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神级抽卡，污染物为我狂赚十亿
　　作者：草莓梨涡
　　文案：
　　『清冷美人入殓师 x 年下狼狗监察官』
　　3025年，白岐山矿难后，深藏地底的新能源“稀金”问世。济世医药迅速推动新能源的开采和研究工作。
　　六年间，各地频繁发生暴徒伤人事件，一种肢体异化嗜血暴虐的污染性生物——畸变者出现，据调查畸变者多为接触新能源开采的员工。
　　3031年，社会功能几乎停摆，天使基金会正式介入处理畸变者，同年，《议政院新能源管理法案》颁布，正式定义处理畸变者的从业人员为——收尸人，新能源开采继续。
　　这是一个秩序颠倒白骨成塔的时代。
　　殡葬专业教授晏迁猝死穿越到这里，第一天，被螳螂怪物突脸刺杀，第二天，四分五裂的尸块半夜爬他家阳台求拼尸，第三天……
　　【恭喜您激活抽卡系统，您有一次免费抽取机会。】
　　【恭喜您抽中技能卡“殓容”：一手牵阴阳，一线缝生死。】
　　从黑诊所助手到天使基金会的收尸人，晏迁穿皮缝骨画阴阳，替畸变者祛除“病灶”，净化污染，在混乱中开辟另一种可能。
　　披着雨衣的双面屠夫捧着筋肉破裂的手掌，“这次…可以缝成蝴蝶结吗？”
　　膝盖以下失踪的长发无面鬼握着沾满露水的鲜花，“今天求婚，可以帮我画个喜庆的妆容吗？”
　　八条腿的蜘形人挺着表皮蠕动的肚子，“医生，我要生了！”
　　晏教授轻轻放下茶杯，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孕妇优先。
　　*****
　　食用指南：
　　1.强强he，攻可能会在后面几章才出场。
　　2.受是魂穿，外貌会慢慢同化成自己本来的。
　　3.原身的女儿不是亲生的。
　　4.赛博朋克世界观，不了解也没关系，有涉及到的名词除了正文会解释，作话也会单独写出来。
　　内容标签：强强 穿越时空 爽文 升级流 成长 赛博朋克
　　主角：晏迁，戚朔
　　一句话简介：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立意：向死而生


第1章 激活系统
　　混沌中撕开一道口子，涌入五彩斑斓的光。
　　晏迁浑身冰冷，心口像是被人用钝刀子来回搅动，疼得他几乎直不起身。
　　他猛喘两口气，重新找回对身体的掌控权。
　　理智缓慢回归。
　　看向四周。
　　自带阳台的狭窄单间，一眼看得见底。
　　满是锈迹的铁架床，窗户漏了一角被木板钉上，墙面脱落了墙灰。
　　房间隔音效果很差，能窸窣听见隔壁的讲话声。看得出房屋已经有些年份了。
　　雨滴落在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铁锈味、霉味、还有些因为下雨从外面飘进来的陌生味道。
　　从阳台透进来的广告牌的霓虹灯光饱和度过高，闪得他有些眩晕。
　　而他自己，正靠坐在床边，右手自然垂落，掌心触感黏腻。
　　等等，黏腻？
　　垂目望去，铁锈红色分外扎眼。
　　这些是……血。
　　晏迁皱眉。
　　在最后的记忆里，他正入殓最后一具尸体。
　　省城发生重大车祸，酷夏高温之下只需几小时尸体便会出现腐败。
　　入殓师需要赶在家属到达前将破损的遗体进行修复，借此安抚他们的情绪。
　　接到电话他便赶去殡仪馆，穿着防护服连轴转了48小时。他记得自己画完最后一笔妆，再然后……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晏迁扶着床架子起来，用床头柜上的纸巾将手上的血都擦干净。
　　屋内没有其他人，周围一片狼藉。
　　破碎的相框躺在不远处地面。
　　照片里的男人正抱着扎双马尾的小女孩，两人眉眼间有些许相似，背景是游乐园。
　　窗边靠墙那侧的木柜门是打开的，衣服散落，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
　　他走过去，里面挂着一件白大褂，口袋里露出条绳。
　　掏出来一看，是张工作证。
　　上面写着“姓名：晏迁，职位：助理，爱德诊所。”
　　爱德诊所……
　　晏迁本职是一名殡葬专业的大学教授，毕业之后就留校，工作了四年，偶尔会去附近殡仪馆帮忙，但从来没去过诊所当助理，也没有什么女儿。
　　到底是有人在整蛊，还是……
　　刚才探索过周围，没有其它尸体。
　　他刚醒来时，头晕，畏寒，是失血的症状，又‘恰好’浑身是血。
　　如果这一切不是整蛊，都是真的。
　　如果这些血来自这具躯体，原身曾经遭受过致命伤害，只是现在这些伤口都诡异的愈合了。
　　那么他……
　　太荒谬了。荒谬到晏迁想笑。
　　但随即，他想到了另一个更加紧迫的可能。
　　根据现场痕迹，这个案件可以排除自杀，大概率是入室抢劫或者蓄意谋杀。
　　劫匪抢走钱财便不会再回来，但蓄意谋杀呢？他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凶手……
　　心里无端生出股寒意，某种预感使他向右倾倒。
　　“砰”的巨响，眼前的铁架床从中间塌下去，像切豆腐一样变成两段。
　　晏迁堪堪避了过去，耳朵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床边，站在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左臂已经异化成褐色的镰刀状前肢，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光泽。
　　右手隐藏在衣袖之下看不清。
　　这个丑陋的人形螳螂发出刺耳的嗡鸣。
　　晏迁却诡异的读懂了它的意思。
　　它说：“现在是，加餐时间。”
　　几乎是同时，晏迁随手抄起身边的椅子砸向它。
　　“砰！”它将右臂横在身前挡下，椅子彻底散架。
　　仿佛砸在一块铁板上，把晏迁虎口都震麻了。
　　那块“铁板”是一只机械板块拼接而成的手臂，金属生出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机械臂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让他下意识心口一疼。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晏迁不敢掉以轻心，立即扯过床尾搭着的毛巾，撕成两半缠绕在双手上。
　　原本当做业余兴趣之一学的散打，成了支撑他对抗的渺然生机。
　　拳风呼啸，机械臂击向面门，他伸手格挡，听见了自己骨裂的声音。
　　挡过一瞬后，他立即反攻。
　　右脚蹬地，侧身，左勾拳正中怪物眼眶。
　　噗嗤一声，从里面迸溅出黄白浊液。
　　短暂失去视野的怪物吃痛捂住眼睛嘶吼，镰刀横切过去，他躲避空间有限手臂被蹭出一道口子，怪物却也因此露出空门。
　　晏迁迅速闪身其后，膝撞，肘击，砸拳……连续猛攻它的侧颈和脊椎。
　　那里有着丰富的神经群。
　　但这个怪物的构造明显强于人类，如此强度的重击也只是让它麻了一下。
　　眼看它就要反应过来，晏迁不再犹豫，立即跑向可以暂避的洗手间。
　　反锁后用拖把卡住门把手。
　　鲜血渗透过布条滴落在地面，双手微微抽搐，身体的疼痛让他更加冷静。
　　他环视周围。
　　怪物**强化，但眼睛没有，并且十分脆弱。
　　如果有什么可以弄瞎它眼睛就好了。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木门被砸的哐哐响，掉落久久积压的灰尘与木屑，门也开始出现裂痕。
　　时间不多了。
　　他迅速搜寻。
　　在洗手台下的柜子里发现一瓶300ml的硫酸。
　　普通的诊所助理怎么会在家里准备硫酸？疑惑一闪而过。
　　身后越来越急促的砸门声和他心跳的鼓点重合。
　　冷静。
　　这个怪物智力并不高，连番受挫下已经被愤怒主导情绪，更容易出错。
　　他占优势。
　　脑海中模拟出对付之法。
　　木门应声而裂，早已躲藏在怪物视野盲区里的晏迁抓住机会泼出硫酸。
　　伴随令人牙酸的嘶嘶声，怪物的眼球被迅速腐蚀，化成黑色的脓水。
　　整颗头变得坑坑洼洼，十分恶心。
　　晏迁屏住呼吸，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向它的心脏，一刀封喉。
　　这把匕首是在方才打斗间在打开的抽屉里拿到的。
　　腥臭的血淋了他满身。
　　怪物来不及呜咽，倒地没了动静。
　　他又蹲下确认怪物呼吸停止才松了口气。
　　晏迁拆下溅到硫酸的布条，立即跑到水龙头下，开大水流来回冲洗，确保没有残留。
　　不需要检查，他也知道自己手上身上全是伤。
　　需要医药箱。
　　或许可以去房间里找找看？
　　就在他刚跨出洗手间时，一只褐色的螳螂生物脱下身上原本的人皮，迅速攻向他背后。
　　怪物没死！
　　匕首应声断裂，他只能徒手抗下，握住镰刀刀锋，步步后退。
　　直到抵到墙壁退无可退，镰刀刺破肩膀，豁开一道大口子，顿时鲜血如注。
　　它转动三角脑袋，凸出膨胀的复眼全是恶意，伸出细长的舌头卷回晏迁的血。
　　不断滴落浑浊的唾液，将地面腐蚀出一个黑洞，滋滋的冒着烟。
　　刀锋寸寸没入血肉，在脚边汇成一小块血泊。
　　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晏迁眼前模糊一片，体力迅速流失。
　　他快死了。
　　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大脑飞速运转。
　　恍惚间，他脑海里响起一阵电子音。
　　【滴！恭喜宿主绑定抽卡系统，您有一次免费的抽卡机会，是否选择现在抽取卡牌？】
　　晏迁没时间考虑，立即选择“是”。
　　【根据您的职业，我们为您选择了对应的卡牌库。】
　　【恭喜您抽取到C级技能卡“殓容”、D级技能卡“搜尸”。】
　　【技能卡】
　　技能名称：C级·殓容（有效时间10s）
　　熟练度：一般（0/5）
　　描述：一手画阴阳，一线缝生死。您的双眼似乎也拥有独特的力量呢～
　　效果：精神震慑。
　　【技能卡】
　　技能名称：D级·搜尸
　　熟练度：一般（0/5）
　　描述：被你杀死的，终将成为你的。
　　效果：可以随机拾取目标装备。
　　【请完成新手任务：杀死眼前的畸变生物！】


第2章 想搬家第一天
　　白色的光屏投射在怪物头顶，上面还有些文字信息。
　　【名称：***（C级） 污染值：456】
　　【血量：40/100】
　　晏迁对着地上怪物蜕下的人皮使用“搜尸”。
　　【已对目标使用“搜尸”。】
　　【恭喜您拾取到一只D级“机械左臂”（耐用度74%）】
　　黑色的纹路顺着指尖向上爬，直到覆盖至肩胛处，完美贴合他的左臂像是穿戴一层机械甲胄。
　　手背上亮起一道蓝色火焰标志。
　　骨裂和挫伤带来的疼痛都仿佛消失不见。
　　晏迁找回了些力气。
　　【“殓容”已使用，倒计时：10s】
　　一股力量感油然而生，他握住镰刀刀锋往外拔。
　　那道蓝色火焰标志仿佛有生命般，燃烧得越来越亮。
　　怪物歪着头。
　　晏迁身上的变化让它感到困惑。
　　它杀死了许多人类，恐惧是他们的本能反应，最后只能变成畸变生物的养分。
　　可眼前的人类不一样，好像……天生不知道恐惧。
　　为什么？
　　【倒计时：6s】
　　晏迁眼神逐渐冰冷。
　　入殓这一行干久了，多少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面对各种残缺不全的尸块，和山野间形态各异的鬼魂早已变成他的日常。
　　都说入殓师能透过尸体看见人类的黑暗面，在晏迁心底也藏着一块专门盛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可如今被它打破了。
　　【倒计时：4s】
　　螳螂怪物察觉到眼前人类是多么危险时，已经迟了。
　　下一秒眼前的“晏迁”，整张脸从中间裂开。
　　无数的黑色丝发从断裂口涌出，将它死死缠绕。
　　内脏被缓慢挤出体外，噗嗤一声变成烂泥。
　　它所有的感官被放大，像是有人将他的脑子放进磨子里来回碾。
　　就如同它之前杀过的那些人一样，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倒计时：3s】
　　它呆滞在原地，肿胀的复眼只余深深的恐惧。
　　就是现在。
　　晏迁后撤一步，空气中无端翻涌热浪，夹带蓝色火星的左拳将它的头砸向墙壁。
　　洗手间的墙破了个窟窿，散落一地碎石墙灰。
　　【倒计时：2s】
　　他五指紧扣住怪物肩膀，力量大到硬生生将镰刀臂给撕下来。
　　绿色的血流了满地，失去双臂的怪物突然暴冲，张开口器咬上他侧颈。
　　晏迁掐住它脖子，咔哒一声直接拧断。
　　尸体倒落。
　　倒计时归零。
　　【恭喜您成功击杀C级畸变生物“鬼眼螳螂”】
　　【获得积分奖励+200，可以用于抽卡，100积分/1次，解锁身份信息x1，世界大背景信息碎片x2。】
　　晏迁脱力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感受不出身上到底哪一道伤更疼。
　　整个人像是被水洗过，血和汗混在一起。
　　又渴又饿，失血过多加上高强度运动，已经让他的身体到达了极限。
　　技能卡效果消失，他的伤口依旧存在。他需要食物补充体力，然后止血治伤。
　　他捂着伤口挪向不远处的冰箱。
　　打开后里面躺着几支透明液体，上面标着“爱德诊所专用营养液”。
　　他不清楚是否可以食用，只能打开其中一支含了一小口。
　　没有怪味。
　　几分钟过去，身体也没有不良反应。
　　确认可以食用，他才仰头喝下打开的那一支营养液。
　　他弯腰拉开床头柜，发现了一瓶凝血喷雾和绷带，紧接着将伤口都处理了一下。
　　对于当下情况他需要复盘整理一下已知信息。
　　这个怪物不可能是现代的生物。
　　那只杀伤性极强的机械臂也明显不是普通义肢，至少在现代是肯定不会被允许民用生产的。
　　食物特殊，即使是无色无味的液体，喝下去也会产生饱腹感。
　　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他所在的时代。
　　这一切都指向唯一的结果。
　　他……穿越了。
　　晏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目前需要搞清楚几件事。
　　这里是哪里？“他”或者说原身是谁？
　　这个怪物又为什么刺杀他？似乎是为了找到什么东西。
　　他想起了身上激活的抽卡系统，里面似乎也有些信息值得探索。
　　在他眼前展开了一个淡蓝色光屏，应该是系统界面。
　　上面显示任务成功赠送的几条信息。
　　【身份信息】
　　姓名：吴文（畸变者）
　　血量：0/100
　　污染值：456
　　病变度：100%
　　畸变物种：C级鬼眼螳螂（寄生）
　　特征：镰刀状前肢、腐蚀粘液。
　　能力：极速、巨力。
　　死亡前6小时行程：黑市、街角便利店、306旅馆、爱德诊所。
　　【碎片1】这里是高科技的世界，机械接替人工，新能源开发，铸就钢与铁的城市森林，是当权者操弄权柄与金钱的理想国。然而赛博冷雨之下，掩盖了永生与畸变的秘密。
　　【碎片2】“爱德诊所位于潍坊大街107号，与高昂医药费的医院相比这里简直是穷人的天堂，病人再也不用担心内脏会在手术中被偷偷摘除，还能获得免费的抑制污染的胶囊……”
　　这个叫吴文的人，看来是他杀死的怪物。
　　吴文行程的最后一站是爱德诊所？
　　原身工作证上的所属地也是爱德诊所。
　　这是个出现过多的高频词汇，晏迁在心中给它标上重点。
　　休息得差不多，晏迁又回到洗手间。
　　怪物尸体靠着墙壁已经僵硬。
　　系统适时提示道：【这个世界的人类普遍拥有精神力，当精神力遭到污染就会堕变成恐怖的畸变生物。】
　　【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将会觉醒异能，拥有特殊的自我能力。温馨提示：异能者被污染后病变成的畸变生物比普通人更强大，请随时关注自己的污染值喔～】
　　怪物是畸变生物很好理解，可异能指的是他的抽卡系统吗？
　　污染值……
　　界面随着他心中所想，跳转到个人属性栏。
　　【个人属性】
　　姓名：晏迁
　　精神力阈值：1000→1032（C级）
　　净化值：456
　　血量：50→80/100
　　积分：200
　　那个怪物的污染值明显高于他，所以才会变成那副模样。
　　血量在营养液和凝血喷雾的帮助下，已经从及格线边缘拉回来。
　　晏迁还注意到，净化值增加的数量刚好是吴文的污染值。
　　【精神力等级决定您可以使用的卡牌等级，请努力升级喔！】
　　他翻看了一下地上那张人皮身上的衣物。
　　从口袋里，他摸到了一个长方形铁制药盒。
　　盒盖上是一个躺倒的红色葫芦，葫芦里用白色楷书写着“济世”二字。
　　药盒里还剩下一枚蓝色胶囊，用处不明。
　　尸体的线索已经搜查完，晏迁开始研究系统的能力。
　　技能“搜尸”能既然能将吴文的机械臂变成他的道具卡，那么尸体是否也可以。
　　“已对目标使用【搜尸】。”
　　“……使用失败。”
　　看来这个技能存在某种转化条件。
　　积分可以抽取卡牌。
　　看看他的运气怎么样。
　　【您已抽取卡牌两次，积分-200。】
　　【恭喜您抽中一张B级道具卡“失落的手术刀”、积分+20。】
　　【由于您当前的精神力等级为C，无法使用B级道具，所以卡牌将自动降级，等您等级上升，卡牌才会恢复成原来等级。】
　　银质的手术刀出现在晏迁手中。
　　与寻常的不同，刀柄处雕刻上长着鹿角的骷髅头。鹿角像荆棘一样向上生长将刀柄缠绕，骷髅头的双眼镶嵌了两颗蓝宝石，栩栩如生。
　　凝视久了还有种这把刀在盯着你的错觉。
　　无端寒意从手心蔓延至全身，似乎有些邪门。晏迁不再多看，将它放回系统。
　　变成系统卡牌后，这把手术刀上的雕刻消失不见，变成牌面背景里一个鹿角人形怪物的影子。
　　蓝色的眼睛如深渊凝视着他。
　　【道具卡】
　　名称：C级·失落的手术刀
　　描述：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有名的精神科医生，他热衷于解剖心脏。你的内心将决定这把刀是杀人还是救人……
　　效果：*****
　　【滴！恭喜您已掌握系统的使用方式，系统已解锁“基础天赋”和“卡牌库”模块。】
　　晏迁看向面板，系统界面如今已经有了六个模块：个人属性、积分抽卡、信息、基础天赋、卡牌库。
　　基础天赋：
　　【散打】你的格斗技能在普通人里已经算佼佼者。
　　【相对理智】能够免疫C级以下的精神系污染。（“殓容”附带属性）
　　【危险直觉】你对危险的直觉十分敏锐，请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卡牌库：
　　【技能卡】C级·殓容、D级·搜尸
　　【道具卡】D级·机械左臂（耐用度60%）、C级·失落的手术刀
　　机械左臂的耐用度已经从一开始的74%下降到60%。
　　由此看来使用的确会给道具带来一定磨损。在没有备用卡牌之前，他不能随意使用了。
　　【滴！发布任务。夏日炎炎，尸体难以久存。为了挽救你在邻居眼中的形象，请于24小时内处理掉尸体。】
　　【原身的死亡谜云重重，请找到原身死亡的真正原因，躲开死局。任务完成可获得丰厚积分奖励，是否接受。】
　　这两个任务也是他当下需要完成的事情。
　　“任务已接受。”
　　晏迁试图搬动尸体，又发出一个大响动。
　　隔壁有人来敲门。
　　“砰砰砰。”
　　门外响起粗矿的男音：“能不能讲点素质，吵半天了，大半夜的只有你家在干事吗？”
　　晏迁将尸体挪进最里面的浴缸，又用拖把将过道里的血处理了一下，确保视线之中没有可疑的痕迹，走去开门。
　　一个寸头肌肉男正堵在门口往里看，“你……”
　　肌肉男目光撇向狼藉一片的屋内，散落的衣物，还有那从中间塌下去的床。
　　他挤了挤眉，“哥们，悠着点，这里的房东很抠门，被他发现房子坏了要双倍赔偿的。”
　　晏迁：？
　　“那你们继续啊，不打扰了。”肌肉男笑嘻嘻说完，体贴地替他把门关上了。
　　晏迁一头雾水走回洗手间，隐隐约约听见隔壁关门谈话的声音。
　　发嗲的男音问道：“怎么了？”
　　肌肉男大着嗓门：“隔壁两毛头小子玩的还挺花，床都塌了。”
　　“哇塞，好猛喔，人家也想试试这种～”
　　交谈声结束，隔壁又传来咿咿呀呀地不和谐声音。
　　晏迁：“……”
　　反应过来的他唰地一下把水龙头打开，埋头冲洗身上的血污。
　　血污打湿了绷带，为了防止二次感染，他又重新拆了包扎好。
　　抹掉镜子上的水雾，晏迁看向里面那张陌生的脸。
　　这具身体的外貌和他本来的不太一样。
　　头发有些不修边幅，长到盖过了眼睛。整个人十分清瘦，身体素质比他想象的还差。
　　手腕处有道化学试剂腐蚀过的伤疤，似乎有些年份。
　　什么诊所助理会接触到化学试剂？
　　看来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爱德诊所了。


第3章 反抗军
　　“现在是早上七点，距离您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出行途中可能会有堵车几率，请合理安排好时间。”
　　被播报声吵醒的晏迁睁开眼，揉着酸痛的脖颈，床塌了他只能在书桌前趴着睡。从收拾完房间到现在，他拢共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您的同事顾桑结发来一条语音短信。”
　　他循着声音在床底发现了一个黑色手环。
　　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通讯工具？跟电子手表还挺像。
　　黑色手环佩戴上手腕后，屏幕显示一连串数据流，“生物虹膜识别完毕。”
　　他摸索着滑动了一下屏幕，短信那一栏出现个小红点。
　　点开后，从里面播放出年轻男人的声音，“我昨晚彩票中了一百块，等一下请你吃早餐，半个小时后咱们路口便利店见！”
　　爱德诊所里面肯定有更多熟悉原身的人，如果能在上班前从原身同事这里获取点信息或许会好一点。
　　即使可能会面临被怀疑的风险。
　　要想伪装原身只能从性格下手。
　　晏迁回想了房间里的生活用品。
　　衣服多为蓝白黑灰四种颜色，床单也是深色系。
　　他在大学辅修过心理学，再加上从事入殓行业这几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什么人在他面前走一圈，基本上能猜个大概。
　　原身可能是个比较冷淡且孤僻的人。
　　这是个好消息，原身与他原本的性格很像。
　　晏迁翻看了一下原身与顾桑结的过往短信记录。
　　全是顾桑结单方面信息轰炸，大多数内容是：约定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以及发链接帮他抢零点超市打折商品。
　　原身回复都很少。
　　两人加上好友才一周，顾桑结对原身并不是非常了解，这是件好事，他暴露的风险变小。
　　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晏迁洗漱完换好衣服。
　　出门前他又拿起那张被打碎的合照看了一眼。
　　还差点什么。
　　他抬头在书架上找到副黑框眼镜，在洗手间镜子前整理了一下。
　　系统电子音响起：【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您的血量已经恢复到100，请继续保持。】
　　他尝试了一下是否能正常使用卡牌，确保技能和道具毫无问题之后才踏出门。
　　晏迁的房子在过道尽头，狭窄阴暗的楼道散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他快速穿过，进入在过道另一头的电梯。
　　要想搬运尸体下楼，电梯也是其中一条路径。
　　他观察了一下，电梯里的监控器被人糊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去。
　　有点像口香糖。
　　这样的话，抛尸的便利有了。
　　他住在5楼，电梯很快便到达底层，穿过走廊便是大街。
　　整个街道都是灰朴朴的，路面凹凸不平的小水氹里也飘着一层厚厚的油污，一群小孩正踩着玩，捉弄路过的行人。
　　某个倒霉的上班族被溅到一腿泥点子，那人晦气地淬了一口，“你们这些死鼠仔，领着救济金的臭虫，除了给人带来坏心情没有任何用处……”
　　骂的词不堪入耳，这群小孩也没什么反应，只嬉皮笑脸地跑远，等到那人骂完离开又回到原地，坐在街边继续重复这些整人把戏。
　　今天是周五，这些看上去八九岁大的小孩却没去上学。
　　晏迁收回视线，转身朝路口走去。
　　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那群小孩中年龄最大的男孩躺倒在路边，胸口的血流向小水氹。
　　一个骑着摩托装扮怪异的街头混混举着枪扬长而去。
　　巡警的警笛声慢悠悠坠在后面，其他小孩四散着跑走。男孩妈妈从小巷中奔出，爆发了第一声哭喊。
　　行人们状若未闻，来去匆匆。
　　晏迁闭了闭眼，继续往前走。
　　便利店招牌下，一个年轻男人正朝晏迁挥手，“早上好，晏医生。”
　　“你脸色看上去很差，不会又是熬夜写实验报告了吧，博士还是你导师，对你也太严格了。”顾桑结替他推开玻璃门。
　　爱德诊所的博士是他的导师？
　　晏迁整理措辞，“昨晚家里遭贼了。”
　　顾桑结大惊：“啊，你人没事吧。丢什么东西没？有报警吗？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晏迁按了按因为睡眠不足而抽痛的太阳穴，“没事，没丢，没报警，被打晕了不清楚。”
　　顾桑结骂了句他听不懂的话，可能是方言。随后从冰柜里拿出两个三文鱼三明治，“也是，那群监察官也不一定会管这里的事，附近连个监控都没。四级公民连人权都很难保证更别提财产权了。”
　　“哎，还是早日转正然后住诊所员工宿舍吧。省得那天死在家里了都没人发现。”
　　监察官，四级公民……又是他完全不熟悉的名词。
　　晏迁保持沉默。
　　顾桑结在前台机器上按了下指纹，机器滴了一声，“已刷脸支付。”
　　顾桑结似乎习惯他这样，将三明治递给他，安慰道：“感谢你这一周这么照顾我，刚来这实习还挺担心的。我跟小张关系好，下班前再给你蹭个脑部CT。”
　　“谢谢，不用，那人没下死手。”
　　晏迁看着手里的液体包装停顿了一下，这东西叫三明治？？
　　他默不作声地查看了包装上的配料表：70%面包屑、30%鱼肉。广告词标榜绝对真材实料。
　　一旁的顾桑结已经面不改色的吃完咂巴着嘴意犹未尽，即使预料到难吃，晏迁也得咽下去。
　　顾桑结没有留意晏迁的表情，扔完垃圾回头接着说，“鬼知道那个小偷改装义肢没有，一拳砸下去脑淤血都有可能…”
　　顾桑结越扯越严重，拉着晏迁又上下检查了一圈，“你是运气好，换别人现在恐怕连内脏都被拆了几个。这个片区虽然房租便宜，但治安可是大问题。”
　　嗯，那个被他魔化成恐怖杀人魔预备役的“小偷”，现在正躺在他家浴缸里。
　　死得梆硬。
　　晏迁移开视线：“现在7点40，我们快迟到了。”
　　他出门前利用手环查过路线，知道这个路口走出去便是交通工具停靠点。
　　两人朝着左侧不远处的浮空电轨指示牌走去。
　　候车点人满为患，他俩晚到只能被挤在最后面。
　　晏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安装了机械义肢。
　　前方穿着短裙的小姑娘，脑袋后面插着许多的数据管道，被她捆成一个马尾扎起来，耳朵也是机械的，正一闪一闪的亮着灯，像是在听歌。
　　旁边的大叔跟昨晚杀他的吴文一样，双手都是机械义肢。
　　只有顾桑结看上去没有进行外观上的机械改造。
　　人们对这些习以为常，机械改造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反倒是他俩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从哪里飘来对话声，“你听说了吗？昨晚在平安路那边又抓到几个反抗军的人，全是畸变者，死了好多平民，但还是被放跑了一个，城防部和监察部的人到现在还在跨海大桥设卡拦截，待会可能会堵车。”
　　“惹上监察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那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真希望他们狗咬狗……”
　　又是监察官，听语气有点像这里的执法机构。
　　但人们似乎很惧怕他们，对他们的评价也不太好。
　　正想着，车头标着“417”的蓝色浮空电轨从半空中降下，打开了门。
　　候车点人头涌动，顾桑结拉着晏迁好不容易才挤上车。
　　前面的人将手环往车门口的机器上一贴，它便发出连续的滴滴提示音，“付款成功……付款成功……”
　　轮到顾桑结时，他被穿着黑外套带棒球帽的人给撞开插了队，那人没有选择电子支付，直接投了硬币。
　　晏迁伸手扶了顾桑结一把。
　　还以为这个世界的货币全是电子形式了。
　　多看了棒球帽两眼。
　　这么热的天气，带帽子和口罩……？
　　顾桑结显然也看见了，和晏迁咬耳朵，“你不觉得那人有点奇怪吗？”
　　棒球帽似有所感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
　　“别瞎猜。”晏迁挡住顾桑结视线，两人移动到车厢中部位置。
　　浮空车平稳启动，周围老旧的建筑迅速朝身后远去。
　　刚才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就突然下起雨，哔哩啪啦的落在铁皮车顶。
　　晏迁下意识看向窗外，一片蓝色的海，比他想象的要干净许多。
　　海的对面与他所在的街区不同闪烁着绚丽的霓虹灯，五光十色的立体广告投射在半空。
　　这座跨海大桥像是一道分界线，贫穷与富有，破败与亮丽。
　　浮空车停了下来，大桥上果然堵了。
　　晏迁低头看了眼手环，现在是7：54。
　　车上的人因为堵车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晏迁注意到棒球帽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朝车厢中部的车门靠近。
　　这时，外面传来广播声，“现在进行例行检查，请所有人带好随身物品依序下车……重复一遍，现在进行例行检查，请所有人带好随身物品依序下车……”
　　“检查完的人请往前走，我们安排了另一辆浮空公交，确保你们能准时上班，感谢配合。”
　　晏迁被人挤掉了工作证，他弯腰找了一下，再抬头已经站在队伍末尾。
　　顾桑结距离他有七八个人远，他回头看了一眼晏迁，用唇语说道：“我在前面等你。”
　　周围穿着黑色制服，肩膀上挂着军衔的人已经警觉地看了过来，见晏迁没有什么出格动作才收回视线。
　　半空悬空停了三辆闪着红**光的警车，车门大开，三名狙击手正盯着现场。
　　地面也有十几个监察官正在检查乘客，核验身份。
　　雨下得不大，让本就燥热的空气更加沉闷。
　　晏迁身上早已被汗打湿，汗水透过绷带浸入伤口，火辣辣地疼。
　　再有两三人便轮到他时，周围监察官的站位发生了变化。
　　他们有意识的封锁晏迁周围的逃跑路径，有的默不作声地将枪上膛。
　　但不是为了堵他，而是他身后的人。
　　……那个棒球帽！
　　身后伸出一只手。
　　晏迁被扯了一个踉跄，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
　　棒球帽挟持了他。
　　人群爆发尖叫声。
　　“反抗军成员韩渊企图伤害平民，携带杀伤性武器，需要采用强制手段。”为首的监察官却看都没看晏迁一眼，直接下令开枪。
　　韩渊扯着晏迁衣领躲到一辆私用悬浮车后，“这群狗东西。”
　　……反抗军？
　　枪声连绵不绝，可韩渊像是能提前预判监察官的方位，靠着一把手枪撂倒了四五个企图围上来的人。
　　流弹几乎是擦着晏迁头皮飞过，他缄默不语，暗想：这监察官是想把我和绑匪一起杀了？嗯，到时候报告上可以写，‘伙同绑匪，即刻击毙’。
　　又或许，在这个世界，普通人的命没有那么值钱。
　　他是不是该自救？晏迁自嘲笑笑。但有一个问题——他的卡牌能力，不适合对付这些枪支。
　　顾桑结早就被外围的监察官给拦下，隔着一道人墙满脸焦急地看向战场，拉着监察官衣袖解释道：“长官，被挟持那人是我同事，他不是普通的四级公民。”
　　“他的导师叫李通海，就是圣格隆医学院教授李通海，获得联合会表彰那位。”
　　那名监察官冷漠地掰开他的手，举着枪往前一顶，“后退。”
　　“等等。”
　　一名金发男人从后方走入，提着黑色的箱子放在车引擎盖上，“爱德诊所那位李教授？”
　　“是。”顾桑结感觉有戏，连忙掏出工作证，“我同事是李通海教授的门生。”
　　金发男人点了一下耳麦，“停火吧。”
　　他戴上防风护目镜，打开黑色手提箱，里面是未组装的枪械零件。
　　咔哒几声，黑色狙击步枪组装完毕，金发男人提枪跃上悬浮车顶卧倒。
　　顾桑结看着有种不好预感，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监察官捂着嘴退出战圈。
　　枪声停止，为首的监察官对着韩渊藏身的方向，“韩少校，放了你手上的平民，你和你的同伴全都可以免除死刑。”
　　“死刑？人都被你们杀了个干净，自然是判不了死刑。”韩渊退下弹匣，里面的子弹只剩下一枚，“加入反抗军的人没有一个怕死的，少拿这个来威胁。”
　　“韩少校，你手上的平民总是无辜的吧。”
　　晏迁盯着地面，有几滴红色液体。
　　韩渊受伤了。
　　“让你的人后撤，我就放了人质。”
　　“好。”
　　监察官的脚步声果真远离。
　　韩渊神情不见喜色，眼眸在阴云的映照下晦暗莫名。
　　他拉着晏迁起身，似乎真的按照先前所说，往更安全的地方转移。
　　要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监察官会忽然改变主意谈判，又为什么愿意放过韩渊？
　　晏迁有种没由来的不安。
　　心有所感，抬目望去。不远处，一名金发男子正举着枪趴在车顶。
　　凭空出现的红点瞄准他的心脏。
　　晏迁脑海空白。
　　下一秒，子弹穿破雨幕射来。
　　……什么？
　　“该死，居然是异能者。”耳边传来韩渊怒喝。
　　晏迁感受到一股大力——他被推开了。
　　子弹贯穿了韩渊的眉心。男人身躯晃了晃，噗通一声倒地。
　　血溅到晏迁衣服上。
　　韩渊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晏迁喉头动了动。
　　是啊，是这样。他是引诱韩渊的诱饵，监察官拿他来打破僵局。
　　或许他们是算准了韩渊心存良善，又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韩渊最后的那一推，他现在已经……
　　在这个世界，谁是正？谁是恶？
　　晏迁闭上眼，用力掐了下自己才站起身。
　　一群监察官很快围了上来，回头汇报，“目标已死亡。”
　　金发男人踩着引擎盖走下来，取下防风护目镜，从怀里抛出一个圆形仪器。
　　仪器张开小翅膀飞到韩渊身边，投出红色的锥形光线扫描，“目标韩渊，四级公民，反抗军成员，军衔少校，曾在圣格隆军校就读，病变程度80%，接到总部命令予以现场击毙。”
　　“身份核验无误。”
　　晏迁看向倒地的韩渊，头顶出现只有他可以看见的系统光幕。
　　【人物信息】
　　姓名：韩渊
　　血量：0/100
　　异能：B级·读心
　　污染值：678
　　病变度：80%
　　难怪韩渊可以提前预判监察官方位，原来是因为这个技能。
　　金发男人朝身后挥挥手，两名监察官立即上前用一个长方形封闭仓准备装走尸体。
　　当封闭仓路过晏迁身边时，脑中系统电子音突然响起，“是否对目标使用【搜尸】？”


第4章 上班第一天（已修改完毕）
　　晏迁现在的底牌全是近身效果，有了【读心】能拉开战斗距离，效果完全不一样。而且听这个技能的名字，一看就是用来获得情报的，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情报。
　　他需要这个技能。
　　【您已对目标使用“搜尸”。】
　　【使用成功，您已获得“B级·读心”。】
　　【技能卡】
　　技能名称：C级·读心
　　描述：听得太多会引来脏东西喔～
　　效果：请自行探索。
　　这个技能果然也降级了。除了寻找杀死原身的幕后之人，他还得找到能快速提升精神力的办法，要不然高等级技能卡就算得到了也吃不到。
　　晏迁撑着膝盖站起来，周围的人似乎都没察觉到陈渊的异能消失。
　　金发男人远远看过来，对着身边的监察官说话。
　　晏迁猜测可能是要来调查他，毕竟被当做人质的人反而被匪徒给救了，换他也觉得可疑。
　　那名监察官拿着个平板大小的电子设备往他手环上扫了一下，晏迁的信息便立即出现在屏幕上。没有犯罪记录，人际关系简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监察官问道：“晏先生，圣格隆医学院毕业的医生，为什么没有申请三级公民？”
　　“准确说来需要在‘医生’前面加两个字，因为我还在实习中。”晏迁回答。
　　“你认识劫持你这个人吗？”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会救你？”监察官在观察他。
　　“救我？难道不是因为那位长官枪法好，我才得救的吗？”
　　晏迁有些困惑。
　　“你说得对。救你的人是米加长官。”监察官笑了一声，“你不害怕吗？”
　　“我是学医的，各种开膛破肚的情况也见过不少，况且他现在已经死了，我只会害怕上班迟到被扣掉的工资，以及这个月将要到来的贷款账单。”
　　晏迁在手环过往短信中发现了许多扣费通知，其中一项就有贷款。金额高到他都不敢数。
　　监察官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转正就能申请提级，到时候贷款也能有减免政策，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晏迁看了眼手环，示意自己上班快迟到了。
　　监察官了然，“稍等。”说完，他快步走向那个叫米加的金发男人。
　　大概是晏迁给那位监察官的印象还不错，米加听完汇报翻看完晏迁资料以后就允许他离开。
　　装着尸体的封闭仓从晏迁身边路过，被搬运上警车。
　　晏迁回头看了一眼。
　　从尸体上滴落到地面的血也被他们用一种特殊滴管收集起来装进铁制黑色容器里。
　　现场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晏迁收回视线，在警戒线外找到了坐在路边的顾桑结，他脸色不忿，衬衣领子被扯得皱皱巴巴，看见晏迁平安出来，脸色才好些，问道：“你没事吧。”
　　晏迁摇摇头，他感觉到背后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关注，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拉着顾桑结坐上了停靠在一旁的浮空电轨。
　　直到那股视线消失，晏迁才接着道：“刚才谢谢你了。”
　　顾桑结叹了口气，嘟囔道：“我没想到，这群……居然连李博士面子也不给。”
　　“不过，人没事就好。”
　　车上冷气十足，让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刚才还愤愤不平的顾桑结，这会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但晏迁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冷气吹得他越发精神，杀死原身的人可能与他有某种利益纠葛。
　　而工作环境是最容易产生这种纠葛的地方。
　　就连看似对他还不错的顾桑结，目前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车载广播提示道：“尊敬的各位乘客，潍坊大街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拿好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下一站……”
　　晏迁晃醒顾桑结下车。
　　入目的是一座二十几米高的木制古朴牌坊，三门四柱。
　　漆红色柱身有两人环抱粗，屋檐由彩色的琉璃瓦构成，正中间的匾额上题着“潍坊”两字，落笔遒劲有力，一看就是有书法底子在。
　　牌坊前还立着两墩石狮子，一只脚踩金蟾，一只口含利剑。
　　如果按照现代人眼光来看，大概寓意是财源广进，驱邪辟易。
　　高大的牌坊夹在周围科技感十足的高楼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却给晏迁这个异乡人带来点久违的熟悉感。
　　这个世界还在某些地方保留了他那个时代的相似文化。
　　顾桑结走了十几米回过头发现晏迁还愣在原地，“干嘛呢。”
　　晏迁回过神，穿过牌坊正式进入潍坊大街。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看见这个世界。
　　这里街面开阔，可供五六辆车并排通行。半空中投射出五彩缤纷的全息广告，里面的AI小人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家产品。
　　晏迁粗略浏览了一下，有卖驱动插件、DIY脑机接口、LED迷彩服装的……
　　但在这些之间有家叫“魅色”的小店，让晏迁猜不透是卖什么。它的店面是在二楼，门口也没有广告，只站了个女人。
　　那人一头大波浪，涂着艳丽口红，穿着包臀裙，手上夹着香烟吞云吐雾。
　　晏迁猝不及防和大波浪对上视线，她立即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跑过来，捏着嗓子道：“两位先生，要进性趣店了解一下吗？”
　　顾桑结有些好奇，“兴趣？什么兴趣。”
　　大波浪的笑让晏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听见她说：“推荐一下本店的热销产品，马达电臀，为您的夜生活续航到天亮～”
　　“如果没有伴侣，我们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陪您试货呢，亲。”
　　“试用期七天，安全防漏电，不满意包退，最高可分12期，了解一下啊……”
　　晏迁还没等听完，拉着脸快烧成猴子屁股的顾桑结脚步飞快离开现场。
　　一段小插曲后，晏迁终于来到爱德诊所。
　　这里位于潍坊大街最角落，穿过繁华的商业街步行十分钟左右才到。
　　门口正播放着广告，“爱德诊所，您健康的守护者……”
　　跨进诊所大门，顾桑结心有余悸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没跟过来吧。”
　　“没有。”晏迁假装拍打着身上雨珠，偷偷打量周围回答道。
　　这里乍一看跟普通小诊所没什么区别，墙壁上和地面都贴着白色瓷砖。进门处左手边的墙上挂着员工照片，照片下方标注着医生或护士的名字和职位。
　　第一行照片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名字写着李通海，职位是所长，看来这就是李博士。
　　第二行是医生，一共有四位，从左往右分别是孟南寻、方辰、晏迁、顾桑结。除了孟南寻，他们三个都是实习医生。
　　孟南寻和方辰他都没见过，需要提前熟悉一下，不过幸好他们外貌都有其特点，孟南寻下颚部分是金属，方辰左眼是机械义眼。
　　第三行是护士，短发年轻的叫莫泽兰，年龄偏大的叫包燕。
　　转过拐角，透明玻璃门感应到人体自动滑开，正对着的是一个圆弧形接诊台。
　　站在接诊台后的短发护士明显就是莫泽兰，她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顾医生，晏医生。”
　　“早上好。”顾桑结道。
　　晏迁颔首算是回应。
　　诊所刚上班，目前还没有病人。
　　莫泽兰察觉出顾桑结情绪不高多问了两句，“怎么了顾医生？”
　　“没事，劳烦你等一下送杯水到我办公室。”顾桑结摆摆手，朝着左侧过道走去。
　　晏迁也跟在后面，办公室门口都贴上了名牌，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那间。
　　他的左边是顾桑结，右边是方辰，对面是孟南寻，剩下一间是储物室，这条过道只有四间房，没看见李博士办公室在哪里。
　　这条过道通往哪里他也不清楚，还是暂时先去办公室找找有用信息。
　　晏迁指腹贴在门把手上，“生物信息核对完毕，已解锁。”
　　灯光自动亮起，进门便是长方形书桌，门旁边摆放的是一张简易的医疗床。书桌旁靠墙还有一个书柜和一个洗手台。
　　晏迁换好白大褂将工作证戴好，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摄像头。
　　书柜上全是医科书和一些义肢模型，有金属脑壳、机械手掌、钛合金牙齿等等。
　　等他坐到书桌前，从桌面自动升起电脑屏幕，电子音响起，“早上好，晏医生，现在是3034年7月18日上午8点40分。”
　　这也让晏迁发现电脑与书桌之间的凹槽里放了本笔记本。
　　他用手指夹出笔记，封皮有些破损，看样子被人翻动过许多次。
　　他翻开第一页：
　　“3033年4月2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沫沫顺利转入大医院，我也找到实习的诊所了，虽然诊所不大，工资也不高，好歹能继续走下去，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这都多亏我的导师帮忙。”
　　晏迁捕捉到关键人名“沫沫”，听上去像是个小女孩的名字。
　　他想起房间里的原身那张唯一的合照，这个沫沫可能是原身女儿，生病入院，所以他在家里并没发现她的痕迹。
　　“3033年4月30日，来到诊所快满一个月了，实际操作跟大学实验室里的还是不一样，继续观摩学习吧。”
　　日记里大多数是记录在诊所的每日上班情况，接诊了哪些病人，然后帮李博士记录实验数据和打下手。
　　他继续翻着。
　　“3033年6月30日，方辰学长也来了爱德诊所，可他不是因为在大学实验室出现事故勒令退学了吗？”
　　这一页日记底端还用粗笔写了一句话。
　　“对生命不敬畏的人成为医生就是一种灾难。”——瓦希德。
　　他立即用手环搜索了这个人名。
　　“瓦希德，男，享年44岁（2987年4月23日——3031年6月30日），畸变生物人体研究学奠基人。”
　　这天恰好是瓦希德忌日，“对生命不敬畏的人……”这句名人名言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纪念伟人？
　　言语间，原身对这个方辰似乎评价不太好。
　　时间有限，晏迁没办法全部看完，直接翻到最后几页。
　　“3034年7月12日，雨天，义体接驳手术三台，*************，周末放假去看沫沫。”
　　中间半句被人用黑笔重重涂抹掉。
　　相比之前的记录，这个内容已经是非常简短了。
　　如果周末两天不上班，日期应该直接跳到15号。
　　可当晏迁往后翻时，15号到17号的全部不见，靠近书脊的地方留下一些破损的痕迹。
　　今天是18号，也就是说前面三天的记录被人撕了。
　　那么是原身自己撕的还是别人撕的？
　　不管如何，撕毁就代表记录的东西一定不想让别人看见……
　　或许跟原身死亡的原因有关。
　　晏迁仔细观察，书写笔记本的圆珠笔笔墨带有一点特殊香味。他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门口响起敲门声。
　　“进。”晏迁整理了一下将笔记本放回凹槽。
　　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机器人滚着小轮子进来，“晏医生早上好，博士让你前往二楼，去他的办公室找他。”
　　晏迁站起身，电脑屏幕便自动下降，凹槽被完全隐藏起来。
　　小机器人停在门口，“那边走廊的灯今天坏了，我为您带路。”
　　晏迁也不知道从哪里上二楼，这倒是帮了他。
　　“好，谢谢。”
　　“不客气。”小机器人胸前亮起灯光在前面带路。
　　方向正是通往过道深处。
　　他跟着小机器人拐过弯，正面撞上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左眼眶冰冷里镶嵌的是机械义眼，这人是方辰。
　　晏迁总觉得方辰身上有种违和感。
　　小机器人主动打招呼，“方医生，早上好。”
　　方辰闻言停下来，拍拍小机器人脑袋，“早上好。”
　　随后笑着看向晏迁，“学弟，你这是去哪？”
　　“博士找我。”晏迁刻意省略掉称谓，他拿不准原身是如何称呼方辰的。
　　“行，那你先去吧。”方辰侧身让晏迁和小机器人走过去。
　　他余光注意到干燥的地面凭空多出几滴水珠，只有方辰刚刚站在那里过。
　　晏迁侧耳倾听，身后并没有脚步声。方辰没有立即离开。
　　他克制住自己没回头。
　　等到晏迁再次转弯，身后才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逐渐远去。
　　像是……某种塑料的摩擦声。
　　水滴，塑料…
　　在踏上台阶最后一刻，他才想起来哪里违和了。
　　方辰在白大褂里穿的是件透明的塑料雨衣。
　　昨夜到今天早上都在下雨，如果雨衣只是单纯在上班路上打湿的，没必要罩件白大褂在外面遮掩。
　　遮掩是因为不想让人看见，至于雨衣为什么不能让人看见……
　　是雨衣上有什么还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穿着雨衣出去过。


第5章 上班第一天（已修改）
　　楼梯间的灯光自动亮起，小机器人停下轮子，“晏医生，二楼灯光正常，我就送您到这。”
　　“好。”晏迁顺着楼梯向上走。
　　达到二楼的楼梯口，墙上有个应急疏散地图。
　　晏迁在上面找到了李博士的办公室，在左边第三个房间。
　　李博士应该是目前所有人里面最了解原身的人，他得做好万一被看出不对劲的准备。
　　他抬手敲门，从里面传来声音，“进。”
　　晏迁推开门，李博士随手一指，“找个地方坐。”
　　他看了眼办公室，面前是散落一地的资料文件，李博士从同样堆积如山的桌子后抬起头，看着他无处落脚的样子才想起，“年纪大了，电子屏幕看久了就容易眼睛不舒服，我就让人全给换成纸质的。”
　　这些资料都有其摆放顺序，晏迁也不好随意帮忙整理只得道：“没事，我站着就行。”
　　“那行，反正我就交代几句话。”李博士拿起眼镜戴上，他这才注意到晏迁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你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晏迁摸着脖子，“昨晚家里遭贼了。”
　　李博士绕过地上文件走过来。拉着他上下检查了一圈，脸色凝重道：“你这孩子，出这么大事也不说一声，伤到哪了我看看。”
　　晏迁解释道：“没事，就挨了一棍子，家里没丢什么东西。”
　　“看看你这憔悴的样子，请个假检查一下吧，就在诊所里。”
　　“我就是医生，严重的话我自己会处理的，谢谢您关心。而且我还得给沫沫挣医药费呢，时间耽误不起。”
　　李博士听见这话便不再劝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实在不舒服别强撑。”
　　“待会我让方辰给你开支药膏。”李博士坐回书桌前，在电脑上输入几下然后才抬起头，四目相对，他蠕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晏迁猜测李博士忘记一开始叫他来的目的了，只好提醒道：“博士，您刚刚说要吩咐我什么事。”
　　“喔，对。看我这记性，要不是担心脑子会被那些黑客给烧掉，我就真想换个机械脑试试。”李博士笑道。
　　“你来到诊所已经一年多了吧，也该是时候让你接手病人了。我让方辰分给你一个病人，你学着慢慢接手。”
　　李博士突然想起问道：“方辰比你先来诊所实习的吗？”
　　按照笔记里面写的，方辰来得比原身要晚，李博士是忘记了吗？
　　“不是，我比方学长先来一个月。”
　　李博士端起茶盅喝了口，“那你们两个实习期也都差不多，方辰在研究方面比较胆大，而你做事比较细致，你俩应该互相学习一下才是，让你独立接手病人也是方辰的主意。”
　　“我想了想，方辰比你来得晚，现在却已经主刀过十几台手术了，而你还在我身边做助理确实不太公平。毕竟你才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我可不希望你比方辰差。”
　　“实习期快结束了，你俩只有一个人能分去总部医院，而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很清楚。”
　　灯光折射在李博士镜片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晏迁挑了个不出错的回答道：“我会尽全力的。”
　　李博士见他脸色沉重，显然已经听进去了，清清嗓子道：“好了，压力也别太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好，谢谢您。”晏迁微微欠身。“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
　　走出门外，晏迁悬着的心暂时放下，目前应该没有露馅，还意外获得了信息。
　　他和方辰目前是竞争关系，按照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转正对普通人来说不亚于鲤鱼跃龙门。
　　四级公民与三级公民的差距犹如天堑，谁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而李博士话语间透露他对原身期待更高，那么对于方辰来说，干掉竞争对手也是一种选择。
　　可吴文在刺杀原身的同时还在寻找某样东西，难道是方辰的把柄？
　　他在心底暂时把方辰放进嫌疑人名单里。
　　晏迁刚走下楼梯，就看见莫泽兰站在办公室门口，“晏医生，我带您去病房区，方医生在那边等您。”
　　“好。”晏迁回答道。
　　莫泽兰带着他穿过大厅进入另一侧的走廊，那里有一道门禁，需要刷工作证才能通过。
　　莫泽兰径直带他走到最底部的108室。
　　门是敞开的，是间双人病房，靠窗的那侧病床拉上了蓝色的帘子。
　　另一张床边坐着穿着白色病服的矮小男人，看见他和莫泽兰进来只是撇了一眼，随后又盯着墙壁发呆。
　　莫泽兰解释道：“靠门这边的病人叫马六，他患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总感觉自己脑子里藏了另外一个人，要将他给替换。原本由孟医生负责，可他上个月出差了，所以暂时交由方医生负责，不发病的情况下他只会坐着发呆，您别跟他搭话就行。”
　　“靠窗的那位就是方医生转给您的病人名叫杜丰，具体资料我已经发送到您邮箱了，您回去就能看见。他很好相处，只有一点，拉上帘子的时候千万别去打扰，注意事项我也给您标注在资料里面了。”
　　莫泽兰接着道：“方医生这会儿应该在隔壁给病人发放药物，待会就会过来，劳烦您等等。我平时主要负责一楼病房区，对整体情况都比较清楚，有什么事您可以找我。”
　　“谢谢。”晏迁看向摆放在房间角落的两个加湿器，源源不断的水雾喷洒在空气中，让墙体都能滴出水。
　　空气中似乎还有股淡淡的霉味。
　　正常的空调房内似乎并没有干燥到需要两台加湿器的程度。
　　他问道：“这里的湿度会不会太高了？”
　　“这是方医生特地嘱咐过的，说是模拟雨天的湿度能让马六情绪变的稳定，加湿器并不会24小时开启，而马六确实比以前更稳定了。”莫泽兰回答道。
　　莫泽兰手环亮起**，“晏医生稍等一下，马六该吃药了，我去门口推车上拿一下。”
　　她转身走向门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盒胶囊，口袋里多了只注射器。
　　这个胶囊外型跟他从那个螳螂怪物吴文身上找到的有些相似。
　　“需要我帮忙吗？”晏迁问道。
　　“那麻烦您帮我拿着胶囊吧。我需要先给他打一针，免得等一下吃药不配合。”
　　晏迁接过来。
　　吴文的铁盒子上有葫芦图案，这个却没有。但他还是偷偷拿走一颗胶囊回去对比。
　　如果是一样的，也许吴文也曾经是爱德诊所的病人。
　　“马六，请你配合。你再这样我只能让方医生过来了。”莫泽兰板着脸，消毒棉签被马六打落在地。
　　晏迁注意到，当听见“方医生”这个词的时候，马六明显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你们对我的脑子做了什么！他每天都在向我靠近，以前是在门里面，现在居然已经可以打开门了。他马上就会逃出来。这些药就是用来害我的，为了让他早点夺去我的身体，你们都是帮凶。”
　　马六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晏迁感觉不太对劲，“要不等他冷静一下先。”
　　莫泽兰习以为常，有很多病人都是这样不爱吃药，“好，你这样子不配合，那我只能让方医生过来了。”
　　马六身上长出的黑色藤蔓迅速冲向晏迁和莫泽兰，晏迁眼疾手快使用道具卡用手术刀割断。
　　可莫泽兰离马六太近，晏迁处理完身上的藤蔓时，她已经被藤蔓缠住脖子吊在天花板上。
　　晏迁准备想别的办法救人，方辰恰好走进病房，“马六，杀死一个护士并不能让你的病情有所好转。你要相信医生，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马六捂着头，身上的荆棘又多了些，冒出的尖刺刺破莫泽兰皮肤，正往外渗血，“你撒谎！他快出来了，到时候死的人就是我。”
　　“马六，如果你不配合，那么只能请你离开爱德诊所了。”方辰语气加重。
　　“而离开这里，你我之间就只是陌生人，我们没理由继续收留你，对于一个没有医院收治的畸变病人，那些监察官可不会像我们这样苦口婆心的劝你吃药。”
　　“那么你是愿意当病人还是陌生人呢？”方辰冷漠地看着马六，摊开手，上面放着一支装满药水的注射器。
　　晏迁趁马六注意力全放在方辰身上缓慢靠近他，准备伺机强行将人救下，当听到方辰的话时忍不住皱眉。
　　这人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帮倒忙？言语间一直在刺激威胁马六。
　　可奇怪的是，马六听完还真的情绪缓和，圈住莫泽兰脖子的藤蔓也松开了些许，他不断重复道：“病人…我是病人…我应该要听医生的话。”
　　方辰拿起注射器猛地扎向马六手臂，他身上这些藤蔓像是被抽干水分迅速枯萎。
　　晏迁眼疾手快上前接住晕倒的莫泽兰，将她平放在地上，确认了一下呼吸，还活着。
　　他从推车上拿来简便吸氧器给她戴上，等到莫泽兰呼吸逐渐正常才站起身，把口袋里的胶囊递给方辰。
　　小机器人滚动着轮子进来给马六套上束缚衣。
　　方辰喂了几颗胶囊后，马六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晏迁问道：“不需要确认一下杜丰的状态吗？”
　　这么大的动静，睡得再沉也该醒了，可蓝色的帘子到现在还没移动过。
　　方辰接过小机器人推过来的轮椅，将莫泽兰扶上去。“不用，只要帘子没拉开他就还没醒，我们不能主动进去，你才接手可能会有点不习惯，多适应几天你会发现，没有比他更省心的病人了。你资料看了吗？”
　　“还没。”晏迁看见莫泽兰的脖子还在流血，担心这些藤蔓有毒，从一旁拿来酒精给她消毒。
　　方辰看见后夸道：“还是你细心，病人交给你我就放心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要不先回去熟悉一下杜丰的详细情况。”
　　晏迁看了下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他能帮忙的地方，便转身离开。
　　方辰在晏迁离开后脸上笑容消失，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蓝色帘子。
　　……
　　晏迁从门禁出来，就看见顾桑结快步走来，问道：“你上哪去？”
　　“不是说病人暴动吗？”顾桑结降低音量道。
　　晏迁给自己接了杯水，也递给顾桑结一杯，“方医生已经处理好了。”
　　晏迁走向办公室，顾桑结连忙跟上，“这些病人还真就只听他的话。”
　　“我听小兰说，这里原本是有配备安保的，可自从方医生来了之后，连安保都不需要了，只需要几句话能让人服服帖帖的，比吃药还管用，是真的吗？”顾桑结捧着水杯像只好奇小狗。“真可惜我今天没看见。”
　　“上班时间，认真工作。”晏迁踏进办公室，扔下一句话便将人关到门外。
　　从马六的一连串反应来看，他对方辰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尊重。
　　如果真的听话，那他一开始听到“方医生”这个词的时候情绪应该缓和才是，可马六却恰恰相反。
　　方辰虽然在事发后很快赶来，但他的对话一点也不温和，甚至往激化矛盾的方向走。
　　晏迁知道有些医生会通过心理暗示的方法操控病人，他也有注意到方辰在对话中连续几次提到马六的名字，不知道这是不是方辰进行暗示的手段。
　　可马六是个畸变病人。方辰做的真的仅是心理暗示那么简单吗？


第6章 上班第一天
　　晏迁把刚才偷拿的胶囊用透明封口袋装好后放进公文包里，之后可以拿去对比一下药物成分是否一致。
　　如果他是凶手发现要刺杀的人没死，肯定会再次下手，只是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
　　但在寻找幕后凶手之前，他得先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
　　他坐在书桌前，点开邮箱查看杜丰的资料。
　　【病例报告】
　　姓名：杜丰
　　年龄：56岁
　　地址：净水市下井区平安路清洁大院632号
　　就诊日期：3034年7月13日
　　主治医生：晏迁
　　现病史：“患者于3034年7月11日在大鹏路十字路口发生车祸，导致双腿严重受伤。事故发生后因缺乏医疗保险信息被济世医院拒收，后转院到爱德诊所时已错失最佳治疗时间，经检查发现双腿骨折、软组织破损严重，局部血运不良，无法保肢，遂于7月13日进行双腿截肢手术。考虑到患者家庭情况困难，无法负担高昂义肢手术接驳费，在患者本人及家属同意下，采用阳光计划零费用入院治疗，通过药物注射促进人体肌肉重组，在术前已告知可能产生的副作用。术后患者情况稳定，目前正在康复治疗中。”
　　晏迁只知道有因为病床缺位或者无法治疗该病才拒收的，这种把“缺乏医疗保险记录”当做拒绝理由的他也是头一次听说。
　　难怪原身的女儿转院还需要李博士帮忙才行。
　　还有这个什么阳光计划，感觉也没那么简单。大医院手术费昂贵，可爱德诊所也不是做慈善的，怎么可能完全免费为杜丰治病。
　　虽然这个世界有改装义肢热潮，但义肢安装也伴随一定的副作用，有几率出现神经排异反应，需要靠吃药控制。就像李博士说的，义肢还会被黑客控制，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相比之下，他觉得还是原装的更诱人。
　　义肢的费是普通人都负担不起的，更别提这种能使人再生双腿的药物。除非……这种药物还没大面积推广，甚至有可能还在实验阶段。
　　晏迁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打开系统光屏，找出之前获得的信息碎片。
　　【碎片1】这里是高科技的世界，机械接替人工，新能源开发，铸就钢与铁的城市森林，是当权者操弄权柄与金钱的理想国。然而赛博冷雨之下，掩盖了永生与畸变的秘密。
　　【碎片2】“爱德诊所位于潍坊大街107号，与高昂医药费的医院相比这里简直是穷人的天堂，病人再也不用担心内脏会在手术中被偷偷摘除，还能获得免费的抑制污染的胶囊……”
　　这个爱德诊所真的会是“穷人的天堂”吗？
　　他继续浏览剩下资料：
　　既往史：“无重大疾病史，无手术史，无药物过敏史。”
　　个人史：“无烟酒习惯，职业为市政清洁工，已婚，有一子。”
　　病例报告到这里结束。
　　下面还有一份术后观察报告。
　　【术后观察报告】
　　实验方法选择：手术过程中将基因药注射到患者双腿截肢部位的周围组织中。
　　监测方法：每日进行临床观察，记录再生情况。每三天进行一次影像学检查评估再生组织的生长情况，每周进行一次生化检测，评估药物的代谢和副作用。
　　第一天观察记录：“注射后12小时，患者体温明显升高，出现低烧情况，双腿处有撕裂疼痛感，注射抗生素和止痛剂后有明显好转，手术部位暂时未发现组织生长痕迹。”——3034/07/15
　　第二天观察记录：“注射后26小时，患者体温再次升高，呕吐后陷入昏迷，采用物理降温方式，并加大抗生素剂量，两小时后体温恢复正常，患者苏醒，要求进食。”——3034/07/16
　　第三天观察记录：“注射后50小时，影像学检查初步现实截肢处有新生组织生长。疼痛反应减弱，轻度炎症反应，肝肾功能正常。嗜睡，应该是身体技能触发的保护机制，属正常情况。继续注射抗生素和服用抑制胶囊。”——3034/07/17
　　备注：患者性情温和，但要注意请勿在其沉睡时踏入他的病床区。蓝色窗帘拉上则代表他已经入睡（22：00——14：00），需要用药的时间自动顺延到患者苏醒后。
　　这三天的观察记录大体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却让晏迁莫名想起原身笔记缺失的部分。
　　他从凹槽处取出笔记本，再次进行对比，果然缺少的恰好是15号到17号这三天的内容。二者之间会有关系吗？
　　他看完所有资料也没有找到阳光计划的详细内容，而方辰也没有告知他这些，是原身本来就知道，还是说他权限不够无权知晓。
　　脑海中太多线索是散的，晏迁重新整理了一下可疑点。
　　第一，杀死原身的重大嫌疑人是方辰，二者存在竞争关系，杀手吴文在寻找的那样东西是方辰的把柄吗？吴文是否是诊所的病人？
　　第二，病人是否真的信服方辰，还是采用别的手段，原身日记里描述的“不敬畏生命的人”是指的方辰吗？
　　第三，方辰提议李博士将杜丰转给他，目的存疑。阳光计划是什么？与原身缺失的笔记是否有关联？
　　晏迁思索片刻，这一切的突破口也许就是杜丰。如果方辰真的有问题，那么让他接诊杜丰这件事肯定也不单纯。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上午11：30，还没到杜丰醒来的时间，暂时还是先按兵不动。
　　敲门声响起。
　　晏迁将笔记再次收好，“进。”
　　方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这是博士让我拿给你的药膏，早晚各擦一次，保证一周之后伤口光洁如初。”
　　他把药膏放在桌面，随后打量起晏迁办公室，“你这里太单调了，冷冰冰的，患者容易紧张，放盆绿植多好。”
　　在现代的时候朋友也曾经建议他养了一些小动物或者植物，给家里添点生机，别一天死气沉沉的，至少回家可以被这些小可爱治愈。晏迁听劝，当天就在回家路上捡了一只小黑猫养起来。
　　他的工作除了本职当大学教授，偶尔需要出差去别的殡仪馆帮忙，忙起来就不着家，把小黑猫饿的嗷嗷叫。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晏迁斥重资买了一系列智能遥控的投喂设备能够远程放饭放水，还专门拜托周围的阿飘去家里陪它玩。
　　直到某次朋友来家里，看见小黑猫和空气捉迷藏，好奇问了一嘴，“它在干嘛？”
　　晏迁告诉他，阿飘在陪它玩。然后，好友就把小黑猫接走了。
　　在那之后晏迁也尝试养过植物，什么竹子芦荟仙人掌，商家推荐的耐种植物到他手上都活不过一周。
　　方辰摸着下巴道：“这样，我送你一盆仙人掌吧，我家养了很多。”
　　晏迁实话实说：“我和绿色植物犯冲。”
　　“好吧。”方辰有些遗憾。
　　半天接触下来，方辰对他以及其他人都一样的和善，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减少独处时间。
　　他见方辰半天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岔开话题，“方医生是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等一下杜丰醒了我再来叫你过去见他。你先接着熟悉熟悉资料。”方辰起身拉开门。
　　晏迁打开药膏查看，无色无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杀死原身的凶手未明，这些来没经过他手的东西最好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绑定系统身体素质也变强了，他感觉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他将药膏收进抽屉中。
　　目前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便将书架上的医科书都粗略翻看了一下，尤其是术后患者康复的内容，虽然记不住所有，好歹有所准备。
　　午饭也是由诊所统一发放的营养液，期间顾桑结有来叫他一起出去吃，晏迁以有事没忙完拒绝了。
　　等到再抬起头看时间就到14点了。
　　晏迁将书放回书架上，揉揉脖子，离开前还是将笔记放到凹槽里，确保电脑下降后看不见才推开门往病患区。
　　路过接诊台，他看见莫泽兰脖子上缠着绷带，“好些了吗？”
　　“好多了，方医生给我上了药，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呢。”莫泽兰浅浅笑着。
　　“你没事就行。”晏迁掏出工作证，“那我先去看看杜丰。”
　　“好，有事随时叫我。”
　　可能是午休才结束的缘故，路过病房的灯都还没亮。
　　“会不会来太早了。”晏迁心道。
　　走到108室，里面的灯是点亮的，靠窗那侧的蓝色窗帘已经拉开。
　　方辰正在和病床上的男人在交谈些什么，声音比较小他也没听见具体内容。
　　晏迁开口打断道：“方医生你来这么早。”
　　“刚好查房查到这个点就提前过来了。”方辰为床上的男人介绍道：“这位就是之前跟你提到新的主治医生晏迁，也是我学弟，做事细心负责，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
　　他转过头来又为晏迁介绍，“这位是杜丰，具体情况你应该了解过了。”
　　“您好。”晏迁颔首示意。
　　“以后就要麻烦您了。”杜丰伸出手。
　　晏迁握上的瞬间，系统响起电子提示音：“警告！已检测到高度污染。”


