般,回应道:   “是啊,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不知道你刚才听到没有,祂还叫我父亲呢,原来吃人的幽灵在死前也会喊着父亲,我还以为祂还会喊妈妈呢……”   “#@#%&(哀伤而又绝望的低泣)。”   听到门后自己爱人发出悲鸣,勒戈的脸上也留下眼泪,他在为自己的妻子而感到悲伤,正如勒戈先前说过的,他爱他的妻子。   勒戈掏出钥匙打开舱门,端着铲子走进他那满是灰尘的爱巢,他对着蜷缩在角落中的人影安抚道:   “请不要着急亲爱的,我们就要到目的地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前哨基地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祂会治好你的。”   彬彬有礼的绅士弯腰捡起爱人掉落在地的灰发,他满怀爱意地对自己生病的爱人说:   “我向你保证……” 第142章   梦是什么?   梦是睡者的呓语, 是妄者的花园,是过去的未来,也是未来的过去, 那未来神的旨意并不是来自于未来, 更不可能来自于现在, 而是出自于过去……   未来者种下的种子会在今日绽放, 随后于过去凋零,正如昨日的剧本正是出自于今日之手,我们之手!   ——致未来的不速之客   “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特殊暗号,又或者干脆就是什么诗集吗?”   江荆放下手中的传输文件, 转头朝一旁拿着一个木质油瓶对小提琴保养的勒戈问道。   现在江荆等人距离前哨基地已经很近了,预计在经过两个轨道跳跃过后就会到站,按照约定, 为了迎接前来的勒戈,前哨基地的塔台一般会通过通讯频道发送入港文件, 告知勒戈停泊的港口编号以及指引其绕过陨石带。   勒戈口中的前哨基地全称为“贰肆叁小世界驻群星前沿研究前哨基地”,是贰叁肆号小世界为了探索群星世界极力打造的研究基地,为了保证前哨基地的安全性,科学家们想办法从远处引来了一条陨石带环绕在基地周边,以此作为基地最外端的保护屏障。   勒戈今天起了一个大早,与江荆约定在船长室会面,为的就是保证在这到达前哨基地的最后一刻不会出什么乱子,但没想到预想当中的意外没来, 前哨基地发来的入港文件倒是先出了问题,那文件上应有的坐标信息一个都没有,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些有关梦的胡话。   “这是一个恶作剧吗?还是说上面的内容别有深意?”江荆问。   “不知道。”勒戈的回答十分诚恳, 他脸上的表情就如他所说的那样,透露着疑惑。勒戈放下手中的保养油,在确保小提琴已经被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后,他小心地将其放入琴盒当中。   “别担心,我再与他们联系一下。”   勒戈说完就走到一张挂在墙上的黑板边上,在翻动黑板露出其背后的控制台后,勒戈对着那些屏幕一通操作,不久之后,一道通讯接了过来,听声音来看,对面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女性。   “喂喂喂,这里是前哨基地,如有入港申请,请.......”   勒戈没有耐心等对面说完那段他早就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废话,他开口说了一句;“为了全人类。”   "为了全人类?"江荆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疑惑把头转向勒戈,他不知道勒戈在说些什么。   江荆没有听懂,但前哨基地那边的通讯却好像听懂了一样,勒戈说的那句话就像是某种暗号一样,在沉默片刻后,勒戈面前的传输机亮起了灯光,又一份入港文件自那头传了过来,这次文件上面就没有那些梦呓一般的疯话了。   “请按照以上坐标入港。”通讯那头传来一段冷冰冰的话后就没了动静,空剩下一段电子忙音。   “好了,我们可以正常入港了。”勒戈说,他伸了一个懒腰,转头看向江荆;   “准备一下,我们要穿过陨石带了,接下来船上估计会颠簸一会儿,抓稳了。”   说罢,勒戈也不多废话,他站在操作台前对准入港文件,以次将坐标输入系统之中。   随着滴的一声,江荆感到脚下一阵抖动,下一秒一股猛烈的推背感袭来,打了江荆一个踉跄。   窗外的光景开始快速倒退,一团团黑影自窗外投入到船长室当中,在满是白光的地板上游动,那是陨石的投影,江荆好奇地向着窗外看过去,他想要看看那些陨石到底由什么奇特之处,能被前哨基地称之为第一道保护屏障。   贰叁肆小世界的人不是傻瓜,前哨基地里面的家伙更不是笨蛋,他们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往自家基地周围拉一条陨石带,其中一定有什么道理,毕竟江荆可不觉得普通的陨石能够挡住那些诡谲的群星生物,陨石这东西群星里到处都是,这玩意对于群星生物而言,就像是自家客厅沙发一样无害。   江荆放眼望去,窗外的景色让他不免感到了失望,那些陨石就是普通的陨石,祂们普通地漂浮在真空当中随着引力的牵引而起伏,橘子皮一般的外壳上根本看不出其有什么经过科技改造的迹象。   “你在看那些陨石?”勒戈的声音在江荆耳边响起,江荆转头,看到勒戈的脸上覆盖着一团陨石阴影,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家伙就像是知道江荆在想什么一样说;“我猜那些陨石让你失望了。”   “嗯。”江荆点点头,“我以为它们上面会有上面什么特殊之处,至少上面会被你们布置上面纳米机械,量子力场等等一大堆我根本搞不懂的高科技什么的,结果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们穿越客都是见多识广的家伙,你别告诉我,你只到过我们这一个高科技世界。”勒戈调侃道。   江荆摇摇头,他的目光依旧注视这窗外的陨石,他轻声回道“不,当然不是,但在我到过的科技世界中,你们的科技是最先进的,所以理所当然的,我应当对你们的事情保持敬畏。”   “对科技?”勒戈反问。   “对未知。”江荆回答,他的表情很认真;“我们都应该对未知保持敬畏。”   “.............”   这次的话题由勒戈的沉默结束,江荆注意到他坐在桌椅上不再说话,拿着怀中保养了不知多少遍的小提琴拨弄起来。   这次的入港仪式很顺利,约过了十五分钟之后,飞船成功地穿过了陨石带,来到前哨基地外围。   虽然江荆在到达此地之前一直对前哨基地的体型有所估计,但其实际体型还是吓了江荆一跳。   在群星这片幽邃的真空当中,前哨基地蛰伏在一圈圈陨石带当中,,无数大大小小宛如是蚁巢中的工蚁的飞船在其中进进出出,远处恒星的光照在它的身上反射出道道黑曜石般的光芒,它的体型极其庞大,光是港口就长达上百公里,勒戈的船在它面前渺小如沙砾。   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基地,不如说这里一座人造的星球,一座完全由钢铁打造的星球,也不知道贰肆叁的人类是从哪里运来如此巨量的材料的。   “放!”随着地面人员手中指挥棒的闪烁,前哨基地港口前端的钢铁闸口开始喷出阵阵气体,为即将到来的客人开放入口,一道道光芒至光炬亮起,霎时间内,前哨基地的港口可谓是灯火通明。   江荆站在舱门口,他一低头就看到前哨基地港口地面上用白色油漆写着标语,在那标语的周围全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是前哨基地港口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他们身穿各类服饰,在诺大的港口忙碌,为江荆等人的入港做准备。   “为了全人类。”江荆眯起眼看清了地面上的白色标语,这句话他刚刚还在勒戈口中听到过。   “为了全人类,这是前哨基地创始人们的初衷,也是前哨基地存在的目的,为了保护所有人,为了全人类。”勒戈说着这段话时,语气感慨,目光随着窗外的那些星云转动。   “接下来应该没有我什么事了吧。”江荆问,他主动了扯开了话题,毕竟作为一个外来人,听到得越多,越容易惹上麻烦。   护卫的委托已经完成了,江荆也算是了解了一桩心事,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   勒戈也不多废话,点头默许了江荆的行动,等到入港后,他就带着一只琴盒跟着一群身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们走了出去,忙他的事情去了。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除了个别禁区,前哨基地的大多数地方你都可以自由进入,出了港口向东走就是家属区,那边有配套的娱乐设施,这几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荆接过工作人员递给他的地图,没有急着去外面探索情况,而是转身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约尔还在睡觉,一头漂亮的金发散落在柔软的床褥上,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恬静。   要不要叫醒他?江荆想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注视着约尔,他摸索着打开手腕处的腕带,依照之前约尔交他的打开腕带的摄像功能。   江荆之前听到约尔不止一次跟自己抱怨过,说自己不懂情趣,与他相处无非就是亲亲抱抱,就像是对待小孩一样对他,整个人简直就就是一个木头,所以为了改善自己在恋人眼中的这一形象,他决定从学着使用电子设备开始。   喀的一声,江荆默默按下了摄像头,这轻微到不可闻的动静一下子让约尔惊醒了过来。   “谁!”约尔厉呵,他整个人以一种江荆完全看不清的速度瞬移到他面前,在一脚踢开江荆手中的腕带后,下一秒约尔直接转身直直将手中的匕首送入江荆胸口。   “约尔!”江荆大喊,他眼中满是诧异,他从未见过约尔这副样子过,凶狠得完全不像样子。   这是怎么了? 第143章   眼看匕首将近, 江荆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一只手握着腕带,一只手停留在腕带虚拟界面上, 整个人面对危险可谓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约尔的手段狠辣得紧, 手里匕首的攻击位置刻意避开了那些有着肋骨保护的脏器, 匕首尖端直指人体柔软的小腹, 到时候只要匕首没入半段,约尔往上一搅就可以轻易地把胸腔里的玩意捣个稀巴烂。   去死,去死,去死!!   约尔眼里满是杀意,眼中丝毫没有平日里江荆见惯了的那种温情, 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将其取而代之了。   原本在危机发生时,江荆原有机会躲开的,如果袭击者不是约尔的话。   约尔的手段相较于勒戈而言, 其修改他人意识的手段并没有那么极端,毕竟对于修改者们而言, 意识与记忆的修改风险极大,任何一个贸然的行径都会导致不可挽回灾难。   约尔最讨厌的就是灾难,所以他对于上述手段的使用可谓是慎之又慎,而约尔对江荆所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暗示就是;   “江荆可以永远相信约尔。”   江荆可以永远相信约尔,所以在江荆第一个见到约尔时,江荆并没有为其从天而降一般的来历感到怀疑,而是对着那位陌生的少年展开怀抱, 一如邀请那披着羊皮的狼进入羊群的羔羊一般。   这是怎么了?江荆直达最后一刻还在为此疑惑,在发现约尔在攻击自己后,江荆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 也不是哀伤,而是疑惑。   但疑惑并不是今夜的主题,恐惧才是。   碰的一声,匕首撞上匕首,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激烈摩擦溅出火花,刹那间的火光将此间三人的面庞照耀,其中三人分别是   疯狂的约尔,沉静的约尔,以及夹在他们之间满脸困惑的江荆。   疯狂的约尔一击不中,即可闪身向后退去,与把江荆护在身后的另一个自己对峙。   “你是谁!”#2   两人同时同刻的质问让约尔两人为之一愣,站在祂们之间江荆握着腕带,左看看右看看,在发现两边都是约尔后,江荆懵了。   在江荆的视角当中,眼下两个约尔,无论是外貌,还是身形,或者是行为细节,可谓是如出一辙,两人像到就连江荆的直觉都分辨不出来,甚至江荆的大脑试图在告诉江荆一个荒唐的事实;   “不是,为什么会有两个约尔啊。”   此话一出,先前救了江荆一命的沉静约尔不满了,他那只握着匕首的手默默收紧,盯紧对面那个“冒牌货”的同时抽时间快速转头狠狠瞪了江荆一眼。   “你没看到那个家伙眼睛是红的吗?”沉静约尔指着对面如血一般的红眸,又示意江荆看看自己的眼睛。   说来好像是这样的,正常约尔的眸子是微带着金色,一看上去华贵的样子,对面的那个疯狂约尔的眸子整个都被血染红的,乍一看上去瘆人的紧。   江荆抬头,刚好看到对面那个约尔脸颊上一道血痕划过,那双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彻底被血泪染红,也不知道到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那么哀伤。   “你......嘶....”江荆摸着腰痛得直龇牙。   说什么呢!你没看到刚才那个家伙要杀你吗?一旁的沉静约尔用眼神谴责道,生怕他被对面拐过去的他用护着江荆的那只手往他腰上狠狠一拧,突来的疼痛差点让江荆叫出声来。   也是哦。江荆在恍然大雾地点点头,虽然对面那个约尔和自己的约尔长得并无两样,但约尔是不会害自己的啊!   “你谁啊?你为什么要杀我。”想清楚后,江荆从约尔背后探出头来,对着对面喊道,声音委委屈屈的,根本听不出什么气势来,这样丢人现眼的举动顿时就让沉静约尔不爽了。   干什么呢!没看到人家要杀你了吗?这委委屈屈的样子是要干什么?等着对面那个家伙来哄你?   沉静约尔恨铁不成钢地又伸手拧了江荆一下,沉静约尔头一次怀疑自己修改意识的水平不精或者是下的暗示太过于深刻了,居然让江荆连一个冒牌货都认不出来。   在约尔的视角当中,对面那个家伙与自己相比,两者之间的差异可谓是天差地别,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对面那个家伙精神波动极为不正常,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了一般跌宕起伏,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又是从外面跑过来的疯子?约尔看着对面的那个家伙,他这副样子倒是和勒戈有些相像。   没等沉静约尔细想,疯狂约尔倒是先行动了,他并没有像沉静约尔所想的那样跟自己来上一出真假猴王的戏码,而是无理由对着江荆来上一句;   “你看看窗外。”   “窗外?”江荆闻言下意识的转头向着舱室的窗口看过去。   窗外并没有什么东西,有且仅有的,只是围绕着前哨基地不断做运动的陨石群。   “陨石群怎么了?”   江荆话音刚落,那些距离江荆几千光年远的群星光芒像是听到了江荆的话一样,它们开始由闪耀变为暗淡,同那些五彩的光芒慢慢地旋转融合,最后一起变成了一种暗淡的瑰丽色彩抹在了窗外,这钟挡住了江荆的视野,但让江荆看到了另一种东西。   一群蛇,一群大蛇,一群拥有黑色鳞甲,张开大嘴吞吃着自己尾部的大蛇,它们皆以身体呈圆环状的诡异动作漂浮在真空当中,它们好像很享受这种过程一样不断地发出嘶嘶声,细小的眼睛透露着一种纯真的欣喜。   它们吃饱了。   “江荆!”江荆意识沉沦之际,他的耳边传来约尔的大喊,也是这一喊声把江荆从意识世界唤回了现实世界。   “我,我在,怎么了?”江荆回过神来,发现之前那个袭击自己的那个疯狂约尔不见了,沉静约尔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关心地看着自己。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约尔问,他随着江荆的眼光就要往窗外看过去,头都还没转一半就被江荆制止了。   “别,别看,没什么东西。”江荆冲约尔摇摇头,很显然江荆不想要约尔也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   能在群星中生存的生物大多诡异难缠,当你看到祂的时候,也意味着你也被祂看到了,在群星中被未知的存在知晓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天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那个家伙呢?”江荆朝约尔询问另一个约尔的下落。   “不知道。”约尔摇摇头,那个家伙在出言引诱江荆看向窗外时就迅速向门外跑去了,约尔追出去也只和那家伙打了一个照面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舱道转角了。   “我看着那个家伙跑远,怕他折返回来攻击你也就没继续追了,然后我一回来就看到你木木地看着窗外,两眼呆的。”   约尔耸耸肩,他朝着江荆问道;“你是怎么碰上那个东西的?”   “那个东西?”江荆对约尔的形容词感到奇怪,在挨了一记约尔的白眼后,江荆才反应过来;“哦,船已经到港了,我想着回来叫你去外面逛逛,一回来就看到,那个家,东西在床上,我还以为是你来着。”   “是吗?”约尔听后仔细思索起来,他今早在江荆离开后没过多久也醒了过来,得知江荆在船长室后,他就在船上的档案室找纸笔去了,那个时候舱室里空无一人,那个东西应该是在那个时间段偷摸过来的。   只不过为什么那个家伙会扮成自己的样子,又为什么会攻击江荆呢?   约尔现在是一阵后怕,他想起先前自己在门口看到江荆呆呆站在原地,胸口差点被别人刺穿的样子,胸口就是一紧,眼中一抹红色隐隐闪过,那样子竟与先前袭击江荆的约尔有两分神似。   “你没事吧。”江荆担心地看着约尔,约尔的异状让他很担心。   “那个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你受伤了没有。”江荆说。   “........”约尔额米有说话,他还在思考先前攻击江荆的那个家伙来着那里,是否与勒戈有关,暂时没理会江荆。   “你说话呀。”江荆急了,他伸手就要掀开约尔的衣服,看看里面有没有受伤,关心的心态与其毛手毛脚的动作形成正比,手贴着约尔的肌肤游走的样子说老实的,不像是在关系约尔,反而像是在调情一样。   “干什么呢!!”最终这场没头没脑的闹剧,以约尔一道忍无可忍的呵斥暂时落下了帷幕。   一个半小时后,在前哨基地C区,图书馆中。   “找到了。”江荆坐在椅子上,高兴地看着手里的档案,那是贰叁肆小世界民间收录的一则百科;   有关衔环蛇的。   衔环蛇在贰叁肆小世界中亦有记载,其最早发现于东部沙漠遗迹的一处陵墓当中,大面积地出现在墓主人的陵墓当中,据专家推断,其在当时作为一种图腾被当地人所瞻仰,吞吃尾部的行为意义极大的可能和时间有关。   “往昔化整为零,今日合众为一。”江荆念着百科上的科普,上面的附图中,一条大蛇漂浮在一无所有的空间当中,其因为腹中的饥饿而选择吞噬自己尾部,那东西身体随着营养的摄入而不断增生,增长的速度与自食的速度达成了某种平衡........   "祂完整了......”   就在江荆研究衔环蛇的时候,约尔也没有闲着,他拿着纸笔不断地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他正在不断地回忆那个疯狂约尔消失前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我的江荆死了,你的也会。” 第144章   前哨基地深处地下研究所。   哒哒哒, 一前一后两人皮鞋踏在黑曜石地板上的声响在长廊当中回响,领头那位老者身着军装,留着白鬓, 肩膀上顶着几颗星星, 看样子在这前哨基地当中身居要职, 此刻他正带着身后的勒戈往长廊的深处走去。   一路上两人不时停下来, 等待禁闭装置扫描两人身份用来开启闸门。   “这里的装修过了那么多年还是这样,古板又严肃。”勒戈转头看向墙壁上的合金材料,他伸手对着那东西敲了敲,光是敲还不满意,他甚至从身后掏出一个放大镜对准墙壁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勒戈异常的举动引来了老者的不悦,他放下手中磁卡,轻轻咳了一声;“勒戈中尉, 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当前母星情况紧急, 前哨基地战线吃紧,我们的战士都无时无刻都在为拯救母星而奋斗。”   “抱歉。”勒戈敷衍了一声,他收回了放大镜,转身对老者真诚道歉;“我并不是无意调戏,我只是在好奇为什么这里的警卫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老者顺着勒戈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只有一片黑金色的墙壁,他轻哼一声;“我们的警卫来到这里之前,都已经签署过最高等级的保密协议了, 他们对于前哨基地是绝对忠诚的,甚至在必要时刻,他们为了基地的安全连生命都可以放弃, 这一点我觉得我说得够多了。”   勒戈笑了笑,他抱着琴盒微微弯腰鞠躬;“我知道了,这次项目交互实验我会和他们一样守口如瓶的。”   “自然如此。”老者对勒戈的反应很满意,他大步走到打开了闸门前,破天荒地对着勒戈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实验就差你这最后一步了。”   那闸门深处是一间实验室,里面面积很大,其中的研究人员更是多不胜数,能赶来前哨基地参与实验的都是贰叁死小世界科学界的佼佼者,勒戈光是站在门口就看见起码有三位获得过其领域的最高奖项的科研泰斗们抱着研究资料匆匆走过。   实验室的中心放着一只体型巨大的培养皿,里面睡着一只长有双头的大蛇,无数设备管路从实验室四面链接在那大蛇身上,各方研究员三俩一堆围着那些勒戈认识的和不认识设备忙碌着,很显然这双头大蛇就是这间研究室的研究对象。   在等两人踏走进实验室后,原本开启的闸门又一次重重落下,把勒戈的后路断了一个一干二净,在场的研究员在见到这一幕也大多见怪不怪了,在抽出几秒打量了一下新人后,众人再次投身在繁忙的工作当中。   “给你,这是项目相关信息。”老者从一旁助手的手中取过项目档案交给了勒戈,叮嘱勒戈好好看看。   研究编号;002   研究项目;002-3   项目简述;该研究对象由前哨基地开拓总队第五分队在距离前哨基地三光年处的红巨星所捕获,因项目外形与蛇内酷似,又长有双头,在经过多方商讨后,项目被安娜博士直命为双头蛇,在经过开拓总队第五分队全体成员的验证下,其神秘侧功能为.........   勒戈翻开手中档案的第二页,果不其然,里面的重要内容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得知的,虽然对这件事情早有预料,但勒戈还是摆出了一副气愤的样子,他一把将档案扔在地上,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后,勒戈果断地对准老者开始发难;   “你们叫我来的时候就神秘兮兮地不肯告诉过我具体项目是什么,还囔囔着什么保密协议,这我忍了,但我今天都走到实验室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要参与实验了,你们就给我看了这个?”   听到勒戈这样讲,不少研究员们也纷纷露出了认同的神色,看样子勒戈的待遇并不是独一份。   老者也是人老人精,面对勒戈的质疑他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他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句;   “项目滋事重大,保密协议的等级是星际议会们共同投票商议出来的,不告诉你们全貌是为了大家好。”   老者此话一处,众人就像是炸了锅一样,老者不说星际议会还好,一说算是捅了娄子。   “狗屁星际议会,那群老不死的......”   喀的一声子弹上膛,那位出言不逊的研究员顿时中枪倒地不起,从地上的出血量来看,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出头鸟的死亡顿时让全场安静了下来,同僚的惨状让众人不敢再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老者所视之处,他们纷纷低头,不再去与他对视。   在场的诸位都是博学的学者,再赶来前哨基地之时,他们都是在各自领域叱咤一方的存在,论势力,他们其实并不比老者低到那里去。   但这里前哨基地,人类探索群星的第一前线,这里生存法则比起稳定贰叁肆小世界要更加野蛮,更为直接。   “诸位,别怪我冷血,在这前哨基地当中,公道远不必恐惧有用。”老者环顾四周,掷地有词;   “人类先祖自平原荒地取得火种,又从山岭炼得铁器,我们从百兽之间脱身而出,自平原大川走向世界各地,蒸汽轰鸣,钢铁沸腾,山川平原,荒漠戈壁,百川东海皆被我们一一征服,无数虫豹猛兽尽成飞灰,其中驱动我们不是所谓的公道,而是恐惧。”   老者喊道,说到这里,他不禁对着那沉睡在培养皿当中的双头蛇上前一步,他神情激动地低语;   “恐惧是让我们活着,那出于于原始的本能恐惧让我们的先祖找到了火种,现在论到我们了,我们已经征服母星,征服我们的世界,我们的脚步必将踏足更远之地,所以我们就不会允许出现一个所谓神来制裁我们!母星已经沦陷,我们已经退无可退!”   勒戈就站在老者身后,面无表情,他此刻的眼神样子完全就像是一个对着老电影看上百次的颓废男一样,冷血而平淡,比起周围多多少少为老者的话所动容的同僚们,勒戈就像是站在站在鸡群鹤一样显眼。   好在勒戈事先已经把头低下去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大多数人一样在怀念自己已经沦落了的母星。   “现在距离实验还有五分钟,实验开始预备!”老者扬声道,在他一声令下后,暂时被他安抚住了的研究员们再次忙碌起来,他们处在自己的工位拨开各种仪器,地面上铺设的输液管道之中开始被一种金红色的液体填充,各类液体开始往培养皿中沉睡的的双头蛇身上输入。   “002要醒了!预计四分钟”一位研究员喊道。   老者转头看向勒戈,勒戈心领神会地脱下外套,露出事先穿好的礼服,他打开琴盒将里面的小提琴取出放在自己肩头之上,表示自己随时可以开始。   老者点点头,他拍拍手,在场诸多完成了自己任务了的研究员退至实验室的阴影当中,一些浑身藏在斗篷之下的家伙则是由阴影当中走至台前,那是贰叁肆小世界当中研究神秘侧的专家,也是勒戈的同僚。   勒戈对所谓同僚不感兴趣,他站在那群斗篷人们之外,心中默数着心里早已模拟了上万次的时间。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安娜,接下来的实验里,我将会担任您的助手,请多多指教。”   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士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了过来,向勒戈伸出了手,在打招呼之余,安娜还悄咪咪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想看看勒戈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老者大费周章把他抓了过来辅助今天的实验。   “你....刚才是在抖吗?”安娜问,她不解歪头看着勒戈。   “啊,算是吧,我有些紧张了。”勒戈笑了笑,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让自己的身体镇定下来,他伸手与安娜握手,两人简易地攀谈了两句,在实验即将开始之际,勒戈不经意间朝着安娜问了一句;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前哨基地真正的目的的?”   “嗯,一开始吧,毕竟那个所谓的‘探索世界,保护人类?’什么的,你不觉得太过于虚伪了吗?”   约尔听到江荆的话,连头也没有抬,而是专注于他的剧本创作当中,江荆看到约尔那头漂亮的金发在灯光下泛着光,时而随着它主人的轻微摇头而晃动,就像是金黄的麦田一样。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勒戈那个家伙,我可对谜语没有什么兴趣。”约尔摇摇头,示意江荆不要指望他能知道些什么。   这可比什么奇怪的文件要好看多了。江荆想着,他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又看了看约尔,果断选择放下文件,凑到约尔身边。   “你又在对我的合同写什么?附加条款?我已经收过费用了。”   江荆问,他伸手就要往约尔的剧本上够,想要看看约尔到底干了什么。   啪嗒,约尔合上了合同,以一个极为精妙的角度躲开了江荆满是探究的眼光。   噫——目的未达的某人发出不满的声音,约尔转头就看到江荆坐在自己身边,伸脖子的样子活脱脱地跟狐獴没什么两样。   “这东西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有还给我过,今早我一起来就看到你拿着笔在上面涂涂改改的,你应该知道的,对我来说,这份合同很重要的。”   “那个方面的?”约尔听到这里才抬起头来,他对着江荆扬扬手里合同,神情戏谑。   “那个方面的都有,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江荆控诉道,他一脸委屈地盯着约尔,用他那对湿润的黑眸盯着约尔,活脱脱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狗一样。   约尔摇了摇头,坚决抵制江荆的耍赖行为;“比起跟我在这里计较你的报酬,你不应该先搞清楚外面那些大蛇到底是是每个情况吗?”   约尔话里有话,他成功地让勒戈沉默了片刻;“你看到祂了?”   “不,是祂们。”约尔离开满是书籍的桌子,走到窗边,看着图书馆外广场上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不知道那群大蛇对这里造成了什么影响,但有一点我倒是很清楚,那些生活在C区的人们明明都已经没有呼吸了,但他们还活着。” 第145章   星历8422年七月十五日 模拟舱天气;晴   今天是个沉重的日子, 因为祂的关系我们不得不提前搭乘星舰前往目的地建设前哨基地,在飞船驶出母星大气层后,我抱着囡囡趴在窗边看了母星最后一眼, 我告诉囡囡把母星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中, 哪怕它现在已经不复往日的美丽了。   虽然计划提前了, 但万幸的是我们在前往预定坐标的路上很顺利, 尽管伤亡不可避免,但好歹我们还活着,囡囡还活着,我们人类还是留下了些许希望。   星历8425年八月二十三日 前哨基地天气;晴   C区的建造很成功,生物球与氧吧的建设大功告成, 我们在一无所有的世界里建立了起了我们自己的家园,囡囡也有学上了,领导说得对, 越是情况紧急,就越不能放弃孩子的教育。   明天是我新上任的日子, 单位据说是基地领导新建立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开拓队?从领导找我谈话时的表情来看,这个什么队应该蛮重要的。   希望薪水能够比我原来的工作要高一些,囡囡需要更多的蔬菜和水果,对了,还有糖。   星历8428年九月十七日   我们已经成功抵达未知信号源坐标,在损失了五位战友后,我们与C博士已经取得未知物, 那东西躺在荒星的一处陨石坑里,它的外观........是一条大蛇吗?   虽然C博士在三五次跟我强调过那东西是无害的,但我心里总是毛毛的, 按照上级指示,明天我们就要就地展开交互实验了,希望一切顺利。   星历8428年九月十八日   依照交互实验标准,二级小鼠五只,鸡血四两,二者以东南对角方向放置。   实验无异常。未见发生任何异像。   ..........十九日   依C博士要求,加大献祭数额,二级小鼠五只,五级实验人员一名,派其站于交互场地中心,命其不断回忆最为恐惧之物.......   由于五级实验人员反抗激烈,制服后注入镇定药物,交互正常进行。   并无发现实验异常.......   二十日   照常献祭,全体五级实验人员,遵从C博士叮嘱,将其绑在木质十字架上,开始交互实验.....   由于博士已经死亡,实验结果已无从得知,在祂的指导下,我们决定继续实验.........   二十一日   献祭全体开拓队分队,实验继续........   十七日   我们又一次达到了目的地,实验继续........   十八日,十九日,二十日,二十一日..................   献祭,博士,献祭,博士.....   囡囡.........   "该死!这个基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江荆大喊,一脚把试图爬上屋顶的居民踢下,他和约尔现在正处于图书馆的屋顶之上,在他们下方的则是疯狂的人群。   前脚那群家伙在江荆和约尔踏出图书馆前还好好地陷在循环当中,后脚就突然发起了疯,跟丧尸一样向着江荆和约尔冲过来。   要不是江荆反应得当,一把揪住约尔衣领跳上了屋顶,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江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早知道这个基地那么古怪,一开始他就不会拉着约尔跑来这边调查那该死的陨石。   现在好了,陨石是个什么回事,江荆搞清楚了,但人已经跑不了了。   “这个基地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所有人都因为未知的因素困在了一段时间当中,生不生,死不死地活着,而我们则是无意间打扰到亡者的旅者。”   “你看长椅上的那对情侣,我们刚刚进图书馆时,他们在吵架,过五分钟后,他们会和好,然后坐在一腻歪半小时,然后又开始吵架,以此往复。”   江荆走到约尔身边,顺着约尔指的方向遥遥看过去,果然有一对情侣坐在长椅上,他们的行为就像是一部重复播放的碟盘一样不断重演,他们吵架,然后和好,在起身准备去逛街的前一秒突然消失,下一秒后他们又重新出现在了长椅上,两人又一次开始了争吵。   约尔放下手中的日记,在仔细地将其放入手里的图书夹页后,他慢悠悠的走到守在屋顶的江荆身边对他挑眉道;   “现在你都要带着我逃跑了,不准备说些深情话吗?比如说求婚什么的。”   “你倒是有闲心啊。”江荆吐槽一句,被约尔那么一说他脑子都紧张不起来了。   现在江荆等人的情况可不太好,这座图书馆的屋顶也就三层楼的高度,二楼还有一个露台,下面的那群人都聚在露台那里,人堆人地慢慢地形成肉梯子了,眼见几个动作灵敏地都要爬上来了。   本来依江荆的身手来说,那些意识丧失的普通人对他而言,是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江荆现在面临的危险不是那些普通人,而是那些家伙背后的东西,那个让那些普通人陷入循环的东西。   江荆现在看着底下的人群可谓是投鼠忌器了,他不敢下去,天知道被那些玩意摸到了,或者伤害到了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那个陨石绝对有问题,那个日记主人就是因为那个东西才疯了的。”江荆对约尔强调道。   “所以他们是见鬼了?”约尔问,他张开双臂任由江荆抱住,   “要是见鬼了还好,起码鬼不会让我们不断重复在一段时间里面,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江荆揉了揉了眉,抱着约尔往后迅速退开。   “你怕不怕?”江荆对怀里的约尔问道。   “你说呢?”约尔反问。   “要我说,我觉得我们好像跑不了了。”江荆看着眼前源源不断从人梯上爬上来的人群,额头青筋直跳。   现在C区穹顶的人造太阳阳光正盛,温和的阳光投射下来,屋顶的地面前半部分是江荆与约尔的影子,他们两人的影子如胶似漆地重合在了一起,而那些失魂人们的影子阳光底下影影绰绰,化作了一条大蛇的模样张牙舞爪爬了过来。   “那我们就一起死吧。”约尔环住江荆的脖子,语气不见一点慌张,反而还隐隐透露着欣喜。   江荆看着约尔不似开玩笑的眸子,突然自己好像玩大了。   坏了,我就开个玩笑,我家金发少年当真了。   “我就开个玩笑。”江荆说完,抱紧约尔开始助跑,对准临近的房屋屋顶纵身一跃,开始今日跑酷。   “芜湖,这可比游戏要有意思得多啊!!”约尔在江荆怀里探出头,看着底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群,默默比了一个中指。   靠着江荆的体能与附近密集的建筑,两人很快地拉开了身后的人群,在确认没人追在屁股后面后,江荆带着约尔往港口赶过去。   “我们现在是要回船上去,然后亡命天涯了?”约尔跟在江荆后面,一边说话,一边四处张望,整个人有一种在春游的既视感。   “不,不是我们,是你。”江荆说,他拉着约尔的手,来到一处墙角,在港口人员们的视野死角处打量着他们,默默估算那些家伙的危险性。   “那你呢,你打算要去哪?”约尔的声音在江荆背后响起来,忙着观察情况的江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约尔的影子开始默默产生了变化。   “你要抛下我了吗?”在那墙影中,往日虚影开始按照预定的轨道开始播映,约尔看向那墙面,问出这句话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   “当然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我向你保证。”当年的勒戈对着身后的安娜如是说道。   后来的结局是什么来着?约尔歪头想着,下一刻他挥手打散墙面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影。   他想起来了,那个骗子独自一个人跑了出去,把那个女人作为诱饵丢在了这里。   往日之事不可追,今日之事才尚可有遐想。   约尔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甩了出去,他默默注视着江荆,想听听江荆跟自己的解释。   “我要去找勒戈算账。”江荆说,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他握紧拳头,看向勒戈当时离去的方向。   勒戈那个王八蛋,这次算是遭了他的道了,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跟这个基地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个混蛋绝对骗了自己。   “他绝对不是来治疗他的妻子的,nnd,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江荆说着话的时候,可谓是咬牙又切齿,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如果那个混蛋是想要来这里达成什么目的,那么他要来,肯定就是要走的,所以船上应该是安全的,我先带着你上船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再去找那个家伙,再好好..........?!!”   