第7章 上班第一天
　　系统电子音响了一声过后就没动静，仿佛晏迁听到的只是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
　　目前房间内只有四个人。
　　躺在床上的马六，方辰，杜丰和他。
　　谁会是被检测出高度污染的人。
　　晏迁的基础天赋【危险直觉】并没有被激活，也许是系统卡顿了？
　　“那么我们开始今天的检查。”方辰在手环上滑了一下，小机器人就进来给杜丰手臂戴上一个类似血压测量器的东西，一分钟过后，他的基础生理状况就全显示出来了。
　　“如果哪一项数据不正常你再单独记录下来就行。”方辰指着测量器电子屏幕对着晏迁说：“今天的都很正常。”
　　“还有一些机器测量不出来的，就需要我们询问亲自检查再记录。”方辰递给他挂在杜丰病床旁边的病历本。
　　“你今天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方辰问向杜丰。
　　“没有，就是有点些饿的慌。”杜丰有些不好意思。
　　方辰安抚，“这属于正常情况，因为你的双腿生长会消耗大量能量，等检查结束就能吃东西了。”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比如疼痛、头晕、呕吐、全身发冷。”
　　“都没有。”杜丰摇摇头，蠕动嘴唇犹豫着想说些什么。
　　“好，那我接下来要检查一下你双腿的愈合情况。”方辰掀起被子。
　　杜丰的双腿上安装着像义肢的白色仪器。
　　这是诊所按照杜丰被截肢前采集的双腿数据一比一还原，用来固定双腿血肉生长形状的。
　　绿线到达的位置就是血肉生长到的位置，目前已经达到了膝盖以下。
　　晏迁在病历上仔细地记着，余光注意到杜丰的手指下意识抓紧床单，盯着正在检查双腿的方辰有些局促。
　　他拉开床边的折叠椅坐下，像朋友间随意闲聊般问道：“杜先生每天都睡这么长时间，晚上还睡得着吗？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下午两点，算起来也有16小时了。”
　　方辰没有打断两人对话，拿出注射器往白色仪器里注射抗生素。
　　“我……我也不清楚。只是快到时间就自然而然困了。但每次醒来我都能感觉到双腿会多长出来一点。”杜丰的视线从双腿上快速看了一眼就挪开。
　　晏迁并没有从杜丰脸上看见任何的开心，双腿在慢慢变好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他继续问道：“按照这个速度，你也许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杜丰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不……我总感觉这双腿是偷来的。”
　　“晏医生你可以给我开点让我睡不着觉的药吗？”杜丰猛地抓住晏迁的手祈求道。
　　“你又来了。”方辰刚好注射完抗生素，抬起头无奈道：“老杜，我说了，睡觉是你身体产生的保护机制，是让你平安度过排斥期最好的方式。”
　　“今天的都检查完了，这就让护士给你送来吃的，吃点东西别胡思乱想。”方辰从杜丰手里把晏迁解救出来，示意他离开病房。
　　两人从病房区出来，方辰回过头问道：“肯定是马六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让他也出现幻觉了，我明天就去申请把马六单独放在一个病房。”
　　“这个嗜睡症状有没有可能是药物导致的？”晏迁停下脚步反问道。
　　他感觉得到杜丰内心的恐惧，不像是撒谎说胡话。
　　方辰笑了一下，“在这里每个患者都会有自己的理由，但我们是医生只相信科学观测到的结果就足够了，马六还天天说他脑子里住了个人，难不成我们真剖开他脑子去看看有没有‘人’吗？”
　　“博士说你细心，我看你是有些过分谨慎了。放轻松，你没接触过这些一线的工作，多适应几天就好了。”方辰拍了下他胳膊，随后往办公室走去。
　　在这个充斥着畸变生物和异能者的世界跟他讲科学？
　　连晏迁本人都是个绑定系统的异界穿越者，如果捅出去怕是会被抓去研究的程度。
　　方辰越想轻飘飘带过的东西，他就越有查下去的价值。
　　莫泽兰端着托盘走过来，晏迁看见上面摆放着几只营养液伸手拦下，“是送去给杜丰的吗？”
　　“是的。”
　　晏迁回答：“那交给我吧，正好有事过去一趟。”
　　“这……好吧。那麻烦你了。”莫泽兰坐回接诊台。
　　晏迁拿着营养液准备刷门禁进去，莫泽兰突然又说：“等等晏医生，麻烦你把药也一起带过去吧，杜丰今天的还没吃。一定要确保他吃下去。”
　　药还是抑制胶囊，只不过早上的透明药盒已经变成了一小袋包装。
　　他状似无意问道：“这包装怎么换了？”
　　“方医生说这种袋装更方便取用，更卫生。”莫泽兰解释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事，你先忙吧。”晏迁走向108室，心跳却兀自加快。
　　他早上拿胶囊的时候莫泽兰正背对着他，而马六也对着墙壁发呆，病房没有监控，所以应该没有人看见。
　　这也再次提醒晏迁，他在明敌在暗，所做的每一步都必须格外谨慎。
　　回到病房，杜丰正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种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杜先生，先吃点东西吧。”晏迁升起小桌板，把营养液放在上面，总共有四支，和晏迁喝的是同一种。
　　杜丰见到晏迁也有些惊讶，“您……还负责送饭？”
　　“有空就帮忙送过来了。”晏迁拉开窗帘，让阳光能够照射进来。
　　杜丰打开营养液喝了两支就停下了。
　　“晏医生，剩下的我可以留着吗？”
　　晏迁看过来，杜丰紧张地补充道：“我绝不会拿出去卖！”
　　“那你可以给我个理由吗？这些营养液是维持你身体机能的。”晏迁回答道。
　　“两支足够了。”杜丰立马回答道。
　　“我现在没了工作，家里处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这些营养液存下来可以减少一笔支出，至少我的妻子和孩子暂时不会饿肚子。”
　　说着，杜丰拉开床头柜抽屉，营养液已经铺满抽屉底层。
　　“方医生知道吗？”晏迁问道。
　　“他知道，说是不影响身体状况就行。”
　　晏迁点头默许，“你最近食量变大，所以以后我会让护士多送两支营养液过来，你存的这些就先暂时存放到我办公室。”
　　杜丰哽咽道：“谢谢晏医生。”
　　晏迁拿出抑制胶囊，“现在把药也吃了吧。”
　　等到杜丰吃完，他才进入正题，“你那么在意家里，不应该越快恢复越好。你为什么会恐惧入睡？”
　　杜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因为我感觉我的梦很奇怪。”
　　“什么意思？”
　　“梦里出现的不应该都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人吗？可我的梦里全是陌生人，他们长什么样我都清楚。天一亮就会死人，这一波死完又会有新的替补上。我可以肯定自己在不断反复地做同一个梦，可一醒来却不记得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且我感觉…我腿上的肉都是从他们身上刮下来的。”杜丰抓着被子，瞳孔放大，整个人陷入回忆。“我真的再也不想入睡，或者说我不想再做梦了，但我又控制不住想睡。”
　　杜丰的声音逐渐远去，晏迁愣在原地，耳边传来顾桑结的声音。
　　“喂！晏迁，晏医生，你快撞上电轨站牌了！”顾桑结伸出手在晏迁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看你都想一路了，是博士留给你什么难题了吗？”
　　晏迁回过神，低头看手环，现在已经是18点30，他想事情一入迷就这样，原来现在已经下班了。
　　“你会梦见陌生人吗？”
　　“不知道，我一般醒来就忘记梦的内容了。”顾桑结刷脸上车。
　　晏迁跟在身后付款。
　　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一次梦。
　　晏迁问道：“你说这世界上会存在不做梦的人吗？”
　　“不可能，反正我没听说过。”顾桑结拉着晏迁在后排靠窗的空位坐下，今天车上的人格外少。
　　电轨平稳行驶。
　　杜丰诡异的清醒梦，系统所提示的“高度污染”，双腿生长的秘密…都在将他拉向另一个深渊，窥见世界的另一面。
　　如果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他决定主动去面对。他想之后找个时间在杜丰入睡的时候去一趟，他想知道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
　　电轨随着车流堵在跨海大桥前的转盘前，车窗外传来吵闹的人声。
　　他们正经过一个广场。
　　由特殊晶体雕刻而成的巨大钻石雕塑矗立在广场中央。广场上包括相连的街道全都挤满了人，他们身上穿着橙绿色条纹的小马甲上面写着“市政环卫”的字眼。
　　清洁车把广场外围给围住。
　　他们头顶投射出若干个电子横幅，上面写着：“维护劳动权利，抵制黑盾科技！”、“政府失职，我们失业！”、“别让黑血污染了我们的城市！”……
　　他记得杜丰好像也是市政环卫工人。
　　正中央的巨大电子光屏投射出一张肥胖狰狞的人脸，被画上红叉，用红字标注“杀人偿命，严惩肇事者！”


第8章 抛尸（结尾已修改）
　　悬浮电轨的车载小电视正在播放广告，一阵沙沙声后，变成广场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画面中，一辆黑色轿车正在高速行驶，提速时的引擎声干净利落，车身呈流线型，在行进过程中侧边的腰线还流动着红色的灯，棱角分明的尾翼，再加上低矮的车顶和锐利的线条使其看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咋一看像是在播放什么卖车广告。
　　即使晏迁不懂车，也知道这种压缩空间只单纯追求美感与速度的车肯定价值不菲。
　　“哇，那不是【零界超跑】上个月底才发售的猛兽系列α吗？价格足足可以买两套市中心的房产。”旁边的人感叹道，“全球限量十台呢。”
　　下一秒，视频切换镜头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路边停着辆正在进行道路作业的环卫车，旁边站牌前还有几个等电轨的上班族。
　　那辆黑色超跑不带减速地撞上人行横道，刺耳的巨响后，环卫车被撞得四分五裂，地上全是人体断肢残骸。而黑色超跑在如此剧烈地撞击下，仅仅只是前车窗玻璃多了几条裂纹，凹陷了引擎盖。
　　站在台子上的男人，明显是这次游行的林偷人，他高声道：“在这场事故中，六人死亡，仅有一人幸存下来，代价是失去双腿。他毁掉了七个家庭，家属至今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车载小电视画面镜头拉近，在广场升旗台下方第一排的遇难者家属捧着遗像，互相搀扶着，神情哀切。
　　“看看这群令人心碎的遗属们，肇事者仅仅是交纳了三百万联邦币的保释金就被判处无罪释放。”
　　视频继续播放，媒体围堵在医院门口，肇事者坐在轮椅上被保镖围在圈里保护起来。
　　闪光灯和摄像头纷纷对准轮椅上的胖子。
　　“对于此次事故导致的人员伤亡，您是否有任何歉意？”
　　“据了解这些受害人均是市政工人和附近公司的普通员工，您是否准备与受害人家属达成和解？”
　　“监察部已对本次案件做了结案处理，您对受害者及其家属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保镖准备抱着胖子上车，被他伸手拦下，胖子转过头面对媒体嗤笑一声，“赔偿？你们不小心踩死几只蟑螂还会跟它们说对不起吗？”
　　“他们只是丢了一条命，可我却因为脑震荡在医院躺了三天，恶心的吃不下任何东西，就连提前预约了几周的人鱼寿司都没吃上。”胖子指着镜头目光凶狠道：“这些阴沟里的臭虫能获得工作都得感激我们这些高额纳税人，再不知好歹起哄的，我让他们全部下岗！”
　　视频定格在最后一句话，胖子狰狞的脸被放大。
　　镜头拉远，车载小电视继续实时转播广场发生的一切。
　　抗议者纷纷竖起中指，“去死吧，这头肥猪！”
　　站在台子上的男人抬起手示意人群安静，“这个扬言要让我们全体下岗的人，正是黑盾科技CEO的儿子，卢璋。”
　　“据知情人士爆料，黑盾科技与联合会达成协议，准备在下个月投入仿生人和智能机械代替人工进行市政清洁，预计将有80%的市政工人面临失业！”
　　“我们不能让这样一个黑心企业污染这座城市。”
　　众人挥舞着拳头，“维护劳动权利，抵制黑盾科技……维护劳动权利，抵制黑盾科技！”
　　晏迁开始回想杜丰的资料。
　　他的职业是市政清洁工，同时也是在大鹏路十字路口发生的车祸，才导致双腿严重受伤截肢的。
　　信息都对得上，看来杜丰就是那名车祸的唯一幸存者。
　　顾桑结看着现场转播，“黑盾科技可是在联合会上有席位的巨型公司，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
　　晏迁立即给出答案，“希望不大，既然黑盾科技一开始就选择交纳保释金脱罪，那么这个小小的游行又算得了什么？”
　　剩下的话，晏迁没有说出来。
　　黑盾科技与政府签订合约，在城市引进人工智能进行市政清洁，很可能还会向其他城市推广，这将是一笔多么可观的利润。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游行而什么都不做吗？
　　顾桑结低头查看手环推送的信息，奇怪道：“刚刚联合会秘书室发通告说钻石广场这边爆发恐怖袭击，让所有市民暂时待在家中，如果有在附近的立即进入最近的建筑里，监察部要进行肃清。”
　　“可哪里来的恐怖袭击？”
　　车载小电视的直播视频被突然掐断，所有人的手环都失去信号。
　　晏迁看向窗外，“……游行。”
　　顾桑结回道：“应该不会吧。”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将停在外围当拒马的清洁车炸开，火舌迅速将广场围成包围圈，离得近的抗议者被瞬间吞没。
　　十几辆搭载重型武器的战斗直升机和警车悬浮在广场上空，毫无预警地下令开火。
　　密集的枪声淹没抗议者人群的惨叫，他们像多诺米骨牌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原本纯白闪耀的钻石雕塑在黄昏中被染成瑰丽的红色。
　　车辆继续通行，直到开上大桥，身后的枪声才结束。
　　晏迁道：“这些尸体他们会怎么处理？”
　　顾桑结脸色苍白，无力地靠着椅背，“大概……明天早上就会被垃圾车打扫干净。”
　　“你见过？”晏迁顺势问道。
　　“小时候我家就住在垃圾场旁边，整个城市容不下的最后都会汇集到这儿，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运气好的能捡到义肢或者金属零件，拿到黑市去还能卖出个好价钱。”
　　“运气不好的就很难说了，挖出什么断胳膊断腿也不奇怪，还有一些喝醉了酒跌破脑袋嗝屁的或者**交火无人认领的尸体，最后都会在垃圾场相见。”
　　“人和垃圾没有区别，政府不会浪费宝贵燃料单独处理他们。”
　　顾桑结语气轻飘飘，脸上只剩下冰冷的麻木，似乎这样的事已经见过了许多次。
　　这个世界的残酷再次展现在晏迁眼前。
　　滴！系统提示框突然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内。
　　【‘抛尸’任务倒计时——4：38：33，当前进度为0%。】
　　顾桑结的话恰好提醒了他，他们所住的下井区，垃圾桶几乎随处可见，三五六个连成一排，周围也没有监控器的存在。
　　因为治安不好，夜深后几乎没什么人出门，有的只是流浪汉和一些附近的帮派成员，但也仅限于酒吧街附近。
　　或许是个抛尸的好去处。
　　早上有早高峰，晚上有晚高峰。等晏迁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把被吴文劈成两半的床架拿铁链绑了一下，放了块木板在中间做支撑。只要不放重物，仅做睡觉用，勉强还行，等找到卖家具的地方再换。
　　昨晚的那些碎石屑还没来得及丢，他提着垃圾下楼在附近逛了一圈。
　　最近的垃圾桶就在他家楼下对面，但为了安全起见，他穿过街道来到对面两栋楼之间夹着的狭窄小巷。
　　这里没有路灯，从楼上阳台往下看连个人影也看不着，一直走到底就有个垃圾桶，脚步快一点往返差不多十来分钟。
　　晏迁在心里预设了一下具体方案，等时间跳转到23点43时，他扣上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再戴了个口罩做双层保险，换上从诊所拿回来的一次性鞋套和手套便开始行动。
　　他抛完尸体后从另一头绕出来，去了趟岔路口的便利店买了三瓶罐装啤酒和一些日用品准备拎回家。
　　顾桑结推开便利店门，看见晏迁向他打招呼，“晏医生买什么呢？”
　　晏迁从口袋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他，“喝一杯吗？”
　　他把装扮的东西卷在鸭舌帽里扔进下水道，身上的汗和热气也早就被便利店冷气十足的空调吹散，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这么巧，我也是来买酒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换我请回来。”顾桑结拉开拉环猛灌一口，“今天确实适合喝醉。”
　　晏迁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喝了一口。
　　啤酒味道寡淡口感也不好，他本身不怎么喝酒，于是尝了两口后就干脆放在一旁听顾桑结发牢骚。
　　看顾桑结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想法，晏迁把剩下的一瓶啤酒也给了他。
　　最后还是在晏迁提醒下才念念不舍回家。
　　与顾桑结分别后，晏迁也径直回去，心态潜移默化间被这个世界影响着。
　　昨天刚杀完人手都是抖的，今天抛完尸还能和别人喝上一瓶啤酒聊天。
　　这种接受力，换成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他拿着从诊所偷拿了一瓶酶清洁剂，用来彻底抹掉房间里的血迹。
　　经过这一遭，晏迁觉得拥有自卫能力才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重要依仗，而他比普通人多了一样系统，必须要尽快熟练起来。
　　目前还剩下个【读心】，他没探索出具体用法。
　　白天他独处的时间太少，现在刚好可以试一下。
　　【“读心”已启用，正在载入中……】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网一样迅速铺开，目前的范围只能覆盖到他所在的这一层楼。
　　【载入完毕，请选择目标。】
　　这一层楼所有的人都变成他眼前暂开的光屏地图上的蓝色小圆点。
　　每个小圆点头上都有wife形状的小格子，他猜测这些满格信号的可能就能进行【读心】，但他没有莽撞的对这些人使用。
　　今天的探索已经足够，在不确定【读心】是否会被对方发现或者说【读心】有什么缺陷前，他暂时不会使用这项功能。
　　目前当雷达使用就足够了。


第9章 解锁商场
　　【滴！恭喜您完成任务‘抛尸’，获得积分+200，正在为您加载世界大数据包和原身基础资料。】
　　手环上的时间是24：00，看来是等到任务时间结束才发放奖励。
　　晏迁躺上床，脑海里冒出了一些原本不存在的知识，与这个世界的生活息息相关。
　　之前从别人听到的那些陌生名词在他脑海里也自动给出解释。
　　这个世界是联邦制的形式，但议政院在一百多年就已宣告破产，在那之后就将所有的政府功能全部外包给超级公司，黑盾科技就是其中之一，是智能科技领域的鳌首。这些公司组成商政一体的联盟——联合会，作为最高决策领导机构处理联邦事务。
　　联合会一共有六个决策席位，所有重大事项由这六个议员投票表决，半数以上便能通过。
　　而联合会之下又设置多个独立部门分管各项事务，最常见的治安执法便是由监察部负责，他们拥有最高执法权，只要认为你可疑随时可以抓人。
　　晏迁想起早上在大桥上击杀那名反抗军成员的监察官，似乎与普通的监察官又有些不一样，他拥有异能。
　　而在监察部里恰巧有一支这样的王牌——特勤组，他们都是通过异能选拔后进入的，一旦涉及反抗军和畸变者就会转接给他们处理。
　　这个世界觉醒异能的人不足万分之一，所以每个公司都在积极拉拢异能者，给出的福利普通人那怕奋斗一生也没办法得到。
　　晏迁坚信从来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经过一天的了解，他所看见的超级公司全是无利不起早，这些异能者表面光鲜亮丽，背后说不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他决定将觉醒异能的事尽量藏到底。
　　除了基础世界观变得清晰，还有一些关于原身他目前没有搜索到的信息。
　　原身两年前从青山市金龙湾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儿，名叫晏沫沫，今年12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年前在李博士帮助下住进净水市第一医院，等待原身筹集完手术费用后更换人造心脏。
　　为了筹集这笔手术费，原身卖掉了市中心的房子搬来这个穷人聚集的下井区，租了套便宜的单人间暂住，但手术费还差三分之一。
　　按照原身当下月工资来算，即使省吃俭用也需要大概一年的时间。如果转正工资变高，他搬进分配的员工宿舍还能省下一笔房租，林林总总加起来半年应该就能凑齐。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够顺利转正。原身经过几年的大学学习拥有的专业知识并不是他几天之内就能赶上的，就算他记忆力再厉害也不现实。
　　系统给他的资料里也不包括原身的记忆和学习过的知识。
　　他必须想别的办法开源。想到这里他又想爬起来看书，但为了不再次猝死，还是克制住自己继续躺着。
　　晏迁想帮原身继续筹集手术费，这也是他能做的唯一补偿，至于晏沫沫那边，等他查到了真凶再告诉她真相吧。
　　他不能一直拖着不去医院探望晏沫沫。让他担心的是，没有原身记忆的他能否在她面前成功伪装下去？亲人之间往往最先察觉出不对劲，尤其是小孩敏锐度只会更高。
　　或许原身那个笔记里会有更多的线索，但他并没有带回家。家里暂时不安全，贴身放着也不安全，谁知道路上会发生点什么事，只有上班抽出时间看完。
　　窗外隐约传来突兀的一声狼嚎，晏迁心想道：可这附近哪里来的狼？
　　他走出阳台侧耳倾听，声音似乎是从他刚刚抛尸的那边传来的。
　　太巧合了……难道有人发现了那具尸体？他再仔细回想，所有的痕迹都被他抹去，应该很难追查到他身上。
　　晏迁的基础天赋【危险直觉】并未激活，一般只有在当下环境里存在可能对他产生危险的人才会激活，现在系统很安静，说明对方暂时没发现他的存在。
　　他不敢赌，立即搬家是不可能了，只能利用系统改造一下房间。
　　系统界面被打开，他发现多出了一个【商场】模块。
　　他简单扫了一眼，小到各种组装材料大到枪械武器飞行载具都有，价格也有高低，但大部分商品是灰色，处于【未解锁】状态。
　　目前能够购买的只有第一排前两个商品，乍一看描述也很奇怪，什么【坚不可摧的木板】、【性情古怪的晴天娃娃】。
　　晏迁想了一下，木板可以用来加固门窗，如果还有那种可以用来预警的东西就好了，类似警报器。
　　【有！‘晴天娃娃’是最适合的站岗神器，但请关注她的心情状态栏，不开心的话她会罢工喔～新人优惠价，只需80积分，是否购买？】
　　晏迁问道：“木板和晴天娃娃一共多少积分？我余额还够吗？”
　　【‘坚不可摧的木板’需要20积分，加起来一共100，您当前的余额为120。】
　　“购买。”晏迁立即决定。
　　他拿着到手的木板将门窗都加固了一遍，【性情古怪的晴天娃娃】跟普通的晴天娃娃外表相似，上面还有个笑脸，头顶出现的状态栏当前是白云。
　　可能意思是状态稳定？只要不是负面情绪就好。
　　他不确定晴天娃娃是如何报警，所以挂在离他最近的窗边。
　　一有动静他肯定能马上醒来，鞋子套上干净的鞋套没脱下来，方便随时跑路，手里一直握着【失落的手术刀】。
　　做好这一切他才准备入睡。
　　距离晏迁公寓百米之外的地方，一头灰色半人高的狼在空旷的大街上疾驰，爪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哒哒”声，它垂首嗅闻，最终停在一排黑色的垃圾箱前，喉咙挤出低吼。
　　一辆红色摩托紧随其后。
　　男人从摩托上走下来，拍了拍野狼脑袋，捂着鼻子问道：“你确定就是这里？”
　　“好吧。”他屏住呼吸挨着打开这一排垃圾箱。
　　直到最后一个才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一具尸体。
　　一具已经畸变成螳螂型怪物的尸体。
　　“我去，还真在这。”他从侧腰挂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块肉干奖励给灰狼，立即拨通实时连接的蓝牙通信，“老大，找到吴文了，但是人已经死了。”
　　“现场痕迹能看见什么？”蓝牙对面那人问道。
　　“被扔在垃圾箱里，四分五裂的死法，这得多大仇。”男人道。
　　他看向旁边蹲坐在路灯下的灰狼，“能闻到其他人的味道吗？”
　　灰狼嗅了一下，立马炸毛跳到一旁，显然是被垃圾箱臭味熏到。
　　男人向蓝牙那边回复道：“我家崽崽说味道太臭太杂，很难找到是谁抛的尸。”
　　“温六奇，别再对我使用恶心的叠词。”蓝牙那边警告道，“等着。”
　　温六奇还想接着说些什么，蓝牙已经被那人无情挂断。
　　蓝牙小组公频传出另一个奚落的笑声，“温六奇，我早说了队长看你那匹狼不顺眼了吧，小心喔，队长可是才杀穿一个污染区出来的，你身上那股狗味，当心连你也一起宰了。”
　　污染区是指存在多个关联畸变生物造成而污染值飙升的地区，根据污染值高低也分为SABCD五个等级，但能让他家老大亲自带人进入处理的污染区并不多，通常是S或者A级。
　　温六奇深知老大只有在进入副本后污染值上升脾气才会变得格外差，这个时候惹他生气绝不是好事，但现在蓝牙对面那人又不是老大，“沙原，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把嘴缝上。”
　　一个冰冷的女声打断两人隔空扯头花。“好了，我们还有五分钟到，让技术科的人就位。”
　　温六奇知道正事要紧挂断蓝牙，呼叫最近的编外小组前来现场。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还是会有些喝飘了不长眼的人闯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编外小组封锁外围是最保险的。
　　温六奇处理完，又想起沙原说的话，要不……他还是让灰狼先离开好了，“你先回家。”
　　灰狼站起身幽怨地嚎了一嗓子，几秒间从现场消失。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狗味啊，最后还是从摩托夹层里拿出一瓶香水左右喷了下。
　　五分钟后，一辆越野车来到。
　　他们小组的沙原那么大个子偏偏恐高，所以通常情况下，只要不是太远的污染区都会选择地面交通工具。
　　温六奇一直在负责追查吴文下落，没有加入他们这次的任务，但他判断污染区距离不会太远，很可能就在下井区，离这里大概五个街区。
　　从车上第一个走下的正是个子比较大，全身肌肉发达，右臂安装了金属义肢的沙原。
　　第二个从驾驶室走下的是方才在频道里打断两人吵架的女生温筝，扎着高马尾，一张好看的厌世脸看谁都带着杀气，眉眼间和温六奇有些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两人身上都带着伤。
　　沙原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你这是喷了多少香水，比你身上原本的狗味还冲了。我就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温六奇喉咙里挤出兽类的低吼，双手逐渐往爪子方向变化，他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温筝见状隔开两人，打了个响指。
　　沙原和温六奇像是立刻变成被掐住脖子的鸡，只能发出唔唔声，前一秒就要燃起的战火立刻浇熄。
　　温筝推开挡在她面前挤眉弄眼，想要求她解除禁言的两人，“别挡道。”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弯腰从她身后的越野车上走下。
　　他戴着面罩，外表漆黑轮廓上宽下窄，恰好遮住上半张脸，面罩双眼处有两道裂痕从里向外闪烁着红色的光，身上还带着股浓重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风微微吹起他束在脑后的白色发辫，戚朔点燃嘴里咬着的特质香烟。等到烟快燃尽，冰冷的唇才恢复一丝血色。
　　他的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在垃圾箱背后相连的漆黑巷道口，他用手指掐灭香烟径直走入其中。


第10章 特效药
　　手掌大小的圆形飞行器被戚朔抛到半空，它扇动小翅膀，打开探照灯照亮整条小巷，所有情况一览无余。
　　巷子内纵横相连，从半空往下看，整个街区的房子就像多个“田”字格拼接在一起的，非常密集。
　　违建的阳台卡在这些楼层的背面欲盖弥彰，交错在一起，让身处其中的人抬头看不见天。
　　戚朔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个下水道井盖前。
　　净水市是常年处于雨季的城市，因此当时建设新城市前最先完善的就是这套发达的地下排水系统。
　　据估算最高的排水量每天可达800万吨左右，相当于30万个游泳池。而这些污水会在进海口的污水厂处理之后排放入海，就算真的有什么证据也早就不知道被冲去哪里了。
　　但那个凶手并没有将尸体扔到下水道。
　　戚朔的手环亮着红灯，滴滴作响，这是污染值突破安全阀值的表现。
　　作为净水市为数不多的S级异能者，他本身就自带极高的污染值，每进一次污染区污染值也会额外增加，最危险的是不可逆的病变度，它会慢慢蚕食掉他的人类情感最终沦落为只剩下暴戾，嗜血的S级畸变生物。
　　普通人服用的抑制胶囊对他来说已经不管用。
　　他抽的香烟就是联合会研发部开发的能短暂降低污染的特效药。以他这种抗药性，很快连这种特效药也没办法压制得了了。
　　脚边散落一地的烟头，他已经不知不觉抽光一盒。
　　但污染值依旧没降下去，手环吵得他头疼，随即轻轻用力一捏，手环碎成几节被扔到下水道之中。
　　他似乎知道了凶手没选择抛尸下水道的原因。
　　几个小时前钻石广场的血腥镇压已经通报全市，等到明天早上就会有一大批尸体运往垃圾站，包括吴文的。
　　要想最不起眼，那就藏木于林。
　　如果吴文不是监察部在通缉的人，或许可以掩盖。
　　背着这么大一具尸体，他不可能走太远，凶手家只可能在附近几个街区以内。
　　他转身原路返回，问向温六奇，“吴文死前都去过哪里？”
　　温六奇的灰狼是顺着吴文大概路线搜索过来，因为下了一夜雨，所以来到下井区时味道已经很淡了，只能找到垃圾桶抛尸的地方，但之前的路线还是可以有迹可循。
　　温筝已经给他解开禁言，温六奇连忙回答道：“黑市、街角便利店、306旅馆、爱德诊所。”
　　“爱德诊所…”戚朔思索片刻，“你和温筝去调查爱德诊所，看看有没有地址住在这附近的人。”
　　“好。”两人回答道。
　　沙原问道：“那我呢？”
　　“你走一趟306旅馆，把监控带回来。”戚朔看了眼时间，“收队，让编外小组清理现场把尸体带回去。”
　　“是。”
　　监察部21楼实验室中。
　　陆江冉火急火燎从门外走进，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眼下青黑，衣服纽扣都扣茬了，一看就是才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戚朔坐在椅子上，用指腹摩挲着匕首刀锋，朝验尸台那边抬了抬下巴，“帮忙验个尸体，这是我们最近发现的一个反抗军，他跟永生教会还有密切关联，收网前被人杀了，有可能是永生教会动的手。”
　　“停停停。”陆江冉脸一黑，他指着墙上指针走到凌晨三点的挂钟，“你知不知道现在才几点，总长调我过来是为了更好检测你的身体情况，不是用来给你打黑工的。”
　　“你不休息不要紧，这么点工资我可不舍命陪君子。”陆江冉转身欲走。
　　温六奇连忙从门外窜进来，拉住陆江冉，“陆主任，求求您救救孩子吧，吴文可是我们的重要证人，时间耽搁越久，我们能找到的线索就越少。”
　　陆江冉气笑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装什么嫩。”
　　“是真的孩子，你还记得上个月有一家孤儿院全体职工和孩子离奇消失案吧，总长派了编外人员去查，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永生教会的痕迹。”
　　陆江冉当然知道，孤儿院涉及一百多人离奇消失，地方监察寮却直到出事后一周才发现，这件事已经通报给总部上下要求各小队协查，说是有人故意将消息瞒了下来，监察部已经不干净了。
　　“我们这次去的S级污染区林北综合医院，里面的畸变生物就是一个5岁左右的小女孩，精神系污染把整个医院的人都给同化了，沙原他们也差点舍里面，最后靠老大强行杀穿才出来的。老大看过所有孤儿院失踪人员名单，那个小女孩正是孤儿院的人。”
　　“然后老大就怀疑，永生教会把这群孩子变成畸变生物，利用他们制造更多的污染区，目的不明。陆主任，你知道全监察部上下，我们老大最相信的只有你以及你的专业水平，别人哪比得上你这一手让死人开口说话的技术。”
　　温六奇见陆江冉不再犟着要走可也没说要帮忙，看来还缺一味猛药，是他没把人看好，现在也只能自己善后，他一咬牙忍痛割爱。
　　“对了，你上次一直想要我从沙漠污染区带回来的那只犀角蝎也送你了，为了这群孩子，我们就再辛苦辛苦。”
　　温六奇把人带到验尸台旁边，讨好地捶捶肩，“等你忙完，我保证一周之内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你研究那只蝎子。”
　　陆江冉一直想要那只犀角蝎，因为它身上有难得普适性极高的抗毒细胞，而现在科研领域还无人破解，他也想在退休之前再干出一点成就。
　　可犀角蝎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得到的。
　　不仅是因为犀角蝎处于S级污染区内且一年之中只在蚀月日出现很难捕获，还有一个原因是就算捕捉到了也很难让它活到研究结束，目前没有任何方法人工喂养成功。
　　可温六奇不一样，他的异能就是天生能与这些动物沟通交流，犀角蝎被他带回来也有半年了，没死不说似乎还是只怀孕的母蝎。
　　之前有很多科研所的人过来找过温六奇，都被他给拒绝了，他把这些动物看得跟眼珠子似得，非常宝贝，难得见他肯松口。
　　陆江冉咳嗽一声，理了理衣服，“你说的。”
　　温六奇拍拍胸脯，“老大在这呢，我不敢骗您。”
　　“行吧。这可是看在我和你们老大这么多年朋友份上。”陆江冉强调道。
　　“是是是，拜托您了。”温六奇紧张地看着戚朔，他应该将功补过了吧？
　　可戚朔支着头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行了，我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帮忙。你别在我跟前转来转去，容易分散我注意力，去门口等着。”陆江冉开门赶客。
　　温六奇其实是想偷偷见识一下陆江冉的异能，只得找了个借口，“可我家老大还在这，我保证绝对不会添乱。”
　　戚朔冷不丁开口，“如果觉得太闲，自己去训练仓加练24小时。”
　　温六奇一听就炸毛，“老大可以换一个吗？我不想去给那群新兵蛋子当沙包……”
　　美其名曰是训练仓，其实是将意识塞进脑机里面披着npc壳子给新兵练手用的，通常情况下会封锁自我意识成为AI练习系统的人机，这种方法可以短暂提高精神力，对污染有一定的抵抗能力。
　　但是下机之后会恶心难受好几天，脑子像是放进洗衣机滚筒里旋转几千圈。
　　戚朔站起身，一米九的个子压迫感十足，“还是说，你是想跟我对练？”
　　温六奇连忙道：“我这就去加练。”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陆江冉将门关上，“你手环呢？怎么没看见，今天数据还没记录，你污染值是不是又变高了，特效药不管用吗？”
　　连他都能听出戚朔语气中的烦躁，说明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可能遗失在污染区了。”戚朔歪着头想了一下，他伸手掏口袋里的烟盒却没摸到，忘记已经抽光了，“还有更强药效的吗？”
　　陆江冉一听就知道戚朔是现编的，但能怎么办呢，病变度不可逆这是目前医学也无法解决的事情。
　　他转身从架子上拿出个小罐子扔给戚朔，“这次特效药我全换成糖了，烟还是含有烟草成分对身体有害。听说心理辅导室来了新的精神系异能者，你要不要试试？”
　　“他们敢吗？”戚朔用尖牙抵着糖语气恶劣。
　　上一个试图查看他脑子的人已经疯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心理辅导室将投诉到监察部总长那里，特地从外地把陆江冉调来专人管理戚朔。
　　陆江冉不再说话开始检查起吴文尸体，半个小时后，尸检报告出炉。
　　报告在尸检台旁的屏幕上展开。
　　“吴文的致命伤在头部，双臂是被外力扯断，带有一定的报复倾向。从伤痕分布的位置和伤势严重度来看，凶手有一定格斗技巧，他很冷静，没有留下一丝的DNA信息。”
　　“另外，凶手的能力应该在吴文之上，吴文的病变度是骤升的，寄生在他身上的的畸变生物是C级鬼眼螳螂，只有在完成蜕皮之后才会变成眼前这副完全体，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23点到凌晨1点之间。”
　　陆江冉将尸体背面朝上，脊椎，侧颈都格外肿胀，“他是按人体学角度去攻击这些致命处的，但很可惜对畸变生物影响不大。可让我奇怪的是这最后一拳的力度与前面的截然不同，差点就把吴文的脑袋给砸成一滩烂泥。”
　　戚朔指尖敲击着冰冷的检尸台，“看来，吴文遇到了个更不要命的，还把人逼得觉醒了异能。”
　　陆江冉封存尸体将双手消毒，“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具备一定医学知识，还接受过格斗训练。这应该也是他第一次杀人，不像是永生教会那群疯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找到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戚朔语气轻飘飘到像是请人喝茶一样。
　　陆江冉觉得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第11章 世界的尽头是销售
　　天空微微泛白。
　　为了保持良好的体力，晏迁决定早起跑步锻炼。他留意到周围垃圾箱已经全被清干净了，包括他抛尸的那个位置。
　　是垃圾车收走的还是……
　　他很在意昨晚那声狼嚎，慢跑穿过昨晚丢掉证据的下水道井盖那条小巷。
　　地面多出一堆烟头，说明可能有人在这里长时间逗留过。
　　但昨晚小巷光线太暗，烟头离下水道井盖还有些许距离，他不确定是不是昨晚有人留下的，跟那声狼嚎有没有关系？
　　他没有放慢脚步，一直跑到便利店门口才停下，进去买了早餐。当然不是顾桑结给他买的那种液体食物，他在架子上选了个形状像鸡蛋的东西，广告词打着99%的高蛋白。
　　一吃进嘴里他就后悔了，一股子塑料味，好歹是花了钱，他强迫咽了下去。
　　必须想办法开源才行，作为现代人真的很难接受，他想吃到真正的水果蔬菜。这个世界的农产品都只在大型超市集中售卖，现代常见的品种都有，面对的消费群体是住在金湾区属于小资阶层的公司白领们。
　　下井区可打不开销路，所以便利店全部是这种便宜的预制产品。
　　晏迁回到家再次查看了一下晴天娃娃，心情状态栏为白云。
　　家里暂时没有人来过。
　　他7点半才出门，现在是6点50。
　　洗完澡后，他也没浪费时间，赶紧拿起书架上原身做过的医学笔记开始看起来。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将东西收好，离开前在玄关门角和墙壁之间贴了一小段透明胶布，如果有人进去过，透明胶就会被撕开。
　　顾桑结一脸宿醉头疼的模样站在站牌前给晏迁招手。
　　今天两人排在队伍前面，一上车就有座位。
　　悬浮电轨经过钻石广场，那里的尸体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钻石雕塑依旧闪耀。
　　有了系统数据库加持，晏迁在脑海里很快便将这些路线过了一遍。
　　爱德诊所所在的区域叫金湾区，这里靠近出海口，是净水市的行政中心。从车窗向外看，一栋螺旋形尖塔高耸入云，外面的幕墙经过阳光折射闪闪发光。
　　那是监察总部——星塔，是全市最高的建筑，也是净水市的地标性建筑。
　　虽然金湾区名字里带个“金”字，周围的建筑也都是繁华高楼，但其实整个净水市最大的销金窟在旁边的五洲城，那里有许多的大型赌场俱乐部，和富人住宅区，一夜豪掷千金也不为过。
　　晏迁依旧在沉思，昨晚的狼嚎绝不是偶然。这个世界的所有土地几乎都在这些超级公司的掌控之下，许多原始森林都被工业开发，破坏了野生动物的栖息地，一些现代常见的动物在这里也都濒临灭绝。
　　有钱人会豢养人工饲养的狼倒情有可原，但他可住在下井区。一群为了填饱肚子早出晚归的人，不可能饲养得了胃口极大的狼。
　　一定是有人把狼带到下井区来。
　　为了什么……他想，来到这附近只可能是寻找吴文。幸亏他记得将溅到尸体上的血迹用热水反复冲刷了一遍，应该没留下什么他的DNA。
　　可目前除了要刺杀原身的人，还有谁会费尽心思寻找吴文呢。
　　晏迁视线又落到远处的高塔上，会是监察部的人吗？毕竟吴文是一名畸变者。
　　他抿着唇，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
　　万一发现人是他杀的，晏迁身上的异能可能就瞒不住了。
　　冷静，他杀吴文致命伤在头部，那么异能可以是异化的机械左臂，他就不用暴露系统的存在。
　　况且吴文背后另有人在，或许可以将监察官注意力引到那人身上……
　　浮空电轨刚要进到“潍坊大街站”，一辆摩托打滑翻车差点撞上公交。
　　幸亏电轨刹车及时并未给摩托骑手造成二次伤害。
　　晏迁和顾桑结到站下车。
　　顾桑结一看骑手倒在地上，腿被压着，可能是受伤了，“等等。”
　　晏迁不想掺和太多，“怎么了？”
　　“外快时间。”顾桑结嘿嘿一笑。
　　旁边的路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被顾桑结按下，“我是医生，诊所就在附近，他现在情况不明，选择最近的地方尽快就医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桑结拿出工作证，将晏迁也拉进来，“他是我同事，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你们忙去吧。”
　　晏迁见这情况不管也不行了，摩托骑手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他蹲下去替骑手取下头套，脉搏跳动，人没事可能晕了。
　　他打量一圈，骑手身上无明显外伤，无大出血情况，站起身对晏迁道：“人无大碍，可能脚有些骨折，你赶紧打电话让诊所送推车过来。”
　　大抵是晏迁看起来比顾桑结更可靠一些，路人也不再围观逐渐散去。
　　晏迁和顾桑结合力将摩托扶起来推到路边，等到方辰带着推车过来，晏迁拿急救包固定了骑手受伤的部位才敢移动。
　　走之前晏迁回头交代顾桑结，“你把摩托车推到到诊所门口停好，我看车子挺贵的，万一患者醒来发现车不见了，我们还得负责。”
　　顾桑结一想也对，赶紧嘱咐晏迁，“记得患者别挂方医生头上，你和我随便一个都行，这可是我们拉来的客户。”
　　晏迁：“……”
　　原来外快指的是这个，这年头医生也要干销售的活了。
　　诊所病房紧缺，昏迷的骑手被安排进了108室靠门那张床输液。
　　方辰昨天说单独给杜丰安排一个房间，今天马六就不见了，效率可真高。
　　旁边的蓝色窗帘还拉着的，晏迁将骑手安顿好就出去办理住院手续。
　　方辰在接诊台让小兰输入信息，回过头恰好看见走出来的晏迁，“主治医生填你还是顾医生？”
　　“顾医生吧。”晏迁回答道。本来这个病人也是顾桑结“拉”过来的。
　　“好。”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方辰问道。
　　接诊台上放了几瓶免洗手消毒液，晏迁按压几下消毒双手，“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
　　“那就按108室暂时登记一下。”方辰指点莫泽兰填完大概信息。
　　晏迁想起他在摩托车旁捡到的手环，可能是骑手的。他连忙道：“我看看他手环里有没有家人联系方式。”
　　“行。”方辰揉着脖子，打了个哈欠，“今天辛苦你一下，昨晚我值班，太困了，我得去办公室睡会儿。”
　　他说完便离开。
　　晏迁低头翻看着手环电话簿，那个骑手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可心理年纪还挺幼稚。
　　电话簿里没看见什么正经人名，全是什么“沙笔二愣子”、“叫哥哥我才是哥哥”、“我宝贝蝎子的新爹”……
　　保密措施做得保证FBI捡到这个手环也猜不出谁是谁。
　　就在联系人快拉到底的时候，他总算看见一个稍微正常点的联系人。
　　备注是“老大再爱我一次”，后面还加了两颗爱心……
　　你们现在的男生都这样吗？？
　　晏迁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他手指在这个联系人上犹豫了一下，做了几秒心理建设，然后拨通电话。
　　电话嘟了几声，就在晏迁准备挂断时拨通了。
　　对面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喂。”
　　晏迁回道：“您好，我是爱德诊所的医生，刚刚在潍坊大街路口这里接诊了一位出车祸的摩托车骑手，他目前处于昏迷状态，您看能来一趟或者能联系到他的家人吗？”
　　“好，稍等。”
　　戚朔挂断电话，看向站在他眼前的温筝，“你不是说他一整夜调查资料累得睡着了，现在是梦游到大街上飙车是吗？”
　　“抱歉，老大。我们调查到爱德诊所的员工里确实有两个人住在吴文抛尸地点附近，他说有办法打入内部获得更多情报。是我疏忽了。”温筝低头背着手站军姿，“我这就去把人带回来。”
　　“等等。”戚朔双手撑在桌子边，“那两个人是谁？”
　　温筝回答道：“一个叫晏迁，一个叫顾桑结，两人都是爱德诊所的实习医生，但晏迁比顾桑结更早实习，顾桑结才去不到一周。两人表面上都和吴文没有任何交集。这个叫晏迁的品学兼优，是天使基金会的资助对象，他的导师是李通海，在联合会授勋过。相反，顾桑结就显得很平庸了，安安分分毕业，家世背景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你留下，我去。”戚朔站起身拿外套。他想亲自会会凶手。
　　温筝有些犹豫，“可您的眼睛……”
　　戚朔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他的体质做不了义眼移植手术，所以只能戴上由特殊污染物骨头制成的面具，让他暂时视物。
　　做任务的时候还行，可现在是要去大街上走一圈，还得去爱德诊所卧底接触嫌疑人，太显眼，她相信戚朔一定也注意到这点，但还是忍不住提醒。
　　“你去帮沙原那边看看，这都几个小时了人还没回来。”戚朔脚步不停朝陆江冉办公室走去。
　　半个小时后戚朔出现在爱德诊所门口，手环播报：“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两米，导航结束。”
　　晏迁打完电话后就回办公室了，把手环和骑手一起交给顾桑结。
　　顾桑结守着手环快半小时，终于等到电话再次响起，电话那头的男人道：“您好，我已经到诊所门口了，但有点不方便，可以麻烦出来接我一下吗？”
　　“好，您稍等。”顾桑结挂断电话往外走，看见一个高个子白发男人杵着手杖站在门口，外貌出众让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侧目。可仔细一看墨镜后，双眼的位置还缠着绷带，居然是个盲人。
　　顾桑结率先开口，“先生，刚刚打电话的是您吗？”
　　戚朔回答：“是，我叫戚朔，出事的是我弟弟。”
　　“好的，戚先生，您先跟我进来吧。”顾桑结又说道：“前面这里有个台阶，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在前面带您。”
　　戚朔浅笑，“那就麻烦你了。”


第12章 上班第二天（已修改）
　　晏迁把拿到的摩托骑手的脑部CT放在前台，“小兰，等一下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顾医生，我没看见他人。”
　　报告里显示一切正常，至于那个骑手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他也不知道原因。
　　晏迁担心会被讹上，所以他从救治那一刻开始就已开启手环自动录像功能存证。
　　莫泽兰回答道：“顾医生刚刚出去了，应该马上就会进来，他说去接什么人。”
　　正说着，透明玻璃自动门感应到人体自动滑开。
　　顾桑结正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进来。
　　男人戴着墨镜，眼睛上缠着绷带，白T恤搭配长风衣，看上去很年轻。
　　特别的白发，极高的身量，是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就会记住的那种人。
　　晏迁把报告递过去，“没什么大问题，等人醒了就安排出院吧。”
　　“好。”顾桑结指向身后，“这位就是那个患者的哥哥，戚先生。”
　　“戚先生，你前面这位是晏医生，刚刚他也在现场帮忙了。”
　　戚朔微微点头示意，“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刚刚打电话给我的那位医生。谢谢你和顾医生帮了我弟弟。”
　　他向晏迁伸手，方向没有丝毫偏差，盲人听力很好这按理来说没什么奇怪的。
　　晏迁没有回握，淡淡道：“举手之劳，人没事就行，但之后最好去检查一下摩托车是否有什么故障，你弟弟现在的主治医生是你旁边这位顾医生，有什么事跟他说吧，我先去忙了。”
　　戚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慢悠悠收回手。
　　顾桑结怕戚朔尴尬，赶紧解释道：“晏医生性格就这样，但人很好的，只是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是我唐突了。”戚朔了然，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顾桑结觉得戚朔很好相处，家境应该也不错，说不定是个潜在的大客户下意识更想与之搞好关系。
　　晏迁推门走进办公室。
　　打开电脑，邮箱自动弹出一条排班通知。
　　今晚值班通知如下：
　　“值班时间：今晚20：00至明早8：00
　　值班地点：看护病房区值班室（也可在医生办公室）
　　值班医护人员：医生晏迁、护士包燕
　　请值班医生准时到岗，保持通讯畅通。
　　爱德诊所办公室
　　2033年7月19日”
　　难怪他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没看见包燕，原来她上的是晚班。
　　他点开爱德诊所就诊记录，108室的骑手名字已经加上去。
　　温六奇……
　　他记得顾桑结称呼那个男人为“戚先生”，和温六奇也不像是有血缘关系。
　　但让他更在意的是马六被转去哪里了，方才他已经把一楼病房区都看了一遍，并没有看见马六。
　　想到这，晏迁登录爱德诊所的就诊系统，进入数据库查看马六的档案。
　　上面显示马六于2034年7月19凌晨两点死亡，死因是脑死亡。
　　……就这样死了？明明马六昨天的状态也没有达到病危的程度。
　　医院的尸体应该会暂时被停放在停尸房，而停尸房在三楼，他不太相信马六是脑死亡。今天是周五，他需要带杜丰去三楼放射科检查，到时候可以乘机查探一下。
　　至于杜丰，他身上也出现一些奇怪的症状，晏迁不想就这样放任不管。
　　原本住在108室的马六已确定死亡，现在又多了个温六奇住进去，他晚上想去病房查点什么恐怕会有些不方便。
　　晏迁眉头微皱，温六奇是个不可控因素，他得尽量避开。
　　中午吃饭的时间，顾桑结拿着营养液来到他办公室顺便带来了晏迁的那一份，他一脸喜气，“晏医生，今天可捡到个大客户。那位戚先生为了感激我们帮助他弟弟，在我们这里买了一整年的体检套餐。”
　　“等月底结工资，我们可以分红10%呢，10w的10%可也有1w。”顾桑结掰着指头算数，“要是每天都能在上班路上捡到客户就好了。”
　　晏迁撕开包装喝了两口，“戚先生这么大方，算得上我们诊所vip客户了吧。”
　　顾桑结回答：“当然，年消费超过1w就算。”
　　“那现在让他弟弟和普通患者挤在一个病房里面，是不是不太好？”晏迁将空包装扔进垃圾桶。
　　“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想起这件事。”顾桑结一拍大腿，“我记得二楼的vip病房还空着呢，太久没遇见这种大客户，我都给忘了。我这就去申请一下。”
　　顾桑结边说边站起身往外走。
　　如果真的可以把温六奇调走，那他会省事很多。
　　晏迁乐见其成。
　　现在才12点，他抓紧时间继续翻看书架上的专业书籍，恶补理论知识。
　　另一边的108室内。
　　“所以你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搞入院？”戚朔坐在床边把玩着黑色手杖。
　　温六奇降低音量，“隔壁还有人。”
　　戚朔抬起手腕，手环侧面亮着蓝色的灯，“监察部的手环都配备了屏蔽器，战术装备基础课你也想重新去上一遍吗？”
　　“我只是一时没想起，可能真摔到脑袋了。”温六奇赶紧捂着头，才反应过来戚朔现在大概也看不见。
　　“说正事。”戚朔打断温六奇扯闲篇，“你怎么打算的。”
　　温六奇道：“从诊所其他人那里打探一下情报，但我的伤并不重，估计待不了多久。”
　　“你脑震荡加上腿骨折，先住一个月看看情况。”
　　戚朔的语气有些严肃。
　　温六奇愣愣地，“我脑震荡了？？”
　　戚朔看向他，“你觉得呢？”
　　温六奇害怕自己再多说一个不字，下一秒会真成脑震荡。
　　戚朔放下黑色手杖，“进都进来了，钱也花了，总得查出点东西。”
　　温六奇正准备开口，顾桑结就从门外走进来，“温先生现在觉得怎么样？”
　　温六奇下意识看向戚朔，吞咽了一下，“我感觉头很晕，恶心想吐，是不是脑震荡了？腿也疼的厉害，不会断了吧。”
　　他靠着病床有气无力的。
　　“早上的报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顾桑结不疑有他，赶紧道：“刚刚戚先生已经给您预定了一整年的健康体检，我等一下就安排您转到vip病房，然后给您重新拍片。”
　　等顾桑结一转身离开，温六奇就差点扑到戚朔身上，“一整年？老大你也太好了吧。”
　　戚朔嫌弃地用手杖抵着温六奇的肩膀，拉开两人距离，他一脸莫名道：“钱是你自己出的，没看见扣费通知吗？”
　　戚朔语气认真的不像是玩笑话。一整年的体检套餐那得多少钱！
　　吓得温六奇赶紧低头找身上的手环，骨折的脚踝踢到床架疼地他龇牙咧嘴。
　　戚朔好心地指了指床头柜，“在那。”
　　温六奇抓起手环，第一眼就是扣费通知，“尊敬的用户，您已成功购买爱德诊所一年的体检套餐（家庭版），一共100000联邦币，费用已从您的银行账户余额中扣除，感谢您的支持！——爱德诊所。”
　　温六奇不死心，数了数一共有几个零，“个十百千万……老大，我家里还有毛孩子要养的，可以报销吗？”
　　戚朔站起身准备离开，“查得到就能报销。”温筝到现在还没消息，他需要过去看一眼。
　　刚踏出病房戚朔就撞上一人。
　　晏迁推着轮椅没注意，轮子在戚朔的鞋面蹭了一下，“不好意思。”
　　戚朔侧身让开路，“没事，晏医生来这里是？”
　　“这间病房另一个患者是我负责。”晏迁简短地解释道。
　　“喔，这样。”戚朔摩挲着手杖，“那你先忙。”
　　晏迁问道：“戚先生是要离开吗？是否需要我送你出去？”
　　“谢谢，我记得路。”
　　他不再强求，推着轮椅朝进入病房。
　　戚朔若有所思，杵着手杖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他来到接诊台前，手指轻扣桌面，“麻烦帮我转告一下顾医生，我弟弟的病房不用换了，他喜欢热闹，一个人独处会想东想西，不利于身体恢复。”
　　莫泽兰站起来，“好的，我会为您转达。”
　　晏迁推着轮椅进入时，温六奇正拉着杜丰在聊天，杜丰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带着笑意，偶尔点头附和，状态比昨天看起来好很多。
　　杜丰一抬头看见晏迁，向他打招呼。
　　晏迁打断两人谈话，“您现在要和我去拍个片。”
　　温六奇收住话茬，“那你先去吧。”
　　在路上，晏迁看着杜丰脸上的笑意不断，好奇问道：“您看上去心情不错。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杜丰坐在轮椅上摇摇头，“看见那个小伙子就想起我儿子了，从他上大学到现在只回来过几次。”
　　“您这次受伤的事情他知道吗？”晏迁问道。
　　“知道，就为了我这条腿他之前还打算辍学，幸亏遇到了你们这些好医生，给我们家减轻了负担。现在被他妈妈赶回去接着上学了，人还是要往上走才有出路。”杜丰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放射科在三楼，晏迁带杜丰坐电梯上去。
　　门口有个小机器人在等着接手检查，晏迁只需要在门外等着就行。


第13章 上班第二天
　　走廊空荡荡的并不像一楼那样有病人来来往往。
　　晏迁压低脚步声，按照记忆里的地图来到三楼的停尸房。
　　门是半开状态，里面没有其他人。
　　白炽灯下是一整排靠墙的冰柜，大部分是打开的，只有一个是关上。
　　也省得晏迁去一个个再去查看。
　　他径直走向那个冰柜，看见绑在尸体脚踝处的标识标签。
　　名字确实是马六。
　　他掀开白布，尸体的模样有些惨不忍睹。
　　马六的胸腔变成中空的树干，内脏盛开着朵朵红花，娇艳欲滴，不见枯萎之色。
　　树木纹理爬满他的双手乃至脖颈处，头部被生长的荆棘积压变形，他的双眼被挤得往外突出，依旧能看出马六死前的恐惧。
　　荆条上那些星星点点的污渍他猜测是马六干涸的大脑组织。
　　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寄生的畸变生物杀死的，怎么可能是脑死亡。
　　晏迁心思打定。
　　【你已对目标使用“搜尸”。】
　　【……使用成功。】
　　【恭喜您获得一份“马六的病例”。】
　　晏迁点开查看。
　　【病例报告】
　　姓名：马六
　　年龄：39岁
　　地址：净水市西铁区棚户36号楼1-3
　　就诊日期：2034年6月4日
　　主治医生：方辰
　　现病史：患者在三个月前开始出现幻听症状，初期症状较轻，未引起重视。一个星期前幻听频率增加，并伴随幻视和攻击倾向，把身边人当成想要迫害他的杀手。对外界的反应变得异常敏感，患者时常自言自语，情绪波动大，夜间睡眠质量差。经过协商，患者家属同意采用阳光计划转入爱德诊所进行治疗。
　　又是阳光计划。
　　这一部分内容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接下来暂开的内容，却让他抿住双唇。
　　“经检测患者的污染值已高达3487，暂未发现任何畸变，也无异能觉醒倾向，活跃的大脑让他能听见寻常人听不见的声音，抗病变度高，可测试植物科畸变生物‘穿刺血棘’的生物习性。”
　　“第一期测试，向患者体内注射‘穿刺血棘’提取液，24小时之内无明显变化，病人情绪平稳。第二期测试，将0.5毫米‘穿刺血棘’切片植入患者背部，切片接触人体立即生长根茎，几分钟后伤口愈合，皮肤出现树木纹理，患者苏醒后开始大量饮水，缺水情况下会出现情绪不稳定，在病房内增加两台加湿器。‘穿刺血棘’生长状态良好，等待进入第三期测试。”
　　“第三期测试失败，‘穿刺血棘’在植入体内15天后迅速死亡，患者养分被榨干，患者死亡。”
　　“总结：测试共历时16天，‘穿刺血棘’对湿度与温度的要求极高，植入母体需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提供养分，当养分不足时会反噬母体，入侵内脏，血液中，直至彻底侵占大脑。经研究，‘穿刺血棘’具有止血、快速愈合伤口的功效，细胞液具有麻醉效果且成瘾性低，建议进行多次临床试验后，改良种植环境，进行量产。”
　　他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不会那些签署阳光计划的患者都会成为这些畸变生物的实验对象吧。
　　那杜丰岂不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晏迁将尸体恢复原状，躲入门后。
　　两名带着口罩的男人推着运尸车进入。
　　其中一人打开冰柜看见马六的尸体忍不住咂舌，“这群学医的也太变态了。”
　　另一人提醒道：“小心点，这东西还没死透。碰到血就往你体内钻，你没有伤口吧？”
　　“当然，你当我第一天干这行。”那人翻了个白眼，拿出一张塑料薄膜，薄膜接触到尸体就迅速包裹上去，马六的尸体像是被抽了真空。
　　另一个拿出手环给尸体拍了照，随后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应该是给某人发送短信，“行了。”
　　直到运尸车载着马六的尸体离开，晏迁才走出停尸房。
　　看那两人的熟练程度，应该不止来过一次。
　　晏迁的心沉到谷底，他不知道这件事方辰参与到哪种程度，整个诊所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
　　他记得，系统给他的数据包里有写到联合会是明令禁止这种私下的人体实验，可小小的爱德诊所怎么可能顶风作案，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撑腰。
　　系统电子音响起：“您离原身之死的真相更近一步了呢～当前进度为12%。”
　　他的方向没错。今晚一定要去杜丰病房。
　　晏迁收回心绪，走回放射科。
　　小机器人推着杜丰从房间里出来，还体贴的在他膝盖上盖了张小毛毯，晏迁接过轮椅，“报告大概什么时候出来？”
　　小机器人回答，“大概半小时后，今天拍片的人比较多，出来后会立即发送到您邮箱。”
　　“好的，谢谢。”晏迁带着杜丰离开。
　　等回到病房时，温六奇依旧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小电视，并没有搬走。
　　晏迁将杜丰安置好后，径直走向前台，“小兰，我来拿今天的药。”
　　莫泽兰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身后的柜子，按照名字找到杜丰的药递给他。
　　“我听顾医生说要替那位温先生换病房的，现在怎么样了？”晏迁随口问道。
　　莫泽兰也纳闷，哪有人不愿意住包间的，vip病房可舒适多了，“是那位戚先生不让换的，说是他弟弟喜欢热闹，独处会不利于伤口恢复。”
　　晏迁：“……”
　　请问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不是很懂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
　　调走行不通的话，那就只能让温六奇在今晚睡沉一点了。
　　时间走到晚上20点，晏迁在温六奇的止疼药里多放了一颗助眠的，又在108房间的空气循环系统里加入了低剂量的镇定剂。
　　莫泽兰和顾桑结都已经下班回家，大厅现在没有一个病人。
　　一直没见到的包燕出现了。晏迁看她来的方向似乎是二楼。
　　她的身上少了莫泽兰的活力，大抵是年纪较大的原因，语气也一板一眼，“晏医生，我们是第一次搭档，有些注意事项需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你只要负责一楼就好，二楼一直是我负责的区域。值班期间不要离开自己的区域，以免患者求助又找不到人，到时候被人投诉是会扣工资的。”
　　包燕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像是突然想起般，“晏医生，可能有些病房会有些……热闹，但我劝你千万别为了好奇心跑过去看。”
　　哒哒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
　　他不确定是否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晚一天说不定杜丰的症状就会更严重，今天必须去看看。
　　晏迁坐在值班室监控着温六奇的状态，直到机器上显示“已入睡”才起身走向108病房。
　　温六奇已经陷入熟睡，晏迁放低脚步声，拉开帘子后走入。
　　里面却不止杜丰一人。
　　方辰正站在床头挂着的药瓶里注射着某样东西，晏迁毫不犹豫地撰住方辰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方辰一抬头看见是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李博士居然让你值班了。”
　　随后抬头看了眼时间，指针已经走到23点，方辰认命的叹了口气，“算了，现在也来不及走了。”
　　晏迁被这些话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没有问出口，脑海里的系统便发出警报声，“警告！检测到高度污染！警告！检测到高度污染！”
　　警报声只响了几秒，就戛然而止。
　　晏迁眼前一阵眩晕，脚底像是陷入泥潭不断往下陷。
　　【您已进入杜丰的梦中世界，请找到“他的双腿”，否则将永远成为他的双腿喔～】
　　突然，画面一转。
　　晏迁的视线从低矮的稻田里往上升，然后这具身体不受他控制的开口发出声音，“爸，我打算明天去城里。家里这批麦子收完，公司就该来人收地了，我想要去挣钱。”
　　前面大概两三米远的地方原本佝偻着的老汉闻声抬起头，赤着胳膊，用汗巾楷掉滚进眼睛的汗水和灰尘，沉默了两秒，“好。”
　　老汉和他扛着收割好的麦子一前一后走回家。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不远处才出现一处屋舍。
　　破败的围墙缺砖少瓦，成年人随手就能翻越过去。
　　黄泥铸成的房子表层已经被雨水冲刷的不成样子。
　　院子里有四五个小孩在追逐打闹，把搜刮来的机械头颅当球踢踢去，看见老汉和他回来都开心的围上去。
　　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野山楂分给这些小孩。
　　屋内走出位老妇人眼角深深的皱纹，脸上带着笑容，“丰，快洗洗手吃饭吧。”
　　晏迁很确定，这不是他的身体。如果这是梦的话，那他目前可能是以杜丰的视角看世界。
　　晚饭过后，发出巨大轰鸣声的推土机开进麦田，杜丰站在院子里，看着那边灯火通明。
　　他叹了口气，回屋收拾行李。
　　老汉架着旱烟扒了几嘴，蹲在门槛上往麦地方向看。杜丰给他披上衣服，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次日天微亮，杜丰就挎着行李，坐上最早的悬浮车进城。
　　他拿着一张纸条，按照地址找到了工作中介。
　　中介顶着锃亮的金属脑壳将杜丰引进门，“随便坐。”
　　杜丰双手放在膝盖上，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接过中介递过来的茶杯。
　　“是雷子介绍你过来的吧。”中介从旁边来一份文件放在桌面。
　　杜雷是杜丰的表哥，比他早几年进城，如今也在城里买上房娶了媳妇。这次杜丰进城提前找了杜雷要来当初工作中介的地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暂时的工作先。
　　杜丰连连点头，“是的，杜雷是我表哥。”
　　中介将文件摊开，里面的图片是清一色的义肢，他点了根雪茄，“看看要做哪个项目。”


第14章 上班第二天
　　这个工作中介所只是一处小小的门面，在一角劈出个空间充作中介的办公室。
　　透过房间的玻璃隔墙往外看全是排着队等着咨询找工作的人。
　　房间里烟雾缭绕，杜丰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中介看他这一脸懵逼的样子，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一遍：“城里跟你们乡下不一样，那些大公司只会找工作效率更高的人，你应该也没上过大学吧？”
　　杜丰老实道：“没有，但我力气大，吃的少。”
　　中介指着大厅里，有位粗臂大汉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看见那人没，他第一次入城就改造了双臂，现在举起两百公斤的货物不成问题，如今在豪华别墅区当保安。现在还想改造一下双眼，便于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关注监控，白班夜班都能上，打一份工挣两份钱，真是个聪明又上进的人。”
　　杜丰震惊，“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会死人吗？”
　　中介弹掉雪茄烟灰，似乎听见什么好笑的事，“科技改变命运，实在担心的话我们这里还有防猝死套餐，搭配人造心脏和机械大脑，只要没死透都能救回来，你的钱包决定你的极限。没有什么事情会比穷更可怕。”
　　“你现在有多少存款？”中介上下打量他，摸着下巴道：“你这个身体也太瘦了，改造双臂有点无法负荷。”
　　杜丰蠕动嘴唇，挤出个声音，“三千够吗……选个最便宜的。”
　　中介嗤笑一声，“我这里最便宜的都是三十w起步，你的话目前只能改造双腿，看在雷子的面子上最高可以给你分十六期无息贷款，你考虑一下？”
　　中介向他招招手，侧着身子背对外面那些随时关注办公室动静的人，小声道：“再跟你说个情报，最近许多地方因为高温导致外卖飞行器爆炸死了很多人，所以为了安全现在他们都会选择人工跑腿，硬性要求是全身改造不能超过20%，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可赶上好时候了。”
　　桌面亮起红外线键盘，中介在上面给他计算了一下，“你注册外卖跑腿需要200的体检费，再加上双腿改造包括后续康复治疗总共30w，除此之外你不需要掏一分钱。每单外卖根据距离，起步价都是按100，平均每单都在150以上，每天12小时，一小时可以接两到三单，一天能净赚3600，一个月至少能赚10.8w。”
　　“30w分十六期，一期需要还2.5w，你还完贷款去掉生活开支每个月还能存8w。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犹豫，早改造早享受。”
　　中介看他还一脸犹豫也不逼迫，站起身，“这也不是一笔小钱，你可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杜丰拿着文件如坐针毡，心里头都是乱的，“大哥，能借我个电话吗？”
　　“当然，就在桌上。你先用，我出去一下，考虑好了叫我。”中介说完便起身离开，去招待外面咨询的人。
　　他的父母也没个大见识，家里最有出息的就是他的表哥杜雷了。
　　杜丰想着拨通电话，“哥，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中介。”
　　电话那头有些吵闹，杜雷应该是选了个安静的地方才接着说话，“有事吗？我这边正忙着呢。”
　　杜丰立即将情况简短的复述了一遍，杜雷听完骂了一句，“这个王八蛋可真够黑的，当初给我的价是你的两倍还不分期，所以这么便宜你还在犹豫什么？等一下名额给别人，你可别再哭着找我想办法。”
　　“他干这一行都多少年了，情报从来没错过。跑腿这一行确实赚钱，但要肯吃苦，咱们农村来的难道还不比上这些城里人吗？行了，别打扰老子赚钱。”
　　杜丰挂断电话，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刚进城的迷茫突然就被驱散了，仿佛一眼就能看到未来的路。
　　改！为了过上好日子，把爸妈接进城享福。
　　他在玻璃门上敲了几下，中介看过来知道他已经做好决定，连忙推门走入，“怎么样？”
　　杜丰深吸一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
　　当天签完贷款合同和购买合同，下午中介就给他安排了双腿改造。
　　十五天后，杜丰已经用上新装的大腿跑起外卖。
　　刚开始两个月确实如中介所说，月入10w，杜丰每晚都是笑着入睡的。但很快改装的义肢就开始出现一些故障，双腿与神经接驳的系统失灵，让他在送餐路过的小巷躺到天黑才被人发现。
　　起初中介也耐心的为他解决，还上门进行维修。可一周后，杜丰再联系中介时，电话就无法接通了，他找去当初的中介所，那里在一个月前就被推平盖了新大楼，中介彻底失联。
　　杜丰打给杜雷，那人也和中介一样人间蒸发。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被骗了。
　　没找到人的他拄着拐杖回到和别人合租的房子，因为双腿时不时的故障送外卖经常超时，不到半个月差评率80%，他赚的钱全倒贴在罚款上面。
　　不断减少数字的余额变成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彻夜难眠。
　　时间一到，收不到钱的房东立即换了门锁，将他的东西卖去二手市场抵债。
　　杜丰这下是比刚进城还干净，身上只有仅剩的200。
　　他在周围打听才知道，跟他一样被骗的人还不少。那个黑中介是黑盾科技手底下的经销商，他们为了捆绑销售产品，会在介绍工作的同时要求求职者进行义肢改造，打着不改造就会被淘汰的幌子诓骗了许多人。
　　而一旦贷款逾期就别再想找到好工作，他们会将这些人拉入黑名单，禁止任何公司聘用。他之前负责跑腿的那家外卖平台也是黑盾科技旗下的。
　　他的双腿绑定了定位功能，换不清贷款第二天就被收债的人找到。
　　要债的人鄙夷地看着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杜丰，蹲下拍拍他的脸，“下个月再还不了，那就被拆开卖吧。”
　　他们当然没白来，从杜丰身上抽了两大袋血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杜丰身处在疼痛和冰冷之间，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身下是柔软的棉被，空气中满是温暖的食物气息。
　　他被救了。
　　救他的是一个女人，她系着围裙蹲在炉火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杜丰打量起周遭，房子大概二十平米左右，很小但却胜在干净整洁。
　　女人听见他这边的动静转过身，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端着煮好的白色的糊状物体递到他手边，看起来像速食白粥。
　　吃完后，杜丰也不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将仅剩的200留下，撑起身准备下床，他发现双腿虽然不像一开始刚安装的那样利索，但好歹能正常走路了，应该是女人修好的。
　　女人摆手阻止，比比划划想要说什么，杜丰这才发现她是个哑巴。
　　这也让他想起来，之前见过这个女人，杜丰每次下班晚回家，就会在巷子口遇见她拖着废品，得空杜丰顺手也会帮上一把。
　　她叫程二娘，从乡下来的，遭遇和杜丰相似，因为声音好听模样也不错去会所当驻唱，结果被人骗去取了声带，现在沦落到靠捡废品维持生活。看见杜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凉透了，她没想能真救回来。
　　人在异乡孤苦无依，遇上个好人不容易。杜丰老实勤快，程二娘也是个贤惠持家的，于是没过多久两人就决定一起搭伙过日子了。白天杜丰就去各种市场帮人搬货打杂，晚上就陪着程二娘大街小巷的翻垃圾桶找废品。
　　两人相互扶持也算是把日子过了下去，在第二年儿子出生，取名杜望飞。
　　杜望飞也没有辜负杜丰取的名字，学习成绩很好，直接保送进了大学，就读智能与管理专业。也是在这年，杜丰找到了份市政清洁的工作，薪水不多胜在稳定。
　　可美好的生活在两年后戛然而止。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打破这个家庭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宁静。
　　杜丰出了车祸，双腿受伤严重。人刚从急救室出来就进了监察部。
　　原因就出在他的这双义肢上，那上面的商品入库码非他本人，而是属于黑盾科技的未售商品。
　　黑中介卷钱跑路，没收到货款的黑盾科技自然会将这些商品算作失窃，上报监察部系统，一旦在公共场合检测出都能立即逮捕。
　　杜丰为了不交付罚款，只能认罪，当天夜里就被释放回家。
　　晏迁视野发生变化，监察官站在他面前宣读释放证明书，“这次是黑盾科技的人大度，不要求你们进行赔偿，只是让你们交还失窃义肢就行，所以就不拘留了。以后别贪小便宜，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
　　杜丰坐在他前面的轮椅上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晏迁想开口回复，只能发出“啊”的单音，嗓子像是被堵住。
　　监察官也没在意这点，嫌弃地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晏迁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只能先推着杜丰往前走。
　　刚走出监察部门口，杜望飞就一脸焦急地跑到眼前，喘着粗气道：“爸，妈，你们没事吧？”
　　晏迁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后半夜，门口站着的就只有他，杜丰，和杜望飞三人。
　　他有种糟糕的预感。
　　……这一声“妈”，不会是叫他吧？