江荆瞪大了眼睛;“船呢?那么大的一个船呢?”   江荆放眼望去,原本停泊在港口的船不见了,原本的停泊位现在空空如也,就像是那船从未来过前哨基地一样。   船还没有到,江荆来早了,在如今的时间线中,勒戈还没有来呢。   “放!”江荆听见这一耳熟的指挥声,他朝声音源头看过去,发出这声音的正是一个握着指挥棒的地勤人员,他正与他的同僚们忙着指挥新来的船进入港口。   江荆抬头向上看过去,一艘同样眼熟的船正在他的头顶缓缓下降,那船舱处还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又一个江荆。 第146章   “c, 真的是见鬼了。”   江荆看着远处站在舱门口好奇张望的自己,一股莫名的惊悚感猛然附上心头,一时间激得江荆冒了满背的冷汗。   “看来我们也中招了。”约尔轻声说到, 他凝视着远处站在舱门口那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江荆, 眸子时明时暗。   现在距离那个江荆遇到袭击, 还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或许那个疯子已经混在那群家伙当中上船了。   约尔看向港口那些提着工具的维修人员,猜测那个袭击江荆的疯子是否混在他们之中,又或者他藏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嘘!”江荆按住冒头约尔,带着他迅速转身躲在墙后。   在江荆带着约尔藏好后,一道目光刚好从他们先前待过的地方划过。   “您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了?”约尔听到声音, 那是不远处上船的维修人员冲“江荆”问道。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像有谁一直在盯着我......应该是错觉。”“江荆”摇了摇头, 收回了探究的眼光,转身朝着船舱内部走去。   如果江荆没有记错的话, 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回房间找约尔去了。   “安全了。”江荆悄声说道,“我们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约尔你和我......约尔?你在干什么。”   就在江荆观察之际,他身边的约尔也没有闲着,在见到“江荆”走进舱室后,约尔下意识就要跟上去,他准备跟在“江荆”后面,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个袭击者。   “干什么你, 不要命了。”江荆拉住约尔。   “你不能被他发现,明白吗?”江荆警告道,他的额头沁着汗水, 呼吸也有些急促,很显然,无意间见到过去的自己这种事情让他很吃不消。   “你怎么确定他一定是你。”约尔问,他手臂轻轻使劲试图挣开江荆,在尝试无果后,约尔放弃了,毕竟比起事情的真相,还是眼前人要重要得多。   “直觉。”江荆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状态不好,在几个深呼吸调节过后,江荆冷静了下来。   “现在的我们不能被过去的我们发现,不然一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江荆跟约尔强调道。   约尔也不是不明事情的人,听到江荆那么说后,他也安分了下来,他望向江荆,伸手揩干江荆额头的汗水,安抚道;“嗯,我听你的。”   现在飞船是回不去了,毕竟现在那上面有人没下来呢,给约尔找藏身之所的计划算是泡汤了,现在留给江荆也只剩下一条路了。   “走,我们一起去找勒戈。”   勒戈作为这次群星之旅的组织者,那个混蛋知道的信息绝对比江荆要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找到勒戈才能把这里的怪事解释清楚,也只有找到那个家伙,江荆才能得到更多信息。   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江荆四处环顾一番后,带着约尔向着勒戈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我记得,那个家伙说是要去上面研究所,看来应该是这里了。”   江荆打量着眼前矗立的研究所大楼陷入思考,思考的原因倒不是江荆在担心自己找错路了,而是这一路上也太顺利了让江荆有些意外。   半路上没有跳出什么怪物,也没有什么疯狂人群朝着他们涌来,一路上顺利得出奇。   甚至眼前的研究所连门禁都没有,刚刚那个随手拉开门就进去了的研究员也证明了这一点。   “按理来说,作为科研场地的研究所对于任何组织都是十分重要的地界,不可能没有看守啊,你看,这四周都是空地,也见有上面岗哨。”   “奇怪,太奇怪了。”多虑的江荆不敢贸然带着约尔进入眼前的建筑,毕竟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了,自己还好说,约尔怎么办?   得想一个既能保证安全性,又能保证时效的法子,约尔可不能有闪失。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约尔?”江荆思考之际,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过去,约尔没有看到,映入眼帘,反而是......   "安娜?"   江荆喊出声来,他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士,此刻的她容貌佚丽,神态丰满,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活力,完全没有昔日那种枯瘦的样子。   江荆依稀记得勒戈当时跟自己说,此次旅行是为了治疗安娜的病症来者。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安娜不解地看着江荆,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发什么呆。   “这简直就是奇迹。”江荆上下打量一下安娜,确保其不是什么玩意披着皮扮演的过后,江荆再次发出感叹。   “你在说什么跟什么啊,我们认识吗?”要换以前安娜见到别人这样对自己说话,她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但今日不比往日了,在思索完厉害关系后,安娜拍拍头,她指了指研究所的大门问道;   “你们是不是打算进去?”   江荆点点头,他安静了下来,在听完安娜说的话后,他意识道这个安娜应该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安娜。   或者说,眼前的安娜,大概率是过去的安娜。   江荆撇了一眼安娜胸口上挂着的牌子,他往前走了半步,把身后的约尔挡在自己身后;   “当然。”   “那太...咳咳,我是说,那我们可以合作。”安娜强忍着喜色,冲眼前的陌生人伸出手来;   “安娜·奥莱雅,现就任于前哨基地研究所,具体职务由于保密协议暂时无法透露,还请见谅。”   “江荆,误入此地的星际旅人。”对于安娜的伸手,江荆并没有回礼,他只是简要微微点头,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后就不在说话,放任气氛就此变得尴尬。   “好吧,你想要知道些什么,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安娜并不愚蠢,她知道此刻要是自己不再说些什么,怕是得不道江荆的帮助了,现在急切想要进入研究室的是她,不是江荆。   “你们先跟我来。”安娜走至研究所门口,拉开大门,里面并不是什么走廊或者大厅,而是一间电梯隔间。   “为了控制实验的危害性,所以我们刻意把研究场地建在下面,至于你们面前看到的,只是一栋实心的保护建筑。”安娜解释道,她的话也让江荆稍微放下了心来。   既然真正的实验室在地底下,那么地面的安保自然不必大费周章了。   “..........来啊,我们一起下去。”见江荆和约尔站在原地迟迟不跟自己过来,安娜冲他们招了招手,语气焦急;   “你们听我说,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实验室才能终结这一切,我们必须赶在.........”   "嘘~"江荆对着安娜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她接过身后约尔递过来的日记,他将其在安娜面前扬了扬。   “我们已经注意到了现在整个基地都陷入到了一种诡异循环当中,我们也知道现在情况很紧急,但如果你是想要编些什么如果我不听你的,下场就会怎样怎样的话,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谈了。”   江荆一步没动,他就站在原地,整个人笼罩在那座号称只有聪明人才能进入的研究所的阴影当中,神色不清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他嘴角带着笑容。   安娜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   江荆远比安娜相信得要聪明,尽管他在平日的表现都是大大咧咧的,甚至还些糊涂,但今天的这一幕已经向安娜证明;   如果你相信江荆是个糊涂蛋,可以随便利用的话,那你算是入了他的套了。   “这又不是电影,每当主角在危机关头了,都会天降一个剧情人物来帮忙,你说呢,安娜博士。”江荆冲安娜笑了笑。   “就我们现在已知的线索来看,整个前哨基地外围的陨石应该是某种奇特的群星生物变化而来的,样貌大概率和你们母星传说当中的衔环蛇差不多,那个玩意估计就是造成基地异状的罪魁祸首........   "至于你们的实验在这场灾难当中起了什么作用什么的,我觉得没必要了解。我只强调一点,我并不关心你们实验,来到这里也并非是来调查秘密,我只是来找离开这里的方法的,除此之外,其他的我一点都不担心。”   意识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安娜脸色暗了暗,片刻后她吐出一口浊气;   “我懂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在实验开始之前,基地为了避免实验造成无法挽回的欧米茄级情况,在事先预备了不少于十五项紧急预备项目,最近的预备项目我知道在哪里,我也可以告诉你。”   安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底牌亮了出来后,安娜也不跟江荆藏着掖着;   “听着,我需要进入实验室,而你需要逃生方案,我们一拍即合,在灾难来临之前,等价交换无疑是最公平合作方式,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强调我口中预备项目是否能带你离开这里,其中的可行程度,你应该有自己的方式辨别对吧。”   “自然。”江荆点头,他带着约尔走到安娜身边,合作达成的一伙人搭乘电梯很快地就到了地下研究所。   电梯门打开后,出现在江荆等人眼前的就是一条长廊,长廊的两面则是泛着金属光泽的墙壁,其他的看不出什么诡异之处。   我想要你帮助我解决掉这里的守卫。电梯开门后,安娜没有说话,她保持着死一般的安静,用手在电梯墙壁上写道。   守卫呢?江荆用眼神朝安娜问道,他是答应要帮安娜的帮,但这并不代表江荆会傻乎乎地在不得到具体信息之前冲出门去。   在知道江荆在问些什么后,安娜顿了顿,在思考如何跟江荆解释情况后,安娜在墙壁上继续写道;“就在前面,就在墙壁里。”   就在墙壁里?   江荆试探着向长廊一旁的墙壁看去,在仔细辨认一番后,江荆才发现了其中端倪。   这空无一人的长廊墙壁上,为什么会有一道道人影? 第147章   “他在哪里!开枪, 开枪!!”   江荆听到一阵暴怒的喊声,声音来源正来自头顶,他抬头向天花板看过去, 那是一颗人头, 从面容来看, 应该属于是一位青年男子的, 除了脑袋之外,其他的身体部位全都不翼而飞了,徒留一颗脑袋被人镶嵌在了天花板上。   他还活着,甚至还可以说得上一句生龙活虎。   呸的一声,江荆微微偏头躲过人头吐向他的唾沫;“什么东西?约尔, 跟紧我,约尔?”   江荆往后摸了一空,他转头去看, 发现原本应乖乖站在自己身后的约尔不见了?   不仅是约尔,就连上一秒还站在前面的安娜也不见了。   中计?这是江荆的第一反应, 但在环顾四周后,江荆发觉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情况并不是安娜设计自己挟持约尔跑了,而是自己换了地方。   现在江荆并不是在原来的地方,在他的眼前的也不是什么长廊,而是一间类似于作战室的地方,江荆的左手边就还有一张四人桌子,上面还摆着四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些防爆工具。   看来自己是到了一间警卫室?这里有安娜所说的守卫?   “等死吧你。”   没等江荆多想, 头顶再一次传来人头的恶毒诅咒,他的发言也再一次验证了江荆的想法,江荆可不记得在长廊天花板上有那么奇怪的玩意。   “喂, 这里是哪?安娜博士你知道吗?前哨基地研究所的研究员,而我是他的助手,他让我来这里找资料。”   “你的恐惧就要来了!!”   江荆尝试和那个人头说话,准备套出点信息什么的。   江荆的想法是好的,但那个人头智能好像并不高,他只会重复那三句话;“他在哪里!开枪,开枪!!”“等死吧你。”“你的恐惧就要来了!!”   那人头之简陋,江荆看了都不忍直视,他都想问问这货为什么脑袋尖尖的了。   “快,快!”   门外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声,那是人头呼来的支援,从人头呼喊到支援赶到,其中用时不到一分钟,可谓是训练有素了。   江荆看向警备室门外,他听到了一系列脚步声,节奏沉稳有序,而且极为整齐,看来那就是那人头的队友什么的。   “门被反锁了,准备突破!!”   江荆转头透过警备室门上的视窗与外面的家伙打了照面。   那是一群身着战术防护服的家伙,手持枪械,武德充沛到某游戏里一个人打A大都不带虚的,江荆还注意到它们带头的警卫脖子以上空空如也,断口光滑而且整齐,甚至还在汩汩流血。   但他还活着,还十分有活力地拿着破门锤咚咚咚的砸门,它的队友门则是纷纷把枪口对准的大门,保险早就拉下了,时刻准备开火。   江荆注意到,那无头警卫破门的速度并不快,它握着手里的破门锤一下一个坑,祂们那破门的速度比起出场速度不知道要慢上多少。   它身后的队友们也不催促,它们全都戏谑地透过铁门上的小看着里面的江荆,眼神都隐隐透露着兴奋。   它们没什么好着急的,警备室只有一个出入口,意思就是说只要守住大门,里面的家伙根本逃不出去,要是他聪明一点,现在就应该乖乖出来投降,要是他头铁的话.......   想到这里的警卫都不约而同地舔了舔嘴唇,它们相视一笑,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它们对着里面的江荆做了一个口型;   你跑不了了。   “哦吼,看来你的身体找到了。”   江荆站在原地,苦中作乐地对着头顶的家伙开了一个玩笑。   “不准动!把你的手举起来!”   约尔回头,果不其然,面对他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持枪的正是安娜,这个家伙在江荆这个最大威胁消失后,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约尔动手了。   “听好了,我不惹麻烦。”安娜威胁道。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你无事。”   安娜环顾四周,在看到长廊两边的墙壁中人影纷纷朝着一个急奔的人影追过去后,安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脱出生天的欣喜几乎溢于言表。   现在守卫都被江荆吸引走了,正是自己行动的最佳时机。   “把这个穿上,快点!”安娜迅速地褪下自己身上的研究服,在用枪逼迫约尔穿上后,安娜挟持着约尔在长廊之中快速穿行。   “枪是哪来的?”约尔倒是淡定,好像被枪顶住太阳穴的不是他一样,甚至他还有闲心研究安娜是从掏出枪来的。   “不要说废话,快点走,不知道那个家伙还能坚持多久。”安娜拿着藏在身上的磁卡刷过一道道闸门,他们现在距离实验室仅剩下了最后一道大门。   但安娜的目的地并不是实验室,而是实验室大门旁的侧门。   “你不是要去找勒戈?”约尔出口询问,他的问话也让安娜为之侧目,她深深地看了约尔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可惜啊。”约尔叹息一声,他的声音幽幽地在长廊之中回荡,安娜转头,约尔也看向他,金发少年的眸子泛着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   也不知道是打开逃生闸门需要一定时间,还是安娜对约尔的话有了反应,安娜放下手枪,正如她所言,她来这里不是来杀人,而是来逃跑的。   “可惜什么?”安娜问道。   “可惜勒戈为了救你,不惜再一次跑回来,还带着能够代替你身份的.....”约尔顿了一下,他朝着墙壁上看了一眼,对着安娜比了一个口型;   “旅者。”   “..........他等了多少年?”   “不知道。”约尔耸耸肩;“你还记得自己困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吗?”   “六十八年十七小时五十六分四秒,每次循环结束,我都会留下印记来提醒自己。”安娜撸下袖子,向约尔展示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印。   “那应该就是勒戈用的时间了。”约尔摊摊手,他回忆起自己在船上的经历,对安娜戏虐道;   “他对你可是用情至深啊,在意识到他带走的只是你的皮囊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回来,赶在一切结束之前把你带回来。”   “他很爱你,其中的内容可不止用一个一往情深可以形容的,这一点我觉得你应该最清楚。”   叮咚一声,研究所专门设置的逃生舱打开了,安娜与约尔默契地没有进去而是走到一旁,静候时机。   “按照这个时间点,来说,正是那个家伙带着我逃跑的时候。”   安娜话音刚落,那紧闭着的实验室大门被人强行破开,伤痕累累的过去勒戈背着昏迷了的过去安娜踉踉跄跄地走了,而他们背后则是一片狼藉的实验室。   “实验失败了,母星完了。”昏迷了的安娜呢喃道,一行清泪带着灰尘从她的脸上划过,那时候的她还在为实验的失败而哀伤,为人类哀伤。   “逃出去,要逃出去,我们一起,我带着你。”比起一蹶不振的安娜,勒戈的求生欲望明显要强烈得多,平日里被他视若珍宝的小提琴早被他抛弃在了已成了火海的实验室中,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勒戈。   他要带着那个与自己仅仅相处了不到半小时的女人逃出去。   约尔与安娜就站在他们身边,目送他们走至长廊尽头.....   "之后我的丈夫会带着我到图书馆里去,据他所说,那里有逃出这里的线索,后来发生也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找到了那几页藏在百科全书当中的日记,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的,那几页日记又是谁放在那里,事实就是为我们找到了那几页日记,也就是现在你怀里的那本。"   “这个时候你倒是称勒戈为你的丈夫了,真是......算了。”约尔看着安娜满是怀念的眼睛,选择把嘴里刻薄的话咽了下去。   “当然了,在他不顾危险背着我逃出这间实验室时,我就爱上他了,他要英雄救美,我就生死相依。,那怕后来......”   "哪怕后来他独自一个跑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次又一次循环在这段你最为恐惧的时间当中,这是你的诅咒,也是全前哨基地的诅咒。"   “你们把神的子嗣绑架而来,仗着自身的科技据自大地开始了你们的审问,你们向祂询问神的恐惧以求母星的安宁。”   “你们想要成为人类的救世主,但你们可曾想过,过去之花会在未来开放?”约尔站在实验室门口,祂俊秀的脸上一半是明亮的火光,一半是长廊的阴影,祂的面容晦涩不清,但祂的言语露着獠牙。   约尔捡起地上由热风吹出实验室,祂弯腰将其捡起,其中内容是地球,一颗被大蛇绕着的地球,那大蛇长有双首爬俯在地球南北两级,这是一张实时照片,被拍摄者命名为;   “最后的午餐。”   “你不觉得,这条大蛇和那个被你们抓来的倒霉家伙很像吗?”   安娜猛然抬头向着实验室看去,那大蛇从破裂开来的培养皿中钻出,正欲遁逃,她恰好与那受辱了的双首大蛇对视,那大蛇半立而起对着她嘶嘶两声。   祂说;“祂回来报复你们的。” 第148章   一处类似于仓库的房屋当中, 一队队前哨基地研究所卫队正在四处搜索,三三一队,站在队伍当前是手持防爆盾的壮硕警卫, 他身后的队员们各个手持枪械, 其中更是火力配备包罗了轻重火力, 甚至江荆还注意到了他们当中的最后一人肩膀上还扛着个大家伙, 目测口径都快有95mm了。   nnd,这个配置别说抓人了,打县城都够了。   江荆缩在一处集装箱中观察着不远处正搜寻自己的警卫们,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跑估计是跑不了了,人跑再快也没有炮弹快啊。江荆忌惮地看了一眼某个警卫手里的枪械, 先前的难忘记忆又一次浮上心头,以及痛达天灵盖。   斯~   江荆看着自己还在渗血的大腿,咬咬牙撕下再从自己上衣上撕下一块布料绑在伤口处, 免得自己失血过多而昏过去。   跑是跑不了了,现在只能.........   "等死吧, 等死吧。"被江荆挂在腰间上的头颅愤恨地叫嚣着,此刻他的头颅已经被某种热武器轰没了大半,伤口处裸露出来的器官已经焦黑失去了活性,但诡异的是,尽管如此,这颗头颅还是活力四射地喊着江荆去死。   “闭嘴。”江荆也不惯着他,把他提起来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   嗷~~,那个头颅痛苦地喊出声音来, 他依然保有痛觉,而且江荆发现这个家伙怕疼得紧。   这颗头颅很特别,起码对于外面的警卫而言, 祂是特别的,起初江荆还以为这个玩意是外面那群家伙一伙的,但在看到那群警卫冲进来不顾一切地乱开枪,甚至可以把枪口对准这颗头颅后,江荆改变了注意。   直觉告诉江荆,这颗头颅将会是祂逃出这里的关键。   “听着,我不管你现在是个什么玩意,我带着你逃出那个警备室就是向着能不能从你身上找出什么线索以方便我逃出去,要是你现在把那群家伙引过来,我就把你扔出去,他们的手段可比我厉害多了。”   “.........”人头没有回应江荆说的话,祂的状态很奇怪,与其说祂活着,不如说祂像是某种东西睡着了的呓语只会说着重复的几句话,似真似假地吸引外来者的注意。   “你想逃出去吗?”江荆说,这句话对于人头来说就像是开机键一样,江荆也发现祂直对这句话有兴趣。   “逃出去.....”人头喃喃道,他用自己仅剩的半颗眼球看向江荆;   “逃出去?你带着我?”   “只要你能像先前一样继续带路,我就可以带着出去,你不想再这里的话,就乖乖带路。”   江荆对着头颅警告道,他的话术很成功,那个头颅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乖乖把嘴闭上了,他用嘴朝着某处努努,示意江荆往哪里跑。   出口就在哪里。那颗头颅对江荆比划着口语。   “这就对了嘛。”江荆满意地点点头,自己在这破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个向导还真寸步难行了。   "他在哪里!我看到他了,他藏在C区45号集装箱,第五小队跟上。"   就在江荆蹑手蹑脚走出集装箱的下一秒,一道强灯光束就照了过来,周围埋伏的警备迅速抬起枪口,连喊话投降的功夫都没有,对着江荆就是一梭子。   霎时间,江荆所在的地面被弹药打得千疮百孔,就连集装箱都被一发□□轰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扬起大片尘土。   就这活力覆盖的密度来说,别说正常人了,异性都抗不过两秒。   死了吧。警卫们相顾一眼,放下手里已经枪口过热的武器,相互掩护着走入雾中,寻找江荆的尸体。   如果警卫们还能上网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番举动的,因为......   “有烟无伤规律都不知道吗?”   迷雾中,江荆略带轻浮的戏言在一位警卫耳边响起,宛如鬼魅的低语一般邪门,骤然间下得那位死得不能在死的警卫冷汗直冒。   “敌袭!!”一声厉呵响,随后是阵阵歇斯底里的枪声与几道细微的撕拉声。   “嘛,好歹咱实在群星里混饭吃的,要是动不动就会被热武器威胁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烟雾散去,江荆站在原地,在他周围的是一群身首异处的警卫,他们的面容大多惊恐,好像还在为自己的暴毙而感到惊讶。   “不许动!”守在烟雾外面的警卫们也注意到了江荆,他们反应极快地将枪口对准江荆,一边威胁他别动,一边拖延时间等待资源。”   “好好好,我不动。”江荆也很听话地举起手,人畜无害地像个刚出校门的大男孩一样。   “我也想和你们谈谈,毕竟从根本目的出发,我们........”   江荆是一个讲规矩的人,但他面前的不是。   “开火!!”   枪口吞吐着火焰,道道特质子弹向着江荆倾泻而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十秒后,江荆又站在一群警卫当中,江荆站着,祂们躺着。挂在江荆腰的那颗人头也忘记秀一下存在感。   “等死吧,等死吧,最恐惧的就要来了。”   “你话是真多啊,说来说去就那么两句,你不腻吗?”江荆吐槽几句,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地面上的尸体,在迅速通过人头确认方向后,江荆开始迅速离开这里。   江荆离开后,那群被他放到的警卫们纷纷发生了异像,祂们的身体慢慢融化变成了黑色的液体融入至阴影当中。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在仓库当中响起,待到两分钟后,那群警卫被阴影鲜血淋漓地吐了出来。   他们复活了,再等到他们皮肤生出来,他们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痛啊~”正在急速奔驰的江荆听到了身后的痛喊,他知道那是那群只有真皮组织的人们发出的。   这种情况,江荆在逃出警备室的时候已经见过一次了,这群家伙根本就杀不死,在被解决后,他们只会再度被复活过来。   “各单位注意,入侵者身形极度灵活,疑似进行过二级身体改造,先前拦截的二队已经全体就就义气,威胁系数极高,重复威胁系数极高,不可忽视,正式启用阿尔法级别警备。”   此时此刻,在江荆解决了两波警卫过后,仓库的管理层开始认真了,面对江荆这种类型的入侵者,他们并非没有预先备案。   “收到,狼狐小队全体集结完毕,正在前往战场。”   一道道阴影闪过,那是赶来支援的特殊部队,在命令下级部队后退后,四人小队从不知名的地方赶来,势必要把江荆截杀在这里。   “你们这群家伙有完没完了!!”江荆弯腰躲过袭来的匕首,又一击鞭腿击退冲撞过来的壮汉,他腿上的伤口因为激烈的运动再度撕开了伤口,阵阵的疼痛感让江荆眼睛发红,胸口那股有力使不出的郁闷也让他越发感到愤怒。   这次来袭的警卫比先前的家伙要难缠得多,那群家伙能凭借身上的装备在阴影当中穿梭,他们看出来江荆身上有伤,作战方式跟牛皮糖一样,一有机会冒出来搞偷袭,江荆一还手就缩回到阴影之中不动了。   虽然战术很恶心,但很管用。   在狼狐队员们持续不断的骚扰之下,江荆的速度一慢再慢,胜利的太平已经开始朝着祂们那一方倾斜,留给江荆的时间不多了。   人头所指之处正是这座仓库的一扇木门,那门半开半掩的,依稀可以见到那透过门缝射到地面上的月光。   月光?看来我不是在地底下了。江荆看到这一幕面色一沉,他脚下的脚步一乱,后背险些被身后狼狐队员的匕首刺中。   不管他现在到了哪里,他都要尽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约尔还在等他。   想到这里,江荆鼓足了气息,火力全开,趁着狼狐队员攻击自己的空隙抓住机会将其一一击杀后,江荆成功达到了木门之前。   “就在哪里!逃出去!”人头喊道,他迫切地看着眼前的木门,多年以来的渴望迫使祂开始疯狂调动自己仅剩的肌肉不断在江荆腰间晃荡。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怕死了,我不怕了,我不怕了,死不可怕,永远困在这里才可怕。”祂拼命地喊着,随后祂被江荆扔至半空当中,又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那是一具无头的警备,祂接住了自己的头颅顺顺利利地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颗头颅随着自己身体的回归也平静了下来,祂无视了一旁看戏的江荆,慌慌张张地朝着木门奔去,祂毫不费劲地拉开了木门,拥抱了外面的月光。   祂死的很快,祂的身体在那月光中消失了,就像是被某种高纬度东西用橡皮擦掉了一样。   木门的拉开也让江荆得以窥见了外界的全貌,也说不得上是外界,毕竟一副画着月亮的儿童涂鸦。   与其说江荆眼前的是一道木门,不如说那是一副有着两扇木制窗户的画。   编号;009   项目简述;009是一副高达3.445米,宽度为1.4米的儿童手绘画,画中内容有月亮,草地,颜料材质为普通矿物粉末,画面材质为山羊羊皮并未发现其他奇特物质。   强调;009画卷中的月亮在外界凌晨两点时分会散发光芒,凡是接触者都会被其转化为一种处于二维与三维之间的立体生命特征,目前已用警备队的安保工作当中。   危险等级定义;欧米伽   “本来009的安全性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可靠的,但是祂已经受到了实验的污染变得不可控了,现在祂是只能出,不能进了。而且估计驻守在其中的全体安保人员与外面基地的人一样收到诅咒。”   “一般人的大恐怖莫过于死亡,这一点对前哨基地的人类精英们同样适用,他们那怕是精英,但他们也一样恐惧死亡,所以诅咒让他们一直重复在一段时间当中体验那段死亡.......”   "我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会持续多久,只是希望在我们这些家伙当中没有像我一样的倒霉蛋,我不恐惧死亡,我只是怕无聊而已,或许这就是我依旧保持清醒的原因.......我已经与我那些对循环毫不知情的同事们一起困在009里两年,希望我应该还没有疯,每一次循环都会重置我的身体状况,我并不需要担心这一点,今天我把头摘了下来放在天花板上了,视角蛮有趣的。”   “我是想要逃出去,有时候拥抱死亡恰是一种逃离的最佳选择。”   ——无名的断头者 第149章   纵观事实兴亡, 是非功过,文武正邪在时代洪流当中只能称得上一句往日之挂谈。   没人知道贰叁肆小世界是如何引来那尊神明,就像是没人知道为何那神执意于毁灭贰叁肆小世界一样。   “你是说正是我们想要拯救我们的世界, 所以我们的世界才召来了那个家伙?”   安娜朝约尔问道, 她的脸色很差, 约尔的那番话现在成了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约尔没有说话, 他自认为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安娜是一个聪明人,而对于聪明人,约尔向来不喜欢说太多。   “是了是了,明日之风吹过昨日之花, 因为我们想要拯救被祂缠绕着的母星,所以我们来到了这里寻找解围之法,然后我们就找到了祂, 我们已然忘记了祂的特殊性,祂吞吃着自己的首尾, 祂的明天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昨天,在祂看来,我们在昨天招惹到了祂,所以祂在明天找上了我们........”   "我们罪有应得........"   想通了一切的安娜捂住了脸,她跌坐在地上,先前被她攥在手心中的钥匙掉在了地上滑到了约尔脚底下。   约尔弯腰把钥匙捡起来,心满意足地将其揣在了兜里,一旁濒临崩溃的安娜注意到了约尔的动作, 但这时候的她已经无心管这个了。   “那个家伙应该就是外面那些衔环蛇的头了,你看。”   约尔示意安娜抬头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消失了,或者说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天花板, 甚至连前哨基地都没有。   在不知不觉之间,安娜和约尔回到了过去的过去,他们现在正身处于一片真空当中,这个时候贰叁肆小世界的人们还没有来过这里,自然也没人建立什么前哨基地。   这里群星,这里是荒诞的故乡,是时间的回廊,这里并非一无所有,相反的是这里热闹得紧。   “我看到祂了.......”安娜颤抖着声带,眼前的一幕让她心生恐惧,人类的理性已经离她而去,那最为原始的恐惧遍布了她的心灵。   在安娜面前的是一栋蛇尾,一栋不断扭动旋转着的蛇尾,那东西距离安娜应该有几光年远,但安娜依然看不清那东西祂的全貌,远处恒星的光芒已经被祂皆数遮挡反射,祂的森森鳞片目测远比安娜母星的大陆盘块宏伟,硕大无比的躯体令人心声恐惧。   编号;002   项目描述;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祂很大,大到不可思议,或许祂已经脱离了我们所规定的群生生物之列了,有的时候,我们应该保持谦卑,因为有的生物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句....   "神吗?"安娜喃喃道,她开始急速衰老,原本青春靓丽的面容在短短几秒之间变得枯瘦衰弱,她的牙掉光了,整个人的寿命在这几秒之间飞速流逝。   这是002的诅咒,或者说这是祂的辐射......   "啊....."随着一声细不可闻的哀哭,高达一百二八岁的安娜因为身体机能衰败而死去了,她干枯苍瘪的身体飘在一片真空当中与远处的002相比连一粒尘埃的大小都算不上。   约尔还站在原地,他的能力还不至于让他像安娜那样狼狈,但直视002的后果多多少少也让他露出些许疲态,在约尔的视野当中,002的身体时大时小,前一秒祂还吞吃着自己的尾巴盘踞在群星当中,后一秒祂就变成了一两立方大小的石雕。   002象征着时间的循环,在祂的周围,时间并不是直线而是曲线,时间线在002身边绞缠在了一起宛如毛线团一样。   “祂并非生物,并非所谓的神,准确一点来说,祂应该是一种象征,一种演示。”   勒戈的声音在约尔身边响起,他的声音稚嫩无比,带着一股子奶味。   约尔转头,他看到儿童时期的勒戈站在他面前,他身上穿着一套大得过分的衣服,如果江荆站在这里,他就会认得出来那是勒戈下船时穿得那套礼服。   “音乐家们的礼服一般都以贴身得体著称,穿在现在的你身上还真滑稽。”约尔嘲笑道。   “没办法,我可不像您一样,我只是个群星的幽灵而已,能在此地与您说话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勒戈苦笑一声。   约尔张口继续准备说些什么,一声婴儿的啼哭打断了他,那是安娜,作为普通人的她能因为002苍老而死,自然也能因为002死而复生。   婴儿状态的安娜不太安分,不断地在勒戈怀中扭动,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啼哭,像是很讨厌勒戈的样子,还好勒戈提前收集到了她的实验服,将其当成襁褓裹住了婴儿安娜,让她不至于在勒戈怀里滑出去。   约尔撇了一眼勒戈;“你还真是不放弃啊。”   “她是我的妻子。”勒戈回答,他轻轻地摇晃着怀中的安娜哄她入睡,神情可以说得上已经温柔。   “哼,那是勒戈的妻子,可不是你的。”约尔一点都买账,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勒戈的痛点。   “那又怎么样?”勒戈反问,他脸上丝毫没有温色,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约尔,他默默转了一个身,像是在向约尔展示他作为人类的身体。   “我的外貌举止,行为学识都与本体无异,我就是他,我就是勒戈。”随着时间的推移,儿童模样的勒戈又在002的影响下慢慢长高,整体样貌朝着青年模样进发。   勒戈长得不错,温文尔雅的外表,风度翩翩的气质,当初也正是他那副绅士的模样在安娜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也是那无名无姓的群星幽灵一眼相中的原因。   “我已经支付了报酬,按照我们之间约定,还请你解救我的妻子,让她于002的诅咒之中解脱,拜托了。”勒戈朝约尔鞠了一躬。   前面已经不止一次提起过,前哨基地的人们都因为诅咒而深陷在一段自我最为恐惧的时间当中,其中大部分人们最为恐惧的不过是死亡,所以他们都留在了那段自我被毁灭的前夕。   安娜是一个意外,一个大部分中的少部分意外,她如江荆所遇到的那位无头者一般,她并不恐惧死亡,她所恐惧的是.....   “是你。”   约尔道出了答案,他看了一眼勒戈怀中尚未清醒过来的安娜,怜悯的情绪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但也仅限于一闪而过了。   约尔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约尔赶来前哨基地的目的原本只有一个,现在因为江荆,约尔又多了一个。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要的是什么,他可没有那么多丰富的情感对别人倾注,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管别人的破事。   “幸好那个家伙没在这里,不然他又要冲我唠叨了。”约尔嘟囔一句,他把头转了过去再次看向那条大蛇,凝视祂良久直到一旁的勒戈即将老死时,约尔才幽幽开口道;   “如你所愿。”   一个响指在此方空间之中打响,远处缓缓恒星如同被人按上了快进键一般开始飞速旋转,快速膨胀,最后化为一颗赤红巨星。   砰!   那颗已经膨胀到了极点,衰老到了极点的恒星炸开了,数以兆亿计数的光点点亮了此方空间,凡是照耀之处映射的都是一片闪着黑色光泽的鳞甲,漫天繁星此刻已然暗淡无光,约尔放眼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片不断扭动着的蛇身和道道诡谲的色彩。   时间开始前进了.........   安娜睁开眼,她茫然地看着前哨基地地下研究所的天花板,她脑中现在一片空白,过往的记忆如同被人蒙上一层薄纱一样。   母星,实验,诅咒,勒戈,逃跑,幽.....   幽什么?   安娜看着面前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勒戈,隐隐约约之中她感觉自己爱人那张脸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幻觉吗?安娜还在为此出神时,勒戈率先按捺不住地一把将安娜拥入怀中。   “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哭着的样子活脱脱地像是一个不小心走错路的孩子,他死死抱着安娜,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也不愿意松手。   “好啦,好啦。”纵使满脑子雾水,安娜依然安慰着自己的爱人,她柔着嗓音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去飞船那边开船了吗?”   面对安娜的询问,勒戈并没有回答,约尔倒是出口帮忙解了围;   “安娜博士,飞船那边已经被一群群星幽灵占领了,我和勒戈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现在基地外界已经被002污染了,A计划已经全面破产了,我们必须找寻第二条出路了。”   “第二条出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安娜困在这个循环当中已经太久,精神状态本就濒临崩溃,现在又被约尔道出的真相一击命中,安娜也顾不上真相是否了,现在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逃出去,要逃出去,要逃出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实验失败了。”   安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她强行催动着身体带着勒戈走进熊熊燃烧着的实验室之中,也没有去管约尔了。   追杀永不停歇,反正在无限循环的009当中,祂们也没事可干。   无头者给江荆指的路是对的,在原来研究所的驻军安排当中,009的出入口就在哪里,只要把那两扇窗户打开就可以离开这里.........   但这种方法现在已经不管用了,要是江荆真的跟着无头者进到009里面,那么江荆的结局会和无头者一样困在二维与三维之间的夹缝当中直到物质泯灭。   现在的状况就是江荆不仅出不去,还要被那群困在009的研究所警备追杀。   一声尖啸自背后传过来,脊背被刺来的空气搞得阵痛无比,江荆来不及转头只能就地埋头转入一堆集装箱后面。   嘣!!   江荆飞起来了与他作伴的,是一朵爆炸云和几个倒霉追兵。   人是肉做的,被炸就会受伤,被杀就会死。这个定理对任何人都适用,也包括江荆。   江荆状况不算太好,非要害处的各处枪伤不算,腹部中弹,肩膀上也被刚才的爆炸削去了一片皮肉,失血过多这种状况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最轻微的伤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真的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江荆想着,他看着眼前又一扇封着009的大门,咬咬牙转身与追来的特战队作战,在付出两计贯穿伤的代价后,江荆暂时解决掉了追兵,在这番逃跑的当中,江荆并非没有一点收获,最起码江荆摸清楚了这群警备的复活时间。   444秒,一个不吉利到了极点了的数值,不知道这算是偶然的,还是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刻意设计好了的。   “或许那个混蛋说得不错,在这个破地方,死亡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江荆捂住脱臼的手臂,一瘸一拐地穿过一群刚被阴影吐出来的无皮人们,江荆要趁着他们还在痛苦哀嚎的时间里逃出祂们包围圈。   江荆已经不清楚自己在这个破仓库中待了多久了,毕竟头顶也没个太阳什么的记时,这个地方没有昼夜,只有数之不仅的追杀。   江荆也不是没有试图与那群警备沟通过,无头者的出现证明了他们也深受循环的影响,也证实了他们的异常是因为某个实验的失败而造成的。   “入侵者!!”   江荆刚跑出几步,身后恢复过来的警备们就又发现了他,二话不说瞄准江荆就是一发□□。   “喂喂喂,真的不可以谈谈吗?”江荆喊着。   从某种方面来说,江荆与那群警备们也算是同一类倒霉蛋,换句话来说,警备们也是可以争取的。   轰的一声,□□着地了,江荆成功地躲过了这一发炮弹,但几个藏在阴影当中的倒霉蛋可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藏身的阴影被火光撕开,身体刚从阴影之中跳出就被爆炸所波及。   吧唧,一颗新鲜出炉的大脑被冲击波冲在了江荆脚边,江荆低头甚至能看到那颗大脑在微微跳动,就好像它的主人藏在里面瑟瑟发抖一样。   或许那群警备并非没有意识到自己等人已经深陷困境,他们之中也未必没有像无头者那样发现了真相的家伙,他们或许曾经也满怀希望地试图逃离这里,然后再绝望之中接受失败。   谁知道呢?   江荆看着身后已经几乎疯狂的警备们,放弃了劝和的幻想,埋头继续自己的逃命生涯,江荆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待在009之外的约尔能没事了。   说啥来啥。   “喂,是江荆吗?”   约尔?   听到脑海之中突然响起来的熟悉声音,江荆被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江荆问,他现在满眼疑惑,毕竟在江荆眼中约尔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会有传音这种本事吗?   没等江荆想明白,约尔又传音了过来;“这个不重要,江荆你相信我吗?”   相信?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江荆又是一个问好冒出头顶,他歪头躲过身后特战队挥砍而来的匕首,见约尔语气有些紧张,江荆也就没有多想地回到道;   “我当然相信你了。”   “那好,你信我,现在你回到你最开始到达的那个警备室,在那里的柜子里有一把枪,你去找到它,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里面还有一颗子弹,足够你逃出去了。” 第150章   江荆疲于奔命地狂奔在昏暗的仓库当中, 他现在几乎全身负伤,每走一步,伤口处流淌出来的血迹就会从衣角上滑落在地上。   江荆现在已经没有躲藏的资本了, 他身上的伤要是在不处理好索性的话, 后果难料.........   不幸中的万幸, 警备室距离江荆并不远, 他成功地赶在身后特战队们恢复之前来到这里。   砰的一声,原本被破门锤干了一个大洞的门被江荆暴力拉开后便直接解甲了归田躺倒在一片灰尘的地板上了。   【江荆,喂!江荆,你听得到吗?】   约尔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但江荆现在无暇开口回答他了。   “江荆你最好快一点, 你后面的那群家伙要追过来了。”约尔冲着眼前的墙壁喊着,在他面前的墙壁上正是一幅幅漫画一样的图案,其中作为主角的江荆正是以一个火柴人的形象   约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语气很是焦急。   这座仓库好像越来越窄了?   他躲在哪里!!检测仪发现他了,二楼, 二楼!!   一楼楼梯传来仓促的脚步声,那是赶过来的追兵,他们手持热武器一个跟着一个地往江荆所在地赶来。   得抓紧时间了。   江荆强撑着扶着墙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约尔所说的储物柜旁,眼前的储物柜数量不少,但那个放枪的柜子确实很好找,因为只有那个储物柜的门锁被人破坏掉了。   江荆抬头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了,那个原本镶嵌着无头者脑袋的口子依然空空如也, 看样子那个家伙确实是死干净了。   江荆摸索着手里的手枪,推开弹夹发现里面恰好还剩下一颗子弹。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江荆开口道,他把玩着手中的子弹, 那枚子弹看样子有些过期了,上面的铜锈几乎遍布,甚至有的地方还露着火药,对于枪械一窍不通的江荆也不知道这颗子弹还能不能被激发出来。   这玩意能一枪毙命吗?这要是不能的话,我不又要遭罪了吗?   带着以上忧虑的江荆把子弹装上弹匣,想要带着枪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但下一秒,江荆由于腿部的伤势跌坐在地,江荆见状索性也不为难自己了,靠着墙壁选择一个舒服一点的方式后,江荆随口问道;   “接下来怎么做?”   “................你相信我吗?”   “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开枪。”   “对谁,这玩意可只有一发子弹了。”   “对准你的脑袋...........开枪,相信我。”   “..................”   一阵沉默过后,一道枪声在009化身的仓库之中响彻..........   这里是一处市区的音乐厅,今天是远近闻名的小提琴家蒂尔先生主办的音乐剧,其主演正是勒戈先生的妻子,安娜·奥罗拉。   蒂尔与其妻子可谓是琴瑟和鸣,两人的婚礼一度被人们称赞,被誉为天和之作。   “没有人会像蒂尔先生与他妻子那般般配了。”一位批评家坐在观众席中说道。   “一部好的作品往往应该伴随着谈论与批评,主题的深浅,内核的悲喜,这都是我们批评家们所探讨的内容。在通常的情况下,身为批评家的我们只要围绕主演与剧本展开工作,就可以得到一个十分不错的结果,让我们的衣食父母满意,这是我们工作,也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但今天的演出是一个意外,无论是剧本的节奏,还是主演的表现,亦或是乐手们的合奏都无可挑剔,我目睹了全程,亲眼见证了舞台之上的诸多演员们伴随着悠扬的音乐一起和鸣,无论我怎么看,他们的配合都无可挑剔,这简直就像,就像是"   “提线木偶一般精湛........”   大幕渐起,身着盛装的音乐家们在指挥手的引导之下开始了自己表演,大提琴,小提琴,双簧管,长号,圆号等各部位色部开始交响表演,悠扬的音乐开始在大堂之中响起,舞台上的表演家们也开始了表演。   该剧本背景为欧洲中世纪,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有一对天天扮演者坏蛋的倒霉贵族家长。   剧本的演绎以一声枪声为结束,雪白的婚纱之上绽放了一朵妖异的血红玫瑰,那美丽又无辜的可人儿躺倒在哭泣的爱人怀中。   爱情是人类永恒不变的话题,祂即庸俗又不落俗套,因为高傲的上帝戏称每个人都是自己爱情剧本中的演员,但祂却不告诉别人.........   "她并不是故事当中的主角,在剧本当中,她不过是男主爱情史上的一个过客?亲爱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河里吗?”江荆是一个纯正的直球派,今天剧本着实是恶心到他了,眼看着台上第二女主要登场了,江荆不乐意了,他拿过   江荆看着怀里的剧本,脸色被其中的剧情雷得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堪称变脸界的天才。   “这个编辑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从开始到现在一共半小时,我一路看到奥罗拉(戏剧女主名)自小孩变成贵族千金,再到跟那个男主那个家伙私奔被她那个势力爹追杀,我都以为要大结局了,结果给我来一个男主骑马来晚了,女主被杀手一枪打死了。”   “跟我开玩笑呢?”江荆愤愤地把手在扶手上,动静之大把一旁看戏的批评家吓了一跳,那位绅士不解地转过头看向江荆,随后他就注意到了那本被江荆仍开的剧本,在了解了事情原委后,他冲江荆开口解释了起来;   “不不不,这不是玩笑,奥罗拉之死并不是一个败笔,与其恰恰相反,这是本剧的经典之作!是今天主题;永恒之爱的点睛之笔!!”   批评家拍手称赞的样子不像是的装的,江荆见状就不理解,他指着上面已经开始约会的男主与第二女主;   “不是,奥罗拉跟男主从相识到相爱,我们在台上看了半小时,剧本上用了八年,这第二女主与男主搞在一起台上统共五分钟,剧本里是两个月,这叫永恒的爱情?”   江荆说话之间,台上的第二女主都已经披上婚纱与男主在教堂举行婚礼了,眼看着下一幕都要奔着家长里短去了。   “我不懂,这第二女主长得没奥罗拉好看,声音没有奥罗拉好听,出身都没有奥罗拉高贵,就连那个球都.......”   江荆及时把不该说的咽下去,他实在是搞不懂编辑是在搞什么。   如果是要讲究爱情的永恒,那就应该把笔墨着重于刻画在时间与爱情双方上,整个前任白月光是要闹哪样?   “你猜?”   “我猜个蛋!我猜那个编辑脑子有病喜欢玩恶心人的东西,要不然就是蘑菇吃多了大脑还没有掌控身体,这个剧本完全就是靠着膝盖想出来的。”   “如果你想要告诉我,所谓上面永恒之爱就以往的爱而不得的话,那不好意思,我今天胃不好,我想要去洗手间呕吐一下,再见。”   江荆没声好气地吐道,他已经完全不想去和身边的那个家伙说这些了,他起身准备离开了。   “您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想要我帮忙吗?”那位批评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还是一副谈性上佳的样子,他像是完全看不出江荆已经不耐烦了一般,笑眯眯地想要为江荆提供帮助。   “不,有人和我一起来的。”江荆摇摇头扬声道,随后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人,拄着拐杖缓缓离席朝洗手间走去。   现在距离江荆从009中逃出来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今天是江荆出院的日子,为了庆祝约尔特意带着江荆来到这处剧院当中,两人恰好赶上了今天的表演。   “约尔那个家伙,说是买爆米花,怎么买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站在洗手台边上的江荆一边洗手一边想着,想到今早约尔给他买的手机就在口袋里,他准备打个电话给约尔叫他回来带着自己回家去。   “剧本太难看了,我不想看了,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嗯,我就在这里等你,慢一点,我不急。”   江荆放下手机,他注意有人朝着自己过来了,他放眼一瞧,哎呦喂;   “又是你?”   “午安,先生,请不要误会,我只是过来看看您是否想要我的帮助。”批评家摘下帽子冲江荆打招呼。   “不,你真是太客气了,我并不需要帮助,我只是,只是.......额,发生了一些意外。”   江荆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以及手臂上大大小小绑着的绷带了,熄灭了解释的心情。   跟一个外人解释太多了,往往会引来麻烦。   “我理解,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意外。”批评家微微一笑,他看出了江荆不愿意跟自己多聊他的伤势,于是他把话题一转回到了先前在观众席上自己与江荆的话题;所谓的永恒之爱上。   “您有爱人吗?”   “当然。”   “那么您恐惧您的爱人吗?” 第151章   我会怕约尔?开什么离谱笑话, 我怕他干什么?   江荆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批评家,在这一瞬间,江荆都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闲着没事干过来消遣自己的。   江荆为什么会怕约尔呢?因为他长得好看?因为他对自己百依百顺, 连晚上的知识都........   不能说过头了。   “哎。”江荆苦恼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自己最近真的是养病把脑子养傻了, 没事跟一个陌生人聊那么多干什么。   随便敷衍几句, 然后快点溜走吧。江荆告诉自己。   “虽然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问我恐惧自己的,自己的,额.....”江荆有些难为情,他不太能在外人面前说出爱人这一词,索性他把自己右手伸出来给批评家看, 在江荆右手的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戒指,上面钻石的光泽在天花板灯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   “你懂的吧?”江荆对批评家略带暗示地挑挑眉,暗示这个家伙不要问那些不着调的话了。   “当然, 当然。”批评家很识趣地点点头,但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目的, 他朝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的江荆再次问道。   “您恐惧爱吗?”   “............这和刚才你问的那个问题有上面区别?”   “不不不,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毕竟爱人并不等于爱情,在我看来,这两者的关系就像是一对各怀鬼胎的闺蜜一样,它们表面上不分彼此,但从实际出发,它们二者之间的差异可谓是天差地别。”   “并非所有人的爱人都是自己的爱情, 要不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前任了不是吗?”   江荆被批评家古怪的比喻逗乐了,他反问道;“你说的这些与你所谓的恐惧爱人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没有人会恐惧爱情,因为爱情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他存在于每个人的相对认识当中,没人闲着没事干会恐惧爱情,因为没人愿意永远孤零零地活着,除非他是一个天生的孤寡爱好者,或者他还没有脱离自己的父母......”   “但爱人就不一样了,爱人是人,他是具体的,是可以被估量,被评价的实际事物,他会笑,会苦,他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厌恶.........”   "换句话来说爱情是永恒的,但爱人不是。爱情可能永远存在,但爱人可能不会永远存在......"   “在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不少家伙都美滋滋地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能与自己到天涯海角的人。   但事实上是,等到激情的荷尔蒙褪去,人的自我意识重新回到智商高点过后,你也许会觉得那个每天谁在你身边那个家伙怎么看,都狗似的闲人讨厌。”   “一段感情终究有结束的那一天,幸福也会有尽头,这不过是时间上的长短罢了,所以每当感情消散时,不少人会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来安慰自己,用我们社会上那些耳熟能详的风俗道德来让自己安于现状,将自己失败婚姻中的所有无聊与争吵都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斟出一杯苦酒聊以度日.......”   批评家顿了一下,他摘下帽子指着墙壁上的一张海报说着;   “奥罗拉这个角色十分讨喜,她美丽知性,富有同情心,这种人设为编辑在进行剧本创作时帮了大忙,他们只要花上一根烟的功夫就可以杜撰出一段浪漫的恋爱史,偶遇,舞会,落水,逃婚......太多太多了......好写到简直不可想象.........”   批评家说着夸赞的话,但他的语气并不很好,相反还有些忿忿不平,这一反差让江荆不由问道;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是啊,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批评家说完便凝视海报上那位身着盛装,闪闪发亮的女士良久,他叹了口气;   “但是然后呢?我们用了如此盛大的开场描述了一个少女的恋情,竭尽可能地描述她与那个男孩是多么浪漫地克服了层层困难走到了一起,然后呢?”   “我们要怎么描述她的婚姻?一句她很幸福就完事了吗?剧本的主题是永痕之爱,又不是少女罗曼蒂克之恋,台本的时间要求可是要三个半小时,演绎奥罗拉的恋情只用了半小时,剩下的三个小时怎么办,要写家长里短,婆媳矛盾吗?”   “那也太无聊了。”江荆皱眉。   "正是如此,我们的剧场讲究主题,要求突出重点,也就是说,家长里短与罗曼蒂克你只能选择一个作为注重点......."   批评家在与江荆长篇大论之际,一旁的剧场传来一阵瓷器被人摔碎的动静,随后而来的便是一老一少两位女性的争吵声,夹杂在他们其中的,还有一道窝囊的男性叹息声。   江荆与批评家默契地把耳朵捂住,在吃了前半小时的细糠过后,他们根本不想要去看后面那些的剧情了。   \"他们即放不下奥罗拉的美貌,又不能把演出时间置之不理,所以他们选择将奥罗拉抛弃掉,就像是在花朵最美之际将其掐灭一样,掩耳盗铃一般地告诉自己那朵花永远停留在了最美丽的时刻,而且永远不会衰老。\"   “蒂尔(男主名)将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女孩,她的时光始终定格在了最美的时候,那个他最爱她的时候,或许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过往来慰籍自己不堪入目的现在。”   “奥罗拉死了,但她也永远活着,那个第二女主永远无法取代她在蒂尔心目当中的位置,一个活人怎么会争得过死人呢?”   “这就是今天的主题,永恒之爱?”江荆皱起眉头,他对批评家所讲解的不甚满意。   “当然,这就是我对那个编辑最为满意的地方,他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害怕什么。”   “每个人聪明的家伙都会害怕爱,因为幸福是一个陷阱,祂用自己甜蜜的外衣把我们溺毙其中,等到你心甘情愿准备为之付出一切时,他就会弃你而去.......”   “每一个人都生来孤独,他们想要找一个此生必爱的冲动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要孤独终老而已,但幸福是有终点的......”   "江荆,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或许不是孤独终老,而是你与那个你认为的此生必爱相伴大半人生后,在某一天你突然发现;   你已经不爱他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忍耐还是选择离开?亦或者干脆一点.......”   "江荆!"   一道呼唤自耳边响起,江荆转过头去,是抱着两桶爆米花的约尔,金发少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帽衫,下半身则是简单的黑色裤子,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阳光?   “这位是?”金发少年略带着疑惑的眼光看向站在江荆身后的批评家。   “鄙人姓唐,是一位...”   "不重要,谢谢你照顾我家病人,他刚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不太好,我们先失陪了。"约尔开口打断了批评家的自我介绍,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拉住江荆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你慢一点。”   江荆喊着,他被约尔的动作弄了一个踉跄,在回头与批评家点点头打了一个招呼过后了,便跟着约尔一起离开了这里。   “你去哪里了?不是说好坐在原地不动等着我吗?”   “抱歉,抱歉,今天的剧场实在是.....”   江荆与约尔的交谈声越来越小,他们的身影在剧场出口大门逐渐模糊,直到消失,现在已经是中午十点了,由于江荆提前离场的缘故,他们也只好提前去餐厅了。   “因为要和恋人吃午餐就和我这个陌生人告别离开了啊,真是让人伤心,我还以为还能和那个家伙一起逃出去呢。”   唐乐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目睹江荆两人离开过后,他抬腿往剧场的后台走去。   今天的插曲就停在这里,作为这个世界安排好的批评家,他还要履行自己的义务继续自己的工作。   “安娜·奥罗拉女士,请问您作为今天的主演,对今天的剧本是否满意?您的提前下场是否是您丈夫安排的,因为据我所知,在原剧本当中,您应该与男主还有一场吻戏的,还有还有,您的丈夫以您的姓氏来命名他笔下的女主角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个......”   还在卸妆的安娜对突然闯入的唐乐明显不太适从,幸好,就在她烦恼之际,救兵来了。   “给我出去,谁让你进后台的?”   提着琴盒的勒戈带着保安匆匆赶来,成功地在唐乐闹事之前将他赶了出去。、   在一番闹剧过后,收拾好一切的安娜勒戈夫妇一同走出剧场,坐车前往餐厅。   “奥罗拉,奥罗拉,为什么你会用这个名字给你的女主命名?”安娜摘下手套,与对面正忙着给自己卸螃蟹黄的勒戈问到。   “哦,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那时候你躲在巷口里面,我从路边经过然后被你一把抓了进去....   那时候前哨基地的天穹时间已经是黑夜,天空之中的人造太阳落下,群星生了起来,我看到那些星星的光芒在你的头顶闪耀,然后我那副一脸茫然的样子在你满是泪水的眸子中倒映着....”   "Aurora,我的黎明........." 第152章   “你怎么睡到我身上来了。”   带着笑意的嗔怪在身旁响起, 约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眯着眼睛伸手往下摸索,结果手机没摸到, 反倒是触碰到了一片韧性与手感上佳的肌肤, 约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是什么, 自己的手倒是先知先觉地捏了捏。   “手不要乱摸啊。”江荆无奈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伸手轻轻撩开约尔额头的碎发。   现在江荆正半靠在床头上,被子从他肩膀上滑落至胸膛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是昨晚不知何时睡到他身上的约尔,见约尔还在自己身上乱拱,江荆对他呼唤道;   “快醒一醒, 该起床了。”   “不......不要,继续睡....”约尔嘟囔道,他把头埋入江荆肩膀里, 企图当一个不问世事的鸵鸟。   鸵鸟发现有点冷,拉住了江荆半散开的衬衫往自己身上扯想要盖住自己的脑袋, 结果用力过猛,撕拉一声,江荆衬衫被撕坏了。   “喂,有些过分了啊,这是这周第几次了,我都要没衣服穿了。”   “不要,你昨晚还不是把我的衣服撕坏了,再说了一件衣服而已, 我再给你买一件就是了.....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zzzzz”   哎,真拿你没办法。   江荆看着自己怀里猫儿似的金发少年, 又看看自己那被他攥在手心里的衣服碎片,说也不是,念也不是,自家恋人只能宠着呗。   江荆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钟表,今天是他们约好了的去游乐园的日子,游乐园九点半开门,这会儿要是早不起床开车赶过去,估计vip通道都要排队了。   再三思考过后,江荆还是选择起床,拉开窗帘,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大片金色光芒透过窗棂照在江荆身上,青年上半身那些漂亮的流畅线条在阳光中映着柔和的光,让人看了不禁有些食指大动。   “喂,不要乱伸手啊,那是我的裤腰带不是水龙头,你给我认真刷牙!”   浴室的镜子前,江荆忍无可忍地对约尔说着,金发少年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他半靠在江荆身上,一只手牵着江荆的手,一只手扶着牙刷随意地摆动着,就像是在梦游一样。   “真实的,昨晚明明就闹到了十一点而已,现在都早上九点了,怎么还那么困啊,难不成.....”   江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脸色一惊,他的视线忍不住地往约尔下半身看,一旁对江荆毫不设防的约尔还在囫囵地刷着牙,眼角还残留着尚未拭干的泪水,脸也泛着起床的红晕,身体一晃一晃的,看得江荆生怕他一下没站稳栽倒在了地上。   “嗯?怎么了?”   拿着卫生纸还在犹豫不绝的江荆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约尔拉了拉,他转过头去看,就看到嘴角一圈牙膏沫的约尔正仰着头对着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要我给你擦脸是吧。”江荆无奈地说道,他算是被约尔吃得死死的了。   “来,过来吧。”拿着温热毛巾的江荆蹲下来,对着约尔展开双臂,上一秒还在摇摇晃晃的约尔在江荆展开手臂的下一秒就准确无误地把自己投入到江荆怀里,一头漂亮的金发弄得江荆鼻子痒痒的。   “你这家伙绝对已经清醒过来了吧。”江荆额角冒出井字,连牙齿都咬紧了。   江荆昨晚还在某个网站上看到过一篇所谓恋爱达人写的文章,上面的内容信誓旦旦地警告着对待恋人不要太过于骄纵,不然到时候对方持宠而骄的话,以后有的是麻烦,就比如.....   比如什么来着?江荆不太记得了,因为昨晚约尔太粘人了,江荆刚准备继续往下看,洗好澡了的约尔就滚到他怀里要抱,喊着江荆陪他去客厅看电影来着。   “听到没有,人家都说了不要太管着对方,所以明天你就自己起来洗脸好不好?”江荆一边哄着,一边用毛巾给约尔擦脸。   “唔,太烫了,你轻一点嘛~”约尔对江荆说的根本置之不理,装作还没醒过来的他还在使唤着江荆,要求江荆换一张毛巾。   “这绝对是持宠而骄了吧!绝对是吧!”江荆左肩膀上握着叉子的小恶魔叫嚣着;   “江荆!身为男子汉,怎么能被人轻松拿捏,你这周都给他洗了几次脸了,你都知道他是装的,还被人家随意使唤,在这样子下去,怕是连晚上学习知识的方式都要被他做主了!为了以后的幸福,你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小恶魔挥舞着手里的叉子,气势汹汹的样子煞是唬人。   说得对啊!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连晚上都.......   江荆身躯一震,他成功地被自己内心发作成了的小恶魔说动了,他低头看着怀里被自己伺候舒服得直眯眼的约尔,会想起昨晚约尔不安分的样子,一时间浮想连篇起来。   “没错,没错,这就是这样,把身为一家之主的气势摆出来,让约尔知道这个家里到底谁是老大!”   说干就干。   江荆立马起身,两只手穿过约尔的胳膊带着他走到浴缸旁边。   “伸手!”江荆装着强硬地口吻对约尔命令道。   “哦,哦。”站在浴缸里一头雾水的约尔还没有搞清楚江荆在卖什么药,下意思地就听了他的话把手举了起来。   哗啦啦,将睡衣放在浴室外洗衣框里的江荆打开花洒,调试着水温。   “这是干什么?昨晚不是刚洗过澡了吗?”约尔问道,金发少年浑身上下被一条毛巾裹住,整个人半躺在浴缸里就露了毛茸茸的脑袋出来,眨巴着自己水润的大眼睛看着江荆。   “我检查一下。”江荆解释道。   “检查什么?为什么你手上拿着几张卫生纸。”约尔猫猫式疑惑。   “那个........”江荆支支吾吾起来。   “什么?”约尔更加疑惑了。   “就是,就是.....”江荆红着脸构思半天,随后他才压低声线对约尔说道;   “那个东西留在里面不是会发烧吗?”   “什么东西会让我发........”约尔话说道一半,他注意到江荆的眼神正从上往下看,他反应过来了。   “滚啊!!”半响过后,一道羞怒的喊声自小别墅二楼的浴室传出,惊走了好几只树梢上的麻雀。   金发少年猛然地站起来,俊俏的脸顿时变得涨红,他倒是想要对着江荆呵斥几句不正经,但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气又发不起来。   “怎么了?”江荆问,他不懂为什么约尔跟个河豚似的盯着自己,自顾自地拿着花洒就要帮忙。   “你干什么?”约尔大惊。   “没干什么啊?”江荆疑惑。   “你,你昨天有没有清洗你自己不知道吗!!”约尔说道,难得一见的羞恼样子很是动人。   “对啊!昨晚应该都洗干净了的,那......”江荆看着约尔没有被毛巾裹住的小腿,心思有些发歪......   可爱,想.......   咚的一声,站在江荆左边肩膀上的小恶魔看不下去了,在敲打了江荆脑袋一下过后,他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想想想,想什么呢,你给我强硬一点啊!!真准备当一辈子软耳朵了是吧!快告诉他你想要干什么!”   哦,对对对,正事要紧!江荆如同恍然醒悟的醉汉一般捏紧了拳头,他冲一旁歪着头看着他耍宝的约尔喊道;   “闭嘴,我想洗你就洗你,想用沐浴乳就用沐浴乳,不要给我说那么多的废话。”   好,好强的气势。   约尔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硬气的江荆,成功地被江荆镇压住了他不在废话,乖乖地躺在浴缸里任由江荆动作。   算了,自己只要躺好就行了,横竖不吃亏。   “这就对了!”#2   看着约尔乖乖的样子,江荆与小恶魔十分统一地露出了微笑,当家做主的成就感让江荆心神大振。   所谓成功就是一步一个脚印,今天江荆能做主给约尔洗澡,明天就能让约尔这个家伙自己起床,甚至有一天能让他自己起来洗脸这种事情也不是奢望了。   “嘿嘿。”想到这里的江荆不禁傻笑起来,憨憨的模样让约尔有些担心起来。   这个家伙这些天是不是变傻了啊......   浴室的门被人拉上,水声开始响了起来,被蒙上水雾的磨砂玻璃上隐隐约约映射着江荆与约尔两人的身影,亲密得紧。   算起来的话,今天已经是江荆与约尔逃出前哨基地的第二个月了,最开始来的时候,江荆都还不太适应这个现代世界。   在群星世界长时间流浪的经历让江荆一时间都还不太能适应在一个地方长久的生活,幸好有约尔陪在江荆身边,约尔的陪伴让江荆那颗久经漂泊的心成功落地,久违的安定感让江荆很是舒适。   “轻一点,下手不要太重了。”约尔对江荆说道,他忌惮地看了一眼江荆手里的搓澡巾,随后乖乖地转过身去,把光洁的后背留给江荆。   “好好好,我会的。”江荆答应道。   没有危险,没有意外,更没有讨人厌的失重感,每天都在柔软的床铺上睡醒过来,这种事情.....   “可谓是幸福啊。”江荆不由感叹出声,想到最近的生活,黑发青年不由地露出惬意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全被约尔看在了眼中。   约尔很喜欢江荆,他喜欢看到江荆的笑,喜欢江荆因为自己而产生的任何情绪,他很享受这种被江荆在乎的感觉,也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够与江荆永远地待在一起。   “好了,浴巾给你,好好水珠擦干净再起来,我去厨房准备早,额,午饭。”   江荆估算着时间,现在赶过去游乐园估计也已经迟了,索性吃了午饭再过去,反正入园票什么时候都可以使用。   “就这样,你先收拾,然后....嗯?”   江荆把目光看向还待在浴缸里的约尔,不解地看着他拉着自己衣服的手,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先,先说好啊!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浴巾就在外面的框里,你自己擦一下嘛.....”   江荆声音越来越小,他被约尔盯得有些毛毛的,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警告你啊,我们已经迟到了,在这么拖下去,就,就.....”   "就这么样?嗯?"那个嗯被约尔拖得老长,就像是一个勾子似的抓得江荆心里痒痒的。   咕咚,江荆咽下那不知道是渴了还是怕了的口水;“那个,我先出去了,你动作快一点哈。”   江荆转头就要溜走,但约尔怎么会让他如愿,他拉着江荆的衣服迫使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抱我。”金发少年站在浴缸中对黑发青年撒娇道,他声音软乎乎的,就像是蘸了蜜一样哄得江荆晕头转向。   “迟到....”江荆还想要在挣扎一下,但约尔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口感软软的,甚至还有些甜....   被突然刺激到的江荆身体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地还手环住了约尔的腰肢,主动出击给予对方回忆。   等到两人荒唐完事之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饿了吗?”江荆擦着自己半湿的头发冲约尔问道,他走进厨房当中,想着是煮个粥好,还是干脆带着约尔出门去游乐园附近的餐厅解决午饭。   “你说呢?”江荆还手抱着身后跟着自己进来的约尔,示意他给自己出一个主意。   约尔像是一直魇足的猫一样趴在江荆肩膀上,被江荆晃了晃后才幽幽答复道;“都可以,要是准备煮粥的话,你只准备自己的就好,我已经吃饱了。”   “你这家伙.....” 第153章   游乐园, 孩子们嬉戏的圣地,情侣们约会的好去处。   “云霄飞车,海盗船, 摩天轮, 旋转木马, 还有什么来着?”   拿着游乐项目单的江荆正与约尔正一同坐在长椅上商量着下一个去处, 说起来,今天还是江荆头一次来游乐园,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现代游乐园丰富的游乐设施可谓是狠狠地给江荆来了一次所谓娱乐产业的震撼。   “哦!快看!有个鬼屋就在距离我们三百米的地方,我们去哪里看看怎么样?”   “别看我, 我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我都听你的。”约尔说道,比起童心十足的江荆, 约尔明显要冷静得多,他只管看着江荆与专心吃冰淇淋就行, 其他的,约尔无所谓。   “话说回来,你已经不连真的鬼都见过吗?怎么还会对这个感兴趣?”约尔说着话不由回想起江荆在勒戈船上巡逻的驾驶。   江荆这个家伙外表看上去是个阳光开朗,不问世事的大男孩模样,与其在面对危险时的老练狠辣形象比起来可以说得上一句反差萌了。   所以,为什么江荆一个见过鬼,甚至还灭过鬼的,还会对鬼屋这种东西感兴趣?   “哦, 这个啊,我以前确实到过不少灵异世界,也处理过那些厉鬼什么的, 但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装的呢,据我的判断这个小世界可没有什么灵异事物,就连阿飘都没有,所以我对这里的本地人会以什么形象来扮演鬼还蛮感兴趣的。”   