第15章 上班第二天
　　杜望飞见晏迁表情有些不对劲，“妈，怎么了？落下什么东西吗？”
　　他的双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全是捡废品的时候划伤的，视线下方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的裙边。
　　在连续几声“妈”中晏迁接受了自己成为程二娘这个事实，他摇摇头，为了圆人物设定，接着比划道：“你赶紧回学校，家里的事不用操心。”
　　透过杜丰视角重现剧情的时候，他看见程二娘日常沟通主要是靠手语，而他以前做入殓师的时候为了应对各种场合，也去自学过一点基础手语。
　　杜望飞仔细看着他的手语，顿了两秒，从晏迁手里接过轮椅，“先回家。”
　　回家路上，晏迁反复思索当下的情况，从杜丰眼里看见的那些应该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相当于过场动画，现在才是正式走剧情的时候。
　　他需要暂时扮演程二娘。
　　系统一开始的提示是“您已进入杜丰的梦中世界，请找到‘他的双腿’，否则将永远成为他的双腿喔～”
　　或许只有找到“双腿”才能从杜丰的梦里出去。
　　方辰和他一起被拉入梦中，是否也会像自己一样需要扮演角色完成同样的任务？
　　他下意识看向走在前面的两人。梦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方辰扮演的，他没有时间去挨个猜。
　　不管方辰是救人还是帮凶，想要离开梦境就必须完成任务，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接近杜丰。
　　晏迁守株待兔就好，他的首要任务还是想办法找回“双腿”。只是这“腿”是真实的存在的腿还是别的意象代称？
　　一双全新的义肢价格肯定会很高，以杜丰的家庭情况直接买不太可能，有什么办法可以短时间获得。
　　回到家后，杜望飞熟练地给杜丰换了一次药，又拿着注射器打了一针止疼药，杜丰才沉沉睡去。
　　洗手间里，晏迁打开水龙头假装在洗脸，门外响起敲门声，“妈，我今晚就跟爸一起睡，方便照顾他，你去我房间睡。”
　　杜丰租的房子是那种集装箱似的活动板房，塑料地板踩上去嘎吱作响。
　　房间里只有风扇，即使是洗手间也显得十分闷热。
　　晏迁扑了两捧水在脸上，水珠带走热气，稍微有了一丝凉意。他抬起头，镜中那张陌生女人的脸分明就是属于程二娘的，脸色蜡黄，眼角有了细纹，这身长裙浆洗得泛白，样式简单，虽然比不上能够随时按照心意变幻的LED服装，但胜在舒适。
　　程二娘将自己打扮的很体面，至少能看出是个积极生活的人。
　　杜丰是昨天出的车祸，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12号凌晨。而13号就是杜丰转院去爱德诊所的日子，15号他们签署阳光计划进行实验。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除了要找到新的“双腿”，还得阻止杜丰重新跳入爱德诊所那个火坑。
　　晏迁擦干脸上的水珠前往侧卧，路过主卧时看了一眼，杜望飞靠着书桌脑袋一点一点的，手上拿着扇子给杜丰扇。晏迁记得主卧是有一台电扇的，走进侧卧才看见电扇原来被杜望飞搬来给他用了。
　　次日一早晏迁就起来准备早餐，好在这个世界的早餐还等不到他来处理就已经也很地狱料理了。
　　杜望飞是最先醒的，一眼看见餐桌上放着两碗颜色怪异的……糊糊？预制食品只需要加热一分钟就足够，这个样子显然是煮久了。
　　只有残存的几根细细的条状物，证明它曾经是面条。杜望飞被饿醒的感觉瞬间消失，他的哈欠打到一半一下憋回去想假装从未醒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晏迁已经为杜望飞放好筷子，比划道：“趁热吃。”
　　杜望飞磨磨蹭蹭坐下来，“妈，你吃了吗？我其实……不太饿。”
　　晏迁点头，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挨着杜望飞坐下，再次催促他吃早餐。杜望飞就这样在晏迁注目礼下将这一整碗面条给喝完了。
　　在晏迁转身准备再给他装点的时候，他找借口给杜丰送早餐溜走。
　　等身后的人走远，晏迁回过头，眼中多了一丝的探究。自从穿进这个世界，他就比以前观察得更加仔细，所以当困在杜丰视角时，他习惯性的会记下一些小细节。
　　比如回忆里的杜望飞是左撇子，而眼前的杜望飞接筷子的时候下意识伸的是右手，虽然之后吃早餐的整个过程他没再用过筷子，但这更让晏迁怀疑。
　　眼前的杜望飞似乎不是本人。
　　他想起昨晚用手语问的那个问题，杜望飞其实也没答上来，现在想来应该是压根没看懂。
　　他似乎知道方辰在哪里了呢。
　　半小时后，方辰推着杜丰走出房间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还没等他问，方辰扮演的杜望飞主动解释，“我带爸去医院一趟，看看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案。”
　　晏迁不知道方辰的目的为何，当然不能让他单独和杜丰去医院，万一重蹈覆辙去了爱德诊所……
　　他立即脱下围裙，到玄关换鞋子，指着门外，“走吧。”
　　方辰倒也没有阻止，毕竟程二娘和杜丰是同甘共苦熬过来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他们挤着早班悬浮公交好不容易到达净水市第一医院，却连骨科医生的办公室都没进，就被赶出来。
　　盗窃义肢的杜丰已经被黑盾科技记录进征信系统里，现在净水市的所有大医院都拒绝杜丰就医。
　　同样是前来就医的路人看着他们一家凄惨的模样才多说几句，“你们去潍坊大街那家爱德诊所问问看。”
　　杜丰听见后却摇摇头，拍着方辰的手，“回家吧，不浪费钱了。”
　　“别担心，爸。我再找我同学问问有没有靠谱的医生。他们有的是医学院毕业的，肯定有认识的熟人。”方辰安抚道。
　　晏迁拍拍手，示意两人看过来，比划道：“你们先走，我去找那医生再问问。”
　　方辰半猜半蒙，大概看出晏迁的意思是让他们先走，“妈……”
　　“让她去吧，在家里干等着她只会更难受。”杜丰挡了一下方辰的话，“问一下就不会继续执着了。”
　　方辰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因为晏迁已经不见人影。
　　走进医院，晏迁并没有去找那个医生，注意到没人跟来才走进医院一楼公共卫生间。
　　医院这条路行不通，只要能让杜丰双腿恢复换个方向也行。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黑中介造成的，这种贪心不足的人肯定不会就这样收手。那么在哪里能再次找到他呢？晏迁认为就算世界如何变化，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会变太多的。
　　有些朴素的方式，甚至在异世界也同样行的通。
　　于是他猜测医院厕所的隔墙会有各种小广告。
　　他在男厕所门口放了块清洁标志，抬脚走进去。
　　好在现在没人，他迅速把每个隔间都看了一眼，将收集到的所有广告拍照留存。
　　通过交叉比对，他发现有一家出售二手义肢的和一家工作中介的地址在同一栋大楼里。
　　他立即按照地址找去，那里看起来像一处废弃仓库。
　　门口有一人坐着，看见晏迁走来，目光凶狠，“干嘛的。”
　　“想找工作，家里人出了点事，急需用钱。”晏迁有些焦急地抓住那人的手臂，给他看手环上提前打好的字，“我是在医院厕所看见你们的广告的。”
　　那人见晏迁是哑巴外加他这一身打扮，警惕心顿时就没那么重，“行，跟我来吧。”
　　晏迁绕了仓库一圈，带着从后面的小门进去。
　　里面比他想象的人要少些，只有几个在老虎机上打牌的人。似乎许久没开张过，各种义肢标识的箱子堆放在两旁生了灰，他们只能从中间留出的缝隙中穿行。
　　那人把他带到最里面的房间，“坐一会，我去叫负责人过来。”
　　几分钟后，脖子上挂着金项链的男人夹着雪茄边抽边走进来，高高的鸡冠头发型差点撞上门框，他连忙弯腰，坐到沙发上，打量了片刻，才慢慢道：“我们有见过吗？”
　　晏迁觉得鸡冠头似乎察觉到什么，现在不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他想先礼后兵。
　　系统提示道：“当前任务进度40%。”
　　看来他的方向没有错。
　　晏迁示意自己说不了话，在手环上打字回答，“第一次见。”
　　“想找工作是吗？”鸡冠头将雪茄在鞋底捻熄，“可我还是觉得你很眼熟呢？”
　　晏迁的【危险直觉】自动激活，同时搭配【读心。眼前的系统光屏地图上已经显示了好几个向这边靠近的小红点。
　　鸡冠头突然笑了一声，“啊……我想起来了，你叫程二娘是吧。”
　　“说起来你现在这样还是多亏我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吗？”
　　晏迁本来还无法确定鸡冠头是不是坑骗杜丰和程二娘的那个黑中介，没想到他自己倒承认了。
　　大概是觉得他插翅难逃了。
　　晏迁没有回答，站起来走向门口。
　　鸡冠头在身后笑得越发猥琐，“别逃了，免得自己受伤，外面可都是我的人。”
　　门嘎达上锁，晏迁活动着手腕，踩断放在一旁的拖把顶着门。


第16章 上班第二天
　　黑中介看着晏迁的一系列举动，“其实你这张纯天然的脸上面可是有不少人等着要呢，识时务的话……我倒不是不能冰释前嫌，再合作一把。”
　　晏迁表情没有任何松动，一步步朝着黑中介走去。
　　【你已装备“C级·机械左臂”、“C级·失落的手术刀”。】
　　咔嚓一声，黑中介的鼻梁被砸得变形，他还没来得及惨叫，锋利的手术刀一划一挑，带着血丝的舌尖滚落地面。
　　大口的鲜血从黑中介口中涌出，他捂着嘴只能发出“嗬嗬”声，手臂立马变形为炮筒向晏迁开火。
　　但明显还是晏迁的拳头更硬，他五指张开接住径直射来的子弹，掌心燃起蓝色火焰，子弹在一瞬烧成灰烬。
　　手一扬，滚烫的灰烬全飘进黑中介的眼睛里。
　　晏迁蹲下，摘了黑中介手环，将他账号里的余额全转给那些被害者，随后将这里的地址也一并附上。
　　站在门外的打手只听见枪响的声音，对视一眼没放在心上，里面只是一个哑巴女人罢了。
　　门开了。
　　黑中介像一袋垃圾扔了出来。
　　围在门口的打手猛然惊醒，全部冲向晏迁。
　　几分钟后，晏迁踢开挡路的尸体，他拽着黑中介一条腿，将人拖出来。
　　碰见往里走的方辰，晏迁眼神一凝，手术刀脱手正中方辰身后准备袭击的打手眉心。
　　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的“妈”被方辰咽回肚子里，手术刀从他耳边擦过，“！！！”
　　程二娘有这种身手，还随身带手术刀？
　　方辰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晏迁？”
　　晏迁走过方辰身边，将手术刀从尸体眉心取下仔细擦干净。他发现将黑中介的舌头割掉后，他这具身体就能说话了，于是反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黑中介浑身是血，还想偷偷爬走，晏迁走过去一脚踩住，对方辰沉默时间过长已经有些许不耐。
　　方辰当然明白，赶紧道：“我可不是跟踪你，能替黑中介做手术的地方这一片并不多，我以前赚外快也去过一些非正规的……帮过忙，这里虽然是梦境，但和现实几乎没差别，多问几个熟人就大概知道了。”
　　“杜丰和马六的主治医生都是你，马六因为阳光计划已经死了，那么杜丰呢？”晏迁的眼神越来越冷。
　　方辰有些讶异他所知道的，“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但现在我和你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你来这里也是想替杜丰找一双义肢吧？我们可以合作，就算你现在有义肢也肯定需要移植才行，义肢接驳手术我比你熟，不需要再花额外的一分钱，我还能抹掉义肢上的识别id不被追查。如果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你随时可以动手。”
　　“这个梦境待的越久越容易被它发现，一旦在梦中死亡，现实中也会死亡。”
　　“它”应该指的是寄生在杜丰身上的畸变生物。
　　确实，如果方辰的目的是将杜丰带入爱德诊所，那么为什么还要费劲心思找到黑中介这里来。
　　“行。”晏迁收回手术刀，他提起黑中介衣领往方辰身上一丢，“拆吧。”
　　“？？”方辰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先接住，黑中介双眼流着血泪，一张嘴血糊糊的被人削掉舌头，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晏迁这么凶残。
　　“拆什么？”
　　“他的腿。”晏迁看过了，黑中介的身体比例和杜丰差不多，他身上的义肢应该是最合适的，而且……
　　“这里不是有这么多新的吗？”方辰能拆但也需要时间，有现成的干嘛费劲。
　　晏迁一个手刀直接将听见两人大声密谋准备溜走的黑中介打晕，“他身上的肯定最好。”
　　“有道理。”方辰立即将人搬到办公室旁边的房子，这里有一间专门用来给求职者进行义肢改造的房间。
　　方辰拆完双腿，走出来，“这些人怎么处理？”
　　晏迁已经将这群打手都捆好，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会有人来收拾的。”
　　方辰不再多言，他靠着异能【呓语】好不容易拼凑出的黑中介线索，就被晏迁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还领先一步。
　　想必这些人的处置，晏迁早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
　　在他们离开后，仓库发出爆炸声，火光冲天。
　　曾经被坑骗的受害者赶到现场，一把火将黑中介和他犯下的罪恶烧了个干净。
　　回到家后，方辰给杜丰注射了麻醉剂将人弄晕，随后就把晏迁赶到客厅，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手提箱一进去就是三小时，再出来时，杜丰的双腿已经变得完好无损。
　　晏迁看了一眼，杜丰呼吸平稳，双腿衔接的地方也用纱布暂时包扎好。
　　方辰接了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技术可以吧。”
　　晏迁将房间门轻轻带上，坐在沙发上，“聊聊。”
　　他支着头，用布擦拭着手术刀上干涸的血迹。
　　“阳光计划跟你有关吗？”
　　“不完全无关，毕竟我是主治医生。”方辰双手一摊，“但主导的人不是我，所有的实验计划都是另一个人提前制定好，我只负责执行。”
　　晏迁心底立刻有了个名字，“李博士是吗？”
　　方辰没有否认，“阳光计划原本应该是办好事的，移植畸变生物的细胞可以让穷人获得健康的身体，只要在科学监控下就好，那些污染值也可以靠吃药控制。”
　　“但渐渐的我发现有些患者开始出现高度畸变的情况，我开始留心，偷偷减少每次实验的剂量，直到几天前，诊所的一份重要实验数据失窃，李博士大概怀疑上我，当晚就将大部分病人转走，目前只剩下马六和杜丰，杜丰被他转给了你，马六在昨晚被畸变生物吞噬。”
　　实验数据失窃……难道杀死原身的那人在寻找的东西是丢失的实验数据？
　　晏迁重新捋了一下，似乎一开始李博士就在将他的怀疑往方辰身上引。
　　方辰可没权限将杜丰转给他，如果李博士不同意，不希望实验的事情有更多的人知道，肯定不会将杜丰转给他。
　　假设盗取实验数据的人是晏迁，那么李博士派杀手去他家寻找数据也能说得通。
　　李博士将杜丰这么个明显有问题的病人丢给晏迁，多半也是在试探他，看他会怎么做。
　　如果忍不住查下去，毫无异能的他会被高度畸变的杜丰在梦中杀死。如果他不查，也顶多排除一个选项，下一个要针对的人恐怕就是方辰。
　　当然，方辰的话也不能全信，他必须要验证才行。
　　【你已使用“读心”。】
　　【正在载入中……】
　　眼前的方辰头顶出现一个类似WiFi的信号格，他连接上。
　　【已成功对目标使用“读心”，请注意精神值！】
　　晏迁直视方辰，“你认识吴文吗？”
　　方辰皱着眉，“谁？是我们诊所的吗？”
　　【这人谁啊，我是该答上来还是不该答上来。】
　　聒噪的心声涌入晏迁的耳中，同时系统光屏上提示他的精神值正在下降。
　　他接着问道：“你知道我家地址吗？”
　　“我又不暗恋你，干嘛知道你家地址，你能问点我知道的吗？”方辰挠了挠头，有些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手术刀。
　　【我们连电话都没加过，上哪知道地址去。】
　　晏迁结束【读心】，他的精神值从1032降到796，这东西比流量还用得快。
　　好在至少证明了目前方辰的话是可信的。
　　“你觉醒了异能是吗？”晏迁随口问道。
　　连续三个跨度如此大的问题，让方辰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是。”
　　“你怎么知道的？”方辰有些好奇。
　　“原本不知道的。”晏迁只是怀疑，随口问了一下，没想到方辰会真老实说出来。
　　看来刚刚对付黑中介的手段，让方辰心里阴影不小。
　　方辰后知后觉，发现晏迁诈他的。
　　“你这身手是练过吧？吴文是谁？跟我有关系吗？”
　　晏迁不置可否。
　　“你问我那么多问题，总该让我也问一下吧。”
　　晏迁理了理衣服，“你问。但我不一定答。”
　　方辰的情绪起伏在这一天达到了巅峰，“为什么，礼尚往来，我都回答了？”
　　“你可以不回答。”晏迁将手术刀插在木茶几上，轻飘飘地看过来。
　　方辰吞咽了一口，“算了算了，我不问了。但是为什么我们帮杜丰装好义肢梦还没结束。”
　　晏迁看着屋外逐渐变黑的天空，“可能他的双腿指的不是这个。”
　　“那还能有什么？”
　　主卧传来动静，晏迁不再说话，示意方辰进去看看杜丰。
　　晏迁转身进厨房准备晚饭。
　　大概是方辰已经提前解释了双腿义肢的事情，杜丰在餐桌上并没有再多余的去问。
　　方辰看着和早上如出一辙的晚餐，不想吃饭的情绪也到达巅峰，其实在梦里不吃也行的。
　　晏迁比划道：“多吃点。”
　　杜丰见方辰盯着饭碗发呆，“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想念你妈的手艺了吧。”
　　能把速食做成这幅模样也确实需要点“手艺”才行。
　　方辰心想道。
　　方辰再看向碗里，从糊糊之中冒出许多大大小小的带着尖刺的吸盘。
　　蠕动着向外伸展。


第17章 噬心梦魇
　　指节大小的触手啪叽一声掉在桌面，断裂面还流着粘稠的黑色液体，让人食欲全无。
　　偏偏杜丰好像没看见，将一整碗的触手全吃下去。
　　看得头皮发麻的方辰疯狂使眼色给晏迁，他自然也看见这一幕，端着碗往厨房区，假装是去收拾。
　　厨房角落也开始出现一些黑色阴影，张牙舞爪的不断从角落向里侵蚀，但很快被另一股力量压制回去，维持着这个空间的短暂祥和。
　　方辰走进来小声道：“这是它快发现了。”
　　“寄生在杜丰身体里的畸变生物？”晏迁想能让杜丰梦境变化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一开始能控制是因为杜丰自我意识较强，现在恐怕……
　　他们必须要尽快出去，如果能顺便解决杜丰身上的畸变生物就更好。
　　“对，李博士给它取名【噬心梦魇】，本体不强，靠吸取被寄生者的生命力为生。”
　　【精神值-23。】
　　方辰的脸在他眼前像斑驳的墙体一样，身上的皮肤寸寸脱落。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晏迁已经听不清方辰的话，他握住手术刀，用力一割，刺痛将他拉回当下。
　　血滴落在地板上，方辰连忙拿过毛巾给他捂住，“你在干什么！”
　　晏迁找出放在厨房柜子下方的急救箱，止血，包扎，额上渗出一层薄汗，他重新找回心跳的声音，“我要被同化了。”
　　系统的提示音在晏迁的自残行为下暂停。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使用系统就会让原本的精神值降低。
　　方辰能看见那些触手应该也是由于精神值降低的缘故，只不过他没有系统提示，不能将二者直接联系起来。
　　“同化？难怪……”方辰恍然大悟，“杜丰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这些人都成为了他的双腿。”
　　那些被拉入梦中的人恐怕都同化成这个梦的一部分，至于是变成何种形态，晏迁一点也不想知道。
　　晏迁冷笑，“你不是说相信科学吗？”
　　方辰干咳，“我那不是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实验的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嘛。”
　　“行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找到真正的双腿。”晏迁看着杜丰就快吃完晚餐，走过去继续扮演一位合格的妻子，给他端去水和药。
　　晏迁敲了敲桌面，抬手问道：“你有感觉好些吗”
　　“好多了，不用担心，儿子都跟我说了。辛苦你，还特地去找医生说情，他虽然是你老乡，但我们也不能白欠人家这个人情，等我腿好些就一起上门一趟。”杜丰扶着椅背站起来，晏迁连忙将人扶住。
　　大半边身体都靠晏迁的力气撑着，杜丰完全没有废多大力气，他奇怪道：“你力气之前有这么大？”
　　晏迁沉默一瞬，立即泄了点力，方辰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另一边，找补道：“为母则刚，为妻则强。”
　　不是，这么明显的借口他该不会相信……
　　杜丰点点头，显然相信了方辰的鬼话：“二娘这几天确实瘦了，人也憔悴了许多。”
　　……吧。
　　晏迁：“。”
　　方辰扶着杜丰擦身而过瞬间，简短的心声涌入晏迁的耳中。
　　【读心】在晏迁未主动启用的情况下，被动开启了。
　　【要是没有我就好了，可二娘和望飞又怎么办。】
　　像是猛地被针扎醒，晏迁意识到，杜丰其实并不想恢复双腿。
　　他只是害怕，身体常年多病的程二娘以及刚出社会工作还不稳定的杜望飞没了依靠。
　　方辰从房间出来，见晏迁一脸凝重，“怎么了？”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偏偏扮演的是程二娘和杜望飞？”
　　“不是随机的吗？”方辰回忆了一下刚开始进来的情形。
　　晏迁觉得又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又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去找黑中介的？”
　　“我只是不想他再去爱德诊所，即使这是梦。”方辰坐在沙发另一头，看不清表情。
　　不对。
　　方辰并没有听见系统提示的那句话——
　　“请找到他的双腿，否则就会永远成为他的双腿。”
　　所以方辰并不知道离开的方法是找到杜丰真正的双腿。
　　晏迁扶额，那他就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他只好换了一种方式问：“我们帮杜丰找回双腿并没有离开这里，说明他的双腿并不是指的义肢。”
　　“我们帮他恢复双腿，避免去爱德诊所，可梦依旧没停。会不会他最想看见的事情并不是恢复双腿？或者说这双腿并不是他想要的？”
　　“我不认为身份是随机的，那我们成为程二娘的杜望飞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双腿……你是说，真正的双腿与程二娘和杜望飞有关？”方辰努力跟上晏迁说的话，脑子快烧出红温。
　　晏迁不卖关子了，直接说出答案，“他想要恢复双腿的原因是找工作，而找工作是为了家人，因为没有工作能力的家人在他眼里就像车祸失去的双腿。”
　　方辰用拳头砸在掌心，“他是想看见我们能够自立是吗？”
　　“但是，我们怎么可能在梦里做一些现实没发生过的事情呢？”
　　晏迁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正因为这是梦，我们只需要让杜丰相信就可以了，这个世界是根据他内心所想为形成的。”
　　“你的异能应该与催眠有关吧。”
　　方辰一激灵，看向晏迁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你也知道？”
　　“可以让杜丰相信我们说的话吗？”
　　“应该可以。”方辰之前打探情报就用了异能【C级·呓语】，能够对目标使用心理暗示，然后加入一些简单的指令让他们完成。
　　只是没想到晏迁已经知道了。
　　有种后知后觉被看穿的感觉，晏迁以前是这么一个人吗？敏锐度高到令人有些犯怵。
　　方辰想着。
　　可他之前和晏迁也不熟，单方面热脸贴冷屁股一段时间就放弃了。晏迁整天独来独往，对谁都爱答不理，唯独只在乎研究，一谈到最新的实验进度就有说不完的话，当然不是和他，是和李博士。
　　晏迁太直了，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所以李博士一开始并没有让他接触任何人体实验有关的事情，只是后面为什么变卦了……
　　之前的晏迁彷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可现在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方辰说不上来。
　　“你和朋友开了家诊所，你是其中一名主治医生，而我暂时当前台外加打扫清洁的。地址是潍坊大街107号。”
　　晏迁把自己的想法转述给方辰，让他在杜丰熟睡的时候施加暗示。
　　“这不是爱德诊所的地址。”方辰刚说出来就理解他的意思，“因为前面提到过爱德诊所和潍坊大街，所以施加按时会更真实是吗？”
　　“别问我，你的异能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晏迁看了方辰一眼，起身往侧卧走去。
　　“等等，你去哪？”
　　“天黑了不睡觉干嘛，明天一大早不是还得上班。”
　　晏迁说的太过理所当然，梦里的危机感都被他淡化了。
　　晏迁似乎对方辰催眠的事情十拿九稳，一点也不担心会失败，方辰忍不住好奇，“你这么相信我的能力？”
　　“我不会操心还没发生的事情，但不睡觉是有几率会导致猝死的。”
　　最后两个字被晏迁咬的格外重，就好像他真的猝死过。
　　方辰整理了一下催眠的词，也转身进了主卧。
　　次日。
　　方辰的异能比晏迁设想的还要成功一些。
　　杜丰非但没怀疑，还主动要求去他们所在的诊所复查。
　　一路上方辰都没底，趁着下车的功夫偷偷问晏迁，“你觉得那个诊所真的会存在吗？”
　　晏迁将方辰的脑袋推回去，和他拉开安全距离，“会。”
　　两人走到潍坊大街107号，这里果然有一家诊所，只不过不叫“爱德诊所”，而是叫“向阳诊所”。
　　这名字一看就是方辰的手笔。
　　杜丰满意地点点头，连说三声，“好好好。”
　　方辰将杜丰推进去，路过的医护和病人都会主动向他打招呼，“杜医生好。”
　　在诊所逛了一圈，杜丰的精神状态比得知双腿恢复时还要好些。
　　诊所大厅人满为患，杜丰眼中带笑，看着晏迁，突然道：“谢谢你们，你们不是我的妻子和儿子，是吧？”
　　方辰暗道不好，看向晏迁，希望他说点什么话挽回一下，可晏迁神色平静，立在原地。
　　还没等到答复，梦境像烟雾一样散去。
　　【当前任务进度：80%】
　　为什么梦境结束了，任务还没有完成？
　　周围景物变幻。
　　蓝床帘，白瓷砖。
　　加湿器往外喷着水雾，空气中混合潮湿的消毒水味。
　　晏迁回过神。他们回到了病房里。
　　他看向手掌，那道划伤还在。
　　病床旁的监控仪器突然闪烁红灯，心电图跌成一条平直的线。
　　方辰连忙上前，打开抽屉里的除颤仪，晏迁已经剪开衣服，涂抹导电乳液。
　　滋滋的电流声依旧没换回杜丰的心跳。
　　杜丰的尸体在迅速融化，变成焦黑色粘稠的液体。
　　晏迁觉察不对，赶紧将人从病床上拉下来。
　　他的任务没完成，是因为杜丰体内的畸变生物并没有死去。


第18章 解锁角色卡
　　黑色粘液向上攀爬凝聚成一个人形。
　　它披着破烂的斗篷，手指弯曲如钩，身体又细又长，无腿无脸，露出一张长满尖牙的嘴。
　　令人呼吸一滞的土腥味，仿佛从某个墓地爬出的幽魂。
　　无声尖啸，让房间里的玻璃全碎一地。
　　方辰撑不住几秒就倒地没了动静。
　　这对晏迁来说是个好事，有方辰在他使用异能的事情势必会藏不住，况且方辰的异能是语言类，对一个不通人语的怪物也无用武之地，他因为顾及还会束手束脚。
　　【您已装备“C级·机械左臂”。】
　　【畸变生物】
　　名称：C级·噬心梦魇
　　血量：50/100
　　污染值：1340
　　看来破坏梦境还是对梦魇造成了一定伤害。上次吴文身上那个污染值只有几百，这个都已经破千。
　　晏迁伸手挡在方辰前面，利爪擦过他手臂的金属外壳蹭出火星。
　　他将人往墙边挪了一点，转身迎上梦魇。
　　被弹开的利爪在下一瞬从他身后绕了一圈从左侧攻了回来，晏迁矮身蹬地，突进到梦魇身前，它延长的双臂还没有收回，只能硬生生挨下几拳。
　　晏迁手下的触感也不太妙，梦魇体内似乎是个空壳，砸下去的感觉不亚于砸在棉花上。
　　既然没有相仿的人体结构可以参考，那人类的致命伤大概对它也不管用。
　　利爪回收，它很快反应过来，其中一只延长的手臂如绳索般将他的机械左臂牢牢束缚住。
　　晏迁看了一眼，右手握住手术刀将它另一只攻来的利爪整个削掉。
　　【血量-10。】
　　只要能造成实体伤害，血量就会降低。
　　他的拳头不管用，但这把刀却可以。
　　梦魇的攻击比吴文身上那只鬼眼螳螂要弱很多，看来它的主场是在梦境。
　　机械左臂燃烧蓝色火焰将束缚他的利爪烧成灰烬。
　　正当晏迁准备再次攻上去时，梦魇消失了。
　　他警惕地关注四周的变化，却没注意到脚底。
　　下一秒，利爪从阴影里窜出，扯着他的双腿猛地往下陷。
　　场景变化，是一处儿童公园，上面写着“小红花公园”。
　　晏迁抬步走进去。
　　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在玩滑滑梯，嬉笑间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小男孩推搡着站到滑滑梯上方。
　　小男孩怀里紧紧抱着某样东西，一语不发地看向孩子中间为首的那个胖子。
　　他的眼里带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死气，看得人某名瘆得慌。
　　胖子强装气势，一拳挥了上去，小男孩被打偏了头，白皙的脸上出现红印，但现场没有一人替他说话。
　　胖子见他这样心里才好受些，“你这个怪胎，爹妈都不要你了，还来祸害别人，我妈天天拿我跟你比。”
　　“你这次考多少来着，全校第一是吧，但你爸妈呢？连颁奖典礼都不愿意来呢。你不会是哪个家里生的野种吧，没人要没人管，我妈说从没见你的家长去过一次学校。”
　　旁边的小孩附和道：“我听说他家是做死人生意的，难怪大热天的身上一股臭味，你怕不是一天得洗十次澡吧。”
　　天真散漫的童声变成奚落的取笑化成冰冷的刀刺痛人耳膜。
　　小男孩没有说话，他怀里窜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漆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现场。
　　胖子一见来了兴趣，“这是什么？借给我玩玩呗。”
　　小男孩有些反应，抬手将兔子按回怀里。
　　前面那么多语言刺激都没用，现在一提这畜生就宝贝地不得了。
　　胖子哪能放过，见小男孩不给，伸手欲抢，可小男孩力气惊人地大，胖子拉扯间还被推倒在地。
　　被摔疼的胖子也来了火，大喊一声，“你们都愣着干嘛，给我抓住他，我就不信了，这只兔子我还就要定了。”
　　周围的孩子一拥而上，将小男孩的手臂抓住，但他的双手像铁钳般死死的捂着兔子，几人上去硬是没拉开。
　　胖子眉头一拧，伸手掐住他腰间的那块软肉，手下越来越重。
　　小男孩没忍住疼，手上力气一松，兔子蹬出怀里，胖子眼疾手快逮住它的耳朵。
　　提到半空的兔子，不安地小幅度抖动着。
　　小男孩脸色难看，“给我。”
　　胖子大声地笑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我下次不会考全年级第一了，你把兔子还我好吗？”
　　提到成绩周围其他小孩都笑出声，胖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神变得凶狠道：“好啊，那你替我玩滑滑梯吧。”
　　说完，小男孩膝盖一软脑袋朝下顺着滑梯栽下去。
　　咣当数声，小男孩从五米高的滑梯上跌落，仓促间只护住头，裸露的手肘关节撞地一片青紫。
　　小男孩从沙地上爬起来，眼角因为擦到粗糙的地面破皮，血从他的睫毛顺着脸颊滴落，一只胳膊无力地垂在身边。
　　他的眼神中带着寒气，看向胖子，“现在，可以还我了吗？”
　　他彷佛不知疼痛，只在意胖子手里的兔子。
　　其他小孩都被这一幕吓到，连连后退。
　　胖子咬牙强撑，提着兔子的耳朵变成脖颈，可谁知兔子受不住疼挣扎着反咬了胖子一口。
　　胖子手一松，兔子从空中坠落，脆弱的脊椎磕到滑梯扶手上，再也没发出任何动静。
　　那天他才知道原来兔子也会发出尖叫。
　　他连忙跑过去，捧起一团逐渐失去体温的软肉，血顺着他的指缝溢出。
　　所有小孩早就跑回家，胖子被小男孩最后的眼神吓到，也慌不择路地从滑梯上下来。
　　路过正捧着兔子尸体的小男孩，被他一把抓住脚踝，绊倒在地。
　　小男孩用双膝压制着胖子，手掐住他的脖子逐渐收拢。
　　混乱间，胖子挣脱束缚，位置颠倒，小男孩成了快被掐窒息的那人。
　　突然，头顶出现一声男人的吼声，“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
　　胖子如梦初醒般松开手，回过头“爸……爸。”
　　男人一巴掌甩到胖子脸上，将人从小男孩身上拉起来。
　　小男孩满脸是血，猛烈咳嗽起来，胸腔剧烈起伏。
　　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愈发愤怒，“你是想杀人吗？”
　　胖子辩解道：“不是的，爸，是他先动的手，是他！他想杀了我！”
　　“他这一身的伤也是他自己弄的吗？还狡辩，你这双手是他放到自己脖子上的吗？”男人又是一巴掌，胖子的脸瞬间肿起来，连话也说不出口。
　　胖子听到这话摆头看向小男孩。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小男孩的眼睛，可嘴角明显有些上扬。
　　他是故意的！
　　胖子的爸爸是一名民警，平时最恨就是这些恃强凌弱的事情，对胖子管教甚严，但平时出差不在家，而胖子妈妈则相反对爱子百依百顺，胖子也早就习惯了在小孩子间作威作福。
　　男人扶起小男孩连连道歉，“你记得父母电话吗？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这手臂应该脱臼了。”
　　小男孩擦掉眼角的血，“没事的叔叔，他跟我闹着玩。”
　　男人闻声又一蹙眉，“你们平时也这么玩吗？”
　　小男孩看向胖子有些犹豫，男人沉声道：“说，别怕。”
　　“嗯。”小男孩垂着头。
　　“你应该知道我家在哪里，后续你家大人如果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男人从怀里递给他一张名片，转身拧着胖子耳朵回家。
　　几天后胖子一家搬走，走的时候胖子的双腿打上了石膏，整个小区内再也没人敢欺负小男孩。
　　晏迁走到小男孩面前，语调又冷又轻，“玩够了吗？”
　　小男孩歪着头，他模仿着晏迁的语调，慢慢悠悠回答：“我只是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你不开心吗？”
　　晏迁弯下身，“你挺厉害的，能挖出这么多东西，但我最恨的可不是那几个小屁孩，兔子是我带回来的，没能护住它的人是我自己。”
　　“所以，请去死吧。”
　　晏迁直起身，小男孩心脏处插着一把手术刀。
　　小男孩的脸扭曲变形，“你……”
　　【血量-40。】
　　梦魇的心口燃烧着一簇蓝色火苗，它在火焰中依旧不敢置信，“你居然连自己都杀……”
　　梦境破碎，耳边响起方辰的惊呼声，“晏迁你怎么样了？”
　　他睁开眼，那股被人窥探内心的不愉快感依旧存在，声音也冷上几分，“我没事。”
　　直到听见系统电子音，晏迁才彻底确定他回到了现实。
　　【恭喜您成功击杀B级·噬心梦魇……滋滋滋……数据错误】
　　【……恭喜您成功拔除畸变生物净化污染，您获得了一张角色卡“B级·嗜心梦魇”。】
　　【角色卡】
　　名称：B级·嗜心梦魇
　　特征：黑色斗篷，细长身形，弯钩利爪
　　能力：潜行（通过阴影窜梭）、无限延长的双臂
　　晏迁看向系统界面。
　　他的精神力已经从1032上涨到3245。
　　【积分+1000。】
　　【失落的手术刀】除了原本的简介，现在下面多了一条进度栏。
　　写着“净化值：1340/1500。”
　　晏迁猜测这是大概相当于技能蓄力条。
　　这没什么不好，他在战斗的时候也算多了一个后手。
　　方辰没有着急催促晏迁，等他似乎缓过来才问道：“你比我晚半小时才醒来，没发生什么吧？”


第19章 黑市（有新增内容）
　　尖锐的白噪音从晏迁耳中挤出去，胸腔那一点郁结的东西在杀死梦魇后得到短暂的纾解，他握住手中的手术刀找回属于自己的真实感。
　　他抬眼问道：“杜丰怎么样了？”
　　方辰遗憾地摇摇头，“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从畸变度100%的情况下活下来过，其余的不是承受不了寄生自杀，就是彻底变成思绪诡谲的畸变生物靠杀戮与繁殖的本能存活。”
　　晏迁问道：“那人是谁？”
　　“我只知道他后面去做了监察官，专杀高度畸变者，有没有被寄生他一眼就能知道，如果能近距离接触并研究是该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方辰感叹道。
　　“给你机会你敢吗？”晏迁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方辰干笑两声，补充道：“对了，我朋友还说他曾经远远见过那个监察官，戴着个面具，也不知道是长得丑还是别的原因，我记得……几年前的福临大厦袭击案就是那个监察官带队去处理的，一整栋大厦的畸变者几乎全是他处理的。”
　　晏迁有些好奇。
　　畸变生物都变成他的角色卡了，也不知道他在那位监察官眼皮子底下晃一圈会不会被当成高度畸变者。
　　他的思绪回到当下。
　　病房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方辰在脱离杜丰的梦之后便回到了现实，只有他一人进入了梦中梦。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梦的内容。
　　就算要伪造梦，也应该与原身有关才是，为什么梦的内容是他没穿越前的经历，难道嗜心梦魇还能识别灵魂，穿过时空的限制读取记忆？
　　以为晏迁为杜丰的离去而伤感，方辰安慰道：“我们都尽力了，至少最后的心愿达成了。”
　　晏迁走到病床前，杜丰遗容平静，就像是睡了一觉，没有疼痛和现实的残酷，只是双腿处空荡荡，莫名刺痛他的双眼。
　　他想了想，“这里交给我吧，等天亮再告知他的家人。”
　　方辰理解，这毕竟是晏迁第一次接手的病人，“反正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但为了安全，你还是不要独自接触过久，早点将人转移去二楼停尸房。”
　　高度畸变的尸体里的畸变生物多半都带着活性，稍不注意就会转移寄生到其他人身上，但低温会让它们短暂进入休眠，所以一般都会将尸体立马送入冰柜，等待运走。
　　可方辰不知道，那个畸变生物已经被晏迁拔除了。
　　晏迁看了一眼隔壁病床的温六奇，那人侧着身子似乎还在熟睡中，“死亡证明的死因怎么写？”
　　“你是主治医师，但李博士那里才是你需要费心应对的。”方辰只留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晏迁收敛神色先将杜丰推到了二楼停尸房内。
　　他问系统，“商城有可以塑形的材料吗？”
　　【“万能敛容工具箱”能满足您的需求吗？】
　　“可以。”
　　【一共支付180积分，请查收。您当前的积分余额为840。】
　　晏迁身旁的空床位上出现一个黑色的皮质手提箱。
　　他打开箱子，里面层层叠叠的格子，向左右两边展开足足有一米五宽，确实很能装。
　　入殓用的工具比他现实用的还齐全，甚至有台小型3d打印机。
　　他查看了一下，选择用轻便的树脂来做骨骼重构的材料，软组织填充物则是生物塑料，具体是什么生物……系统界面显示的介绍是【黏黏怪】，晏迁没见过，但这种材料高度还原了人体软组织的质感和形态，他用起来比较满意。
　　两小时后，杜丰空荡荡的双腿便在晏迁手底下恢复如初，甚至还带有一丝温度。
　　他按照梦中杜丰刚进城的穿着在系统商场花了2积分买了一套类似的换上，整理遗容。
　　做完这一切，晏迁才停下。
　　【恭喜您触发“C级·敛容”隐藏效果——最完美的塑形术，您的双手是世界上最秒不可言的奇迹，只需要一个工具箱能让瘸子行走，哑巴说话。】
　　晏迁伸手查看了一下，难怪他感觉这双腿似乎与杜丰原本的血肉融为一体，还以为是工具箱材料的原因，没想到是技能……
　　在今天之前他其实是迷茫的，莫名穿越到异世界，做着他不熟悉的工作，随时还有性命之忧。
　　他的目标除了调查幕后凶手和代替原身抚养女儿再没其他，但那都不是他真正想做的。
　　可现在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心中有一道声音在说，“帮助这些人吧，这正好是你最擅长的，不是吗？”
　　系统也彷佛回应他一般：“您已解锁日常任务，每拔除一个畸变生物可以获得赏金与积分，请继续加油噢～”
　　回到办公室短暂的休息了一下，再醒来天已微亮。
　　杜望飞和程二娘是在早上10点来到诊所的。
　　程二娘显然有特别打扮过，她穿的是初次见杜丰的那身裙子。
　　比起梦中，现实中的程二娘给人感觉更加温和。
　　她脸上没有伤感，抚摸着杜丰的脸，笑着道：“挺好的。”
　　“昨晚他来跟我告别了，谢谢你晏医生，让他体面的走。”
　　杜望飞站在走廊和方辰处理死亡手续。
　　这个世界的普通居民是没办法私自处理遗体的，尤其是这种被畸变生物寄生过的尸体。
　　无法承担的高额死亡税只能让他们将尸体交给天使基金会的收尸人来处理。
　　晏迁并不陌生，因为派来的收尸人正是昨天带走马六尸体的那两人。
　　一人叫郑聪，一人叫黄尚。
　　他知道他们搬运遗体的流程，但那种把尸体当垃圾的不适感至少不能让家属再体会到。
　　晏迁问道：“可以等离开医院再处理吗？”
　　郑聪语气公事公办，“这哪能是随便的事情，万一污染泄露，你能负责吗？”
　　黄尚却拍了拍郑聪，语气没有那么冲，他显然也注意到走廊的家属，“我们得检测一下，污染值不超标可以不做特殊处理。毕竟我们也有工作准则要遵守。”
　　医生可是最昂贵的生活资源，保不齐那天就得求人家，他不想闹得太难看。
　　“好。”晏迁敢肯定杜丰的污染值为零，他丝毫不担心结果。
　　郑聪看起来跟黄尚差不多，但却很听他的。黄尚开口之后，虽有些许不情愿，但还是拿出探测仪器在杜丰尸体上扫描了一下。
　　检测结果是无污染。
　　郑聪又检测了一次，结果还是同样。
　　他奇怪的“哎”了一声，“这不可能吧……这具尸体真的是高度畸变的吗？”
　　黄尚出声打断，“既然没污染那这具尸体就不需要做特殊处理，劳烦晏医生在交接手续上签个字，我们就将人带走了。”
　　晏迁垂眸浏览了一遍文件，签好字，两人就将杜丰推走了。
　　杜望飞目送杜丰被运走，拦下准备离开的晏迁，“晏医生，我爸爸的死因是什么？”
　　“高度畸变。”晏迁选择实话实说。
　　“我知道了，谢谢。”杜望飞的情绪稳定，也没有对杜丰的死提出质疑，他只是轻轻问道：“他去世前有交代什么话吗？方医生说你是陪着他的最后一个人。”
　　“他希望你好好照顾你母亲，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说完，晏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杜望飞。
　　那上面是一个银行账户。
　　账户里有一笔钱，是晏迁在梦中从黑中介那里拿回来的杜丰被骗走的那部分。
　　既然伤口还存在，或许他在梦境中做的事情也有可能变为现实。
　　晏迁在这之前已经用手环搜索了一遍，最近的新闻上有一条不起眼的仓库爆炸案，只一眼他就知道正是梦里黑中介所在的仓库。
　　杜望飞接过去字条，眼眶泛红，“谢谢你，晏医生。我爸的腿是你治好的吧，虽然我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但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晏迁无言默默接受了这句谢，转身离开。
　　他下班的时候，顾桑结刚好上班，他也得知了杜丰的事情，没多说什么，“晚上需要喝酒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顾桑结那点破酒量，晏迁不想去给人当保姆。他只好问道：“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买床吗？”
　　晏迁对家附近不太了解，问顾桑结可能比较快，他补充道：“只要能睡觉，便宜点的。”
　　家里那张床睡得整晚吱呀作响，让他睡眠质量显著下降，有些钱该花的还是得花，床系统商场并没有售卖的，他只能在线下购买。
　　顾桑结想了想，“便宜的话就只有黑市的二手商店了，我经常去的那家叫什么，我忘记了，等一下想起了发短信告诉你，反正黑市也要晚上八点才开市，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好。”晏迁看了眼现在已经十一点，也打算回去补眠一下。
　　大抵是最近神经太过紧绷，晏迁一睡便到了晚上七点。
　　手环震动，顾桑结刚下班到家就给他发来了黑市地址，他还问晏迁需不需要亲自带他去黑市。
　　晏迁没有麻烦他人的习惯便拒绝了。
　　他洗了把脸清醒，按照手环地图指示达到了黑市。
　　这里同样位于下井区，坐车半小时就能到。
　　悬浮公交九点停运，他要在这之前回家。
　　黑市位于下井区西南方，这里是第三次能源战争之后军政要员家属的住宅区，废弃以后这里就变成了三不管地带。
　　上面的住宅区成了最大的流浪汉聚集地，下面的防空洞便成为了黑市交易的场所。根据晏迁搜索的资料得知，黑市是由几个帮派共同管理的，分别是焰刃帮、沙虎帮、兄弟会。
　　而这里之所以变成三不管，能安稳进行各种灰色交易，也是因为黑市年年抽成给联合会。


第20章 买床
　　地下防空洞入口站了大概二十几个持枪的雇佣兵，原本的岗哨亭子变成了收入场费安检的地方。
　　亭子前已经大排长龙，晏迁来的早所以在队伍最前面的位置。
　　岗哨开了扇窗户，里面的人指了指立在旁边的牌子，“禁止携带武器，违者罚款10w。”
　　晏迁把手术刀放进系统，回答道：“没有。”
　　那人抬头打量着晏迁，眼神从冷漠到热切，几眼后才接着问道：“你不是那天那个……”
　　晏迁闻言也看了一眼，那人一头浓密的大波浪和熏死人不偿命的香水味，这才想起她是那天在潍坊大街那家“魅色”情趣店的销售员，“你好。”
　　“既然我们都第二次见面了，相逢即是缘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朱利安，你叫什么？”朱利安显得格外热情。
　　“晏迁。”他回答道。
　　旁边的雇佣兵打趣道：“这位兄弟，你前面这可是条会吃人的蛇。告诉他名字可就跑不掉了。”
　　晏迁不解，随后雇佣兵阴险地笑了一声，“小心掏出来比你都大。”
　　见晏迁呆滞一秒，周围的雇佣兵全都笑了起来，那人接着道：“你不会以为他是女人吧。”
　　朱利安眯眼，语气幽幽，对那个雇佣兵说道：“怎么？老子没看上你，还不许我看上别人了吗？上床得靠助兴剂，火车开走半天才赶上趟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实在不行就去改造改造那玩意吧，最便宜的货用起来也比你这个原装的舒服。找我的话看在熟人份上打九折怎么样？”
　　那名雇佣兵被说得抬不起头，脚步匆匆离开现场。
　　“看什么看，还不站好自己的岗。”朱利安点燃一支烟吐出大大的烟圈。
　　其他雇佣兵看完笑话都自觉散开，没人再敢去招惹朱利安。
　　朱利安转头收起方才那副泼辣模样，对晏迁笑得格外灿烂，“别听他们胡说，我只是单纯想跟你交个朋友罢了。”
　　晏迁对性取向并没有歧视，至于外观打扮那也是别人的爱好，他尊重。
　　“没关系。”他只是惊讶，这些雇佣兵虽然看起来凶狠不讲理，但其实都偏向听朱利安的话。
　　似乎朱利安才是这里的话语权最大的那个。
　　朱利安问道：“你是第一次来吗？”
　　“是，我想去卖二手家具的地方。”
　　朱利安用涂着艳丽指甲的手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打出来一张入场券，递给他，“入口向左走到底就是交易生活物资的区域，我记得有家叫陶路德的还不错。”
　　晏迁记下店名，等一下也打算去逛逛，“谢谢。”
　　他伸手接过入场券，朱利安却依旧用指尖夹着没放手，“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放心，我真不是要泡你，主要是怕你找不到地方，等一下还能打电话问我。”
　　“好。”
　　其实晏迁原本以为是朱利安跟他打好关系是为了推销，可他不是南通也不打算谈恋爱，朱利安的产品他肯定用不上，就不用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他的手环没有开启会员付费功能，不可以自动过滤广告。
　　导致他的信箱几乎都被垃圾短信塞满，他现在就不怎么看短信，有几次顾桑结发短信他都直接当成垃圾短信一起删除了，现在顾桑结就改成直接打电话，但晏迁也很少接，因为接电话也需要钱。
　　他倒是有找过有没有不需要付费的聊天软件，但很遗憾，这个资本至上的世界并不存在完全免费的东西。
　　顾桑结知道他扣扣索索是为了给女儿攒医药费，于是提议一起买个电话套餐，每月只需要一顿饭钱就能实现300小时免费通话，200条免费短信。
　　被晏迁拒绝了，因为套餐是情侣套餐，需要两人提供亲密照片证明。
　　晏迁他虽然没有过恋爱经历，但大概率也不会是男同。尤其是在杀死原身凶手没找到之前，他不想和任何人牵扯过深。
　　交换电话号码后，朱利安在他离开前提醒了一句，“在黑市不该管的事装作看不见比较好，晏医生。如果有人故意找麻烦可以报我的名字。”
　　晏迁这下知道为什么朱利安对他这么……热心了。
　　原身与朱利安大概也有过一面之缘。
　　从入口往里走，入目的是一个造型像打开的书本一样的电子平面地图。
　　他粗略看了一眼，黑市可以划分为四个区域，一区全是灰色表示不对外开放，有可能是黑市管理者住所，二区是武器交易，三区是娱乐场所，四区就是他要前往，负责生活物资交易的区域。
　　在进入四区前，他需要通过长长的隧道，这里只有头上几盏微弱的灯勉强照亮脚下的路，随便出现什么人打劫也不奇怪。
　　但让他快步通行的另一个原因是，隧道两边有许多相拥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脚边已经丢了一地的衣服，不可避免地会听到一些声音。
　　又经过一道巨大的厚板铁门，他才正式进入四区。
　　除了两旁的固定商铺，还有些流动商贩在其中叫卖。
　　晏迁在流动商贩上看见了久违的新鲜蔬菜，不是那种被压制成速食的，而是真正的蔬菜。
　　西红柿、土豆、大白菜……比金湾区超市里卖的价格还要便宜一半。
　　他有些心动，打算等买了床离开时再买点回去煮来吃。
　　这里的商铺应该时常在变动，导致手环地图上的更新也有延迟。
　　在第二次被手环导错地方，他就放弃了，改问路人，总算找到了顾桑结说的那间二手店。
　　店门被贴上了一张转让告示，日期已经是一个月以前。
　　晏迁只能改道去朱利安说的那家“陶路德”。
　　映入眼帘的是左右两尊木雕而成的五爪黑龙攀附在门顶，栩栩如生，这个技艺应该不是机器能有的。
　　晏迁忍不住留心多看了几眼，他从小对这些雕刻类的东西很感兴趣，即使入殓再忙，他也会抽出时间雕些小东西。
　　一人推开门见晏迁站在原地，“你认识这个？”
　　“乌木？”晏迁回答。
　　那人听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对，我家老板就喜欢这个。偏偏没人能认出来的，快请进，真可惜我家老板现在不在。”
　　“您打算看点什么东西？”那人将晏迁引进去一边问道。
　　“你这里有卖二手家具的吗？”
　　“当然，我们这里可跟别家不一样，虽然是二手但全是没用过的，只是倒手卖。来源清清楚楚，不会掺进来路不明的东西。整个四区就属我家开的年份最长，十年老字号，信誉保证。”那人替晏迁掀起珠帘，“您想买什么家具？”
　　“床。”晏迁想了想，“结实一点的。”
　　“请往这边走。我叫陈朝，叫我小朝就好。”
　　大厅全是各种木雕摆件，有些还是半成品。
　　陈朝带着晏迁穿过大厅继续往后面走，按下指纹后，玻璃门才开启，他回过头问道：“您怎么称呼？”
　　“晏迁。”
　　陈朝打开其中一间陈列室的门。
　　里面全是床，造型也超出晏迁的审美范围。有像五指山的，有像胶囊的，还有些床上有类似那种窗帘架子的，上面有一些绳索。
　　他也不知道这个能干什么用，难不成在床上吊维亚？
　　“你需要什么特别的功能？”陈朝问道，“比如按摩，或者可以玩SM的……”
　　“不需要，只要能睡觉就行。”晏迁似乎明白了那个绳子的用法。
　　陈朝还没见过晏迁这样没有要求的客人，但他也不会过多打探他人隐私，“您大概需要多大尺寸的？”
　　“宽1.5，长2米。实在没有这种，接近的也行。”家里那张床晏迁仅仅是目测，可能也没有那么准确。
　　陈朝点点头，“那看看这几张，应该都满足您的极简主义。”
　　他带着晏迁走到最里面，床上都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灰，一看就知道已经许久没人光顾过。
　　陈朝极有眼力见的铺了一层干净的薄膜上去，“您可以试躺一下。”
　　晏迁点点头，刚躺上床，头顶就“砰”的一声巨响。
　　陈朝下意识看了一眼，解释道：“二楼在装修，所以可能会有点动静。”
　　结果没说完，又是一连串霹雳啪啦的响声，听着像玻璃或瓷器碎裂的声音。
　　陈朝脸上的微笑也有些挂不住了。
　　晏迁体贴地问道：“你不上去看一眼吗？万一有什么贵重东西损坏了，估计你在我这里卖的钱还不够赔的。”
　　“那我先去看一眼，劳烦晏先生您多等一会。”说完，陈朝就快步出了门往右边走去。
　　那里有一个上二楼的楼梯。
　　陈朝走上二楼，满脸怨气，推开门看见里面的场景说话的音量变得越来越小，“你们能不能动静小点，我下面还有客人呢。”
　　散落一地的茶杯碎片，椅子斜倒，几个地痞流氓掏出手。枪对着眼睛上缠着绷带的白发男人，其中一人还揪着他的领子，气氛剑拔弩张。
　　陈朝心里苦，老板到底扔给他什么烂摊子。
　　“二位能在二楼肯定都是和老板相熟的，如果有什么私人恩怨要动手的请挪步到外面，这里都是些稀罕物件，磕坏了我也没办法交差。”
　　楼下的晏迁还在试躺床。
　　他对第二张很满意，一个人躺上去左右移动还有盈余空间，自带软垫，他就不需要额外买床垫。
　　床头加了防撞设计，整个床架都是用手腕粗的钢材焊接的，看起来就很结实。
　　最主要价格也在他期望值以内。
　　他走出陈列室，准备问一下陈朝能不能包邮运送到家。
　　刚走到楼梯口，晏迁就看见熟悉的身影，戚朔被人拿枪抵住头下楼，拉扯间没注意脚下台阶，整个人朝着他的方向摔下来。
　　晏迁下意识扶了一把，但他低估了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他的手腕磕在梯子扶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吱”。


第21章 番茄鸡蛋面
　　腕间刺痛，晏迁没忍住倒“嘶”一口冷气。
　　戚朔站稳后，朝晏迁方向低头询问，“抱歉，你没事吧。”
　　枪口还抵在他头上，几个大男人愣是没让他挪动一步，戚朔像是没察觉身后越来越紧绷的气氛杵在楼梯口等待晏迁回答。
　　晏迁收回手，转动手腕，查看道：“没事。”
　　还好没有骨折，只是有点扭伤。
　　楼梯口冒出个张望的人，是陈朝。他越过戚朔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问道：“靠墙第二张床卖吗？”
　　陈朝连忙点头，“卖。”
　　这些人大抵也只把他当路人，准备押着戚朔继续下楼。
　　戚朔“望”向他这里，大概是听出晏迁的声音，问道：“晏医生是你吗？”
　　蒙混过关是不行了。
　　晏迁转动脚尖，像是才注意到戚朔，仔细打量，试探道：“你是……戚先生？”
　　混混也看向他，“你们认识？”
　　晏迁坦然道：“是。”
　　见他这么大大方方承认，拿枪抵着戚朔的男人也楞了一下，语气急转而下，踹了身边手下一脚，“还愣着干嘛？一起带走。”
　　“慢着，我跟你们走，但可以让我系个鞋带先吗？”
　　眼皮子底下，晏迁能搞什么花样。为首的男人抬了抬下巴，“好。”
　　戚朔再次开口，“可以让他扶着我吗？”指尖准确无误的指向晏迁。
　　系完后的晏迁抬起头，花衬衣男用枪比划着让他挪过去扶人。
　　一股热源朝戚朔靠近，随后搭上他的手臂。
　　走了两步，戚朔突然弯下腰，晏迁问道：“戚先生你怎么了？”
　　身后一人推搡道：“哪来那么多毛病，赶快走。”
　　“几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附近还有雇佣兵在巡逻，你们这么招摇真不怕惹上麻烦吗？”晏迁侧目扫了眼那人。
　　一个瞎子，一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普通人，他一拳就能撂倒，能闹出什么乱子。但他们不愿惊动这里的帮派。
　　为首穿花衬衣的男人道：“你们先去开车过来。”
　　他朝前面抛去钥匙。
　　两个寸头男接过车钥匙往门外走。
　　腰间被人掐了一把，火辣辣的，始作俑者正理直气壮的替他“声张正义”。
　　戚朔的腰被人掐了一把，始作俑者正是旁边为他“声张正义”的这位。
　　他不可控地用舌尖抵了下犬齿，难怪刚刚那么配合。
　　大厅玻璃展柜旁有椅子，晏迁扶着戚朔坐下来，趁机道：“事权从急，戚先生请谅解。”
　　明明是恭敬的用词，他却听出一股别的味道。这位晏医生可不像在诊所里那般温顺。
　　戚朔笑道：“当然，不介意。”
　　花衬衣目光扫过两人，吩咐手下，“去，搜搜那个姓晏的身上有没有不该带的东西。”
　　手下上前从晏迁身上只搜出一枚手环，还是个劣质货，不屑地嗤了一声。
　　门口响起喇叭声，花衬衫拍拍大腿，将手环用枪托砸碎，“走吧二位。”
　　晏迁看见过顾桑结是如何引导盲人的，但是肩膀离脖子太近，他很排斥这种威胁感，选择直接抓着戚朔手腕。
　　“跟上。”
　　隔着一层衣服，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冰冷，要不是确认脉搏还在，晏迁会以为自己拽着的是尸体。
　　晏迁计算着时间，从黑市入口到这里坐车也该到了。
　　就在他刚踏出“陶路德”大门时，灰色的面包车旁围了一圈持枪雇佣兵。
　　朱利安撩着大波浪迈进来，“是谁敢在老子地界上动武呢。”
　　花衬衣罕见地愣了一下，手掌交握摩擦，“误会吧，黑市的规矩我们都懂。”
　　朱利安没理他，走到晏迁面前，“你刚刚说的外快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这几个丑男人吧，噢，你身边这个倒是可以，他身上这股战损感在‘云巅’可很吃香。”
　　他的视线像是黏在戚朔身上，要把人盯出个洞来。
　　“他们身上有枪，目测五把，一共五十万。”晏迁揉着手腕道。
　　听到“枪”这个字，朱利安眼神都变了，周围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雇佣兵纷纷端起改造过的高倍爆破枪，手搭在枪栓上，枪口对准包围圈内。
　　只需一梭子坦克都能碎成豆腐渣，手枪在他们眼中就是孙子。
　　一个黑市能拿来军用武器确实不简单。
　　花衬衣见状，手疾眼快往旁边一抓，原本目标是戚朔，可谁知他恰巧往后退了一步，就变成了晏迁来当这个挡箭牌。
　　晏迁条件反射一个侧身过肩摔，“咔哒”将花衬衫的手腕弯折。
　　花衬衫也没料到会让软柿子扎到手，懵了一瞬便被一只高跟鞋踩在地上。
　　朱利安用力踹了一脚地上的人，赞道：“漂亮，但还不够完美。练过吗？”
　　晏迁晃了晃手腕，解释道：“诊所太多这种人了，学了几招。”
　　“你刚刚右脚应该再往前一点，重心会比较稳，不然你就会反过来被对方带倒，你的力气也还差点。”
　　初学者的过肩摔，容易把自己都撂倒的原因也在这儿。
　　朱利安简单点评，接着用高更鞋跟碾在花衬衣脸上，“不过，对付这种蠢货足够了。”
　　晏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多谢指点。”
　　花衬衣见两人把自己踩在地上，还当教学案例讲解起来，顿时胸中一股气出不来。
　　晏迁回首看向戚朔，那人像是才反应过来，夹杂着关切的语气问道：“晏医生没事吧？”
　　“戚先生这眼神挺好使的。”
　　如果话语能化为实质，大概能看见晏迁话里的冰碴子。
　　朱利安闻言也看向戚朔，那一双被绷带缠绕的眼睛是在太过醒目，任谁听都是讽刺。
　　雇佣兵押走那几人，朱利安只好岔开话题问道：“他是你朋友？”
　　晏迁道：“不是。”
　　戚朔道：“是。”
　　晏迁没管戚朔，补充道：“他是我患者的家属。”
　　朱利安一个我懂的眼神，收了点灿烂的笑容，“你怎么惹上那些人的？我虽然能让他们在黑市多呆几天，可等罚款交清就得放人了，说不定会去找你麻烦。”
　　“你问他吧，不是我招来的。”
　　虽然刚刚过肩摔是做戏，但他用的是那只扭伤的手，手腕再不处理怕是明天都消不了肿。
　　“我向他们打听点消息，被敲诈了。”戚朔施施然，听上去像是那么一回事。
　　说谎。晏迁视线落在戚朔手上。
　　若为求财，戚朔手上有只机械表。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都只带通讯手环，这些上个时代的产物早就成为有钱人的装饰品，在拍卖会上能给出天价，平常人可买不起，这些挟持者却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只表。
　　本来像戚朔这种有钱又有点残疾的人身边没个保镖，独自来黑市就已经挺奇怪的，不免惹人怀疑真实目的倒底是什么。
　　现在人没事，他的情分也尽到了，还阵亡了一只手环。
　　“他们敲诈你多少？”朱利安没忍住八卦。
　　戚朔答道：“500万。”
　　“确实挺黑。”
　　没忘记最初来到黑市是干什么的晏迁道：“戚先生既然已经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戚朔拉住他的衣角道：“晏医生可否带我一起？我现在联系不上家里人。”
　　“我有什么好处吗？”
　　“酬金感谢。”
　　“很诱人，但恐怕不行，我的手环在刚刚被那群人踩碎了，跟着我你也联系不上家里人。”晏迁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但我只认识你。”戚朔还在坚持，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
　　朱利安这会已经在点烟看戏了。
　　“这样啊。”晏迁微微一笑，没有拨开戚朔的手，指尖顺着他的肩膀向上，停在戚朔脸侧，替他抚平褶皱的衣领，反手拉住戚朔往前走，在朱利安前面站定，“介绍一下，这位是戚朔。”
　　“你眼前的是朱利安。”
　　晏迁放开手，“现在认识了吧。”
　　“酬金给朱利安就好，我只需要手环的钱。”晏迁拉直刚刚被戚朔拽住的衣角，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他可不怕戚朔不赔钱，毕竟爱德诊所还有个温六奇在。
　　戚朔站在原地，偏头看向脚步声离开的方向。
　　手臂上残留的温热触感，鼻尖若有若无的冷冽泥土气息中夹杂这一缕草木香，甘甜又温暖，让他一时晃了神。
　　来不及去辨别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人已离开。
　　除了血腥味，这还是头一次能在他记忆里留下痕迹的味道。
　　朱利安递给戚朔一支烟，“要来一根吗？”
　　戚朔没收，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点燃，吐出一口烟圈驱散鼻尖最后一点药香。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我觉得你很眼熟。”朱利安没有调侃的语气。
　　戚朔语调轻飘飘却让人无端生寒，“恐怕，我想看见也不行。”
　　“抱歉，我不是捉弄你，一年前的福临大厦，你有去过吗？”朱利安察觉话有不妥，赶紧道歉。
　　刚才晏迁那么刺他，也没见他发火，有钱人他见多了，个顶个的脾气古怪，朱利安也无甚奇怪。
　　戚朔一年前只去过一次福临大厦，为了处理畸变者。
　　但那是作为监察官，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富二代，面上无波无澜淡淡道：“没印象。”
　　朱利安也觉得不太可能，他当时是看见一名白发监察官，正如戚朔所说瞎子更不可能当监察官了，兴许只是相似吧。
　　另一边，离开的晏迁从侧门又回到了“陶路德”定下看好的床，陈朝也果然给他打折还主动要求送货上门，大约两个小时后就能送过去。
　　幸亏这里的支付方式只需要刷脸就行，所以他也在小摊上买了几个番茄和鸡蛋，打算回去美美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第22章 厕所战神
　　刚下了悬浮公交，雨便劈头淋下来。
　　公交站牌旁边有可以借取的雨伞，他支付20元押金拿了一把黑色的撑回家。
　　雨才下一会，空气还有些燥热，汗水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滑，粘腻难受，晏迁只想快些回去洗个澡。
　　电梯是从五楼下来，晏迁等待的途中把伞上的雨水抖落。
　　叮——
　　电梯门打开，一个戴着鸭舌帽浑身湿漉漉带着古怪气味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擦身而过时不小心撞到晏迁的肩，那人只是用手压了一下帽檐便快步离开。
　　屋内又没下雨，身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水？
　　晏迁没过多在意，迈步进入电梯。
　　进屋前，他特地看了一眼门口的透明胶带，并没有被人从外面打开过。
　　他将买的食材放在案板上，又去阳台看了有一圈。
　　门板没有被人从外面破坏过的痕迹，但【晴天娃娃】的状态发生改变，从白云变成了乌云。
　　他的直觉也告诉他，屋里肯定进人了。
　　晏迁不确定【晴天娃娃】能不能进行沟通，喃喃道：“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晴天娃娃把头从窗户那边扭过来，笑脸变成苦瓜脸，“从厕所进来的。”
　　然后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yue的一声干呕出来，乌云上面多了道闪电。
　　晴天娃娃补充道：“你现在去恐怕还追得上，人类。”
　　厕所？
　　晏迁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那个在楼下碰见全身是水的男子。
　　难道是当初派吴文来杀他的幕后之人又派了新的人过来？
　　机不可失，他必须要跟上去看看。
　　【危险直觉】在那一瞬间同时触发，晏迁毫不犹豫使用了【读心】开启精神图景，一个蓝色的地图呈现在眼前，上面有一个红点正在朝着西边移动。
　　他不能就这么出去，不排除这次出去会用上最坏的手段，如果有监控或者目击证人看见过他出去就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正好试验一下新拿到的角色卡。
　　一个念头刚冒出来。
　　他的视野就发生了变化，似乎蒙上一层灰色的雾，没有颜色之分，他的双手也变成了黑色利爪，身量也高点。
　　【是否使用“潜行”？】
　　系统适时提示道。
　　“是。”
　　语音刚落，晏迁发现房间的阴影处多出来几个箭头，就像VR小游戏一样，他只需要对着箭头眨一次眼睛就能融入阴影，再眨一次就移动到另一个阴影里。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挤压感。
　　阴影只要是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他都能够移动，不存在物体阻碍。
　　现在外面黑成一片，路灯只有几盏亮着，阴影到处都是。
　　晏迁看向阳台外面，立即利用阴影移动起来。
　　短短几分钟便追到了那个鸭舌帽身后，直接藏在他的影子里。
　　鸭舌帽不断透过路边的玻璃橱窗确认身后是否有人跟来，看样子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更加让晏迁确定，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他故意绕了一圈进入一栋居民楼，然后从另一侧出口出来。
　　如果晏迁没有角色卡技能，大概真会被他甩掉。
　　出来后的鸭舌帽揭开下水道井盖，然后跳了下去。
　　他的影子浸泡到水里，晏迁赶紧调整，藏到鸭舌帽头顶的阴影中，避免被污水浇个满身。
　　虽然阴影可以无视物体阻碍，但带来的外在影响依旧存在，比如阴影如果在泥坑里他就会被沾上泥，现在在下雨他也同样会被打湿。
　　好消息是他使用角色卡时可以不用呼吸，虽然在平时没什么用，但当下却非常有用，可以让他的鼻子避免被臭味冲击。
　　鸭舌帽从一处排水口钻出来，根据移动的时间推测，这里应该位于下井区郊外。
　　为了抛尸，晏迁研究过这一片的地图，这里原本是打算作为住宅区开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停工了，周围的房子都被推掉，只剩下个垃圾站，废墟是住不了人的，杂草丛生，除了野狗没有人会来这里。
　　是抛尸的绝佳场所，但因为距离太远，他放弃了。
　　鸭舌帽来到围着的铁皮围栏下，移开一块挡着的木板，露出一处人为锯开的口子。
　　他钻入后又把木板重新挡好。
　　穿过建筑废墟，一个圆形建筑出现在眼前。
　　报废生锈的汽车外壳以及各种家具都堆放在屋前的广场上没来得及处理，在雨幕中显得格外萧索。
　　鸭舌帽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水，将指纹按在门锁上。
　　“生物信息确认无误。”
　　灯光亮起，鸭舌帽身后的阴影消失。
　　糟糕。
　　晏迁手疾眼快选了个离门最近的阴影移动了进去。身体进去的太迟，还是撞倒了某样东西。
　　“嘣。”
　　鸭舌帽目光刺到地上，手中多了把枪。
　　他捡起掉落的烟灰缸，看向晏迁藏身的地方，足足看了一分钟，直到桌上电话响起，鸭舌帽才转身走过去。烟灰缸放回原位，刚好挡住晏迁视线。
　　他没办法直接用【潜行】移动了。
　　晏迁转移方向，想试试从别的角度能不能找到阴影。
　　一回头，就看见一双眼珠子正盯着自己。
　　瞳孔放大，有些浑浊，无法折射光的反应。
　　这不是活人的眼睛。
　　晏迁再仔细一看，这双眼睛还带着神经组织被放在一个玻璃容器，泡在福尔马林中。
　　这双眼睛是谁的？
　　玻璃瓶上的标签回答了他，上面写着“尹欣”，可能是个女性。
　　眼睛是被人挖出来的，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这个立柜前后是通的，晏迁可以透过玻璃瓶另一侧转移到墙边去，那里距离鸭舌帽最近，方便偷听对话。
　　鸭舌帽脱下湿掉的黑色夹克外套，晏迁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没了。
　　切断面不算平整，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一般。
　　鸭舌帽单手接通电话，拿出急救箱用药止血，“喂，跟你说的可不一样，他家不止一个人，居然还有狗，我舍了一只胳膊在那，必须得加价才行。”
　　狗？晏迁家里可没有，难道说的是【晴天娃娃】？
　　“义肢不比你原装的要好，担心什么？我这里也一大把。但是以晏迁的性格怎么可能养狗，你不会进错门了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电流杂音，晏迁听不出男女，对方应该佩戴了变声器。
　　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才勉强把血止住，鸭舌帽已经疼得眼冒金光，吞了几颗止疼片，才接着道：“不可能，就是五楼最里面那户。”
　　“蠢货，你没有打草惊蛇吧。”
　　“放心，他没在家，我也不是从门窗进去的，什么痕迹也没留下。”鸭舌帽开了瓶啤酒灌了几口。
　　“那你是从哪里进去的？”
　　鸭舌帽嘿嘿一笑，“当然是厕所马桶。天杀的，可太难爬了，害得我迷路了好几次。”
　　电话那头，“……”
　　以为鸭舌帽是从厕所的窗户钻进来的晏迁：“……”
　　突然感觉肩膀被鸭舌帽碰到的地方不干净了。


第23章 雨夜（结尾小修）
　　对面那人大概觉得自己沉默的时间有有些过长，主动拉回话题，“所以，你洗澡了吗？”
　　“现在外面下暴雨，味早冲没了。不是，你嫌弃什么，我又不是开得全息通讯。”
　　鸭舌帽徒手捏扁了一个玻璃瓶包装的啤酒瓶，随后扔在旁边。
　　这个握力除非机械改造或者异能、畸变，普通人类绝对无法做到。
　　晏迁那栋楼的下水道管道只有手臂粗，人类也无法直接爬进去。
　　所以，答案只剩下两个。
　　畸变和异能。也不排除两者皆有的可能性。而且很可能是某种能够自由变换身体现状的能力。
　　“你找到东西了吗？”那边那人又问道。
　　“没有，但房间有打斗痕迹，你之前派去那人肯定已经去过了，会不会是他拿着你的东西跑路了？”鸭舌帽起身点了支烟，但烟雾却是粉色的，他用力抽了一口，瞳孔紧缩，让人不得联想到一些瘾君子。“只可惜我不对付同行，要不然……你价格再给我翻一倍，我帮你找到他。”
　　打电话那人一定是杀死原身的幕后之人！
　　晏迁抓住鸭舌帽闭眼抽烟的功夫从墙角边转移到顶上天花板的阴影处，这里可以一眼看见电话拨通页面。
　　电话号码不是常见的，估计仅限一次性使用，晏迁还是记了下来。
　　那人知道鸭舌帽什么德行，大事靠不住，小事不靠谱，要不是实在没有能用的人也不会找他，顺竿爬的老鼠。
　　他的语气有些变化，“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这几天先别去他家附近，有需要我再联系你。”
　　“他家还有什么别的人吗？东西没放在家，或许是放在别的人身上？”鸭舌帽抽完整根烟，精气神好了许多，脸上不见失血过多的疲惫。
　　那人想了想回答：“他还有个十二岁的女儿在医院，但应该不可能，他最近都没去过医院那边。”
　　鸭舌帽刷的坐直身体，打开桌上的电脑输入一连串代码，“女儿？叫什么名字？哪家医院？”
　　“晏沫沫，济世医药。”那人警告道：“别去干多余的事情。”
　　看着画面出现的可爱女孩照片，鸭舌帽的手指拂过屏幕，眼神里出现贪婪，“当然……”
　　电话挂断，他恶心地笑道：“不会。”
　　晏迁身上的雨水顺着倒吊的姿势就快滴落下去，他迅速捞回雨滴转移到门口的杂物之间。
　　鸭舌帽站起身，边走边哼着歌，走到客厅移开水桶，找到暗扣朝两边打开，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出现在眼前。
　　晏迁打开精神力地图，这个房子里除了他和鸭舌帽没有第三个活人。
　　他来到这里全程用的是潜行，选的是避开监控探头的阴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离开时他房间的灯也故意没关，没人知道他曾经离开过。
　　他不可能放任鸭舌帽去接近晏沫沫。况且鸭舌帽已经缺失一臂，优势在他。
　　外面电闪雷鸣，这里就像座孤岛，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机会了。
　　如果能顺势问出指使者最好，不行也能解决一个隐患。
　　晏迁深吸一口气利用阴影跟了上去。
　　墙面爬满霉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其中还股很重的铁锈味。
　　楼梯声控灯亮起，鸭舌帽下到地面，“啪”的一声打开整个地下室的照明。
　　墙上挂着各种照片，全是虐杀的血腥照，每一张都标注了日期，受害者全是女性，粗略数过去大概有二十几个。
　　最近的一张是一周以前。
　　鸭舌帽看了下照片，满意地转过身，走向另一侧的铁架，那里挂着一整排工具。
　　电锯、开胸器、长短不一的刀具斧头、手铐，以及被血污浸然的绳索……
　　晏迁想起门口那一排玻璃罐的人体组织，这些就是作案工具了。
　　铁架旁就是一张解剖台，再旁边就是瓷白的浴缸。
　　鸭舌帽往浴缸里放水，脱光后迫不及待地躺进去。
　　浴缸正对着满墙的照片，鸭舌帽越看越有感觉，将手伸到身下快速地上下撸动，发出恶心的喘息声。
　　电灯突然熄灭，鸭舌帽一个激灵，“奇怪，才换的新电灯，不会这么快就短路了吧。”
　　他站起身走到楼梯口重新打开电灯。
　　一回头，一个两米高的无脸人形生物，朝他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后他的眼睛剧烈疼痛，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鸭舌帽捂着眼睛痛呼，摔在地上满地爬，想找到安全的地方，“草，你他妈谁啊？”
　　“谁派你来的？！”
　　晏迁没有答复，从墙边选了把最趁手的厨刀，往他身下就是一刀。
　　烂肉挂在刀刃上，晏迁嫌弃地扔在浴缸里，重新选了把斧头。
　　鸭舌帽仅剩的左手迅速变幻绿色的触手朝周围挥舞，但晏迁没有说话暴露方位，触手胡乱挥舞，打落墙上的照片工具，依旧没碰到晏迁。
　　晏迁挥了挥斧头，抬手抓住鸭舌帽的手臂，砍向关节处。
　　但是斧头不够锋利，刀锋吃进去一半，手臂要掉不掉，流了一地的血。
　　钝刀子割肉的感觉鸭舌帽自己体会了一次。
　　全身上下那里都疼，他如果再不止血，就会休克。
　　鸭舌帽彻底没了心气，“大爷，大哥，放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名字。”一道男音响起。
　　鸭舌帽见有戏赶紧回答：“秦牛。”
　　卡在肩膀的斧头被拔出，鸭舌帽疼得缩成一团。
　　下一秒斧头劈向他的脚踝处，“啊！！！”
　　男人道：“撒谎。”
　　鸭舌帽心底被恐惧沾满，哆哆嗦嗦，“秦龙，我叫秦龙！”
　　“你杀了多少人？”
　　秦龙用仅剩的一条腿向后挪动身体，“九……九个？”
　　他在脑海里迅速回忆，想找出仇家到底是谁。难道是这些受害者？但很快被他否定，他挑的全是些穷人，女人在他们那种家庭的用途除了爬上有钱人的床再没有其他，根本不可能舍得花钱雇佣杀手寻仇。
　　“撒谎。”男人见他分神过久已经有些不耐。
　　又是一斧头砸在他另一个脚踝，秦龙疼得摊在地上像条死鱼，连滚动的力气也没了。
　　“二十三！我想起来了！是二十三个！”秦龙剧烈地喘着粗气认命道。
　　晏迁蹲下身，把斧头按在他的伤口上，“你是畸变者？”
　　“……是。”
　　“那些女孩是你杀的吗？”晏迁问道。
　　“我不知道……”秦龙颤抖着嘴唇，他没穿衣服，失血过多带来的体温失衡让他下意识贴上晏迁想寻求暖意。
　　他要是直接说出答案，肯定死定了。秦龙没那么傻，眼前的男人肯定是冲着这个去的。
　　“不是你杀的，你记那么清楚？”晏迁猛地踹开他，调转斧头砸向下去，“嘎达”一声，他的腿骨碎了。
　　秦龙的触手够到铁架上的剪刀，迅速回刺向晏迁后背方向。


第24章 灰狼
　　早有准备的晏迁微微侧身，剪刀只扎到一团空气。
　　“看来你还有力气想怎么对付我。”
　　触手断裂处已经开始愈合，晏迁踩住触手，重新选了把更加锋利的电锯。
　　电锯启动的嗡鸣声，让秦龙察觉眼前的男人是真想杀了他，心里再多的小算盘都暂时打消，毕竟他的愈合能力还没有达到瞬间恢复的效果，九个脑袋也不够砍，“我说！我说！”
　　“是我……是我杀的。”
　　晏迁找到秦龙手环，故意拖着电锯在地上发出声音，“行，说说吧，杀的谁，怎么杀的，什么时候在哪里，都说清楚。说的好，你就不用死了。”
　　秦龙连忙点头，两只眼睛已经接近全瞎，流着血泪，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晏迁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大点，如今他还断了手瞎了眼，更不可能硬碰硬，他只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手环只录下秦龙自白的部分，晏迁的声音没有录进去。这二十几个受害者全是女性，甚至还有些未成年，先奸后杀，再留取身体的一部分当战利品。
　　这些女性都是在红灯街工作的，这在下井区很常见，儿子才是家里的劳动力，女儿除了往达官显贵床上送没有别的用途，没被送上床的，到最后也只剩下去红灯区一条路。
　　女性对于义肢的承受力不像男性那么强，而公司也会更倾向选择男性，她们向上晋升的路线早就被卡死，一眼望得到头。所以，就算秦龙在短短几个月里杀了二十几个也无人问津。
　　晏迁语焉不详，模糊信息扰乱秦龙，“这可难办，你杀的太多了。”
　　这些女孩可都是红灯街的财产，私自逃走是会有专人抓回去的。
　　“你是红灯区的人？秦某不懂规矩，请告诉刘妈妈我可以按人头费赔钱。”秦龙不知道晏迁录音，猜测他只是老鸨派来抓逃跑女孩的猎人。
　　“你今晚又是盯上谁？”晏迁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巴不得让秦龙猜测越离谱越好。
　　耳边电锯的刮擦声消失，让秦龙暂时一松，看来他的猜测方向没错。“他不是，是我从暗网接的单子，雇主让我去那个叫晏迁的家里找样东西，跟红灯街无关。”
　　晏迁轻飘飘答道：“是吗？”
　　“真的！你不是都听见我们的对话了吗？”秦龙小声道。
　　晏迁眉梢一抬，下一秒电锯直接擦过秦龙耳边，他厉声道：“别试探我。”
　　秦龙吞咽了一下，脑中飞快运转，“等等！那个雇主让我找的东西是个u盘，他之前还找过另一个雇佣兵，但那人失踪了，东西也没拿过去，我没告诉他最近监察官也在调查那个雇佣兵。那群财阀走狗鼻子一向很灵，说明u盘里的东西肯定很值钱。不如我们合作，凭您的本事肯定会比我一个人更快，到时候里面的东西我们三七分，如何？”
　　晏迁反问道：“你就不怕雇主找你麻烦？”
　　“u盘我肯定会给他，但是给他之前做点什么可就说不好了。更何况，我们是通过暗网交易的，我不知道他是谁，自然他也不知道我是谁。”秦龙嘴巴都说干了，这个男人的态度还是不温不火。
　　但只要不是他的仇人，眼前的男人就还有撬动空间。秦龙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我房间那个柜子下有个暗格，里面有个黑市的存款账户，里面的钱你拿走，算是我合作的诚意。您考虑一下？”
　　晏迁擦了擦手上的血，心里思索道。
　　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可以肯定两件事，一是幕后真凶并不知道吴文已经死了，还怀疑他拿着东西跑路，这是他可以利用的，二是监察官也在调查这件事，抛尸附近巷子里的烟头和那声狼嚎，有很大概率与监察官有关。
　　那么他是否早就被列为怀疑对象了？但到现在监察官还没找上门，说明晏迁杀死吴文的事情他们还没证据。
　　晏迁倒是不怕被怀疑，他研究过这个世界的法律，有个名词叫“自卫优先权”，意思是如果自己感受到生命威胁，就算杀人也是不犯法的。再者吴文是畸变者那就更不犯法了。
　　上井区每天都在死人，不可能单单因为吴文的死就把案件移交给监察部，要知道监察部之下还有城防的人负责辖区治安。
　　但他担心的是，这个吴文身上还藏着别的事情，监察官大费周章调查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或许像秦龙说的，就是因为这个u盘也说不准。
　　方辰说李博士前几天丢失了一份实验数据，这个u盘里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那个的实验数据？
　　再结合爱德诊所在病人身上做的那些实验，一切都合理了。
　　东西肯定是原身藏起来，至于藏在哪里……
　　数据是前几天丢失的，只要明天问问方辰具体是哪一天，再调查原身当天的行踪，藏东西的位置大概就能缩小。
　　但他能查到的，李博士应该也早派人去查过了。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在找到u盘前，李博士大概不会对他下手。明天上班杜丰的事情肯定会引起李博士怀疑，不知道方辰那边是怎么解释的。
　　一切又陷入僵局，他迫切需要什么来搅浑这潭水。
　　晏迁站起身，目光放在秦龙身上，当下就有个很好利用的人。
　　过长的沉默已经让秦龙浑身不自在，“您还在吗？”
　　秦龙喉咙一紧，整个人被悬空掉起来，失去双臂的他，只能蹬着两条腿徒劳挣扎。
　　他脸色青紫，呼吸逐渐微弱。
　　晏迁身后传来风声，【危险直觉】提前一秒预警，他松开握住铁链的手，回身一抓，只握住一把狼毛。
　　黑暗中闪烁着一双发光的眼睛，是只半人高，体型健硕，獠牙锋利的灰狼。它正压低身体流着涎水死死盯住晏迁。
　　扑通一声落地，秦龙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晏迁可不打算让秦龙活着，他伸长利爪冲着秦龙心窝，灰狼反应更快，叼着秦龙后颈躲开利爪。
　　既然有狼，就肯定有狼的主人。监察官应该已经找到附近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晏迁一只手佯装正面攻击，另一只手融入阴影从灰狼死角出现，钢锯劈向它身后的秦龙，灰狼躲过正面，爪子突然变长，回身一划，钢锯直接变成两截。
　　他没有给灰狼休息时间，继续利用阴影不断闪现，它没办法顾虑到每个角度，最终晏迁抓住机会，从秦龙身下出现利爪穿心而出。
　　灰狼回头张开獠牙，狠狠咬上，晏迁避之不及，伸手格挡。
　　晏迁为了不留下DNA信息，他在瞬间装备上了机械左臂。
　　灰狼的咬合力超出晏迁估计，獠牙直接穿透了表层机械甲。
　　他用另一只手狠狠刺向灰狼眼睛，它哀嚎一声松了口。
　　晏迁趁机逃出地下室，用铁链锁住出口的门。
　　展开精神力地图，地图上出现几个迅速接近的红点。
　　他从秦龙交代的暗格拿到了存款账户，把吴文身上得到的药盒和录音留在现场，随后从反方向离开。


第25章 七天无理由
　　轰隆——
　　闪电划过窗边，天空刹那如白昼。
　　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有人在家吗？”
　　恰好从厕所窗户潜回来的晏迁连忙脱下湿衣服，换上睡衣，边擦着头发边走出去。
　　这栋楼的防盗门都没有猫眼，看不见来人是谁，他谨慎问道：“你是？”
　　“晏先生，我接到陶路德的外送订单给您送床来的。”门外的声音翁翁地听不真切。
　　“陶路德的陈仪是吗？”晏迁左手背在身后从系统中拿出手术刀，右手搭在门把手上问道。
　　门外停顿了一下，接着回答道：“您说的是陶路德的陈朝老板吧？老板交代过两个小时之内一定给您送来的，您放心，大雨没有淋到货物。”
　　玄关门打开条缝，门口一名肤色黝黑的男人穿着快递员的衣服，外面罩着的雨衣还在滴水，“您是叫晏迁吗？”
　　“是我。”晏迁把毛巾搭在手上回答道。
　　“陈老板订的服务还包括上门安装，您看需要吗？”快递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单据，“麻烦您签收一下，货物在这里。”
　　墙边板车上有一个铁盒包装的长方形货物，看长度大概就是他买的床。
　　晏迁接过纸张，看了一眼，确实是张快递单，他抬起头，“安装就不用了，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进我家，但可以麻烦您下去的时候帮我把旧床搬下去扔了吗？”
　　快递员点点头，“当然可以，您把旧床放在板车上就行。”
　　签完字，晏迁把快递单还给快递员，“好的，谢谢。请你在门外等我一下。”
　　“好。”快递员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规矩的站在过道里。
　　晏迁推着板车进屋，拿上毛巾和热水再次出门，“这是一次性毛巾，不嫌弃的话可以拿去用，麻烦你大半夜跑一趟。”
　　快递员在裤腿上蹭掉掌心的水珠接下，“谢谢您，晏先生。”
　　视线落在快递员的掌心，那里有层厚厚的老茧，应该是常年搬运货物的表现。
　　“你是哪家快递的？等一下我可以给你好评。”他随口问道。
　　“恒通速递。”快递员递上一张名片，“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找我，绝对不会超时。”
　　晏迁应好收下，进屋关上玄关门。
　　他把名片放在桌上，开始卸下新买的床，原本的床架已经“分尸”过非常好搬运。
　　十几分钟后，玄关门再次打开。
　　晏迁还了板车，快递员看见床断成两截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老房子了，家具质量不好。”他左右看了一眼，音量变小，“房东有点抠门。”
　　“懂，那我先走了，还得送下一批货。”快递员笑道。
　　目送快递员走入电梯，晏迁才关上门。
　　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开始查询“恒通速递”。
　　在官网找到了员工职称评价，名片上的人名叫“丘同”，他一眼就在月度优秀员工表彰栏第二行找到。
　　太巧合了，就像是专门等着给他看的一样。
　　但没有照片，他无法确认这个“丘同”就是刚刚的快递员。
　　旧床已经用化学试剂擦试过，肯定没留下吴文的DNA组织。就算查，也只是床的断裂面有些可疑，只要没有直接证据，他就暂时还是安全的。
　　藏住抽卡系统和引导监察官往李博士身上查才是现在的首要任务。
　　这时，迟到的系统音才响起。
　　【恭喜您成功击杀畸变生物，目标是监察部通缉的连环杀人犯，感谢您为净水市的社会和谐做出贡献！获得赏金1.2w，您可以选择直接打入本人账户，也可以暂时存放在系统。】
　　晏迁问道：“存放在你这里有利息吗？”
　　系统：“……”
　　最后他还是选择暂时存放在系统里面，账户突然冒出一笔钱实在可疑，现在是非常时期，谨慎没坏处。
　　【寻找原身之死的真相任务进度72%，奖励积分+200。】
　　【您已熟悉卡牌之间的搭配使用，精神力+234，请再接再厉！】
　　晏迁打开系统去查看卡牌库。
　　机械左臂的磨损已经让耐用度降到20%，晏迁有些肉疼，在不暴露能力的情况下，机械臂是最低调的能力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
　　技能卡【D级·搜尸】还差一次使用就能升级了，他的精神力等级也从C级升到B级，原本被限制使用的【失落手术刀】也恢复B级，效果直接从污染值-100上升到-1000。
　　他的积分已经累计到1038，是时候拼拼手气。
　　【是否花费480积分进行五连抽？】
　　晏迁答道：“是。”
　　【正在抽取卡牌中——】
　　屏幕滚动中，蓝色的火星在里面打圈圈。
　　【恭喜您获得一张技能加点卡，可以选择为技能加经验点数。】
　　他直接用在了【D级·搜尸】技能上面。
　　一道蓝光像流星滑过，系统界面上【C级·搜尸】的描述和效果变了。
　　描述：“只要是尸体你都可以摸一下，摸到就是赚到！”
　　效果：“可以随机拾取目标装备、有几率看到尸体的某一段过往记忆（限时一分钟）。”
　　技能限制放宽了，还多出了样录像机功能。
　　【恭喜您获得一张空白卡牌，可以存放体积不超过1000立方厘米的物体。】
　　换算一下，大概就是十厘米大小的魔方。
　　也算有用，可以用来临时藏东西。
　　【恭喜您获得20积分补偿。】
　　【恭喜您获得20积分补偿。】
　　两次都没抽中，还剩下最后一次。
　　【嗞……恭……抽中“C级·四阴童（微瑕）”，您可以选择拒绝此次抽卡，我们将返还您80积分。】
　　系统还是第一次提示，看上去这个卡牌不简单，但晏迁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从小接触鬼魂，再凶的鬼他也能驯，只不过一张卡牌罢了。
　　“不用。”
　　一张黑色卡牌落在晏迁手里，牌面是四个提着灯笼，面中贴着符纸，上面分别写着“善恶贪嗔”四个字穿着蓝色唐装的小童。
　　【召唤卡】
　　名称：C级·四阴童（微瑕）
　　血量：40/100
　　描述：善恶贪嗔四个小阴童各有性格，请留意时刻自己的精神力，太低的话某些小阴童就只好换个主人了呢！
　　效果：本体是纸做的，不能淋雨不能遇明火。
　　这血量都快见底了，不可能在卡牌库里还打架吧……
　　晏迁问道：“如何召唤？”
　　【心中默念。】
　　晏迁照做。
　　薄薄的雾气从地板上升起，晏迁耳中出现隐隐约约的唢呐声。
　　霎那，四个蓝衣小童出现在眼前——
　　它们身上的唐装不是少颗扣子就是破了个洞，圆帽上面的红球都没了，面中的符纸七零八碎，只能依稀分辨写的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四个童子都缺胳膊少腿的……
　　小阴童的身高到他膝盖上面一点，只能互相搀扶站在晏迁面前。
　　“凄惨”两字闪过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牌面上的那股煞意。
　　实物与原图不符啊！！


第26章 有秘密的人是谁？
　　晏迁家楼下。
　　快递员“丘同”把本应该扔进垃圾桶的废床架直接拉上车，他拨通蓝牙，“晏迁在家，门口的鞋子没有出去过的痕迹，敲门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出来，所以无人机没有在房间里看见人。他说有洁癖没给我进屋，但我把他家废弃的床架拉回来了。”
　　“好。”温筝的声音透过蓝牙传递过去，她站在废弃回收站门口，监察官正在剪断封住地下室门的铁链，目光落在角落的铁盒上。
　　“但他警惕性很高，我不确定他是否怀疑。”沙原点了点耳后，面部闪烁了一下，露出本来面目。
　　沙原从耳后撕下一个圆形贴纸，这是联合会最新研发的伪装器，防水防火，就是使用时间太短了，两个小时失效，还仅限一次性使用。
　　“我已经让附近监视的人先撤走了。顾桑结那边呢？”温筝问道。
　　沙原发动货车开往星塔，“在家，早早就睡了，作息比老年人还规律。”
　　“回去再说。”温筝挂断电话走向柜子下，捡了那个掉落地上的铁盒，身旁监察官立即打开证物袋。
　　铁链掉落，地下室的门被砰地撞开，处于战斗状态的灰狼正准备一口咬上挡住门口监察官的手，温筝一声口哨，灰狼便收住嘴，嗅了一下。
　　灰狼对着温筝摇摇尾巴，跑到她身边蹭了一下，蹭得她裤腿都是血，这才看见灰狼闭着右眼，上面有一道伤痕。
　　温筝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灰狼爪子刨了刨地，嗷嗷几声，似是在控诉。
　　可是温筝不是温六奇，她实在听不懂兽语。
　　提前进入地下室排查的其中一个监察官上来报告，“长官，下面发现一具尸体。”
　　她点了一个医疗官，“你去给它处理一下伤口。”
　　灰狼看着靠近的医疗官龇牙，温筝一巴掌拍到它脑袋上，“别咬人。”
　　见灰狼老实蹲着给上药，温筝才走入地下室。
　　监察官在给现场拍照，“死者身份确认了，是连环杀人犯秦龙，这些墙上的照片，全都是被害者的。”
　　温筝扫了一眼照片墙，内容充斥着性和血腥暴力，大厅那一排玻璃罐子里面的器官肯定也是这些受害者的。
　　“秦龙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这个地方偏僻没有监控，附近都是泥地，杀人者可能会留下脚印，派人把回收站附近都查一遍。”温筝吩咐道。
　　随后她又看向尸体，秦龙的尸体多处骨折，关节处还有严重的砍伤，右臂有绷带包扎过的痕迹，可能是在别处受的伤。
　　她得到命令负责监视晏迁，温六奇在医院，灰狼只能暂时丢给她，一个小时前它突然焦躁，追着秦龙就跑出去了。
　　顾不得细思，温筝也赶紧追上去，晚了半分钟就没了灰狼痕迹。灰狼体内有定位器，她派人拿来定位仪耽误了点时间，所以这会才赶到。
　　目前，她能确定致命伤是心口那刀，其余的伤都是秦龙还活着的时候造成的，所以到底是仇杀还是灭口或者别的什么呢？
　　她顺着痕迹开始侦察现场，看见了正对着照片墙的浴缸，里面放满了水，显然秦龙当时是准备洗澡的。
　　监察官从浴缸里捞出一把刀，刀尖挂着一点人体组织，形状太过明显，让她忍不住犯恶心，赶紧挥手让人拿走。
　　从犯罪心理学角度，凶手特意切掉秦龙的**官，结合尸体上的虐待痕迹，基本上可以断定这是一种极强的报复行为。
　　那么杀死秦龙的凶手有可能是这些被害者的家属？
　　可现场除了秦龙的脚印，再没有其他。倒是有很多拖拽的痕迹，像是有什么从上面滑过去。
　　凶手很可能不是普通人。不是异能者就是畸变者。
　　温筝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她准备先回去向戚朔汇报情况。
　　监察官在角落捡到一个电子手环立刻递上去。
　　手环里面只有一个陌生号码来电，温筝上个月才才抓到个兜售非法电话卡的卡贩子，她需要回去找一趟那人，吩咐道：“把这些证物先送去陆主任那里，派人在附近挖挖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们的其他部分。”
　　监察官回答道：“是。”
　　温筝从地下室一出来，就有人给她汇报发现，“我们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浏览记录，是济世医院的一个小女孩档案。”
　　“你们派个人去济世医院，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打包回技术科，注意别淋到雨了。”
　　“是。”
　　温筝踏出门，暴雨中的下井区依旧是一片灰扑扑的，激不起一点活力。她戴上头盔，骑上一辆银色摩托绝尘而去。
　　星塔研究室内。
　　陆江冉看着这一排排尸体，手里的茶杯都快握不住了，“我就放假一天，多出来一具新的尸体，另一具还在路上。”
　　沙原摸着后脑勺，温六奇不在拍马屁的功夫没人顶上，他只好干巴巴道：“我们七队离了陆主任不行，您才是队里的顶梁柱。”
　　这一句显然很受用，陆江冉已经在洗手消毒，他戴好橡胶手套和口罩走向停尸台。
　　“这个叫杜丰的我刚刚已经看过了，身上没有一点污染反应。你确定他身上有畸变生物？”陆江冉抬头问道。
　　沙原愣了一下，“您是在问我吗？”
　　“不是，问他呢。”
　　他让沙原到旁边，露出电脑屏幕，上面显示还在通话中，来电人是温六奇。
　　“当然，连陆主任都没研究出能使人血肉生长的药物，一个小小的诊所怎么可能有，除了植入畸变生物没有第二种可能。”温六奇立马答道：“杜丰昨天人还好好的，虽然身上有些污染反应，但都在可控范围，可今天一早起来人就没了，但我一点也没察觉到动静。”
　　陆江冉拿着仪器再次扫描，结果依旧是零污染。“如果是这样，我怀疑畸变生物已经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你们最好去查查最近有谁接触过他，最好带回来做个检查。”
　　陆江冉把仪器搁在桌子上，“戚朔呢？”
　　“老大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去做污染值检测，现在人应该在……”
　　沙原话还没说完，戚朔就推门而入，身上穿着军绿色训练服，汗水渗透布料，使肩胛处的肌肉线条格外明显，浑身战意未消。
　　陆江冉问道：“你这是去训练场了？你还偷偷把我的糖又换成烟了！”
　　“别以为我没闻到。”
　　戚朔简短回答，脸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愧，“烟更有效。”
　　“你几百年没去训练场了，晚上出去一趟是遇到什么了？”
　　陆江冉既然已经接手戚朔的治疗，自然会关注他的行踪。
　　戚朔不想说的事情，谁也逼问不出。就像二十年前陆江冉第一次见戚朔那次，他整个人突然消失整整一周，回来后一身的伤，对一周的去向闭口不言，整个人都变的不一样，那天也是他加入监察部的第一天。
　　验尸台前，戚朔抬手查看了一下杜丰的双腿，触感和人体肌肤没差别。
　　按理来说畸变生物会脱离母体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母体养分被压榨干净，它才会重新选择宿主，可杜丰的模样可一点都搭不上边。
　　……就像只是睡着一样。没有腐败，连尸斑都看不见。
　　市面上的义肢大多数是硅胶材质，绝对做不到这种99%仿真接近人体原生皮肤的水平，连毛孔都清晰可见。
　　戚朔有些疑惑。
　　陆江冉问道：“要解剖看看吗？”
　　“不用，既然污染都没了，何必花力气查这些不相干的事。”戚朔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既然畸变生物有转移风险，那就把接触过的人全拉来监察部检查一遍不就好了。”
　　决策自然是听戚朔的，陆江冉没什么意见，接着给尸体填写资料入库。
　　如果没有他开出的入库证明，这几具尸体会在明天一早被拉走处理。
　　戚朔看向电脑通话屏幕，“温六奇，你的生物手环显示昨晚的睡眠深度比平时还要高20%，有发生什么吗？”
　　在监察部，每一个小队成员的个人生物信息和定位都是实时捆绑在队长这里，方便时刻关注成员状态，大到每日走了多少步，小到一夜几次都能监测的一清二楚。
　　但为了个人隐私，戚朔会在非任务的情况下关闭监测。
　　温六奇目前也算出任务的状态。
　　听到被点名，温六奇下意识紧张，“可能吃了止疼药的原因，睡得比较沉。”
　　“感觉今天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比以往的要浓一点。”温六奇喃喃道。
　　从电话那头传来衣服面料摩擦的声音，温六奇应该是在移动中。
　　“你们每个人的抗药性都已经在集训的时候磨出来了，一颗小小的止疼药会让你昏睡？”戚朔的声音已经带上一丝严肃，“你的警惕性都丢了吗？”
　　温六奇连忙找补道：“老大放心，今晚的药我就没吃。”
　　“对了，一楼我已经全部查过了，没有什么收获，我打算再去二楼看看，据说那里是vip病房，用我的身份应该很好混进去。”
　　戚朔站起身，他还在等温筝那边的消息，打算去抽根烟清醒，“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是。”温六奇回答道。
　　沙原跟着戚朔来到走廊，他主动开口：“老大，明天的爱德诊所的稽查交给我负责吧。”
　　烟雾拖着尾巴环绕在两人之间，戚朔看了几秒沙原，才慢慢道：“好。”
　　只回答一个字，戚朔就不再说话，沙原呆着也有些尴尬，准备离开时，戚朔突然问道：“等等。”
　　沙原背后无端冒出冷汗，捏着拳头转身，“怎么了？老大。”
　　“306旅馆的调查结果你还没有汇报。”
　　灯光打在戚朔的黑色面具上，泛着瘆人的冷意，面具上的裂纹闪烁着红光，如蛰伏深渊一角的恶魔视线，宛若一座大山压得沙原喘不过气，他喉咙发干，“我还以为温筝已经汇报了。”
　　“我这就回去写报告。”
　　“不用了，就这里汇报吧。”戚朔视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抱臂靠着墙。
　　视线暂时移开，沙原松了口气，半开玩笑道：“老大，你有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你又没做什么不该让我知道的事，怕什么？”戚朔笑了一声。
　　轻轻的一句话像闷雷在沙原心底炸开。


第27章 我也想见见呢
　　走廊两侧的天花板是空调排气口有些破损，猝不及防滴下水珠，落在沙原身上，他缩了缩脖子，挤出点笑容，“老大，我哪敢有事瞒你啊。”
　　“那家旅馆不怎么正规，入住的旅客从不登记，连监控都是坏的，挨个问了住客和前台才知道吴文住哪间，但前台说他也只在这里住了一天，我也去房间看过了，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戚朔取下战术手套，“你的定位信号短暂消失了三个小时，那段时间你不在306旅馆。”
　　通常情况下，戚朔的语气如果变得十分肯定，有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沙原局促地用手捏了下耳垂，心一狠说了实话，“老大，对不起！那附近有赌盘档口，我没忍住去搓了几把，但是在问完线索以后，绝对没耽误正事。您也知道那种地方是见不得光的，信号自然会被屏蔽。您要罚我什么，我都认。”
　　沙原在进入监察部之前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赌徒，输光了家底，也输掉了一只胳膊，恰逢戚朔带人端掉赌坊击毙庄家他才得救。
　　从那以后，沙原就金盆洗手不再沾赌，考入军校觉醒异能正式进入监察部，还分到了戚朔的小队，有了稳定工作，甚至还有个准备结婚的对象，生活已经跟以前截然不同。
　　“不是黑盘？”戚朔唇角下压，视线扫过去。
　　一般的赌盘赌的是钱，而黑盘可以赌钱以外的任何东西，身体器官，父母妻儿或者自己的命都可以当作筹码。而沙原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黑盘。
　　“当然不是。您说过，再碰那东西直接滚出监察部。”沙原搓着裤腿，顶着视线垂下脑袋，脖颈裸露在空气中，紧张地青筋突出。
　　拳风呼啸，沙原被猛地砸偏了头，侧脸火辣辣的疼，紧接着戚朔从腿侧拔出匕首直接刺向他的义肢和肩胛连接处。
　　匕首击穿了义肢表层的锆合金护甲，刚好扎在痛觉神经线上，戚朔握着刀锋变形的匕首收回手。
　　沙原把痛呼吞进肚子里，脱力半跪在地。
　　蓝色的冷却液从指尖溢出来，沙原在疼痛的同时，还是忍不住诧异，戚朔的力气究竟到达何种程度……
　　“你进队第一天我说过什么。”戚朔问道，声音如寒铁。
　　这条义肢是他进七队的时候，戚朔让陆主任专门特制的，陪伴了他上百场战斗，但同时也在时时刻刻提醒他这条胳膊是怎么丢的。他自然知道戚朔的用意。
　　“……七队不收赌徒。”沙原忍住疼痛，断断续续回答道。
　　“卸了义肢，去训练仓待72小时。”
　　这意思就是戚朔暂时不再追究这件事，去给新兵蛋子当沙包总比被除名好。
　　沙原连忙回答：“是。”
　　戚朔没管他，径直走入房间。
　　沙原呼出口气，靠在墙壁，旁边传来声音。
　　他回头，来者是温筝，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监察官，担架上是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手臂已经畸变成绿色的触手，浑浊的粘液都快积成一小汪。
　　沙原苦笑一声，“你都看见了。”
　　温筝：“嗯。”
　　她指着研究室，“那我先进去了。”
　　“好，你先忙。”沙原捂着胳膊站起来，吐了口血沫，目光从尸体上收回转身离开。
　　秦龙的尸体运进研究室放在杜丰的右边，而对方的左边恰好是吴文的尸体。
　　左右两边惨烈模样对比得杜丰的尸体都显得“眉清目秀”。
　　陆江冉啧了一声，然后看向戚朔。
　　戚朔问道：“说说你的发现。”
　　他问的人是温筝，陆江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听见她回答道：“此人叫秦龙，是个连环杀人犯，被城防通缉了几个月，一直没找到他的踪迹。我和灰狼负责监视晏迁，两个小时前，灰狼突然追出去，我们赶到的时候，灰狼和尸体一起被锁在地下室，现场也有打斗痕迹，肯定有第三者出现过。”
　　“尸体是在下井区废弃回收站发现的，跟他的尸体一起发现的还有那些被害者的器官，和墙上的凌虐照片以及作案工具，可以初步认定那里就是他的老巢。”
　　“我们在他的房间的电脑里看到最后一次浏览记录，他黑进了济世医院的系统查找了一份小女孩的档案，电脑现在在技术科，那个档案的具体内容，应该已经发送到路主任电脑里。”
　　闻言，陆江冉脱下橡胶手套，走到电脑前，打开邮箱，里面果然弹出一份档案。
　　档案的照片是个小女孩，名字叫晏沫沫，今年13岁，患有白血病，是在一年前转入济世医院的。
　　温筝接着道：“我刚刚派人去了一趟济世医药，那个小女孩人没事，也许这是秦龙的下一个作案目标。”
　　“这么巧，也姓晏。”戚朔的语气带上几分别的意味，令陆江冉忍不住侧目。
　　温筝还没察觉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把档案往下翻页，“派去的人也调取了晏沫沫的医疗档案，家属是……”
　　“晏迁？”戚朔打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血，刚刚那一拳他用了八分力，自然会出血。
　　“是的。”温筝重复看了几眼，确定道。
　　戚朔擦干手，往凳子上一坐，手支着下巴问道：“秦龙有去过晏迁所在的那栋楼是吗？”
　　“是的，它应该是闻到秦龙身上有晏迁的味道。”温筝回忆道。“有可能去过他家？”
　　“沙原扮作快递员去晏迁家里看了下，我发现秦龙尸体的时候晏迁在家洗澡。从案发地点到他家骑车最快需要十几分钟，步行则需要半小时以上，往返一个小时以内，晏迁没有作案时间。”
　　“晏迁是多久回家的，我看看记录……”
　　她刚打开报告，有人就抢先一步回答，“九点，买了西红柿和鸡蛋后从黑市回去，坐悬浮电车大概半小时到站，还需要步行十几分钟，回到家快十点。”
　　陆江冉被茶叶呛了一下，看向戚朔的眼神越发古怪。
　　“你不觉得戚朔最近有些不对劲吗？”陆江冉小声问道。
　　温筝依旧冷着张脸，“有吗？”
　　语气板正，一看就是戚朔带的兵。
　　陆江冉摇摇头，“小筝啊，有空还是去多交交朋友。”
　　“我有试过。”温筝认真道。
　　陆江冉噢了一声，来了点感兴趣：“结果呢？”
　　“他们打不过我，然后都跑了。”温筝冷笑道。
　　“……”
　　陆江冉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谁交朋友先打一架啊！”
　　“也有成功的，只能说明他们不行。”温筝微扬下巴，语气充满不屑。
　　“你上一个朋友是谁？”陆江冉不死心问道。
　　“老大。”
　　“当我没问。”陆江冉捂着头。
　　对手是戚朔，那能打赢才有鬼。看来他有必要向总长建议给七队全体成员单开一科与异性交往的基础常识课。
　　戚朔打断两人闲篇，“还继续聊吗？要不，我走？”
　　陆江冉挥挥手，咳嗽几声，“说到哪了？”
　　大概是嫌弃这种效率太低，戚朔已经拿起平板翻看着同步传输的资料。
　　温筝继续道：“老大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十点过三分到家的。”
　　“我们是在十点三十九到的回收站，发现秦龙尸体。沙原是十点四十二去的晏迁家里，停留了二十分钟左右才离开。”
　　“晏迁如果杀了人，往返时间是肯定不够的。而且他进入家里只有两种方法，一是爬阳台，但当时整栋楼外有别的监察官，如果有人攀爬肯定会被发现，二是从正门进入，但当时沙原堵着门，晏迁并没有再次外出过的痕迹，这个也不成立。”
　　戚朔问道：“住附近的顾桑结呢？”
　　“他比晏迁还要规律，七点到家就没再出过门，十点不到就睡了。”
　　陆江冉用仪器扫描了一下秦龙的尸体，“污染值也是为零。”
　　“奇怪，这三具尸体的污染值都跑哪去了？”
　　戚朔手指抚摸着面具边缘，“杜丰的主治医师是晏迁，吴文抛尸现场在晏迁家附近，秦龙去过晏迁那栋楼，三个人都直接或间接接触过晏迁。”
　　“老大，你怀疑这三个人的死都和晏迁有关？”温筝问道。
　　她查看过晏迁的全部资料，上面并没有说过晏迁是觉醒的异能者或者畸变者，对上畸变者几乎是死路一条。
　　温筝看向戚朔，“秦龙的死姑且可以看做是为了保护晏沫沫，但晏迁虽然有杀人动机却没有作案时间，吴文和杜丰更说不通了，连杀人动机都没有。”
　　“但是晏迁只是个刚大学毕业实习一年的普通人，他的体检记录也显示，他并没有觉醒异能，或畸变。”
　　戚朔翻到证物清单那页，“这上面还有个手环呢？”
　　温筝这才想起来，让监察官赶紧送上来，“手环里只有一通两小时前的来电记录，但号码是匿名，我去问了卡贩子，查到播出电话最后的定位显示在金湾区。”
　　电话卡被戚朔拔出来递给陆江冉，“这种匿名卡通常都是十张一组，不单独卖，一般人可能不知道，这种匿名卡撕掉识别贴，会露出一串编码，让技术科的人追踪这串编码，他如果再次使用这一组匿名卡拨打，就一定能被定位到。”
　　不知道按到哪个键，手环里的录音播放了出来。
　　是秦龙的声音，内容全是杀人自白，从时间地点到策划杀人抛尸全过程交代的清清楚楚。
　　声线颤抖，明显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录的。
　　邮箱又弹出一则信息，陆江冉提醒道：“看看新邮件。”
　　温筝道：“技术科分析了从秦龙家带回来的电脑，发现秦龙曾在一天前接到过一个暗网订单，内容是让他去净水巷3栋509找一样东西。”
　　她准备在电脑输入定位，戚朔阻止道：“别查了，净水巷3栋509是晏迁的家。”
　　“老大真厉害，这都记得。”温筝敬佩道。
　　“是啊，真厉害呢，也不知道是谁当年十页的监察手册背了大半年死活背不下来，这晏迁有什么特别的，我还真想见见呢。”陆江冉端起茶杯幽幽道。
　　“嫂子最近没怎么管你吗？还想老牛吃嫩草。”戚朔将平板放下，嘴角上扬，露出两侧的尖牙。
　　陆江冉气的胡子都歪了，差点站起来动手，“混账东西说什么呢，真希望能来个人治你。”
　　温筝一心扑在资料上，“那这样就能说通，为什么秦龙要去晏迁家了。”
　　“对了现场还留下个药盒，经检测我们从上面发现了吴文的指纹，那个药盒可能是吴文的。但他和秦龙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际。”
　　“怎么会没有，晏迁不就是。”戚朔笑道。
　　“吴文在成为反抗军之前也是一名雇佣兵，黑市也是其中一个线下接单点。”
　　“难怪吴文会去黑市。”温筝迅速跟上思路，“也就是说，他和秦龙很可能接了同一个人的单，而且都是为了去晏迁家里找一样东西？”
　　戚朔指着桌面的照片。
　　那是沙原从晏迁家拖回来的旧床，体积太大放在研究室不方便，全部都是照片存档后和秦龙的证物一起送过来的。
　　他接着道：“老陆，你看看这个床的断面是不是和吴文的镰刀臂是吻合的。”
　　陆江冉拿着照片，仔细对比，“不出意外，应该是。”
　　“那老大，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温筝问道。
　　戚朔指尖在照片上摩挲，“明天你带一组人去爱德诊所稽查。”
　　监察部的日常任务就是突击检查各个营业场所有没有窝藏高度畸变者或者其他违规行为，尤其是诊所这种地方，是经常稽查的地方。
　　原本定下的人是沙原，但现在他肯定是去不了了。
　　“既然有人故意留下吴文的药盒想要我们去查查爱德诊所，那就去一趟吧。”


第28章 失踪
　　召唤出来的阴童也不能这么放着，晏迁用工具箱给它们缝缝补补。血量勉强回升到80，他研究了一下，800积分可以在商城里购买新的纸扎材料，但他现在积分还差一大截，暂时就先将就一下。
　　这四个小阴童也算有眼力见，缝好身体后就帮他整理床打扫卫生。
　　省出来的时间刚好能够让晏迁睡足五个小时。
　　早上6点。
　　晏迁起床跑步，回来的时候发现床架又塌了一角。
　　不应该质量这么差吧。
　　他走过去查看，发现是少了几颗螺丝钉。四个小阴童排排坐在他的书桌上，他眯着眼看向它们，“是谁拿的？”
　　昨晚床架的装卸都是四个小阴童在负责，他在组装前还看过螺丝是否足够，确认组装没难度才交给它们，自己去洗澡。
　　贴着“善”字的小阴童扯扯衣服从书桌上跳下来，伸出苍白的小圆手指了指自己。
　　晏迁问道：“那螺丝钉呢？”
　　“善”抠抠手指头，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一眼就知道肯定不是“善”干的。
　　“再不主动认错，今晚就去阳台过夜。我看了天气预报，今晚是特大暴雨。”晏迁板着一张脸，作势准备出门。
　　“恶”一掌拍在“贪”的身上，它从桌子上摔下来，口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正是丢失的螺丝钉。
　　“善”扶起“贪”，从地上捡起螺丝钉，捧着举到晏迁眼前。
　　它是希望晏迁不要处罚“贪”。
　　晏迁对着“恶”道：“在我这里同样不允许的事情就是对自己人出手。”
　　“贪，你自己哪里偷的就从哪里还回去。”晏迁一边穿戴衣服，一边接着道：“今天是第一次，我就不追究，恶和贪一起把床架修好。”
　　晏迁强调道：“不许打架。”
　　虽然接触短暂，但四个小阴童大概的性格都十分“显著”。
　　名如其人。比他以前养的猫还折腾。
　　“善”给晏迁递上工作证，他揪了揪它头顶圆帽子上的小红球，“谢谢。”
　　“你们平时吃香火吗？”晏迁突然想起，那个晴天娃娃也会吃东西的，吃的还是畸变生物，小阴童应该也需要。
　　“善”点点头，晏迁看着它们一个个干瘪的身体，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他问系统：“你们这里有买香烛的吗？”
　　【本商城一律不售卖需要明火的产品。】？这跟宠物店不卖猫粮有什么区别。
　　只能等今天上班的时候再问问有没有地方可以买。
　　一会功夫，床已经修好了。
　　晏迁把四个小阴童重新收回卡牌里去站牌前面等顾桑结。
　　今天的悬浮电车稍微迟到了一点，等他们挤上车已经八点了。
　　车载电视机开始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染着一头紫发，整张脸用合金改造，乍一看像是戴了一张银面具，咧着一口大钢牙，“早上好，净水市的朋友们，恭喜你们又活过一天，我是主持人大卫，新的一天，新的财富在线。”
　　“让我们来看看，今天净水市又多出了哪些有钱人。这次的主人公是黑人小子乌牧，他在上周的大**中抽中了一等奖，获得奖金1000w联邦币，据了解这是他第99次购买大**，运气可真好。要知道净水市的税收政策里面可排除了大**奖金的税收。”
　　“也就是说乌牧一夜之间从光屁股蛋变成了千万富豪，让我们恭喜他，他再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去挖矿，也不用因为担心医保到期，手术做到一半被赶出来，对着别人‘敞开心胸’诉苦。他的1000w只需要99次的等待，也许下一个幸运儿就是你呢，赶快行动起来吧！”
　　车上坐着的许多人纷纷拿出手环在线购买大**，包括他身边的顾桑结。
　　彩票一共分为20元，50元，100元三种不同类型，差别就是价格越贵奖金越高，100元的彩票奖金最高可达一亿。
　　“下面请收看新闻快讯，从昨日开始试运营用于市政清洁的仿生人，在今晨突然集体瘫痪，导致交通堵塞，部分仿生人冲进黑盾科技大楼打杀，死伤人数过百，我们联系到了黑盾科技的负责人，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画面切到一个办公室里，面部被打码穿着紫色西装的男人，十分放松地深陷在沙发里，手边点着雪茄，“又是那群叫黑鲨的黑客组织，他们黑进了中央控制系统，把仿生人代码给改写了，公司正在回收销毁这批失败品，不过也多亏他们，我们的工程师也找到了系统漏洞，正在进行升级。”
　　“他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变革，仿生人技术是必然趋势，接受不了那就只能被淘汰。但我们还是有包容心的，那几位黑鲨的朋友，如果有愿意跳槽的，我们黑盾科技也愿意高鑫聘请，有意者可以联系我的秘书，电话是：xxxxx。”
　　看样子那场抗议并没有激起半点水花，不过也对，都被定性成恐怖袭击了。
　　仿生人对他来说是个陌生领域的事物。从新闻播出的画面来看，这些仿生人外表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差别，比起那些过度追求义肢改造的人类来说这些仿生人比人类更像是一个完整的人。
　　顾桑结伸了个懒腰，从大**的页面移出视线，看样子是选到了心仪的号码。
　　“你不买一个吗？”
　　整车人只有晏迁一个没动。
　　“不过，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没看你买过。”
　　晏迁抬手抵了下眼镜，“我已经有了最好的暴富工具。”
　　“是什么？”
　　“低头然后伸手，你就能看见。”晏迁听见到站的提示音提前挪到车门处。
　　顾桑结跟在后面，边走边看自己的双手，疑惑道：“手上？我手上没有什么啊。”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晏迁是在开玩笑，赶紧追上去，“晏医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平时也没见你跟谁开过玩笑。”
　　老远就看见爱德诊所门口有路人驻足观望。
　　两辆悬浮警车停在门口。
　　“爱德诊所出事了？”顾桑结问道。
　　晏迁摇摇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准备进入的时候还被门口的监察官拦下，“现在无关人员不能进入。”
　　“我们是爱德诊所的医生。”顾桑结道。
　　两人都出示了一下工作证才给进。
　　所有病人都在大厅排着队站好。
　　持枪的监察官就站在两侧，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类似测量血压的仪器，病人都在挨个上前测量，负责记录的监察官看了眼仪器上的数字，在屏幕上记录，“污染值254，合格，下一个。”
　　顾桑结一头雾水的楞在原地，但晏迁心里大概猜到了这些监察官上门的原因。
　　他昨晚在回收站留下药盒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只要有心就肯定知道，药盒就是引诱他们调查爱德诊所的幌子。
　　只是晏迁没想到能这么快见效。
　　莫泽兰一眼就看见晏迁，连忙走过来打招呼，“顾医生，晏医生。”
　　“怎么回事？”顾桑结率先问道。
　　“监察部的稽查。以前每个月都是走走过场，没想到今天阵仗这么大。不过没事，我们诊所也没有收治重度畸变的病人，检查完他们很快就会走的。”莫泽兰小声解释道，“你们可以先到办公室休息一下，外面人多，等完事了我再去告诉你们。”
　　晏迁默不作声的打量一圈，没看见方辰也没看见李博士，于是问道：“李博士呢？”
　　“去房间和那个带队的监察官谈话去了。”莫泽兰刚说完，头发花白的李博士就和一名女监察官并肩走出。
　　最后一个病人从机器前起身，负责记录的监察官拿着汇总结果递给李博士身边那个女监察官，“温长官，这些病人都以及检查完了，没有问题。”
　　她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问道：“所有病人都在这里吗？”
　　“是的，二楼我们也去过了，所有的都在这里。”那名监察官回答得十分肯定。
　　温筝一目十行她想找的人名单上没有，现场也没有。
　　如果所有人都在这里，那么温六奇去哪里了？


第29章 您结婚了？
　　“既然报告没问题，能请温长官让这些病人都先回各自的病房吗？”
　　李博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我说的全部人也包括医护，查完了自然会走。”墨镜隐藏眼底的情绪，她的唇抿成一条线，抬手指向晏迁的方向，“那两位先生也还没有测。”
　　李博士道：“该配合的自然得配合。”
　　说完，他第一个上前坐到检测仪器前。
　　温筝轻抬下巴，示意旁边的监察官接着给爱德诊所的医护做检查，她点了两个人往病房区方向走去。
　　“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怪紧张的。”顾桑结排在晏迁前面回过头小声说。
　　晏迁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没看见温六奇。
　　那位姓温的女监察官也似乎在找人。
　　碰巧的是，两人还都姓温……
　　晏迁收敛神情，最后一个检测的人是他。
　　他的手臂放入环形检测仪器里，最外层迅速亮起绿色的灯，闪烁了十几秒，灯光从绿色逐渐变成蓝色，最后停留在黄色。
　　监察官表情变得严肃，“这位先生请你换一只手检测一下。”
　　检测完站在一旁喝水的顾桑结听见这话立即看过去。
　　晏迁照做，换了一只手，可仪器的颜色依旧停留在黄色。
　　他站起身，把衣袖放下，背后穿来脚步声，是那名女监察官。
　　检测的监察官立即拿着结果走过去汇报，和女监察官小声耳语。
　　正常人当然听不到，可晏迁绑定系统后，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超出普通人的极限。
　　他听见那名监察官说：“温长官，那位晏先生污染值高达3000了。”
　　女监察官走到他跟前，黑色制服上的铭牌写着“温筝”两字，“这位晏先生，可能需要您配合我们回监察部调查一下。”
　　李博士走上前，“温长官，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他污染值超标，疑似重度畸变者，这个理由够吗？”温筝冷冷道。
　　“这……我们诊所每个月都会进行体检，他的体检报告一直都是很健康的，是不是仪器出现了什么问题？”
　　温筝冷哼一声，手按在枪托上，“如果仪器出问题，那么今天所有检测结果都不能作数，所有人得跟着我们回一趟监察部，这样也可以吗？”
　　在场的病人脸色都变得难看，监察部是什么地方，进去的最后都得脱一层皮，谁愿意上赶着过去找罪受。
　　晏迁主动打断道：“没事，博士，我自己走一趟就行。”
　　温筝看了晏迁一眼，迈开腿朝门外走去。
　　出来后，温筝上了前一辆车，晏迁坐的是后一辆。
　　车上。
　　温筝拨通了蓝牙，“老大，温六奇不见了。我亲自去找的，但一楼二楼都没有他的踪迹，原来的病房清空住了其他人。”
　　戚朔打开电脑文件，第一个就是刚刚爱德诊所传给他的监控视频，视频里一个穿着胸前印着狗头T恤的男人杵着拐杖走出爱德诊所大门，时间是早上六点。
　　那个男人正是温六奇。
　　戚朔开口道：“他们给我的答复是，温六奇主动办理出院的，还给我发了监控视频作证。”
　　温筝觉察不对劲，“温六奇不会平白无故关掉定位，更不可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院。老大交给他的任务，他还没完成。”
　　戚朔关掉视频，“所以他还在爱德诊所。但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我刚刚收到一份温六奇最后发来的报告，这个爱德诊所是三年前开始营业的，这几年以来，他们诊所就诊人数和死亡人数几乎持平，这个诊所的营业利润大概估算可能连医护工资都付不起。”
　　“这家诊所还真是比天使基金会还慈善。”温筝道。
　　戚朔吩咐道：“那几个黑市的混混据说已经被人赎出来了，你去查查他们的去向。”
　　几个小混混的行踪随便吩咐一个监察官都能做，可戚朔偏偏让她负责就是想给她找点事情做。
　　温筝想起后面那辆车上还有个人需要处理，“对了今天还真查出点东西，那个晏迁的身上污染值超标，杜丰身上的畸变生物会不会转移到了他身上，我现在正在把他带回星塔的路上，到时候怎么处理？”
　　“带去4楼审讯室，我让老陆去查查。”戚朔沉吟道。
　　“好。”
　　星塔大门前，太阳高悬。
　　热气逼人，晏迁额角已经有一层薄汗，他眯着眼看向眼前高耸入云的螺旋型建筑，门口站岗的警卫朝温筝敬礼。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们唯独只对温筝行礼，足以看出她和普通监察官的区别。
　　进入大厅就是两处安检门，晏迁顺从地交出随身物品，里面只有一个工作证。
　　“你的手环呢？”安检员问道。
　　晏迁回答：“昨天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安检员有用仪器贴身扫描了一下，确定他没有说谎才放行。
　　温筝突然道：“你的眼镜也暂时寄放在这里，等你离开的时候，他们会还给你。”
　　晏迁照做。
　　这副眼镜本来也只是为了更贴合原身的打扮，他的视力现在好到可以看见一百米开外的东西。
　　大厅里除了穿着黑色制服佩戴武器的监察官，还有一些手上拿着资料的研究人员。
　　温筝带着他走到一部电梯前。
　　突然，旁边传来奚落的声音，“哟，这不是七队的小筝吗？又抓了什么人回来审。”
　　那人面中横贯一条巨大的十字刀疤，头发被剃光一半，露出的头皮部分是金属，长得已经不能用磕碜来形容。
　　晏迁还看见一个眼熟的男人，是之前在跨海大桥射杀韩渊的金发监察官米加。
　　温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刀疤男。
　　电梯“叮”的一声滑开。
　　温筝正准备抬脚，刀疤男直接摁住电梯门挡在前面，“我们二队出外勤今天才回来，先让我们回去休息呗，你那个废物弟弟连个人都盯不好，当时是怎么混进七队的，你也一样，女人就应该在家带孩子，学什么男人当监察官啊……”
　　话还没说完，温筝抬脚踹向他的膝盖，匕首瞬间刺向他的大动脉，在一旁沉默的米加迅速伸手挡了一下，“孙腾，闹够了吗？还不快让开。”
　　如果不是米加眼疾手快挡了一下，孙腾很现在很可能变成一具尸体了。
　　温筝没有过多纠缠，只是收回匕首前把贴过孙腾皮肤那一侧的刀身用纸巾来回擦拭，随后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明显米加才是目前二队的话语权人，孙腾就算再不情不愿，也还是站起身让路。
　　温筝道：“记得下次狗叫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连女人都打不过，你不如回家带孩子，哦，不对，你长这个样子怕是倒贴都没女人愿意跟着。”
　　跟在晏迁旁边押送的两个监察官脸上的笑都有点兜不住，连忙低头进电梯。
　　这监察部内部的矛盾看上去也不少。温筝的身手比他预想的还好，晏迁的拳瘾都被勾起来了。
　　电梯停留在四楼，温筝把他带入一间全封闭的房间就离开了。
　　他观察里面的构造，前面和后面各有一个监控探头。
　　左侧有一整面黑色的反光玻璃。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门被敲响。一名大约三十几岁穿着白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端着两杯温水夹着文件夹走进来，在他对面落座。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江冉，监察部的研发主任，你也可以叫我陆主任。你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那位温长官说我污染值超标。”
　　“是的，但请不要紧张，有时候机器检测的人多了是会出点毛病，方便做一些补充调查吗？”陆江冉把手边的温水递给他。
　　晏迁接过道谢，“可以。”
　　“好的，我需要先了解一下您的大概情况。”陆江冉打开文件夹，拿出笔开始记录，“家里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亲人吗？”
　　晏迁思考了一下，“有，我还有个女儿，她叫晏沫沫，现在在济世医院住院。”
　　陆江冉笔尖一顿，下意识撇了眼旁边的黑色玻璃反光墙，“不好意思，您结婚了？”


第30章 建议去查查
　　杯子被他接过去以后就没再碰过，晏迁与陆江冉对视一眼，“没有，沫沫是我收养的女儿。”
　　陆江冉似乎松了口气，“晏医生真是个有爱心和同情心的人，你刚刚说她住院了？”
　　“在我收养她的时候，她就患上了严重的白血病，我们在等待适配的骨髓。”晏迁低下头。
　　以为是提到他的伤心事，陆江冉换了个话题，“抱歉，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谢谢。”晏迁回答道。
　　“你最近有接触什么疑似重度畸变的病人吗？”陆江冉接着问道。
　　晏迁思考了一下，状似犹豫，“按理来说，关于诊所的事情我是不能透露太多的……”
　　陆江冉停下笔，“晏医生，我必须提前在强调一点，虽然机器有时会出些故障，但那都是小概率事件，如果在这之前不能提前排除其他有可能接触污染的原因，你可能会被严肃处理。”
　　“你在这个房间的话，我们都会严格保密。”
　　晏迁叹了口气，“前几天诊所里有个马六的病人很奇怪，他曾经大闹过病房，身上还长了许多荆棘，可第二天我再上班他就去世了。”
　　耳边传来笔尖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纸上多出了“马六”两个字。
　　陆江冉问道：“你们有按照联合会制定下发的公共卫生与安全管理文件向监察部进行报备吗？”
　　“我不知道，因为那个病人不是我负责的。不过……应该有吧，我们诊所很正规的。”
　　晏迁坐在椅子的边缘，没有触碰其他地方，双手始终放在桌子下方。
　　‘目标看上去十分信赖诊所，有较强的警惕心，但没有接触诊所核心的东西。洁癖属实。’
　　陆江冉在纸上写下这句话。
　　“说说杜丰吧，这个总是你的病人了。”
　　晏迁愣了一下，不安地摸了一下脖颈，“虽然他是我的病人，但我们也才接触两天而已。但他也在昨天凌晨去世了。”
　　“死因是什么？”
　　“脑死亡。”
　　“我听说马六和杜丰曾经是一个病房的。”
　　“是的，但在我接手杜丰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方医生转去了别的病房。”晏迁解释道，“方医生就是我们诊所的方辰，对了，马六就是他的病人，就连杜丰一开始也是他的病人，可能他知道的情况会比我更多一点。”
　　“好的，如果有需要，我们也会向他了解情况。”
　　“最后一个问题，昨晚十点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晏迁回答道：“十点……我刚从黑市回家，做了碗面吃，然后洗澡准备睡觉。”
　　“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吗？比如你从来没有在那栋楼见过的。”陆江冉引导他回忆。
　　“……昨晚有个从来没见过的快递员突然上门，我觉得他有点可疑，就留下了他的名片。”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语气真挚，“建议你们去查查。”
　　每个片区的快递员基本是固定的，他上下班经常能碰见，但昨晚那个确实从来没见过，晏迁这么说也不算错。
　　陆江冉接过名片，写下最后一个字，合上文件夹，“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晏迁脸上还带着几分后怕，补充道：“下井区治安太糟糕了，前几天我家里还进贼，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偷的。”
　　“进贼？有丢失什么东西吗？”
　　晏迁无奈地耸耸肩，“我家也没什么东西可偷的，除了衣服就是书。我被他打晕，醒来才发现床都被搞坏了。”
　　“那你当时怎么没报警？”
　　晏迁叹了口气，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对于下井区的人来说报警是最没用的事情。”
　　陆江冉父母是高知分子，他从小在研究所内长大，没吃过什么苦。但他当然也听说过下井区的一些不好传闻，那些监察部的编外人员是有权射杀四级公民的，只要“理由”充分。在下井区人们的眼里，大概监察部和街头帮派没什么区别，遇上事只能忍一忍。
　　陆江冉只能道：“我很抱歉。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晏迁想了想，“请问你们有回执单吗？诊所无故缺勤是会扣工资的。”
　　敢和监察官要回执单的恐怕他是第一个。
　　陆江冉笑道：“有，待会你去拿个人物品的时候我会让工作人员给你。”
　　“谢谢。”
　　陆江冉站起身，“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拿检测仪器，可能也需要你抽点血，你会晕血吗？”
　　“不会。”
　　陆江冉点头，随后拿着文件离开了房间。
　　离开房间的陆江冉并没有去办公室而是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面巨大的玻璃黑墙，恰好可以看见晏迁所在的房间。
　　墙边的除了温筝，还有坐在椅子上看不清神色的戚朔。
　　“审讯这一块我可不是专业的，不知道达到你们想要的效果没有。”陆江冉把文件放在桌子上。
　　“他没撒谎。”戚朔随手翻了一下文件就合上，并没有过多关注。
　　陆江冉是相信戚朔的，他的眼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清人心，撒没撒谎一眼就能分辨。
　　戚朔撇过那张名片，笑了一声，“沙原那小子的伪装还有得学，居然被个普通人看出来。”
　　“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去给他做个检查就放人了？”陆江冉见戚朔没有阻止，便接着去拿仪器。
　　陆江冉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圆形仪器和一些针管注射器。
　　“抱歉久等了，你把手放进这个仪器里。”
　　仪器在检测到晏迁的手靠近时，自动打开盖子。
　　陆江冉检测了一次，仪器的颜色最终显示成白色。
　　“您的污染值比普通人还低一些，看来确实是那个仪器的问题。”
　　“那就好。”晏迁道。
　　当然不可能检测出来，早上能检测出来，也是因为他偷偷使用了角色卡，异化了部分身体。
　　只是为了让李博士看见他的污染值罢了。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再抽取一管您的血液，就可以离开了。”
　　陆江冉采集了一些晏迁的指尖血，担心他低血糖还特意准备了几颗巧克力，“你太瘦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谢谢，我会注意的。”晏迁把巧克力放进口袋里起身，“这个血液的检测结果会告知我吗？”
　　“当然，你可以留一下电话，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的。”
　　陆江冉把晏迁送到门口，看着安检员把东西全部还给他，还有一张回执单，“左边可以坐悬浮电车直达潍坊大街。”
　　晏迁再次道谢，朝着站牌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直接回爱德诊所，而是先去买了一个电子手环。电话卡是和本人身份id绑定的，激活手环后自动可以使用。
　　短信箱多出了几条短信，除了顾桑结担心他是否有事以外，就是朱利安昨晚问他是否平安回家的信息。
　　他回复顾桑结两字，“没事。”
　　然后给朱利安也回了一条，“我的手环坏了，现在才看见你发的短信，昨晚谢谢你帮忙，我平安到家的。”
　　没想到朱利安那边几乎是秒回，“不客气，一年前福临大厦，您也帮过我弟弟，是你把他从畸变生物和带着面具的监察官手底下背出来的，不知道您忘了没有。我一直想感谢你，今晚你有空吗？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福临大厦，带着面具的监察官……
　　这跟方辰说的怕是一件事情。朱利安果然和原身是认识的。
　　这是了解原身往事的好时机，他考虑片刻答复：“好，我可能会晚点才下班，到时候你发地址给我就行。”