江荆看着项目单宣传页上那张骷髅头样式的鬼屋入口,连语气都激动了两分,说罢拉着约尔就要往那边走。   不过一会儿,江荆带着约尔就到鬼屋门口,他们今天运气不错,鬼屋门口并没有什么人,不想要排队就可以轻松进入。   “你真的觉得这很恐怖吗?”约尔抬头看着头顶那用塑料伪装成骷颅头上颚的屋顶,又瞅瞅眼前颇具中古气息的缆车,他很不想扫江荆的兴致,但是这鬼屋一看就不是专业的,倒像是转业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快上来。”江荆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在一旁小丑打扮的工作人员帮助下登上了小车。   “来都来了。”江荆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用了一句刻在所有国人DNA的一句话招呼约尔上来。   江荆与约尔今天所体验的鬼屋是沉浸式的,两人坐在小车里随着工作人员事先铺设好的轨道来挨个体验恐怖场景。   “哇塞,你看到了没,刚才前边的小屋里有个拿着刀的人影闪过,哎!你看你看,他从那个小屋子里面走出来了。”   江荆扭身兴奋地看着身后那个由工作人员扮演着的杀人狂,只见那个披着人皮面具的狂人手拿电锯从满是动物尸体的小屋中走出,与   恰好不好,这个时候江荆等人屁股底下坐着的小车断电罢工了,若想要把小车开起来,只能靠踩事先装在小车上的脚踏板来人工发动了。   嗡嗡嗡!!杀人狂拉响手中电锯,发动机巨大的嗡嗡声在隧道之中响彻,与此同时江荆等人头顶的灯光也由黄变红,在一闪一闪的红光当中,杀人狂开始一步一摇地朝着江荆等人的小车跑来。   在鬼屋设计者的设想当中,游览者在这个时候都应该紧张万分,一边扭头看杀人狂,一边疯狂踩踏板逃跑才对。   人算不如天算,鬼屋设计者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鬼屋有一天会遇到江荆这种人。   因为要顾及到小车空间的关系,所以小车的踏板设计得并不好,动能传递效率能有个百分之十都算高了,小车时速能有个一分钟一百米都算游客蹬得快了。   毕竟踏板的设计又不是真的为了让游客跑路,工作人员也不是什么体能怪兽,带着电锯也不太可能健步如飞。   鬼屋的工作人员会根据每位游客不同的情况来调整自己的配速,他的工作是吓唬人家,又不是真的要杀掉人家,追人吓唬这种活计也讲究卡距离,所谓....   "远了也不行,近了也不行,哎哎哎,他要追上来了,快快快!"江荆看着身后即将追上自己的杀人狂,连忙踩动踏板给小车来一个提速拉开距离。   江荆这一举动快把那位扮演杀人狂的工作人员气疯了。   nnd,平日里都是自己遛游客,怎么今天还被游客遛了啊,怎么着?我上个班还能遭到报应吗?   工作人员此刻已经满头大汗,连手里的塑料电锯都要举不起来了,看着前方再一次降速的小车,以及那个探头探脑望着自己的黑毛游客,工作人员顿时有一种报警的冲动。   回家吧,你回家好不好?谁家好人跑到鬼屋调戏工作人员的?   江荆这个坏种,在意识到小车要靠自己踩才能动之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人皇操作,在他的精心算计之下,他与电锯杀人狂之间距离始终保持在一个忽近忽远的暧昧区间,上一秒杀人狂的电锯就要锯到江荆脸上了,下一秒小车一个加速又甩开了。   被耍了吧,绝对是被耍了吧!   “加油啊,你再跑快一点!把电锯扔了啊。”江荆冲远处半跪在地,浑身以及开始散发着一种败犬气息的杀人狂喊道,试图继续让他来追自己。   见自己喊半天对面也没有反应的江荆朝约尔问道;“他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目睹一切的约尔抽抽嘴角,看着江荆一脸无辜的样子反问道;“你自己干的好事,你反过头来问我?”   “我干什么了?”江荆大喊冤枉。   “任谁被你像是路边一条狗子一样遛一圈都要emo啊,更何况那还是个专程来吓唬你的工作人员。”约尔无奈解释道。   “他是在吓唬我的?!”江荆大惊。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过来推销电锯的吗.......   约尔无助地把脸给捂住了,他现在是真的信江荆从来没有来过鬼屋了。   第一段主题结束了,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鬼屋总部重新给小车续上电源,小车载着江荆与约尔前往下一个恐怖主题展览馆。   第二个恐怖主题展览馆画风变成了古代,小车两边的布景也从先前的沙漠仙人掌变成了青瓦屋檐。   江荆坐在摇晃前进的小车,眯着眼打量周遭的环境,一股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看向前方不远处一张外形类似于大官府邸的外景牌,在异地旧地重游的荒谬感更为加重了。   大火燃起,喊杀声于四周响起,一个个身着甲胄,军队打扮的人影在那些纸板外板之中窜梭,刀枪相撞,血液四溅,皮肉横飞....   眼前的这一幕可能很吓人,但它绝对不会恐怖。   情况有些不对劲.....坐在江荆身边原本昏昏欲睡的约尔眯起了眼睛,他的那双眸子泛着浓郁的金色光芒。   “这是出问题了?”丝毫没注意到身边人异样的江荆看着前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官府邸,先前还在其中攒动的人影一一消失了,其中只有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站在大火当中....   那是谁?   江荆站起来,他迫切地想要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哪里等着江荆。   现在江荆就像是一个被人蒙住了双眼的游客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真相与假象对他而言都只是蒙着一层薄纱。   大夏,京都....捕快...还有那个,那.....   吱呀一声,小车在那熊熊燃烧的王府官邸面前停了下来,深陷过往的江荆像是魔怔了一般毫无知觉地下了车,向着凋零在大火中的人儿走去。   那大火之中的人儿哀哀地坐着,丝毫没有顾及四周赤撩的火焰以及将他的发梢点燃,只是对着怀中以及没了生息的男人不断呼唤着;   “江荆,江荆.....”   层层幕布被那舞台之中的戏子们拉起,道道水滴自记忆的穹顶之上坠落在地扬起大片尘埃,外客们联合着本地土著一同将那大梦的曲调唱响。   罗衫褪去,江荆挣开了眼睛,他看到一对满是泪水的眸子,江荆还记得它的主人,那个蒙上面就在京都姿意妄为,胆大包天到想要刺王杀驾的大盗.....   “为什么会哭呢?”江荆轻声说,他伸出手试图拭干他的眼泪,但他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往日投影罢了,江荆伸出手想要拂开那人面上的面纱看清他的样貌,不料扑了一个空连带着那人也如开始如雾一般缓缓散去了。   他是谁,姓什么,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在大调结束的最后一刻,江荆看到那个人对自己伸出了手,江荆也急忙对他伸出了手,江荆想要留住他.....   但苗岐并不那么想....   扑通一声,那声音就像是一颗青涩的果实在还没有熟透就被人打落在地一样,江荆失去果实成熟的甜蜜,也远离了衰败枯萎的结局。   黑发青年站在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之上与空无一人的观众席面面相觑,他不知道发生了,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剧本的转折点不应该如此。   “没有铺垫,没有预告,没有起因,更没有转折。对于这次的剧本,我的评价是零分。”   灯光打开,一位绅士赫然出现在了观众席之上,他对着江荆脱帽致礼,笑着说出了江荆的心声;   “我是谁,我在那?我在干什么?” 第154章   唐乐摘下手中的手套, 把手杖轻轻靠在墙边,他身姿轻盈,脚尖轻点跳至舞台之上, 跳到了江荆的对面。   “希望您还记得我, 最起码, 还记得我的职业。”   “我当然记得你了, 至今为止我都对你的那套说辞记忆犹新,我甚至觉得我俩不仅是只有一面之缘过。”江荆随口说道,他正努力地眨着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少年。   重影的产生并非是由于视力因素,而是归功于时间。   这里是梦的世界, 一个无往亦五前的世界,过去与未来都在这里,它们一起缠绕在现在之中, 就像是一大团按照猫咪的行为逻辑来排布的毛线团一样,只有猫咪以及特定的人才能看到这个世界荒诞之下的严密逻辑。   “你看到了什么?”#N   江荆眼前的唐乐开口问道, 那些缠绕在身上的诸多投影也同时对着江荆开口,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悲伤,有的愤怒,唯有江荆眼前的唐乐最为平静。   “你疯了。”江荆答道,他的目光投向唐乐身后的那道最为凝实,也是最为狼狈的一道虚影。   “哦?”唐乐拉长了语调,对江荆的答复很感兴趣,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疯了是一件什么好事,他本来就很疯,在疯一点也无所谓。   “在哪在哪?”唐乐顺着江荆的目光也往自己身后看过去, 满怀好奇地看瞅瞅那个能被江荆称之为疯了的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只可惜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他什么也看不到。   在尝试了几次后,唐乐果断地选择了放弃,时间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都能看一眼的,这种事情还是问江荆这种专业人士为好。   “额,能方便问一下,你看到了什么吗?你就管说明那个除了我之外最为凝实的那个就行,一般来说,只有那个最清晰的我才有可能是未来的我。”   “......”江荆一时语塞,他看着一脸诚恳向自己发问的唐乐,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这家伙这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呢?一般人在听到别人说自己未来会疯掉的话,该有的反应不应该是不可置信或者干脆就是恼怒吗?   眼前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跟我好奇上了?   唐乐的奇葩反应打乱了江荆的原本计划,本来江荆还准备从他口中套出一点信息,推断推断自己目前的处境来着,天知道,唐乐这家伙竟然不.....   "按照常理出牌的话,我早就一无所知地困死在外面那个世界里面了,哪里还论的上过来找你啊。"   江荆敏锐地抓到了唐乐嘴里的关键词,外面的世界,意思就是说,江荆现在身处在另外的一个地方,亦或者眼前的这个家伙来之另外的地方。   “你也是从前哨基地逃出来的?”江荆问道,站在他对面的唐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默看着江荆,就好像再说;   “信息一换一,公平交换是吧,我知道了。”江荆看出了唐乐的潜意识,毕竟唐乐已经先行抛出了橄榄枝,自己要是不顾规矩不予以回应的话,估计这次合作怕是会不太愉快。   没错,合作,在群星世界流浪多年的经验告诉江荆,眼前的这个家伙是来找江荆合作的。   “行吧,我看到了.....”   江荆看到在不久的过去,唐乐颓废地蜷缩在某个荒芜人迹的角落,直到身心耗尽倒地不起都没有人发现他。   "你死了。"江荆断言道,他这种毫不掩盖的话也让对面的唐乐不由苦笑一声。   虽然对于结局早有准备,但从江荆口中听到这种话,唐乐自己的心里难免还是会感到失落感。   “是这样啊。”唐乐摘下礼帽,端详着上面那支孔雀羽,也不知道他在透过这只漂亮羽毛在想些上面。   “你,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解释的吗?”江荆问道,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迅速了,根本来不及他反应过来。   “你想要了解什么?”唐乐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状态,脸上再次挂上那面具一般的微笑,其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让江荆又放心不少。   梦,缠绕的时间线,眼前这个家伙口中的主题以及先前那个想要伸手拉住自己,再到一把将自己推开的神秘人。   “你,或者是你们,是怎么把我拉到这里来的?”江荆问,他并没率先上面那些让他最为困恼的谜团,倒是先提出一个江荆最为不解的问题。   江荆自诩在群星世界里的旅者当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走过路过的灵异世界,星际世界不在少数,见过修仙练气的,瞅过拿法杖念咒的,但今天这一幕江荆还真没见过。   上一秒江荆还和约尔待在一起逛鬼屋,结果下一秒江荆眼睛一睁一闭,自己就从小车上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这是什么新型的手段?幻术?”江荆走到墙壁边上用手敲了敲,无论是从触摸物体的感官接收,还是他自己本身的身体素质来看,都不存在江荆被人用什么手段给控制住了,眼前的一幕幕都是真实发生的。   “这和传送倒是有些相像,或者说是.....”但愿不是.....   江荆想着那个最不好的可能性,他的脸色骤然变得很差,情绪波动之大就连他对面的唐乐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看来这号称群星之中最为自由的旅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唐乐暗自嘀咕道。   “啊,我穿越了,我是天命之子,我要开后宫,要怎么怎么样,啊!这是神给予我的祝福!!”见江荆一直不说话的唐乐开始以一种极为夸张的语调说着笑话,浮夸之中还略带滑稽。   “哎?你为什么不笑?”表演了半天始终没有受到自己那唯一观众反馈的唐乐停了下来,他是喜欢表演没错,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当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你要我怎么笑得出来。”江荆苦笑一声,两手一摊;   “这那是什么祝福,分明就是诅咒,这群星之中最为恶毒的诅咒.....”   群星之中不乏能够穿越群星的人物或者怪物,但真要比起数量,比起祂们那些只能困于单体世界的同类,能够自行在群星之中旅行的还是那些少数中的少数。   穿越是要本事的!在现实世界里面去别人家串门都最起码得有个幌子吧,不是亲戚朋友,同事上司凭什么让一个陌生人进自己家里面来?更何况跑到另外一个世界里面去这种事情了。   穿越客们对于世界之心而言,就像是一群游手好闲的游民一样,不事生产对于世界进展没有贡献不说,稍不注意那群胆大妄为的穿越客们指不定能惹出多大灾呢。   除却那些特定的外来人群,世界之心们一旦检测到那些没有本土印记的家伙们时,一般都会果断出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在群星之中旅行不是一个难题,能在一个非本土世界扎根才是问题,若想要世界之心接纳你,要么实力强大能光凭拳头就能让世界之心服气,要么就想办法猫着不被世界之心察觉,这就是群星之中为什么穿越客少的原因。   而在以上那少数中的少数之中,属于江荆这一类的旅者就占了大多数。   “旅者,旅者,说着好听,实际情况有时候还不如流浪汉呢,流浪汉最起码还能想去哪,就去哪里,捡块纸板,占块空地就可以在一个地方扎根了,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自主脱离了本土世界的旅者们只能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   "听天由命。"#2   同时同刻说了同一句切身体会之言的江荆唐乐两人相视一笑,这两个家伙在这个时刻终于放下了对于彼此最后的戒心。   啪。约尔打了一个响指成功地让对面的江荆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   “别多想了,你还在那个世界里面,并没有穿越,那个勒戈给你的东西是真的,这种事情你当时不也已经在勒戈面前验过货了吗?”   “你好好想象,如果那个东西没有用的话,你早该在和你家那位躲进001的时候就和他分开了,你在群星之后之中流浪了那么年,对于自身什么时候会被世界排斥从而被迫穿越这种事情也有自己的经验了吧。”   “反正我可不相信你能会和那些初出茅庐的菜鸟一样连自己什么会穿越都没有反应,一发现自己到了所谓的异世界就大惊小怪地以为自己受到了神明的祝福。”   “我可以跟你说一句实话,你能到这里来,其实跟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在祂赶来之前插了个队。   唐乐默默把后半句从嗓子里咽了下去,他默默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江荆听出来了唐乐话语当中的含义;“有什么是我能帮你?”   “我记得我们先前提到过这方面,用的是幸福作为话题内容,我不想要再一次提起那个什么‘永恒’了,我觉得那个词语太过于肉麻,我不喜欢肉麻。所以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就好.....”   “嗯,你说。”江荆点点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话说那么大半天,可算聊到了重点了,唐乐深吸一口气;“你听我说,你要小心....”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唐乐的忠告,一道人影自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了江荆与唐乐之间,他走得很痛快,在高空长时间坠落失重感让他在接触到地面之前就陷入了昏迷当中,直到他的身体坠至地面,骨髓成灰之时他都没有醒过来。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还可以说是幸运了,睡梦于死亡敲响门扉之际,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幸福了。   江荆快步走上前去查看情况,当他走到那滩面目全非的坠亡者面前,尚且辨明清楚他的脸后,江荆瞳孔猛然放大开来。   “他是......我?” 第155章   项目编号;001   项目名称;昨日剧场   项目简介;001外观是一座及其巨大的现代歌剧院, 所有无意或有意进入到001的人或者动物都将被复制,成为001舞台之上的演员或成为祂的一部分。   001所演绎的剧本,并非各类歌剧, 或者台本节目, 祂推崇真实, 并且只会演绎真实, 所有被001所吸收的人们将会在001一比一复刻本体自一年前的一切社会活动。   特别注意;001的体型将会其所吸收的有机物总和而相应增加,其最大体型目前仍不可测,其中参与昨日演习的“全体演员们”全全继承了本体的人格智能,其能够逻辑自洽地与外来者互动,而不产生任何威胁行为。   换句话来说, 我们甚至可以把001视作为一个超大型的避难所,最令人惊喜的是,祂的潜力仍然有待开发。   鬼屋, 现已成为废墟的员工餐厅休息处。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人影自远处袭来撞碎了餐厅仅剩的一块好玻璃, 随后又冲击力不减地撞入一桌椅堆之中。   勒戈这家伙混了那么年也不是白混的,虽然打不过约尔,但好歹自己不会被约尔给打死。   咳咳咳,强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的勒戈没空在乎身上扎着的碎玻璃,看着远处追过来的人影,勒戈要紧牙关匆匆向着角落的阴影跑过去。   扑通,接触到阴影的勒戈就像是入水的鱼儿一样消失在了阴影当中,他躲在里面藏起来了。   哒哒哒, 追击逃跑的勒戈过来的约尔闲庭漫步一样踩着满地的碎玻璃走了进来,手上甚至还拿着一个冰淇淋,整个人悠闲站在原地就像是来逛街的一样。   但是现在, 哪个狡猾的家伙又在藏在哪了?   约尔抬头打量周遭环境,试图在这一片片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啊。   躲藏在阴影之中的勒戈看着约尔毫发无伤的样子顿时嘴角苦涩,亏自己在来之前还跟那个家伙说自己能顶个两分钟,结果谁知道....   从勒戈突然袭击约尔,再到勒戈自己被约尔打个半死这期间,统共过去了十五秒钟。   在交手的一瞬间,勒戈才知道自己与约尔究竟有多大差别,别说顶着这个怪物两分钟了,先前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收手准备留自己问个话,自己现在都直接去阎王殿报备了。   快点逃,要不然就会死!!   勒戈现在几乎是重伤,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尖叫,时刻都有昏死过去的风险,但勒戈不能后退,他必须为那个家伙的行动争取时间,要不然,要不然   一切都要跟着你这个疯子完蛋了!!   勒戈无声地呐喊着,他瞧准时机自约尔身后的阴影之中浮出,拿起手中从前哨基地带来的枪械对准约尔后脑勺疯狂地倾泻弹药。   值得注意的是,勒戈每开上一枪,他的身体某个部分就会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勒戈手中的左轮弹匣当中变成一颗颗诡异的子弹。   勒戈手中的左轮手枪是从前哨基地取来的活物实验体,这东西邪性得紧,祂并不需要外部填装弹药就能开枪,如果条件足够的话,这把左轮手枪甚至可以无限弹药。   爆炸的火光自餐厅之中亮起,两道身影随着爆炸的冲击波一前一后地飞出了餐厅。   勒戈像是一块破布一样摔在地上,约尔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就好像刚才处于爆炸中心的是勒戈一样   约尔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勒戈,并没有急着灭口,而是转头看了一样旁边的小车,在注意到江荆还在睡梦当中没有被爆炸吵醒过后,约尔才低头看向勒戈;   “说说吧,你一个都要老死的家伙了,没事跑来找我干什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都自愿变成普通人,愿意陪着安娜老死了,跑来骚扰我干什么。”   勒戈深吸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向约尔,少年也冷冷地予他回视,祂那对眸子之中毫无温度,反倒是威严满满,高高在上....   勒戈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勒戈选择了放弃,刚才的爆炸好像把祂的脊柱伤到了。   算了,无论站着还是坐着,自己在那个家伙眼里什么都算不上什么玩意,强如002不也不被这个家伙放在眼里吗。   勒戈喘了喘气,把嘴巴里的内脏碎片强行咽了下去,祂快要死了,约尔看着宁死也不肯告知自己同伙消息,不妙感越发强烈起来。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超出自己的掌握了,或者有一个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家伙在算计自己,而且这个家伙绝对还认识勒戈.....   坏了!那个混账来抢人了!   约尔惊觉之时,一道黑影恰好摸到了约尔身后,一击匕首朝着约尔腰间刺过来......   "他来杀你了!我们必须赶在他过来之前跑掉,必须要快!你要是死了,我八成也得步入彻底疯掉的未来当中。"   唐乐满眼忌惮地看着地上那个早已死掉了的江荆,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那个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未来虚影,唐乐三步一跨地绕过那个晦气的虚影,拉住江荆的手臂就要带着他往外走。   “快走,时间来不及了,你要是把小命丢掉了,那我也差不多要完蛋了。”   唐乐拉江荆手臂拉了半天没拉动,反倒是他在原地踏着步,说来也是,唐乐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拉动江荆也算是撞鬼了。   “你为什么不跑咧?”   "我为什么要跑?"江荆反问。   “你都看到那个最大可能性的未来投影了!你现在不跑,等着自己被杀吗?!!算了,你不走,我走!到时候你可别求着要我回来!”   唐乐要气疯了,他气呼呼地戴上礼帽,拿上手杖就要自己离开。   尴尬的发生了,等到唐乐都走到门口了,江荆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不在乎唐乐要干什么。   演戏就是这样,如果观众不着急,着急的就是台上的演员了。   今天唐乐这个老演员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好吧,好吧,我告诉这里是哪里。”唐乐垂头丧气地走到江荆身边,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江荆故作神秘道;   “我们现在就在一个大怪兽的梦中......”   江荆与唐乐现在所在的地方并非是实际,而是在一尊生物的梦中,在那个此时正盘踞在前哨基地中吞吃地表的双头大蛇的梦中。   那双头大蛇身躯四周缠绕着无数时间线,在他的梦中自然也少不了时间线,江荆所看到的那些虚影也正是他自己那些时间中的投影。   未来与现在都在这梦中交错缠绕,若想要活命,那么唐乐必须在那些诸多必死的时间线当中找到一条未来自己能够存活的时间线。   而在001当中,能够看到时间线的只有两个人,排除掉一个不可能选项之后,唐乐果断地把希望寄托在了江荆身上。   “这并非是要挟,而是共赢,我是一个误入到这里的倒霉蛋只想要活命而已,没那么多心思害你。”   “你听我说,在我误入到001之前,我曾经在某位存在的帮助之下,偶然窥见到过你的时间线,在那个未来当中,你还活着,而在那个你还活着的时间线条当中,我还看到了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唐乐说话态度诚恳至极,他几乎把能说的都说了,就差把抱大腿写在脸上了 。   “......所以,你这家伙不是来帮我的,而是来准备搭我这趟便车的?”江荆问。   “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来和您搭伙了吗?”唐乐陪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今事情也到了这一步了,江荆也没有心思多想,他的第六感正在向他预警,那个所谓的必死未来正在朝着江荆逐步靠近。   “你现在看到了多少种可能性。”唐乐朝江荆问道。   “三百四十二个。”江荆说,在他的视野当中,无数个自己的虚影布满这舞台之上,都死于非命.....   “你的意思是说.....”   “十死无生.....”江荆抬头看向唐乐;“反正我在这里看到的所有虚影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我们得往外看看。”   砰!剧场尘封的大门被忙于奔命的江荆一脚踹开,那门外的世界并非一片荒芜,而是一片繁华的古时街道,那街上行走的路人身上都是全都是布衫长袍,道路中央的车道之上甚至还能见到一辆马车正缓缓驶来。   江荆转头,先前自己与唐乐待的剧场已经变成了一座破旧的酒楼了,就连江荆等人身上的衣服都....   江荆看着自己身上的青衫锦服,摸摸腰间上面还挂着一个令牌,继续往下摸还提起一把打刀。   嘿!你别说,还挺趁手的。江荆把打刀抽出挥舞两下,刀身劈风发出的飒飒风声,江荆顿时有些爱不释手。   好东西!江荆对自己这身捕头行头很满意,但一旁唐乐的反应就不一样了,这个家伙身上的服装变成了灰袍马褂,原来头顶上的礼帽也变成了瓜皮帽子,整个人站在原地就差肩膀上站一只猴子。   “我变成耍猴的了?”   就在经过一番无理由的变装过后,,江荆和唐乐走在街上,两个人的职业一个是捕快,一个是耍猴人,这类滑稽组合在这大夏京都里,在挣够了回头率的同时,也给两人引来了麻烦。   “喂!那边那个捕快!!对!说的,就是你!”一个家丁站在街口冲江荆喊道。   “快过来帮忙,我们老爷被那个大盗给挟持了!!!” 第156章   “快快快!动作都给我快点, 要是我们老爷因为那个小贼擦到碰到了,劳资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京都东城街头,衙门的捕头正带着下属匆匆跑来, 一群饭袋酒囊甩着肚子狂飙在马道上, 身后是他们扬起的大片尘埃。   现在京都已经全面禁严, 不少人在巡逻的县衙当中甚至还瞅见了宗人府与周边守卫的影子, 风声鹤唳说的就是现在。   “那个杀胚现在是搅得京城满城风雨,因他而死,或间接因他而死的老爷们的脑袋堆在一起的话,就连我这一辆小推车都装不下了!”   一位馄饨摊的老板煞有介事地指着身后那辆自己平日里拉猪肉的小推车说道,模样有些滑稽。   “你知道一颗官老爷的脑袋在鬼楼上面能值多少两银子吗?我告诉你, 整整....”   "打住,打住,大爷, 这话可不兴说啊。"眼见馄饨摊老板都快激动得站起来,武武宣宣地要搞馄饨摊演讲了, 唐乐连忙起身打住这家伙的嘴。   “你就说说要紧的,那个家伙为什么没事要过来....”唐乐指了指街头的袁府官邸,举起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哼,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些天经地义的事情,除了以上这两原因那个家伙就不可能有其他动机了,除非.....”   "我天生就是一个煞星, 无心无德,闲来没事干就想着宰一个人玩玩,你是那么觉得的吗?"   坐在馄饨摊里间的苗岐单手撑着脸, 另外一只手时不时地把玩一下手里的汤匙,江荆注意到眼前少年的手指骨分明又白如细藕,乍一看就如贵公子一般。   这世道也算是好笑,那京都东城的天潢贵胄长得鼠目獐头,猥琐小气,这京都刽子手倒是生得一副麒麟子一般了。   “说话啊。”还在思考的江荆耳边再度传来那位“贵公子”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就和他那对秋眸撞了个正着。   “在想些什么?如何套出我的藏身之处,然后抓我归案吗?”   贵公子问江荆,并且对他眨了眨眼睛,江荆能在清晰地看到自己那略带愣神的傻样倒映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只惊鸿低空掠过一面湖水时泛起的涟漪。   “好看吗?”苗岐笑问道,饶有兴趣地盯着江荆,目光灼灼的样子明艳得很。   “不,我没有。”江荆狡辩一句,侧头看向别处。   “哦......那是你觉得我相貌丑陋?”   “不,我只是单纯觉得你的手很好看而已,我....”   啪!江荆一下子捂住了自己嘴,坏事了,自己这家伙怎么一下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江荆懊恼的模样再度取悦了苗岐,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魇足猫儿一样安静了下来,不在去调戏江荆了。   要是再说下去的话,估计人都要跑了,得一步一步来。苗岐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随即再度打量起对面的江荆来。   对面的苗岐安静了下来,江荆也松了一口气,为了让自己不再犯蠢,江荆也选择闭口不言起来,一股古怪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馄饨摊的老板端着两碗混沌走了进来。   “来,让您久等了。”老板笑道,他手脚麻利将托盘中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下,随后边很快出去了。   这位老板是一个聪明人,不应该多看的,他绝对不多看,但他胆子却又很大....   江荆只要一转头墙壁上那张用鼠笔画的通缉像,上面倒是没有把犯人的面容画出来,毕竟那个家伙平日里作案都会戴面具来着。   “他.....”   江荆指了指门帘外继续和唐乐聊天的馄饨摊老板,他很想知道眼前的苗岐与那老板的关系,毕竟先前那老板见到苗岐二话不说就引着人到了这明显不是给客人准备的里间。   “喂,老头你在这附近有没有见到可疑的家伙?”   门外传来县衙的质问声,那群家伙跑了大半条街赶来抓人,结果人没有抓到,反倒被死里逃生的大官痛骂一顿,现在又被赶出来搜捕,正是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的时候。   “哎呦,军爷,我就一个老头子....”江荆听到那老板弱着气解释道,旁边还有唐乐在帮忙附和;   “没错,没错,我们什么都....”   “他是你的下属?或者你是他的下线。”江荆听着外面的动静猜测道。   “继续猜猜。”苗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转头十分熟稔地找到柜子将里面两个尚未完好的茶碗拿出来,摆在桌上给准备江荆倒茶。   江荆打量四周环境,回忆起馄饨摊老板的特征,那位老板腰部佝偻,像是带有顽疾,应该是在长期劳动下积累成,腿脚有力但是不灵敏,早年时刻应该是个庄稼汉。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外面那个老汉应当就是个早年务农,晚年经营馄饨铺的实在人。   但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实在人怎么会帮一个地地道道的刽子手打掩护?   除去某些不太可能的猜想,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江荆自信开口;“他是....”   "我的金主。"   “.........????”   江荆僵硬地扭过头去,苗岐对他微微一笑,颔首肯定自己先前的话。   哐当!江荆石化了,隐隐之中,一旁的苗岐甚至还能听见了些许悲鸣!那是一道女声,她唱着;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   打住!玩笑还是不能开得太过分了,玩坏了就不好玩了。   “他是我的第一个金主,雇佣我帮忙杀掉那个糟蹋了他孙女的败类,作为回报,他把这里暂时借给了我当做据点使用。”   哦,原来你说的是金主啊,我还是以为你说的是金主呢,见笑了,见笑了。   在听完解释过后,江荆立马从石化当中恢复了过来,苗岐看向他,江荆轻咳一声,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拿起桌上的茶碗掩着脸对苗岐说道;   “我渴了。”   寥寥茶雾自茶碗中浮了上来,江荆鼻子轻轻动了动,茶叶并不是什么好茶叶,这馄饨摊的老板是个穷苦人家,能用来招待客人的只有些在走贩讨来的茶叶沫子。   但古之太守有云;醉翁之意不在酒。其中深意与江荆现在的喝茶倒也没什么两样。   “好茶。”江荆放下茶碗,他倒是豪爽,苗岐给他倒他就一口将其牛饮了。   “不怕我下毒?”苗岐问。   江荆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想要下,先前在我进屋的时候,我早就该倒在地上了。”   江荆现在都还记得刚才那群身着甲胄的追兵是如何被眼前少年轻描淡写地用几根飞针解决掉的。   别看这家伙手长得漂亮,像是连菜刀都没有拿过,但他的每个指节上皆为覆一层薄茧,这种薄茧并非由毛笔造成,而是其主人常年把玩暗器所导致的。   在一个火器尚未发达,大多数人还在依靠冷兵器混迹江湖的时代,暗器这项技术可谓是一项奇门了,七步之外暗器快,七步之内暗器又快又准。   咻的一声,一道银光在少年指尖爆射出来直指江荆面目,下一秒江荆的耳边一缕碎发飘飘而下,随着还有一只被银针钉在墙上嗡嗡作响的马蜂。   “为什么躲也不躲?真不怕我害你?”   江荆转头,先前对自己还言笑晏晏的苗岐,转头就跟变脸了,只见满脸冰霜看着自己,江荆感觉自己脖子凉凉的,低头一把匕首明晃晃横在他脖子间。   “只要一刺一拉,然后就.....砰!”少年吐气如兰,手里的武器倒是不像是他与江荆那般暧昧。   “冷静,冷静,这可不是在开什么玩笑。”江荆微微举起一只手微微掂住匕首,想要把它推开。   江荆没有成功,苗岐对他的态度比他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差。   “把刀放下,只要乖一点,大家都没事。”   江荆闻言也没有办法,只能在苗岐的注视下默默把按在打刀上的右手移开。   连偷偷摸摸的小动作都被发现了,现在听天由命吧。江荆无奈望天。   “真乖。”耳边传来一声夸奖。   江荆举起双手表示投降,随即他感到嘴角一甜,一个圆圆的东西滚到了嘴巴里。   那是甜果,东城那些大官女眷们十分喜爱的食品,苗岐先前入府“拜访”时随手拿的。   酸酸甜甜,还乖好吃的。   江荆瞪了一眼苗岐,然后十分没骨气地咽了下去。   “现在可以了吧。”   “当然。”苗岐十分满意地收回了匕首,在仔细看了一眼江荆的脖子后,苗岐走到里间的门前,轻轻把门关上了。   这馄饨摊的里间可没有窗户这种东西,唯一的光亮全靠门过来的光,本来江荆与苗岐坐在这里面就暗暗的,苗岐这一关灯,这屋子算是伸手只能见到无名指了。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你说呢?”苗岐转身,他那对微带着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很亮,带着那狩猎者独有的侵略性慢慢朝着江荆走了过来。   “这几个月京都的县衙几乎都快被我摸清楚,里面的大猫小猫长个什么样,是个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相信我,我的记性不会出错,不然我也不会顺顺利利地从那个大肚子胖老头的豪宅里溜出来~”   “所以当我在那袁府门口见到你时,我就很惊讶,你不可能是衙门的人,应当是从别处来的外地人,但你腰上别着的腰牌不似作假,它告诉我你正是衙门的,你说我该相信那一个?”   额,二者都不是,我只是过来找虚影的,我要是说你我现在是在一条大蛇的梦里,而你只是一个npc你信吗?   江荆看着苗岐,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可不敢交代自己的来历,这真要说出来了,一来自己肯定要被眼前人当成疯子了,二来....   江荆撇了一眼苗岐身后的虚影.....   解释这种事情最好早一点说,因为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不愿说就算了。”苗岐轻叹,他挑明了桌上的灯盏,烛火的小小光芒柔和了他的脸。   “够了吗?”