第31章 伪装
　　走出手环售卖店，温度骤然升高，挂在建筑物外墙提示人们当前户外温度的LED表都已经涨到43度。
　　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晴天。
　　在站牌前等了几分钟，晏迁就已经感觉皮肤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好在悬浮电车及时停靠，冷气扑面而来，把热浪隔绝在车门外。
　　镜片沾上一层水雾，擦掉之后还会有，他就干脆暂时先把眼镜放进口袋里。
　　太阳穴闷痛的感觉散去不少，他用手背贴了一下额头，让思绪调动起来。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监察官已经在监视他了。
　　秦龙的死虽然怀疑和他有关，但因为他缺少作案时间暂时也无法查下去。
　　刚刚在电梯前那个叫孙腾的刀疤男透露温筝还有个弟弟。
　　他抱着侥幸在监察部官网搜了一下‘温六奇’，‘温筝’，‘七队’这样的字眼，结果显示‘无’。
　　他又把关键词换成‘监察部七队’，‘七队特勤组’等等。
　　搜索页面滑到最底下，他突然看见一个文章标题为“探索JCB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他点进去的瞬间，页面就显示为404了。
　　那么温筝的弟弟会是温六奇吗？如果是的话，监察官或许比他设想的还要早一点开始调查爱德诊所。
　　这对晏迁来说是好事。这样李博士的关注点就不会只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李博士把即将畸变的杜丰转到他名下，是为了让畸变生物在梦中将他解决，可他活着逃出来了，还多了个变数方辰。
　　对了，方辰今天也不在诊所。他迅速打开排班表，方辰的码字旁边多了个‘调休’。
　　方辰没有看见他使用过系统，但不排除有怀疑的可能，万一方辰在李博士那里说了点什么，他可就不好糊弄过去了。
　　按下不安，晏迁深吸一口气。现在最主要的是该如何应付李博士，或者说在不暴露系统的情况下，该如何解释他从畸变生物手底下逃出来的。
　　一般人在接触了畸变生物后污染值都会升高，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在监察官检查的时候故意泄露污染值，就是为了让李博士看见，提前铺垫。
　　肢体出现一些畸变也是污染值升高的表现。
　　他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晏迁坐在悬浮列车后端，唯二的乘客也坐在前面靠窗的位置打盹。
　　【您已使用角色卡“B级·噬心梦魇”。】
　　淡淡的黑气从指尖往上爬，接触到的皮肤变得漆黑，斑驳的裂纹遍布，看上去十分可怖。
　　透过车窗，他看见裂纹很快爬升到脖颈处。
　　有没有可能控制异变的程度？
　　这么想着，他就和黑气产生了一股相互抵抗的力，裂纹没再前进一步。
　　还不够。
　　他集中注意力，像是熬鹰一般，最终黑气败下阵来，停留在肩胛处到手背之间。
　　额上渗出一层薄汗，这是一次有效的尝试。
　　【恭喜您成功掌握了角色卡的隐藏操作呢～奖励积分+20。】
　　这些裂纹看上去足够让人联想到畸变。
　　但还缺点什么。
　　晏迁仔细回忆诊所里的那些病人。为了控制污染值不再升高，他还需要吃些抑制胶囊才行。
　　胶囊每日的进出都是需要记录的，只有还在药品仓库的时候可以动手脚，刷工作证就能进入。
　　而药品仓库恰巧在二楼。
　　车载广播提示到站。
　　晏迁整理了一下衣服，左手揣兜里，就这样走回爱德诊所。
　　莫泽兰看见他回来连忙走过来，“晏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是他们机器出了问题。”晏迁解释道。
　　拿着病历刚查完房的顾桑结看见后也围过来，“我发现每次都是你被监察官给盯上，你和监察官真是八字不合，我看以后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莫泽兰递给晏迁一张纸巾，“你确定没事吗？出了好多汗。”
　　“今天外面温度跟烤箱似的，太热了。”晏迁用纸巾楷掉额角汗珠，“别围着我了，先忙吧。”
　　“对了，李博士说等你回来去他办公室一趟。”莫泽兰突然想起。
　　手环上显示时间为“12：00”。
　　“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还是等午休时间过去了再去他办公室吧。”晏迁说道。
　　莫泽兰拿着针剂去病房区，晏迁才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顾桑结连忙跟上，“你真没事？”
　　“为什么这么问？”晏迁停在办公室门口。
　　“一种直觉？只是感觉你有点不舒服的样子。”顾桑结收敛了以往的嬉皮笑脸，语气变得认真。
　　晏迁注视了他几秒，笑道：“可能只是有点中暑，你别想太多，这些资料应该要赶着录入吧？”
　　顾桑结一拍脑袋，“我桌上还一大堆呢，差点忘记了，你没事就行，那我先接着忙去了。”
　　“好。”
　　咔哒一声，顾桑结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晏迁把准备解锁的手收回来。
　　环顾四方，走廊没有其他人，他才抬脚走向二楼楼梯方向。
　　按照地图标识，药品仓库在停尸房旁边。
　　路过vip病房区，那道隔开的铁门现在是上锁的状态。
　　二楼一如既往的很安静。
　　晏迁打开“精神力地图”，右边走廊第三间房间就是李博士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红色光点。
　　他悄无声息的径直穿过走廊，来到药品仓库，成功刷卡进入。
　　一排排冰箱，药品分门别类的保存在里面。
　　他看了一眼头顶闪着红点的监控，拿起挂在门口的清点单走向靠里的那一排。
　　抑制胶囊跟不要钱似的随意摆放在一个长方形篮筐里。
　　他拿了四五颗放进口袋。
　　一转身，对面冰柜里放着五支透明的药剂。晏迁根据上面的编号在清点单上找到了对应的名字，这东西叫高级抑制剂。
　　每月还限量十支。
　　晏迁从冰柜里拿出一支高级抑制剂小心翼翼地撕下上面的标签，从另外一边拿过来一支外包装一模一样但其实是葡萄糖的药剂把标签换上，放回去以假乱真。
　　他从架子上拿了一副黑色的医用手套戴上，随后准备推开门离开。
　　刚回头，李博士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32章 开演
　　晏迁神色如常，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咔哒’一声锁扣闭合，他回答道：“现在我手上没有需要负责的病人，就想着趁着有时间帮忙清点一下仓库药品。听小兰说您找我，我看午休时间快到了，所以没去打扰。”
　　“是我吵到您休息了吗？”
　　李博士视线落在他的口袋里，“以后这种小事，交给护士去做就行了，你是搞研究的，应该把时间精力放在这上面才是。”
　　“您说的是。”
　　“既然碰见了，那就直接去我办公室聊吧。”李博士边说着，边走远，完全没有给他机会拒绝。
　　晏迁不紧不慢地跟上。
　　自从上次来过这个办公室以后，已经许久没进来过了。
　　这里干净整洁了不少。
　　所有资料都被整理成一摞堆在墙边。进门右手边还多出一套茶几和两张沙发。
　　“这次你来就有地方坐了。”李博士随意一指，“先坐。”
　　晏迁选了靠门最近的地方，李博士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今天去监察部他们有为难你吗？”
　　“没有，问了一些我的基本情况，然后又重新检测了一下污染值，没有问题之后就让我离开了。”
　　李博士前倾身体，目光锐利，“那污染值突然增高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你值班那晚发生了什么吗？”
　　“就像博士说的可能是机器坏了吧。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从监察部活着走出来。值班？没发生什么，是方医生和您说什么了吗？”晏迁奇怪道。
　　果然，李博士还是先忍不住在试探他。
　　“方辰？他能跟我说什么，那晚的值班医生不是你吗？”李博士一脸莫名，“不提他，先说你。就诊所那些普通的抑制胶囊是管不了多大用的，仓库里有的药品也不算上乘。”
　　看来李博士已经相信他的污染值能够降低是吃了抑制胶囊的原因。
　　“原来您都知道了。”晏迁低下头，双手抓着膝盖。
　　李博士叹息道：“我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如果有事你可以和我先商量，我们师徒之间又不是外人，不要等到真出事了，我才最后一个知道。”
　　“或许你以前行差踏错过，但只要坦白，我都可以原谅，有些东西不该拿的就别拿。”
　　晏迁表情松动，“抱歉，博士。”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藏起来的高级抑制剂放在桌面。
　　“还有呢？”李博士看了眼桌面，显然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晏迁老实从口袋里又掏出几颗胶囊，“真的就这些了，其他的我已经交给杜丰家属了。”
　　“什么？！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给别人。”李博士深吸一口气，声音差点气到走调。
　　“我知道违反规定了，但请直接在我之后的营养液份额上面扣吧。”晏迁道。
　　“营养液？”李博士握住沙发把手，愣住。
　　“是啊，方医生不是把我私下给杜丰增加营养液的事情跟您说了吗？杜丰把多出来的营养液存在我这里，我在他去世之后就全交给他家人了。”晏迁抬起头，有些疑惑。“您不知道吗？”
　　“……”
　　李博士喝口水冷静片刻。他说的可是u盘，这小子提什么营养液。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博士重新靠回沙发，意有所指，“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已经开始出现畸变了吧。”
　　晏迁缩了缩手，沉默。
　　“我可以给你药。比市面上这些都更加有效的药。”李博士缓缓道：“前提是，你把我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博士，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要不您说明白点？我有的话肯定给。”晏迁表情带着一丝焦躁不安，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
　　李博士只好说的再直接一点，“你身上那个u盘。”
　　晏迁认真回想了一下，“啊，我是说呢，为什么找不到了。前几天我家进贼了，可能就是被那个小偷给拿跑了。”
　　“博士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小偷？你没看过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李博士审视他的一举一动。
　　“就是您问我为什么受伤那天的前一天晚上进贼的。可那个u盘存的不就是我平时备份的资料吗？大多数是论文什么的。”晏迁问道：“您要是想看，我电脑里还有。”
　　李博士也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又拿起水杯抿了一口，“你确定没什么别的事情瞒着我？”
　　“我的事您都知道了，还能瞒什么呢？我只是担心万一畸变越来越严重，沫沫该怎么办？”晏迁一脸颓废。
　　李博士接着问道：“我说了，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会帮你。你看见过那个小偷的模样了吗？”
　　“晕倒前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点，根据身量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监察部的检测仪器可不止能测出污染值，也同样能测出异能，吃抑制胶囊可以盖过污染值糊弄一下监察官，可异能却没办法隐藏。
　　没有觉醒异能的晏迁根本不可能杀死身为畸变者的吴文。
　　可晏迁那晚非但没死，还丢失了u盘，吴文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
　　那就是——
　　吴文拿着u盘跑路了。
　　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他给的钱还不够多吗？居然还敢打起u盘的主意。
　　虽然晏迁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有必要做点预防措施。
　　李博士想着，站起身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了样东西，放到晏迁眼前。
　　一颗真空包装的类似黑色糖果一样的东西。
　　李博士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畸变情况。”
　　晏迁把衣袖都折起来，露出布满黑色裂纹的手臂。
　　李博士仔细观察了下，确实属于畸变，“你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杜丰去世那晚。”晏迁苦笑道：“或许博士您以前不让我值班是对的。”
　　“杜丰突然脑死亡，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等处理完之后，下班回家才发现胳膊上出现一块黑斑，睡一觉起来发现这个黑斑变大了。我想起这可能就是污染值升高的迹象，偷拿了几颗抑制胶囊服用。可最近抑制胶囊也不管用了。黑斑是不是和杜丰有关？”
　　李博士却在想另一件事。
　　这很明显就是畸变生物转移的迹象，难怪杜丰身上的梦魇消失了。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实验还能继续。最近发生太多不好的事情了，他能有一样东西可以拿去和上面的人交代。
　　晏迁目前对他的信任还挺高，社会关系也单纯，就算实验出事，也不会很难善后。掌控他可比掌控那些畸变者要容易多了。
　　李博士安慰一笑，“别担心，那些病人身上的污染值会在死后突然升高，你可能是被影响了。以后每周来我办公室一次，有这个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晏迁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抓住李博士的手，“是真的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晏迁有些犹豫。
　　李博士好整以暇，“这个药不仅可以抑制污染值不再上升，还能消掉你手上这些畸变。这可是特供给上面那些大人物的。不要的话我可就收回来了……”
　　“好，我吃。”晏迁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猛灌了几口水咽下去。
　　李博士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两天就先帮着顾桑结处理一下普通的病人就行了，我之后会再安派合适的病人给你。保证你能顺利转正。”
　　“谢谢博士。”晏迁语带欣喜。
　　“你最近这性子倒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李博士突然道。
　　“最近经历了太多，人不可能永远学不会成长。”
　　晏迁站起身，微微弓身，走出办公室。
　　他抬手脱掉黑色医用手套，抹掉唇角的水渍，细碎的黑发藏起他眼中翻涌的神色。
　　直到下到一楼台阶，晏迁才又恢复如初。
　　在他手心躺着的正是刚刚李博士误以为他吞下去的那个黑色药丸。
　　他佯装吞下去的瞬间，其实将药丸收进了空白卡牌里面。
　　李博士最后这几个问题，也只是在试探他是否真的吞下药丸罢了。
　　经过这一遭，他也知道了另一个消息。
　　方辰没有和李博士透露任何关于那晚的事情，甚至不知道方辰那晚在爱德诊所。
　　他沉吟一声，迈步走向前台，“小兰，我前两天有样东西掉了，你有看见过吗？”
　　“是什么样子的？”莫泽兰问道。
　　“大概是个黑色的手链。应该是在病房区走廊掉的。”晏迁随口胡诌道。
　　“嘶……好像没印象。这来来往往的，是不是那个病人捡到了，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这太麻烦了，要不直接查查监控吧，那是我女儿送我的，丢了就太可惜了。”晏迁微微叹气。
　　莫泽兰连忙道：“是沫沫送的，那就更宝贵了。只不过我现在有点忙，你如果方便可以自己查一查。”
　　晏迁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你先忙。我自己来看看就行了。谢谢你，小兰。”
　　莫泽兰被他的笑晃了眼，难得和晏迁说上两句话，脸色有些发烫，“没事的，晏医生你慢慢看。”
　　她打开前台电脑里的监控记录，让开位置。
　　晏迁按着时间找下去，终于找到22号那天的视频。
　　一打开屏幕却变成黑色。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莫泽兰重新来到电脑前，“奇怪，怎么看不了。难道监控又出问题了？”
　　又？
　　晏迁抓住关键字眼，问道：“还丢失了哪几天的？”
　　“15号到17号的视频就不见了。”莫泽兰翻了一下视频记录，“这两天忙也忘记叫人来修监控了。”
　　丢失视频的时间跟日记缺失的时间吻合。
　　可那晚在诊所的只有他和方辰在一楼，会是方辰删除了视频吗？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李博士会不知道方辰在爱德诊所。
　　莫泽兰以为是晏迁因为丢失手链而难过，“怎么办？要不我还是帮你问问病人有没有看见吧？”
　　“只能这样了。谢谢你。”晏迁道。


第33章 回忆
　　在晏迁离开办公室以后，李通海也从办公室出来，走进电梯，手指按在紧急呼叫按钮上，直到传出一声机械音，“验证成功。”
　　电梯晃动一下，开始向下移动。
　　穿过一楼没有停留，直接下降到负一楼。
　　电梯门滑开，这里不再像上面那样一出来就是狭隘的走廊过道，相反映入眼帘的是墙面完全打通的大平层。
　　在大平层左边放置着三四排圆柱型玻璃容器，黄绿色液体里装着的全是各种畸变生物。
　　他脚步不停，走向右边安装有巨大光屏的观测室。
　　门口站着两名持枪警卫，带着呼气阀，恭敬道：“李博士。”
　　李通海在门口进行全身消毒才进入观测室。
　　里面有五六个穿着橙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女人穿的却是护士服，短发偏胖。她走到李通海身边，“博士，昨晚在您办公室抓到一只老鼠，似乎是普通病人，您看怎么处理？”
　　“病人？带我去看看。”李博士抬了一下眼镜。
　　包燕踩着高跟鞋为了克制地不发出声音走的极其别扭，她知道李博士对声音特别敏感。
　　绕过两三排玻璃容器，他们来到一个放置在墙边的铁笼子。
　　笼子里关着的人，全身覆盖野兽般的毛发，干涸的血迹在上面结成脏污的块状物，手变成狼爪，但长长的爪子被齐根切的干净，只用绷带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双手被手铐分别拷在铁笼两侧，嘴上也戴着止咬器，脑袋无力下垂着，显然处于昏迷状态。笼子边还有个持枪警卫专门看管。
　　李博士蹲下来仔细打量，这个状态不像是畸变，更像是异能。
　　“他的资料拿来了吗？”
　　包燕立即递上，“名字叫温六奇，是上周六车祸转入的，一条腿骨折了，主治医生是顾桑结，家属关系这一栏只填了个戚朔，不知道什么来路，温六奇我派人查过了，他就是孤儿，继承父母遗产，交完税后还有点小钱，整天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社会关系混乱。”
　　“他出院以后没人来找吗？”李博士看了一眼资料。
　　“有一个，就是刚刚说的那个叫戚朔的。”包燕狠狠瞪了温六奇一眼，她心有余悸地摸着左胳膊，昨天差点被这个畜生咬断整个手掌。
　　“怎么了？”李博士问道。
　　“没事，没事。这畜生凶得很，博士还是站远点比较好。”
　　李博士闻言，讥笑道：“都被关在这儿了，还能凶到哪里去，实在控制不住就磨掉他的爪子，拔光他的牙，弄瞎他的眼睛，总归留一条命不耽误实验就行。”
　　包燕道：“您说的是。”
　　包燕语气笃定，“那个叫戚朔的就是个瞎子，翻不起多大浪来，我已经发了诊所监控给他，证明温六奇是自己离开诊所的，温六奇这种人做什么都是随着性子来，肯定不会怀疑到诊所头上。”
　　李博士绕着铁笼子看了一圈，流了怎么多血，温六奇的身体没有丝毫影响，甚至连伤口都已经在自我愈合，昏迷是因为包燕打了镇定剂，足以见得此人身体素质强于一般人，这种情况也不像是被酒色掏空了的公子哥。
　　他站起身，“没有怀疑到诊所，那为什么今天会有监察官找上门？”
　　包燕对这些监察官可没什么好感，“每个月不都得来一回，这个月差钱差多了不就装装样子，好多拿一点。”
　　“不一样。今天来这个，可跟那些杂牌军不同，为首的是特勤组的人，一旦被他们闻着味，就再也甩不掉了。为保险起见，做完这一期实验就换地方。”
　　“好。”
　　“别给他吃太多食物，他应该是觉醒动物血脉的异能者，先关着吧，下一期的实验体就选他了。”
　　李博士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包燕连忙跟上，“博士，这一期的实验体不是已经……月底的报告该怎么写？”
　　李博士踏入电梯，警告道：“这个我另有安排，不需要你过问，记住，做好自己的事。”
　　这一期的实验体中，上面最看好的就是杜丰。他身上植入的畸变生物的愈合能力是最好最快的，成功的话，将打破黑盾科技义体垄断的局面。
　　义体热终将成为过去式。
　　如今畸变生物转移到晏迁身上的事情，他一个人知道就好，包燕虽然干事利索，但心眼太多，有些事还是不要给她知道比较好。
　　包燕知道李博士是有些不满了，连忙低头，“是。”
　　****
　　回到办公室的晏迁，想起方辰和朱利安都说过的那个福临大厦让他很在意。
　　如果与原身有关，或许那个笔记本上面会有点线索。
　　他确认了一下办公室大门已经关好，才坐回电脑桌前，拿出笔记本。
　　可问题是他不知道事情发生大概在什么时候？
　　如果发生的是件大事，那应该会有新闻媒体报道。
　　查一查。
　　他打开电脑网页输入“福临大厦”，运气很好，第一条词条就是福临大厦袭击案。
　　点击进入热度第一的文章。
　　“3033年10月10日，位于金湾区西环路北端的福临大厦发生一起纵火事件。导致23名居民死亡，至少上百人受伤。纵火嫌疑人为一名34岁的男子，疑似患有精神类疾病。
　　10月10日，凌晨三点。该男子通过地下车库进入中央控制系统，把神经毒素投入消防自动灭火管道内，将所有逃生出口纷纷锁死后，在大楼各处纵火，导致一名17岁未成年死亡，22名成年人伤势严重就医无效后死亡，上百人不同程度的受伤。监察官和急救小组赶到时，嫌疑人已经跳楼自杀。”
　　文章中间插入了一张现场拍摄的大楼着火的图片，以及一张火势被扑灭后楼外摆满菊花向日葵悼念的图片。
　　“监察部判断，袭击事件与永生教会的恐怖主义有关。嫌疑人曾是下岗工人，后经有邪教徒介绍加入永生教会被洗脑变成杀人工具。
　　幸存者回忆案发经过，仍旧心有余悸，他告诉记者‘案发现场就像是一幅地狱图，每个人都想活，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想爬到天台去求救。下面的路都被堵死了。’‘那种眼睁睁看着死亡慢慢逼近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最后，所有的幸存者都被送入公立精神病院进行集中治疗，希望他们能早日重返社会。”
　　这真的只是一次恐怖袭击案吗？晏迁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内幕。
　　他看着那张大楼着火的新闻图，分明火势是从外向里的，可新闻里说的是袭击者当时是在里面纵火，这就完全说不通。
　　不过有了时间，他就好翻阅笔记了。
　　笔记十月份的记录，他记得并不多。
　　翻到了！
　　“3033年10月10日，刚从实验室出来，李博士就接到联合会的协助公文，要求诊所派几个人去福临大厦那边帮忙。诊所里只有我和方辰，所以博士就让我俩一起去了。
　　福临大厦王我知道，金湾区40%的有钱人都住在里面。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那里的安保措施比银行保险箱还严格。
　　我们赶到现场一穿上消防服就被人顶着枪口往里面赶，让我们去死人堆里扒活人。
　　方辰和我在里面走散了。
　　楼道里只有头顶的便携式照明那点微弱的灯光，我带着呼吸阀也能闻见空气中的焦味。
　　准确说来是油脂烤化后的香味……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烧焦的到底是什么，才能接着走下去。
　　地上是漫过脚踝的水，我淌着水找了大概半小时，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难道尸体都被监察部的人处理了？但他们怎么说监察部的人还没出来。
　　大概又上了几层楼，我才看见一个人坐在过道里靠着墙。
　　看起来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我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还有呼吸。
　　‘喂，醒醒，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边试探着看他是否能恢复意识，边拿出急救包里的保温毯披在他身上。
　　我简单查看了一下，他身上不存在非常严重的伤口，但却布满许多青青紫紫的勒痕，新旧不一。
　　我连续喊了几声，他才勉强睁开一点眼睛，虚弱地回答：‘哥……’
　　他的眼睛上多了一层灰色的薄膜，应该是被烟给熏坏了，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我想回家。’他的声音颤抖。
　　我只能裹紧他身上的毯子，回答：‘好，回家。’
　　虽然我在来的路上标记了一下，但这栋大厦里面的构造远比我想象的还复杂。
　　为了不让少年陷入沉睡，我一直在和他讲话，知道了他叫‘孟布’，小名是‘阿布’，有个哥哥。
　　他和哥哥都是贫民区出来的，为了以后能住上温暖的大房子才选择来到这里。
　　我问他为什么来到福临大厦。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回答：‘为了赚钱。’看他样子不打算细说，我也没多问。
　　但还是很在意他身上这些伤，对于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这已经是构成家暴的程度了。之后如果能遇到他哥哥，应该要提醒一下。
　　分神间，脚底踩到什么东西，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被尖锐的东西划破皮。
　　但还是选择先去查看阿布的情况，他垂头坐在地上，有些不对劲。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不好意思，我刚刚踩到东西了，有摔到哪里吗……”
　　灯光打在阿布脸上，出现了一些扇状的鳞片，耳朵变成尖尖的鳍状。
　　他的眼睛彻底变成灰色，露出尖牙准备狠狠咬上我的脖子。
　　我挡了一下跌坐在地。
　　下一秒阿布的心口被一把黑色的长刀贯穿。
　　温热的鲜血迸溅到我脸上。
　　‘狡猾的鲛人。’
　　阿布身体倒在水里，黑刀的主人看着我说道。”
　　晏迁呼吸急促，头痛欲裂，仿佛真的身临其境，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应该是属于原身的记忆。
　　那个男人身量极高，黑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冰冷好看的唇，银灰色的监察官制服被水打湿紧紧贴在他身上，肌肉块状都被勾勒出来，耳边的白色的发辫染上血迹，整个人变得绮丽又危险。
　　监察官冰冷如狼的目光正扫视着他。他莫名有些不舒服，像是在野外被食肉动物盯上的感觉。
　　晏迁避开视线向下，水面漂浮着一张老照片，是一个哥哥牵着弟弟。晏迁捡起那张照片放回阿布怀里，发现他还有一口气在，身上的异化也已经消失，晏迁选择把他背上。
　　那名监察官擦着刀，看着晏迁冷冷道：“他快死了，带上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晏迁抹掉脸上的血，捏着掌心站起来，“刚刚谢谢你救我。但他现在还没死，我就得把人带出去。”
　　“随便你。”监察官大步走向前，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很快他就有点后悔了，头顶的便携照明刚刚不小心进水已经开始罢工。现在伸手不见五指，他磕磕绊绊地连方向都找不着，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大了！
　　背后的体温越来越低，他快没时间了。
　　冷不丁，他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戳了一下。
　　监察官又走了回来，“抓着，我带你出去。”


第34章 爆炸
　　因为视线原因，晏迁也猜测不到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握着，这个东西长度隐隐约约像“铁棍”，表面有些纹路，还往外冒着寒气，不应该说是煞气，使人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后怕的那种。
　　虽然阿布还未成年，但他体格也不算小，再加上长时间高度紧绷的搜寻，晏迁这会已经有些快跟不上前面那个监察官的脚步了。
　　方才右手手掌不小心被钩破的地方已经开始散发疼痛，他咬牙把人换到左手扛着，右手继续抓着那根“铁棍”。
　　终于，他看见出口的光亮。
　　外面的急救小组立即给阿布进行抢救包扎。
　　晏迁脱下消防服，回过头准备向那个戴面具的监察官说一声谢，问了半天才发现那人已经离开了。
　　回忆结束。
　　坐在办公室里的晏迁找回现实的存在感，他的手在颤抖，身体机能接近虚脱，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营养液喝下才好转。
　　回忆里的少年阿布也许就是朱利安的弟弟。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监察官模样已经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
　　他这会只记得一个大概轮廓了。
　　晏迁：……
　　这是什么后遗症。
　　如果回忆没有错，那么跟他最初的猜测差不多，根据楼道内并没有明显着火点，火应该是从屋外着的。
　　他上网搜了搜福临大厦近况，那里已经改造成一处联排别墅区，看来这些有钱人是对高楼产生阴影了。
　　笔记上已经没有其他内容了，他便先收起来，现在有了空白卡牌，这个笔记本也能收纳进去，就不用天天想着会不会被人发现。
　　突然，一滴水从头顶滴落到桌面，他抬头看去，从通风口管道掉下来一条东西。
　　是条墨绿色的蛇。他立即拿出手术刀防备，蛇的长度只比巴掌长一点，手指粗细，腹部的鳞片都裂开，往外渗着血，虚弱地挪动脑袋看向他，然后彻底晕过去了。
　　见它没有攻击性，晏迁才收回手术刀，就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他拿来碘伏给它上药，电脑上显示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他就把它放进药盒子里，还放了点水在旁边。
　　等他起身去洗手台消毒，再回头时那条蛇就不见了。
　　或许离开了吧。
　　晏迁没多在意，拿起公文包离开。
　　他低头给朱利安发信息，“我已经下班了，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不用，你走出门就行。”
　　刚走出大门，晏迁就看见一辆骚气的紫色超跑停在门口，那张与阿布80%相似的脸，顶着一头大波浪的男人向他招手，“上车吧。”
　　“我们这是去哪里？”
　　晏迁问道。
　　朱利安戴着墨镜一脸神秘，“待会你就知道了，这个净水市最好吃的东西都在那里。”
　　车飞速开上高架路，他记得这条路四级公民是不允许进入的。
　　但朱利安的本事比他想象的要大点。
　　他目光不小心撇到后视镜，发现后面并排跟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车。
　　【危险直觉】一瞬间开启。
　　车后的那辆探出个人头，举着筒炮管，一枚火箭炮舔了一下他们的车屁股。
　　车身歪了一下，车尾巴被炸了个洞。
　　其余两辆黑车迅速从左右包抄，举着枪朝他们开火，子弹在防弹玻璃上砸出一个个坑洞。
　　朱利安盯着后视镜爆了句粗口，“抓稳了。”
　　引擎声震天，紫车速度瞬间就提了上去。
　　黑车被远远甩在身后。
　　朱利安爽快地吹了声口哨，“车贵还是有贵的好处，你没受伤吧？”
　　“没……小心！”晏迁瞳孔收缩，左侧的车窗贴上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圆形物体。
　　“砰”的一声巨响，车身翻滚。
　　耳边是尖锐的嗡鸣，突突的枪声响起。
　　晏迁咳嗽一声，赶紧从破碎的车窗爬出来。
　　朱利安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从身上搜出一把手枪递给他，“会开枪吗？”
　　他示范了一下，拉开保险栓，“这个手枪是以空气为子弹，所以不需要换弹，只要你会上膛就行。”
　　晏迁眯了下眼睛，用手按下朱利安不小心暴露在车门外的脑袋，子弹擦着他耳边射入身后地面。
　　他立即趴下从车底射向那人，正中红心。
　　“谢了。”
　　晏迁接过枪上膛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撂倒从另一方准备偷袭的敌人。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具身体的学习能力似乎变强了。
　　不远处呼啸而至的警笛声，终止了这场混战。
　　那群枪手见形势不利，开着唯一一辆完好的车准备跑路。
　　朱利安咬断引信，把微型炸弹快速扔进车底，对着晏迁道：“蹲下。”
　　伴随连续的爆炸声，黑车已经炸的只剩几根铁架子，那些连尸体都拼不出完整的。
　　“身上揣那么多炸弹不是找死吗？”朱利安点燃一根烟，抹掉眉毛上的血珠。
　　晏迁捂着鼻子，咳嗽几声，“你没事吧？”
　　“没事啊。”朱利安刚说完，就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烧焦的气味。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头发，黑色的大波浪已经被火星蹭到，赶紧用手拍熄，但还是烧掉一截。
　　“老子花几千接的头发……”
　　赶到的监察官显然认识朱利安，他只简单问了几句就转身交代处理现场，朱利安蹲下去翻看还完好的尸体，看见他们身上的老虎纹身，“是那天那群混混一伙的。”
　　晏迁很快反应过来，“黑市那次？”
　　“是我连累你了吗？”
　　朱利安摆摆手，“不关事，我家那位最近在和他们家抢地盘，可能想用我去威胁吧。”
　　“今天原定的地方可能去不了了，在那群人没处理干净前，我们还是暂时待在自己的地盘比较安全。”
　　“我都行，其实不一定非得吃饭。”晏迁道。
　　“那不行，去我那里吧。”朱利安咧嘴一笑，“带你去看点新鲜的东西。”
　　晏迁还在想福临大厦的事情，虽然觉得朱利安的笑有些奇怪，但也只能应下，“可你的车都烧没了。”
　　“喏，那边，咱们坐专车。”
　　那群监察官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停在现场等他们。
　　“等等。”晏迁想起公文包还在车里，他连忙钻进去拿，才快步走上去。


第35章 云端俱乐部
　　震动鼓膜的音乐，紫红色的暧昧灯光，掺和奇异味道使人会莫名沉溺的香氛。
　　过道上挂着一幅交颈缠绕在一起的黑白天鹅有油彩画，下面写着“云端”两字。
　　朱利安看见晏迁驻足在原地也不催促，“怎么样？”
　　“挺好看的，但与这里环境不怎么搭。”晏迁看出来这里大概是相当于夜店的场所。
　　“好看就行。”朱利安语气有些得意，招招手，“走吧，肚子都饿了。”
　　高跟鞋轻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朱利安带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开放式大厅的角落雅座。
　　大厅前方的T型台上，外貌柔美带着点混血的男子正唱着歌，是晏迁听不懂的语言，发音跟英语有些像，他的声音很甜，让人忍不住放松。
　　其他的雅座都没什么人，三三两两的品着酒，默默欣赏流淌的歌声。
　　“等会八点以后就慢慢热闹了。”朱利安坐在沙发一角，叠着双腿，按下桌面的按钮，立即就有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面具的侍者前来，“去给我拿个急救箱……嗯，再加把剪刀。”
　　“好的。”侍者悄然离去。
　　朱利安给他递过去一份菜单，“看看想吃点什么？”
　　“一杯苏打水，和一份牛排，谢谢。”晏迁也没矫情，他确实有点饿了。
　　朱利安道：“你吃这么少，难怪看上去这么瘦。”
　　去拿急救箱的侍者已经回来了，朱利安低头耳语几句，侍者便再次离开。
　　朱利安打开急救箱给晏迁递过去一瓶消毒水和消毒棉，笑了笑，“你也擦擦吧，血都快流到下巴了，待会吓到我的客人投诉怎么办，我这里可是十优场所。”
　　晏迁闻言抬手蹭了一下脸颊，果然有血迹，顺着往上摸，在额角发现了伤口，可能是刚才爆炸不小心被碎片刮到的。
　　朱利安对着镜子用剪刀把火燎到的头发剪齐，修了修，跟之前的媚态不同，如今多了分英气。
　　他身上的伤也不算严重，多数是在手上，随意贴了几张创口贴就作数。
　　相反，晏迁就细致更多，取下眼镜后，先用酒精消毒双手，把消毒棉沾湿擦掉脸颊上多余的血，再清理创口，撒上一点药粉，最后贴上创口贴。
　　细长的刘海此时显得有些碍事，他抬手随意抓了抓，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眉眼。
　　晏迁注意到旁边的火热视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朱利安支着下巴，睁大眼睛，“不是，你这长得也不丑啊，天天戴着个眼镜，用破刘海藏着干嘛？”
　　橙色的灯光恰好打在晏迁头顶，极黑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
　　瞳色黑白分明，给人第一眼是干净，第二眼是淡淡的疏离。
　　微微卷曲的头发从中间分开，给那张严肃冷漠的脸添上一份烟火气。鼻梁高挺，唇瓣微抿，晏迁带着不解的眼神看向朱利安。
　　“不照照吗？”朱利安给他推了镜子过去，嘴里叼着烟，“你现在这样可好看多了。”
　　晏迁看了一眼，虽然脸颊还是有些消瘦，但比最初的瘦的那样双颊凹陷要好看很多，这脸也越来越像他以前的了。
　　但他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感觉，处理完伤口以后，他擦擦镜片又重新戴上。
　　朱利安恨不得给他立即把那副丑眼镜扔垃圾桶，忍了忍决定暂时不看他，“上餐吧。”
　　侍者将桌面的垃圾迅速收掉，把点好的牛排和苏打水送上来，晏迁道了声谢接过餐盘，朱利安点的是一份清汤拉面。
　　晏迁目光扫了一下，发现苏打水下面还垫着张名片，上面写着11号，带着金边的玫瑰图案，“这是什么？”
　　“啊～看来你今晚会比较忙了。”朱利安弹掉烟灰。
　　“为什么这么说？”晏迁不解，他以前生活两点一线，平时也没时间去过夜店。
　　这是夜店的独特习俗吗？
　　朱利安碾熄烟头，朝着左边偏了偏，“看见那个侍者身上的号码了吗？十一号就是他，他可是我们店里最帅的了，平时从来没有主动给过牌子。”
　　“我们店的规矩是十点之前可以把名牌送给感兴趣的人，名牌获得最多人在当晚除了酒水免单以外，还能享受一晚vip套房的待遇，房间就在楼上。你可以从这些名牌中选一个最喜欢的享受这一晚。”
　　朱利安挑眉，“你有看上的人吗？我可以让人给你临时做一个名牌。”
　　“不用了。”晏迁立即谢绝，避开十一号的目光，“我……对男生不感兴趣。”
　　他放下名牌，专注的吃着东西。
　　朱利安笑了一声，“那是因为还没有看对眼的人罢了。”
　　“那天那位戚先生怎么样？”朱利安突然问道。
　　晏迁擦擦嘴角，放下刀叉，“他只是我诊所的一位病人家属。”
　　“这样啊，太可惜了，他的外型还是不错的，眼睛看不见也不妨碍……他对你好像有些好感吧。”
　　晏迁直觉认为朱利安脑子里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喝了一口苏打水，才发现里面也掺了酒精，“你之前说是我把你弟弟背出来的，你弟弟是叫孟布吗？”
　　为了防止话题越跑越偏，他只好主动进入正题。
　　“对，你想起来了？”朱利安当然知道晏迁不愿意继续上一个话题，也跟着接上去。
　　晏迁点点头，“有点印象，他现在怎么样？”
　　“听我弟弟说，他当时只剩下一口气，是你执意要背着他出来，谢谢。他现在很好，除了不爱说话，整天呆在家里画画。那个油画就是他画的。我跟他说你今天会来，他居然也决定要出门了，大概等一下就到。”朱利安讲起孟布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宠溺。
　　“人平安就好，无论当时是谁，我都会选择背他出来。”
　　他想起原身笔记里记载关于孟布身上那些奇怪伤痕，当时应该还没来得及转告朱利安。
　　晏迁接着道：“你弟弟以前是跟着你一起生活的吗？”
　　朱利安回答：“不是，我当时住在……别人家，怎么了？”
　　“我背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很多青青紫紫的痕迹，可能有被人虐待的迹象，你弟弟有跟你提过吗？”
　　朱利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把烟盒都捏变形，闭上眼咬牙切齿道：“那群畜生。”
　　“我弟弟其实是靠自己能力考进这座城市的，他很聪明，可聪明在穷人家是最无用的东西，我当时忙着打工没过多关心他，不知道他从上大学以来就被班上的富二代排挤，还强迫他去参加各种派对。那种**的**派对，他们给我弟弟下药强迫他干各种事情，他身上的痕迹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福临大厦那次事件其实也是那群人整出来的。”
　　“哪有什么精神病患者，他们为了追求刺激，从黑市买了个畸变人鱼，中途玩脱了，把那个畸变者搞死了，体内的鱼卵污染寄生了一整栋楼的人。”
　　“那些腐败的官员眼看污染快控制不住了，一拍脑袋就决定放火烧楼，把没有寄生的活人也关在里面。对外却宣扬是恐怖袭击。”
　　说到这里，朱利安的情绪已经变得平静，“但监察部里也不全是这种废物，有一队特勤组的赶到，硬生生从火堆里救下了一百多号人。领队的是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第36章 渣男
　　不知不觉间，晏迁已经把苏打水喝下去大半，他捏着眉心问道：“你弟弟还记得那个监察官的模样吗？”
　　“鬼知道面具底下长什么样。”朱利安端起酒杯晃了晃，“说起来，他倒是跟那个戚朔长得有那么点相似，两个人看体格也挺像的，那个戚朔是不是眼睛受过伤，看他那一身穿着也不像缺钱的，这年头不肯做义体手术的，他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晏迁好奇道：“第一个是谁？”
　　朱利安叹了口气，“我弟弟。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的心脏就出了点问题，腿脚也不太方便。就是不肯做手术，应该还是没走出来。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你，我找了很久，没想到见面是在那种情况。”
　　想起在情趣店前面初见面，晏迁轻轻地笑了，“你的事业版图挺广的。”
　　“要不然混不开啊，你要是想搞副业，也可以来找我。”朱利安看了眼手表，“阿布应该快到门口了，我去接一下。”
　　苏打水里面的酒精含量比他设想的还高一点，他这时候已经有些上头了，想去洗手间洗把脸，问道：“这里洗手间在哪里？”
　　朱利安指着左边，“看见上面那个提示牌没，顺着那个一直走就能找到。”
　　晏迁看过去，果然有个绿色的洗手间标志，他撑起身往那边走。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身后鼓动的音乐被关在身后，晏迁走到洗手台前，取下眼镜放在旁边，弯腰掬了捧水扑在脸上，他捂了捂发烫的耳垂，解开衬衫系在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才感觉缓过来。
　　朱利安这个夜店的音乐都很舒缓，环境也很放松，如果没有后面的小插曲，他或许有空也会来坐坐，他又想起11号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从前他得到过的视线都是带着鄙夷，厌恶，可11号的目光不一样，他说不上来是那种。他认真思考几分钟，最后归结于11号应该把他当作这里的有钱人了，在这里消费应该有提成吧。
　　因为时间过长，水流进眼睛里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探向旁边的纸筒，有人却先一步递过来，碰碰他的手臂，晏迁扭头眯着眼，是那个11号侍者，他接过纸巾道：“谢谢。”
　　晏迁草草擦了一下，11号却没有离开，“有事吗？”
　　11号撰住西装下摆，鼓起勇气问道：“先生，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晏迁眨眨眼睛，楞了片刻，“没有，我……”
　　喝了点酒，他的大脑有些宕机。
　　11号继续追问，“先生，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算可以，您是觉得我不符合您的审美吗？”
　　说着，他一把取下面具，是那种普通人中会多留意几眼的那种外貌，很阳光的男大学生。
　　“还是说您是1？我可以为了您做一次0的，只要您能收下我。”11号的目光恳切，“我不介意您有什么特殊癖好之类的，您考虑考虑我？”
　　连续的陌生词汇砸入他脑中，晏迁非常真诚的发问：“0和1是什么？”
　　11号诧异道：“您莫非是第一次？那就不奇怪了，您要是不知道，我也可以帮你试一试。”
　　越说越离谱，试什么？就试一试了？
　　晏迁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在我身上？”
　　11号道：“我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您是第一个对我说谢谢的人，还是两次，我觉得您应该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晏迁有些头疼，他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件的经验，如果对方来硬的，他还能哐哐两拳招呼上去，“抱歉，你应该去找更适合的人，只要不做坏事你肯定能收到更多的谢谢。”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这个也还给你。”
　　11号下颚线紧绷，反复看了晏迁几眼，确定他是真的对自己没好感才收回名片，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开。
　　总算离开了。
　　晏迁打算见过孟布以后就回家，回家路上还得找找有没有卖香烛的地方，这一天下来差点给忘记。
　　他戴上眼镜也准备离开洗手间，肩膀上却多出来一只手，把晏迁堵在洗手台前。
　　“嗝，你是几号啊？你今晚的牌子我要了。”
　　散发难闻酒气的肥胖男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
　　下一秒，男人一声哀嚎，弯腰捂着脚，回过头，“是哪个不长眼的……”
　　戚朔戴着墨镜，露出犬齿，“啊，不好意思。能让开一点吗？挡到我了。”
　　胖子看着身量高大的戚朔咽了下唾沫，火气下去一半，小声嘀咕，“瞎的吗？看不见旁边还有别的水龙头，非得挤这一个。”
　　戚朔偏着头，手放在胖子肩膀上，慢慢用力，“那可真不好意思，我确实看不见。这位好先生能给盲人让让道吗？”
　　胖子痛地感觉肩膀骨头都快碎了，连连点头，酒都醒了，直觉认为眼前的男人很危险，赶紧道：“我让，我让。”
　　“谢谢体谅。”戚朔一松手，胖子拔腿就跑。
　　戚朔转身打开另一侧水龙头，仔细洗了洗碰过胖子的手。
　　“你的爱好就是偷听人说话？”晏迁看着戚朔，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袖子处还带了点暗色。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是在你进洗手间之前进来的，刚刚那个场面我要是出现的话，大概会有点尴尬。”戚朔摊开双手，无奈道。
　　“不过……晏先生还真是讨人喜欢。”戚朔微垂脑袋，靠着洗手台。
　　晏迁这才注意到，戚朔眼睛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没有了，他突然有点好奇墨镜底下到底是怎样的。
　　“你这么看着我，莫不是对我有意思吧？”戚朔摸摸下巴，笑道。
　　晏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接茬准备向门外走去。
　　“你就这么把我扔这儿？我刚刚也算是帮了你吧，晏医生。”
　　戚朔站在原地，语气还带点委屈。
　　听得晏迁鸡皮疙瘩都跑出来了，“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还你表，我去诊所找你，他们说你跟朱利安走了，然后我就问了一下他，他就给我发地址了。”
　　晏迁道：“表我已经买新的了，你直接还我表的同等金额就行。”
　　“买都买了。”戚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他。
　　包装看上去平平无奇应该价格跟他原本的差不多，晏迁不想再纠缠太多就直接收下了，准备拿回家当个备用。
　　戚朔还盯着他，晏迁只好问道：“还有事吗？”
　　“我对这里不熟，可以带我一起走吗？”戚朔问道。
　　晏迁想了想，知道戚朔不达目的不罢休，抬手抓上戚朔的手腕，“跟着。”
　　他的目光向下，看见戚朔袖子上那点暗色，趁机用指腹蹭了一下，是红的，还未干涸。
　　血？
　　晏迁侧身看了眼戚朔出来的那个隔间，到现在还是关上的。
　　戚朔身上的秘密可一点不比他少。
　　“怎么了？”戚朔见人半天没走动，疑惑道。
　　晏迁收回视线，拉着他出门。
　　谁知一出门就撞见11号，他还没走。
　　大概知道晏迁会提问，11号主动回答道：“这里经常会有客人喝醉酒胡闹，我怕你被刁难。现在看来，您不是不喜欢男生，而是不喜欢我。”
　　他的目光落在晏迁身后的戚朔身上，然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戚朔老神在在“啧”了一声，“渣男。”
　　晏迁：“……”


第37章 画
　　这下就算再不懂，他也知道11号肯定误会戚朔和他的关系了。
　　但他认为没必要追上去解释，就这样误会是目前最省事的办法。
　　耳边突然多出一股气息，晏迁侧过头。
　　戚朔凑过来问道：“你不上去解释一下吗？”
　　鼻尖萦绕一缕清冷的苦药香和淡薄的酒香味。戚朔接着道：“嗯，你喝酒了吗？”
　　晏迁往前走了一步拉开距离，“你的眼睛真的有问题吗？”
　　“很遗憾，确实是这样。要不然就能看看温柔的晏医生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温柔”两字加重语气，故意在调侃刚刚11号对晏迁说的话。
　　戚朔唇角带笑，伸出右手晃了晃，示意晏迁继续牵着。
　　伪装的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大型犬。
　　戚朔没等来回应，却等来了手腕上烫人的温度。
　　前两次晏迁牵他都有意隔着衣袖，这次却是直接抓上手腕，大概真的是被气到了。
　　酒精会使人血脉扩张，血液循环加快，从而导致体温升高。
　　可戚朔不一样，他的体温恒定在普通人之下。触不及防碰上去，跟碰到块寒铁差不多。
　　对于S级异能者来说，体温偏低也有助于控制情绪，有效降低污染值的上升速度。有必要的时候，他还会在任务结束后去泡特制冰泉。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晏迁掌心的温度透过接触到的皮肤传导给他，反馈到大脑。
　　除了斩杀畸变物迸溅到身上的血，这是他久未的感受到的另一样有温度的东西。
　　鲜活跳动着的。
　　突然很想看看晏迁长什么样了。
　　戚朔想道。
　　刚走出这条走廊，晏迁就撞上朱利安。
　　“你也太慢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回去的路。”朱利安说着偏头看向他身后的戚朔有些讶异，“戚先生也在呢。”
　　“你好。”戚朔听出朱利安的声音。
　　“抱歉，刚刚有点事耽误了。”晏迁放开戚朔的手腕，“请你让人把他送到门口去吧。”
　　朱利安以多年的直觉来看，两人的气氛有点微妙，“好。”
　　他立马叫来一个侍者，吩咐将戚朔送上车才能离开。
　　直到晏迁和朱利安离开，戚朔还是不发一语。
　　侍者站在旁边莫名感觉有些喘不上气，他拘谨地问道：“戚先生，需要我牵着您走吗？”
　　戚朔这才像是注意到他的存在，转过头回答：“不用，前面带路就好。”
　　得到回应侍者感觉空气重新流通，连连回答：“好的，那您慢一点。”
　　他摸着头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戚朔走的很稳，似乎并不像看不见的样子。
　　但这不是他这点工资能够该考虑的事情。
　　另一边，朱利安没有带着晏迁回到一开始的开放式雅座，而是走向二楼阶梯。
　　“我弟弟还是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所以就安排了二楼包间。”朱利安及时解释道。
　　晏迁“嗯”了一声，他本来也不是来玩乐的，在哪里都一样。
　　上到二楼，这里显然和一楼不一样，每一间门口都站着一名侍者随时待命。
　　脚步停在刻着“208”的鎏金门牌前，侍者微微弓身，替他们推开房间门。
　　包间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一点一楼传来的音乐声，正前方有一面落地窗恰好能看见一楼，窗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
　　朱利安笑着朝那人迎上去，“阿布，看看谁来了。”
　　孟布回过头，目光落在身后的晏迁身上，不自主地抓住把手。
　　“晏迁？阿布要找的人原来是你啊。”
　　晏迁看向旁边沙发，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第四人，那人左眼安上了机械义眼，不是方辰还能是谁。
　　“你们还认识？”朱利安推着孟布来到沙发旁。
　　“当然，我们就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呢。认识这么多年，你对我也太不了解了吧。”方辰无语道。
　　“你这头发这么回事，跟狗啃的一样。”方辰撇了一眼嫌弃道，随后又看向晏迁，“还有你，脸上也是伤。”
　　晏迁抬手摸了一下，靠边的沙发坐下。
　　“别提了，三头帮的人半路上截老子，被炮弹蹭了一下。”朱利安下意识想摸一根烟来抽，刚点燃就被人抢走按熄在烟灰缸里。
　　“还有小孩在，抽什么烟。”方辰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让你出门多带点人，记仇的可不止你一个，害的晏医生也跟着遭殃。”
　　“行了，今天也不是来见你的，废话那么多。”
　　抽不了烟，朱利安只好跟着开了罐啤酒。
　　孟布像是鼓起勇气说出第一句话，“你好，晏医生。”
　　“你好。”晏迁对上孟布的视线。
　　“很抱歉那个时候的我，差点害您陷入危险。”孟布抓住把手的指尖泛白，“我以为您不会再见我了。”
　　孟布是指当时被污染物寄生失去自主意识从而攻击他的事情。
　　晏迁摇摇头，“看见你现在恢复的不错我很开心。”
　　“你的污染值后面没有升高吗？”晏迁问道。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没有能够完全驱除畸变生物的办法，他心脏被那个白发监察官贯穿，畸变生物死亡的瞬间，他也应该死去才对，但孟布却是个例外。
　　方辰替孟布解释，“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心口的那刀像是斩断了畸变生物跟他的联系，虽然身上还带有轻微的畸变症状，但污染值被控制了。目前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那他的双腿？”晏迁问道。
　　方辰犹豫地看了一眼孟布，孟布主动回答这个问题，“腿不是因为畸变造成的后遗症，是以前受过的伤。”
　　“只要不是神经问题，我想恢复也会很快的。”晏迁鼓励道，他大概猜测到了具体原因，跟那些青紫的痕迹有关。
　　“是啊，多出去走走，晏医生都这么说了。”方辰也松了一口气。
　　孟布点点头，“晏医生，我……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他从椅背后面拿出一个白色花纹的画筒，晏迁走到他面前蹲下，接过画筒，展开是一幅油彩画——
　　狭窄漆黑的楼道里，一人背着另一人的背影艰难前行，头顶的便携探照灯是唯一的光。
　　背着的人是孟布，而背人的是他，晏迁。
　　笔触真实到让他彷佛又回到原身记忆里的那天，空气潮湿的味道，浓厚的血腥味，油脂燃烧的味道，从脚底不断蔓延的寒意。
　　走在他前面的白发监察官回过头，面具底下的红色双瞳盯着他，带着杀意缓缓道：“畸变者。”
　　脑海里的警报声响起，晏迁猛地回过神，他的【危险直觉】都被触发！
　　他将画轴默不作声收好，平复呼吸，抬起头，“画的很好。”
　　这副画另有玄机，可孟布似乎还没察觉。
　　听见晏迁的赞扬，眉眼弯弯的孟布，“因为当时人在昏迷中，我也记得不太清楚，这下我肯定记得牢牢的，下次再拿更好的画给你。”
　　晏迁本想拒绝的，但听朱利安说孟布一直郁郁寡欢，要是画画能让孟布开心那就随他去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好。”
　　只是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孟布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觉醒了异能。
　　目前只发现能使人堕入画中幻境，其余的就不太清楚。可走廊那副画却不会让人陷入幻境，这是为什么？
　　晏迁状似无意问道：“走廊里那副画也是最近画的吗？”
　　朱利安回答：“不是，那是两年前的画了，他现在的画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可不舍得让我拿来俱乐部。”
　　“你喜欢？”孟布问道。
　　感觉下一秒只要晏迁说出“喜欢”，立马可以将那幅也送给他。
　　“就是好奇，感觉画风不太一样了。”晏迁补充道：“你送我的这幅我很喜欢。”
　　孟布小声道：“晏医生，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邀请您下周去我家做客吗？家里还有很多画。”
　　晏迁楞了一下，无法忽视孟布背后朱利安的拜托眼神，还是答应了。“如果我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那是当然。”孟布语气上扬。
　　晏迁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我明天还得上班，现在可能要回去了。”
　　方辰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吧。”
　　“我送你们。”朱利安看似还有话要说，连忙道。
　　最后是三人一起走出来的。
　　“晏医生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提钱可能就太侮辱你了，今后不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办到绝不含糊。”朱利安保证道。
　　“好。”晏迁道。
　　朱利安的手腕和背后势力他是看得见的，能够拥有这条黑市人脉来说对他没坏处。
　　“阿布画有些特殊，能够让人陷入幻境，我猜测阿布可能觉醒异能了，但具体怎么样得下次去你家看看才知道。”
　　朱利安若有所思，“谢谢提醒。”
　　再次道谢后，他先一步返回俱乐部。
　　方辰和晏迁的家是不同方向，所以得分开，走之前晏迁问道：“那晚的监控是你删掉的吗？”
　　“是。”方辰打了个哈欠，“你身上的秘密我不打算去探究，但同时我也不是你应该防备的对象，或许我们的目标一致呢。”
　　他拍了拍晏迁的肩膀，挥挥手，“我先走了。”
　　晏迁站在原地吩咐咀嚼这句话。
　　他暴露了吗？多少应该也有引起怀疑了。
　　那么，方辰说的“目标一致”是指的什么？目前看来他和方辰没有站在利益的对立面。
　　身旁响起喇叭声，晏迁闻声看去。
　　一辆漆黑的轿车停在旁边，后座车窗降下，戚朔问道：“要载你一程吗？”


第38章 解锁好感度
　　“这边可没有直达悬浮电轨让你坐，你打出租的话八点以后价格翻倍，比得上你一天工资，而且有的出租司机会过分热情的把你载去别的地方，等你再一觉醒来会发现，身上少几个零件……”
　　戚朔真挚地为他考虑，语速快到让晏迁听得太阳穴突突，他打断道：“停。”
　　戚朔从善如流闭嘴，然后安静地等着他答复，似乎也不担心他会拒绝。
　　可出租司机目前没几个能对他下手，但有人上赶着送他又何必拒绝呢。晏迁考虑的是另一件事，戚朔从来没有主动接触过他，就连上次在黑市也没有，这次却主动载他，肯定另有目的。
　　他只想到一件事，关于温六奇。
　　“好啊。”晏迁坦然。
　　后座车门自动弹开，他弯腰迈进车里。
　　一进入车内，淡淡的香味将他包裹。
　　乌木和琥珀交织的强烈气息，如深山密林中偶遇的未知神龛燃烧的檀香味。强势中带着一丝神秘的压迫感。
　　车内空间很大，银色的星空顶让人身处其间仿佛置身宇宙的错觉，不显压抑。
　　黑色真皮座椅柔软舒适，他和戚朔的座椅中间还隔着一个扶手，但应该是个小冰箱，因为戚朔从里面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解酒的。”
　　前座与后座之间早已升起挡板，确保谈话的私密性。
　　晏迁酒是已经醒了，他接过饮料，发现是恒温的。但他只是拿在手上并没有拧开喝。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戚朔的下颚线，立挺的鼻梁，苍白的唇。
　　车辆启动。
　　他放下饮料，直接进入正题，“说吧，你有什么事？”
　　戚朔偏头手肘放在扶手上，支着头笑道：“晏医生的直觉挺好的。”
　　他叹息一声，“温六奇不见了，他在离开诊所之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果然。
　　晏迁和温六奇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确实不熟，他实话实说道：“没有，他并不是我负责的病人，这件事你怕是问错人了。”
　　他身体向后靠，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他失踪了，温六奇是个成年人，也会有自己的社交，或许只是在哪个朋友家？”
　　还没等戚朔回答，从晏迁口袋里蹿出一条东西，戚朔连表情都没变动，伸手精准抓住。
　　晏迁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下午在办公室遇到的那条蛇吗？
　　戚朔不轻不重地掐着蛇的脑袋，奇怪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这条蛇是不是对每个人都没有攻击性，这会已经亲昵地用尾巴缠着戚朔的手腕。
　　晏迁无语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在办公室捡到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口袋里来了。”
　　“蛇？它是什么颜色的？”戚朔问道。
　　“墨绿色。”
　　“它的腹部是不是有道十字伤疤？”戚朔把蛇重新递给他，紧接着问道。
　　小蛇扭动身体不情不愿地从戚朔手上移动到晏迁这里。
　　有点意思，挺通人性的。
　　晏迁用指腹摸了摸，回答：“有，大概半厘米左右。”
　　“这是温六奇养的，他很宝贝这条蛇，几乎是同吃同住，如果离开诊所，他不可能丢下它，你遇见它的时候，它是怎样的？”
　　“它是从空调管道掉下来的，当时身上还有伤，不过我已经处理过了。”晏迁把蛇举到眼前端详了片刻，裂开的伤口都已经有结痂迹象，恢复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晏迁补充道：“现在它已经没事了。”
　　“晏医生，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戚朔脸上笑意不见，双手放置在膝盖上，语气头一次如此认真。
　　“什么事？”
　　戚朔道：“帮我找找温六奇，确认他是否还在诊所。”
　　“除了这条蛇，你还有别的证据能够说明温六奇还在诊所的可能吗？”
　　晏迁问道。
　　如果温六奇真的是在诊所失踪的，那怀疑对象就只有李博士了。他目前半只脚已经迈进去，要查也不难。他不想温六奇成为下一个杜丰。
　　他也设想过，拥有系统对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了找出杀害原身的凶手？然后呢？他无法返回原本世界，那么这个能力能让他在这里做些什么呢？
　　他感觉这个答案越来越近了。
　　戚朔按下手边按钮，正前方突然打开车载视频。
　　“我的秘书今天早上收到诊所发来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视角是从爱德诊所向外，时间在上午六点多时，一个穿着狗头T恤的男人拄着拐杖走出门。
　　男人外貌和穿着和温六奇是一样的。
　　紧接着又播放另一个角度是视频，方向是爱德诊所左前方。
　　视频里的温六奇从爱德诊所走出后就向右消失在监控死角。
　　短短十几秒，晏迁还是觉察出不对劲。
　　是步幅！
　　温六奇的身高少说也有180，走路步幅大概在70到80厘米之间。根据他回忆的距离，从爱德诊所门口走到监控盲区最多只用几秒就足够。
　　就算加上他腿部受伤的因素，即使延长几秒也不合理。因为那人走路间不见滞碍，说明是“他”正常的走路速度。
　　晏迁推测，视频中的男人大概只有170左右，绝对不可能是温六奇。这个世界要伪装另一个人的外貌可太简单了。光靠科技水平就能办到，更别提还有异能和畸变者的存在。
　　戚朔道：“第一个视频是诊所发来的，而第二个是我让人从街边店铺找来的仅存一个，那家店现在在装修，所以多安装了个暗处的探头，防止建筑材料被偷。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身高不对。”晏迁道。
　　“所以你可以帮我吗？”
　　“你就这么放心我，再怎么说爱德诊所也是我上班的地方。”晏迁问道。
　　“以你的能力，只要你想，我能为你安排更好的工作。你只需要确认温六奇是否在诊所，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不管成不成功，五百万酬劳保底。”戚朔没有摆出架子压迫，还是商量的语气。
　　“很有吸引力。”晏迁回答，“但我三个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
　　戚朔立刻道：“你问。”
　　“温六奇和温筝是什么关系？”
　　戚朔似乎料到他会问这个，“兄妹或者姐弟，他们是异卵双胞胎。”
　　晏迁点点头，“温六奇是监察官吗？”
　　“是。”
　　晏迁没想到这个问题戚朔也承认的这么快，他摸了摸下巴。
　　看来温六奇对戚朔很重要。
　　监察官里面还以为都是那种无情冷血的人。
　　黑车缓缓停靠在街边，目的地到了，车门自动弹开。
　　“剩下一个问题留着以后再问。”
　　晏迁走下车又弯腰问道：“这条蛇怎么办？”
　　戚朔沉吟一声，“它熟悉温六奇的气息可以帮上忙，暂时就放你这里可以吗？”
　　“可以。”晏迁回答。
　　这条小蛇通人性不添乱，夏天摸起来冰冰凉凉，他也挺喜欢的。
　　“稍后请把账号发给我，我会支付它的伙食费和养护费。”戚朔补充道。
　　晏迁没拒绝，转身走进楼道。
　　黑车重新发动引擎，前座和后座的挡板降下，坐在前面驾驶室的正是温筝，她看向后视镜问道：“您不担心他是反抗军的人吗？”
　　戚朔取下墨镜，揉着眉心，肯定道：“他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理由他没说，从处理吴文尸体的手法就可以看出，晏迁是第一次杀人。反抗军不会让一个新人过来潜伏。
　　戚朔是监察部的大杀器，他们需要他的能力，同时也忌惮他，尤其是怕他被反抗军拉拢，可这么多年，戚朔都完美完成了任务，没有一丝一毫的偏驳，手上沾了不少鲜血，在外面塑造一个铁面修罗的形象，都说他滥杀无辜。
　　但温筝明白，戚朔杀的人全都是该杀的。她相信他的判断。
　　温筝清楚戚朔的态度，将视线收回安静开车。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晏迁洗漱出来，房间里，四个小阴童正围着小蛇好奇地打量。
　　小蛇盘着身体作攻击姿态，吐着信子威胁。
　　晏迁连忙走过去，用手指点了点小蛇的头，“它们是自己人。”
　　小蛇闻言重新缩回被子里。
　　晏迁手环震动，收到一条到账短信。
　　【您尾号7719的储蓄卡于7月23日23时13分转入联邦币10000元，活期余额为45232元。——中央银行】
　　戚朔的动作还挺快。
　　下一秒又是一条最新短信弹出，是戚朔发来的。
　　戚朔道：“它每天只需要喂一次，商店里的那种合成肉就行。一次性转账太多会被监控，所以之后的五百万我会单独开个账户给你。”
　　看到这里，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晏迁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哀怨地看着他的四个小阴童。
　　糟糕！他忘记买香烛了！
　　在原来的世界，他跟着爷爷做过一段时间纸扎匠的活，按照爷爷之前的说法，这些阴童吃香火供奉，不一定非得是香烛才行。比如纸钱，纸扎物品应该都是可以的。
　　晏迁头疼地思考片刻，拿出本子，开始折元宝，在阳台上点燃，四个小阴童围在旁边不明所以。
　　灰白的烟雾迅速融入小阴童体内，晏迁折的手都酸了一个本子也用完，它们干瘪的肚子才变得圆滚滚。
　　【滴！恭喜您收获到了“四阴童”的善意，积分+100。解锁召唤卡羁绊功能，当前好感度为：6/100。】
　　【召唤卡】
　　名称：C级·四阴童（微瑕）
　　好感度：6/100
　　血量：80/100
　　描述：善恶贪嗔四个小阴童各有性格，请时刻留意自己的精神力，太低的话某些小阴童就只好换个主人了呢！（ps：勉强不换也行）
　　效果：本体是纸做的，不能淋雨不能遇明火。


第39章 天堂食品
　　既然决定调查温六奇，那肯定要做好万全准备，他到现在还没去了解这些小阴童能做些什么。
　　晏迁拖来椅子，让四个填饱肚子的小阴童站在他面前。
　　他问道：“你们都能做些什么？或者说有什么能力？”
　　“善”手背向上延伸踮脚比了比，晏迁明白它的意思。
　　能长大。
　　“恶”呲牙，有些不屑的意味，摊开双手，多出一把三股叉。
　　小小圆手握着有些反差萌，晏迁没忍住揉了揉“恶”的小揪揪。
　　“贪”和“嗔”见状，也不服输。
　　“贪”的手上多出一条带着钩爪的锁链，“嗔”手里则是一把虎头锤。
　　晏迁看向“善”，有些期待。
　　“善”不好意思地从身后拿出一块像令牌的东西。
　　晏迁仔细看了一下，有些熟悉。
　　令牌通体漆黑，用金锡纹了条金龙，金龙头顶有颗火球，正中间写着“杀”，相反的一面火球中间则是写的“生”。
　　造型有点像道教文化里的火签。
　　看来他真的捡到宝了。
　　晏迁雨露均沾都挨个都摸了一遍，表扬道：“都是好样的。”
　　四阴童的存在介于阴阳之间，所以物体阻碍对它们无效，意味着只要它们想能去任何地方。
　　晏迁问道：“其他人能看见你们的存在吗？”
　　大概是觉得想说的内容太多，比划已经不能够清楚的表明。“善”伸手握住晏迁的手，心声传递过去，奶呼呼的童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只要我们想，普通人看不见，但是厉害一点的人就不一定有效了。比如你。”
　　“你觉得我厉害？”晏迁笑道。
　　“当然。你很厉害，也很好。”
　　它们四个从有意识起就已经是一体，被封印在卡牌里不知岁月，彼此性格不同，时常会起摩擦，心中只余怨恨，它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在一张小小的卡牌里。
　　以前的使用者都不会替它们修补身体，也不会关注它们会不会饿肚子。
　　可这个男人会，甚至在它们没有展现能力证明自己价值之前。
　　无穷无尽的黑暗能磨掉一切，它们不喜欢被关在卡牌里，除了白天人多的时候，男人从来没有强迫或呵斥它们进入里面。
　　他很好。
　　晏迁不知道“善”此时所想，握住它的手轻轻地摇了摇，“谢谢。”
　　手环震动，他站起身查看。
　　戚朔道：“既然是合作，那我想有些消息需要随时同步一下。”
　　一份文件发送到他邮箱，晏迁走到电脑前打开。
　　他才刚看了几行文字，戚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通。
　　戚朔问道：“你都不习惯回复别人短信吗？”
　　晏迁用毛巾擦了擦从发根顺着脖颈滑下的水珠，狡辩道：“我刚坐下准备先看看文件再回复你的。”
　　“上一条短信发过去快半小时了，你也没回复。”
　　晏迁没有每条回复别人的习惯，而且短信费很贵。
　　他问道：“你怎么发的短信？”
　　戚朔急促地笑了一声，对面这人岔开话题的举动太明显了，“有种东西叫语音输入，晏医生。”
　　那声笑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震得人耳朵发痒。
　　晏迁摸了下耳垂，把手环放远了一点，不再说话，而是移动鼠标接着查看文件。
　　他瞳孔收缩，这份资料是吴文的。
　　上面多出了些他不知道的内容，比如吴文是反抗军的一员。因为泄露情报被反抗军列入叛徒名单追杀。
　　“这个人跟李博士关系密切。让你提前知道一些，或许会有点帮助。”戚朔道。
　　晏迁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声音有点沙哑，“你们有钱人连这些资料也能搞到。”
　　“你说了如实告知，我做到了，所以我希望在温六奇这件事上，我们能够相互坦诚。”
　　既然戚朔能从监察部手里拿到这份资料，那肯定也知道吴文尸体在他家附近被发现的事情。可他避开不提，很明显表明这件事暂时没有探究打算。
　　他今天回家也没发现家附近有监察官，也说明了他们没有继续监控他的意思。
　　距离保持的刚刚好。
　　“当然。”晏迁回答，“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等我消息吧。”
　　“注意安全。”戚朔在挂断前最后说了一句。
　　肩膀上多出一股凉意，晏迁偏头看过去，是那条小蛇。
　　他把浏览记录全部删除干净才关闭电脑，躺上床睡觉。
　　……
　　一排排立着标本的寂静房间内。
　　桌面的圆形悬浮飞行器突然启动，飞到长桌旁边的空地，投射出蓝色的3d人影。
　　那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头发已经比年近古稀的李通海的还少。男人大腹便便，背着手巡视一圈房间，脸上表情却越来越难看。
　　李通海也从坐着的状态，站起身。
　　“李博士，你最近的实验进度怎么样？”男人转过身问道。
　　李博士从口袋里拿出汗巾擦了擦脖子，“院长您放心，实验已经进行到二期了，一切顺利。”
　　男人的投影穿过李博士径直走向长桌前的靠椅上坐下，双腿交叠，“那实验数据呢？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没有收到？”
　　“还有一段数据需要反复测量一下，确保准确。请院长放心，我一定会按时上交的。”李博士恭敬道。
　　男人嗤笑一声，“我怎么听说，最近你们诊所的事情不少，连监察官都找上门了。你不会在瞒我什么吧。”
　　李博士吞咽了一下，神色如常，“没有的事，例行稽查每个月都会有。”
　　“最好是这样。”男人目光犀利，沉默几秒后道。
　　男人接着道：“你说的那个实验体，现在状况怎么样，让我去看看。”
　　李博士连忙道：“原本的实验体出了些问题，但是已经有候补的替上了，但他现在没在诊所。”
　　男人眉头微皱，“你放任实验体满大街跑？老糊涂了吗？”
　　“您误会了，他是诊所员工，目前在我掌控之下，不会出乱子的，现在畸变生物在他身上融合的很好，甚至不需要人为干涉。”李博士从电脑里面调出晏迁的检测报告，“他的身体素质强于普通人，实验会更稳定。”
　　听到这里，男人脸色才好转，“最好真的想你说的那样，李博士，我给你们的支持和权限可远远高出其他分所，如果实验结果不满意，那你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30号之前我要看见实验成果和完整数据。”
　　“是。”李博士点头哈腰。
　　投影结束。
　　李博士如释重负般将身体放进靠椅里，实验体的事情倒是不着急，现在最要紧的是丢失的那串数据。
　　必须赶紧找到吴文。
　　思及此他赶紧按下一连串号码。
　　另一边，监察部技术科接获到秦龙手环的来电信号，在第一时间告知了戚朔。
　　而他们刚好回到监察部。
　　温筝连忙贴上变声器，戚朔颔首示意技术科接通电话。
　　“喂，你干什么，现在才接电话。”李通海问道。
　　“我又不是只有你这一单生意，有事吗？我还忙着呢。”温筝伪装秦龙的声音回复道，连语气都模仿的恰到好处。
　　“我想让你再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叫吴文的雇佣兵，你找到人把他带回来，我要活的。”
　　“这可不太好办，价格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温筝坐地喊价，“而且对方也是雇佣兵，说不定还是畸变者，风险太高了。”
　　李博士想了想，秦龙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现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只要能抓到人，价格随你开。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三天之内找到人，我要活的。”
　　“找到人之后呢？”温筝看了一眼负责追踪的技术科同事，对方已经锁定了信号发出地具体方位。
　　“三天后我会再主动联系你。”
　　电话挂断。
　　温筝取下变声器，技术科的人员迅速定位，给出具体位置。
　　“潍坊大街……107号！”
　　温筝在展开的地图上找到了，回头汇报戚朔，“是爱德诊所。”
　　爱德诊所的今日排班表也展示在屏幕上。
　　今天的值班人员只有包燕。
　　温筝道：“包燕是他们诊所的护士，主要负责二楼vip病房，温六奇消失前一晚也确实说过要去二楼看看。”
　　戚朔道：“除了包燕还有一个人有可能这个时间在诊所。”
　　“李通海。”温筝猛然想起。
　　……
　　晏迁是被闹钟吵醒的。
　　他睡过头了。
　　难道是昨晚那杯苏打水的后劲？他撑起身，发现孟布送他的画轴从桌上滚落。
　　小阴童都离那个画筒远远的，似乎有些惧怕。
　　他走过去捡起来，这幅画还有点危险，思考片刻决定暂时放进衣柜里。
　　时间紧迫，他草草洗漱一下把小蛇塞进口袋里，咬着一管营养液正准备出门时，来了一通电话。
　　来电人是……李博士。
　　接通后，李博士的声音清晰的从手环扩音器传出，证明这并不是某个同名的人，他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正准备出门。”晏迁回答道。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手环上与李博士的通话记录甚至显示是在一年之前，这足以证明两人私底下的联系没有那么密切。
　　“那刚好，十五分钟后会有一辆车牌为A325的白车过去接你，你只管上车就行。”李博士回答。
　　“是有什么事情吗？”晏迁斟酌语句询问道。
　　李博士声音有些上扬，似乎带着喜悦道：“好事，待会你就知道了。我也会去，别紧张。”
　　看来暂时问不出任何东西了。
　　“好的。”晏迁道。
　　挂断电话的晏迁心情跌到谷底，“好事”这两个词是站在李博士的角度看的。
　　而能让李博士如此高兴的恐怕只有跟研究有关。
　　什么研究？畸变生物的实验……
　　那又为什么叫上他一起呢？
　　他昨天才汇报过自己已经产生了污染畸变，是目前李博士最可控的实验体。
　　晏迁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卡牌库，确保每一张都能使用。
　　时间跳到8点10分，晏迁给顾桑结发了短信让他先走，正准备退出页面时，看到昨晚遗漏的短信。
　　是戚朔发的。
　　“我买的那个手环上面有定位，长按左右两边的按键会设定为一分钟的定时炸弹，你有需要可以戴上，还有那上面我已经预交了一年的话费，回复不需要额外的费用。”
　　可以当小型炸弹，这个功能还不错。
　　晏迁摘下原来的，把那块黑表带上，想了想还是给戚朔回复，“谢谢你的表，李博士让我去个地方，地点不明。”
　　戚朔像是蹲收在短信箱里，秒回道：“好，注意安全。”
　　晏迁以为他是在提示温六奇的事情，“放心，我会注意温六奇是否安全的。”
　　另一头的戚朔有些哑然。
　　他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节骨分明带着青筋的手从冷池里探出，在屏幕上犹豫片刻，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复。
　　下一秒，晏迁又回复：“我要出发了，结束再跟你说。”
　　回复完的晏迁戴上眼镜，理了理头发，准备出门。
　　这一趟的危险未知，晏迁原本没想带上小蛇，可它却提前钻入口袋露出脑袋，气呼呼地咬了他手指一口，似乎是在指责他把它丢在家里。
　　那一口倒是不痛，小蛇咬的时候特地收起尖牙。
　　“行吧，但没我允许，你不能随便出现在别人眼前。”晏迁提前约法三章。
　　小蛇点点脑袋，在口袋里盘好。
　　时间到了。
　　晏迁下楼，刚走出楼道就看见一辆白车停在对面街边。
　　车牌是A325。
　　跟戚朔的车不同，这个白车的车门是滑动的，后座车门向后滑开。
　　李博士坐在左座，晏迁弯腰上车，“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事，我也刚到。你吃早饭了吗？”李博士问道。
　　“吃了。”
　　李博士对他的评价是沉稳细心，所以他现在不能太过急切的去问。
　　晏迁平复心跳，等待李博士再次主动搭话。
　　“回去之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李博士说着，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
　　晏迁撸高袖子，手臂上的黑色裂纹只剩下一点，他回答道：“多亏您的药丸，现在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了。”
　　“那就好，后续有什么异常可以随时联系我，别等上班。”李博士最后强调一句就闭上眼休息。
　　车经过跨海大桥，走得是上层的快捷通道，并没有跟普通的悬浮公交一起堵在桥上。
　　说明两件事，一是李博士是专门来下井区接他的，二是这辆车不普通，他只见过监察部的车走过这条道，这也证明李博士或者说这辆车所属的人跟联合会有关系。
　　爱德诊所追溯源头正好是属于济世医药旗下的分诊所。
　　能命令李博士亲自前往，这个人地位肯定在他之上。
　　晏迁直觉认为，这个地位在李博士之上的人要见的人其实是他，可能跟他身上的畸变生物有关。
　　根据之前一系列推测，他身上的畸变生物，也就是噬心梦魇最大的特性应该就是“血肉再生”，他抬手摸上额角的伤，已经光滑如初，也符合这一特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和杜丰不同，噬心梦魇只是晏迁的一层皮套，而且更神奇的是他就算不选择使用角色卡，这个“血肉再生”的特性依旧存在。
　　他看向车窗外，白车完全驶向爱德诊所相反的方向。
　　但还是能看见尖尖的星塔。
　　晏迁的余光撇到黑色表盘上，这只手表在没有任何操作的时候显示的是机械表盘，触摸之后才会进入主界面。
　　李博士不知道何时睁开眼，突然道：“这只表挺好看的，和你很搭，别人送你的吗？”
　　“是……一个朋友。”晏迁回答。
　　其实让晏迁卡壳的是，他也不知道目前和戚朔的关系算什么，总不能说是准备合作一起对付你的人吧。
　　李博士难得看见晏迁躲闪的样子，别有意味地感叹一声，“真好啊，年轻人，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候。”
　　“您误会了，就是普通朋友。”晏迁解释道。
　　李博士笑道：“那也挺好，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接受过别人的礼物，就像是故意不和所有人建立关系，把自己隔绝在一座孤岛上，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
　　“你最近就连沫沫也很少去见吧。”
　　李博士对沫沫的监视还在继续。
　　晏迁握紧手中的公文包，“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打算过几天会去看看。”
　　“是该常去，她这个年龄的小孩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以后诊所这边除了我交代的事情，其他没必要的事你都可以推掉。”李博士收回视线，体谅般道。
　　这是让他全身心投入畸变者实验的意思。
　　晏迁回答，“好，谢谢博士。”
　　白车进入一栋高楼的地下停车库。
　　晏迁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建筑标志——
　　“天堂食品”。
　　车库门口的识别器扫描到车牌，蓝灰色的大门才从两边滑开。
　　白车继续向下行驶了大概几分钟才在电梯口停下，车门打开。
　　晏迁率先下来，李博士整理了一下衣服也跟着下来，“你把没必要的东西都放在车上吧。”
　　他身上没必要的东西只有公文包，反正也只是个上班族装饰品，他顺从的将包放在座位上。
　　一名穿着蓝色制服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站在电梯口给两人进行消毒，并递上口罩。
　　晏迁接过快速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戴上了。
　　两人进入电梯，电梯内响起电子音，“早上好，李博士。”
　　李博士按下关门键，习惯道：“负四楼。”
　　“好的，声纹识别完毕。”电子音回答。
　　晏迁觉得很神奇，因为负四楼的按键其实电梯上有。可李博士只按了关门键。
　　触及晏迁疑惑的目光，李博士主动解释道：“这里经常会有些不速之客，没有提前录入声纹而去按楼层键的人进入，电梯会立即上锁，并释放神经毒气。”
　　“原来如此。”晏迁视线落在电梯按键上，这栋楼最高的楼层是45楼，最低的是负十楼。
　　他注意到白车停靠的电梯口显示的标志刚好是负十层。
　　意味着他们是从这栋楼最低端进入的。
　　除了正门这里大概是唯一能从外部进入的方法。
　　如果有入侵者，从负十层到地下车库出口的时间完全不够他们撤离。几乎是寻死。
　　就算去到车库门口也还有那一道厚重的铁门，晏迁猜测肯定是防弹的。
　　这里戒备这么严格，也侧面说明这里的东西很重要。
　　电梯向上，很快就停下。
　　电梯口站着一人，半张脸被机械化，见到两人主动道：“李博士，时间还有两小时，周院长说可以带您的学生去参观参观。”
　　他看向晏迁，伸出手，露出友好的笑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澄，你可以叫我宁秘书。”
　　周院长是谁？能被叫院长的似乎只有济世医药的那位。
　　“你好，我叫晏迁。”晏迁回握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人手指还在他的手背上摸了一下。
　　“久仰大名，李博士高徒。”宁澄道。
　　李博士和宁澄客套了两句，他就有事先行离开，说等一下会再来找他们。
　　等到再也看不见宁澄身影，李博士用电梯口的干用消毒液反再次消毒双手，“那个人，你最好少打交道。靠着救了周院长一命才混上秘书的职位，半点功绩没有，私底下就是以色侍人的小白脸，还爬上了周院长儿子的床。”
　　晏迁一脸震惊，这是他免费能听的吗？
　　没想到李博士一把年纪也能八卦。
　　李博士拍了拍他的肩，“最终能在集团里站稳脚跟的只有拥有研发成果的人。”
　　说完，他带头向左边走去。
　　晏迁赶紧重新消毒双手跟上。
　　“博士，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他问道。
　　李博士背着手，没回头，“去看看济世医药的发展历史。”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可是“天堂食品”的大楼，“天堂食品”或许背后控股的也是济世医药。
　　李博士带着晏迁连续刷开三四道白色的金属门，来到门上写着“陈列室”的房间。
　　但李博士没有立即进入，而是打开门口的玻璃箱，从里面拿出两个黑色类似防毒面具的东西，其中一个递给晏迁。
　　李博士并没有取下一开始的那个普通口罩，而是在那之上接着戴上了黑色面罩。
　　他的声音透过玻璃翁翁地传递出来，“这个面罩是按照平均尺寸设计的，可能会有些不太贴合面部，多戴一层可以撑一下，也更干净一点。”
　　“好。”晏迁也没有摘下面罩，他的脸型偏瘦，即使多戴了一层，面罩里面也还是有富裕空间。
　　李博士率先踏入陈列室，晏迁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一颗男人头颅漂浮在圆柱形容器内，脸上多出两双泛白的眼睛，从脖子断面生长出几根骨刺，咋一看像是一只异变的人头蜘蛛。
　　这种反人类的生长方式多少让人有些不适。
　　晏迁避开视线往旁边移动，结果又看见另一幕。
　　那个容器中装着一个人，脑袋被巨大的伞盖状物体取代，身上的皮肤被抽干养分般干瘪，腹腔大开，里面交织错杂得生长着一些白色的菌丝，有些已经延伸到体外，随着黄绿色的溶液起伏。
　　然后，“啪”的一声，只剩一层皮的苍白手掌拍在容器玻璃上。
　　晏迁下意识后退一步。
　　李博士回过头看见了，解释道：“别怕，这个人已经死透了，但是他身上的菌丝还保持活性。”
　　晏迁深呼吸，压下心底不适，问道：“这些都是畸变者吗？”
　　“我还以为你会需要缓一下，你的适应能力挺好的。”李博士语气非常满意。
　　“这些都是实验体。”李博士回过头指着容器下面的标牌。
　　“畸变种类：菌人。实验体代号：1号。死亡时间：3024年11月27日。负责人：周允城。”
　　等等。3024年11月27日？
　　他记得系统加载的世界背景数据包，这个时间和联合会公布社会面出现第一起畸变者伤人事件的时间还要早上几个月。
　　晏迁问道：“这个时间没有标错吗？”
　　“没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提醒你，今天在这里看见的所有东西，你都必须烂在肚子里。”李博士面无表情，这是进入这栋楼以来，他第一次提醒晏迁。
　　他似乎知道这里为什么戒备森严了。泄露任何一点东西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联合会公布的消息指出畸变者最初是来自那些接触过新能源的采矿工人，也就是说目前已知的污染源是新能源“稀金”。
　　可这个菌人不是采矿工人，因为标签记录的菌人来历是一名流浪汉。
　　污染源除了“稀金”还有别的。
　　联合会为什么要刻意掩盖别的污染源存在的事实？
　　刚刚李博士提到了一个关键词“实验体”，他称这些畸变者为“实验体”。
　　难道这些最初的畸变者都是人为造成的……
　　晏迁感觉身处海底，寂静冰冷又窒息，他嗓子发干。
　　李博士的手指触摸在玻璃上，“这个菌人是在一处流浪者收容所发现的，净水市常年下雨，阴雨天气为菌人营造了良好的生长环境，孢子的生长速度加快，导致母体的营养远远不够。”
　　“它们开始学着哺乳类生物一样猎食，很神奇。而这些聚集在一起无处可逃的流浪汉就成了最好的猎物。我们发现菌人的时候，他已经生长到半个收容所那么大，可以想象它们到底吞噬了多少人。”
　　晏迁问道：“此前没有人发现过吗？”
　　“只是一群对社会无用的垃圾罢了，他们的家人都不关心，还指望着政府来关心吗？能在死亡前为人类科学做出贡献是他们的荣幸。”
　　李博士用稀疏平常的语气缓缓揭露这个世界的血腥一面。
　　“我们回收菌人后发现他对环境的依赖性极强，转移之后就日渐衰败，不到一周时间就停止心跳。但我们意外得知，这些菌丝居然可以修复破损的人体组织，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可控，一小段菌丝就能生长到自身体积的几亿倍。”
　　“你面前的这个容器里面的液体只是勉强抑制这些菌丝的生长。还是需要定期去清理修剪，烧毁多余的菌丝。”
　　李博士继续向前走，“这也是人类第一次发现畸变者或者说这些畸变生物能够带来一些附属产品。”
　　“这些菌丝就是附属产品。”晏迁艰难地开口。
　　“准确一点说这些只是附属产品的原材料。”李博士停下脚步，前方电子投影墙自动播放视频。
　　视频里，从天花板上滴落黄色的粘稠液体，入目是一片网格状的蜂巢。
　　地铁站内无数的人类尸体镶嵌在网格里，被白色的蚕丝包裹。
　　李博士介绍道：“3030年5月17日，伍德市地铁3号线晚高峰。携带毒蜂后基因的实验体34号蜂人在水库站搭乘，所有与之接触的市民均被污染成为畸变者。3号线北段一共33公里都成为蜂人筑巢范围。”
　　“监察部进场清剿，我们回收现场残留的蜂巢，发现这些畸变者还拥有蜂群习性，畸变者母体是蜂王，其余畸变者是工蜂，产生的分泌物也就是蜂蜡，我们回收现场的所有蜂蜡，发现其蕴含的维生素和矿物质比普通的强一千倍。经过处理以后，连续服用一个月，能让皱纹消退，不需要进行义体改造就能重新拥有年轻体魄。”
　　从地面升起一个展示台，椭圆形的玻璃罩放着一个方形的黄色包装盒，上面写着“返老还童浆，重返你的18岁。”
　　小字强调，“纯天然无污染。”
　　包装盒上的公司名称写着“天堂食品”。
　　“这就是附属产品。”晏迁道。他只觉得讽刺。
　　“是的，我们回收的蜂蜡太少，只能做成一批限量产品。效果就是卖爆了，当晚的成交页面都崩溃了。我们研究人员最幸福的事情不就是这里，看着产品受欢迎。”李博士笑道。
　　晏迁却不觉得哪里值得欣慰了。
　　这些蜂蜡全是用人命换来的，甚至可能就是某个人身体的一部分。
　　李博士接着道：“同年12月14日，白石纪动物园发现实验体37号，他原是动物园室内展区的饲养员，异化后外表和科莫多巨蜥类似。这一次，我们雇佣收尸人先一步入场回收，想要带回活的回来研究。”
　　收尸人，一群觉醒异能除了社会面80%畸变者的雇佣兵。监察官没空处理的畸变事件都会让他们接手。这是晏迁第二次听见这个名词。
　　视频里出现一个穿着褐绿色员工制服的男人趴在递上啃食手臂，回过头看向镜头，裸露的皮肤覆盖粗糙的鳞片，尾巴和四肢肌肉发达且强壮，爪子上还挂着人类脏器。
　　他的牙齿呈锯齿状，看着镜头诡异的笑了一下。
　　“37号蜥蜴人，他的血液经过检测后发现具有极强的抗病毒效果，可以治愈目前已知95%的病毒，只可惜因为37号的污染值超过人类身体极限，无法承受畸变自然死亡，我们的研究再次搁浅。”
　　李博士目露惋惜。
　　“于是我们开始尝试，进行人为干预，3031年8月13日这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将畸变后的变色龙基因注射入实验体67号体内。三天后，观察室内研究看不见67号的存在，因为他的皮肤已经可以想变色龙一样根据环境进行伪装。”
　　李博士语气激动，“这项实验非常成功，它是我进入济世医药主导的第一项研究，后来我们发现67号的血液也具备同样的效果，涂抹到皮肤上能暂时起到伪装效果。黑盾科技与我们合作根据这个特性研发了战术防护衣提供给军方。”
　　“你能想象吗？那群自诩正义肆意屠杀畸变者的监察官身上穿的装备居然是他们最痛恨的畸变者的皮。”李博士笑容扭曲变形。
　　晏迁心惊，只能用力攥紧拳头，努力保持镇定，“我们和黑盾科技也有过合作？”
　　他平常也有了解净水市这些巨型公司之间的关系，济世医药和黑盾科技近几年完全没有任何合作，济世医药也曾宣称禁止购入黑盾科技研发的医疗器材。
　　“当然，济世医药能走到现在，靠的可不是单打独斗，最顶上的这群人利益交错复杂，上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可能是敌人，反之亦然。只不过现在我们和黑盾科技的合作早就全部终止罢了。”李博士道。
　　画面投影结束。
　　李博士带着晏迁走到一幅挂着画框前。
　　画框里平展开的是一件淡蓝色闪着星星一样的薄纱。
　　在一众展品里格外清新脱俗。
　　“这是什么？”晏迁问道。
　　李博士道：“这是一个收尸人送给周院长的礼物。你听说过鲛人吗？”
　　“您指的是传说中鱼尾人身的生物吗？”晏迁回答。
　　他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孟布异化后的模样，看上去和鲛人很相似。
　　“不是传说，鲛人真的存在过。我们在北方城市的冰层中挖出一艘勘探船，上面的船员都变成白骨，但只有一个被冰封存活下来。那人的双腿异变成鱼尾，鳍状耳，身上覆盖银色的鱼鳞。”
　　“泪化珠，鲛鮹入水不濡，这些都是真的。”
　　晏迁看向画框，“这是鲛人纺织的鲛鮹。”
　　“是的，更神奇的是鲛人膏，燃烧之后会带有淡淡的麝香味，能够使长期失眠的狂躁症患者安稳入睡。而且你应该见过的。”李博士看着晏迁。
　　晏迁回忆，极其缓慢地回答，“是……福临大厦吗？”


第40章 非人者
　　陈列室的时钟显示到上午10点整。
　　李博士似乎想到什么令他咬牙切齿的事情，目光渗出寒意，“那本该是一件最完美的杰作，就这么被人给毁了。”
　　他抬手按下展示柜旁边的蓝色按钮。
　　一层白光从前往后扫描过去。
　　“这是屏蔽器，有些话你一个人听听就好了。”李博士道。
　　晏迁乘机问道：“关于福临大厦的事件外界的说法是由于一个精神病患者造成的，但我为什么在里面看见了畸变者？”
　　“那是因为传出去的版本根本不是真的。”李博士拉开一道黑色的帘子，里面还藏有一个容器。
　　容器里装着一条人鱼，银色的鱼尾没有一丝光泽，尾鳍断裂可以看见白骨。
　　淡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照射出的半张脸严重烧伤，但完好的另一半脸依旧美得令人心惊，似乎是存在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误入人间。
　　标签上写着：“畸变种类：鲛人。实验体代号：99号。死亡时间：3033年10月10日。负责人：李通海。”
　　“是您发现这条鲛人的吗？”晏迁紧接着问道。
　　“是的，我当时亲自去接回这条人鱼的。你看看他身上的一切，不值得去研究吗？”李博士深吸一口，“可恨的周非，平时玩闹也就罢了，这条鲛人也是他能动的？”
　　这么巧也姓周？莫非是……
　　“周非是周院长的儿子吗？”他猜测道，“他偷了鲛人带去了福临大厦？”
　　根据朱利安所说，周非应该就是那场派队的组织者，而他对外宣称从黑市买来的畸变人鱼其实是实验室的实验体99号鲛人。
　　富二代也跟周非的身份对上了。
　　“没错。那个精虫上脑的混球，居然把鲛人偷运回家，可99号岂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失去研究所的专用镇定剂他很快就会苏醒。那家伙虽然是从人类畸变过去的，可野性半点不少，利爪能活活将他们撕成两半。”
　　“整栋楼的畸变也是因为那个畸变鲛人肚子里的鱼卵吧，我们对于鲛人的资料太少了，根据已研究的资料只能知道他的性别是雄性，可为什么雄性也会怀孕还没来得及研究就泡汤了。”
　　晏迁想，对这条鲛人来说死亡也是件好事，最起码不用被关在实验室反复研究。
　　“你当时救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也产生了畸变？”李博士问道。
　　“是的，但他的畸变被中断了。”晏迁回答。
　　“中断？”李博士看向他。
　　“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监察官出现，那个少年的心口被他的长刀贯穿，然后畸变就消失了。”
　　李博士思考了几秒，“啊，是他啊。那就有可能了。”
　　他拉上黑色帘子，转身边走边说：“只有来自深渊的人才能杀死深渊。那个监察官可是畸变者和人类的产物，已经算不上是人类了，他居然还没死吗？污染值都快濒临自毁边缘，监察部居然什么措施都没做，看来现在的监察部也真是没人了。”
　　晏迁似懂非懂，“他不是后天感染污染值的吗？监察部还能让畸变者成为监察官？”
　　“他是畸变母体孕育而成的，天生自带畸变，光是融合的畸变生物基因就有好几个，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我想想是什么来着。”李博士站在原地思考，终于想起，“……S级灾祸骨龙和S级三眼狼王。”
　　晏迁回味这一整句话，疑问道：“可这两股力量不会相互排斥吗？”
　　“会的，就像自然界两种不一样的群体是不相容的，更何况这是两种S级畸变生物，碰撞在一起不亚于核弹爆炸。可他非但没被两股力量折磨死，反而将它们驯化控制住了。有机会真想研究看看呢。”李博士喟然而叹。
　　“那当初孕育他的母体？”
　　“当然死了。”李博士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被那个狼崽子亲手杀死的。”
　　“刚出生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
　　李博士的眼底全是对研究的狂热，脸上不掩痴狂之态，“也不知道那群监察部的饭桶是怎么做到让那个狼崽子心甘情愿为他们卖命。”
　　晏迁愣在原地，片刻后表情真挚道：“谢谢博士，今天这一趟我收获很大”。
　　“我知道你求知欲很强，有些事情现在肯定还没理清楚，你放心，我都会慢慢告诉你的。”李博士视线扫过手环，“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带你看看今天的重头戏。”
　　李博士带着他从陈列室出来走到电梯前，恰好碰到宁澄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押着一个铁笼从电梯里出来。
　　梯笼里装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晏迁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看见他的后背有一双翅膀，薄如蝉翼，现在只剩下一半。
　　宁澄擦拭着指尖的鲜血，抬头看向晏迁时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我正打算过去找你们呢，这么快就看完了吗？”
　　“这双翅膀是挺漂亮的，只可惜他太不听话了。”宁澄挥挥手，让守卫押走铁笼，“抱歉，第一次来这里就让你看见血腥的一面。”
　　李博士隔开宁澄落在晏迁身上那道粘腻的目光，打断道：“那是逃跑的实验体，被抓回以后会被榨干剩下的价值。”
　　晏迁皱眉，“成那副样子了还有什么价值？”
　　他想到陈列室的那些容器里的尸体，原以为的死亡是结束，可只不过是另一个地狱的开端吗？
　　宁澄自然接话，“当然有。骨头、皮肤、鳞片制成装饰品，剩下的部分也不能浪费，经过处理后可以食用，出去拍卖一掷千金，大把人上赶着求呢，你想尝尝吗？”
　　李博士语气不善道：“虽然拍卖方广告写着零污染，但这些肉多少都会有些残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畸变成什么样子，这些话也就骗骗外面那些有钱的蠢货。”
　　“宁秘书还不赶去实验室吗？待会周院长找就不好了。”
　　李博士只想打发他赶紧离开，可某人偏偏装作看不见，“院长的意思是让我好好陪你们。”
　　“请。”宁澄依旧笑意盈盈在前面带路。
　　穿过白色的走廊，前方豁然开朗。
　　一扇巨大的黑墙，墙上用黄字写着“危险！非无关人员止步。”
　　从墙两边伸出监控探头，红光在他们身上扫描了一下，电子音道：“欢迎您，宁秘书。”
　　“呲”一声，黑墙中间出现凭空出现一道一人高的门，宁澄先一步进入，晏迁跟在李博士身后也进入里面。
　　黑墙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阶梯型实验室，上百号穿着白色制服的研究院正在埋头专注自己的事情。
　　他们位于阶梯的最上方，将实验室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阶梯实验室最中间的位置缓缓升起一个玻璃房间。
　　房间里的研究人员穿的是刺眼的红色制服，正围着一个类似孵蛋器的东西正在监控数据。
　　宁澄看晏迁专注打量的神情道：“我们到前面去，看的会更清楚。”
　　等他们走到中心的玻璃房间前，晏迁才注意到房间内放置着一个计时器，上面的时间已经倒数到第10s。
　　几乎是同时，实验室所有研究员都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工作，将目光放到最中间的玻璃房间内。
　　放到那个椭圆形孵化器里，似乎在等待这什么降生。
　　不知道是谁先倒数出声，其余的人也跟着一起倒数。
　　“4。”
　　“3。”
　　“2。”
　　“1。”
　　黄色的液体从孵化器内部的导管排出，孵化器的白色金属外壳像花瓣一样朝两边缓缓张开。
　　露出一个蜷缩着的……婴儿？
　　婴儿的头顶冒出一对犄角，他睁开眼，被黑色占据的瞳孔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事物，握住孵化器外壳摇摇晃晃站起来。
　　其中一个红制服研究员汇报，“呼吸正常，心跳正常，四肢正常，一阶段成功。”
　　研究员尝试拿出一个奶瓶，故意站在婴儿前几步的的地方问道：“来。”
　　婴儿歪着头，嘴里含着大拇指，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
　　研究员张开双手，蹲下重复道：“来，走过来。”
　　婴儿走了一步就摔到在地，瘪着嘴，从他身后缓缓长出一条黑色的细长尾巴。
　　下一秒，尖尖的尾巴出现在研究员身后，将他心口贯穿，尾巴卷着尸体废力的往回拉。
　　晏迁瞳孔收缩。
　　那个婴儿没有选择研究院手里的奶瓶，而是就着尾巴尖一点点把带出的心脏碎肉塞进嘴里。
　　房间内另一个红制服研究员见状立即拿起手里的注射器刺向婴儿的脖颈处，液体注射进入不一会儿，婴儿就昏迷过去。
　　“会思考，有自主进食欲望，二阶段成功。”
　　“就命名他的编号为A18。”
　　宁澄率先鼓掌，“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第一个结合畸变生物基因的人造人婴儿研究成功，我会如实汇报给周院长。”
　　“人造人？我以为院里的实验仅限于医学领域。”晏迁问道。
　　李博士笑道：“没有强有力的武器支持，怎么可能在净水市立足呢？”
　　济世医药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还大。
　　他们是想打造属于自己的畸变人造人军队。


第41章 入侵者
　　宁澄拿出一个颈环套在A18脖子上，然后让研究员把他继续放回培育仓内。
　　晏迁问道：“这是打算做什么？”
　　“培育仓里的养分能让他快速成长，普通人类婴儿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成长为成熟的个体，可A18只需要一个月。在这过程中，研究员会不断灌输设定好的知识来满足他的求知欲，他会成为最强的战士，从白纸开始涂抹成为我们最强的武器。”
　　李博士向晏迁解释道。
　　“这项实验到选择为止的成功率有多高？”晏迁看着培育仓中熟睡的婴儿侧脸，干净得像天使，只有身上迸溅到的鲜血证明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
　　宁澄刚刚也说过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成功。
　　“按照上一批的实验数量来说只有不到1%。”宁澄接话道。
　　红色制服的研究员推着培育仓离开房间，剩下的研究员又恢复之前的忙碌。
　　也就是说一百个里面只有这一个成功了，那看来目前还没有达到大批量制造的地步。
　　“那失败的会如何处理？会销毁吗？他们身上应该多少也带有畸变基因吧。”晏迁问道。
　　“当然不是，销毁的话就太浪费了。”宁澄微微一笑，“A18身上的基因钥还没完全取得，我们需要这些失败品作为对照组找出A18身上特有的基因钥才能进行批量制造。”
　　基因钥是制造人造人的关键基因代码，拥有了这个就等于拥有了开启宝库的钥匙，可以无限制造拥有畸变能力的人造人。
　　晏迁心下一沉，那个A18身上的污染少说也有A级。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周，见过的异能者数量远远要少于畸变者。如果济世医药真的拥有这样一支军队，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也不想随时随地都得提防身边人是不是济世医药的人造人，来都来了，不如就顺手处理一下。
　　只是他不清楚培育仓会被运送到哪里，还有这里的守卫情况，除了暗哨，济世医药应该也会有异能者坐镇才是。
　　思索间，实验室内亮起红灯。
　　原本还在和其中一个研究员闲聊的李博士也走到晏迁身边，提醒道：“待会别乱跑。”
　　宁澄看向身边的守卫队长，那人立即拿出对讲机呼叫道：“呼叫C12，呼叫C12！外面怎么了？”
　　对讲机发出信号不良的沙沙声，随后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阶梯实验室最上方，也就是刚刚晏迁他们进来的地方，门被缓缓打开，对讲机里面呼叫的C12此时正站在门口逆着光。
　　宁澄吩咐道：“去看看。”
　　守卫队长从枪套里取出手枪然后上膛，缓缓靠近，“喂！你到底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C12的头颅就从上面咕噜咕噜滚下来，血溅到最近的研究员身上，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枪爆头。
　　刹那，实验室内乱成一锅粥，尖叫声，枪声不绝于耳。
　　“有入侵者！”守卫队长虽然慢了半拍但很快反应过来，组织实验室内的守卫进行回击。
　　又是连续几声枪响，只看见守卫倒地的身影，唯独不见那个“入侵者”在哪里。
　　犹豫间，宁澄带已经着李博士走入中间那个玻璃房间，房间向下移动，看样子是抛下房间里近百号人单独避险去了。
　　晏迁被人群冲散，也没来得及进入那个房间，不过这恰巧也是他的机会。
　　入侵者能堂而皇之的来到这里，想必外面的守卫已经被撂倒一批，他刚好可以去寻找A18的下落。
　　【您已使用“B级·读心”。】
　　晏迁眼中，实验室被淡蓝色的精神力覆盖，视线右上角出现一个小地图，上面的小蓝点就是目前实验室内的研究员，而红色的则是正在交战的守卫和……入侵者。
　　守卫完全不是入侵者的对手，除了守卫队长，其他人几乎是一招以内被解决。
　　守卫队长看着不断倒下的队员身体，面露焦急，对着对讲机道：“启用N计划。”
　　N计划是什么？他直觉不是件好事。晏迁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身体稍微臃肿头发稀疏的研究员被尸体绊倒在地，子弹擦着他的耳边划过。
　　晏迁及时拉了他一把避开死劫，提醒道：“你往外面找个没有放重要资料的房间先躲起来，别往外走。”
　　这些入侵者一来就直奔核心研究室，目标要么是济世医药的核心研究资料要么就是取谁的狗命来的。
　　那人问道：“那你呢？”
　　“我和我的老师走散了，我要去找他。”
　　那人一个转身的功夫，晏迁就已经不见人影。他按照晏迁所说跟着人群方向离去。
　　而离开的晏迁，避开监控探头来到一个拐角。
　　“善”出现在晏迁面前，自动连接心声，“他们往前面的电梯去了，现在正准备上去第30层，电梯里面有四个持枪守卫。”
　　就在入侵者到来之前，晏迁便已经偷偷放出四个小阴童替他跟踪。
　　“善”可以和其他阴童相互联系，所以就算距离再远，它也能追踪到。
　　电梯必须要声纹才能解锁，而且不稳定因素太多会留下痕迹，他问道：“有没有其他渠道可以到达。”
　　跟着电梯的是“恶”，而“贪”和“嗔”则是按照晏迁的指示去探索其他地方了，主要是汇报哪些地方出现过尸体。
　　晏迁对于这栋楼的构造不了解，最快的办法就是让四个小阴童分散探路，因为它们不会被普通人类看到，可以将收集的信息回馈给他身边的“善”再告诉他。
　　“善”可以同步看见其他阴童的所见所闻，几乎是同时，它就拿出最佳方案给晏迁，“前面左拐有个废弃的消防通道，门口是上锁的，可以直达30层。”
　　晏迁立马移动，再次避开逃窜的研究员后才来到“善”所说的废旧消防通道。
　　他没有强行破锁，而是选择从门缝中潜入。
　　【您已使用角色卡“B级·嗜心梦魇”。】
　　楼道里一片黑暗，他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选择在黑暗中潜行，连一颗灰尘都没激起就来到了第30层楼。
　　“善”也是第一次见晏迁使用能力，眼里心里对他的崇拜更多了一分，“其实你不用出面，我们照样可以把你想要的东西拿回来。”
　　就像以前的使用者让它们做的那样，他只需要呆在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
　　“万一遇到厉害的异能者怎么办？我可不像你们有穿墙而过的本事。”晏迁警惕四周快速回答道。
　　“善”觉得原本空空的地方突然灌入一股暖洋洋的风，“你比他们还先一步到，打算在哪里动手？”
　　晏迁的小地图显示，这一层并没有明显的守卫，似乎全到楼下去对付入侵者了。
　　“恶”那边又有最新情报汇报过来，“善”立即传达，“因为有入侵者，他们准备直接乘坐电梯下到1楼，把那个培育仓里的东西运走。”
　　晏迁眉头微皱，看来电梯是非进不可了。
　　“让‘恶’切断电梯井的电力供应。”晏迁立刻道。
　　电梯悬停在29层和30层之间，晏迁再次使用“潜行”，进入电梯井内。
　　电梯内的灯光突然消失，四个守卫几乎是在电梯停下的同时把枪上膛，按下紧急呼叫按钮，只发出“滋滋”的电流杂乱的声音。
　　其中一人准备拿出对讲机汇报情况，等了半天频道也没有反应。
　　培育仓自带的淡黄色灯光是电梯里唯一的光亮。
　　守卫紧张的吞咽，回头惊见一张惨白贴着符纸的脸，还没来得及开枪，胸口就被一柄三股叉捅上天花板，血浇了旁边人一脸。
　　惊恐间，剩下的守卫已经顾不得谁是谁，枪在手里成了唯一的保命符，几声错杂的枪声后，电梯内恢复寂静。
　　晏迁确认几人全死了，才显出身形。
　　培育仓被子弹打到，里面的黄色液体迅速流出，A18的身体却早已凉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晏迁迅速回想，是根本不存在什么A18，还是说电梯里的A18是假的，只是诱饵？
　　不管如何，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善”提醒道：“可以从28楼离开，哪里没人。”
　　可晏迁刚用“潜行”下降到28楼就感觉被人注视了。
　　他的【危险直觉】开启。有人在盯着他！
　　“喂，现场还有其他人，怎么解决？看上去像是这里的研究员。”游隼以楼道间的摄像头当眼睛，身体却在整栋大楼对面的天台，他看着狙击镜问道。
　　这是游隼的异能A级·零界狙击，可以在利用间接工具，比如摄像头，在肉眼视线范围之外射击，只要本体距离目标一千米以内就行。子弹可以通过媒介凭空射向目标。
　　“老规矩，遇见的一律不留。”蓝牙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可语气果断老练。
　　游隼摸着狙击枪镜头瞄准晏迁，正准备扣下扳机，蓝牙指挥的那人却立马叫停，“等等！”
　　“怎么了？”游隼第一次见这人如此着急，觉察不对劲，“你认识？”
　　“回来吧，之后再说，他没有威胁。”那人简短道。
　　虽然蓝牙那头的人年纪虽小，但却是他们几个之中的主心骨。
　　那人道：“反正目标已经被转移了。”
　　游隼移开枪口，已经在快速拆卸狙击枪准备撤离，“我没意见。”
　　在负四楼拖延火力的铁拳和乌贼同时在小组通讯频道内问道：“可以没？我看见他们已经放狗了。”
　　过道尽头的天花板上爬出一群血肉模糊，拥有长长的喙和尖牙的怪物，大小和婴儿差不多。
　　“撤吧。”那人话落，整栋楼里多处响起爆炸声。
　　而身在28楼的晏迁运气极好的避开爆炸，他感觉到原本注视着他的视线已经消失，松了一口气，迅速返回研究员集中避难的房间。


第4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烟尘间，从天花板上掉落一些怪物的尸体肉块。
　　一个方形铁块在炸弹范围内凭空出现，被炸碎的墙体掩埋。
　　蓝牙频道内，游隼问道：“你们没事吧？”
　　方形铁块逐渐变形，从里面伸出两只金属光泽的手，将压在外面的砖块顶开。
　　钢牙捂着口鼻从里面钻出来，骂骂咧咧道，“靠，漆黑雀你下次引爆前，稍微能提前一点时间告知吗？我们正常人说撤退似乎是给队友反应的时间，而不是你下手的时间。”
　　“别说脏话，你一个异能武装到牙齿的人还怕什么？”游隼笑道，“就算整栋楼都塌了，你也肯定是那个能活着出来的人。”
　　“乌贼没事吧。”漆黑雀问道。
　　钢牙的异能是A级·液态金属，可以自由控制金属，身体能够变成坚硬度最高的合金，还能变成液态金属捏成任何形状。
　　刚刚钢牙就是利用这一点，临时变成一个避难空间，让乌贼躲开爆炸冲击。
　　钢牙没好气道：“他能有什么事，所有的伤害我都替他抗了。”
　　沉默已久的乌贼这才开口，“我没事，谢谢你钢牙。”
　　钢牙摸摸光头，不再抱怨，开始清路，等看清眼前的景象他表情严峻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漆黑雀麻烦帮我连接乌贼的护目镜视线。”游隼道。
　　负四楼没有监控，所以游隼无法从楼外看到里面的情况。
　　“好。”漆黑雀回答。
　　“先说好消息。”漆黑雀紧接着道。
　　“好消息是炸弹把那群难缠的狗全都炸死了，坏消息是炸弹没有炸掉外墙，我们还是被困在里面的。”钢牙攥紧拳头砸在墙壁，可墙壁仅仅也只是有一点凹陷。
　　“A18没有被解决吗？”乌贼对于当下环境倒是看不出半分着急，反倒问了另一件事。
　　“电梯里的守卫被人干掉了，培育仓里的那个是赝品，肯定被那个心眼很多的宁澄给掉包了。”游隼回答道。
　　乌贼道：“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可能运出这栋楼。”
　　游隼的狙击手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离开可能会很危险。他赶紧道：“还是先撤吧，A18可以另外找时间解决。”
　　“我们这次来的任务不就是为了解决它吗？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们研究出A18的基因钥然后可以制造大批量人造人的时候？”乌贼咬紧后牙槽道，“漆黑雀能够黑入这里，也是因为这栋楼的系统会在今天升级短暂关闭几个小时，下次你能保证还有这种机会？”
　　“可现在不是也不知道培育仓会在哪里被掉包吗？”游隼第一次见乌贼这么激动，但他不清楚原因，在他眼里乌贼和钢牙的命更重要。
　　“还有时间，我设置的下一次爆炸是在十分钟后。”漆黑雀打断这段随时可能吵起来的对话，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点击，分析从中心研究室运走培育仓到电梯前的沿途所有监控，立马得出结论，“出中心研究室大概半分钟会经过一个拐角，那里没有监控，是到电梯前唯一一个有可能被动手脚的地方。乌贼左边那个走廊直走就能看见那个拐角。”
　　既然漆黑雀都已经发话，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游隼重新组装狙击枪，同时连接上乌贼和钢牙两人的护目镜视线，做好支援准备。
　　钢牙清开挡在左边走廊口的墙块，正准备通过时，漆黑雀蓦地提醒道：“小心身后。”
　　闻声，钢牙立即抓起手边的金属墙体融进手臂充当护盾回档在身前。
　　一条带着电弧的紫色长鞭横扫过去，金属护盾立即变成两截。
　　乌贼立即赶到钢牙身边，举着手枪警戒前方。
　　“哎呀，几位反抗军的朋友过来做客也不提前说一声。”
　　长鞭的主人踩着废墟，声音有些阴柔，中间的头发比两侧要长，看起来十分不伦不类。
　　破开大洞的天花板跳下另一个男人，长发用红绳绑在身后，一半脸上写满黑色祭文，腰间配着一柄武士刀。
　　漆黑雀立即从黑进的内网找出两人资料，“耍鞭子的叫庄信一，周允成的左卫，异能表现为紫色电弧，钢牙你要小心，那家伙专门针对你的。带刀的叫狄海道，周允成右卫，异能就是他手中那柄刀——十方鸦杀，刀刃有毒，小心别被划伤了，他们两个都是A级异能者。”
　　“动刀动枪的多危险啊，有什么需求坐下来好好谈谈不就好了。”庄信一将鞭子重新卷了起来，薅了一下头发。
　　“废话那么多干嘛。”狄海道握住刀柄拔刀闪现到两人身前，脸上的祭文像是活过来，流动着覆盖一整张脸。
　　红色的刀身差点刺过乌贼心口，钢牙将他拉到身后，控制金属再次挡在身前，将那柄刀嵌在金属里。
　　游隼拨动狙击镜，按下扳机，凭空出现的子弹直射狄海道眉心。
　　紫色电弧化成一只飞禽吞下那枚子弹，庄信一蹬地缩进距离，眯着眼睛用指尖捏着子弹道：“原来暗处还有位朋友呢。”
　　“叫什么叫，你爹勉为其难赏你一个巴掌好了。”
　　钢牙恰好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双手微张朝中间一拍。
　　走廊的金属墙壁发出撕裂的声音，从两边朝中间并拢，那种力道可以生生将人拍成肉饼。
　　空气中闪烁着电弧，鞭子在空中甩出一道圆弧，金属墙壁四分五裂。
　　“真是暴力呢。你说是吧，小海。”庄信一一回头，红色的刀锋从眼前削过来，他连忙闪开。
　　“小海，有没有可能我们其实是一队的？”
　　刀锋和匕首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乌贼调正状态，一击不成，左手握枪近距离射击。
　　突如其来的枪声，刺得狄海道耳中一片嗡鸣，他脸色不耐，黑色的祭文从脸颊流动到他的手臂上，刀身翻转，横劈。
　　乌贼迅速退开，消失在现场。
　　钢牙配合的时机刚好，完全不给狄海道喘息的机会，铁拳砸到他的肩胛关节处，他闷哼一声，眼神阴鸷，不要命似的伸手抓住钢牙，左手握刀斜刺。
　　钢牙融化成一滩流动金属从他手里逃脱。
　　游隼又是一枪击退准备支援的庄信一，现场陷入短暂的焦灼状态。
　　原本打算前往研究员集合房间的晏迁，在半途改变了想法。
　　因为“贪”和“嗔”不见了。
　　“善”也无法感知到他们。
　　晏迁一层层的往下搜，终于在负四楼角落的房间找到它们。
　　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小阴童打成一团。“恶”握着三股叉也准备加入企图让局面变得更混乱，被晏迁及时阻止，最后把三个都送回卡牌内，只留下“善”。
　　他刚从房间准备离开，就碰见走廊里的那一幕。
　　他用【B级·读心】监听现场，也自然得知了那一伙入侵者的身份是反抗军，这次的目的是为了销毁A18。
　　只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暂时是脱不了身。
　　漆黑雀所说的那个拐角好巧不巧就在晏迁房间旁边。
　　系统提示音也像是被什么干扰，卡卡地，电子音响起。
　　【临时任务：杀死恶魔之子。奖励：赏金1w，积分+800。】
　　恶魔之子不是A18还能是谁？不过晏迁本意也是想处理掉这个隐患，他迟早会对上济世医药，现在剪除对方的一个大杀器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整栋楼的供电系统都因为刚刚的爆炸中断，楼道里一片黑暗。
　　晏迁走出房间融入阴影，出现在拐角，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在拐角两边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暗门之类的地方。
　　“善”也穿墙过去查看了一下，墙后面并没有培育仓，甚至连房间都是空的。
　　系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布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给他。
　　一定是他忽略了什么。
　　晏迁目光向上扫了一眼，那里是通风管道。
　　或许……
　　“善”明白晏迁心里所想，立即飘到上面，几秒后踹开管道盖子，从里面钻出来，手里抱着的正是培育仓。
　　培育仓里的婴儿头上长犄角，尖尖的黑色尾巴缠绕在腰间，依旧在沉睡。
　　这个才是真的A18。
　　【警告！污染值提升。】
　　可能是研究员刚刚注射的药物快失效，A18马上要苏醒了。
　　晏迁打开培育仓，从系统里面拿出【B级·失落的手术刀】对准A18心脏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A18心脏停止跳动。流出的鲜血被手术刀尽数吸收，晏迁视线里，手术刀的下面净化值从1340上涨到1500。
　　它身后的尾巴消失，只剩下额上一对突出的鼓包。晏迁收回手术刀，A18的心跳居然又重新跳动起来。
　　【恭喜您杀死恶魔之子！获得赏金1w，积分+800。】
　　他察觉不到手里的婴儿还有什么威胁，污染值似乎没了。
　　现在的A18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发育畸形的婴儿。
　　晏迁把他重新放回培育仓，再次放到管道内。
　　接下来的路他就知道怎么走了，打算让“善”暂时回到卡牌的时候，“恶”提着“贪”的衣领跑出来，气得比比划划。
　　“善”解释道：“他说‘贪’又偷东西了。”
　　晏迁蹲下来问道：“他拿了什么？”
　　“恶”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条白色的菌丝。
　　晏迁立马就想起，那是陈列室菌人的东西。
　　他听着身后打斗的声音，或许可以再帮他们一把。


第43章 岁晏心未迁，遥望故园情
　　经过短暂交手，漆黑雀已经看出来庄信一和狄海道之间的默契并不高，狄海道心思沉稳，可却偏偏搭上一个情绪不可控的庄信一，这也代表他们有利用的空间。
　　目前能够压着两人打，也是因为占了地形便宜，再加上他们提前研读过庄信一和狄海道的异能资料有所准备。而庄信一和狄海道又刚好默契不足，无法放开手脚打。
　　如果单兵作战，两人的的战斗经验远远强于他们，时间一长这点破绽会更明显，到时候钢牙和乌贼就危险了。他们必须速取。
　　漆黑雀冷静地判断，通过蓝牙传达命令，“乌贼和游隼负责激怒庄信一，钢牙只要拖住狄海道的脚步就行。”
　　三人同时回答道：“是。”
　　无形的引力拉扯着地面的金属板向上掀起，拦下狄海道支援的脚步。
　　庄信一的眉毛被隐去身形的乌贼削掉一截，他整个人突然暴走，紫色电弧充斥整个空间。“老子刚植的眉毛！”
　　带着火花的电弧敌我不分，狄海道为了避开疯子队友被迫向后撤了几步，游隼抓住这个间隙，瞄准狄海道肩膀护甲，连发三枪，击中同一个地方。
　　“咔哒”一声，护甲碎裂，狄海道闷哼一声，子弹从肩膀处射出。
　　早已移动到负三楼和负四楼之间那个大洞的晏迁，趁着狄海道分神间，让“恶”悄无声息的把白色菌丝放在他的身上。
　　菌丝触碰到狄海道身上的血液急速生长，许久未进食的菌丝竭尽所能从宿主汲取养分，半分钟之内就已经将狄海道整个人快裹成一枚茧。
　　狄海道咬牙把鸦杀竖挡在身前，阻止菌丝缠绕得越来越紧。
　　“操，哪里冒出来的畸变生物。”他脸上的祭文爬到肩膀伤口处，努力截断钻入血肉的菌丝。
　　钢牙把手放在地板上，融化金属捏成数根极细的长针，攻向困住的狄海道。
　　庄信一五指微张，展开电弧拦下一部分，但还是有些刺入狄海道身体里。
　　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让菌丝膨胀得更大，连天花板都是。
　　乌贼趁着菌丝生长布满整个过道，迅速隐身跑向拐角，他气喘吁吁地寻找培育仓踪迹。
　　“看见了吗？炸弹还有三十秒爆炸，到时候就算找不到也必须撤离。”漆黑雀道。
　　“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
　　乌贼刚说完，从天花板掉下一个黄灿灿的东西，不是培育仓是什么。
　　他看向空无一人的通风口，回复道：“找到了。”
　　从刚刚他就有种感觉，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就好像有另外一只手在故意帮他们。
　　漆黑雀迅速道：“来不及处理了，把A18也一起带走，快点和钢牙汇合，你们右边的走廊墙壁会被爆破，那里直接通向排水管道。”
　　庄信一因为过度使用电能，头发向上炸开，兴奋得瞳孔都变成紫色，外放的电弧触碰到菌丝，立马传导到被菌丝缠绕的狄海道身上，他吼出毕生最高的音量骂道：“蠢货，菌丝导电，你还没有杀掉他们，我就先死了！”
　　庄信一顿住脚步，稍微冷静下来。
　　乌贼抱着培育仓返回钢牙旁边，庄信一一看，嗔怒，甩出长鞭想要抢回A18。
　　炸弹先一步引爆，庄信一连忙放下鞭子，撑起电弧包裹狄海道和自己，抵挡部分爆炸冲击。
　　乌贼手放在钢牙肩膀上，两人隐去身形从破损的大楼外墙离开。
　　黑色祭文突然暴涨像一张网将菌丝反向吞噬，狄海道割掉伤口仅存的一点菌丝，走到破洞前。
　　源源不断流动的污水从那里经过，流速极快，如果有东西掉下去会顺流而下很快就不见踪迹。
　　这些污水散发让人无法忽视的臭味，庄信一捏着鼻子，和狄海道对视一眼，看见他眼里的杀意，后退两步，“我可不去追。”
　　狄海道用看白痴的眼神撇了一眼庄信一，右手握刀向下，点力收刀。
　　黑色祭文重新盘踞到他的左脸。
　　“确认对方一共有四名成员，除了操控金属和会隐形的，还有一个狙击手和黑客。”狄海道按下耳中蓝牙通讯，“应该是反抗军的黑鲨部成员，平均年龄不会超过25岁。”
　　“……”
　　“对方很谨慎，声音和面容都伪装过。”
　　“……”
　　“可A18在他们手上，真的不需要追回吗？”
　　“……”
　　“好，明白了，我会派人继续调查。”狄海道转身朝电梯走去。
　　庄信一连忙跟上，“院长说什么了？”
　　“说你这个月的奖金清零。”狄海道冷冷道。
　　……
　　完成任务的“善”和“恶”全都回到晏迁身边，他把卡牌放进系统，返回第30层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人满为患，全在处理伤口，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声音。
　　他回过头，是刚刚在中心实验室里顺手帮过的那个胖胖的中年研究员。
　　“你找到你老师了吗？”
　　晏迁遗憾地摇摇头，“没有，我第一次来这里对路线也不太熟，但他大概是和宁秘书在一起的，暂时安全。”
　　研究员给他拿了瓶矿泉水，接着道：“看来你和你老师的感情还真好，外面都这么危险了，你还会选择去寻找他。”
　　矿泉水是未开封的，晏迁接过后只是用水冲洗了一下双手，淡淡道：“老师帮了我很多。”
　　他的发丝间落满爆炸后的灰尘，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眼镜也碎了一半镜片，可以想象在寻找的时候晏迁都遭遇了什么，可他只用一句话轻轻带过，没有携恩以报的意思。
　　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别样的从容与温和。
　　“你不害怕吗？”研究员问道。
　　“刚开始听见枪声是有点慌的。”晏迁使用卡牌除了精神力值会下降，体力也会消耗的很快。他现在有些腿软，问道：“介意我坐下说吗？”
　　研究员见状从前面分发物资的工作人员那里拿来两支营养液递给他，“可我和你素未谋面，你又为什么帮我？那个子弹可不长眼，也不会对任何人留情，万一死的人是你怎么办？”
　　营养液和爱德诊所的是一模一样的。晏迁仰头灌下一支，缓了缓，开玩笑道：“或许我是想卖你个人情呢？万一救的人刚好是个大人物，我就可以早日转正。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研究员也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晏迁拍了拍头上的灰尘，擦着镜片抬起头，回答道：“晏迁。”
　　“岁晏心未迁，遥望故园情。是个好名字，也很适合你。”研究员赞叹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邹文。”[1]
　　听到这句话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以为这个世界的文化底蕴早被资本给吞噬的一干二净，没想到还有人能如此解析他的名字。
　　邹文指了指制服上挂着的工作证，“很可惜我只是一个中级研究员，负责一些助理工作，没办法帮你转正。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转正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他拿来消毒酒精和创口贴，示意晏迁处理一下手背上的擦伤，“在这里受伤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栋大楼全是畸变生物，谁也无法料到什么时候是会被寄生的那个人。
　　晏迁再次道谢，“可能是刚刚被炸弹碎片崩到的。”
　　会议室的讲台上，李博士一眼就看见角落的晏迁，快步走来，诘问道：“你跑哪里去了？不是让你跟紧我吗？”
　　晏迁赶紧贴好创口贴站起身，“抱歉博士，刚刚人太多，我一抬头就没看到您了。”
　　绉文问道：“这位就是你的老师吗？”
　　“是的。”晏迁回答。
　　“原来你的老师是李博士啊，久仰大名。”绉文伸出手主动打招呼。
　　李博士却没伸手，视线在他的工牌上只停留了一秒就没了兴趣。
　　一个小小的中级研究员根本不值得他花心思结交，他微微点头算是认识了。
　　绉文也没觉得尴尬，替晏迁说话，和煦地笑着，“您的学生也很担心你，生死面前还能有这样的情意实属难得，就不用太责怪他了。”
　　李博士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是啊，如果没别的事，我们要到前面去了。”
　　“当然，二位先忙。”邹文道。
　　闻言，李博士转身收起笑容往演讲台下走去，晏迁抱歉一声也跟上去。
　　李博士坐在台前第一排位置，提醒晏迁道：“别浪费心力在那些无关人员身上，他们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和你我可不一样。”
　　晏迁沉默以应。
　　李博士见他这样似乎还想多说几句话，可台上宁澄出现打断，抬手示意所有人入座安静，李博士才只好作罢。
　　宁澄清清嗓子，“就在刚刚，护卫队已经将入侵的反抗军彻底清除，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研究室的核心成员，大家仔细想想，为什么反抗军的人会得知消息如此迅速？利用防护系统升级关闭的时间入侵，甚至轻车熟路的找到中心研究室抢走A18，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底下有人小声说道：“难道是……有叛徒吗？”
　　从讲台的侧门走出一人，脸上夹带怒火，从宁澄手中夺过话筒，“你们这群该死的废物，院里花重金把你们挖过来，连个实验体都看不住，这次负责人是谁！我要马上见到他人！”
　　宁澄咳嗽一声，小声道：“院长，他们都死了。”
　　周院长迟疑一下，高声道：“那就给我查，看看到底是哪些吃里爬外的，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不都还在。”
　　台下隔老远，晏迁都能看见他嘴边喷出的唾沫星子，这种人真的会是济世医药的院长？？


第44章 突如其来的关心
　　周院长在台上激情输出了快十分钟，大部分内容都是在骂人，经有宁澄提醒下面还有别的行程，他才念念不舍的放下话筒离开。
　　晏迁趁着宁澄吩咐身边人播放文件时，低声问向李博士，“博士，当时那个陈列室里面的那个菌人是周院长负责的吗？”
　　“是的，这几年大概遇到瓶颈了吧，脾气也变得……”李博士感叹一声，“搞科研的最害怕两件事，一是遇到瓶颈，二是身体条件不允许。”
　　“综合看上去第二件事才是最可怕的。”李博士的语调带着一丝不对劲，“谁不希望活得更长久一点。”
　　李博士虽然年纪很大，但身体似乎已经比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年轻人看上去还要硬朗。他在担心什么？
　　晏迁道：“可您现在这两件事都用不着担心，您的身体也很好。”
　　“是吗？”李博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台上。
　　巨大的显示屏上多出来几张照片。
　　这一看不要紧，晏迁意外看到了熟人。那第一张不正是死在他手上的吴文吗？
　　宁澄抬手示意众人目光集中在大屏幕上，“我来补充一下刚刚院长没来得及讲完的内容。”
　　“今天是这半年以来发生的第二次入侵事件，大家还记得前两个月的第一起入侵事件吗？这两伙人同为反抗军，这是我们拿到的最新照片。希望各位警惕身边人，如果发现有人与上面这几张图片的反抗军有关联的，只要提供信息，福利待遇均可享受正高级。”
　　话一出，后面的研究员稀稀疏疏的讨论起来。正高级待遇指的是什么？以李博士的贡献目前也才刚够到副高级待遇。
　　而提供一条消息，就能轻而易举获得比李博士还高的待遇，足够令人心动了。
　　看来济世医药真的对反抗军的人恨之入骨，也有可能吴文手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晏迁下意识看向李博士，他手里的矿泉水瓶快被捏扁形了。他好像还不知道吴文是反抗军成员这件事。
　　幻灯片结束放映。
　　“好了，现在请各位回到岗位上去。手里其他的研究不能停，济世医药的明天还得靠各位。”宁澄打了一通鸡血才关闭话筒下台走向李博士和他的方向。
　　李博士放下捏扁形的矿泉水瓶，面上不显，内心却思绪翻涌。
　　他压根不知道吴文是反抗军的人！
　　宁澄率先问向晏迁，“你没事吧？刚刚太紧急没顾得上你。”
　　“多谢宁秘书记挂，我没事。”晏迁道。
　　李博士问道：“前两个月发生了什么吗？这么大的事情我还不知道。”
　　“噢，是啊，李博士许久没来或许不清楚这件事，就在前两个月吧。那个叫吴文的趁院长不在，偷走了他最爱的藏品。就之前院长最爱把玩的鬼眼螳螂，本来是想等着它蜕皮之后做成扇面。现在只好用吴文身上的皮来做了。”
　　李博士的心沉入谷底。
　　前两个月……恰好是他遇见吴文的时间，肯定是吴文偷了鬼眼螳螂结果反被污染寄生，才给了他能用抑制剂控制吴文卖命的契机。
　　“不过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吴文的部分线索，据说他和我们院里某个成员来往甚密，这下大概两张扇面都有着落了。你也了解院长的脾气。”宁澄缓慢而平静地说道。
　　也只有宁澄这样的人才能把扒皮这种毛骨悚然的的事说的像吃饭一样轻松，心理变态程度和李博士几乎不相上下了。
　　晏迁想道。
　　济世医药发的那么高工资，全是医药费吧，心理没点病都坐不上高管位置。
　　李博士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两声，“那就好。”
　　“这些畸变者肯定会去小诊所或者黑市拿抑制剂，不知道李博士是否见过这人呢？”宁澄拿出打印的照片问道。
　　“我平时也主要是在实验室内，这得拿回去问那些接诊的医护才知道了。”李博士道。
　　“这样啊……好，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了。”宁澄收回打印的照片，看向晏迁接着道：“院长很看重你的这位学生很满意，好好培养，日后可是你的接班人了。”
　　李博士心不在焉的回答：“好，多谢院长抬爱。”
　　“行了，你们有事可以先去忙，院里今天挺乱的，我就不多留你们了。”宁澄作势准备亲自送他们，被李博士拒绝。
　　供电系统早就恢复，他和李博士乘坐另一部完好的电梯下到负六楼，一开始接他的白车已经停到电梯口。
　　这一段距离足够晏迁复盘刚刚获得的信息。
　　看来吴文和李博士之间的事情宁澄和周院长是不知道的，而且吴文的反抗军身份李博士也是才知道。可在宁澄询问吴文的事情后，李博士还是选择隐瞒，说明他也不想和反抗军扯上关系。
　　吴文已经死亡的事情除了晏迁他自己就只有监察部的人知道。
　　既然李博士如此想隐藏和吴文之间的联系，那他就更得好好利用一下了。
　　李博士坐上车后就看向窗外，周围气压低到不行，一副不打算搭理任何人的样子，晏迁也乐得清闲，看了一眼表盘，并没有最新消息。
　　下一秒，他的手环就打进一通电话。
　　晏迁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对面是个女生的声音，“您好，请问是晏迁，晏先生吗？”
　　“是我，没错。找我有什么事吗？”晏迁疑惑道。
　　“晏先生您好，我是济世医院的护士，我们已经为您女儿晏沫沫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但还有些具体的事项需要您来到医院和主治医师商量一下，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呢？”
　　原身的笔记里面确实提到过为晏沫沫寻找配型的事情。
　　“现在就可以。”晏迁回答道。
　　“好的，那这边先替您预约上了，您等一下来了直接前往406接诊室就行。”
　　“谢谢。”
　　“不客气，祝您生活愉快。”
　　听着不像是诈骗电话。
　　晏迁挂断电话，李博士正好看过来，他主动问道：“博士，我可以请半天假吗？”
　　“怎么了？”
　　“医院那边来电话说沫沫的骨髓配型成功了，我要过去一趟。”晏迁解释道。
　　“恭喜，这事是大事，我让司机直接送你过去吧，这里也不好坐车。”李博士让司机直接开到济世医药门口停下。
　　“谢谢您，我处理完就回诊所。”晏迁感激道。
　　“不着急，你先忙。”李博士又交代了两句，“待会去洗手间整理一下，这副样子见沫沫待会她该担心了。”
　　“您说的是。”晏迁有些不好意思道。
　　下车后，晏迁直奔洗手间，有些突如其来的紧张感。
　　他没有和小孩相处的经历，晏沫沫现在应该12岁，已经拥有自我分辨能力了，他能在她面前伪装成功吗？
　　他取下碎掉的眼镜放入口袋，理了理头发上的灰尘，又洗了把脸，精气神看上去好一些他才前往406接诊室。
　　晏迁走到门口，敲了几下推门而入。
　　进门后，他看向椅子上坐着的熟悉的男人，是戚朔。
　　穿着皮衣戴着墨镜人高马大的坐在桌子旁的长椅上，听见关门声才看向晏迁这里。
　　晏迁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通电话大概是戚朔为了联系他临时找的借口。
　　紧张感瞬间减轻不少。
　　晏迁松了一口气，坐到戚朔旁边，“你的能力还真大，连医院的人都能买通。”
　　戚朔摇摇头，“不是，是真的配型成功，只不过我借用了一下医生的房间跟你聊两句。”
　　“他没有怀疑吧？”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李博士。
　　晏迁答道：“没有，还是他亲自送我来的。”
　　“你怎么样？”戚朔问道，“你一共消失了两个小时。”
　　每次戚朔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晏迁都有种微妙的感觉，明明有墨镜阻挡，他还是品出一点关心的意味。
　　“我没事，先说正事吧。”晏迁疲惫地捏了捏肩膀，“那家天堂食品有可能是济世医药控股的子公司，和爱德诊所也有关联，你们可以再仔细去查查。”
　　“今天那里被反抗军的人入侵了，你们要查什么现在应该是最好时机。在楼里我暂时没看见温六奇，但凭我对李博士的了解，如果温六奇真的在他手上，他大概不会拱手让人，而是会留着自己慢慢研究。”
　　“他是一个研究狂，温六奇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异能者，用来做实验比普通人的价值要高很多，所以我猜测温六奇应该还在爱德诊所。至于在哪里我会继续找的。”
　　晏迁一口气说完，安静地等戚朔提问。
　　“监察部在刚刚收到了天堂食品附近的居民报警，说是听到爆炸声。”
　　晏迁还以为他要问别的更重要的事情，“那也是反抗军的杰作，他们黑了天堂食品内部的防护系统，不过伤亡不严重。”
　　可戚朔比他想象的还不感兴趣，径直站起身，按下桌上的按钮，“让江医生进来吧。”
　　江医生一走进来，戚朔就吩咐道：“给他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第45章 尴尬
　　一群医护从门外涌入，戚朔出去接电话只留下晏迁一人在里面和医护干瞪眼。
　　最后晏迁只同意让他们做点基础检查就好。
　　护士不小心碰到了桌面上摆放的文件，资料散落一地。
　　露出的页面上写到，与晏沫沫骨髓匹配的捐献人叫戚朔。
　　他默默收好资料重新放回桌面上。
　　接下来江医生为晏迁做了一整套基础体检，测量了血压，心率，肌肉检查，视力，听力，身高，体重，还用仪器扫描内脏情况。
　　晏迁身高一米八六，体重却只有六十九公斤，远远低于正常水平，掀起衣服能看见肋骨，但胳膊摸上去反而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说明他平时是有在锻炼的，但是营养没跟上。其他部分都是正常的，但肺部用听诊器听到了一些杂音。
　　“营养不良，加上有点轻微肺炎。”江医生额间褶皱都快挤成“川”字，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要好好爱惜，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一堆。”
　　营养不良是原身的历史遗留问题，肺炎应该是吸入爆炸灰尘导致的。
　　面对年纪快跟他爷爷一样的江医生，晏迁只能乖巧答应道：“谢谢，我会注意的。”
　　“最好是这样，我去给你拿药，你就在里面好好休息一下吧，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江医生拿着报告准备走出门。
　　“关于沫沫的骨髓移植的事？”晏迁从椅子上起身。
　　江医生手从门把上放下，“本来是想等你休息一下再详细说说的，但看你这样子不说清楚肯定又想东想西。我还是先说了吧。”
　　他又从门口走回来，递给晏迁一些关于骨髓移植的资料，让他了解大概流程，“我们会在下一期放疗结束后进行骨髓移植，根据患者情况安排手术，不出意外大概就是下周星期一左右。患者目前在做术前检查，暂时就不开放探望。术前一天，我们再安排你们见面。”
　　“如果以上都没问题的话，你就在这上面签字，签完后放在我桌上就行。”
　　晏迁仔细看了一下，问道：“这些资料我可以拿走吗？”
　　“当然。”江医生从桌面整理了一份骨髓移植资料递给晏迁，包括手术前期的准备，到术后注意事项都包括在内，还附上一张他的名片，“后续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随时问我，但尽量在白天，老年人熬不得夜。”
　　晏迁笑道：“谢谢，但是这个手术费用您还没……”
　　“我这边显示已经有人替你交了，缴费人是戚朔。”江医生指了指屏幕，拿着药单出门去给晏迁抓药。
　　帮他检查，还安排晏沫沫的骨髓移植。
　　这些已经超出晏迁与戚朔当初说好的条件了。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高个子女生，晏迁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她就是当初去查爱德诊所的女监察官——温筝，只是她今天没穿制服，应该是陪着戚朔一起来医院的。
　　“如果戚先生是因为温六奇的事情做这些，那大可不必。按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就已经行，我会弄清楚温六奇的所在，不会敷衍了事。”晏迁整理好衣服正色道。
　　他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任何没由来的关心背后都带有一定目的。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
　　温筝愣住片刻，回答道：“我想您误会了。有些话或许不应该我来说，但戚先生并不是那种故意携恩以报的人。我想您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见吧，都说失去一样东西的人在别的地方会更敏锐，戚先生也是这样。”
　　“我父亲是监察部的战术指导，烟酒不碰，即使是冬季的早晨他也必须去游泳，从下井区的海岸游到金龙湾，也就是跨海大桥的长度，大约有一千米左右，身体十分健康。”
　　“在他退休前一个月，监察部有个紧急任务，一个歹徒在闹市抢劫，当时人手不足，我父亲主动申请前去外围协助抓捕，抓捕过程中我父亲的手被歹徒划伤，因为伤口不大，事后处理没多久就愈合了，我们都没太在意，直到一个月后的退休典礼上，戚先生见了我父亲一面。”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伯父早点去医院检查。’当时听着挺触霉头的，但我还是相信戚先生的判断。拉着我父亲去做了一整套检查，结果显示他被畸变生物寄生了……”
　　“后面才查出来原来那个歹徒其实是永生教会的狂信徒，血液里流淌的全是畸变生物的虫卵，那些虫卵潜伏期太长，一开始普通检测仪根本无法检测出来。耽误的这一个月时间，虫卵已经从当初的伤口寄生到全身各处，重度畸变只是时间问题，我父亲不愿成为畸变者，在一天夜里瞒着我们跳入熔炉自杀。”
　　“戚先生大概是感觉到你身上有些不对劲才让江医生过来看看的，你去的地方可是专门研究畸变生物的地方，还发生了爆炸，万一粉尘中携带了某些畸变生物的种子后果会很可怕。”
　　他听说过有人能够通过气味声音辨别出其他人身体状况，没想到戚朔也有这种能力。
　　“我当时有带防毒面具，所以问题不大。”晏迁道：“那骨髓捐献又是怎么回事？也是巧合吗？”
　　沙原靠在门板上，接过话茬，耸耸肩道：“有些人喜欢在周末去做公益活动当作放松，你可以理解为他热衷于捐献骨髓。”
　　事实上戚朔的原话是，与其留给实验室那些老家伙研究反人类武器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但这么多年来他的骨髓也一直没有用上就是了。
　　复杂的情绪染上心头，看来他却是错怪戚朔了。
　　晏迁真诚道：“不好意思。”
　　他没办法拒绝骨髓捐献，原身等了许久没等到的事情，能够早日完成也是值得慰籍。
　　他这才想起，问向刚刚答话的那个手臂骨折靠在门板上的男人，“请问你是？”
　　沙原挠挠头，“我叫沙原，是他们的朋友。”
　　晏迁看着沙原的身形有种熟悉感，“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沙原“哈哈”一笑，“没有吧。”
　　毕竟现在他们和晏迁是合作的关系，他怕呆久了晏迁会看出点别的什么生出误会。
　　看向温筝求助。
　　温筝主动解围，“你是来医院复查吗？”
　　“啊，是，是的。但我刚好也有事要找老……”沙原嘴里的“大”字在温筝警告的眼神中被迫吞下去，“……找老戚…有点事。”
　　“他在廊桥那边接电话。”温筝抬手指了指门外道。
　　晏迁没有继续追问，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只要不危及他和晏沫沫，他可以装作不知道。
　　沙原得到机会就离开去找戚朔，温筝看晏迁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你先休息吧，我也出去了。”
　　“好的，谢谢。”晏迁道。
　　沙原摸了摸寸头，出门往廊桥方向走去，戚朔的电话已经挂断，他正在抽烟，“老大，你污染值又上升了？”
　　“还好。”戚朔弹了弹烟灰，“有事？”
　　“黑市的那几个卖畸变生物给吴文的人我们找到剩下的带头的那个了，他们都是三头帮成员，那人名字叫花彪。”沙原翻看了一下地址，“他现在躲在这附近的一处酒店里，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上次戚朔去云端俱乐部也是去抓其中一个，可等他赶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死在厕所隔间里了。这件事或许没那么简单，有些痕迹现场会更清楚。
　　戚朔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打开的窗户往外钻，“等我几分钟。”
　　身后传来脚步声，戚朔按熄烟头对沙原道：“你和温筝先下去等我。”
　　“好。”沙原转身就看见晏迁在不远处，心想老大这耳朵也太灵了。他在与晏迁擦身而过的瞬间，看见了晏迁的黑色手环，和戚朔的属于同一款。
　　“！”沙原瞪大双眼。
　　那个手环不是监察部统一制作的，而是出自戚朔自己之手。之前温六奇耍赖耍了好久，戚朔都没同意给，现在居然给了晏迁。
　　温筝担心他冲上去闯祸，抢先一步把人拦下，“愣着干嘛，还不走。”
　　“他……那个不是！”沙原丧失语言组织能力，有点惊讶这晏迁到底什么来历，值得老大如此费心。
　　“所以老大等了半天的信息是在等他？”沙原感觉什么东西快连起来了。
　　“应该吧，为了任务。”温筝道。
　　沙原总感觉不单单是任务，但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只好泄气下楼，打算回去问问陆主任，他知道的东西肯定比自己多。
　　戚朔站在一个窗户前面，阳光恰好打在他身上，让晏迁能清楚看见他墨镜之下的模样。
　　阳光透过墨镜折射到瞳孔里，他失去焦距的瞳孔是淡蓝色的，像雨后的天空。
　　他不仅头发是白色的，而且连睫毛也是白色的，眼窝深邃，外貌属于偏混血那一类。
　　没有墨镜阻挡大概第一眼看上去会很凶。
　　晏迁走过去，闻到一点淡淡的烟草味，他在之前从来没见过戚朔抽烟，下意识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
　　戚朔抬手将窗户开得更大一些，直到最后那一点烟味也消失。
　　有点尴尬。
　　晏迁在得知戚朔做了这么多，他一时不知道从何谢起，“刚刚江医生检查过了，我没事。”
　　“还有沫沫的骨髓，也谢谢你。你的医药费我会尽快还上的。”
　　戚朔用指尖推了一下墨镜，“不用谢我，那个钱本来就是从酬劳五百万里面挪过去的，算是提前预付给你。”
　　“好，那你有事先忙吧，我看温筝他们已经在楼下等你。”晏迁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楼下停着辆越野车，沙原正站在车外往楼上张望。
　　戚朔“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折叠的导盲杖，离开前最后说道：“我早上说的‘注意安全’是对你说的，不是对温六奇。”