苗岐问,声音又开始变得温柔缱绻,江荆看着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了。   他会害了你的。一个声音在江荆耳边响起,他在警告江荆。   他怎么会害我呢?他可是....   江荆的理智在告诉他要警惕对面,小心行事,但他的直觉却对此毫无反应,甚至.....   江荆有些心疼他。   这到底为什么呢?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疯子。”   约尔抬头,那人穿着西装,一副精英打扮,此刻的他与约尔一样喘着粗气各自靠在一堵墙上,勒戈在两人交手之前就已经逃走了,他没有资格参与在这场内讧当中。   原本的鬼屋已经消失了,更准确一点,从上帝视角来看,原本占亩超过六千亩的游乐园已经被毁掉了大半,这一切都拜约尔与那位袭击者所赐。   袭击者半靠在墙上咳嗽一声,在地上呸出一口血沫,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我。”约尔摇摇头,他现今的情况要比对面好上不少,起码还能站起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强的,毕竟你是最疯的那个。”袭击者冷笑,他低下头不去看约尔。   “你设计勒戈那个废物,引开我的注意,然后趁机偷袭我,挺有自知之明的。”约尔点头,从面容表情来看,他对袭击者的讥讽毫不在意。   “你看看你,多么狼狈啊。”   “接下来怎么办,要我帮帮你吗?”约尔问,他半蹲起,不顾那人的挣扎而强硬地捻着他的下巴,逼迫他面向自己,他要搞清楚这个袭击者的脸,以方便他后续的计划不会出错。   “让我看看你的名字,在那个时候我是叫夏黎,对吧?”   夏黎猛然抬起头,他愤恨看着约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扑了过去,将手枪对准他的腹部连扣扳机! 第157章   今天是安娜上班的第二个月, 也是她跟着自己的丈夫搬到001当中生活的第三个月。   001在被前哨基地的人们发现过后,便被秘密投入了大量资源用以防止那个最无法想象的恐怖后果。   “如果一切都注定失败,如果我们所有的努力与心血都必将被历史的风吹进那坟场, 那么我们能够做的, 只有逃避, 向着那无法想象的恐怖结局的反方向逃跑。”   安娜身着华服在舞台上唱道, 观众席中的人们都将视线投向了她,投向了这个舞台的焦点,安娜朝着观众席致以问候,那些由001投影出来的人们亦会报以掌声与欢呼,就像是那些人们还活着一样。   “如果这一天终将要到来, 那么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永远留在灾难发生的前一天。”   安娜轻声说着台本,此时此刻舞台的灯光尽数熄灭, 唯一的聚光灯投向了安娜身前的火坑,随后在观众们的注视之下, 那位由安娜饰演的女主纵身一跃,娇小的身姿被烈火所吞没,灵魂追随她那早已过世的爱人而去。   “让我们为今天的大明星欢呼三声!!”大幕落下,主持人说着祝贺词联动观众人一起再次为她今天的优秀表演表示感谢。   观众散去,早早卸完妆的安娜提着包走出剧场,下了舞台的安娜打扮比起舞台上的自己要时髦得多,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烫着起卷的金发, 整个人站在原地就像是海报上的时尚女郎一般。   漂亮的女士总够引来的绅士的注意,不久后一辆车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今天的演出还顺利吗?”勒戈降下车窗一脸笑意地问她,安娜注意到他只有一只手停在方向盘上, 另外一只则神神秘秘地背在身后。   “西城最新鲜的玫瑰,送给你我的女王大人。”   绅士踏出车门,带着鲜花与满满的心意向着他的女王大人单膝下跪,然后那位女王的惊呼当中将她抱起,一路扬长而去。   “今天我们去哪里?”安娜问,他们现在正开着车沿着海岸线兜风,她的声音很大声,因为勒戈这个家伙为了浪漫特意把车的顶棚放了下来,海边的风一直试图带走安娜头顶的帽子。   “什么!我听不清!”勒戈大声喊道,他故意朝着安娜歪了歪头,佯装想要听清她说的话,待到安娜上当真把脑袋凑了过去时,勒戈这个家伙就像是狗一样对着安娜的脸啃了一口。   “哦!”安娜捂着脸大喊;“你这个混蛋!”   “什么,我听不清!!你能大声一点吗?”勒戈继续大喊,他此时的形象比起往日那副翩翩绅士的样子可谓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家伙现在就是一个出生在西海岸,喜欢玩摇滚的一个酗酒混蛋。安娜心道。   安娜她是一个聪明人,她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勒戈故意在逗她,在自己爱人那略带挑逗的眼神下,安娜·奥罗拉这位自小家教严厉的女士也难得地把往日母亲教导的淑女礼仪再度放置脑后。   去你的。选择暂时放过自己的安娜不再用一只手按住那个该死的帽子,任由它被海风吹到海崖底下,卷入到礁石与浪花当中。   “喂!那个帽子是我上周刚买给你的!很贵的。”勒戈说,心疼地看着那顶帽子不翼而飞了,现在距离海边的那家餐厅还有五分钟的路程,在哪里吃饭的女士几乎人手一个洋边礼帽,到时候安娜在里面没有戴着帽子的话....   "你会被她们当成异类的!你知道那群天天嘴巴里嘟囔着贵族礼仪的家伙们到底有挑剔的。”   勒戈喊,他现在也顾不上说教安娜了,他将车载的导航打开了,准备找一个附近有卖礼帽的店铺,先给安娜买一个讲究一下。   真是的,你头顶上戴着的那个可是我花了三个小时排队买来的,勒戈嘟囔着,光关注着路面与最近店铺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   “那就不管他们,我自己的打扮凭什么还要顾及他们的感受!”   "什么?"   勒戈转过头想要朝着自己女伴怎么了,随后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看到安娜解开了发带,拔下了发夹,几乎在一瞬间的功夫当中,那个被安娜造型师花了三个小时打造的发型散开了。   勒戈看到眼前女郎那波浪卷的头发被狂风尽数吹乱后,那些平日被主人精心呵护的头发泛着夕阳的光泽,就像是海底被洋流卷起的海带一样舞动着。   “怎么样?”那女郎对勒戈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说实在的,安娜现在这幅不太好看,也不甚优雅,根本称不上一句淑女了,但在此刻的勒戈眼中,她很美,因为此时此刻安娜所作出的一切行为,都是因为勒戈,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愿意陪着他胡闹。   群星幽灵是一种无根的生物,它们没有来历,没有目的,没有结局,它们吞噬那些旅者,穿戴他们的身份也仅仅出于本能,并非有什么高尚的理想或者邪恶的目的。   只有能拥有一副皮囊穿,能活着,就行了,剩下的管他的。这是勒戈在取代那个倒霉蛋后,用大脑思考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活着就好了,什么爱啊,人生目的啊,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人。   群星幽灵们能够完美地继承原主的记忆与思维,原主能够做到的一切行径它们都能够做到,但说到底,再完美的模仿也只是模仿,就像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可以无限逼近于百分之百,但永远比不上百分之百。   勒戈爱安娜,几乎快爱死他这个妻子了,而且让他感到万幸的是,安娜也爱他,也爱勒戈!   “你明天再给我买一顶好不好!!买一个升级版的,更贵的!”餐厅中的安娜对勒戈悄声道,这个时候的她可不像是先前那般自信了,说老实的,她快被周围那些贵妇人们异样的眼光逼疯了。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求我了,刚才是谁死活不愿意让我绕路去买来着?"勒戈眉毛一挑,调笑的神情溢于言表。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买不买?"安娜撒娇得神气十足,就好像是勒戈在求着她办事一样,这是她的特权,由勒戈亲自肯定的特权。   “如你所愿。”勒戈当即站了起来,他不顾餐桌上还没动几下刀的晚餐,拉着安娜就要往外走,随着他们两人的离席,周遭那些别样的眼光也跟着消失了。   “干嘛那么着急,我牛排都没有吃几口。”   商场中的安娜对勒戈抱怨着,此时的勒戈身上已经挂满了各类购物袋,此刻的两人才走入商场不到半个小时。   “如果你愿意在那群家伙的眼光里吃上整整两个小时候的西餐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勒戈解释一句,他努努地抬起一只尚未满仓的胳膊,示意安娜把那件她刚买的玩意挂上去。   “说得也是。”安娜点点头,随即她的目光又一次被橱柜中的商品所吸引住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由于安娜与勒戈两人在餐厅里没吃什么东西,又空腹在商场了逛了许久,等到两人回到家的时候,两人的肚子已经开始唱交响曲了。   勒戈翻了翻冰箱,从保鲜室里拿出了两块肉与一袋意面,一番忙活之后,两人这才坐在家里的小餐桌上吃起了今晚的晚餐。   安娜与勒戈两人都不是闹腾的性子,先前的活动已经把他们的玩心消耗得差不多了,索性遵循起了食不语的规矩,端起高脚杯相互对饮后,便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安娜看着手里的剧本,这是她在001当中为数不多可以用来消遣时间的方式了,勒戈则是翻出了一本房地产销售书,打量起上面的房源,琢磨下周两人应该住哪一套比较舒适。   “这个怎么样,西式洋楼,二楼还带着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勒戈说,他双手拿着介绍封面给安娜看。   “随便吧,都可以。”安娜敷衍道   “或者是这个,中式宅院,院子中央有葡萄架和一口井。”   “嗯嗯,都可以,都可以。”   “.......”勒戈停下来了,他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安娜身边;“怎么了?”勒戈问,安娜的异样让他有些不安。   “没什么,就是觉得,无所谓了。”安娜放下手里的剧本,她的侧脸蒙在阴影当中,看不清神色。   在这三个月当中,几乎每隔两周,勒戈都会带着安娜搬家,去一个新城市居住,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做是为了保证生活的新鲜感,毕竟.....   "在001当中,一切事物都将以一年为周期开始无限的循环,我是怕要是我们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你会觉得无聊。"勒戈解释道,他蹲下拥住了安娜,说着那个自己不太相信解释。   “可是我们去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一个新家,一个新的剧院。”安娜摇摇头,她的脸在阴影之中出奇的憔悴,那种勒戈从未见到过的憔悴。   要知道,在安娜跟着勒戈来到001中避难时,安娜的精神状态比起勒戈可是要好上不少,在勒戈还在投简历的时候,安娜已经开始在剧院当中登台表演了,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乐观与适应力都超出了勒戈的意料。   但现在看来,安娜表现得很乐观并不代表她没有压力,可能她只是....   "我不想要你担心,我觉得我能调节好自己,我努力地表演,背剧本,下班后跟着你约会,与那些不是我同事的同事开玩笑,我以为我能做到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在001里长久的生活...."   安娜顿了一下,她把目光投向窗外,他们楼下刚好有一个牵着狗出来遛弯的男人楼下经过,安娜就那么目视着那个男人离开,她的眼里开始涌出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她在害怕那个遛狗的男人。   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一个人能够整天地生活在一处满是虚假的剧场中,依靠自欺欺人来活着。   “那些人,那些我们的同类不过都是由001构造出来的东西,也许那些从未知晓过001真实面目,或者从未知晓这个世界真相的人们能够把他们视为同类,但是我不行。”安娜颤抖着声带对勒戈说。   “因为我对001的所有人第一印象,就是祂是假的,哪怕那些人能够像我一样,能笑,能哭,但他们就是假,人可以欺骗自己的眼睛,甚至情感,但他欺骗不了自己的记忆。”   “我依稀记得前哨基地那些人们的样貌,我心知肚明地知道他们已经永远地困在一段时间之中了,剧场之中那些对于我来说无比熟悉的脸与声音,不过是一幕幕精湛无比的全息影像而已,他们现在都该死了的。”   安娜死死抱住勒戈,勒戈心疼地拍打她的肩膀,企图让她好受一些。   快想办法,快想办法让安娜感觉好一些,勒戈你能做到的,你必须做到的,你是她的丈夫,是你不顾一切,带着她来这个破地方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勒戈的内心不断地发出咆哮般的自我谴责,他的内心几乎快疯了,他想要张嘴说些什么来安慰安娜,但他的嘴巴却只能像一条出了水的鱼一样发出呃呃呃的声响,面对眼前的一切无力回天。   这个时候,玄关传来的敲门声,只听一道声音朗声道;   “勒戈先生,您好,鄙人姓唐,是旅游公司的职员(大雾),我这次上门拜访是想请问您是否对我司的极光之旅感兴趣。” 第158章   你见过极光吗?   就是那种飘扬在极地高空当中绚丽多彩的等离子体, 它们是由太阳风导致的,那些来自太阳的带电流离子被地球引力的吸引而来,在大气层当中激发大气分子电离从而形成了极光, 形成了极地独有的天文风景。   星空, 极光, 雪地, 爱人,多么美好的旅行之地!   童年的天空早已离你远去,暮年的阴影在你前方阴魂不散,为什么不趁机抓好年轻的尾巴,带着爱人去追一次极光?   无聊的人生一望到底, 谁会喜欢每天一下楼,与人打招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哟,上班去啊。”门口拿着水杯的保安大爷对着熟人笑呵呵地喊道。   “是啊, 大晚上的,也该早睡一会去上班了, 要不然月初的车贷可就没有着落了。”熟人回应道,他手里提着公文包,身上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是吗,真是辛苦啊。”保安大爷点头示意,熟人与他点头示意后,便继续趴在地上往公司赶过去。   他该去上班了, 得爬快一点。   刷刷刷,那人身上的皮肉摩擦在马路上拖拽出道道血痕,血肉撕裂的疼痛让他冷汗涔涔, 但他的身体依然在行动,整个人用一种类似于蜗牛爬行的方式不断蛄蛹着,哪怕他的脸被地面渐渐磨平也不见停下来。   终于到公司门口了,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拿出脖子上的吊牌准备打卡。   “为什么那么痛呢?”男人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满肚子疑惑,这不对啊,他是“正常”走路过来的,不应该会这样的啊。   不管了,按照001的剧本,“我”现在应该去工位上了。   只见那分不清主次的投影把从肚子里掉出来的肠子按了回去,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今天的工作内容是,给上周的客户打过去回执电话,询问产品相关情况,顺便推销一下新产品。   什么是客户?什么是新产品?它努力地思考着,但很可惜,以它目前的大脑水平来看,思考并不是它能够做到的。   电话拨通了,一个类似于女声的声音传来过来;“呱?呱呱呱。”   这是人类应该说的话吗?不管了,先按着剧本来吧。它想着,随后他对着电话也开始呱呱呱地讲起话来。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正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但现在整座城市的人们都在依据中午十二点的剧本来生活,他们有的忘记了如何走路,有的忘记了如何说话,有的干脆就直接疯了,不准确一点来说.....”   唐乐顿了一下,他夹着烟伸手问勒戈借了一个火,随意嘬一口后怼直将烟头扔向天空,啪嗒!一颗拳头大的冰雹自天空落下,带着香烟坠落在那满是尸体的地面上。   “现在001中的世界应该是七月十五日,正是夏天艳阳高照的时候,如果说夏天半夜下冰雹并非不可能,但是你看....”   唐乐伸手指了指他们头顶的月亮与那正靠在他旁边的太阳,太阳熄灭了,月亮倒是越来越亮.....   勒戈就那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就好像这些诡异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你早就知道001疯了?”唐乐问,他又伸手拿了一根烟放在嘴里,口腔里的焦油味与尼古丁的刺激感让他一度放松了身体,重重地吐出一口废烟。   “就连009都疯了,对于001会疯这种事我也不意外。”勒戈淡淡道,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估算着这座城市因为001完全崩坏的时间。   “最早明天八点半,这里的一切就会跟着疯掉的001一起变成废墟,或者被那头大蛇消化掉,反正这里是不能待着了。”   唐乐悠悠说道,他靠在自己那辆小电驴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好像他知道勒戈口中的009是什么东西一样。   勒戈对唐乐没有兴趣,他转身就要离开,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要赶回去收拾东西,在安娜发现这一切之前,带着她离开这里。   现在的001就像是一只死去多日的大象,那尸体的腐烂与恶臭无可避免,但索性001够大,勒戈有足够的时间在“腐烂”来临之前,带着安娜搬到一处尚未“腐烂”的身体上面生活就好。   时间是足够的,001足够大,哪怕身体完全腐烂也需要很多年,届时勒戈早早都已经跟着安娜老死在某个角落了,他有足够的时间保护她一辈子。   “实际上是欺骗她一辈子,那个可怜的女人至死都不能发现她的丈夫是个什么玩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每隔几周,她的丈夫要带着她从一个城市搬到另外一个城市。   “她渴望拥有稳定的生活,很可惜,她的命运就是要流浪到死。”唐乐注视着勒戈身后的小屋,他看到有一个人影就站在窗帘后面往自己这边看。   唐乐歪歪头,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射了过去,那是被他激怒了的勒戈干的。   “你想要干什么?”勒戈走上前来对盯着唐乐问道。   “额,就是想要问你要不要参加一下我们公司的活动,带着你的太太去看看极光什么的,毕竟你和你太太好像感情上....嘿!!”   唐乐跳起脚来,手上抓着的宣传单上面全是冒着烟的弹孔。   “我不感兴趣!别来找我。”   勒戈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光是想着怎么安抚安娜就让勒戈头疼了,他对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现在能在001里面生活,还能保留正常思维的家伙,不是前哨基地的幸存者,就是不幸被双头大蛇卷到这里的倒霉蛋,唐乐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勒戈都没有兴趣。   从某些方面来讲,勒戈当年能够与约尔达成合作,他的目的为他在约尔面前挣了一点面子,他只要能够把安娜照顾好,勒戈就满足了,其他的,勒戈根本无所谓。   勒戈转身走回了小屋,唐乐也没有挽留他,就那么看着他离开。   “他为了带着安娜来001里定居,已经付出了代价,如果想要我们的计划继续,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说服他。”一道人影在唐乐身边出现,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了勒戈持枪的右手上。   “你的手怎么了?”安娜问,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勒戈那不断痉挛的手臂,她想让勒戈把手里的枪放在桌上,但勒戈怎么说也不肯把枪放下,安娜无奈之下,只能转头回房去找药膏。   勒戈的手受伤了,依他目前的身体素质来看,他的身体可经不住枪械连续开火带来的猛烈后坐力,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一个只能逃跑的普通人。   “他已经别无选择,他帮不了我们,你的计划失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现在最好还能找出一个愿意当诱饵的人。”   人影从阴影之中显露出身形,他与唐乐并肩站在远处,透过那小屋的窗户看着里面的勒戈与安娜,望着窗帘中相拥的人影;   “那个幽灵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与祂做交易,正是为了今天的日子,我实在是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筹码来打动他,他只在乎安娜,总不可能....”   人影咽下嘴里那呼之欲出的话,他把目光转向了唐乐,他觉得眼前这个狡猾的家伙有别的办法。   “幸福是短暂的,这一点就连安娜都知道,更何况他丈夫,他是也许并不聪明,但是他够执着。”   “这就是他拒绝你的原因,那个家伙宁愿和他妻子死在一起,也不愿意搭上性命与你赌,要死赌输了的话,他才不愿意和你死在一起。”   “说得,就好像你不会死一样,哦,也对,你不会死,起码现在不会。”   唐乐耸耸肩,下意识地想要往口袋里抽一支烟出来,但烟盒已经空了,他只摸到一根棒棒糖出来。   唐乐撕下糖纸,把糖塞入口中,口齿不清道;“   “幸福是一个陷阱,因为它注定是短暂,你以为的某个此生挚爱在某个荒唐的酒夜过后可能就不是了,又或许是一次车祸什么的,幸福就到结尾了。“   “你好好想想,要是你每天都要苦心积虑跟自己的爱人相处,一边要防止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一边还要操心她的精神面貌,防止她被疯狂001感染到,伤害到。这心里压力得多大啊。”   “或许从勒戈角度来看,和安娜死在一起才是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结局呢,他和她永远在一起了,这是孱弱者的特性,他们软弱而敏感,面对那个致命的结局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飞蛾扑火。”   视野穿过唐乐两人,重新回到勒戈的小屋当中,此时的安娜坐在在卧室的梳妆镜旁,手上缠着绷带的勒戈正在为她梳头。   “先前屋外的那个推销人是谁。”安娜问,她恬静的脸静默在镜子中显得很平静,在经过先前的那一番哭泣后,安娜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勒戈甚至看到她又重新翻开了剧本读了起来。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勒戈犹豫起来,他不知道现在告诉安娜唐乐的身份到底好不好,要是到时候安娜要求出去见那个家伙一面,自己又该如何相处。   勒戈为难地想着,他下意识地朝桌上的手枪看了一眼,不安感在他的脸上肉眼可见,安娜想要忽略都很难。   “那就不管他了,只不过是一个推销员而已。”她的嗓音很柔和,听得勒戈一愣;   “不,我并不是说他是,我的意思是...”   哎,勒戈叹了一口气,他自知无法欺骗安娜,索性点头默认了这一点;“他来问我想不想带着你去看看极光。”   “极光?”安娜露出微笑;“你是说那个在极地发生的天文现象?我以前在母星担任科考队队员的时候见到过,那时候啊....”   安娜跟勒戈讲起了她以前的故事,那些勒戈从来没有参与过的故事,她告诉勒戈自己以前是怎么彻夜苦读通过入职考试,后来又是怎么进入了的前哨基地.....   勒戈注意到安娜在跟自己说起以前的时候,她的眉眼总是微微弯起,嘴角稍稍上扬,她在回忆过去,就好像她自己还停留在以前的那些好日子里一样,露出了笑容。   勒戈还是第一次见到安娜这样子笑过,他不由地愣住了神,他突然意识一个早早被他注意到,又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一个问题;   安娜觉得孤独了.....   在001中,勒戈已经带着安娜走过了许多不同的城市,他们一起在湖畔垂钓,在阳光小岛上晒日光浴,在古街夜市闲游....在那些场景当中安娜也会露出笑容,虽然同样也是发自内心的,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少了一些东西。   少了一些活力与生气。勒戈想着,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与原身相差的那百分之零点零一了。   勒戈只要安娜在身边就够了,他就像是一株生长在海底的向阳植物,他只要有那么一抹阳光就够了。但安娜不一样.....   “极光啊~”安娜叹息声从勒戈耳边传来;“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要去看看呢。”   001被前哨基地投喂了各类地质环境,但其中不包括极地,更没有极光。   毕竟001是避难所而已,“让避难人员有极光”这种事并不在祂的职责内,有一些东西,只要勒戈还待在这001当中,那么他注定是给不了安娜的。   “欢迎入伙。”勒戈推开房门,就看到唐乐与黑衣人还站在原地等着他。   “往日能正常进出001的几个地方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用了,若想要逃出001,除非把外面那条双头大蛇干掉,消除祂对001的影响。”勒戈说出了唐乐等人想要的消息。   “方法我告诉你们了,所以你们谁去解决双头大蛇?”勒戈审视着面前的两人,他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诚意;“出口坐标就在我手里,只要你们能想办法把那头双头大蛇干掉就行,怎么说,你们有计划吗?”   唐乐面对勒戈抛出来的难题一脸脸色都没有改,反倒是对勒戈问道;   “我记得这种事情不是你们前哨基地的人最先研究的吗?”   “我们失败了。”勒戈回答得很干脆。   前哨基地的人们将自身发展到了极致的科学与神秘学相结合,为的就是找到解决一个能解决那条双头的大蛇方法,在经过一番磨炼之后,他们确实误打误撞地通过找到了一个方法。   编号;002—3   项目特征描述;投入祭品,带来恐惧之物。   “你们的实验并非如你所说的那般完全失败了,相反,你们的实验大获成功,你们以整个前哨基地的全体人员为代价,召来了那条大蛇的恐惧之物。”   唐乐笑嘻嘻地看向了身边的黑衣人。 第159章   人与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取舍。   聪明人在得知前方有南墙时会选择知难而退, 早早地放弃那个注定悲剧的未来。   而愚者则不同,他们那怕得知那个未来是个命中注定的悲剧,他们依然会朝着哪里走上前去, 那怕血流成河, 骨髓成灰。   江南三月春日和煦, 柳枝抽芽, 江荆打着哈欠推开房门,晃晃悠悠地走到自家小院的水井旁,准备打水洗漱。   嘎吱嘎吱,抽水阀被人拉动,一汪汪清冽的井水从龙头涌入木桶, 随后又被一双手捧起。   “呼!舒服了。”江荆感叹道,没什么能比用清晨的井水洗脸更醒神的了。   小院中的井是江荆跟着苗祈来江南后,江荆亲自下地挖出来的, 江荆的运气很不错,这是一口甜水井, 水质比起村头的老井不知道要高上多少。   好水——   匆匆洗漱完毕的江荆挑着水桶走入厨房,捡起昨晚掉在地上的火折子,往灶台里塞了几块松木与一把引火用的枯松针开始准备烧水。   江荆是个莽人,对他自己而言,洗漱这种小事随便对付几下就可以了,毕竟他可不像是某个……   “娇娇的家伙,天天一回来都要用热水,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的夫婿。”江荆念叨着。   嘴里的话是说得心不甘情不愿, 但活却越干来越来劲。   趁着水还没有烧开的功夫,江荆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瓦罐,提着一个早早配好料了的食材包, 跑去米缸打米,准备早饭。   “嘿咻。”江荆坐在小马扎上,一斧头下去,一块圆木被劈成两半,随后被江荆抛至已成小山的柴火堆上。   “江捕头,江捕头!”   小院的篱笆外,一位披着蓑衣的樵夫匆匆赶来。   “怎么了,又有马匪进村闹响马了?走,带我去看看。”   江荆皱眉,披上外套走至门前就要与樵夫一起出去。   樵夫称江荆的“捕头”并非是官称,而是一个诨名,一处人口不过几百口的小镇就养了两名收税打更的县衙,连个佩刀巡逻的县衙都没有,跟别提什么捕头了。   江荆这个“捕头”诨名的来历,出自于一次行侠仗义,当年江荆在这江南小镇里初来乍到,隐居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土匪进镇作乱,江荆瞧见之后他的前职业病直接就犯了,然后嘛……你懂的。   “哎哟,您这尊大神在这里坐着,周围的泥马褂哪还敢过来啊。”   樵夫解释道,误会解除后,他跟着江荆进了院子,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是来找苗先生道谢来的,前几天我上山揪狍子,一不小心被五步倒(毒蛇)给咬了,要不是苗先生上山采药恰好路过给撇见了,我现在估计骨头都在山上烂一半。”   “人家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虽然是个砍柴的,但也知道些礼数,来来来,拿着。”   樵夫提起手里的谢礼不由分说地就要往江荆手里塞,没等江荆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各类山货塞填得满满当当,其中包括一整张上好的鹿皮,一大条鹿排,一连串鱼儿。   苗岐在这小镇当中无偿为镇民开药出方,被大伙尊称为先生的这些日子也没少救人,谢礼也多多少少受过一些,但像是今天那么多的,江荆还是第一次见。   这也太多了,虽然樵夫在这小镇当中不是贫苦人家,但也绝对算不上富足,平日里上山跑货挑柴不过混一个温饱,大灾大旱之年,能不饿死都算不错了,所以当江荆看到樵夫这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东西出来,着实有些让他汗颜。   “这也太多了,要不你把这串鱼留下,其他的你收回去。”   “我前天还见到你家老幺在河边乱跑,脚上全是河泥和冻疮,连一双像样的草鞋都没有,你拿着这块鹿皮到铺换点银子,给你家小孩置换双鞋子去。”   江荆解释道,他和苗岐到这江南来隐居,除了一匹马儿与一辆马车,剩的就是两个京都带过来的里面全是银票与金票的罐子,换句话来说……   “我们是真不缺钱。”整个镇子的银子加起来估计还没有我们家的银子多呢。   江荆真诚的模样成功说服了樵夫,也说服了那群埋伏在外面的山匪。   我就说嘛,就凭他们家平日里那点半医半送的汤药费怎么用得起上好的布锦做衣服。   山匪头子捏紧了手里那把自己用了十多年的锈刀,给身边的手下打了一个手势,命令他们带着一伙人去堵住江荆小院的后门,免得被人给逃了。   #看来传闻是真的,那两个家伙屋子里绝对有宝贝!#   樵夫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打量着厨房的设施,这房间里的摆设咋一看与其他人家没什么区别,但论起细节来,江荆还是比不上樵夫这个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   角落里的米缸是满的,油罐子里面也都是雪白的猪油,空气里还有着一股子上好的药材味,错不了,这身手不错的后生家里绝对穷不了。   樵夫眯着眼想着心事,他的左腿总是缩在裤腿里不住地颤抖着,那是蛇毒给他留下的后遗症,当时苗岐只管把他救活,也没空管他那已经无药可治的腿了。   我也是没办法,家里的小畜生把村口那个小哑巴祸害了,要是开春前拿不出十五两银子给那个老哑巴,他就要去县城报官抓他了,我已经老了,腿脚不能动了,只能这样办了。   樵夫放下手里的茶碗,哆哆嗦嗦地把里面的茶叶梗吃下肚子后,他一只手摸着腰缓缓走向在灶台上煮饭的江荆。   “没办法,没办法,只能这样了,我就拿一成,一成就行,要得不多,讨债也找不上我。”   樵夫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他依靠着多年以来上山打袍子的土法收敛着气息,悄无声息地朝着江荆摸过去。   唔,也不知道苗岐那个家伙什么才回来。   此刻,江荆还站在灶台边上拿着盐罐给早饭调味,多年来的安稳生活不由让他有些懈怠了,时不时望向窗外,揣摩恋人回家时间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背后的危机正在逼近。   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万世不变。   “别怪我。”   一道斧光悍然挥下,盐罐摔碎的声音在那间土房子了回响,那些埋伏在外的山匪们透过那纸糊的窗户,看到一道人影应声倒下。   动手的时机到了。   山号子在一众亡命徒嘴中响起,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拿着手里的武器就往江荆的小院冲过去,片刻过后,刀剑相交的锵锵声在整个小镇当中回荡起来。   碰的一声,土匪头子被反击的江荆一脚踢中腹部,巨大的力道带着整个人撞开纸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右臂已经不见了。   “放火,放火!!!”   他喊道,血性上前的他此刻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命令一伙手下门板拆下挡作盾牌堵住江荆的出路,另一伙人则趁机拿着几桶火油往小屋四周倒。   一个人,哪怕他再武功高强,身体矫健,也终究只是一个人。   而人这种生物,被杀就会死。   “我要他死!!”   那凶神恶煞的歹徒咆哮着,只见他跟疯了一样不断挥舞着手里的短刀,不断逼退着那些试图上前谈判的警察。   “夏辛!你把枪放下去,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和你谈,只要你把夏季放开,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和你谈,你要什么!”   另一条时间线当中的江荆站在天台上与匪徒对峙着,这里是上百层的夏家大厦顶层,距离地面的距离足足有几百米。   要是真有人从这里摔下去了,抢救什么的不用提了,估计身体都得用盆来装了。   “江荆!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我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夏辛咆哮着,说话间,这个败家之犬挟持着昏迷的夏季跨过围栏,走到天台的边缘。   只要夏辛伸脚往外一迈,顶多过个十多秒的功夫,江荆就可以安排人拿着勺子给夏季收尸了。   快快快!楼下的夏稚正带着救援人员匆匆赶来,这位素日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都市丽人现在的姿态可谓是十分狼狈。   夏稚的头发跑散开了,她正光着脚踩在楼梯上,那双碍事的高跟早在夏稚得知消息的下一秒就被她给抛弃了。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夏稚一边继续打电话联系各方人士准备救援,一边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今天是夏家老爷子寿宴过后的第一个周末,也是夏稚意气风发的第一个周末,。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江荆的明面支持,与夏黎的袖手旁观之下,夏家掌门人的位置毫不出江荆意料被夏稚给搞到了手,世界线也算是修正完毕了,可谓是可喜可贺。   今后的日子,便是夏稚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有手段,有底气的夏稚,很快地在夏家内部开始大举整改,准备一举清除异党。   她要剔除自家企业内部的那些腐败烂肉,彻底将夏老爷子当年留下的弊病给割除掉,把那些只会内斗的害虫统统清理干净。   夏稚在生意场上收缩自然,有的放矢,她的对手都被她逐个瓦解分化,那些多年来只会内斗夏家人,面对魔高一丈的夏稚,只能乖乖引颈就戮,放权养老。   原本按照夏稚的计划来看,预计不过半年,她将一举掌握夏氏企业,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我都说了,我给你写信,给你发邮件,愿意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把股权让你给你,只求你念着一门姓氏的情谊放我一马,结果你这个混账还是要财务查我的账,你是想要我死!!!”   夏辛咆哮着,这家伙年轻时犯的案子被人翻了出来,唯一的机会就是求着夏稚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过关,但从结果来看……   他已经被夏稚逼得无路可退了。   “都别过来!”夏辛喊着,他的腿肚子打着颤,持刀的手也在不住地颤抖。   今天天台的风很大,夏辛的身体多年来被酒色所伤,现在他能带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夏黎与江荆对峙半个多小时,都可以称得上一句老当益壮了。   “冷静!”江荆对他喊道,他挥手对后面的人打手势,示意他们把夏稚带下去,免得再次刺激到夏辛。   “你把夏季放了,我们什么都可以谈。”江荆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夏辛面露讥讽,他现在已经是属于看开了,后生都要在局子里蹲了,横竖不如带着家伙跟自己下去。   “如果你愿意过来代替这个小子,我就答应你放了他。” 第160章   扑通, 一道人影自天台之上坠落,他的身体狠狠地摔在了水泥的地面上,血肉横飞, 楼下听到动静的救援队们纷纷上前想要探明情况, 但可惜那人的尸首已然被坠楼的冲击力搞得模糊不清, 难以辨认。   “夏总.....”   老黄呆呆地坐在驾驶室中, 他亲眼目睹那人坠楼的全过程,就在他刚刚停下车,准备给老板开门的前一刻。   滴滴滴“喂,这里是江荆的留音箱,我现在很忙暂时接不了电话, 如果你有急事的话,请......”   