第46章 大学生是脆皮
　　戚朔侧着头没听到晏迁的回复，转念一想刚刚那句话多少有点突然，以晏迁那种性格大概也不会有多余的反应，他舔了下后牙槽，收拢多余的情绪往前走出两步。
　　身边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笑，轻地就像落叶的声音，不刻意捕捉会遗憾的错过。
　　“我知道了。”晏迁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般疏离，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苍白的指节攥紧手中的导盲杖，戚朔的脚步变得比方才更匆忙往扶梯方向离去。
　　晏迁站在窗边，显眼的白色发辫出现，直到越野车开出去老远他才收回目光。
　　他开始回想天堂食品内发生的一切。回想可能漏掉的信息。
　　这一趟去的并不亏，还给他贡献了一场异能者之间的战斗。异能的种类超出他的想象范围，跟他的抽卡系统截然不同，也发现了异能容易给对手留下克制的隐患，而他的卡牌种类太多了，赢得更出其不意，只要不是太非，都能抽中一些保底的卡牌。
　　但最好是角色卡，这样限制会比道具卡少很多。
　　另一个好消息是，他的【B级·读心】至少可以在A级异能者面前使用而不被发现，再高的话估计就有暴露风险了。
　　再来就是李博士对他的戒心也降低了不少，今晚可以夜探一下神秘的二楼。看看李博士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小秘密。
　　医院过道的电子光屏上正在播放孕检的宣传广告。
　　不知道A18现在怎么样了？
　　他虽然净化了大部分污染值，但那群反抗军的人会如何处置A18也是未知数。不过，至少比落在宁澄的手里要强，一旦他们发现A18没有利用价值应该很快会被拿去非人道实验吧。
　　……
　　金湾区某处下水道出水口。
　　十几个穿着蓝灰色制服的人堵截在此，持枪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湍急的水流间夹带了一个胶囊形状的黄色物体。
　　其中一人跳下水拦下，那个物体就是当初装A18的培育仓，他们跟着定位提前来到这里，没想到还是被狡猾的反抗军发现，早他们一步丢掉培育仓混淆视听。
　　“宁秘书，让他们逃了。我们只找到一个空的培育仓。”
　　“收队吧。”宁澄轻飘飘道。
　　本就没把期望放在他们身上，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罢了。
　　宁澄的视线放在眼前的同样的培育仓内，黄色的灯光映照出一个蜷缩着的婴儿阴影。
　　能够存活下来的基因才是最完美的。
　　某处高档别墅区内。
　　乌贼用外套裹着熟睡的婴儿下车，问道：“这里安全吗？”
　　他警惕的看向四周，这里到处都是监控。
　　游隼从后备箱把武器提下车，示意钢牙把门禁刷开，“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而且监控有漆黑雀在，你怕什么。”
　　“我老早就想问了，你们是如何相信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乌贼道。
　　他是前一段时间才加入黑鲨的，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钢牙和游隼也没见过漆黑雀的真面目。但他们三人在平时是压根不伪装面容的，所以漆黑雀清楚他们所有人的底细。
　　钢牙从后面推了一把乌贼，将人推进屋。
　　“漆黑雀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我们所有人，所以他的身份需要严格保密，我们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一旦被抓住，对方就能从你的记忆里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一个没见过的人他们要从何挖起呢？”
　　游隼拍拍他的肩，“与其担忧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不如精进一下自己的技术。”
　　“这次的所有战斗过程，我都已经保存了下来，休息一下，三个小时后复盘。”漆黑雀的声音突然从蓝牙出现，传递给所有人。
　　“才三个小时？”乌贼不敢相信，那么高强度的战斗最起码也得晚上才能缓过来，而且这严格意义上是他觉醒异能后的第一次实战。
　　钢牙从冰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材，准备做点饭补充能量，“不是说你们大学生是特种兵吗？你没来之前，我们都是马上复盘的。漆黑雀已经变得很仁慈了。”
　　“大学生是脆皮……”乌贼怨念极重地看向他。
　　“那我手上这个A18怎么办？要杀吗？”他看向婴儿熟睡的侧脸，有些于心不忍。
　　漆黑雀一锤定音，“交给游隼，带他去做个详细的检查。如果污染值过高就走处决流程。”
　　“好，交给我吧，你就好好休息，然后享受第一顿胜利后的美食，钢牙是伙头兵出身厨艺很好的，说不定下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游隼笑道。
　　乌贼：“……”
　　他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只活在当下没有明天的美好精神状态的团队氛围。
　　游隼抱着A18上二楼，从栏杆处往下看，乌贼已经自觉走到厨房帮钢牙打下手。他关闭钢牙和乌贼的蓝牙通讯，只单独与漆黑雀对话，“我还是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杀掉那个研究员？”
　　“因为没必要。”漆黑雀回答道。
　　还以为突然发问能挖出点什么，没想到漆黑雀的警惕一如既往的高。游隼果断放弃这个话题，开始问正事。
　　“这次感觉有别的人在帮我们，你有看见是谁吗？”游隼回忆战斗的过程，狄海道身上突然出现畸变生物，以及这个A18都是很奇怪的地方。
　　乌贼当时说A18是从天花板掉下来的，也有些幸运的过头了，可以说是等着送上门到他们手上。
　　漆黑雀沉默了几秒回答：“这个我会查，我之后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这件事你一个人知道就行。这个地方前后左右的房子都是我名下的，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靠近，小队进入潜伏状态，必要的物资会有人送来。”
　　“天啊，你也太铺张浪费了，这一栋房子至少也需要五百万才能买下来吧。”游隼羡慕的眼泪从嘴边流下，“是你家出了什么事情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平时是游隼负责和漆黑雀联络，所以他自然也了解的更多。
　　只有他知道漆黑雀的家庭氛围似乎不太好。
　　“谢谢。但目前不用，医疗室进门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有一张黑卡，看看他们需要买点什么可以暂时拿去买。”
　　“我和钢牙都是孤家寡人能有什么需要的。”游隼推开门把A18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婴儿保温箱内，果然在抽屉里看见了那张晃眼的金边黑卡。
　　“人生中第一次体验被包养的感觉。”游隼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明明同样是反抗军，为什么阶级差异如此巨大的。
　　“我能问个问题吗？”游隼道。
　　“你说。”
　　“请问你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很难吗？多接几个单子就行了。平时有公司让我帮他们抓系统漏洞什么的。”漆黑雀也会在帮忙的过程中在系统里面留下后门，能够获得许多意想不到的资料。
　　关于天堂食品的资料也是早在一个月前，这个地方突然被济世医药的同一个投资方购入，他就趁着帮忙测试系统的间隙在这里插眼，时不时上来看一眼，结果真被他发现点其他的东西，比如A18的实验进度。
　　要不然即使拥有这次拥有系统升级短暂关闭的机会，他们的时间也是绝对不够的。
　　“算了，我还是摸我的狙击枪就好了，成为码农很容易头秃吧。”游隼感叹道。
　　下一秒，蓝牙“刺啦”一声断开。
　　游隼有些懵，看来头发是黑客通用的禁忌词汇。
　　他收好无比贵重的黑卡，开始在仪器前操作并开启了房间内的污染屏蔽，避免污染值骤升被监察部的人观测到。
　　几分钟后出来的报告却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
　　A18的污染值为1！
　　这真的是利用畸变生物基因孕育出来的婴儿吗？宁澄后续的反应也不像是作假的样子，还是说在他们和庄信一等人交战的这个时间里，还发生了点别的事情……
　　这件事或许跟帮他们的神秘人有关。游隼一并将猜测发送给漆黑雀，这些需要决策的事情就交给那人去烦恼。
　　难怪他没在A18身上看到大量的畸变，仅仅只有额头两侧有鼓包，像小鹿还没得及冒出的犄角吗，怪可爱的。
　　A18的身体普遍状态和普通婴儿没多大差别，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他的生长激素远远超出正常阈值。
　　一个月后他就能拥有成年人的体格，人造人基因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不可逆的伤害，快速生长的背后需要压榨生命力，他的寿命可能只有短短只有几年或者更短。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落在实验室那群人手里，到死也不得自由。
　　……
　　江医生给晏迁开了点治肺炎的口服液，反复叮嘱他按时吃饭才打算放他离开。
　　离开前晏迁还是去了趟重症监护室大楼，给晏沫沫多预缴了一部分营养费。
　　他乘坐电轨返回爱德诊所。
　　温六奇的事情也需要尽快有个结果才行。
　　快走到爱德诊所大门时，他看见方辰从侧门出来，拖着一个箱子鬼鬼祟祟地回头看了几眼，然后迅速钻进旁边的小巷。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那里并没有垃圾桶，所以方辰不是出来丢垃圾的。
　　虽然方辰不是杀死原身的真凶，但无缘无故帮助他的动机也值得让人深究。身上也还有些谜团需要理清。
　　晏迁是个有疑惑就必须要解决的人。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离下午两点上班还有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决定跟上去。


第47章 投石
　　小推车的轮子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
　　晏迁躲在阴影里与方辰始终保持一个恰到好处又不至于太远的距离。
　　毕竟方辰也是一个异能者。
　　这片区域都是待开发区，晏迁从没来过，只是听顾桑结午休的时候提起过，说这片地区有很多畸变者，监察部的外围巡逻组嫌麻烦都会下意识避开这边，如果出事了就真的连发现的人都没有。
　　越往里走，岔路越多，稍不注意就容易迷失在里面。可方辰轻车熟路，准确的拐进每一个分岔口。
　　大约走了十分钟才总算走出巷子口，方辰拉着箱子来到一处外围被铁丝圈住的地方，旁边还立了块警示牌，写道：“危险！勿入！”
　　粉刷的雪白的墙画上了各种涂鸦，上面还不乏有一些咒骂监察部和联合会的话。
　　路面凹凸不平，小拖车的轮子在石头上颠簸了一下，没封严实的箱子敞开一点，恰好让晏迁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熟悉的药品包装。
　　在爱德诊所平时都是方辰主要负责药品入库清点，一些过期和自然损耗的药品也是他一手处理。可晏迁始终没有看到过那些损耗的药品去向。
　　他猜测这些或许就是那些要被“报废”药品。
　　方辰脚步没停，推开入口的大铁门继续往里。
　　无数的破布拼凑出大大小小的帐篷连接在一起，随风晃动像一片五彩斑斓的旗帜。
　　一群小孩从帐篷间窜出来，把方辰围在中间。他从口袋里抓出一些糖果交到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孩手里，“小饼，你负责分给大家。”
　　这些小孩虽然身上的衣服都很破旧，但却异常整洁，连褶皱都很少。
　　帐篷与帐篷之间的死角区域，晏迁也没看到任何垃圾存在，所有东西都整齐的摆放着。
　　这里大概某个流浪者聚集区，奇妙的是晏迁感觉不到一丝糟糕的情绪。
　　路过的人都和方辰主动打招呼，他在这里似乎很受大人小孩的欢迎。
　　小饼点点头，双手捧着糖果走到一旁，其余小孩纷纷蹲坐在他前面等着分发糖果。
　　“许达哥呢？”方辰问道。
　　小饼把糖全都平均分下去，自己一颗也没留，“今天小栀又吐了好多血，许叔叔在帐篷里陪着的……”
　　“好，我去看看。”方辰拖着箱子往前走。
　　离他大概十几米远的那个灰色帐篷走出来一个带着眼罩的独眼男人。
　　方辰主动打招呼，“许达哥。”
　　许达快步走向他，“方医生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方辰把箱子用力提到身前放好，“给你们送药。”
　　“每次都麻烦你了，替我们免费看病，连药也不收钱。”许达接过箱子，感激道。
　　“没事，今天营地怎么空荡荡的？”方辰感觉老人和小孩少了一些。
　　许达苦笑道：“我正打算说这件事，前几天公司的人已经来过了，他们的拆迁队马上要进场，有去处的人都搬走了，谁也不想最后被暴力驱赶。”
　　方辰来到爱德诊所实习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这里要拆迁，但是一年过去也没见行动，不知道工程为何停滞了，慢慢也就成了这些桥洞族的聚集地。
　　净水市最便宜的房子主要分布在下井区，可下井区百分之二十的土地需要容纳百分之七十的人，房源远远不够，剩下百分之三十除去中高薪阶层的人，还有大约百分之二十五的人住不起房子，而这群人就这样分散在城市各处。
　　净水市以前为了节约土地，在建造的时候采用了许多上面行车下面过人的桥洞结构，而这群无家可归的人白天在城市各处打零工，晚上就蜗居在桥洞底下。后来这群有工作却没住处的人都被外面统称为“桥洞族”了。
　　这里是这附近最大规模的桥洞族聚集地，许达算得上是这里的话事人。
　　方辰偶尔会过来替他们看看病，送点物资什么的。
　　“那你们剩下的人怎么办？”方辰问道。
　　“听说北方会接受我们这群人，我们打算之后过去碰碰运气。但现在小栀的状况不太稳定，我怕路上出问题，还好你今天来了，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许达用力搓了把颓废的脸，胸口起伏像是憋了口气吐不出来，他在身上口袋摸索着，总算摸出一根劣质香烟点燃。
　　北方有什么不一样吗？
　　晏迁疑惑间，只见方辰脸色凝重地降低音量，“那不是……反抗军的地盘吗？”
　　这是晏迁第一次从普通人口中听到谈论反抗军的事情，他不由得集中注意力。
　　“是啊，虽然北方气候恶劣了点，但至少没有压死人的税收，听说那边物价也挺低的，他们最近又占领了北方海港城市，把控了重要的资源运输口岸，说不定去到那里就能找到更稳定的工作了。”许达疲惫的眼中燃起一点光亮。
　　方辰知道许达意已决，再劝也没意义。他是孤家寡人，一家吃饱全家不饿，在哪里生活都一样，可许达不一样，除了他自己的女儿，他还收养了这一片区的孤儿，就为了不让他们死在街头混混的手上。
　　许达之前是环卫工人，工资少但胜在稳定，多余的时间还能去干点别的兼职，勉强也能扶持起这些孩子，可就因为联合会引进黑盾科技人工智能改革，他喜提下岗，现在存款也快消耗完了。
　　“我先去看看小栀。”方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能做点自己能帮得上忙的。
　　许达把烟头扔进旁边的空花盆，“你先去吧，我等烟味散掉再进去。”
　　方辰从纸箱子里拿出一次性手套和口罩，消毒后戴上，还从里面拿了几支药剂和注射器，抬脚朝着灰色帐篷里面走去。
　　帐篷侧面有一处补丁破损，刚好可以让晏迁利用帐篷里的阴影藏进去。
　　晏迁选择的阴影是在最顶上的灯罩，带起了一阵风吹动帐篷里面的帘子，上面绑了一些贝壳，碰撞在一起轻轻作响，引得方辰侧目。
　　他走到灯罩底下，伸手拉了一下开关，“许达哥，我之前就说了，你这个帐篷顶上有破洞，下雨的话会有漏电的风险。”
　　“啊，抱歉，我最近太忙忘了。”许达从外面走进来，“我等一下就去补。”
　　晏迁收敛气息，开始打量周围，帐篷里面的空间有限，矮桌上放了几册儿童读物，除了一张躺椅再无他物。左边有块木板隔出来的小单间，方辰径直朝那儿走进去。
　　单人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周围摆放着干净的动物小玩偶，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有许多针孔。
　　脆弱，奄奄一息。
　　晏迁目光落在小女孩脸上，她看起来差不多也才十二岁左右，和晏沫沫的年龄差不多。
　　方辰用手背探了探小栀额头，有些低烧。他拿橡皮管绑住她的手腕，给她输上营养液，往里面打了一针抑制剂。
　　是诊所里每月限量十支的那种高级抑制剂。
　　大约过了几分钟，小栀才有点反应，微睁开眼睛，小声道：“小方哥哥……”
　　许达立即凑上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困……冷……”小栀气若游丝。
　　闻言，许达立即给她从旁边拿来一张毯子搭在上面。
　　小栀侧着头咳嗽几声，呕出一口鲜血。
　　晏迁却在鲜血中看见另一样东西——
　　沾染血丝的白色花苞。
　　犹如死神下发的邀请函。
　　晏迁思索道：难道这个小女孩也是……畸变者？
　　许达捏着花苞深恶痛绝地踩在脚底，轻柔地用手帕楷去她唇边的血迹。
　　“我们出去说吧。”方辰看向再次陷入沉睡的小栀拍拍许达的肩膀。
　　许达替小栀压了压被角，转身跟着方辰走出去。
　　“可以借我根烟吗？”方辰走到离帐篷足够远才接着说道。
　　许达摸了一下烟盒递给他，准备收回去时，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根，手指微微颤抖。
　　“小栀的污染越来越高，这样下去不仅是你还有其他孩子也会被影响。她的畸变程度在变高，光靠抑制剂很快就会没效果。”方辰呼出一口气，声线沉重。
　　许达沉默，紧绷下颚。
　　方辰心一狠，还是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她现在看着外表没有畸变，内里……内里早就变成……那些花会源源不断的吐出来，小栀很痛苦。”
　　“还有别的办法吗？”许达低垂着眼睛看向地面。
　　隔了几秒，方辰才接着道。
　　“安乐死吧，这是减轻痛苦最快的办法。她怕冷，去了北方也是遭罪。”
　　烟灰落在方辰的鞋面，蹭出一道黑痕。
　　许达抽光剩下的所有烟，哑着嗓子问道：“还有多久时间？”
　　“安乐死的药剂管控很严，我也需要大概一周才能弄来。以小栀的情况，最多也只有一周，她就会完全畸变。”方辰道。
　　许达看了一眼帐篷，握紧拳头，“会很痛吗？”
　　“不会。”
　　许达撑着膝盖，似乎失去全部力气，最后轻轻道：“好。”
　　方辰离开的时候，晏迁没有跟他走同一条路，因为他的精神力值下降的太快，角色卡暂时用不了了。
　　小女孩吐出花苞的模样一直浮现在他眼前。
　　惹的人心绪不宁。
　　正是花一样的年龄。只剩下安乐死了吗？
　　“哐镗”几声，玻璃瓶顺着坡道滚到他脚边。
　　晏迁背后传来怪异声响，【危险直觉】在同一瞬激活。
　　面色发青，瞳孔泛白，宛若丧尸般的男人拖着骨折的脖子朝他扑过来，还没等晏迁反应过来。
　　手术刀已经先一步捅进那人心脏。
　　寂静的小巷，只余下尸体倒落的声音。
　　晏迁手上都是血。
　　尸体消融化成脓水，蔓延到他脚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心底破土而出。
　　他慌忙离开现场。
　　等到回过神，晏迁已经再次来到许达的帐篷里——小栀的床前。
　　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不知不觉杀了许多人。
　　从一开始的犹豫，变得现在几乎不需要思考本能的杀戮。
　　他在害怕。
　　害怕沉溺于这种感觉。
　　这个世界的生态像是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草，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起拉入湖底了。
　　晏迁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捂着嘴剧烈呼吸。
　　突然，一个温热的东西包裹着他的手指，把他从沉溺的湖底重新拉起来。
　　小女孩无意识握住了他的手。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可以……救救我吗？】
　　微弱的童音将他重新拉回现实。
　　晏迁冷静下来。
　　他还能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A18的污染值和身体上的畸变在手术刀刺入心脏后就消失了。
　　但为什么手术刀可以净化？是否存在其他的使用条件需要满足？
　　他不能就这样冒险用在小栀身上。
　　系统的提示弹出。
　　【姓名：小栀 污染值：8765（91%）畸变倒计时：6天4h】
　　离方辰下一次来到这里，他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他需要在这个时间内找出手术刀彻底净化污染的使用条件。
　　今晚夜探诊所也许就是最好的实验机会。


第48章 负一楼
　　晏迁收拾干净小栀手上不细心沾上的血迹，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帐篷。
　　外面开始变天起风，刚分发完物资的许达连忙走进来，想给小栀轻轻盖上输液的手背，却发现那里早就搭上一件薄外套。
　　就连帐篷内原本透风的小窗也早已关上。
　　他记得走的时候没有做过这些……许达拍着脸颊，可能是他忙糊涂了，没多放在心上，趁着还没下雨，他赶紧踩着凳子去修补灯罩处的破洞。
　　回到诊所后，李博士依旧没有主动找晏迁。
　　还以为今天一起去过天堂食品之后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晏迁看了排班，他没有需要接诊的病人，走到前台去问莫泽兰才知道李博士一回来就吩咐她不用给他安排接诊，还专门嘱咐让他先好好休息一下。
　　这就是带薪摸鱼吗？
　　晏迁有些闲不住，打开诊所内部资料库的视频，盯着屏幕装作正在研究的样子，实际上陷入沉思。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他需要重新捋一下已知信息。
　　首先，吴文派去刺杀原身，是因为李博士怀疑他盗取了实验数据，可吴文被他反杀，李博士派秦龙二度去他家搜寻，再次被他解决，u盘下落依旧成谜。
　　李博士目前不知道吴文和秦龙都已经死了，甚至怀疑吴文携带u盘逃跑。
　　直到今天早上才通过宁澄之口得知吴文不仅是反抗军，还偷了周院长的藏品鬼眼螳螂。
　　戚朔发给他的资料里面有写到吴文现在也是反抗军的叛徒，感情这货还是双面间谍。
　　如果晏迁是李博士，他肯定会选择主动坦白，今早撇清关系，毕竟宁澄已经查出点苗头，彻底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此时不说，以后再想说清楚就更难了。
　　可李博士任然选择在宁澄面前隐瞒与吴文的关系，甚至连实验数据失窃的事情也没有告知。
　　除非……
　　李博士在害怕宁澄会顺着吴文和他的关系查出别的东西，一件比实验室数据失窃和反抗军都要严重的事情。
　　晏迁似乎抓住到一点线头。
　　他顺着这个角度继续思考。
　　在济世医药除了反抗军也就是只有与实验体有关的事情称得上严重了。
　　李博士和实验体二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从之前晏迁就感觉到，李博士似乎对实验体有种不同寻常的狂热。宁澄说过李博士已经有几个月没去过天堂食品的研究总部，也就是说他研究很久没有新的研究成果上报。
　　他回想一起李博士说过的每句话。
　　李博士提到“搞科研的最害怕两件事，一是遇到瓶颈，二是身体条件不允许。”
　　难道是李博士的身体状况出问题了？可这跟实验体有什么关系……
　　他记得诊所每个月会体检一次，体检报告需要全部上传，所有人的报告都可以在内网可以查询。
　　鼠标挪动到查询页。
　　李博士的报告最近几个月的都很正常。
　　又陷入了死胡同。
　　晏迁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口袋里的小蛇憋了一整天早已忍耐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钻出来用尾巴卷着眼镜腿玩。
　　虽然眼镜碎了一半镜片，但修修也还能用，他刚准备伸手拿回来。
　　只听到“嘎达”一声清响，眼镜脚在小蛇的尾巴下被掰成两截。
　　小蛇也察觉到自己干了坏事，连忙躲到电脑后面。
　　这下好了不用纠结要不要修，可以直接换新的。
　　晏迁乐观地想道。
　　他拿起眼镜腿刚准备扔进垃圾桶，就从里面掉出来样东西到桌上。
　　黑色的方形物体，连指节盖一半大小都没有。
　　有点像芯片，但质地却很软，难怪可以弯曲后藏入眼镜腿里面，
　　等等……芯片！
　　也许他们都被u盘的外表迷惑了，忘记u盘里面是需要插入芯片才能使用的。
　　晏迁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
　　这个芯片会不会就是丢失的那个u盘里面的？
　　他记得戚朔送的手环有读取芯片的功能。
　　试试。
　　打开芯片的瞬间，屏幕弹出了一个提示信息。
　　“请输入解压密码：口口口口口口”
　　是个六位数密码。
　　晏迁依次尝试了原身的生日和晏沫沫的生日，结果都显示错误。
　　他只剩下一次机会。
　　晏迁冷静地思考，这么重要的密码肯定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含义。
　　而对于原身来说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晏沫沫了。
　　晏沫沫的生日只要随便查查就能知道，所以他输入之后才显示密码错误。
　　与晏沫沫有关的还有什么？
　　晏迁直觉认为他一定见到过这个东西。
　　……照片！
　　他迅速拿出皮夹里放着的照片，下面果然有与数字有关联的东西。
　　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串不起眼的日期——
　　3032年3月13日。
　　晏迁的记忆里蹦出来属于原身的记忆。
　　这一天是原身去孤儿院领养晏沫沫的日子。
　　心脏怦怦地跳。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晏迁用微润的指尖输入“320313”。
　　屏幕出现个小圆圈，显示正在加载中。
　　他赌对了。
　　几秒后，屏幕中间出现了一个未命名文件夹。
　　他点进去，里面有一个命名为1的文档和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会有声音，原身没有改造耳廓安装内置蓝牙，他选择先查看文档。
　　文档一打开，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一份体检报告，但名字被模糊掉。
　　【体检报告】
　　姓名：xxx
　　性别：男
　　年龄：72岁
　　检查日期：3034年6月18日
　　体格检查：出现轻微认知障碍，视力衰退，头痛呈持续性，右侧明显压痛，四肢带有麻木感。
　　影像学检查：右侧额叶区域见占位性病变，右侧额叶可见低密度病灶，周围伴有水肿带。
　　血液检查：白细胞正常、血小板正常、电解质正常、肝功能正常、肾功能正常。
　　诊断：右侧额叶高级别胶质瘤、脑水肿伴有颅内压增高。
　　他上网搜索了一下“右侧额叶高级别胶质瘤”是什么意思。
　　结果显示，这是一种很严重的脑部恶性肿瘤，也就是通常说的脑癌。
　　根据他查到的情况，确证脑癌晚期到发病最长也就不到半年时间存活。
　　虽然报告没有写名字，但他根据年龄推测，这大概就是李博士的体检报告。
　　体检日期是在两个月以前。
　　原身大费周章将这个文档保存在芯片里面，足以证明这个东西很重要。
　　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更换电子大脑其实是可行的，但代价就是需要改造全身，更换电子芯片驱动，甚至还要面临被黑客烧掉脑子的风险。
　　他认为李博士不会冒险这样做。
　　那就只剩下一种方法可以对抗脑癌。
　　把自己变成畸变者或者觉醒异能。
　　而这两者之中又只有成为畸变者这一条路径是最快的，对于李博士来说身边这些实验体都能替他试错。
　　为他筛选出最优质的畸变基因。
　　可晏迁还是想不通这跟吴文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证实才行。
　　就在他打算看看视频的时候，电脑屏幕上弹出信息通知，是李博士发来的。
　　“来我办公室一趟。”
　　只能晚点再看了。
　　晏迁取下芯片放入【空白卡牌】并前往二楼。
　　刚踏入办公室，李博士就直接进入主题，“从今天开始，你就替我负责负一楼的病人吧，详细的情况等一下包燕会带你了解。”
　　“负一楼？”晏迁问道。
　　这就告诉他爱德诊所的秘辛了？
　　“核心的研究都在负一楼。”李博士简短地解释道。
　　“我以为二楼vip病房才是。”晏迁道。
　　“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东西怎么算得上安全呢？”李博士支着下巴看向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门禁卡递给他。
　　“进入电梯刷这张卡，可以直接下到负一楼，包燕在那里等你。”
　　晏迁接过卡，怕引起李博士怀疑就没有问多余的事情。
　　“对包燕多留个心眼，她是宁澄的人。”
　　李博士在晏迁正准备关上门时突然提醒道。
　　晏迁停顿了一下，确定没听错，回答道：“好的。”
　　出了门，晏迁径直走入电梯，他将门禁卡放在电梯按钮下的感应器位置，电梯立即向下移动，显示屏上的数字是“-1”。
　　电梯门才刚打开，小蛇就在口袋里动了一下。
　　难道温六奇在这里？
　　包燕站在门口，脸上居然还带点笑容，比起他们初见面的时候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替晏迁按着电梯门，“晏医生，没想到我们也有一起共事的机会，之前言语上或许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
　　晏迁与她客套了几句，“说这些就见外了，包护士长。”
　　包燕为他在前面带路，这里多出了许多持枪守卫。
　　偌大的平层一排排摆放着圆柱形容器，就跟他在天堂食品陈列室内看到的一样，这里面也装着许多畸变生物。
　　“晏医生今天第一次来，主要是熟悉一下这里的工作流程就好。”包燕带着他从这些容器间穿过，走向另一头的铁门前。
　　她做了个示范，消毒双手后穿上摆放在门口的防护服，接着道：“晏医生，你身上携带的所有电子产品都需要暂时放在外面。”
　　“好。”


第49章 爱德诊所
　　对于离开过视线的东西，晏迁是不会放心的。
　　他选择把戚朔的手环也悄悄放进【空白卡牌】里，刚好剩下的空间够放。
　　包燕得知晏迁手环坏了居然还主动的介绍几家性价比较高的店铺给他。
　　“谢谢，我有空会去看看的。”晏迁没有打断她，听到最后才发现她真的只是在为他排忧解难。
　　晏迁穿上防护服按下胸前的按钮后，宽松的衣服瞬间被抽掉空气紧紧贴着他的躯干，面罩完全透明还带有呼吸阀。
　　面前的铁门没有连接地下供电系统，所以不能用门禁卡刷开，只能用一把双面双排子弹槽，外形如叶片的钥匙打开。
　　钥匙的齿面太复杂，完全就是为了防盗设计出来的。
　　在这个世界所有能够与电有关的东西都不太安全。
　　包燕将门打开后就立即收好钥匙。
　　沉重的铁门需要两人同时发力才能推开。站在门口的两个持枪警卫也跟在他们身后走进门内，他们头戴面罩身上还穿着特制的机械外骨骼，即使不是异能者也能战斗力惊人。
　　没想到进到里面还有一扇门，再打开这一扇门之前，包燕递给他一个对讲机，为他调试频道。“进到里面信号就会完全屏蔽，这个家伙可是你与外界唯一的联络工具，拿好了。”
　　“每个十分钟要主动汇报一下，外面的人会确认你的活体状态，如果超过十分钟没应答，他们会默认里面出事，做好武力镇压的准备。”
　　活体状态……这听着就不太吉利。
　　晏迁道：“如果因为意外没来得及应答，会怎么样？”
　　“那就得靠你身边这两个守卫了，你要确保自己始终保持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他们会辅助应答。”包燕指了指旁边胸口贴着编号289和编号290标签的持枪守卫。
　　“请多多指教。”晏迁主动道。
　　289点点头算是回应，290拍拍枪柄，语气算不上和善道：“晏医生不作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看来这里的守卫和研究员之间还穿在鄙视链，关键时刻他们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晏迁想道。
　　包燕给她的蓝牙也调试了一下，边说边用打开第一道门的钥匙打开这最后一道门。“万一真有什么，里面的走廊墙上也有红色警报按钮，按下后会有人第一时间赶来的。”
　　“这里面没有监控吗？”晏迁问道。
　　“当然有，只是铁门没有接通而已，门的钥匙也仅此一把。”包燕回答道。
　　晏迁道：“是安全的做法。”
　　门刚推开一条缝，白色的雾气就往里渗，晏迁的视野全变成白色，寒冷的空气透过呼吸阀传导到口鼻内。
　　这里面的温度很低。
　　包燕率先迈出去，晏迁紧跟其后。
　　走廊左侧是用不透明的墙壁隔开的四五个病房，右侧只有墙壁和一个杂物间。
　　包燕走进杂物间推着一个小推车出来，“因为之前的清洁工做了点状况，所以你最近的工作任务里面还要多一项打扫卫生。”
　　“出了点状况？”晏迁下意识问道。
　　包燕笑笑没回答，“打扫很简单，就是把他们褪下来的东西全都装到推车的回收桶里面，另外还有一些特殊情况可能就需要你手动处理一下。”
　　晏迁问道：“什么特殊情况？”
　　“你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墙上的污染值检测仪，一旦超过安全范围就会亮红灯，这个时候就会用上这把剪刀了。”
　　晏迁看向推车，边上果然挂着一把造型独特的剪刀，剪刀口已经变成暗红色，像是长年累月堆积下来的血垢。
　　包燕接着道：“这把剪刀是用A级畸变生物鬼蟹的钳子做的，对付这些实验体很好用，就是记得每次用完后要清理干净，浸泡一下清洗液。清洗液就在杂物间的架子上很好找。”
　　“你已经畸变所以对于污染的耐性会比普通人更高，这些实验体的污染说不定还高不过你呢，别担心。”
　　“为了抑制他们的活性，这里面的温度很低，所以在里面停留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个小时以上。”
　　“回收桶如果装满了我应该放到哪里？”晏迁估算这个桶的容量，也就5升，相当于一个家庭用桶装水的大小。
　　“放到门口，会有其他人来收。”包燕想了想回答，“不过一般还没有一天内能装满的情况。”
　　包燕带着晏迁继续往里走，路过第三个房间的时候，小蛇突然在口袋里动了一下，晏迁脚步一顿，目光快速扫过门口的实验体信息。
　　【信息卡】
　　编号：377
　　畸变物种：野兽化（具体种类不明）
　　污染值：8791（A级）
　　注意事项：对于血腥味敏感，警惕性较高，目前处于断食隔离状态，每日一次查看状态。
　　日期：3034年7月23日
　　晏迁问道：“这是最新的实验体吗？”
　　这个日期距离温六奇失踪的时间太近了。
　　包燕看了一眼，“是的，博士很看重这个实验体，但他还在反抗阶段，暂时断食消耗他的体力，每天来看一次只要他没死就行。来到这里可就再也出不去了，乖乖配合才是正道。”
　　有点像熬鹰……当初小蛇逃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身伤，温六奇反抗过的可能性很大。信息似乎都对上了。
　　晏迁对这个房间多留了个心眼，无论如何也得进去看一眼才行。
　　包燕继续往前，在第四个房间门口停下，“今天第一天，给你个难度最小的试试。你拿着工具清理完房间后，从他身上采集一些切片放进这个铁盒里面，再打一针营养剂，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晏迁看向第四个房间的信息卡。
　　【信息卡】
　　编号：365
　　畸变物种：水生生物
　　污染值：5675（B级）
　　注意事项：会分泌粘液小心摔倒。
　　日期：3034年4月31日
　　晏迁紧接着问道：“如果实验体有攻击倾向，我为了自保能动手吗？”
　　包燕愣了一下，“可以。”
　　站在墙边的守卫290不屑地笑了声，在他眼里晏迁就是个绣花枕头。他轻飘飘道：“晏医生，处理实验体这种专业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晏迁没太在意守卫话里的敌意，这两个守卫就是变相监视他的工具人罢了。只要能动手就有机会测试。
　　包燕补充道：“对了，这个实验体是从联邦监狱转过来的死刑犯，多留心。”
　　“我还以为实验体全是普通患者。”晏迁道。
　　“当然不是，在死刑流程审核结束之前这群死刑犯还需要活好长一段时间，对于监狱来说他们变相增加了一笔不必要的财政支出，活着也只是浪费监狱的食物，还不如打包送给各个医疗机构，他们还能赚点补贴。”包燕解释道。
　　“就拿这人来说，他没脑子的抢劫了一所孤儿院，杀死了十几个小孩，不到三小时就被抓了，实验体的畸变基因和智商也有很大关系，像他这种最多也就B级，还是下等的B。”
　　包燕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我还有别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就必须你单独完成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没有了。”晏迁回答道。
　　之前的研究员连十分钟都没撑下去就吓得屁滚尿流，丢人丢到家。这个晏迁到底有几分本事，待会就清楚了。
　　包燕这样想着，再次嘱咐两名守卫，“以晏医生的安全为优先。”
　　“是。”守卫回答道。
　　交代完后包燕就离开了。
　　晏迁深吸一口，按下墙上的解锁开关，“咔哒”一声门自动向里推去。
　　房间里一片黝黑，只有过道的光能照亮门口。
　　晏迁将营养剂揣到兜里，提着回收桶拎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一股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脚底有些湿滑，连呼吸阀都过滤不掉那股浓厚的水腥味。
　　晏迁借着门外的灯光，查看检测仪上面的污染值情况，已经飘红。
　　他刚摸到墙上的灯光开关，脚踝就被冰冷的东西缠绕上。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290和289对视一眼才慢悠悠拉开枪栓，打开对讲机问道：“晏医生你怎么样？”
　　漆黑的房间内，晏迁被险些拽倒在地，对讲机滑向另外一侧，他立刻反应过来对着缠着他的东西就是一剪刀。
　　一截手腕粗细条状物体掉落地面还在扭动，上面还有吸盘。
　　像章鱼触手。
　　晏迁从地上站起来，摸到一手的粘液，被恶心得够呛的。
　　触手没有给晏迁喘息的机会，立即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如蛛网般罩下来。
　　剪刀太过笨重，还没剪几下就被粘液糊住打不开。
　　晏迁扔掉剪刀，从系统里拿出【B级·失落的手术刀】，尖锐的刀尖一划一挑更加快捷的切断迎面而来的触手，没有沾染到一丁点粘液。
　　【伤害-100。】
　　晏迁心想，怎么样才能净化污染值呢？
　　他又连续实验了几次，总算得到了除“伤害-100”以外的其他提示音。
　　【精神力值+3。】
　　精神力值一直加到100时，系统的播报音就不再出现。看来已经到极限了。
　　【姓名：晏迁 精神力值：1362（C级）】
　　晏迁感觉视野更加清楚，即使不用开灯屋内也如白昼一般。
　　他的双手上笼罩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属于你自己的精神力磁场，可以试着把它附着在武器上。】
　　晏迁试着把精神力包裹住手术刀刀尖，然后对着触手轻轻划了一下。
　　系统音再次提示。
　　【污染值-3。】
　　系统面板也发生变化，他的精神力值下降了0.01。污染值和消耗的精神力比例大概在300：1。
　　他记得前几次击杀畸变者后，那些污染值都会变成手术刀的蓄能条。
　　系统面板再次弹出。
　　【道具卡】
　　名称：B级·失落的手术刀
　　描述：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有名的精神科医生，他解剖了无数爱人的心脏，只为了证明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
　　净化值：1343/1500
　　净化值果然从1340增加到1343了。
　　看来只要他的精神力等级足够高，应该就能完全实现净化。
　　这就净化了污染？但完全净化似乎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值还做不到。
　　掉落一地的触手证明晏迁并不是个软柿子，实验体365号收拢触手准备缩回角落时，却被他一把抓住。
　　晏迁道：“跑什么跑？”
　　实验体365：“？？”
　　系统及时上线提示：【目标血量为300/2000】。
　　晏迁的实验还没结束还不能真把365弄死。
　　晏迁从兜里给365扎了一针营养剂，又把切片放入铁盒，包燕交代的任务就算完成。他蹲在地上回收掉落的触手，宛若丰收的渔夫。
　　不一会回收桶就冒尖了。
　　污染值检测仪已经红灯变为绿灯。
　　被收拾一顿的触手总算得以逃脱缩回角落。
　　晏迁捡起对讲机，“我没事。开门吧。”
　　打开门准备看笑话的289和290瞥见桶里生龙活虎的触手都楞住了。
　　晏迁把桶塞进守卫289怀里，吩咐守卫290道：“再去拿个桶来，里面还有呢。”
　　“……”


第50章 爱德诊所
　　一桶又一桶的触手被运送出房间，等到包燕回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摆满了六桶。
　　“实验体暴走了吗？”包燕问道。
　　这种程度，只有实验体暴走需要彻底处理才会出现。可实验体365一直很安静，除了前几天没忍住吞了个清洁工……
　　嘶，那这样的话，晏迁还能活着吗？
　　她赶紧问道：“晏医生呢？”
　　守卫290气喘吁吁地放下最后一桶，还没来得及回答，晏迁就从实验体365的房间走出来，“我没事。”
　　“那这是？”包燕松了口气，“那位”让她特别注意的人，可别才过一天就给看没了。
　　“实验体的污染值超过安全范围，我就按照包护士长的要求，给他‘修剪’了一下。”晏迁回答道。
　　在房间听到这句话的实验体365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这是“修剪”吗？？他的触手都快薅秃了。好不容易吞了个清洁工恢复力量，这下全还回去了。
　　包燕肉疼的笑了两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平时神气的不行的实验体365此时像只被扒光羽毛的鹌鹑缩在墙角。头上的触手全被齐根剪短，只剩丑的滑稽。
　　“这全是晏医生一个人做的？”她问道。
　　“事发太突然，门被反锁两位守卫进不来，我的对讲机也掉了，所以只能先自行处理了。”晏迁话里除了透露他是为了自卫反击，也透露两个守卫不作为的事情。
　　包燕也是人精，一听就察觉出问题。这些病房的门全是从外才能解锁打开的，可晏迁不知道以为是房门被反锁，守卫才进不来。其实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无论什么时候门都是无法从里打开的。
　　这两个守卫阳奉阴违，站在门外大半天，幸好晏迁本身就是畸变者才没有把问题闹大。
　　包燕脸一板，没在晏迁面前点破这件事，只是怒骂道：“两个没用的废物还不快滚下去。”
　　她知道这里的守卫平时都挺看不起研究员的，明明脏活累活都是守卫在干，工资还比不上研究员的一半，心里很不服气，会借着一些事故意为难。
　　但没想到这两个守卫这么没眼力见，还差点把这种鄙视链给摆上台面上来。
　　289和290的脸色惨白，他们也没料到原本只是想给新来的研究员一个下马威却反倒惹祸上身。
　　他们低估了晏迁的分量。
　　两人灰溜溜的退下，立马又替补了另外两个守卫进来。
　　这两个脸上的心思明显比前两个要少一些。
　　包燕对着对讲机道：“明天起我不想再看见289和290。”
　　等处理完这件事，包燕脸色才好转，“晏医生今天受累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出现。”
　　对于包燕友好到几乎殷勤的态度，晏迁只感到奇怪。李博士说包燕是宁澄的人，可按照宁澄和李博士之间的恶劣关系来说，最起码包燕对他应该也不会有好脸色才是。
　　想不通的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晏迁不想忽视掉这一点。
　　他打算冒险使用【读心】，之前没有过度使用这个技能卡的原因，一是担心他使用的对象等级高过他会被发现，二是使用技能会带来精神力值下降的情况，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扔进洗衣桶里旋转了几百圈，非常不好受。
　　但目前已经到了非常急迫的阶段了，他必须冒险试试。
　　【“B级·读心”正在载入中……】
　　他的视野里，包燕的头顶出现类似wife的信号格，几秒后亮起绿灯。
　　【已成功连接！】
　　晏迁回答道：“还行，一开始没心理准备就挺慌，后面接触下来感觉365还是挺好相处的。”
　　很好相处是指单方面把人家的触手全剪了，提前没收对方的作案工具。
　　包燕忍不住笑道：“那就好，还以为晏医生心理会多少有点抵触，毕竟这些曾经也是人类。”
　　与此同时，包燕的心声也清晰的传递进晏迁的脑海里。
　　【不愧是“那位”看重的人，心里接受能力都比其他草包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李通海那个死老头总算做对一件事，不过，有晏迁在，他的位置也算坐到头了。】
　　他赌对了。包燕并没有发现他使用技能，等级应该在他之下。
　　晏迁抓住关键词，“那位”是谁？至少肯定不是宁澄，似乎地位比宁澄还高。可比宁澄的地位还高的人，他到现在只见过一个人——周允成，周院长。
　　他斟酌语句回复道：“他们在我眼里仅仅只是实验材料罢了。”
　　一如既往的塑造他是冷静的科研人设总是不会出错。
　　“晏医生说的对极了，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表面谴责实则还不是拿畸变者来实验，虚伪至极的研究员。能走上这条路的人，谁比谁干净呢。”包燕满脸鄙夷。
　　【比如李通海那个死老头，天天摆着一副人文关怀的样子，做实验谁下手能有他狠啊。】
　　包燕接着问道：“晏医生你的污染值没有升高吧？”
　　【晏医生身上的畸变生物的等级应该是比实验体365号要高的，能压制住365号。】
　　晏迁决定冒险一点，用别的东西钓出信息，故意曲解包燕的意思。
　　“还好，原本的抑制剂快没效果了，好在博士给了我药丸，我吃下后污染值立马就降下去不少。”
　　包燕其实是问的晏迁处理了365号的污染值有没有变高，但是还没来得及细思就跟着晏迁的思路跑偏，“药丸？什么样子的药丸？”
　　【没听说总部最近有研发什么新药丸啊？】
　　包燕疑惑的声音清楚的传递进晏迁耳中。
　　晏迁想了想回答：“黑色的，圆形药丸。”
　　【黑色的……不会是最近市面上出现的“神胎血药丸”吧，那可是永生教会那群疯子搞出来的禁药，不过具体还得看见实物才行，如果药丸上带有奇怪的幽香，吃后会出现奇怪呓语，那肯定就八九不离十了。】
　　永生教会？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根据系统给他的数据包，里面对于永生教会的描述也很少，只知道他们是一群搞邪教信奉所谓真神的人。
　　那个黑色药丸果然有问题，他回想了一下，确实带有一股奇怪的幽香。
　　包燕问道：“你吃下后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晏迁继续道：“药丸带有一股好闻的幽香，吃完后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偶尔会听到一些其他的声音，尤其是在我睡着以后，也许是药丸的副作用吧，比起彻底畸变成丑陋的怪物，目前还能继续搞科研我已经很自足了。”
　　【都对上了。那个死老头到底在做什么啊，不知道“那位”对那些瘾君子狠得咬牙切齿吗？到时候捅破了，还得我来擦屁股，不行，这件事必须赶紧上报，把我摘出去才行。】
　　“晏医生，今天的对话只有你我知道就好。”包燕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那个药丸最好以后别再服用，诊所里面的高级抑制剂才是最安全的。”
　　晏迁眉头微皱，“是药丸有什么问题吗？”
　　包燕只道：“晏医生早上也去过天堂食品了，应该知道最近内部在查一些奸细，任何可疑的行为都不能忽视。济世医药内部除了抑制胶囊和高级抑制剂没有研发别的药物可以抑制污染，我话已至此，晏医生是聪明人，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个禁药到底是干什么的，李博士为什么宁愿违背济世医药内部方针也要得到它？说不定查出来这个就能解开前面说不通的所有事情，他缺失的情报实在太多了，需要找个内行且不会暴露他的人查查，戚朔是最佳人选。
　　晏迁凝重地点点头，手心冒出冷汗，他的【读心】快坚持不住了。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明白了，可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这些事情？”
　　“感谢你自己的好心吧，以后如果发现李博士不对劲的地方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转正的事情别担心，有人会帮你的。”包燕笑道。
　　【“B级·读心”已断开。】
　　可恶的谜语人！
　　晏迁瞥见系统面板上的精神力值已经快被清空了，脑子里像刀绞一样，他目前思考不了任何事情。
　　但为了不引起包燕怀疑，他需要抛出别的话题来。
　　晏迁看向旁边几桶粗壮的触手问道：“这些东西会如何处理？”
　　感觉以济世医药这种不浪费的传统，大概也不会直接丢了。
　　包燕劝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今天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先回去休息吧。”
　　晏迁站在原地缓了一会才抬脚往外走。
　　回到办公室，晏迁立即给他自己灌了两支营养液，小蛇担忧地从口袋里钻出来蹭了蹭他的指尖。
　　他看向小蛇，“我没事。”
　　小蛇用身体在桌子上摆了个数字“3”。
　　晏迁问道：“你是说第三个房间有问题？怀疑温六奇在里面？”
　　小蛇点点头。
　　确实可疑。原本他打算如果今天还没进展就夜探，可现在李博士主动让他接触更深的东西，也就没有再夜探的需要。
　　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力值恢复需要时间，使用系统卡牌都是需要消耗精神力值的。
　　他不会打没准备的战。
　　喝了营养液，他的脑子才勉强重新活跃起来，晏迁思考片刻，从【空白卡牌】里拿出手环，给戚朔发了信息。
　　“晚上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


第51章 云端俱乐部
　　短信发出去快到下班的时候，晏迁才收到戚朔的回复。
　　“云端俱乐部见。”
　　云端俱乐部主要是高消费群体去的地方，还有包厢，保密性会比较高，被爱德诊所的人撞见的几率会小一点。
　　晏迁回复道：“好。”
　　他起身收拾，准备下班。
　　门外响起敲门声。
　　顾桑结推门而入，“晏医生今天下班有什么安排吗？”
　　“你有事吗？”晏迁一把抓起小蛇塞进口袋里问道。
　　“诊所里的孟医生出差回来了，好不容易诊所里的人都齐，大家想一起聚个餐。”
　　晏迁回想了几秒，才回忆起顾桑结口中的“孟医生”是谁。
　　“抱歉，我今晚有别的安排了。”
　　“！！是谁那么幸运能把晏医生约出去玩。”顾桑结打趣道，“难不成是……”
　　“一个朋友而已。”晏迁无奈道。
　　“好吧，那就不打扰晏医生约会了。”顾桑结装作没听到晏迁的解释。
　　“孟医生外派结束了吗？”晏迁问道。
　　“应该是吧。”顾桑结神情有些不自在，“他现在可是诊所里唯一转正的医生呢，感觉陌生的连我都不认识了。”
　　他没记错的话，顾桑结来到诊所还不到一个月，那个时候孟南寻根本不在诊所，两人连面都没见过何谈什么陌不陌生。
　　晏迁把电脑关机，问道：“你们以前认识？”
　　顾桑结支支吾吾，“算是吧。感觉他不太想认识我，可能是因为我现在能力太弱觉得认识我丢脸吧，晏医生你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晏迁不知道两人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只能回答：“好，你别想太多，说不定他是出差累了，你们今晚吃饭的时候刚好能叙叙旧。”
　　他跟着顾桑结一起走出办公室。
　　大厅里莫泽兰和方辰正围着一个男人在谈笑。
　　那个男人下巴被合金包裹，确实与诊所门口的员工栏上孟寻南的照片一致。
　　他走上前，觉得还是有必要主动说一声。
　　“抱歉，孟医生的接风宴我去不了了，今晚有别的安排。”
　　孟南寻比照片看上去要好相处，“没事，晏医生先忙，我之后不会再外派了，有的是时间。”
　　“祝你们今晚玩的开心。”晏迁向众人告别便走出大门。
　　现在才不到七点，他估摸着戚朔应该还没那么快，打算去附近的杂货店逛逛，看看有没有卖香烛的。
　　他用地图搜索，看到个距离最近的杂货商圈，叫南泰百货市场，坐电轨也就两站的距离，还是跟云端俱乐部在同一个方向。
　　打定主意，晏迁立即行动。
　　因为是下班晚高峰，原本几分钟的车程花了多一倍的时间才到。
　　带着咸鱼味的风，又燥热又腥臭，从市场入口由里往外吹来。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区域的海洋都被畸变生物入侵，现在市面上售卖的海鲜干货都是人工养殖场培育的，但价格会比新鲜的要便宜一些。
　　除了各种干货铺子，就是一些卖旧货的，因为生意不好，全挤在租金最便宜的西边，晏迁跨越一整个市场才找到，额角附上一层薄汗。
　　他挨着一家又一家问下去，都没有卖香烛的。
　　这个世界的丧葬习俗已经接近于无，习惯统一把尸体交给联合会处理，墓园那种地方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没有了需求自然也就不会再去生产产品。
　　晏迁看了眼地图，最里面还有一家，他不打算放弃，舔了舔干燥的唇，提着步子往里走。
　　铺子的名字叫“好再来”。
　　店门大开，顶上的电扇吱呀作响，发出想要退休的声音。
　　他走进去，店里居然还有卖黄纸的，看来有戏。
　　只是店里没有一个人，他冲里喊了一声，“有人吗？”
　　几秒后，里面才有人应答，“来了！”
　　一个带着眼罩的独眼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晏迁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许达。
　　“欢迎光临，您需要点什么？”许达问道。
　　晏迁问道：“请问有香烛卖吗？”
　　“有的。”许达用汗巾擦了一下汗水，“你来的真巧，再晚一点，这一批货就要销毁了。”
　　“销毁？”
　　“是啊，没人买的东西留着也是占地方，老板觉得碍眼。”许达边回答，边拉了一下墙边的绳子，从天花板放下来一个步梯。
　　他爬上去几分钟后抱着一个纸箱下来。
　　纸箱上落满了灰，许达用鸡毛掸子扫了扫。
　　晏迁目光触及柜台上挂着的一些黄纸折成的动物和小人，栩栩如生，心生好奇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许达吸了几口灰尘，抬眼看向他说的东西，咳嗽道：“咳咳咳，你说这些小玩意啊。”
　　“这些是我女儿做的，我一个大老粗可做不来这些。”许达忍俊不禁，似乎回忆起美好的事情。
　　“她手很巧，感觉得到很用心。”晏迁回答道。
　　他并没有说假话，纸扎之物是送给逝者的礼物，用心和没用心区别其实很明显。这些纸扎动物和小人身上有朱砂描绘过的痕迹，不仅仅只是被折出来而已，折纸的人赋予了这些纸扎之物灵魂，所以才能栩栩如生。
　　“谢谢你能这么说，说不定这些东西以后就见不到了。”许达扯着嘴角，“我女儿听见肯定会很开心的，她最喜欢这些小东西了。”
　　晏迁问道：“以后就见不到？你不打算在这工作了吗？”
　　许达把箱子搬到桌子上，“也有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女儿她生病了，状态很不好，也许撑不过这个冬天。”
　　晏迁看向许达，包含某种感情笃定道：“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许达被晏迁眼中的情绪感染，发自内心的感谢道：“谢谢。”
　　“这是店里还剩下的所有香烛，你看需要多少？”
　　晏迁看了一眼，确定是要的供奉用的香烛，这一箱足够他用很久了。他满意地回答道：“我都要了。”
　　许达挠挠头，提醒道：“这东西不像日用品还容易受潮，你确定需要这么多？”
　　晏迁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只想着今晚四个小阴童的晚饭有着落了，他可以解放双手，连带着语气都上扬了一些，“是的，家里人比较多。”
　　听见这句话的许达觉得后背拔凉拔凉的，他心想道：“这位先生应该说的是家里去世的人比较多吧，还真乐观呢。”
　　“好，一共200联邦币。”
　　许达不再阻拦，打开收款机。
　　“付款成功。”电子手环发出播报音。
　　好便宜，只可惜只能买一次。晏迁遗憾地想道。
　　许达从柜台上挑了一些纸扎动物一起塞进箱子里。
　　晏迁准备接着付钱，被许达拦下，“你能喜欢我已经很感谢了，就当是我女儿送给你的礼物。”
　　“谢谢。”晏迁没有继续推辞。只是在心底立下约定，一定要救下小栀。
　　说完，他抱着箱子向外走去。
　　刚走出市场门口，他就被一辆闪到爆棚的黑色豪车堵住。
　　车窗降下，冷气往外冒，戚朔今天穿着件白T外搭休闲型黑色外套，白色长发依旧束在身后，乍一看像男大学生。
　　晏迁热到双颊泛红，汗湿了整个后背，原身家里几乎没什么休闲短袖，所以他穿的还是白色长袖衬衣。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问出口才想起，手环有定位功能。
　　“这附近挺不好坐车的，刚好顺路看看能不能遇见你。”戚朔回答道。
　　听见这话的司机无语凝噎，绕了大半个金湾区也能叫顺路？不过花的油费又不是他出，有钱人真挺嘴硬的。
　　车门自动打开，司机从驾驶室走下来替他接过箱子放进后备箱。
　　晏迁道了声谢坐上车。
　　胳膊没注意不小心碰到了戚朔的手背。
　　脑海里“呲”的一声响起电子音，但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晏迁愣神，赶紧道：“抱歉。”
　　戚朔转头吩咐司机，“空调往上调一点。”他从座位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又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晏迁。
　　司机有眼力见地问道：“需要先去换件衣服吗？这位先生流了很多汗。”
　　晏迁接过毛巾和水，回答道：“不用了。”
　　他没那么精贵，连汗都不能流。他还在想刚刚系统发出的声音，这种情况上次杜丰也遇到过，因为杜丰污染值等级高过他的等级，所以系统才产生预警。
　　戚朔也被污染了吗？
　　司机见戚朔没意见才发动车子。
　　戚朔看向他，问道：“你去买什么东西了？”
　　“香烛，还有些动物的纸扎。”晏迁回答道。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
　　晏迁看着戚朔的手背，他还想再测试一次，看看是不是错觉。
　　戚朔收回手支着下巴，让晏迁原本再来一次不小心的触碰的计划落空，“香烛是做什么的？纸扎又是什么？”
　　“祭拜。”晏迁心不在焉道，“烧给逝者的。”
　　戚朔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是什么样的？”
　　“香烛是细细长长的，纸扎是各种小动物模样的。”晏迁微妙地想着，戚朔在绝大多数都能让人忽视他看不见这个事实，看不见的话确实会错失很多美好的事情。
　　“小动物模样……”戚朔谓叹了一声。
　　晏迁不知道戚朔是先天失明还是后天失明，似乎是个可以触碰戚朔测试系统的好借口。
　　他问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画给你。”
　　司机忍不住偷瞄后视镜，他在戚家干了快十年司机，从没见过戚朔这样对待过谁，连香烛这种话题都能硬聊。
　　偏偏另一个也完全没感觉到有何不妥，还成功聊起来了！
　　聊天是一回事，但身体接触的话可能不太行……吧。
　　戚朔回答道：“好。”
　　司机：？
　　之前被温少爷不小心碰一下就差点把人手腕掰骨折的戚大少爷去哪里了。这画面真是百年难遇，如果不是在开车，他真想偷偷拍照发给温少爷。
　　不过这位先生确实给人感觉很舒服，任何人遇到都忍不住亲近吧。
　　戚朔像是注意到司机的目光抬手按下按钮，升起前座与后座之间的挡板。
　　司机：……
　　他彷佛看见了一头护食的狼。
　　晏迁没多在意，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眼睛看不见的落魄模样吧。
　　可如果真的在意，又为什么会同意他在手心画画呢？
　　晏迁还是有点不明白，但这也是上好的测试机会，他顺势而为就好。
　　戚朔往他这边靠过来，白发滑到肩膀，那股森林里好闻的柏树和神龛气息让人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他张开手掌悬在半空。
　　指节干净，连指甲都修剪到最短，充满力量感，上面还有些薄茧。
　　薄茧……
　　对于戚朔的身份，晏迁心中一直有个答案要呼之欲出。
　　可对方也完全没有要隐藏的意味，这就更奇怪了。
　　晏迁晃晃脑袋，只专注眼下的事情。
　　他的指尖触碰到戚朔的掌心。
　　一如既往的冰冷。
　　耳边并没有响起系统的提示音，他也没感觉到什么危机感。
　　难道是接触时间不够长？
　　晏迁回忆纸扎动物的模样，“有马，它的脸比较长，四条腿比较长。”
　　指尖在掌心虚虚实实的描绘着。
　　晏迁也不知道画出来的戚朔能不能想象。
　　“嗯。”戚朔点点头。
　　“还有小狗，小兔子……”
　　晏迁基本上把每个都画完了，系统还是像死了一样安静。
　　可能这次真的只是出bug了？
　　戚朔掌心酥酥麻麻地连带着心脏都快速跳动起来，他攥紧手心放回膝盖上，“谢谢。”
　　“没事。”晏迁问道：“你的手掌为什么那么多茧？”
　　“平时有在练枪。”戚朔垂眸，“不会杀人至少也不能让别人杀的太容易。”
　　晏迁想起之前在大街上看见混混射杀小孩的那一幕，射击靠得也不光是视力，原来只有听力也行。
　　“你很厉害。”
　　戚朔笑了一声。
　　车缓缓停下，晏迁看向外面的显眼招牌，“云端俱乐部到了。”
　　车门自动打开，朱利安早已等候在门外。
　　“你要来怎么不早说，我还是从戚先生那边知道这件事，太不地道了。”