电话被人挂断,他默不作响地再次拨打了那个自己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他捏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阵阵压抑的呼吸声开始在车里响起。   “喂, 这里是江荆的留音箱,我现在很.....”   "喂,这里是....."   在冷酷的真相面前,一个人的自我欺骗只能延缓悲痛的到来。   “老板?”   老黄又一次轻声喊道,他颤颤巍巍地下来车,走到那个发着光亮的花坛中,他一伸手摸到了那个原本属于江荆的手机。   说来也是荒谬,人都没了, 手机竟然还没有多大的事,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就摔碎了半块屏幕, 其他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件事情该告诉老板吗?他接受得了这种刺激吗?   老黄看着手机屏保上江荆与夏黎两人的合照,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退后!这位市民,请你退后!”   维护现场的帽子叔叔拿着围栏条走了过来,这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疏散了人群,将那具不明身份的尸体暂时看管了起来,夏家总部大厦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帽子叔叔们也有些麻爪。   “您手里的手机是您本人的吗?”帽子叔叔问,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老黄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   “啊,这个嘛,这个手机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老黄下意识地头转了过去,这种事情他可做不了主,毕竟这个手机的主人是....   "是死者的,我们刚才路过这里,恰好看见死者坠楼,我的司机下车查看情况,结果发现了这部手机。"   帽子叔叔与老黄一同转头看向不知何时下了车,站在他们身边的夏黎。   少年西装革履,明眸皓齿,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子商业精英的气质,只不过他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了一般,整个人看上去莫名地有些颓废之感。   “但是....."帽子叔叔见状还想要再问几句,毕竟眼前的这个少年与中年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路过的,反而倒像是专门赶来这里的....   是死者的朋友?还是夏家的高管?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应该跟自己说是路过的啊。   帽子叔叔皱眉,多年来一来的办案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他准备叫住两人好好询问一番时,一道忍耐不住呜咽声传了过来,那是下楼的夏稚发出来的,在她的身后则是一脸鼻青脸肿被人压制住的夏辛。   凶手被抓住到了,见到这一幕的帽子叔叔瞬间就把注意力从眼前的夏黎,老黄身上转移开来,而夏黎也趁此抓住了机会,让老黄赶紧上车。   在一片警笛乱鸣的坠楼现场,一辆豪车悄无声息混在车流当中缓缓离开,没有人注意过它的到来,它的离去自然也没人注意。   一路上,老黄开着车不敢说话,后座的夏黎很平静,也正是这种平静压得老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几番挣扎过后,老黄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咳咳,那个老板,咱们.....”   话说到一半,老黄又一次怂住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夏黎的手上揪着两张门票,那是江荆昨天买好的,两人约定好了今晚一起去吃火锅,然后去看电影.....   老黄依稀记得自家老板昨天打电话通知自己今天过来开车的语气,已经那个五百块出差业务费的红包,为了吃了最新瓜的老黄为了今天也还特意挑了一件红衬衫来着。   谁知道.....   老黄语塞住了,他是夏黎的心腹,从创业开始就跟着夏黎的老人,也是亲眼见识过,甚至体会过夏黎手段的过来人,他与瘦子,夏酥等人一样都打心眼里畏惧他,他们对夏黎是忠诚的,他们也希望夏黎能过得好。   夏黎与江荆相遇之前是什么样子,老黄再清楚不过,那个时候的老板心里面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吞并夏家财产业,一个是待在总部办公室里喝茶。   夏黎手里的资产数不胜数,他经常在项目投资上一掷千金,在下属面前更是毫不吝啬奖赏,但抡起他给自己买了什么,用了什么的话,老黄还真不清楚。   别人贪图财富多半是为了丰富物质生活,或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精神诉求,但对于夏黎而言,那两样都不是他想要的,办公室的沙发上与别墅的大床上别无异样,下属的恭敬与敌人的讥讽毫无差别,夏黎不在乎那些东西。   他只是想要报复而已,除了复仇,他别无他物,他几乎什么都已经不在乎了,除了江荆.....   说实话,老黄挺感激江荆,他的贸然出现就像是一颗鱼雷落在那名为夏黎的死海一样,渐渐地,老黄等人就发现自家老板变了,他在江荆面前会笑,会有情绪化的动作。   和江荆待在一起后,夏黎彻底远离了那个商业刽子手一样的过去,那个天外来客一样的家伙用自己的方式把他从泥潭之中拉了出来。   可现在那双拉住夏黎的手没了......   造孽啊。老黄看着后视镜里呆呆坐着,像是木头人一样的自家老板,他心里对着夏稚直骂脏话;md,要不是你这小妞逼人太甚,又没有本事护住身边人,我们江总还能出事嘛?   老黄越想越气,一想到自家老大又没家了,他这个当下属也是脸上无光,臊皮得紧!   nnd,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们是加菲猫啊!你搁外面打听打听,当年我们几个是怎么发的家!   当年劳资带着猴子,一人一把西瓜刀在沙场跑货车,那时候被人欺负了,横竖就是干,现在爷们有人脉,有家伙,谁怕谁啊!!!   一不做二不休,想通后的老黄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他松开安全带,弯腰打开早年间藏在车上的暗箱。   咔嚓,枪栓的声音干净利落,膛线枪管都是有些进灰了,但是不要紧,等到要用的时候在上上油,矫正一下就好了。   “老板,人现在应该还在现场,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如果条子把人带回去了,我可以试着联系关系,看看我们能不能.....”   老黄话说一半,他又紧接着想起来什么一样,抓起手机就给瘦子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江总出事了,是被夏家那群家伙害的,不不不,他们都一样,管他什么关系,一起吃掉!”   “你先把那个水泥车开过来,我们晚上就用,对对对,你动作快一点,什么等老板开口,你知道什么,老板他.....”   老黄说话间,他手里的电话被人拿了过去,老黄转头,就看到夏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先前车里还亮着的灯都因为老黄停车熄火的关系灭掉了,此刻车里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源就是老黄手机屏幕发出的光。   夏黎的脸被手机屏幕的光自上而下地笼罩着,他细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打着一层细影,夏黎长得很好看,但在此时此刻,他的威严远比起他容貌更加引人注意,让人畏惧。   “我让你随便给他们打电话了吗?”夏黎问,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老黄的手机,莫大的压力顿时让老黄如坐针毡。   “老大....”老黄滚了滚喉咙,嘶哑的嗓子想要开口说话,但还没等他解释,夏黎便打断了他:   “开车,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载我去饭店。”   “但是!江总他——”   “够了!!你还要在马路耽搁多久!”   夏黎厉声打断了老黄,他的眸子在阴影之中摇曳,他盯着老黄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随后他用一种接近于蛊惑一般的语气继续说道:   “老黄,你忘了吗?我们今天出门是为了去和一家外企谈收购合同,你在说什么?江总?我们什么时候认识过什么江总?”   “……这……”   老黄听着老板的话,脑子突然钝痛一下,他眨眼缓解的瞬间,窗外的一切就像是倒放的影片一般颠倒了过来……   唰唰唰,太阳自东边落下,月亮自西边升起,太阳与月亮交替在天空之中,它们的速度快得在天空中留下下了一条条光影带。   在此时此刻,所有的所有随着夏黎的话而开始改变自身的世界线。   若你我从未见过,你能一世安好否?   唐乐看向窗外,外面什么都没有,远处的夏家大厦车来车往,警车,救护车不在其中。   “老板,我刚才是昏头了,我马上开车带您过去。”   老黄的声音在前边响起,夏黎点点头,他默默将手中的电影票折叠好收入上衣口袋之中。   该走了,在这个时间线,自己该去见客户了。   今晚的商谈很顺利,夏黎又一次为他的商业帝国添上了一块版图。   “额,老板,您看接下来,我们去……”   老黄看着眼前的十字路口,他的记忆在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直接左转带着夏黎回公司去。   老黄给夏黎当司机的那么多年里,每次结束饭局自家老板都是在公司里过夜的,反正对于夏黎来说,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别墅里,都是一样的。   但……万一呢?   老黄看着眼前的红绿灯,不由地期待起来,他在等自己的老板命令他向前直走,告诉自己他有一个约会什么的。   夏黎:“向左转,带我回公司。”   “是。”   悦缘大厦顶层办公室。   咔,夏黎刷着门卡独自踏入自己这间占据了大半个楼层空间的办公室。   夏黎作为公司的老板,他办公室的配置自然是最为豪华,在夏黎左手边的红酒柜后面甚至还有一件带有小型按摩浴池的房间。   夏黎眯着眼关掉了头顶那些无用的灯,反正他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夏黎朝着自己的办公椅走过去。   哗啦,办公椅转动半圈,夏黎透过面前这堵巨大的落地窗俯瞰整个城市,周围的商业大厦大多已经熄灭了灯光,只剩下几处办公室还亮着,那是还在加班的人们。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顶多再过半个小时那些加班的人们就会离开,从那些令人头疼的工作之中脱身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中。   夏黎没有家,他有的只是一个个装修华丽的卧室,一个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家这种奢侈品他已经无力付出□□昂贵的账单了。   谁也不会想着在工作的地方度过一整个夜晚,这里太寂静了。夏黎想着,他身后桌上的水壶飘出水汽,茶已经可以喝了。   在这条时间线当中,夏黎哪里都可以去,他是反派,他可以肆意妄为,但他不能去触碰江荆,不能去与他见面,因为夏黎已经受够了!   嘟~桌上的呼叫器传来值班前台的询问;   “夏总,有一位姓江的先生过来拜访,他声称有一笔生意想要和您谈谈,在此之前,夏酥女士已经给他报过备了,他现在想要进来和您聊聊,你看.....”   夏黎沉默着按下了呼叫器的回复键,但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打开了笔记本调出前台监控画面来。   监控画面的清晰度很高,所以夏黎能够毫不费劲地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江荆站在前台那里。   在这条世界线当中,夏黎刻意跳过夏家聚会的时间,为的就是不与这个刚刚穿越而来的家伙产生联系。   在这成千上百次的尝试之中,夏黎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他是不可能拒绝江荆的,只要自己与他一见面,他就必然会再度与江荆产生联系,并在这段关系当中甘之如饴,不可自拔。   江荆永远都会找上门来,无论夏黎如何逃避,他们命中注定会彼此联系在一起,然后一起躺进命运的铁轨粉身碎骨。   夏黎望着监控视频里与前台谈笑风生的江荆出神....   想见他,想要他抱一抱自己。夏黎的感情说着。   不能见他,这是唯一能拯救他的办法。夏黎的理智说道。   想见他,不能见他,想见他,不能见他....   夏黎捏了捏眉心,脑子的天人交战让他有些难受,这种事情在夏黎脑海当中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过了,他也已经不止一次亲眼见证了那个悲剧的结果。   只要夏黎与江荆产生联系,那么江荆在未来的某一刻就一定会死,就如今天下午坠楼的那一幕一样无可避免。   如果我小心一些,或者说在谨慎一些呢?夏黎扪心自问,他试图再度欺骗自己,但答案他早已知晓。   无论是派人贴身保护,还是自己亲自上场,江荆死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哪怕夏黎不顾一切地把江荆关在小黑屋当中,他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坠楼,溺水,被人暗杀,或者是突发的身体器官衰竭,各种各样的起因都通往一个结局。   江荆一定会死....   “额,夏总,您还在吗?”呼叫机中再度传来前台的询问,她有些疑惑,因为从夏黎按下回复键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八分钟了,她一直在等着夏黎的回回复,但夏黎却一直沉默着。   “这是怎么了?”   江荆的声音也跟着从呼叫机当中传了出来,夏黎看见他十分疑惑看向前台,手里还拿着那一打关于地下泉的文件。   在这个的时间线当中,江荆现可还不是白手起家的总裁,现在的他手里有的只是一笔笔债务而已。   他遇到麻烦,只有我才能帮他。夏黎在心里告诉自己,内心的决策再一次被那飞蛾扑火一样的感情所动摇住了。   就一次,就这一次,我可以不必与他见面,只要像上次在画室里与他偶遇一样就行,隔着玻璃不和他见面就行,我....   只要知道他现在一些安好就行....   夏黎喃喃自语,他就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自我欺骗着,片刻后夏黎对呼叫机说:   “让他进来吧。”   扑通,种子再度落地生根,必然的结果再度如期而来。   上一次凶手行凶还能理解,但这一次,就是地震了。   等到夏黎从废墟当中爬出时,他再度失去江荆,而在这一次,夏黎只是与江荆说了两句话……   时间线正在缓缓失控了,夏黎若想要救江荆,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前往他的过去,纠正那个他在过去犯的错误。   “你不能与他纠缠在一起,这样下去你只会和我一样走向那个该死的结果。”   夏黎从废墟当中艰难抬头,他看向约尔,看向那个过去的自己。   “我还以为你们未来的时间线赶过来是要来干什么,结果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个?”   约尔习惯性歪歪头,他那头耀眼的金发在夕阳的余烬中闪闪发光,金发少年屹立在废墟当中的样貌煞是夺目。   “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他在的话,肯定会给我拍照,然后我就可以向他撒娇,然后要他背着我去给我买一个冰淇淋。”   约尔一口吃掉了手中的蛋筒,嘴角还残留这一些渣渣,整个人看上去无害而又娇憨……   “都是装出来的……”夏黎道出了真相,没有人能比自己更加理解自己。   “装可怜,装可爱,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恰到好处表现得极端一些,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吸引来那人的注视,得到他的偏爱。”   约尔毫不顾忌地说出自己的所想,他在夏黎面前也没有必要避讳什么,他们两人都是同一人,他们都同样渴望着江荆。   “我生来的唯一目的就是结束那条恶心大蛇的性命,然后找一个无人的角落等待着被人遗忘。”   约尔厌恶地看着夏黎身上的黑色斗篷,他挥挥手,那件斗篷化成了飞灰,一件崭新的西装出现在了夏黎身上。   “起来吧,别把衣服弄脏了,那是他买给我的。”约尔说。   “那是他买给我的!”   夏黎纠正道,他借着约尔的手从废墟里爬起来,生怕自己身上的西装沾上灰尘。   夏黎看着远处即将熄灭的落日,他伸手接过约尔递给他的烟。   滋啦,没有打火机,夏黎靠着周围的高温就能让烟头自燃起来,他赶在被烟烧到手之前猛吸了一口。   “此方世界正在销毁,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夏黎说,他看向黑暗渐升的地平线,先前的落日在他抽这一根烟的功夫已经被一张大口所吞了下去。   咕咚,那大口的主人睁开岩浆池一般的瞳孔,祂没有继续吞吃001的身体,而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夏黎这边。   002的身躯极为庞大,在祂眼里的约尔与夏黎两人的体型与一粒尘埃的大小差不了多少……   “蝼蚁而已……”夏黎耸耸肩,他口中的蝼蚁说的不是自己,而是面前的002。   “如果你今天打过我了,你会怎么做?”约尔问。   “像你一样,留着眼前这条小蛇,让他把周围的时间线都拉过来,然后在那些必死的结局到来之前,带着他离开……”   “直到永远?”约尔皱眉,他朝着那个未来的自己追问。   “直到永远……”   我和我灵魂的距离是如此遥远,而他又是如此地依靠着这个世界,所以我不能毁灭这个世界,正如我不能离开他一样。   如果结局注定是一个悲剧,那么我将无限延长那个悲剧到来的时间,直到我的灵魂跟着他一起枯萎凋零,骨髓成灰。 第161章   约尔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当他睁开眼醒来时,在他面前发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   “一场交易, 或者说是一次献祭, 他和他们给我祭品, 然后要我去杀人。”   约尔说, 他的语气淡淡,就像是在说什么晚上要去商场购物的事情一样。   “他们对我的能力很笃定,都说我一定会达成他们的愿望,因为他们为了唤醒我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献上他们以为的最宝贵的祭品。”   约尔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事情一样甩了甩手, 嫌恶道:   “我一点都不需要那些东西,所以我也就离开了那里,任由他们被祂报复。”   约尔抬抬眼, 他面前飘过一块金属碎片,那是前哨基地仅剩的一块了。   “估计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祂吃光了。”夏黎说, 他拍了拍身上的西装,将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撇去。   “与我无关。”   “……真是冷淡啊,也不愧是是你,或者说是我。”   夏黎对约尔表示理解,他们都是同一类生物,一样冷血,他们只会在乎自己在乎的人或事。   “002现在已经把时间线缠在一起了,过去, 未来,现在都缠在了一起,这个世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你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夏黎问。   “与我何干。”约尔还是那句话。   “是是是,只要他没事就好,你只在乎他。”夏黎无奈附和道,这一点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走,这里不欢迎你。”约尔说,他话说得很认真,夏黎是他的未来,所以他不能杀他。   杀又不能杀,说点话还不中听,留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以为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啊。”夏黎吐槽一句。   “那你走啊。”   “……”夏黎额头冒出黑线,他怎么不知道过去的自己嘴巴那么欠。   唉#2   两道同样的叹息从两人嘴里吐出。   “你们为什么想要阻止我?”约尔问,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夏黎这个未来的自己会刻意从未来跑来和自己打架。   “因为你这是在犯罪。”   夏黎扶住额头,片刻后,他的耳边果然传来一声冷笑。   “无稽之谈。”夏黎听到那个过去的自己说道。   约尔自己只是想要永远和江荆待在一起而已,他不觉得这是什么犯罪。   夏黎又发出一道叹息,他摇摇头不再去解释那么多,他只是重复道:   “你必须解决掉002。”在那悲剧发生之前。   约尔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未来的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妥协。   “002必须活着!”约尔一字一句地说着,他心意已决。   约尔是一个执拗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没有人能审判约尔,那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只有002活着,约尔才有方法阻止那一天的到来,阻止自己失去江荆的那一天的到来。   之前夏黎说出约尔是他们三人当中最疯狂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约尔是他们三人当中最脆弱的。   “我的江荆死了,你的也会。”   这句出自那个来自不知未来的疯狂约尔的话至今还环绕在约尔的脑海中,它已然成为了约尔的梦魇。   约尔是脆弱的,未来他有可能变得坚强,但他现在绝对不会坚强,他不允许自己变成那个疯狂的自己,他绝对不会接受有一个江荆死亡的未来存在。   “那只是一种可能!千万分之一,甚至亿万分之一的未来!”   “亿万分之一也不可以!”   约尔重复道,他那双金色的眸子渐渐地染上了血色,他的力量也开始因为其主人的剧烈情绪波动而变得失控。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地面之上卷起了风暴,强风不断地撕扯着大地。   “停下来!”   厉呵在夏黎嘴中响起,但他的喊声于事无补,眼看着情况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转变了,夏黎不得已祭出了杀手锏。   “喂喂喂!你就不想问问,在我那个时间的江荆什么样吗?我手机有他照片,穿西装的你看不看!”   话音刚落,风暴瞬间停息下来,夏黎抬头,连气都没有喘上一口,一只手就伸到了他的面前。   “拿来。”那只手的主人说道。   “……没救了。”夏黎心想着,事到如此,他不得不承认作为A计划的他已经失败了。   现在夏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梦中,寄托在苗岐身上了。   夏黎与苗岐已然亲眼目睹过那个惨绝的结局,他们也正是为了那个结局不再发生而来阻止约尔,阻止那个过去的自己。   在夏黎与苗岐的世界线中,未来的他们只要与江荆发生了接触,那么江荆一定会死,这种悲剧并非出自于什么世界之心的阴谋,而是来自于002的报复。   是的,002的报复……   “002是一种特殊的生物,祂的权柄在整个群星当中也是独一档的存在。   据前哨基地的资料来看,这条古怪的大蛇周围环绕着一条条弯曲的时间线,过去,现在,未来都缠绕在祂的身上,首尾相连.....”   “未来的种子将会在过去落入土壤,随后被现在之人摘下享用,这就是002与生俱来的能力。   祂透过那些环绕在祂四周的时间线去窥探未来在诸多未来当中挑选出一个最适合祂的时间线,以免躲避祂天敌的追猎,甚至反过来去捕食祂的天敌。”   “祂的天敌?”   江荆不解地歪歪头,他不知道像002这种生物能有什么天敌。   “是啊,天敌,前哨基地的人们对付不了002,与002有天敌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冲突,只要是生物就会有天敌这个法则在群星当中也是适用的。”   江荆沉默着点点头,他认可了唐乐的说法。   江荆回想起了当时自己等人在前哨基地的遭遇,以及那个已经被爆炸毁了大半的地下实验室。   江荆是个聪明人,之前自己等人得到的各类线索就已经从各个方面说明:   前哨基地就是为了抵抗002而建立,其一开始就绝对不是什么实验基地,而是一所人类对抗群星生物的前哨营垒,一处军事基地。   理所当然的,勒戈那个家伙骗了自己,他要去前哨基地绝对不是什么带妻看病,甚至那个他最开始提出来的护船要求估计也是个幌子。   勒戈是想要骗我上船,然后……   江荆思索着,在他的面前一道道过往的画面闪过……   他看到了那艘被勒戈伪装成中世纪帆船的现代飞船,勒戈正扶着虚弱的安娜站在甲板上,他们都目光都一起集中在那个突然穿越在他们世界的自己身上。   江荆看到自己与勒戈交谈,看到他拿出了那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报酬……   “我们要去一所位于世界壁垒之外的前哨基地,那里有一个新世界等着我们。”   画面里的勒戈侃侃而谈,话里话外不乏漏洞,但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江荆被视线从勒戈身上移开,他看向那个过去的自己,随后他叹了一口气……   财迷心窍说的就是自己了。   江荆伸手将那份自己一直藏在身上的合同拿了出来,他摩挲这上面酷似咖啡杯的企业logo,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就是祂们所说的群星公司的长期外派合同?一个好东西啊!也不知道勒戈那个家伙怎么搞到手的。”   唐乐凑过来,他一脸艳羡地看着江荆手里的文书,说起来,这也是唐乐第一次见这玩意。   “祂们说只要你身上揣着着玩意,就相当于搞到了一个世界的暂住证,就不怕那天突然被世界之心踢出世界是不是?”   唐乐朝江荆问道,伸手想要摸摸那份收买住了江荆的合同。   哗啦,纸张的被风吹过的动静响起,江荆避开了唐乐的咸猪手。   “切,小气。”   唐乐撇撇嘴,他双手抱胸看着江荆再次将那份合同仔细收好放入怀中。   “里面的内容就是那样,没什么好看的。”   江荆被唐乐盯得实在受不了解释了一句,他那双黑眸快速地眨了几下,将话题拉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跑到002的梦中。   是002干的,还是凶手另有其人?   江荆的脑海中闪过几道身影,那副疑虑的神色看得唐乐不由笑出声来。   重重谜题之下的真相对于聪明人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披着薄纱的女子,答案并非无迹可寻,只不过祂那副薄纱之下的真容不能为人所接受罢了。   唐乐想着,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看样子,坏人他今天是要当定了。   “江荆!”唐乐的喊声在耳边响起,被打断了思路的江荆抬头朝面前的少年看过去。   “你还打算自己骗自己多久?”唐乐一拍桌子,朝着江荆大声质问道;   “先是在前哨基地,后是在002的游乐场,那个家伙在面前暴露得还不够多是吗?”   江荆诧异地看向满脸恨铁不成钢地唐乐,不由反驳道;“他暴露什么了!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他,他.....”从来都没有骗过我。   “哦—是吗?”唐乐一脸讥讽,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眼前的江荆还在嘴硬,他也就没什么理由帮他留着什么脸面了。   “你在009负伤逃出,一睁眼就到了002的医院当中,在你安心在那里养伤的一个多月里面,你真一点没有觉得奇怪吗?”   “你是怎么到的002?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帮你联系到的医院,他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他怎么对002那么熟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安娜去了哪?正是她算计你进入到009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的丈夫勒戈又到哪里去了?他们为什么不见了?   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吗?他不是一个需要你保护才能安全生存的小可怜吗?”   唐乐拿出一包咖啡粉放在桌面上朝着江荆推了过去,这个一直想要逃出002的骗子难得可贵地说出一句真心话;   “江荆,你这家伙不一直以自己那谨慎多虑的性子标榜自己吗?我上述的那些问题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还是你根本不愿意去想?”   “你为什么就那么信任他?就因为他长得好看,长得乖?别自欺欺人了。”   唐乐的话像是一击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荆胸口,他猛然地弯下腰来,真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以至于江荆开始感到恶心,强烈的呕吐感在胃里翻涌。   咳咳咳!   江荆现在身体感觉很难受,梦魇一般的不适感让他一阵咳嗽,狼狈的样子一点没有之前在群星之中流浪时的风采。   江荆变弱了,他开始安逸于现在,不愿意去思考,而那让他变弱的原因正是幸福....   幸福,一个能让狼变成羊,猛兽变得家禽的陷阱。   “无知的羔羊总喜欢跟着牧羊人去追逐肥沃的草地,直到被带入屠宰场的前一刻,他们都还以为只是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吃晚餐呢。”   “我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江荆忍不住发问。   “你说呢?如果他不是图你这个群星流浪汉的人,你身上还能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唐乐的眼神直刺江荆胸口藏着的合同,那份合同本该是勒戈交给约尔的报酬,一份脱离既定命运,获得自由的报酬。   “自由啊,多么甘甜的词汇,对于一头困于命运的猛兽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自由更加重要了。”   “话说回来,他应该不止一次要求你拿出那份合同给他看了吧?你就没有发现他对那个东西的垂涎之色?还是说你——”   “够了!”江荆发怒了,他的脸色铁青,胸口的那个藏着合同的地方像是烙铁一样烫得江荆皮开肉绽。   他如果想要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可以直接送给他的,可以送给他的……   江荆心酸地想着,光影划过空间,江荆站在往日的卧室当中,他看到那个正坐在床边的自己,还有那个朝着自己走来的金发少年。   “你就把勒戈给你的合同给我看看,就看一下,好不好嘛……”   往日的约尔朝着江荆撒娇道。   江荆就像是个观察者一样站在这方往日的空间当中,他亲眼看到“自己”随后把合同给了约尔,然后一脸宠溺地看着他胡闹。   江荆默默走到正在埋头翻看合同的“约尔”身边,他的视线透过合同看向“约尔”的脸。   金发少年的模样在江荆眼前闪过,江荆看到他往日那副天真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眸里仅剩冷漠,以及那贪婪之极的垂涎之色。   “从始至终,祂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   唐乐起身挑开桌子上的灯芯,江荆看到唐乐的影子在烛火照在土墙上影影绰绰,时而飘忽时而凝实,这是时间线不稳定所造成的后遗症。   “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江荆听到了他的叹息,他跟着唐乐一同看向窗外的明月。   今天正是满月的日子,江荆透过窗外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帝琼浆洒在院子里的药圃上,在那些江荆说不出名字的草药上。   “让我想想,如果他没有跟我说谎的话,在他的计划当中,那颗,还有那颗都会熬成药,在明天喂给你,哦,对了,还有它。”   唐乐指着一只潜伏在苗药当中的黑色蝎子。   在月光的照耀下,江荆看得很清楚,他看到那只虫子蝎尾上遍布着紫色的几丁质外壳,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一只毒得不能再毒的毒物。   江荆皱起了眉,转头朝唐乐问道;“他打算用那东西杀掉我。”   唐乐对江荆的识像很满意,毕竟只有这个盟友江荆逃出去了,他才有可能逃出去,面对盟友的提问,唐乐知无不言;   “原本在他的计划当中,你应该是像那个你最先看到的虚影一样,从高空摔下来的,然后顺理成章地拿走祂想要的东西。但后来嘛,他改主意了。”   “因为他心软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打不过你,他并不擅长直接的暴力,对付人的手段他另有他法。”   “哦。”江荆点点头,他对此深以为然,他把目光转向自己刚出来不久的里屋,那屋的灯盏已经灭了,那人也已经睡着了不知多时了。   要不是江荆白天茶喝多了,晚上要起夜,他估计这会儿也正躺在里面的床榻上酣睡。   “如果我没有出来,你会想办法提醒我?”江荆问唐乐,他的问题让唐乐有些尴尬,他收了收袖口回了一句;   “我白天已经尽可能地提醒你了,你看我这一身衣服,你就该明白的。”   “......”江荆闻言打量着唐乐身上的耍猴人打扮,想清楚后的江荆一脸黑线;   “合着我成猴子了是吧。”   “你在他面前,不就是猴子吗....”唐乐嘟囔一句。   那苗疆少年,本就善蛊人心,唐乐一个陌生人都差点任他差遣,替他卖命了,更何况江荆这个家伙对他压根就不设防备的家伙。   “你这家伙,一见到他就跟失了魂一样,也就最开始跟着他逛街的时候想着虚影的事情,后面完全就玩花心了,跟着他逛街,赏花,看戏....又跑到这里鬼混,全然没有发现他的目的.....”   “最开始,我还希望你这家伙能干脆一点,狠得下心来直接动手,省得我出面当个拆散鸳鸯的坏人,谁知道你这家伙是个情种....”   “给你。”   唐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打刀递给江荆,江荆接过一看,这把正是先前来到这方世界时自己腰上别着的打刀。   什么时候...   “别想了,烦不烦啊。”唐乐打断了江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   “是他在那个馄饨摊强吻你的时候,顺手从你身上摸下去的,然后被我看到了。”唐乐趁着江荆愣神的功夫,撇了窗户外面,得到了信号的他   “好了,武器已经到手了,现在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唐乐挑挑眉毛。   “什么事情。”江荆皱眉。   “让他永远留在这里,他是那头双头大蛇的天敌,他留在这里了,倒霉的就是那个双头大蛇了,然后带上我逃出这里,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用我教了吧。”   唐乐蛊惑的声音在江荆耳边响起,他说:   “抛下他,然后离开这里,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第162章   白玉悬空, 莺鸣鸦叫,三更半夜之时。   吱呀一声,小院侧房的木门被一个人影轻轻推开, 江荆站在院子当中, 手里空荡荡的, 借着月光看向那睡着小院主人的里屋。   他睡了吗?江荆思索着, 在与唐乐一番对话之后,江荆便提着打刀出了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之前作下决定。   唐乐对江荆说出了他的忠告;江荆之所以能到这里来,正是出自苗岐的手笔, 或者说是出自他手。   难搞哦~江荆叹息道,他晃悠悠地随便找了一个小凳子坐了下下去,看着脚边不知被谁劈好叠放整齐的柴火堆发呆。   “我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江荆抬头对着头顶的月亮轻声喊道, 回答他的只有远处黑山上吹来的晚风。   苗岐就是约尔,约尔就是苗岐, 他们是不同的,也是相同的,江荆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与苗岐见面,但是命运总是戏剧的。   约尔胡乱使用002导致了时间线发生混乱,这是造成了这幅现在与未来相逢画面的原因,这一点身处大蛇之梦的江荆并不知道。   “这里是梦,一尊吞吃着自己尾巴的大蛇之梦,时间对于那只大蛇而言, 过去与未来都是一样的,现实是如此,那么在祂的梦境之中也是这样, 那么的话……”江荆思索着。   江荆掌握的信息太少,旁人给他灌输的信息太多,江荆现在所能够依靠的,只有他的直觉了。   苗岐就是约尔,他俩之间的关系不外乎是来自于一个未来,一个来自于现在,这一点江荆发现得比谁都早,毕竟有些时候,江荆的直觉要比任何人的忠告都要好使。   没有人比江荆更会认出约尔来!   关于以上的论述,我们可以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你家大狗就因为你明天出门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而不认识你了吗?   江荆在与苗岐一见面的时候,就认出他了,不然江荆凭什么在馄饨摊和苗岐聊那么久的天?   唐乐的警告撬开了江荆不愿意去深想的后续,江荆在自身性命的要挟下,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那位秘密颇深的身边人了。   约尔想要什么,他有什么目的,他真的是如唐乐所言的那样,接近自己只是想要回那份合同?   不,不止那样。他之前明明有那么多机会的。   唐乐这个家伙绝对是想着利用我,间接或者直接地达成他的目的。   唐乐那个家伙讲的东西并不成立,他一连串讲了那么多的目的只有一个:   他一直在试图向我灌输苗岐,或者是约尔很危险的观点。   但他那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和他逃出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摆在江荆面前,搞得江荆直头疼。   信息太少了,问题太多了,全然相信别人只会任人摆布,待在这里胡思乱想根本没用。   必须想办法再获取一些信息,从另外一个身上,一个唐乐忌惮莫深的人身上。   江荆把头转向小院的里屋,苗祈正在里面休息。   或许我可以从他身上再得知一些信息,或者干脆就直接问他。   他不会害我的,因为……   "因为江荆永远可以信任约尔,对吗?"   唐乐的声音再度传来,江荆转过头,他看到那位少年重新穿上了那套西方中世纪的贵族服饰,那套装扮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什么意思?”江荆问。   “你可以永远地信任他,这是祂唯一对你下的暗示,就像是牧羊人对羔羊催眠?”   唐乐歪歪头,一副朝着江荆恶意卖萌的样子,但他的嘴角却扬起了嘲讽的弧度。   你看啦,这羔羊都到了屠宰场的门口都还是不愿意相信真相。   江荆怒了:“可笑至极,你凭……”   “还请原谅我的冒犯,因为我注意到您一直站在外面迟迟不愿行动。”   “我理解您的犹豫,也对您对我的不信任深有体会,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   这位即将在这场梦中剧场谢幕的少年再度朝着身为的主角的江荆脱帽谢礼。   “我要走了。”   少年对江荆说到,他话说得很委婉,话里话外听不出有什么怨气。   他要死了,死因与002相关,他已经在001待了太久,那条属于他的时间线被002像是嗦面条一样一口吞了下去。   “其实也还好,没有什么痛觉,比起你跟我说的那个我一个人孤独死掉的结局要好得多。”   唐乐摊摊手,他一甩手,一把打刀再次回到江荆手中。   江荆猛然站起来,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唐乐的身影如融化雪花一样慢慢消散,在他想着自己能为唐乐做些什么时,唐乐出口打断了他。   “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不是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吗?将死之人,其言也....”   那个戏子话也没说话就彻底消失了,他那轻如羽毛落地一样的离开并没有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但他确对江荆的判断造成了影响。   他再次将那把打刀带了出来,并且在消失之前扔给了江荆。   唐乐已经用自己的下场向江荆揭示继续待在这大蛇之梦的后果了。   这里是大蛇的梦,天知道这头野兽会梦到些什么东西。   如果继续待在这里,那么江荆的结局不会比唐乐好上多少。   江荆必须做出打算。   之前唐乐就提过让江荆抛下苗岐,独自离开的建议,这个建议是经过他仔细考虑过的,认为江荆最容易接受的。   江荆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不用去管那些问题,那不是江荆造成的,他不必为那些问题负责,更不必为此要一个答案。   唐乐的离开彻底斩断了江荆的后路,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一个完全出自于他内心的选择。   是杀了那个骗子,还是甘愿沉沦于他给予自己的美梦中,亦或者.....   江荆把手里的打刀捏得很紧,他站在里屋门口良久,他在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信息思考。   唐乐并没有对自己撒谎,江荆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一心想着逃出这里的家伙最多就是对着自己隐瞒了一些信息。   从一开始自己在那个古怪的剧场当中醒来时,唐乐就循声而来,他引导着自己对那一个个虚影的认识,用那即将到来的死亡来逼迫自己作出行动,主动或者被动地跟着他来到这里,来到这处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古城与苗岐见面。   如果唐乐这个家伙从始至终只是想要逃出这里的话,那么他帮自己是真的,他帮苗岐也是真的,毕竟两面下注的话,怎么说都不算亏。   如果江荆够心狠,在被馄饨摊被苗岐放倒的时候,就与其大打出手,甚至血溅当场的话,那么唐乐就会站在江荆那边。   如果江荆认出了苗岐的身份的话,那么唐乐也可以顺水推舟地站在苗岐那边。   怎么算都不亏。   现在江荆所遭遇的这一切的一切并非偶然,也并非出自谁手。   所有人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时,就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或者愿景,而是为自己与他人写下了剧本,勒戈是这样,唐乐是这样,安娜,唐乐亦是如此。   所有人并非观众,而是导演,种种剧本在同一出舞台上出演,所以意外的发生,在所难免。   在这场盛大的演出当中,唯独作为主角的江荆是无辜的,他尚未明白自己的目的就被推上台前,所以对他来说,当务之急并非弄懂所有人的目的,而是……   找到我自己的剧本。   江荆想着,他听到脚边传来沙沙的声音,他低头一看,那只先前被唐乐指控为凶器的毒虫正朝着自己的脚边缓缓爬去。   江荆这个时候应该挥出打刀,将脚下的毒虫一击毙命的,因为....   "因为这是那个耍猴的告诉我的。"江荆笑道,他抬起脚轻轻推开了那只毒虫。   不出的江荆意料,那只虫子很听话地爬开了,就像是想要找主人却被拒绝的狗子一样。   “还蛮听话的。”江荆笑出声来,随着眼前发生的正如他猜想的一幕让江荆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唐乐那个家伙果然还是对我隐瞒了一些什么东西...江荆眯着眼睛想着,随后他转过头朝一处阴影问道;   “你真就不管管吗?”   无人回应,倒是江荆的喊声惊动了里屋里的人,江荆就站在里屋的窗户边上,他清楚地看到一道人影缓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样子马上就要去点灯了。   还在装吗?   江荆扶着额头,他把怀里的合同抽了出来,像是扔垃圾一样将其扔在地上,直到那合同封面上滚满了灰尘也没人将他捡起来。   “江荆,你在外面吗?”苗岐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江荆的这一连接二的动静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我。”江荆回应道;“我出门小解去了,门被风关上了,能帮我开门吗?”   “......马上。”   灯盏亮起,那人托着昏沉的身子走向房门,他已经看到了江荆就站在门口等他。   马上就好了,很快的。   江荆抽出了打刀,那柄杀人的兵器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它的主人正在渴望鲜血。   咔,门开了,与此同时,一击拖着白弧的刀影悍然朝着一人的脖颈刺去。   锵!火花咋起,打刀那坚定的一击被人击偏,致命的一击仅仅给那人的脖颈留下的一道划伤,刀刃相撞的刹那间火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容,一个又惊又怒,一个平静无波。   “你疯了吗!”苗岐喊道,江荆还是头一次见他那么失态过。   “把刀放下!”   “你把真相告诉我,要不然....”   江荆微微一笑,他脖颈上的伤口滚出一道道血水,苗岐的反应不错,动作也很快,要不然江荆这会儿的伤还会更加严重。   这是怎么了,这可和计划说的不一样!   苗岐看着江荆那被血液?湿大片的上衣几乎快疯了,看着眼前江荆坚决的样子,往日那段不堪的回忆浮现在他眼前。   “所以这个时间段的我已经死了吗?”江荆的声音把苗岐拉回到了现实。   苗岐抬头就看到江荆朝着自己提问,他的嘴唇有些发白了,失血的带来的虚弱感让他感觉很不好。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会对我出手,尽管唐乐用尽了一切手段想要让我相信他,但我觉得有时候人还得相信一下自己的直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从未给我下过什么暗示,亦或者是什么思维钢印,我对你的信任完全是出自于自我,出自于对你感情的反馈。”   江荆轻轻踢了一脚地面的沙土,将那沙土之下的焦土露了出来,还有一节埋在其中的无名指骨。   看来苗岐带着自己来的这处小院也发生过一些故事啊。   江荆摇摇头,他在努力地克服脑子里的眩晕感,免得自己一头栽倒在地,尽管如此,他那发握着打刀的手依然很稳,很坚定。   “这是最好办法,虽然有些卑鄙,但胜在好用。既能逼你现身,又能验证我的想法:你并不像唐乐所说的那样对我有杀意。”   “我赌对了。”江荆笑了起来,殊不知他的笑容在此时对于苗岐来说有多少大的伤害。   别说,别再说了。   苗岐眼眸泛红,他想要上前给江荆包扎伤口,这一切的起因太多了,一时间他跟江荆根本就说不清楚。   什么计划,什么放过他,老子现在管不了那个。   在遇到江荆之前,约尔从未想到过与任何人相伴一生,他坚定地以为没有人能够驯服自己那桀骜不驯的灵魂……   除了你……   叹息声在那梦中响起,那叹息之人低下头了,选择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脱出。   没有人能够审判我,除了你…… 第163章   月明星稀, 乌鹊南飞,江荆与苗岐就着月光爬在一处山坡上。   他们此番是要去找到答案,找到江荆想要的答案。   江荆先前用了自己的方式向苗岐寻求答案,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来的我怎么了, 为什么你要利用唐乐向我传递‘你’很危险这种信息, 你……为什么那么伤心?”   江荆有很多问题想要朝苗岐发问, 但诸多问题到了嘴边,也仅仅剩下了三个:   “为什么江荆永远相信约尔?”   “未来的我去哪了?”   “为什么你在第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会假装不认识我?”   苗岐面对江荆的提问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江荆提出了一个条件:   陪我去一个地方,到了哪里, 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江荆站在山坡上,遥遥朝着山下望去,往日喧哗的大夏京都此刻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唯一亮着的就是那住着天子的皇宫。   “你在看什么?”   苗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江荆转过头去看到苗岐正盯着自己, 他似乎有些紧张。   “没什么。”江荆回答道,他摸着下巴,神使鬼差地来了一句:   “你说皇宫那么大,要是起火了的话,他们来得及走水吗?”   “……那不是我们的问题。”   苗岐沉默半天扔出这句话,随后他转身继续往山顶走去。   这是生气了?江荆歪头,十分不解。   “喂,你等等我啊。”   苗岐走得很快, 这段山路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路熟到那怕是体能远胜于他的江荆也不大追得上他。   江荆拨开眼前拦路的枝丫,他的头发上粘上了不少苍耳, 样子有些狼狈。   苗岐就在他前面带着路,时不时回头看向江荆,等到江荆抬头想要与他说话,苗岐又立马转身就走。   应该是生气了。江荆断定了,他快步走向前去,闪在苗岐面前。   “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我生什么气?   苗岐抬头,他看到江荆站在自己面前,他清楚地看到黑发青年的黑眸在今晚月光之下变得由为透亮。   “说话啊。”那人催促道。   苗岐与他对视,在他那澄澈清凉的眼眸当中,苗岐看到一脸愣神的自己。   夜间的山风吹过,天边上的寒星闪烁,这番良辰美景在苗岐看来都算不得什么了。   江荆,这个注定与自己纠缠的家伙正在用他的方式在自己心里杀人放火,搅得苗岐心神不宁,甘之如饴。   真是个冤家。   悠悠的叹息在山间回荡,约尔伸手抓住了江荆的手臂,一句“抓紧”过后,约尔带着江荆开始闪烁。   原本还要走上两刻钟的路程,被苗岐缩短至了几个呼吸。   这是南山山顶,大夏京都的南山在多年以前素有仙山的美称,但现在这个美称只有宗人府的几个老者还记得了。   当然,还有苗岐,他是当事人。   “好大的湖泊。”   江荆看着眼前如一面明镜的水面感叹道,他看向身边的苗岐,在他设想苗岐带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之时,苗岐开口。   “因为约尔永远爱江荆。”   “什么?”江荆诧异地看向苗岐,少年的发梢在夜风之中摇曳着,此刻他清冷的脸上也柔和了起来。   “这是你向我问出的第一个问题。”苗岐回答。   “为什么江荆会永远爱着江荆,因为约尔永远爱着江荆,这是我对自己唯一下达的暗示,也是我会在你身边出现的原因。”   约尔并不是什么群星幽灵,但祂也确实如勒戈一般会修改他人的记忆,在别人的潜意识当中留下暗示,这是约尔的天赋,也是他与生俱来的过人之处。   诚如他人所言,约尔大可以靠着欺骗与暗示哄过江荆,他甚至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取得江荆对自己的欢喜。   但事实往往与想象的相差甚远,这个真相在约尔与江荆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明白了。   约尔可以让黑洞变为恒星,黑夜骤变为黎明,但他却对江荆无可奈何。   “在蛊惑人心这方面,你毫不费力地战胜了我,这应该是我对你做的事,但事实却反了过来。”   苗疆少年与江荆相互依偎着坐在湖泊边的草地上,他一只手摘着江荆头发上的苍耳,一只手指着江荆的胸口。   “你先是把我给捕捉了,然后带我回家,给我洗澡……”   苗疆少年絮絮叨叨地说着,光从用词来看,他应该是有些不忿的,但他语气却是柔和的,满含笑意的。   他很享受这段时光,那是值得他珍藏一生的宝藏。   苗岐是说痛快了,但江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说得我跟人贩子一样了,我们是自由恋爱的好不好。   江荆刚要反驳,苗岐就就像是事先预料好的一样对他嘘声道:   “现在是我的专场,也是我回答你问题的时间,所以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一个好吗~,末尾打着卷,透着一股子宠溺的味道,勾得江荆心痒痒   “好,好的。”   江荆点点头,开玩笑,他对温柔版的苗岐根本拒绝不了好吧。   “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关于你的。”   苗岐说,他略带留恋地从江荆身边站起来,他带着江荆走到这片湖泊风景最好的一个地方,指着一块竖起来的石碑说道:   “未来的你在后面。”   “……”   江荆端详着眼前的无名墓碑与墓碑后面的土包,他先是看了看苗岐,在确保他没事后,江荆缓缓走上前去。   江荆凝视着那个小小的土包,他的拳头抓紧又放松,他在用这种方式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江荆不知道如何在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像在活着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自己未来的坟墓这种事情,对于江荆来说还是太前卫了。   那么凶手是谁?是谁杀害了我?   江荆看向苗岐寻求答案,随后在江荆惊愕的目光之中,苗岐默默举起手指向了自己,他说:   “这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苗岐再次与江荆见面时,会假装不认识江荆……   因为愧疚,因为恐惧,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我干的,那个过去的我。   约尔……   约尔不知自己的来历,这是祂生来的诅咒,毕竟没有过往才会没有弱点,才会轻而易举地给其他生物带来恐惧。   约尔就是正是那002的恐惧……   在恒古的恒古之中,那怕是时间本身也会有所终点,更何况是002这头只能缠绕时间线的双头大蛇。   在一片漆黑的宇宙之中,一只恒星般的赤红眼眸骤然亮起,002抬起祂漆黑的头颅看向虚空,看向那些自己曾前往过或未来将前往的时间线。   祂死了,死在了约尔手上,无论祂如何挣扎,无论祂如何遁逃,祂注定都将死在约尔的手中。   人们往往都渴望自己能够预知未来,从而前提为将来作出准备。   愚者将预知未来视为一种天赋,一种与生俱来的祝福,因为他们往往嫌恶过去,向往未来,渴望自己能够预知未来,从而在过去将其变得更好。   但殊不知,对于未来本身而言,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它就是注定的。   002生来就有窥探时间线的能力,祂无法抑制自己不去窥探自己的未来,这是祂的本能,也是祂的死因。   当002在预见了自己即将死于约尔手中时,从那一时刻开始,002的现在,过去就都与那个必死的未来绑定了。   这就是命运!无论你如何挣扎抵抗,祂都将如期而至。   死!   猩红的未来让002暴躁不已,祂扭动着自己漆黑的身躯在空间当中不断地摆动,祂冲那个命中注定的凶手发出极其愤怒的嘶吼声。   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事到如今了,怎么还是那么聒噪啊。”   约尔抱怨一句,身穿兜帽的他站在一片钢铁废墟之上,他的身躯比起远处002的硕大身体比起来,渺小如蝼蚁。   蝼蚁!无声的巨哮在此方空间回档,声浪卷起星体的碎片像是海浪一样打向约尔。   噗噗噗,像是刀子插进了本就细碎了的豆腐块一样,约尔先前所在的废墟从一块烂铁疙瘩变成了一些铁疙瘩。   约尔飘在真空当中,淡定地看向002,他面无表情的脸色写满了嘲讽。   你就这点能耐?   死!   眼见攻击效果不佳的002甩出尾巴,在扫爆几颗无辜的星体过后生势不减地打向约尔。   死死死死!   002暴走了,祂疯狂地扭动身体攻击周围能看到的一切,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内,祂几乎把这片星域的所有星体打烂,打碎了。   002要死了,这头野兽开始了祂最后的挣扎。   祂可以死,但祂不能接受自己死在一只蝼蚁手中。   “蝼蚁也好,虫子也,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现在在我手里。”   约尔的声音在四面八方传来,他在002的头颅正前方显露身形,与疯狂的002对视。   “真是有够狼狈的啊。”   约尔可惜道,他伸出手,像是在拨动一只无形的钟表一样在空中微微一滑。   破碎的星体收聚复原,飞逝的流光回溯倒流,原本被003碾压成渣的碎块回到原位重新聚拢成形。   时间在此倒退,那些被002破坏的一切尽数恢复,连那即将挣脱束缚的002也一并回到了原位。   “这个手段你应该最熟悉了。”约尔嘲讽道。   002抬头,自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祂难得地用一种憎恨地眼光看向面前的约尔。   玩弄时间本该是祂的权柄,这种能力祂与生俱来,但现在……   “归我了。”   约尔话音刚落,还没等002反应过来的攻击到来,约尔轻轻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嗒!   鲸歌响起,一群大肚子的蓝色鲸鱼从远处游觅而来,祂们听到了自己主人的召唤前来协助。   大梦的曲调在此升起,此刻一切的威仪尽数归于梦之中,归于那即将入眠的不眠者。   002的尾部开始慢慢消散,祂的头颅开始渐渐石化,祂正在消失……如祂所看到的那一样。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祂还有一线生机……   002嘴角露出微笑,祂没有挣扎,而是把目光投向约尔。   现在的约尔还不能彻底的杀死祂,现在祂的死了,过去的祂,未来的祂还会活着。   “只要其他的时间线上的002还活着,祂就不算是彻底死亡。”   约尔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那是一个身着西装,打着领带,一看就是公司领导的光球。   “冒昧打扰您了,希望我没有打乱您的好事。”   创业光球从蓝鲸们身上蹦了下来,祂提着一个比他圆滚滚的身体还要大的手提包朝着约尔飘了过来。   创业光球很紧张,这么大的生意祂还是头一次接到,尤其是今天的这位客户还是一位即将升格的大人物。   升格,登神,飞升,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都好,反正意思都差不多。   在群星之中,力量的高低通常意味着存在的合理性与唯一性,存在的合理性越高,祂的实力就会越来越强。   用通俗一点话来讲,在群星之中,越单纯就意味着越强大。   抛开累赘,专注特征,濯升自我……真是搞不清楚他们那些大人物的想法。   要是换作咱的话,咱是绝对不会为了什么力量而放弃咖啡的。创业光球想到。   没有了咖啡的球生与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额,好像有些想多了,现在要紧的是工作,哦对,工作!   创业光球蹦到约尔面前,他打开手提箱,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一颗颗琥珀色的,类似于玻璃珠的球体,里面全都是由光球总部精挑细选好的适宜星球。   “只是我们公司总部精挑细选好上成世界,气温适宜,环境优美,是居家旅行的上好小世界!”   创业光球拍拍胸脯,关于这一点祂们公司可是一流的。   “怎么样?您挑一个,还是说您先看看清单?”   创业光球献媚道,祂一抖自己小球状的手,卷轴状的目录立马从祂手里倾泄而下,落在地上依然声势不减地滚出好几十米的距离。   “您请?”   创业光球指着那长似地毯的目录清单,用小狗一样的期待眼神看向约尔。   快看啊,这是咱熬夜赶制出来的!   约尔见状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只好弯下腰,眯着眼睛瞅着清单上如群蚁排衙一般的小字。   也不知道创业光球这货是办公室里没有纸了,还是祂们用的笔太小了……   一张A4纸的宽度,创业光球这家伙硬是一行写了七八十个字,用的还是蓝色墨水!   这根本就不正规好吧!   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约尔也不管了,反正那个小世界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那就随便挑一个顺眼的好了。   “那就……”约尔随手一指:“壹贰叁柒小世界吧,可以吗?”   “当然,当然。”只要你喜欢,那个小世界都可以。   创业光球连连点头,创业不易,只要能开张,小世界什么的顺便挑。   反正今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早就退休了。   双头大蛇的梦与时间权柄已经被约尔窃取大半,力量爆增的约尔即将登阶濯升,祂与光球们做了一个交易,付出代价换取了一个供祂沉睡之地。   待那无梦的不眠者入睡之后,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等创业光球与约尔协议完相关内容,创业光球准备告辞之际,一旁的002彻底待不住了。   他怎么肯沉睡的!   为什么那个杀手锏没有做效!   002的杀手锏正是江荆……   002尽管是一头野兽,可祂也是一头具有一定智慧的野兽,野兽大多数时间依靠本能行事,但在生死攸关之际,野兽也会爆发出惊人的智慧。   002在得知自己无论做出什么努力都终将被约尔杀死的结局时,祂把目光转向了约尔本身。   只要想办法改变祂,只要找到那能让这个疯子改变心意的人或者事,那么那个对于自己来说必死的结局也一定会改变……   一定!   002张开猩红的大口,祂再度开始奋力挣扎起来,独属于困兽的挣扎在此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生命力。   不该是这样的,那个家伙不会杀了自己,祂只会拉着自己沉睡,借用自己的力量去一次又一次与他见面,直到祂的力量在循环之中消逝,然后被我一口吞下!   约尔这个家伙明明都几乎疯狂到连他的未来们都看不下去了的,明明自己都用了手段把他们两个拉了过来,明明……   一定是这样的……   002死了,祂如命中注定的那般死于约尔之手,祂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计划没有奏效。   鲸陨而万物生,这个规则在群星之中亦是适用的。   夏黎看到无数的细小光芒从死亡的002身躯中钻出,它们汇聚成一道道洋流向着自己的过去身朝圣。   约尔即将濯升,此刻的祂将化作唯一,无论在过去,还是在将来,都只有约尔,唯有约尔。   被他利用了啊,我们两个都被他利用了……   夏黎看向自己渐渐变得透明的手臂,他正在慢慢消逝,未来与过去正在统一,他这个处于其他时间线的家伙也将归于一统。   夏黎笑出声来,他朝约尔戏谑道:“你这家伙连自己都骗啊。”   从来都没有什么疯子,有的,只有一个为了别人的安全,不惜欺骗算计‘自己’的傻子。   002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至始至终,祂都不过是在约尔搭建的舞台上演戏。   “就连我们的到来也是?”   夏黎问,他得到的只有约尔的沉默以及另外一些古怪的情绪,他疑惑地向约尔看去。   一向在夏黎面前强势的约尔并没有与他对视,他没有对夏黎对视,而是把头扭了过去,他在心虚。   可能从一开始,夏黎与苗岐的联盟就是不存在的,夏黎以为自己是与苗岐兵分两路去阻止约尔,但真相是   “并没有什么我们,只有我,我被你和那个家伙骗了。”   夏黎笑了,他低下声来:   “怪不得那个混蛋提议自己去梦里,原本我还以为他只是想要偷吃而已,没成想他和你是一伙的。”   约尔从来都没有想过永远地与江荆在一起,那怕约尔最恐惧的就是不能与江荆待在一起。   “幸福是一个陷阱,无论它的开始与过程有多么美好,多么漫长,但幸福总归有结束的那一天。”   夏黎念出那段自己与约尔心知肚明的话,这是他们一度为之苦恼的问题。   “我原以为你的答案就是在一切结束之前,拉着江荆一起去死,或者直到你撑不住时间循环之际放他离开什么的。”   “我和他都没有身为你的记忆,我原以为这只是因为‘你’消失得太干净的原因,但现在看来……”   “是我小看你了,也小看我自己了。”   夏黎拢了拢身上的西装,他的腰板挺得笔直,他的身躯已经透明,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他身上析出朝着约尔飞去。   夏黎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这对于他而言并不算是什么死亡,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深睡之后的惊醒罢了。   “话说回来,既然你一开始就想要放手,那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明白?”   问话刚落,约尔还没有回答之前,夏黎就已经知道了原因。   约尔这个混蛋不相信自己,那怕他知道夏黎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么那个家伙,你凭什么觉得那个家伙会帮你动手,还是说你有了什么保险?”   在夏黎与约尔对答之际,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从梦中世界脱离,出现在了约尔:   “哎呀呀,我应该没有错过今天的精彩表演吧?”   一位身着中世纪贵族服饰的少年摘下帽子朝约尔致礼。   约尔并没有管少年,他只是朝着夏黎摆摆手,他动了动口型:   保险在这里,如果苗岐下不去手,那么他就会替我们代劳。   现在约尔的保险自己回来了,那么就意味着……   江荆已经被苗岐送走了。   “他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坚强的,只有他动手,我才会放心。”   “我将在群星深处沉睡,不知几何才能醒来,我不想要他为了等我回来而苦等,那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也太残忍了。”   夏黎点头,他知道枯守的煎熬,他正是为此而来,他与约尔对视,与他的过去同声道:   “他应该遗忘我,他必须遗忘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我,为了他的安全,在所不惜……” 第164章   黑夜自在江荆耳边划过, 接下来是白天,阴影与白光在江荆周围闪烁着,那些都是即将被人理清干净的时间线。   江荆正在前往一个正确的地方, 一个他早就该回去的地方。   他努力地借着身下的狂风调整身体方位, 片刻后, 江荆终于把自己翻了过去, 他睁开眼看向上方,那个推自己下湖水的家伙还没有离开,他还在原地注视着自己离开。   江荆是被骗着走到那出湖畔边上,从一开始,那个小骗子就算计了江荆。   他已经看不清苗岐的脸了, 但不用江荆多想他也知道。   那个家伙现在一定是一脸坏笑的模样!   “你又算计我!!”   江荆委屈的喊声自下方传来,声音之洪亮,苗岐光靠听就知道江荆那个家伙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还是那么好骗。”   苗岐摇摇头, 不再去看离去的江荆,他转身走到那块把江荆哄得一愣一愣的石碑面前, 他轻轻一挥手,   石碑倒下,那石碑之后的土包也在那无形的力量下消失了,露出了被土块遮掩住了的草甸出来。   从来都没有什么墓碑,更没有尸骨,这只是一个局而已。   苗岐借着真相为由,一步步带着江荆来到这里,他一一回答了江荆问题, 用石碑土包伪装出的坟墓吸引住了江荆大半的注意力,最后借机送那个家伙离开。   想要让江荆从这002的梦里逃出去的话,方法但是满很简单的, 只要想个办法让江荆违背梦境主人的规则就是了。   这就是苗岐三番五次暗示江荆自己居心不良的原因。   这里是002的梦,在这条自负的大蛇来看,江荆是不可能对苗岐出手的,这种认识构成了这处梦的意识规则。   这里是梦,这里不讲逻辑,只讲规则,江荆不可能对苗岐出手就是规则。   “明明只要对我动手就行了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都不明白呢?”苗岐叹息道。   苗岐很确定江荆没有对自己的记忆,毕竟他们还没来得及相遇,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尚未开始。   所以当苗岐认识到这一点时,他便主动从约尔手里接下了送走江荆的任务。   江荆都对约尔那破绽百出的表演视若无睹了,指望约尔是没戏了,夏黎那家伙太年轻,太气盛,思来想去,苗岐还是决定自己上保险一点。   1   原本在苗岐的计划当中,江荆早就该离开这里了,从他自剧场踏出的那一刻到现在,苗岐起码给他三次离开这里的机会。   第一次是在江荆在大街上被家丁叫住帮忙,与劫持人质的苗岐对峙时……   第二次,则是在馄饨摊,江荆发现苗岐突然对他出手时……   第三次,则是先前,唐乐对他道出真相时……   在上述三次的机会当中,只要江荆有一次良心发现,果断对着苗岐出手,而不是助纣为虐的话,他早就自行从自002的梦中离开,也不用苗岐费那么大的功夫了。   “亲手把人送走这种事情,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还是不太适应啊。”   苗岐感叹道,少年抬头看着头顶的群星,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自知自己的灵魂满目疮痍,他无法自拔地对那人几乎有着病态的执着与妄念,这是他的缺陷,他的恐惧。   他恐惧爱,也恐惧被爱,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在爱人口中总是有着上佳的口碑,他们体贴而又温和,几乎具备了所有理想爱人应当具有的品质。   总之聪明人们可以毫不费劲地使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去取得别人对他们的爱。   我照顾你,呵护你,对你有着几乎无底线的容忍与包容,这些特权仅属于你,因为我想要你的爱,因为我不想要孤独终老。   爱对于聪明人来说这是一种交易。苗岐不喜欢交易。   他在准备送江荆走时,他既希望江荆能果断地对自己出手,又希望江荆能够识破他,看到他,注视到他小气的灵魂。   他与江荆的相处时,他总会下意识地找来一块柔软的布来裹住自己浑身的刺,掩耳盗铃一样地冲江荆撒娇,扮可怜。   他沉迷于江荆对他真挚感情无法自拔,但他对江荆却始终无法显露出真实的自己,因为他害怕江荆会因此对自己有什么不好印象,甚至离开自己.....   聪明人总是那样矛盾,矛盾得让人无可奈何。   好在,江荆尚且不算是个聪明人,或者说,他的智慧并不属于上述一类。   “额,你不会想着干什么坏事吧。”   这是江荆在被苗岐哄着走到湖崖之前说的话,那怕迟钝如他,也会发现苗岐的不对劲。   “哦,是吗?那你可以不去的。”苗岐是那么回他的,他笑眯眯地像是一只偷腥的狐狸。   “.........算了,我还是听你的吧。”   那是苗岐给他的第四次机会,但江荆还是没有抓住,这个家伙忽略了身边人刻意朝他露出的尖刺,大咧咧地还想着给他一个抱抱。   好在苗岐推开了他,送他离开了。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好歹结果是好的,最起码……他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少年轻生呢喃道,他走到那自草甸中缓缓升起的石榻边上躺了上去。   鲸歌响起,大梦的曲调再次被那些无声的歌者唱响。   日月开始交替,过去,未来,现在在此刻重铸,统一。   “站住!”   大夏京都东城的屋檐之上,“苗岐”抱着那盆花向后看,捕快打扮的江荆正在自己身后追来。   少年捕快黑眸短发,头顶明月,清俊得不像话,初来乍到的他一心想要完成系统的任务,然后毫无察觉地被002吞入腹中。   入梦人远在云端之上,他的记忆与情感开始随着梦境的深入而随之消散,祂正在不断濯升,以一个及其恐怖的速度。   入梦人朝着云端之下看过去,祂看到自己的过去与那个与自己的过去纠缠至深的人,以及那只蛰伏在世界线中,蠢蠢欲动的002。   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往日的叹息声在入梦人的脑中响彻,这是过去的他对自己的唯一请求。   那么.....如我所愿。   入梦者轻轻挥手,一缕头发自云端之上飘飘而下化作了一条绸带落在了“苗岐”的手中。   “这是什么?”“苗岐”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绸带,他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以为自己是被什么人发现了。   嘘~入梦者说道,祂再一次挥手,那条由他头发化作的绸带被一阵风吹起,蒙在了“苗岐”的眼上。   时光瞬间倒转,等到“苗岐”眼上的绸带拿下来时,他已经不在京都了,而是在苗疆,那个早已被大火烧干净的故乡。   “这是怎么了?”他从床榻上起来,他环顾四周的一切,这是他的卧室。   “你醒过来了啊。”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来者是他的妹妹,银质的头饰在小姑娘活泼的动作下发出叮铃铃的动静。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昨天晚上我在隔壁就听到你在喊什么快逃,大火的鬼话,这里可是多雨的大山啊,那里会起什么大火?”   “可是.....”   “你绝对是昨晚喝米酒睡昏头了,快起来,阿妈上山采药了,今天该你做饭了,你不会忘了吧?”   小姑娘走进房门,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一脸茫然坐在床上的兄长。   “腊肉就挂在房梁上,切的时候别忘了挂回去,就这样啊,我洗衣裳去了,听说村子里今天来一个特别帅的阿哥,我得去看看!”   喜欢帅哥的小姑娘交代完自家哥哥的任务后便一溜烟的跑掉了,徒留脑子尚且不清楚的“苗岐”懵懵地坐在床上。   是梦吗?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痛感很清晰,说明他不是在梦里。   从来都没有什么苗疆大火,更没有什么血债,这都只是一个梦而已。   现在梦醒了。   在意识到这一切后的“苗岐”久违地感到了一阵轻松,他露出了笑容,从床上跃起,朝着院子的水井跑过去。   时间不早了,要是不早点洗漱的话,做饭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喂,话说,昨晚你躺床上嘀嘀咕咕地说梦话,然后爬起来在书桌上写什么呢?大晚上的磨什么墨水啊?”   饭桌上,妹妹吃腊肉满嘴是油地朝“苗岐”问道。   “有吗?”已经接受了眼前一切的少年反问道,看着妹妹一脸肯定的样子,他歪头想了一会儿。   “我....忘了。”   他答道,他疑惑地看向窗外,他看到一阵风吹过卷走了院外的枯叶,带着细灰扑在少年脸上。   啊嚏!少年打了一个喷嚏,他的鼻子红红的,连带着眼角都觉得不适,他伸手一摸,手指湿湿的。   我这是……   “唉!你怎么又犯老毛病了。”   小姑娘大喊,看着已经泪流满脸浑然不知的兄长,小姑娘连忙跳下板凳,从墙上取下毛巾递给兄长。   “我忘记了。”少年回答道,他一只手拿着毛巾在自己脸上捂着,只露出了不断流泪的一对眸子,看得小姑娘对自家兄长心疼不已。   “ 忘记了就算了,那就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你不会记不住的。”小姑娘劝道。   “.....也是,如果是重要的事情的话,我是不会忘的。”   少年点点头,感觉好上了不少的他放下毛巾,抬起了桌上的饭碗与妹妹相视一笑,继续享受午饭。   风再次吹起来,那条被少年放置在床上的丝绸被风吹起,带着桌上那张被镇纸压得死死的信一起飘向远处,飘至入梦人的手中。   入梦人摇摇头,祂并没有去看信的内容,而是仔细地将其收在了自己袖子中。   这是最后一样的东西了,祂看或者不看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入梦人这么想着,此刻那些被他视若珍宝的记忆已经全数收好了,连祂自己都无法随意窥探。   一切都在尚未发生之前就已经结束了,祂不用再去为他烦恼了,自然他也不会为自己所困恼了。   现在那入梦者终于可以放心入睡了,入梦者伸了一个懒腰,祂赤着脚走在自己的行宫当中,祂穿过一条长廊,停在了自己的房门前,祂抬起头,注视着门牌号,上面写着;   约尔·晨星。   那是他的名字与姓氏,是入梦者现在唯一记得的东西了,祂记得前者与后者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他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他永远不会忘了自己....   但是他错了。   入梦者摇摇头,祂自嘲地笑了笑,祂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   或许有朝一日,入梦者会再度与他相遇,回想起那些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   祂不知道那一天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在明天,也是是后天,也许是……   大梦的歌调再度响起,入梦者摇摇头不去想太多,祂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将袖口的信封放在枕边的蓝鲸玩偶身下,拉上被子。   “晚安。”   祂对着枕头旁的蓝鲸玩偶说道。   大调结束,梦之主彻底陷入沉睡,祂枕边的蓝鲸玩偶动了动,这位忠心护主的随从悄咪咪地将身下的信封拿了出来,它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用来代替自己陪着梦之主。   上面写着;   昭昭未央,与君长诀。 第165章   “江荆, 你未来最想要搞点么子?”   “从商还是入政?应聘还是创业?人生总得有一个目的,或者最想要干的事嘛~”   江荆缓缓睁开眼,他看到自己对面正坐着一个人影, 他穿着蓝白的衬衫, 脸上带着一只黑框眼睛, 一副经典的教师打扮。   老白, 川蜀人士,江荆中学时期的班主任,一个聪明绝半顶的地中海男人,家里还有个上初中的姑娘,是个教几十年数学的好心人, 曾不止一次提出资助江荆上学,以及想办法为江荆申请奖学金。   一个小县城的草鸡中学里出了个考上top1的金凤凰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也难怪老白为之操心。   现在, 老白又一次把江荆叫到了办公室,趁着没人的情况下询问江荆他的意见了。   “你倒是说三!你是我们班里成绩最好的平日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有个什么想法,你倒是跟我掰一哈嘛!”   老白见江荆刚看着自己什么都不说,急得拿起手里的卷子直拍手心。   夏天的天气总是燥热的,特别是对于老白这种发福的中年来说尤为难熬,哪怕办公室里的风扇开到了最大,还是顶不住冒出热汗。   难熬哦。老白心想着,就在他第三次拿着一块白帕擦额头的汗时,坐在他对面的江荆终于说话了。   “我还有父母。”不需要向学校申请所谓的单亲家庭补助。   少年轻声解释道, 他省略掉了后面的话,毕竟有些时候,话说得太明白是很伤人的。   所谓的“单亲家庭补助”就是一份老白想要帮江荆申请的津贴, 它是学校里金额最大的一笔补助,也是江荆至今为止仅剩没有拿到的补助了。   “我已经把我该拿的奖学金都拿了,那个补助就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好了。”   狗屁,整个学校里除了你,还能有谁需要这笔钱,不给你存着去留学,难道还给那群小混蛋去抽烟泡网吧吗?   老白点了一支烟,看着对面的江荆,捏着烟的右手抬起又放下,直到烟蒂烧了个干净,老白都没有抽上一口,他心里知道江荆在抗拒些什么。   哎。他是眼看着江荆初中到高中一路升上来的,江荆家里什么情况,他还能不知道吗?   一个工厂倒闭,强制退休,整日不事生产的老爹,一个借口去打工,结果八年不见回来的妈,就这个家庭情况不是单亲家庭,什么是单亲家庭?   老白是真的替江荆着急,那远在国外的top1的大学入学函都发到学校里了,现在就在自己办公抽屉里锁着。   江荆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学费全免,要不是那边的生活补贴要求转籍贯,江荆连生活费都省下来了。   在国外生活,日常开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已经向上头汇报了你的情况了,补贴上头肯定会发的,但是那站发就没得个日期了,眼看到起入学时间就要到了,你先拿着这个补贴应个急三!!”   “你屋头是个安样情况,你比我清楚,你那个背司老崽连你的学费都出不了,你就不要跟我犟了嘛!”   老白苦口婆心地劝道。   哒哒哒,老白转头看着桌上的申请表上写着的“已确定申请人家庭情况”一栏,愁得直摇头,对面的江荆也不说话,办公室陷入沉默。   夏天的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把少年上身明显宽大的衬衫吹得直摆,那件衬衫已经被洗得有些发白发透了,也多亏江荆的身子骨长得好,硬生生把一件旧衣服穿得好看起来。   此刻的江荆在老白看来与校园里那些耿犟耿犟的小白杨没有两样。   就是那种树顶上都没有两片绿叶了,到了冬天都还挺得板板正正的小白杨,耿直得让人心疼。   不就是签个字嘛,这能有什么,单亲就是单亲,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男子汉大丈夫的....   老白心里不断念叨着,他看着江荆始终还是说不出那句话,这位爽朗大半辈子的川蜀汉子还是忍不下心来跟江荆说关于他母亲的坏话。   对子骂亲这种事情,对于孩子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那我回去会跟我爸商量一下,过几天给您一个答复。”小白杨开口了,他目光静静的,无声之中让老白焦躁的心情也平和了一些下来。   “好嘛,那你和你老崽快点商量哈,下个月我开车带你去机场,记得别忘了带上护照和身份证。”   商议结束了,江荆背着土得掉渣的帆布包转头跟站在校门口的老白挥手告别后,朝着自己记忆中的家走去,那是一片老厂房改造过来的家属安置楼,当年工厂倒闭,大多数工厂职工家属都离开了,现在那一片还留着的也没几口人家了。   嘎吱,木门前的铁栅栏被江荆拉开,少年推门而入,率先迎接他的就是一股子勾兑酒的酒槽味儿。   “哟,你回来了。”   躺在水泥地板上江爸听到动静,迷迷糊糊抬起头朝自家好大儿打招呼,还没等江荆开口,他又一头栽倒在地板上睡着了。   不用多想,自家混蛋老爹肯定昨晚又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江荆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放下帆布包,弯腰拉起躺在地板上的老爹往主卧室走去。   说是主卧,其实就是一件大一点的屋子,里面摆着一张双人床,一张小衣柜,一窗当年的结婚照,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只有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家,你能期待它有多温馨?   “呜,还是地板凉快,床太热了。”老爹躺在床上还不忘叽叽歪歪,惹得正在摆弄床头风扇电线的江荆直翻白眼。   几分钟后,江荆看着已经能正常工作的风扇点点头,抹了抹额头的汗,转头出了主卧。   “我出去了啊,你睡起来记得先洗澡。”   醉酒的江爸听到儿子的嘱咐后,含糊着回了一句;“呜,到时候记得叫你妈把热水器开大一点。”   “.......”   江荆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主卧床上的结婚照,凝视着上面笑得一脸幸福的两口子,他看着上面当年自家老爹意气风发的样子,又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江爸是个没什么良心的家伙,自从江妈一去不返过后,他还是照常过他的日子,也没有跟江荆抱怨过什么,每天照常喝酒打牌,对他的婚姻只剩下了一个儿子这种事情不甚敏感。   或者说,他到现在都没有觉得自己和儿子被她抛下了,就像是那张被他锁在床头柜里,只有开始,没有结果的结婚证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还停在原地。”?   江荆思索着,他没有再去看那张结婚证,只是随便应付了自己老爹一句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江荆的卧室和他爸的卧室差不多,就是小了一点,多了一张书桌而已。   此时的书桌上赫然躺着一个牛皮纸包着的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用多想就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玩意。   江荆拿起信封,又发现上面写着扭扭歪歪的“给乖乖”。   看江爸喝酒的原因找到了,现在这个家里,也只有那个厚脸皮的家伙会喊江荆“乖乖”了。   所以信封里的这笔钱,是自家老爹借的,还是他终于想通了跑去当年朝他家借钱的工友家里讨债了?   江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思索无果后,他把信封塞到自己的抽屉了,把一张明信片拿了出来。   明信片上的内容正是top1大学的正门,在出国潮盛行的前几年里,不少家长都喜欢买上一两张这样的明信片送给自己的孩子当做礼物,以此激励自己的孩子上进。   江妈也不例外,她在到了外地的第二天就托熟人给江荆带了这封明信片,然后她就再也没有给家里寄过任何东西了。   江荆不止一次思考过自己是否被抛弃了,但始终没有一个答案,就像是他的母亲给他爸爸留下的那张没有离婚的证明,和这张希望他努力学习的明信片一样。   答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会想着把它说出来,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过得好一点,随带再体面一点就再好不过了。   江荆参加那场top1自主招生考试就是这个心思,他并非有什么远大,非实现不可的愿望,要遵从他母亲的意愿,考入什么名牌大学出人头地,让别人对老江家刮目相看,让母亲回心转意什么,   江荆只是恰好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又恰好能够得着一样。   名牌大学好的,优质的同学,优渥的学习环境,高大上的企业招聘,反正名牌大学什么都好,好到不少人发现身边人考上后,他们都会善意伸出援手,想要帮他去到那里完成学业,达成梦想。   江荆没有什么梦想,其实就他个人而言,国内的大学也不错,起码他不用跑那么老远去上学了。   在top1的入学函到达后的第二天,国内的top1的邀请函也寄到了江荆的学校,老白也拿给江荆看过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实话,要是抛去所谓的“远的香,近的臭”这层滤镜的话,江荆觉得无论是老白,还是江爸,他们都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劲想要把江荆往外推了。   这倒也不是说老白和江爸思想老旧,或者崇洋媚外什么的,他们所做的仅仅也只是想要为江荆好而已。   反正国内的top1也不会跑,趁着机会去国外深造,体验另一种生活不是更好吗?   重点就在于这个“更好”上,没人会讨厌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这种意识放在那些他们在乎的人身上也一样。   但江荆并不觉得,去国外留学对他而言是所谓的“更好”选择。   那个国外的top1给江荆的信函出自他们某个教授的手笔,还是打印的那种,内容也大多是恭喜考核通过,介绍学校什么的,话里话外还隐隐透露着一股子倨傲神态。   那位国外教授可远不如国内top1那位先生给江荆写的那封亲笔信亲切。   我们一定会有共同话题的,期待你的加入。这是那位先生给江荆最后一句话。   选择哪个学校这件事,其实在江荆心中已经高下立判了,唯一困扰他的是,如何与老白与江爸开口解释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无所谓什么敌人,什么坏人,但这也正是问题之所在。   江爸与老白都是无私的,他们是站在江荆这一边的,他们是江荆的家长,所以当他们自称这都是为了江荆好时,江荆便再没有什么理由开口了。   江荆是个温柔的人,他不会拒绝来着他人的好意。自从他发现自己的母亲不再回来后,他便是如此了。   “麻烦哦。”   江荆抬头嘟囔道,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小床上,任由少年时期的愁绪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间,江荆就睡着了,少年时期的孩子总是好睡的,待到江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江荆是被一股子烤鸭的香味勾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爬下床走到客厅,发现自家老爹正等着自己呢。   “快来快来。”   坐在小凳上的江爸放下手里大黄啤酒瓶瓶子,朝江荆指了指小桌板上的油纸。   江爸不会做饭,也不能做饭,他属于是做饭等于做法,稍不注意厨房就会被他点着的选手,在这一点上,江荆是随他爸了。   两父子都不会做饭,之前还好,家里有个女人给他俩做饭,但自从江妈一去不回后,两父子的饭便没什么着落了。   平日里江荆就在学校食堂吃,学校亏待不了对于他这个奖学金拿到手软的主,而江爸则是当东瞅瞅西看看,今天跑到牌室里蹭,明天走到邻居家里拿,要不就是……   “刚从街口熟食店买来的,我们爷俩好久没在一起吃好的了,没几天你就要出远门了,我俩好好聊聊。”江爸说。   江荆也没多废话,他从门口拉来一只小板凳,坐在了小桌板的另一半。   刚坐下江荆就发现不对了:“你怎么还没有去洗澡?”   江荆闻着自家老爹身上传来的一股子酒哈味,脸色不太好。   嘿嘿。江爸不好意思一笑,为了不影响江荆的食欲,他索性把身上带着酒渍的白马褂脱离下来,反正夏天光着膀子也不怕感冒。   “喝吗?”江爸举起手里的大酒瓶子,他也就象征性问江荆一下,江荆还没开口,他就拿起杯子给江荆满上了。   “你也该学学了,要是连啤酒都不会喝,到了那边还得了,我听说那边的人都喝什么……香饼?”   “是香槟。”   “都一样,都一样,来,我们干一个。”   碰,一老一少两代人举起酒杯相互碰撞,在夏天喝冰啤酒是一件美事,两人喝着啤酒,也不怎么说话,不知不觉间就把两只烤鸭给干成了一堆骨头架子,两人也喝得迷迷糊糊了。   “你好像是下个月的飞机吧。”江爸问,他趴在小桌板上,嘴里嗦着一块鸭架。   江荆白了江爸一样,他状态比江爸好上一点,少年红着脸坐凳子上,腰板挺得笔直。   “下个月二号。”   江荆回答道,他又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抱着现在自己跟江爸坦白的想法,江荆说:   “我觉得吧,其实我想……”   “等你走后,这个家都没有人给我开热水器了,现在一想还挺麻烦的。”   彻底喝醉了的江爸说,随后他猛然把嘴里的骨头吐在地上,看着那块骨头从水泥地板上弹起滚到角落里后,江爸哼哼地笑了起来。   “不过想想,以后老子跑到别的地方打牌跟别人吹牛时可以拉着你小子的虎皮,热水器有没有人帮开这种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后那群混蛋杀的要是再跟我面前说我老婆跑路,我就把你甩出来,看看谁还敢给我脸色看!”   江爸一甩头,汗水自他的额头滑下来,顺着他脖颈往他敞露的胸膛滑落,他举起地上的啤酒瓶一饮而尽,然后不再管江荆,晃晃悠悠地朝开着热水器的洗手间走去。   “拓,拓普碗好啊,我儿子有出息了。”他得意的哼哼声连在外面客厅的江荆都听得到。   这还是江荆第一次见他爸有那么大的反应,想当初老白带着他特意从学校赶来,把那张录取通知书给江爸看时,他的反应只是一个“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江荆本来还以为自家老爹只是没心没肺而已,但从今天来看,江荆必须得对他老爸改观了。   经过这一顿酒,父子关系是加深了,但江荆想要办的事是吹了大半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咚咚咚,江荆刚扶着江爸回卧室睡觉,他家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江荆,快开门,我给你送东西来了。”。那人眼巴巴地喊道。   江荆拉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是谁来他家,站在屋外的老白倒是率先把两包刚买来的烧鸡扔到江荆怀里。   “您这?”江荆一脸懵逼地看着老白走进来,再一个巴掌将一张卡拍在了桌子上。   老白刚从学校里出来,他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在事情办好之后他就火急火燎地赶来江荆家了。   “那个补助我已经给你改好了,不要你签那什么,什么了。”   老白先口说了最重要的,随后他指了指桌上的银行卡。   “都在这里面了,密码还是老规矩。”   “您这……”   “别说话,我快饿死了,去外面买两瓶啤酒过来,就着这两只烧鸡,我和你好好唠唠。” 第166章   晴空万里, 飞机划过云霄,游子离开故地前往他乡求学,此番远游, 不知经年。   “听说你们国家的人都很会做饭, 到时候开party的时候记得叫我。”   金发碧眼的异国少女冲自己的新来邻居眨眨眼。   “离开故乡总是让人感到不安, 但还请放心, 我们这里的果汁与沙滩不会比你故土的茶叶与长廊差劲的,祝你拥有一段美好的留学生活。”   初来乍到的黑发少年点点头,他脸庞稍带稚气,但其沉稳的气质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希望如此, 或许我们的社团比起你们那里的要野性一些,校训指导我们团结,兴趣与爱好让我们在此举杯, 比试与荣耀互为表里……”   一位头发与胡须长在一起,气质酷似狮子的金发壮汉朝着又一届的社团新人伸出手来:   “新人!我们……”   “课题组欢迎你, 新来的同学。”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教授从一堆仪器环绕着的实验桌抬起头来,从他的神情来看,他的注意力估计还在那一大堆数据上。   “那些客气话,漂亮话估计你都在你的那些同僚嘴里听腻了,   社会要求你们阳光平和,对邻居要友善,对流浪猫狗要有爱心,社团要你们优胜劣汰, 对待竞争对手要像狮子一样……   可能你有时候会想,你到底是来读书,还是来别的什么的?为什么你一会要去参加社团活动, 与一帮家伙插科打诨,一会儿还要去社区帮忙处理垃圾回收?   即要交际能力,又要实践技能是不是也太贪心了?嗯?”   教授给予江荆压力很大,大到连一旁看戏的学生们都为之汗颜,就在他们为江荆捏把汗时,思考江荆会如何回答教授的问题时,他们只听到江荆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还行吧。”   一句还行吧,真是好大的口气。不过,这也正是这位教授想要看到的。   “这里是精英的学校,想要来这里进学就必然得做好觉悟在这里生存,不然岂不是白来了。”   教授对眼前的黑发少年露出赞同的眼神,他拿出江荆的第一张成绩表准备给他打分。   “希望在六年,或者七年后,我可以称呼你一句先生,或者是博士。”   博士收起钢笔,将笔帽合上送给了眼前的少年,这是他们这类人表示尊重的一种方式   “当然,我正是为此而来。”   “……真是好大的口气。”   时光如箭,江荆求学的身影在偌大的校园当中穿梭,驻足留下身影。   求学的日子很充实,几乎把江荆所有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一个精英样式的年轻人,不仅仅一句成绩优异6就能养成的,他必须得有出色的社交手段,丰富的社会履历,以及得体优雅的谈吐与穿着。   “当然,还有一项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要做到以上要求的同时,还必须保证自己完成得游刃有余……   “所以博士您觉得自己距离我们定义上的精英还差那一步呢?”   毕业典礼上,身着西装的议员对黑发青年打趣道,这位中年正直事业上升期的先生总爱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要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他的毕业速度与风评在校历上都难得一见。   他的履历与外貌几乎无可挑剔,完美得几乎让人不可置信,就是……   “身边还差一位金发女郎……”   议员在大众广庭之下朝着江荆眨了眨眼,他还没等到江荆回答,下一秒,这位议员就被席下的诸多嘘声给打了一个踉跄。   江荆那里都好,性格谈吐都是上佳,更何况他在第三年就接任了社团的会长职务,要是知道这所大学当中,几乎每一个男性社团都会有一个对应的女子社团,这是他们的传统,也是舞会联谊的精华之所在。   席下对着议员嘘声最大的就是女子社团,那群无论是家世,还是外貌都引人挪不开视野的女郎们纷纷朝着议员露出了白眼。   开玩笑呢!要知道当年她们为了能当上江荆舞伴,争得差点上决斗场了好不好?   要不是……   “这是我对他的承诺,身为绅士的最为重要的一点不正是,不能让恋人流泪不是吗?”   江荆的话为议员解了围,他朝着席下一笑,前一秒还在为议员的话而拔刀露剑的女郎,下一秒纷纷变回了淑女的模样,变化之快让人咋舌。   江荆口中的恋人并不真实存在,这是他用来避开那群女郎们疯狂追求的借口而已。   江荆实在是受不了每到一个地方,就被那群女郎以各种手段偶遇了。   第一次偶遇,是江荆在图书馆兼职打工,一位“粗心”的姑娘不小心把咖啡泼到他身上了,江荆还没有说话,他那件刚买了没两天的马甲就被那位姑娘以清理为借口拿走了,直到现在江荆都没有见到过那件马甲。   第二次偶遇是在游泳馆,江荆的泳帽被前来搭讪的妹子顺走。   第三次,第四次……   在某种程度上,她们还蛮有毅力的。   谁能拒绝一位长得好看,身材与气质都是上佳的帅哥?   据小道消息说,现在那群女郎们在暗地里分为了黑白两派。   白派的女孩们为江荆遵守格言,不找舞伴的瞎话所打动,放弃了,自动转化为应援团,为自己的crush纯爱打卡。   而另外黑派则是直接黑化,以各种不可告人的想法为目的,想要从□□层面突破江荆防线。   其中黑派的会长与副会长正是顺走江荆马甲和泳帽的妹子。   她们并非对江荆有什么非君不可的爱意,   她们只是单纯地想要泡江荆而已。   仅仅如此。   上午的毕业典礼结束之后,是下午的社团聚会,晚上的朋友聚餐,江荆在短短一天之内,换了四套衣服,跑了六个场地,属实有些累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回国继续你的研究,还是留在这里带着我们创业?”   酒吧里,一头金发,酒保打扮的的青年站在吧台里,朝江荆递过去一杯酒。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生意也好,股票也好,利润七三分账,我三,你七,你出脑,我出钱。”   金发酒保朝着酒吧窗外的大楼努努嘴,这个暗示动作他已经不止一次朝江荆做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那栋大楼都是你的,是你岁时的生日礼物。”   江荆无奈道,他举起杯子对金发酒保碰了一个。   “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起码目前是这样的。”   江荆一口将杯中的琥珀色酒水吞下,对自己的好友坦白道。   “为什么?”   酒保十分不解,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能在江荆嘴巴里听到他目前还没有目标的话。   “老兄,你可是Mr.江,学业狂魔,来自东方国家的爱情终结者,你怎么可能没有目标呢?”   金发青年大为不解,眼前的青年又不像自己那样整天没什么追求,只能拿着家里给的大楼收租金,开个酒吧混日子。   “你光辉灿烂的人生不才刚刚开始吗?功成名就,出任上市公司高管,然后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被某个女孩迷住,然后……”   金发青年顿了一下,然后江荆接过了他的话头。   “然后结婚生子,生他好几个,在之后的几十年里继续完成事业,最后交代完遗嘱,等着老死。”   “嘿,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对了,还要记得照顾子女,记住他们之中最笨的那个,然后在他十八岁生日时送给他一栋大楼,免得他饿死。”   金发酒保拍手叫好,他乐得把满口大白牙都露出来了,比起他那副开心的模样,坐在他身边的江荆就显得有些抑郁了。   江荆不想要过那种生活,那不是他想要的。   学业,朋友,事业等等一切对于同龄人来说梦寐以求的东西,江荆现在都有了,现在的可谓是他年少有为,周围人对他无不看好。   “你已经有了我们觉得所谓能称之为幸福的一切了,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要什么?”江荆呢喃道,他醉红着脸靠在酒台上,透过眼前的玻璃杯看向金发酒保。   “你想要什么呢?”   祂说,眸子里满是疑惑。   江荆透过玻璃杯那扭曲的光线注视着金发酒保……   光影朦胧,眼前的金发酒保样发生变化,他变成了江爸的模样,变成了老白的模样,变成了教授的模样,变成了所以江荆所认识之人的模样。   他们问:“你还想要些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怎么会知道?   江荆笑了,窗外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下一刻,一道亮白色的光芒自远处的大厦顶楼闪起,就连江荆身前的木质吧台都被一瞬间的光芒照亮了。   “嘶——好闪。”金发酒保捂住了眼睛抱怨起来,此刻整个酒吧都因为先前刹那的光亮显得昏暗起来。   江荆倒是还坐在原地,他微微眯起眼睛,回忆起先前的光芒。   在那一瞬间江荆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像是忘记了什么。   光芒……江荆不断思索着,他突然间有回忆起来当年那个自己在同一天吃了烤鸭又吃烧鸡的夏天,以及那封信。   “我最近准备去南极观察企鹅,顺便去哪里看一看极光,   江同学你知道极光嘛?就是那种电子云环绕在气层发光的大气现象……   如果你想来的话,我们一定会有共同话题的,期待你的加入。”   “极光啊。”江荆想着,他望向窗外,看着地下满是大都市霓虹,上面却什么都没有夜空。   江荆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了。   有时候,人就得什么都不管,单单为自己活一次。   “我要去看极光。”   黑发青年说道,他的眸子瞬间清明了过来,就像是那挂在南极上空的群星。   “喂你要去哪!”金发酒保在他身后喊道。   “极光!”   江荆喊道,他朝着那位与自己一同坐船赶来南极的女士问道。   “您也是来看极光的吗?”   “不!”   那位女士伸手掀开毛茸的兜帽,用她那对理性的眸子望向远处的冻土平原。   “我不是来看什么极光的,我来找我丈夫,他在南极前哨考察基地失踪了!”   “他一定会没事的。”   江荆喊道,按理来说,安慰人的话应该温柔小声一些,但在这片满是狂风与暴雪的大地上,说话小声了别人是听不见的。   “谢谢你,我一定会找到他的,然后暴打他一顿。”那位女士同样以大喊的方式朝江荆表达了感谢。   两个都来找人的青年与淑女相识一笑,然后分道扬镳。   “这里就是观察极光的最好地点,注意安全,我们明天六点来接你。”   向导留下一大堆东西,开车离开了,江荆目送那辆车悠悠在冻土上走远。   现在江荆的任务就是快速地在风大起来之前,建立营地,坐等到晚上天黑就好了。   向导说了,到了晚上才是极光最好看的时候。   但江荆来这里可不光光是为了看极光……   “还有找人。”   江荆自言自语道,他背上背包,扔下一众行礼,随便辨认一下方向后便朝着远处走过去。   夜幕渐起,群星在南极上空悬挂,极光就在群星之下连绵不绝。   江荆已经忘了自己走了多远了,他失去了方向,走到了一处结冰海岸线上。   嘎嘎。企鹅群就在江荆不远处耸立着,那群无论何时都身着黑西装的绅士们见证了这一刻。   噗通,有人跳入了冰窟之中。   嘎嘎嘎,企鹅们杂乱地喊着,它们被江荆这一跳吓坏了。   光球快被吓死了。   快救人!调时间线,调时间线!   江荆沉入水中,这个时候正值夏天,但水库的水还是有些刺骨,江荆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想要往上游去,但他的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一样,任由江荆怎么用力都没有。   江荆睁开眼努力地睁开样朝着四周看过去,片缕阳光从上方直照下来,江荆借着这几缕光亮得以看清那周围环境。   是水草,水草缠绕住了自己的手臂,其实不单单是手臂,他的双腿上都缠满了水草,这幅样子可不像是落水能够造成的。   江荆试图挣扎,但他挣扎得越用力,那水草就缠得越紧,在经过快一分钟的自救过后,江荆体内的氧气已经所剩不多,江荆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我是要死了?   江荆想着,此刻的他已经没有觉得肺部有什么窒息感了,反倒是觉得一阵舒适与静谧,困意涌上了心头,回马灯开始在江荆脑海中浮现。   往日的过去在江荆面前一一出现,幼时的家,车祸,孤儿院,学校,暑假。   哦对,现在是放暑假,自己来这处水库是来钓鱼消遣时光的,但是自己是怎么落水,落水后又是怎么搞得浑身是水草的,江荆就不知道了。   依据光球公司建立的大数据智库分析来看,一般人在看完走马灯过后,通常都会回忆起一两件自己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或者是最想要做的事情。这是由光球智库通过观察诸多员工生平得出的一个经验,这个经验对江荆来说也不例外。   一个坐在办公室里抱着咖啡杯的圆滚滚身影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准确点来说,是屏幕里的江荆。   江荆最想要的是什么?自由?还是回到故乡?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什么都没有,江荆闭上了眼,他的身体缓缓沉入水底,他在走马灯前回忆完自己的一生后,他在最后一刻,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或者说,他没有什么遗憾的,非要完成的东西。   要命了!!   办公室内的光球经理吓得蹦起来,祂抓起一旁早已拨通的对话机喊道;“模拟结束!模拟结束!!快点。”   先不去管某个倒霉公司的鸡飞狗跳,视野重新回到江荆这边。   他被人就下来了,在这个连自己本人都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倒霉蛋即将溺水时,一直站在水库旁边的人影站不住了,他扎入水中,身体矫健得像是鱼儿一样朝着江荆游过来。   江荆听到的水声,但这个时候他可没有什么能力把眼睛睁开了,他的周围都是飘荡的水草,身影都被掩盖住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人找到的。   呼的一声,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少年带着另一个已经昏过去的少年从水库岸边缓缓站起来,夏天的风吹了过来,少年头顶传来沙沙的树叶声。   呼,救人者吐着浊气,满眼复杂看着怀里的江荆,这个家伙在水里喝了太多水,现在肚子里全是水,已经没办法呼吸了,想要救他,必须先....   味道是咸咸的,还有些土腥味,自己的反应也并不想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抗拒。少年想着,他伸手抹了抹嘴角,静静听着地看着怀里的陌生人逐渐清晰有气的呼吸声。   咳咳咳,江荆咳嗽着吐出最后一口水,他现在眼睛酸胀得紧,根本睁不开眼睛,他的意识也还没有恢复过来,但嘴巴确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祂.....”江荆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做了噩梦一样不断轻声唤着什么。   少年看到江荆这幅模样后,顿时来了兴趣,他微微抬起双腿让江荆枕在上面能更舒服一些,随后他侧着耳朵凑到了江荆嘴边,想要听听江荆在说些什么。   “祂忘了我.....”叹息声从溺水者的口中吐出,随后便没了动静,他又一次陷入昏迷了,没有了动静。   夏风又一次吹了起来,少年坐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江荆,作为唯一听清了江荆话的他此刻一脸平静,内心也没有什么波动。   她?她是谁?这个家伙的女朋友?   少年打量着江荆,江荆长得很好,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看就是那种在学校里一走动,就会被大群女生围观拍照的那种。   这种人应该是不缺女朋友的,看样子,这个家伙是个情种?   少年歪着头想着,他伸手抹去江荆脸上的水渍,胡乱猜想着江荆落水的原因,在此期间,江荆还在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不过少年也没有听清江荆在说些什么,他只能从江荆语气里,听出不少的怨气来。   听来也是好笑,一个外表看上去阳光开朗的家伙在溺水后,居然会嘀嘀咕咕地说些跟失恋小女生一样语调的话来,就像是.....   大狗一样,那种外表看上去威风帅气,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喜欢吊着毛绒玩具,守在家门口的大狗一样。   少年被自己奇怪的比喻弄笑了,他狐狸似的双眸微微眯起来,一股子妖般的魅气在少年姣好的脸上一闪而过。   真是有些羡慕那个家伙啊,能把那么可爱的大狗随便丢弃也真是过分,不,是太过分了,要是我的话....   少年看着怀里的江荆,他再度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东西一样笑了起来,他一只手撑着自己脸颊,一只手细心整理着江荆的头发,那副样子就像是在为自家大狗整理毛发的不良主人一样。   他很确定这是他与江荆的头一次见面,这也是他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兴趣.....   好想把他捡回家啊,然后,   抓住祂,不能让他跑了!   后面这一句不是少年想的,而是某个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的家伙。   “抓到了你了。”   江荆笑道,他的手抓在少年的手臂上,明明他才是那个虚弱的家伙,但此刻他的气势确偏偏像是一个猎人一样。   猎人已经厌倦了狐狸再三五次的欺骗与逃跑,他散去眼里的柔和,放下手里的蛋糕,下定了决定一般转而抽出了腰间的软绳。   想来就来,想跑就跑,你真当我是什么好相与的玩具了?开什么玩笑!   什么?少年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取悦到了猎人,猎人双臂一拉,少年失去平衡落入猎人怀中。   “你逃我追很好玩吗?嗯?”   耳边的呼吸声让少年心跳加速,江荆气急败坏的呼吸撞在他的耳垂上,很快地把他白皙的肌肤染成了一片令人食欲倍增的淡红色。   江荆确实是那么做了,他胆大之极的动作很快地被少年所察觉。   “你放开我。”   少年喊道,他不断地挣扎着,活脱脱就是一只被陷阱困住的狐狸。   狐狸有着令人着迷的皮毛,以及那让人苦恼不易的智慧,前者让人为止动心,后者让人为之苦恼。   “先是你这个家伙自以为是地走了过来,想要靠着我取暖,后来也是你自以为聪明地跑掉,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舒心。”   “你觉得现在的我舒心了吗?”   江荆冷冷的质问声让少年为之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江荆。   “什么。”   少年问道,他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着,那副无助的样子让江荆心里的无名火又增添了几分。   用“怒火中烧”一词来形容现在江荆的状态再好不过。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江荆不信邪再次朝着少年问。   少年默默摇头,他并没有在意自己被江荆捏疼了的肩膀,而是伸手揩了揩江荆的眼角。   他在悲伤,以一副他从未在少年面前表现出的软弱姿态来表示他的恐慌。   “不要哭,不要哭哦。”   少年对于安慰人这种事情可谓是一窍不通,他不擅长安慰别人,更不喜欢看到面前的青年悲伤。   那尚未苏醒过来的神抱住了黑发青年,温柔地拍打着他的背。   祂现已因为过去而遗忘了一切,但祂还是对眼前的江荆一见如故。   “我可以给你一个愿望。”   那神说,这是祂给出的第二个愿望,按正常情况来说,给人愿望什么的,应该对目标人考察一段时间的,毕竟愿望什么的不能随便给。   但如果要给愿望的人是江荆的话,情况是可以通融的。   “你想……”   那神还没有说完话,祂就被江荆按到在草地上。   “跟我回家。”江荆说,他那对黑色的眸子倒映着少年惊慌的模样。   “唉?”少年歪歪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还没有做出回答,他就被江荆一把扛在肩膀。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回家,这就是我的愿望。”   “可,可是……唔……你放开我,不要伸进来……”   片刻后江荆放开已经满脸通红的少年,他朝少年问道:   “你喜欢我吗?”   “还,还好吧。”少年别过头,他耳根子已经红得滴血了。   那神从始至终都没有逃出过羔羊的陷阱,开始是这样,结局也是这样。   或许一开始就不需要通过分别的伤痛来检验爱的深浅,爱的人就在你的面前,你在想什么,担心什么最好直接告诉他,不要让他伤心。   “你和我回家好不好,我会做饭。”那羔羊一边说,一边用他那对湿润的黑眸盯看着神。   “好,好哦。”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