第52章 云端俱乐部
　　现在才不到八点，云端俱乐部里面还没正式开始营业。
　　朱利安给他们安排的是最里面的包间，私密性最好。
　　这个包间比之前的要小一些，同样也有能看见一楼的单向玻璃窗。
　　朱利安问道：“需要先吃点什么吗？”
　　“还是跟上次一样，苏打水换成柠檬茶。”晏迁立即道。
　　上次的经历，非必要还是别喝酒保险一点。
　　他想起口袋里的小蛇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上东西，补充道：“再帮我弄点生肉，切成小丁。”
　　“牛肉可以吗？”朱利安在面板上边记录边问道。
　　“可以。”晏迁转头看向戚朔，“你想吃点什么？他这里有牛排、拉面、炒饭。”
　　戚朔把玩手里的酒杯，冰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杯壁融化的水汽顺着他手腕滑落，“不用，我吃过了。”
　　“待会上餐会有人按门铃，其余时间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祝你们玩的愉快！”朱利安撩了撩头发，踩着高跟离开。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戚朔和晏迁两人，小蛇缓缓从口袋里探出脑袋，滑行过矮方几台面，贴到戚朔的膝盖上。
　　晏迁背着戚朔从系统里面拿出李博士当初给他的药丸，直接进入正题，“李博士今天让我去给温六奇吃一个小药丸，但我觉得不太对劲，你可以去帮忙查一下这个药丸成分吗？”
　　当然是假的，但也不排除李博士之后会这么做。
　　药丸被晏迁用透明密封袋装好，他递到戚朔手边。
　　戚朔接过密封袋，对着手环发送了一道语音短信，“丘叔，进来一趟。”
　　“我下午去查过了，爱德诊所还有个隐藏的负一楼，在电梯内刷门禁卡才能打开隐藏楼层，下面关押的全是用来做实验的患者，小蛇在其中一个房间感应到了温六奇的气味，但我还没来得及确认。”晏迁继续道。
　　“这个不着急，小蛇对气味的敏感度是人类的几万倍，它基本上不会出错。”戚朔挠了挠小蛇下巴，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可以说说负一楼的大致情况吗？”戚朔问道。
　　“可以，负一楼戒备森严，光肉眼可见的至少有二十几个持枪守卫，其中有没有异能者还是未知数，进入关押实验体的房间还需要通过两道大门，那个大门只有一把特殊的钥匙能打开，钥匙在诊所一个叫包燕的护士身上。”
　　戚朔拂过小蛇身上的鳞片，“有办法拿到钥匙吗？”
　　“有难度，这个护士平时负责二楼vip病房，但我们现在都知道是幌子，她主要负责的其实是负一楼。排班表上面几乎天天都有她，我与她不熟，不知道她平时的作息和喜好是什么，没办法快速拉近关系。”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包燕口中的“那位”很看重他，所以即使他不主动拉近关系，包燕应该也会主动。但那是建立在晏迁已经是畸变者的基础上，他现在还不打算透露这一点给戚朔。
　　晏迁接着回答：“不过我可以试试先。”
　　“大门是通电的吗？有没有可能用别的办法打开？”戚朔问道。
　　既然拿到钥匙有难度，那也可以从门锁上下功夫。
　　“恐怕不行，大门特地没有连接电路，用的是传统的铁质钥匙。一把钥匙开两扇门。”晏迁摇摇头。
　　“那你有机会接触到钥匙并画出钥匙的图案吗？”戚朔用指尖点点太阳穴不急不慢提出下一个解决办法。
　　“这个我可以想想办法。”
　　李博士同意他负责负一楼的工作，那他就能有更多机会进入封闭病房，包燕不可能每次都在场，到时候趁着借用钥匙的机会记下大概是可行的，但他看过上面的纹路，很复杂，不是懂行的记忆大概会被绕晕。
　　要是有什么可以倒模就好了。
　　倒模……
　　他系统里面那个“万能敛容工具箱”不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他记得还有一台配套的3D打印机，但那个玩意只能打印软体，这种金属材质就排不上用场。
　　戚朔背靠监察部应该会有办法。
　　门铃响起。
　　晏迁走到门口，是戚朔的司机。
　　“丘叔，劳烦你现在把这个东西送去给温筝，让她尽量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戚朔把密封袋放到桌面。
　　“是。”丘叔恭敬道。
　　与此同时，门口的侍者也已经把餐点送上来了。
　　晏迁是真有点饿，专心埋头干饭。
　　再抬头，就看见戚朔拿着牙签正乐此不疲得给小蛇喂肉。
　　准确说来，是小蛇一口一口去咬牙签上的肉，像钓鱼一样。
　　晏迁问道：“这条蛇长不大吗？”
　　“算是吧。”戚朔放下牙签，让小蛇自己一边吃去了。
　　“它也是一种畸变生物，栖息地在北岛，就地图上最北边那里。温六奇发现它的时候还是一枚蛇蛋，被包裹在一块冰里面。检测仪器都检测不到它的心跳，不过畸变生物这种东西，不能用常理来看，温六奇那家伙把蛇蛋带回去天天守着，大半年过去才孵出来。”
　　“喂了快两年，完全没有长大。但也是件好事，长大也意味着它的污染值会变高，到时候这个社会可就容不下它了。”戚朔伸手捏住小蛇的嘴，把还剩一小半的牛肉丁推远，“你平时也别给它吃多了。”
　　“怕营养过剩吗？”晏迁问道。
　　“不是，怕它撑死。它吃东西完全没有节制。”戚朔无奈道。
　　“三分之一掌心就差不多。”
　　小蛇可怜巴巴地盯着晏迁面前还没吃完的炒饭，晏迁也不好意思再吃下去，索性一起收走放到餐车上。
　　戚朔侧头道：“你应该多吃点，江医生说你还有点营养不良，我想象不出来一个成年人是怎么会搞成营养不良的。”
　　小蛇：？
　　它愤怒的甩动尾巴尖拍到戚朔手背上，无声控诉道：男人怎么还两幅面孔！
　　晏迁没忍住笑出声，向它招招手，又偷偷塞给它一块小肉丁安抚，小声道：“歇会才能吃。”
　　戚朔耳朵尖动了动，抿了一口酒，摸着表盘抬头道：“我出去一趟。”
　　“好。”晏迁回答。
　　几分钟后，戚朔和温筝一起走进来，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晏迁脑中，戚朔在他面前抽烟的频率似乎变高了。
　　也许是他观察别人观察习惯了吧，一件很小的事情也会让他莫名关注。
　　温筝打开面板把资料递给晏迁，“晏医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药丸？它可是监察部正在追查的禁药。”
　　“爱德诊所的李博士。”晏迁回答道。他接过面板，迅速浏览。
　　温筝放下摩托车头盔，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一看就是赶过来的。
　　“个这东西准确来说是叫‘神胎血药丸’，里面掺杂了畸变生物的血，吃下去后虽然能修复**上的缺陷和疾病，看似灵丹妙药，实则会产生严重的成瘾性，必须长期服用才行，目前没有能完全戒断的办法。”
　　晏迁边听着边在面板上查看资料。
　　资料上还写到这个“神胎血”是永生教会的狂信徒从一个被他们称为“真神母胎”的东西身上提取的血液，加入一点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搞成禁药售卖。
　　晏迁觉得这东西大概跟毒品差不多，一旦停用药丸，那人就会彻底变成没有神智的畸变生物。
　　他很快就弄清楚李博士使用这个药丸的原因，应该是为了治疗自己的脑癌。
　　这和他一开始的猜测是吻合的。
　　“使用禁药的副作用有很多，比如癔症幻听，身体上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畸变。你身边如果有正在服用的人，最好小心。他们嗑药后干起事来完全没有逻辑。”温筝脸色愈加严肃。
　　“监察部曾经突击了一个制药点，查封了大量神胎血药丸，可这群疯子垂死挣扎居然往自己身上倒汽油带着参与行动的监察官自焚，当时真的是伤亡惨重。晏医生要小心才行”
　　“谢谢，我会注意。”晏迁回答。
　　温筝语气越说越快，“但是你如果掌握了爱德诊所有禁药的线索，应该可以申请让监察部介入调查，我听戚先生说你也知道温六奇在哪里……”
　　“温筝。”戚朔重重放下酒杯，打断温筝想说的话，警告意味十足。
　　晏迁还是头一次见戚朔生气。他知道温筝和温六奇的关系，她肯定是关心则乱。
　　“爱德诊所出现禁药是我们都没料到的情况，温六奇万一也被……”温筝顶着戚朔的目光坚持说完这句话。
　　“你先出去。”戚朔冷冷道。
　　温筝垂下头，准备走出门时，晏迁出声缓解气氛道：“爱德诊所并没有制作禁药，禁药目前我只在李博士的身上看见过，其他人有没有还不清楚，贸然让监察部介入可能会起反效果。”
　　“至于温六奇，我也还没确定他一定真的在诊所内，如果打草惊蛇，再想挖出来就很难了。但我会尽力而为，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戚先生，你不用太过担心。”
　　几句话间她已经冷静下来，她的冲动很大概率会让晏迁陷入危境。晏迁如今是在当线人，危险程度一点也不比温六奇低，可他本没必要做这些事情的。
　　温筝真诚道歉：“抱歉，晏医生。”
　　说完，她推开门走出去。
　　“如果到逼不得已必须要用上禁药的时候，你就拿这个代替吧，这个是监察部自己研发足以以假乱真。”戚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放在桌面，摸着表盘似乎在查看时间，他紧接着道：“今晚就先到这里，我还有事。”
　　“好。”
　　晏迁大概在房间坐了几分钟也准备起身离开时，门口的侍者将他拦下，“能否稍等一下，我们老板还有事要跟您说。”
　　“可以。”晏迁不疑有他，朱利安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才会单独留下他。
　　难道孟布出问题了？
　　他又坐回沙发上，无所事事得看向玻璃窗，一楼的T台上一群装扮可爱的男模正在跳钢管舞。
　　晏迁立即收回目光。
　　门被推开。
　　朱利安坐在沙发另一侧倒了杯酒，“我的人在附近抓到了几个三头帮的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天在黑市找你茬的人，名字叫小武，那小子在我赌盘欠了一屁股债，没钱还，用一个消息来抵。”
　　“我听完后，觉得你应该感兴趣。”
　　朱利安拿出小武的照片给他看。
　　晏迁对这个人有印象，确实是那天准备绑他们灭口的人其中之一。
　　“他说什么了？”
　　朱利安喝了一口酒，点了点照片，“这个叫小武的，之前干得是倒卖畸变生物幼苗的缺德买卖，他的老大叫花彪，就是那天穿花衬衣的男人，前几天还死在我俱乐部的厕所隔间里面，搞得监察部的人还来了一趟。不过幸好没有扯到我头上，要不然俱乐部得停业整顿。”
　　晏迁猛地想起那天在厕所看见戚朔的情形。
　　他的衣袖上还有一点血迹。
　　花彪会是戚朔杀的吗？
　　不对，如果人真的是戚朔杀的，凭他和监察部的关系，监察部的人更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搜查。
　　所以杀死花彪的应该另有其人。
　　但这不是他要探究的问题，晏迁更关心朱利安话里的另外一个信息，“他们的畸变生物是从哪里来的？”
　　“北方的冰层下面冻了很多，有渔船过去偷猎也是常有的事情，如果走官方渠道，价格至少上涨这个数。”朱利安伸出手指比了一下。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猜他的买家是谁？”
　　晏迁心底隐隐约约有个答案，“与爱德诊所有关？”
　　“他的买家是一个叫吴文的雇佣兵，干这一行的人能一眼看出你是不是背后真正的买主，毕竟流通畸变生物可是犯法的。这个叫吴文的显然只是打工仔，他的雇主出手阔绰，一次货都是一箱箱的买。”
　　“大家都是打工仔，一来二去，小武他们和吴文就熟悉了起来，约着喝了几次酒，这个吴文就什么都抖出来了。”
　　到这里，爱德诊所那些实验用的畸变生物从哪里来的就已经很清楚了。
　　晏迁也弄明白了实验的大概流程。
　　李博士派吴文从这些二手贩子购买畸变生物幼苗，利用阳光计划欺诈的内容吸引患者主动答应做实验，待完成一阶段的实验测试出畸变生物的习性以后，有研究价值的实验体才会转运到天堂食品进行二阶段研究，进一步研发新产品和特殊功效。
　　有的实验体光靠在研究室内的数据还不够，他们还会被投放到社会面，把普通人当作小白鼠，观察后续影响再回收。
　　或者社会面出现非实验畸变者，他们也会先监察部一步进行回收，这种方法是最高效便捷的。
　　至于遭殃的普通人到死都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他们的运气差了一点。
　　晏迁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个世界真的烂透了。


第53章 云端俱乐部
　　冰块坠入酒杯中的“扑通”声把晏迁的情绪拉回。
　　朱利安并没有察觉这一点，继续道：“小武说吴文最近出手比之前还大方，说是他的雇主又交给他一个盯梢的大单。你猜那人是谁？”
　　晏迁装作一脸疑惑，猜测道：“我？”
　　朱利安点点头，“吴文说你手上有一样东西很值钱，让小武他们也帮忙找买家，可等到他们找到买家的时候，又突然联系不上吴文。”
　　当然联系不上了，因为人都走了好多天。
　　晏迁想道。
　　“我已经派手下去找这个叫吴文的人了，知道这件事的目前就只剩下那个叫小武的，应该不会再闹大，你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派人保护你。”朱利安问道。
　　他相信晏迁的本事，但一个在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还是不能跟三头帮的几个混子相提并论。
　　可晏迁想的却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在系统技能加成下他对人心善恶有一种超乎直觉的准确。朱利安并没有问他那样值钱的东西是什么，而是真诚的为他的安危担忧。
　　朱利安是真的把他当作朋友来对待。
　　晏迁感激道：“谢谢，但目前还不需要。”
　　朱利安饮尽最后一点酒，突然想起道：“他背后的雇主我也派人去查了一下，小武还听说吴文的雇主很假惺惺，明明是个侩子手，还每周六还固定会去教堂礼拜。”
　　李博士那种人会去教堂？晏迁是第一个不相信的，他从没有在李博士的办公室和身上看见任何与教堂有关的元素。
　　整个教堂莫名让他联想起永生教会那群疯子。
　　他立即问道：“知道是哪个教堂吗？”
　　“外国名字太拗口了记不住，但我让他写下来了。”朱利安用涂着艳丽指甲油的手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捏出一张字条，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
　　“不好意思，他的嘴太硬，用了点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是什么一目了然。
　　晏迁展开字条，上面写着：“阿帕雷西达米亚教堂。”
　　他用手环搜了一下，教堂地点在五方城，也就是净水市最繁华的区域，在金湾区隔壁。
　　今天是24号，周三。
　　他暂时没头绪，把教堂的事先记下，才抬起头，“谢谢。”
　　朱利安用指尖挑开打火机盖子点燃香烟，“客气什么，你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朋友。”
　　“那个小武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听说监察官那边也在找他下落。”朱利安问道。
　　小武还有用，但现在放出去太危险。监察部那边也得暂时瞒着才行。
　　晏迁思考片刻，“先关着吧，别弄死了。”
　　“好。”朱利安回答。
　　该搞清楚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他想早点回去查看一下那个没看的视频。
　　晏迁问道：“这些一共多少钱？”
　　“已经有人买单了。”朱利安站起身，“好像他车还停外面的。”
　　晏迁刚走出俱乐部大门，就看见丘叔站在车旁等候。
　　他问道：“戚朔不是有事吗？”
　　丘叔回答：“大少爷确实有事先离开，他吩咐我一定要将您平安送回家。”
　　说完，完全不给晏迁拒绝的机会，立即打开车门躬身邀请。
　　晏迁犹豫片刻后还是坐上了车，他总不能让别人白等半天。
　　一路上无言，丘叔没有主动搭话，让晏迁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现在时间还不到十点，街上的人还没有完全回家，这辆黑车太过显眼，晏迁不想引起不必要麻烦，便让丘叔停在车站站牌附近然后走回家。
　　……
　　在晏迁离开后，最后参加聚餐的人只剩下孟南寻、方辰、莫泽兰和顾桑结四人。
　　李博士得知他们要聚餐还特意吩咐明天早上可以晚点上班。
　　聚餐的地方是方辰选的。
　　在下井区的小吃街，是一家烤肉店。
　　店里的肉当然是用的便宜的合成肉，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很奢侈了，要不是方辰有八折优惠券他们大概也不会选择这里。
　　四个人刚好坐一个小方桌。
　　新鲜泛着光泽的肉片一盘盘地送上餐桌。
　　方辰夹着肉片放上烤盘，顿时发出“滋滋”的油脂迸溅的声音，伴随着油脂香，让人食指大动。
　　莫泽兰问道：“孟医生外派幸苦吗？我听说那些地方的人都很难相处。”
　　孟南寻外派的地方位于南方的青阳市，因为反抗军占领了北方的几个重要城市，济世医药的分公司也因此受影响，所以上面的大老板决定往南发展业务，明面上是外派出差，实际上是去“拓荒”的。
　　南方的城市大多数都位于干旱地区，经济程度也较低，而北方之所以经济程度高，也是因为冰层下面那些埋藏的能源和拥有无数医用价值的未知畸变生物物种。
　　孟南寻替他们倒上啤酒，“除了比较热，其他的都还好。”
　　“那你这次回来肯定要调去总院了吧。毕竟可是拓荒功臣呢。”莫泽兰羡慕道。
　　“聚餐的时候就别聊工作了。”方辰把烤好的肉片放进他们的盘子里，催促道：“吃肉吃肉，老规矩，升职的人请客就好了。”
　　莫泽兰笑道：“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方医生，请不要夹带私货。”
　　孟南寻也笑了起来，“没事，今天我请客。”
　　三人的笑声涌进顾桑结的耳中，他完全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方辰也注意到顾桑结，才反应过来孟南寻和顾桑结应该还不认识，把顾桑结一个人冷落在一边，“不好意思啊，孟医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最近才来的顾医生。”
　　孟南寻看向顾桑结的眼神充满陌生，他伸出手，“你好。”
　　顾桑结迟疑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孟南寻要和他装不认识。
　　这一点诧异没逃过孟南寻的眼睛，他问道：“怎么了吗？”
　　“没……没事，我只是在想晏迁没能来太可惜了。”顾桑结把烤肉猛地塞进嘴里掩饰心慌道。
　　“你跟晏医生关系还挺好的。”莫泽兰道，“说！你背着我们和晏医生都干了什么？”
　　顾桑结被沾的辣酱呛到，喝了两口啤酒，解释道：“没干什么啊，我们家住挺近的，平时上下班也就一起走了。认识这么多天，我和晏医生只喝过一次酒而已。”
　　“什么！你和他一起喝酒了！”方辰和莫泽兰同时道。
　　“晏医生看起来那么冷淡，居然还会和你私下接触？”莫泽兰疑惑的点在这里。
　　“大概我比较没心没肺吧，晏医生其实真的很好相处的。”顾桑结想了想道。至少待在一起他觉得很舒服。
　　“我和他从大学就认识，到现在还没吃上一顿饭，你们连酒都喝上了？”方辰语气中夹杂着某种哀怨道。
　　“这样吗？是不是你得罪他了？”顾桑结挠挠脑袋，半开玩笑道。
　　于是后面的场景莫名其妙就变成方辰和顾桑结单方面开始拼酒。
　　不打算加入的莫泽兰转过身和孟南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顾桑结偷偷撇了一眼，兀地松了口气，孟南寻今天给他的感觉不对劲极了，他假意拼酒，等一下就可以装醉先溜。
　　可方辰是真心实意的在喝酒，他面前已经空了一排酒瓶。
　　他摆摆手朝顾桑结举白旗，“你赢……呕……”
　　眼疾手快的莫泽兰用着给病人扎针的速度赶紧把人扶到外面去吐。
　　顾桑结垂着脑袋装晕悄悄观察孟南寻，那人从开始吃饭起，脸上就一直挂着微笑，不累吗？
　　他的碗里还是一开始方辰夹的那块肉片，上面的油脂都已经凝固，还有只黑色的小虫溺毙在其中，有些恶心。
　　只有啤酒喝了一小半。
　　孟南寻拿筷子的姿势极其不熟练，短短几秒，筷子已经掉了好几次。
　　他看向旁边桌的客人，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动了动手指，重新拿起筷子。
　　顾桑结这才回想起来，在这之前他似乎根本没见过孟南寻动过筷子。
　　这一次，孟南寻成功夹起一片生肉。
　　顾桑结原以为孟南寻是比较喜欢自己烤肉，可下一秒，那片还滴着血水的肉就这样直接送进了他自己嘴里。
　　嚼了几口，似乎不太满意，孟南寻直接伸手将盘子里剩下的生肉全夹进嘴里，甚至没有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顾桑结后背直冒冷汗，眼前的“孟南寻”始终透露一股违和感。有的人喜欢吃生鱼片，就会有人喜欢吃生肉，这一点也不奇怪。他这样安慰自己。
　　好在这个时候，莫泽兰扶着方辰回到座位，她收拾了一下，“孟医生，顾医生，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和方医生先走了，刚好我俩家在一个方向，顺路拼车比较划算。”
　　顾桑结假装打了个酒嗝，“好……那我也回家了。”
　　他站起身，准备趁机离开。
　　突然，顾桑结手臂被冰冷的指节撰住，孟南寻依旧保持着连弧度都刚好的微笑道：“我送顾医生回去，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
　　明明是盛夏，顾桑结却感觉整个人被浸入放满冰块的密闭空间里，窒息感迎面而来，他连甩开孟南寻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莫泽兰扶着方辰离开。
　　顾桑结心一狠，咬破舌尖，剧痛刺激着他找回身体的主动权，猛地甩开孟南寻的手，“我酒醒了，谢谢孟医生好意，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完，他逃也似得离开烤肉店。
　　走到一半他才后知后觉发现现在已经接近凌晨，烤肉店地方偏僻，人影子都看不见更别提车了。
　　烤肉店门口倒是有黑车，但当时他着急逃离那个地方就没去搭理，现在也不可能再走回去。
　　顾桑结搓了搓脸，酒气彻底散去。
　　大不了就走回去。
　　他在手环上设置导航，走回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到家不超过两点，他可以睡四个小时左右，还能剩下一笔车费。
　　心中最后那点不愉快被他抛到脑后。
　　为了节约时间，他走的还是穿越巷子之间的小路。
　　这些巷子无比相似，顾桑结迷路了好几次，除了脚步声就只剩下导航的电子提示音，“您已偏航，请在前方巷子口右转。”
　　他刚转动脚步右转，就看见前面惊悚一幕。
　　男人的嘴向两边裂开，从里面探出蠕动的触手，上面布满牙齿，随后猛地向前一口咬下去，前面那人的头颅被瞬间吞噬，成了无头尸倒落地面。
　　昏暗的灯光打在那个怪物般的男人身上，顾桑结眼前像是慢放，他清楚的看见，那个怪物长着和孟南寻一模一样的脸。
　　它咔哒一声将脖子一百八十度旋转，看向身后的顾桑结，嘴里还在吞咽那颗头颅，喉咙里发出人类的声音，“顾医生你还没回家啊。”
　　语气像是见到猎物般兴奋。
　　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真灌醉自己。


第54章 小白鼠
　　擦着头发的晏迁从洗手间走出来，四个小阴童歪着脑袋一脸期待地坐在床边。
　　他后知后觉才发现它们在等待什么。
　　它们期待的是那个装满香烛的箱子。
　　晏迁搬动箱子的时候，它们的目光也跟着移动。
　　他把箱子抱到阳台，拿出一把香烛给它们点上。
　　白烟萦绕，融入小阴童身体的同时，让它们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破烂的蓝色唐装变得崭新，胸前还多了些红线绣成的图案。
　　“善”的胸前是的一只麒麟，“恶”的是穷奇，“贪”的是饕餮，“嗔”的是梼杌。
　　面中的符纸变得完整。
　　晏迁看向系统面板。
　　【召唤卡】
　　名称：C级·四阴童
　　好感度：50/100
　　血量：100/100
　　描述：善恶贪嗔四个小阴童各有性格，请时刻留意自己的精神力，太低的话某些小阴童就只好换个主人了呢！（ps：勉强不换也行）
　　效果：本体是纸做的，不能淋雨不能遇明火。
　　血量直接变满不说，好感度也拉到五十。
　　【恭喜！小阴童对您的好感度上升，现在可以查看它们的详细技能面板啦！积分+100。好感度越高还会解锁小童的心情日志和生平故事～】
　　晏迁立即选择查看。
　　【小阴童·善】
　　血量：25
　　技能：生杀签，判生杀。出发前给自己卜一卦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噢！
　　【小阴童·恶】
　　血量：25
　　技能：毁业三股叉，最擅长的事就是捅穿目标的心脏。
　　【小阴童·贪】
　　血量：25
　　技能：羁魂链，可以缠绕灵魂，都注意着点自己的脑袋吧！
　　【小阴童·嗔】
　　血量：25
　　技能：虎头锤，无情的拆楼机器。
　　除了“善”的技能不太清楚用法，其余三个都能通过字面弄清楚。
　　但是它们血量都太低了，正式战斗可能会比较吃亏。
　　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增加血量的办法。
　　【每一百积分可以增加4点血量值噢！另外也可以对它们进行氪金！每一百元有几率提升一定数值的血量。】
　　狗系统休想骗氪。
　　晏迁一下子就抓住关键字眼，是“有几率”而不是一定会提升血量，这样看来还是积分比较靠谱。
　　他看向四个摸着肚皮东倒西歪宛若醉奶的小阴童，从箱子里面拿出另外几样东西——
　　小栀折的纸扎动物。
　　刚好一人一个。
　　一拿出来就再次吸引到它们的目光。
　　“石头剪刀布，赢的人先选。”晏迁抢在几个准备大打出手的小阴童之前说清楚规则。
　　最后的顺序是“善”、“贪”、“嗔”、“恶”。
　　晏迁摸着下巴，他怎么感觉“善”有点欧皇体质？
　　他放任它们去玩弄新玩具，转身走进房间在电脑前坐下来。
　　把芯片拿出来插进读卡器里面。
　　在读取视频前，晏迁给戚朔发了条短信，他还想研究一下那个所谓的“神胎血药丸”，让戚朔把详细的资料发给他一份。
　　然后他就戴上耳机专心致志的查看视频。
　　视频一开始的画面只有雪花和沙沙声。
　　晏迁看了眼进度条，视频总长居然有三个小时。
　　雪花画面结束，一只人手出现在镜头前，似乎是在调试拍摄角度。
　　紧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镜头前，他的头发几乎掉光，脸上布满恶心的凸起物，看上去和癞蛤蟆没什么区别。
　　“现在是6月29号凌晨两点三十八分，开始测试药丸的作用，时间紧迫，我的命就全寄希望于此。”
　　六月二十九号，跟李博士确证脑癌的日期很接近。
　　男人拿出一个方盒，打开后里面有两枚黑色药丸。他拿起镜头，对着药丸拉近拍摄。
　　晏迁直觉认为，那个药丸就是“神胎血药丸”。
　　男人将镜头放回原位，没有丝毫犹豫地把药丸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去。
　　他用橡皮绳扎紧小手臂，从里面抽了一管血。
　　写上标签“血液观察1组，时间：6月29日凌晨2点38分”贴上去。
　　短短几秒钟，抽血时扎的针眼就已经消失不见。
　　男人惊奇道：“服用后身体愈合能力提升。”
　　他拿出手术刀进行消毒后，贴在小拇指上划了一刀，伤口大概一毫米，血滴在桌面。
　　几秒后，从伤口处生长粉色的细细肉芽自动粘合伤口。
　　“体表伤口出现修复的肉芽，疑似畸变生物的特性。”
　　男人拿起污染检测仪扫描了一下，仪器滴滴两声出现结果。
　　“服用后十分钟，污染值从八十九上升到一百零二。”
　　男人握住手术刀，这次他选择的部位是手臂的大动脉，伤口大约三个指头的宽度。
　　血顺着小臂流下，血液颜色变得暗红。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立即对着镜头道：“服药后十五分钟，血液颜色开始出现变化，肢体痛感迟钝。”
　　这一次修复的时间比手指的伤口要长几秒。
　　晏迁看着视频进度条，长了五秒左右才修复完。
　　男人嘴唇泛白，干哑着嗓子道：“服用后半小时，出现低烧症状，心悸，体表出现灼烧感，皮肤瘙痒。”
　　他从准备好的药箱里拿出一直营养剂扎进血管里。
　　男人拿起镜子照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有些脓包因为他的表情变动而被挤破流下黄黄绿绿的粘液，“该死的，他不会在骗我吧。”
　　镜子扫落地面。
　　他看向盒子，里面还有一颗药丸。
　　“会不会是剂量不够？”他自言自语道。
　　他拿起药丸再度吞下去。
　　男人捂着胸口彷佛喘不上气，于是又连续扎了好几支营养剂进去。
　　晏迁有些无语，这营养剂是什么治百病的灵药吗？
　　男人把干净的毛巾塞进嘴里，他的皮肤下彷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突然，他仰起头，细小的触手占据了眼白部分，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诡异。
　　大约十分钟后，他脸上的脓包发出“啵啵”破裂的声音，浓水被挤出，直到流出的是暗红色的血。
　　“现在是三点三十分，两颗药丸均已服用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退烧，脸上脓包消失。”男人捡起地面的镜子碎片查看，语气欣喜。
　　他又抽了一管血，标签上写道：“血液观察二组，时间：6月29日凌晨3点30分。”
　　男人的头顶开始生长出发茬。
　　他的胸腔发出巨大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骨骼嘎吱作响。
　　他弯下腰抱着垃圾桶狂吐，呕吐物里还带着一些黑色的硬块。
　　真是下饭啊，还好没有大中午看。
　　晏迁默默地远离屏幕。
　　男人大概吐了二十分钟才停止，然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连伸手拿营养剂的力气也没了。
　　从角落滑动一个机器人走到男人身边，替他打入了营养剂。
　　男人头顶的发茬已经变成寸头，脸上的伤口也全部愈合，他用湿毛巾擦掉血痂。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中间。
　　……是李博士，但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脸上连皱纹也消失了，乍一看在二十几岁左右。
　　效果堪比整容。
　　晏迁再次坐直身体。
　　李博士对着镜头道：“现在是凌晨四点整，身体上所有不适消失，脓包消失，头发生长。”
　　他再次抽了一管血，备注“血液观察三组”。
　　前两管血液已经从暗红色变成黑色，最后一组血液已经恢复正常的红。
　　晏迁想道：“这应该就代表药丸已经完全与人体融合，并且适应了人体变化。”
　　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已经十分先进，在家就可以享受全套医疗检查。
　　李博士把血液放入机器人胸前的检测仪器里面，十分钟后，检查报告打印出来。
　　他攥着纸张边缘发皱，“癌细胞消失！这个药丸真的有用！”
　　“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对照实验。”
　　画面一转，似乎是在一处实验室内，镜头正中央放着两个透明的实验箱，左边是小白鼠，右边是一条长着骨刺的蛇。
　　李博士抽出20ml血液注射道小白鼠体内，对着镜头道：“左边是实验体01号，右边的是畸变生物，现在是七月三号上午十点，开始进行第一次生物对照实验。”
　　他打开连接两个箱子之间的圆柱形通道。
　　为了刺激骨蛇，他撒了几滴血在小白鼠身上。
　　骨蛇果然开始移动起来，身上的骨刺收缩到可以通过圆柱形通道的大小。
　　小白鼠警觉地在箱子里来回躲藏，但哪里会是骨蛇的对手，它弹出獠牙，口腔伸展到原本的两倍，一口就咬下小白鼠的头，然后缓慢地把小白鼠的躯体也吞咽下去。
　　李博士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实验失败了吗？”
　　小白鼠的能力弱到不行，毫无畸变反应。
　　晏迁却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博士转身准备第二组实验，短暂离开镜头前。
　　晏迁视线放在骨蛇身上，它的腹部鼓鼓囊囊，骨刺都收缩不了。
　　有点不对劲。
　　它的腹部似乎在越变越大。
　　骨蛇甩动着身体好像在尝试把吞下去的小白鼠吐出来。
　　它的鳞片开裂，瞬间爆炸。
　　血肉飞溅到实验箱的透明玻璃上。
　　原本身首分离的小白鼠，头颅和身躯之间被红色的细丝连接在一起。
　　一分钟后小白鼠从骨蛇的烂肉间爬出来，恢复行动力。
　　晏迁想道：“按照这种愈合速度岂不是不死不灭？有什么能彻底杀死它们吗？”
　　李博士从镜头外走入，惊讶地看着实验箱内，“断了头还能复原，这个愈合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强。”
　　他又往实验箱内加入三只相同的畸变生物，还是骨蛇。
　　这一次没等骨蛇找过来，小白鼠就已经先一步爬上通道。
　　骨蛇像是感到危机感，纷纷远离小白鼠。
　　从小白鼠身上分出三根触手一样的管子，迅速扎进三条骨蛇的后颈。
　　它们瞬间失去行动，一比一复制粘贴的移动。
　　晏迁还想多研究一会，视频却到这里结束。
　　那个触手是什么？小白鼠的畸变能力？
　　骨蛇看上去像是被操控了一样。
　　在这一组实验里，小白鼠就相当于是李博士的替代品。
　　它身上的能力就是李博士的映照。
　　除了快速愈合，李博士应该还拥有另一样能力。
　　但他暂时不清楚另外一种能力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李博士的愈合能力是否存在缺陷？
　　这种感觉如鲠在喉，他迟早有一天会对上李博士，必须要有所准备。
　　他只能暂时寄希望于早一步开始研究“神胎血药丸”的监察部，手环短信箱里戚朔还没回复，但他收到一条陌生人的来信。
　　“晏医生，你好，我是温筝，这是你需要的相关资料，后续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晏迁把号码添加进联系人，回复道：“好的，谢谢。”
　　他没多想，或许戚朔还在忙？
　　他打开资料迅速浏览，企图找到需要的信息。
　　他原以为温筝会有所保留，可没想到她发的资料里面居然还包括她今晚说过的那个自焚案。
　　“犯人一共十五名，在往身上倒完汽油后，他们纷纷抱着监察官自焚跳楼，所有犯人均因抢救无效身亡，监察官死亡8人，数人不同程度的烧伤。”
　　晏迁目光一顿，照片上的犯人尸体全被一把火烧成灰。
　　火……
　　难道服用“神胎血药丸”的人弱点是火？
　　他记下这一点，心里安定了许多。
　　时间跳到凌晨两点，他揉着酸痛的脖子，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
　　伴随着车轮在地面的摩擦声，顾桑结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头疼得一抽一抽的，缓了几分钟才从床上坐起来。
　　身体又渴又饿。
　　他打开水龙头捧着水喝了几口才好转，但身体的饥饿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恍惚间，他连已经把嘴里的牙刷都快吞下了去。
　　顾桑结赶紧呕出来，扇了自己一巴掌，邪门地远离洗手台。
　　他昨晚是怎么回家的？
　　他记得……散伙之后好像自己走路回家的，然后……就没记忆了。
　　手环震动，晏迁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播放出来，“我已经到站牌了，你在哪里？”
　　顾桑结立即反应过来，回复道：“我马上到。”
　　他饿得双眼发花，跑去便利店买了几个三文鱼三明治。
　　“抱歉啊，昨晚喝多睡过头了。你吃早餐了吗？”顾桑结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吃了一个。
　　“我吃了。”晏迁拒绝了顾桑结的三明治邀请。
　　之前留给他的阴影还在。
　　顾桑结点点头，在等车期间，把剩下几个也一口气吃完了。
　　晏迁看着他问道：“你昨晚去干什么了？”


第55章 第三双瞳孔
　　“聚餐啊，你忘了吗？”
　　突然提问让顾桑结也楞了一下，他只记得到达烤肉店的情形，却不记得之后的所有事情，甚至感觉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那你额头的这个包和手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回事？走路摔的吗？”晏迁伸手戳了一下顾桑结手臂上的伤口。
　　顾桑结疼得差点跳起来，他低下头道：“还真是，怎么搞的？”
　　他早上光顾着头疼，还没有注意到这一身伤。
　　喝断片真恐怖。
　　晏迁知道顾桑结酒量不好，“你问我？你不记得了吗？”
　　“老实说，确实记不清楚了。我连昨晚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顾桑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
　　晏迁问道：“那你昨晚和孟医生聊得怎么样？”
　　顾桑结挠着手背，听到晏迁的话像是打开记忆的开关，脸褪去血色，“……他没说什么吧。”
　　惊悚的画面倒带回他的记忆里。
　　血盆大口，一百八十度旋转的脖子，无头尸。
　　顾桑结分不清这些记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捂着无比疼痛的头，差点站不住。
　　“你怎么了？”晏迁连忙扶住顾桑结，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顾桑结刚刚的表情分明是恐惧。
　　“没事，跟他们一起出去喝酒体验感挺不好的，还是跟你一起比较好，至少不用担心回不了家。”顾桑结表情恢复如常，吐槽道：“他们的酒量也不咋地，还没我能喝呢。”
　　“是是，你厉害。”晏迁松开手，顾桑结一定有事在瞒着他。
　　他觉得问题也许出在孟南寻身上。
　　顾桑结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对他也很好，不需要维持假面，偶尔听听顾桑结抱怨柴米油盐贵，会让他有种难得活在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晏迁希望属于顾桑结的这份宁静能一直不被打破。
　　可顾桑结不愿意说，旁人也帮不上忙。他能做的只有在平时多注意一点孟南寻。
　　“你如果想喝酒随时可以找我。”晏迁轻声道。
　　顾桑结立即低下头在手环上打字，还拉着晏迁合照一张。
　　晏迁问道：“你在干什么？”
　　顾桑结脸上又挂上了以往的不着调，嘿嘿一笑，“我昨晚听方辰说他和你认识这么多年，居然连一顿饭也没吃上，所以我俩昨晚就打赌，猜下一次和你吃饭的人会是谁，我当然是买我自己啦，没想到还不到一天他就输了。”
　　晏迁的手环震动，方辰发送一条语音短信给他，语音短信自动播放，声嘶力竭地怒吼从扩音器传出来，“晏迁你是不是被顾桑结绑架了！！你说说话啊！！”
　　晏迁：“……”
　　他甚至怀疑前面那一大串是不是都在铺垫这个赌约。
　　顾桑结乐得前仰后翻，一直快到诊所门口他才努力压下嘴角。
　　方辰守在接诊台，看见他们人影立即围上来，“晏迁，下一次我也要和你一起喝酒，好歹我们也共患难过了吧。”
　　他对着晏迁挤眉弄眼，是在说之前一起进入杜丰梦境的那件事。
　　顾桑结立即拉开方辰，“方医生别耍赖啊，必须得晏迁自愿才行。”
　　“你们在聊什么呢？”孟南寻拿着病历本从办公室走出来。
　　他的白大褂下面套着件高龄灰色毛衣，西装裤配皮鞋，头发梳成大背头，腕间带着块墨绿色的手表，讲究得像是一比一复刻了某本晏迁曾经看过的杂志封面明星。
　　“没什么，他们在开玩笑罢了。”晏迁回答道。
　　“昨晚顾医生有平安到家吗？”孟南寻转头问道。
　　方辰打量顾桑结突然问道：“你这一身伤哪来的？你不会在路上被人打劫了吧。”
　　“我昨晚喝断片摔的吧。”顾桑结回答道：“你运气就好了，还有小莫护士送你回家。”
　　方辰道：“我听小莫说孟医生送你回家的，你不记得了吗？”
　　“啊……有吗？我怎么没印象。”顾桑结摸着脑袋回忆道，“不好意思啊，孟医生我昨晚真喝多了，没有冒犯到你吧。”
　　晏迁看向顾桑结，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发现顾桑结有个小习惯，心慌的时候就会习惯性摸头。
　　顾桑结在说谎。
　　他应该记得昨晚的事情，压根没有喝断片。
　　可顾桑结为什么要说谎？
　　孟南寻回答道：“没有，你坚持要自己回家，所以……”
　　方辰拍拍顾桑结的肩膀，“你这个认家的本领还是蛮厉害的。”
　　“上班吧，待会患者看见影响不好。”晏迁提醒道。
　　顾桑结得到机会先一步溜回办公室，其余人也都散开。
　　回到办公室坐下，综合早上顾桑结的不对劲，晏迁才想出一种可能——昨晚发生了什么让顾桑结下意识回避的事情，
　　电脑通知栏弹出一条短信，是晏迁今天的日程安排。
　　让晏迁暂时不能继续思考这件事。
　　李博士发送短信通知：“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晏迁眼皮不安地跳了一下，他想了想打开戚朔给他的小铁盒，拿出一枚仿制的药丸吞下。
　　那个视频里面服用禁药后的血液变化还是比较明显，这一点他是伪装不出来的，都走到这一步不能在这种小事上露出破绽。
　　当时吃下药丸后李博士没让他抽血留样，不代表之后不会。
　　他等了几分钟，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这药丸似乎和真的有一定区别，戚朔不会拿温六奇的命开玩笑，所以应该是能以假乱真。
　　晏迁整理了一下衣服，前往二楼。
　　一踏上二楼台阶，李博士就在那里等候，打开对面房间的门，表情有些严峻，“跟我来。”
　　房间里面是各种实验检测器具。
　　李博士对着他说：“坐下。”
　　李博士从旁边推来一辆小车，上面摆满了抽血用的工具。
　　晏迁不动声色的观察，李博士果然还是怀疑了。
　　李博士：“把袖子撸起来，我需要抽一管你的血检查一下，确保药丸有效。”
　　检测污染值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用扫描仪，而不是抽血。幸亏他提前准备，只是不知道药丸在他血液里的反应进行到哪一步了。
　　也不用过度担忧，每个人对药物的反应不同，这一点倒是容易糊弄过去。
　　晏迁撸起袖子照做。
　　一管正常颜色的血液从晏迁小臂抽出，李博士转身就放进检查仪器内。
　　几分钟后，李博士看着报告，脸上的表情才松懈许多，看向晏迁，“药丸是有效的，你的污染值降到正常人水平了。”
　　他把报告放在一边并没有给晏迁，那个不大可能是正经检测污染值的报告，自然也不会让晏迁看。
　　晏迁装作不知道，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李博士道：“但是也不能松懈，你今天再吃一颗巩固一下疗效吧。”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包装递给晏迁。
　　这个老东西。
　　晏迁老实接过，在李博士眼前再次上演假吞药丸。
　　对于晏迁的言听计从，李博士非常满意，摆摆手道：“先去忙吧，包燕在负一楼等你了。”
　　“好的。”晏迁回答道。
　　他转身走出门，前去乘坐电梯下负一楼。
　　上午的工作还是重复昨天的内容，包燕依旧没有给机会让他接触第三个房间。
　　说是李博士交代过这个房间的实验体他会亲自负责。
　　好消息是他成功拓印了封闭病房的钥匙轮廓。
　　转眼时间就到了中午十二点。
　　晏迁没打算放弃，既然走正常方法进不去，那就用别的。
　　和顾桑结一起吃过午饭后，晏迁以午休为借口回到办公室。
　　他观察过负一楼的封闭病房里面也同样有空调管道，只是不清楚管道具体走向。
　　空调管道口狭窄完全容纳不了一个成年男子，却能容纳一个小孩。
　　小阴童刚好可以爬进去。
　　那么问题就只剩下如何准确的找出温六奇所在的房间了。
　　他看向趴在桌面埋头干饭的小蛇。当时它就是从空调管道掉下来的，应该有点经验。
　　“你能从这个空调管道找到楼下的第三个房间吗？”晏迁问道。
　　小蛇咽下最后一口肉，点点头，发出得意的“嘶嘶”声。
　　表示这点小问题难不倒它。
　　“好。”
　　晏迁从系统里召唤出四个小阴童。
　　晏迁立即吩咐道：“‘善’和‘贪’跟着我一起去，‘嗔’和‘恶’留在办公室，如果有人要进来就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小蛇爬到“善”的肩头，甩甩尾巴表示准备好了。
　　晏迁使用角色卡藏进小蛇身下的阴影里。
　　在办公室原本坐着像一个雕塑的孟南寻突然睁开眼，看向晏迁的房间。
　　空调管道错综复杂，内部构造都完全一致。爬进去后很快会迷失方向，别说找到正确的出口，就连原路返回都很困难。
　　小蛇总是在每个岔路口，准确的指明方向。
　　几分钟后，小蛇在一个出口处停下，咬住“善”肩头的衣服，让它停下。
　　“打开盖子看看，让‘恶’留在上面。”晏迁通过心音传递给“善”。
　　“善”掏出生杀签撬起盖子一角才拆成功，“善”抱着小蛇跳下去。
　　落地无声。
　　房间里漆黑一片。
　　封闭病房是不存在监控器的，监测实验体状况全靠他们脖子上的颈环。
　　晏迁现出身形，这个视角更方便观察房间的动静。
　　可他依旧没看见温六奇的踪迹。
　　小蛇从“善”的肩头爬下来，随后飞一般的扑向床边。
　　危机感油然而生，晏迁手疾眼快抄起小蛇往旁边躲闪过去。
　　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向下凹陷，粗壮的兽爪踩在那里。
　　呼哧声回响在房间内，黑暗中闪烁着三双猩红的眼睛。


第56章 爱德诊所
　　如果不是晏迁反应及时，小蛇现在已经被拍成蛇饼了。
　　它害怕得缩在晏迁脖子处，不明白曾经的主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浑身黑毛的三头恶犬怒吼一声，奋力朝前一跃，晏迁轻松躲闪，把小蛇抛给“善”。
　　锁链清脆的撞击声，缠绕上恶犬最中间的头颅。
　　“贪”飘在半空用爪钩牵制住它。
　　晏迁尝试沟通，“温六奇，你记得我是谁吗？”
　　温六奇已经完全畸变，不知道能否唤回意识，有些棘手。
　　三双红色的瞳孔听见“温六奇”的名字恍惚了几秒，可转眼凶性大涨，左边的头颅咬住锁链用力一拽。
　　“贪”力气不敌它，立马拉近数米，滴着唾液的利齿快将“贪”的手臂咬穿。
　　【已使用角色卡“B级·嗜心梦魇”。】
　　晏迁闪现“贪”身后，撰住锁链，一拳揍向恶犬的眼睛，让它松口。
　　【警告！对方为A级畸变生物！】
　　恶犬吃疼后退两步，晏迁欺身而上，就着锁链直接骑上它的后背。
　　试试降低污染值能不能让他恢复一点神智。
　　手术刀覆盖精神力往它身上划了一刀。
　　【污染值-100。】
　　晏迁再次重复道：“温六奇，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恶犬左边的头颅耳朵抖动了一下。
　　在晏迁以为有戏的时候，恶犬突然扭动着身体想要将晏迁从背上甩下来。
　　甚至带着他往墙边撞去。
　　晏迁连忙翻身下来。
　　难道他不是温六奇？
　　晏迁也有些拿不准，快速用手环给三头恶犬录了个视频，然后抱着“贪”进入空调管道。
　　这里动静这么大难保不会有人进来查看，他决定让戚朔看过视频确认这个三头恶犬就是温六奇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善”带着晏迁原路返回。
　　负一楼观察室内检测仪器发出“滴滴”提示音，一名身形较瘦的研究员看着第三号房间的污染值检测数据突然小幅度下降又再次升高，有些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胖胖矮矮的研究员看了一眼，淡定得捧着茶杯喝，吐了一嘴茶沫缓缓道：“这个实验体最近几天污染值跟波浪似的来来回回的变，很正常。”
　　“不去看看吗？”瘦子研究员问道。
　　他指着大屏幕上检测的其他数据，生命指标心率那一栏也上升很高。
　　“这个活动指数比一小时前增加了30%，说明他现在处于亢奋状态，总不可能一个人在房间里跑酷吧？”
　　胖子研究员放下茶杯，依旧没放在心上。
　　这些畸变者的行为逻辑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了，只要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亡，他可不想上赶着去接触污染源。
　　可身边这个刚来的愣头青不一样，总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看看……第几号房来着。”胖子研究员问道。
　　“三号房。”
　　“那更没事了。博士专门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进入那个房间，里面关着的可是A级畸变者，就凭你我这小身板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天塌下来有那些守卫顶着，你怕什么？”
　　胖子研究员已经是摸鱼老油条，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下，提示声就不再响起。“再过半小时就到上班时间了，我们只是值班的，到时候其他人会看着处理，不需要你我跟着瞎操心。”
　　瘦子研究员还是感觉不太好，可他也不敢真过去看。“真的没事吗？”
　　“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最近所里的气氛不如以前，这都几个月没往总部送新的研究成果了。那些原以为成功了的实验体一到要移送总部的前一天就无缘无故的死亡。”
　　“你看那个马六，还有杜丰，不都无缘无故的死了，李博士既没有问责诊所里的人也没有追查原因，对上面的回复仅有‘实验体母体身体素质不佳，承受不了过高污染值死亡。’这种笼统的说辞。”
　　“善”恰好爬行到观察室的空调管道上方。晏迁让它停下来偷听一下。
　　“这个诊所我看也撑不久了。我认识的总部朋友说周院长已经把李博士打入冷宫了，现在势头最猛的是宁秘书那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瘦子研究员才调过来这里几天。
　　“因为那个马六和杜丰的尸体都是我联系收尸人过来处理的。”
　　“我见过那么多死亡的畸变者，他们死后的尸体无一例外都会出现高度腐败，变成一滩烂泥或者脓水，可他们两个的却没有，明显是有问题的。”
　　晏迁听见这句话，也觉察出不对劲。
　　他回想起在小巷击杀的那个畸变者，确实是化成一滩脓水。
　　杜丰的尸体早就被晏迁净化了污染，他已经不能算是畸变者，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高度腐败。
　　马六的尸体他见到过，比起死亡更像是陷入某种沉睡。
　　现在研究员的话，让他思考另一种可能，马六会不会没死？
　　没死的话他会在哪里？李博士瞒住所有人把这些畸变者转移走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济世医药，那就只能是为了李博士他自己。
　　能够勉强搭上关系的就只剩下……用来做畸变实验？
　　就像视频里面的小白鼠和骨蛇。或许跟李博士觉醒的另一样能力有关。
　　所以，李博士迟迟没对他下手，还给他投喂“神胎血药丸”，是为了催化他的畸变程度，好进一步做实验？
　　那么这些畸变者又会转移到哪里去？
　　恐怕只有当初转移尸体的那两个收尸人才知道。
　　只有诊所出现尸体的时候，他们才会前来处理。
　　现在又不能立马制造一个尸体。
　　胖子研究员感叹道：“人家李博士就算不在济世医药，也有其他公司排着队求他过去。我们就不一样了，离开这里有没有下一份工作都是未知数。”
　　“与其担心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多投几个简历，趁着还没被辞退，医疗保险还没断，多找点后路。”
　　瘦子研究员显然被说服，他不再纠结三号房的情况，转过身拿着杯子到旁边去接水。
　　胖子研究员开始浏览面板上的招牌广告。
　　“善”提醒他，办公室有人企图进来，“恶”他们正在拖延时间，但也快拖不住了。
　　也许还有一种更快的办法。
　　晏迁思考片刻。指示“贪”用抓钩去偷能那个胖子研究员的手环。
　　“贪”抓准时机抛出爪钩，精准钩住研究员口袋里的手环，迅速拉上来。
　　可他们面临另一个问题——手环需要密码解锁。
　　“善”接过手环，屏幕闪烁了一下，像是故障一般。
　　手环自动解锁。
　　晏迁忍不住在心里鼓掌。
　　“善”肯定有点玄学在身上。
　　晏迁从阴影里伸出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找到通话记录。
　　翻看马六和杜丰尸体处理当日的往来通话记录。
　　果然找到几个有可能的陌生电话，都没备注名字。
　　他将电话赶紧记下，在瘦子研究员转身前把手环放回原位。
　　办公室里的“恶”听着剧烈的敲门声，赶紧用三股叉卡住门。
　　外面的人像是感应到，停顿几秒后握住门把手更加猛烈的摇晃，连带着门都已经在摇摇欲坠。
　　“恶”踹了一脚躲在旁边的“嗔”，凶狠狠地目光盯着它：再不想办法，以后就没饭吃了！
　　晏迁在它们眼里已经成为了重要的饭票。
　　它不想饿肚子！不想再被关起来！
　　“嗔”急得原地打转，突然一拍脑袋，从另一堵墙穿出去。
　　“恶”以为“嗔”准备跑路，气得差点追上去，但眼前的大门就要被打开了。
　　下一秒，建筑物剧烈晃动，办公室书架上的东西都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方辰从办公室钻出来，看着眼前门口的孟南寻问道：“地震了吗？”
　　孟南寻松开手，暂时离开晏迁办公室的大门，“好像……”
　　他的话还没说完建筑物又猛地摇晃起来，这次连电灯都碎了几个。
　　顾桑结跑出来了，他对着两人道：“还不跑，愣着干嘛！”
　　通风管道内的晏迁感应到这股震动，“善”解释道：“不是地震，是‘恶’它们弄出来的动静。”
　　晏迁稍微安心，从空调管道出来的时候，震动停止。
　　晏迁把身上蹭到的通风管道灰尘处理了一下，回过头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嗔”挥舞了两下虎头锤，“善”自动成为翻译官解释道：“它的锤子可以引发震动。”
　　“建筑物不会损坏吗？”晏迁问道。
　　“不会。只在建筑物内部震动，类似超声波？控制一下就行。”
　　“聪明。”晏迁摸摸“嗔”的脑袋。
　　“‘恶’说敲门的是个下巴被金属包裹着的男人，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感觉，不像是活人。”
　　下巴被金属包裹着的男人……诊所里面只有孟南寻符合这个外表特征。
　　“我知道了。你们先暂时回卡牌休息吧，晚上加餐。”
　　晏迁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大厅走去。
　　大厅里空荡荡的，人似乎都到门外去了。
　　他刚走到门口，顾桑结就飞快地把他拉出建筑物范围，到旁边的空地。
　　顾桑结上下查看他是否受伤，“你怎么回事？现在才出来。要是刚刚地震级别很大，你早就被埋里面了。”
　　地震是假，关心是真。
　　晏迁抱歉道：“刚刚带着耳机看实验视频太入迷了，你们没事吧？”
　　他看向人群中的孟南寻，对方的眼神黑沉沉一片，脸上还挂着不合时宜的微笑。


第57章 抽卡
　　突如其来的“局部地震”让诊所的供电系统还是受到了影响，维修需要两个小时，修好也到了下班时间，李博士大发慈悲的让所有人提前下班。
　　晏迁和顾桑结乘坐电轨回家，两人在站牌前告别。
　　他一踏进门，立即拨通了朱利安的电话。
　　朱利安秒接，“怎么了？”
　　“可以帮我查查几个电话号码吗？我需要他们的详细资料。”晏迁快速地回答道：“我会按黑市标准支付信息费。”
　　“你想找的人有什么别的特征吗？”朱利安问道。
　　“只知道职业是收尸人，名字叫郑聪和黄尚。”晏迁回忆道。
　　他把名字和电话通过短信发送过去。
　　朱利安回答道：“足够了。”
　　“最快需要多久时间能查出来。”
　　只要查到李博士把畸变者转移取哪里，大概就能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晏迁想要尽早结束这一切。
　　【滴！寻找原身之死的任务进度当前为80%。】
　　看来晏迁的思考方向没错。
　　朱利安沉默几秒，在心底估算时间给了晏迁一个准确回复，“今晚九点之前肯定有结果。”
　　晏迁抬手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好。”
　　挂断电话，晏迁看向桌面放着的塑性泥拓印的钥匙模具，戚朔依旧没回复他信息。
　　他决定给温筝发送短信，“钥匙的模板我拿到了，怎么给你们？”
　　过了几分钟，温筝回复道：“我会派人去收快递。”
　　晏迁想道：这样也好，减少接触。
　　他等了大概半小时，玄关门响起敲门声。
　　晏迁打开门。
　　胸前印有“恒通速递”字样的快递员道：“您好，收快递。”
　　楼道里没有人，快递员将帽子一抬，小声道：“我是沙原，之前见过的，晏医生还记得吗？温筝让我来拿样东西。”
　　晏迁当然记得，他还查过对方是不是监察部的人，沙原此时顶着的正是快递员丘同的脸。“稍等我一下。”
　　他走回房间，把模具拿给沙原。
　　沙原把东西放进递铁盒封好，熟练地签了张快递回执单给他。“方便的话记得给个好评。”
　　“幸苦了。”晏迁客套了两句，打开手环问道：“好评的地方是在这里吗？”
　　手环屏幕却是在无声播放的晏迁录下的三头恶犬视频。
　　沙原立即反应过来，晏迁是在问他这个人是不是温六奇。
　　他仔细查看。
　　温六奇的异能是兽人化，使用异能的时候外表会和兽人差不多，可现在视频里的样子已经畸变成三头地狱犬，说明现在温六奇的污染值飙升已经处于失控状态，畸变度一旦超过100%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沙原压下心底担忧，微笑道：“是的，谢谢您的好评，您的快递我会为您加急处理。”
　　隔壁的房门打开，光头男从里面提了一袋垃圾出来，他向晏迁打招呼，“晏医生，今天这么早下班啊。”
　　沙原压了一下帽檐走向电梯。
　　晏迁道：“是啊，今天诊所供电坏了就提前回家了。”
　　光头男提着垃圾示意了一下，“行，那我先去扔垃圾。”
　　他快步走向电梯，“快递小哥等等我。”
　　晏迁关上门，走到桌前刚坐下，脑海里却蹦出方才的对话。
　　“今天这么早下班……”
　　自从穿越过来那一天以后，晏迁就没在楼道里遇见过光头男和他的同居人，隔壁连声音都没有。
　　晏迁一度以为他们搬家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普通邻居会这么关心隔壁的人多久上下班吗？
　　监察部的人都能伪装成快递员，济世医药为什么不能在他隔壁监视。
　　这一点认知让他心中响起警铃。
　　他起身查看了一下“晴天娃娃”和门窗，房间并没有人入侵过的痕迹。
　　屋内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他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在房间。
　　光头男站在电梯箱的一角，“不好意思，可能有点臭，垃圾屯了几天。”
　　沙原道：“没事。”
　　“现在快递好干吗？”光头男问道。
　　“还好，就是受气比较多，绩效还和好评挂钩，遇到像刚刚那位先生一样肯主动给好评的人太少了。”沙原苦笑道。
　　“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官网看看招聘广告，我们公司每个月都会招人。”
　　光头男问道：“恒通速递是吗？”
　　“对。”
　　光头男还想问些什么，可沙原的电话也在这时响起，里面传出另一个男人暴躁的声音，“到哪了？老子等你等了快十几分钟，手脚跟个娘们一样不利索，等着差评吧。”
　　沙原语气讨好，“抱歉，我这边马上到，请不要差评……”
　　男人打断道：“少说屁话，我只能再等你五分钟。”
　　电梯到达一楼。
　　沙原像离弦的箭，奔向快递车。
　　光头男穿过马路扔了垃圾，看着快递车急速远去。
　　他低头汇报道：“没有问题。”
　　晏迁打开系统，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时间查看积分状况。
　　【您当前的积分为1098。】
　　他又可以抽奖了。
　　【五百八十八积分六连抽，是否继续？】
　　“是。”
　　【恭喜您抽中一张道具卡“B级·火箭鱿”。】
　　【“B级·火箭鱿”一次可以使用三枚，冷却时间为24小时，描述：谁不喜欢爱喷火的小鱿鱼呢？效果：相当于一枚**。】
　　安全感十足的热武器。
　　晏迁很满意。
　　【恭喜您抽中一张精神力洗点卡，使用后可以有一定几率提高精神力等级噢～ps：但也有可能一贫如洗。】
　　晏迁想了想，他身边可有个锦鲤。
　　“善”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它看不见抽卡界面。
　　晏迁握着它的手在页面上点击了一下。
　　【……正在使用中。】
　　系统诡异的卡顿了几秒。
　　【恭喜您洗点成功！您当前的精神力等级为B级→A级，精神力值：3475→5873。】
　　从B级上升到A级！
　　晏迁看向“善”的眼神更加微妙。
　　以前总有人说做好事积德，运势也会变好。“善”可能就是这样。
　　【恭喜您抽中一张角色卡“A级·医生温迪戈”。】
　　【角色卡】
　　名称：A级·医生温迪戈
　　特征：鹿骨面具，巨大的犄角，黑色斗篷（基础血量+100）。
　　能力：急行（掉血越多速度越快）、速冻心脏（拥有操控寒冰的能力）、精湛的医术。
　　晏迁看着牌面的描述。
　　【他曾经是一名优秀的精神科医生，直到丢失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精神科医生？
　　他记得另外一张道具卡里也有相同的描述。
　　【道具卡】
　　名称：B级·失落的手术刀
　　描述：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有名的精神科医生，他解剖了无数爱人的心脏，只为了证明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
　　净化值：1440/1500
　　晏迁把两张卡牌叠到一起。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您成功发现了卡牌之间的组合使用方法。】
　　蓝色的星光覆盖在牌面，像一只只小萤火虫，飞进角色卡里。
　　一柄长长的银蓝色的镰刀出现在温迪戈手中，银链隐藏在他的黑袍底下。
　　晏迁问道：“手术刀的卡牌会消失吗？”
　　【组合后的卡牌还可以进行拆分，但使用卡牌组合会加速消耗您的精神力值，请谨慎选择！】
　　【恭喜您抽中了积分+20x2！】
　　【恭喜您抽中了道具卡C级·止血补丁，每使用一次精神力值-10。】
　　抽中的道具都很实用，难得让系统大出血一回。连比较难抽的A级卡也出来了。
　　下一次要不直接让“善”来抽，不知道能不能抽中一张S级的卡牌。
　　晏迁开始筹谋道。
　　系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上线提示。
　　【抽卡系统已实名制，请勿代抽！】
　　他彷佛听见一个周扒皮的怒吼。
　　系统还想诱惑他用光剩下的积分，但晏迁决定留一些预备着，万一有事还可以购买商场里的应急物品，比如精神力恢复剂这种重要的战略物资。
　　等到晏迁下楼买了点合成肉给小蛇当晚饭，又运动一会儿。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朱利安发来短信。
　　“找到你要找的人了。需要的资料我已经发过去了。”
　　晏迁打开文件一目十行。
　　朱利安接着发来：“郑聪现在不在净水市，只有黄尚在，他家在下井区，具体地址都在资料里。”
　　“黄尚是个B级异能者，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请小心。”
　　朱利安看出了点什么，但一如既往没有探究。他需要这样的距离。
　　晏迁回复道：“谢谢，钱我已经打入你的账户了。”
　　他继续翻看资料。
　　黄尚家住在下井区最边缘，靠近工业区的地方。那里人员密集，晏迁不太好动手。
　　手环震动。
　　朱利安再次发来短信，“黄尚是个赌鬼，如果赚的多他会在九点前收手，如果输的多，他会输光才回家。你可以在他回家的路上碰碰运气。”
　　晏迁按照朱利安的提示搜索了一下地图，发现在黄尚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隧道。
　　那里恰好也是动手的好地方。
　　打定注意，晏迁用3D打印机打印了一张人皮面具，轮廓是随手上网搜的，贴上脸以后居然和真人皮肤别无二致。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他关灯从阳台利用阴影潜行离开。
　　隧道附近杂草丛生，地面落满厚厚的黑色煤灰。
　　工厂高大粗壮的烟囱，远远看过去就像沉默的巨人在黑暗中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黄尚拎着在赌场外小摊上买的合成肉烧烤和啤酒，准备回家好好搓一顿。
　　这一片，一到晚上连鬼影子都见不着。
　　黄尚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直到他踏进隧道里。
　　一股寒意透过脚底蔓延到心脏。
　　他越走越快，似乎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重叠在他的脚步声里面。
　　他猛地回头，锋利无比的爪钩迎面而来。


第58章 愿你我皆永生
　　透明的空气凝聚成一面盾挡下袭击的利爪。
　　黄尚不愧是专业收尸人，抓住这一点缓冲时间，回身蹬地，拔枪射击。
　　可晏迁一击不成比他更快一步重新藏匿在阴影里。
　　风刃在墙壁留下一道道划痕，只要晏迁出现必定被切碎。
　　资料上写了黄尚的异能是能够操控空气，但限制范围是五米以内。
　　他始终控制在这个范围之内，利用不同方位的阴影快速袭击。
　　像猫捉老鼠般。
　　黄尚喘着粗气，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他背后早被冷汗湿透，有好几次那个躲在暗处的利爪都险些划破他的喉咙。
　　是畸变者？还是异能者？
　　他不记得最近有得罪过谁。
　　黄尚凝聚风刃，把周身包裹起来防御。他的精神力值下降很快。
　　可风阻挡不了阴影的渗透。
　　晏迁从他脚底出现，一拳重击黄尚腹部，风刃溃散。
　　黄尚脱力跪在地面，涕泗横流。
　　冰冷的东西抵着他的后脑，咔哒一声，上膛。
　　“你想要什么？”黄尚颤抖着问道。
　　他和不少异能者打过交道，眼前这个“人”他连样貌都没见到，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刚刚那一下分明是有机会下杀手的，可那“人”却没有，说明他是另有目的。
　　那一拳晏迁用了九分力气，足够让他难受一阵子。
　　他贴着变声器道：“我问你答。”
　　黄尚每呼吸一口肺部都能带点血腥气，“好。”
　　既然不是冲着他的命来，那就还有转圜余地。
　　晏迁把枪往下一压，“这个月十九号你运送了几具尸体。”
　　黄尚努力回想，这个月活不多。十九号……应该是星期五。
　　他和郑聪只去过爱德诊所。
　　“是爱德诊所吗？”黄尚微微侧头，试探地问道。
　　“砰”一声，枪声在黄尚耳边响起，子弹在地面留下一道弹孔。
　　晏迁冷冷道：“是我在问你，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要是再想不起，那就再也不用想了。”
　　黄尚剩余的一点歪心思全都被这一枪全打散，他连忙道：“想起了！想起了！”
　　“叫马六！十九号那天就只有这一具尸体。”
　　黄尚一颗心悬着，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身后这“人”想要的答案。
　　就在黄尚以为答错时，身后这人才接着问道：“这两个月你一共从爱德诊所拉了几具尸体？”
　　黄尚吞咽了一下，掰着手指头，“上一个月有一个叫赵平的……这个月只有马六……和杜丰。”
　　李博士是六月底检测出癌症的，如果他要转移实验体也应该是在这个时间段之内。
　　晏迁接着问道：“你把他们都送去了哪里？”
　　黄尚快速回答道：“赵平和马六我送去了五方城，杜丰我送去了天使基金会火化。”
　　“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一般来说我们都是需要直接把畸变者的尸体送去天使基金会的，很少运去别的地方，可这个联络人已经连续几次让我们做另外处理，所以我印象很深。”黄尚连忙回答道，生怕晏迁不信。
　　“为什么前两具尸体送去了五方城？”
　　“道上的规矩，如果联络人选择不入库，那我们就需要把尸体送去别的地方，只要钱给的够多，我们可不管他们要把尸体运去哪里。联络人自然也不会告诉我们他们准备拿尸体做什么。”
　　黄尚感觉天灵盖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意。
　　入库应该就指的是运去天使基金会。
　　晏迁最后问道：“你送去了五方城的哪里？”
　　“联络人只让我把运尸车开到长缨南路第三个十字路口，停到一个绿色邮筒旁边。”黄尚回答道。
　　“今天的事情管好你的嘴。”
　　黄尚连连点头，“我保证谁也不说。”
　　晏迁把枪扔进他的怀里，“往前走。”
　　黄尚抓住枪站起来往隧道口方向离开，直到看见路灯的光亮，脚底的寒意才消失。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下一秒，枪化成齑粉从他的指尖滑落。
　　要是他刚刚拿到枪的第一反应是开枪的话……现在可能就成一具尸体了吧。
　　拥有这股力量对方的能力至少在A级以上，搞不好还有可能是个S级异能者。
　　对方能找到他肯定是已经掌握了他所有的资料，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死守这段经历。
　　黄尚提着凉透的合成肉烧烤和啤酒一瘸一拐地往出租屋走去。
　　出租屋的邻居看见他身上脏的跟爬了烟囱似得，开玩笑道：“老黄，你这是从小六子身上学到新乐子了吗？”
　　“小六子是谁？”黄尚放下东西，打开广场上的水龙头洗手。
　　邻居叼着烟，“嘬嘬嘬。”
　　一条小白狗立马从旁边跑出躺在他脚边打滚，身上的白毛都快染成灰色。
　　黄尚：“……”
　　藏在阴影处的晏迁见黄尚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兀自走进出租屋。
　　黄尚没有和任何人透露晏迁的存在。
　　晏迁跟过来是以防万一，他不喜欢杀人，但也不会避讳使用杀人这种手段。
　　干完这件事，晏迁原路返回。
　　他从阳台进入前，看了眼隔壁，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晏迁去洗手间洗漱，随后坐在电脑前搜索黄尚所说的地址。
　　全息地图通过摄像头投射到桌面。
　　长缨南路第三个十字路口。
　　红色的圆圈停在地图上一点，晏迁的目光搜寻附近是否存在一个绿色邮筒。
　　……找到了。
　　绿色邮筒旁边的建筑全是各种俱乐部和酒店。
　　他找不出头绪。李博士会把实验体运去哪里呢？
　　晏迁随意的缩放地图，夹杂在酒店和俱乐部之间有一个很突兀的建筑。
　　一座哥特式教堂。
　　教堂！
　　他从口袋里拿出朱利安给他的字条展开。
　　“阿帕雷西达米亚教堂……”
　　名字对上了。
　　联邦政府虽然对永生教会的狂信徒恨之入骨，却从不禁止民间其他的信仰行为。
　　但这些宗教裹上这个时代的颜色，和晏迁印象里的差别很大。
　　他可以在大街上看见举着加特林干架的僧侣，也能看见口中念着“上帝会原谅你”的神父下一秒将人爆头。
　　缴纳宗教会费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免税30%。
　　这也是这个世界宗教繁荣至今的原因，每个宗教背后都站着巨型公司。
　　李博士把实验体运去教堂干什么？总不可能送他们去上帝面前手拉手一起祷告吧。
　　电脑上突然推送了一则广告——
　　“想要摆脱俗世之苦吗？想要拥有健康的身体吗？只需要简单的一步，请点击链接：xxxxx了解更多。”
　　广告是在搜索了教堂之后才出现的。
　　很可能是大数据准确推送。
　　但字眼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晏迁点进去。
　　暗红色的页面被打开。
　　屏幕上显示。
　　【请选择你的用户名：自选or随机。】
　　取名废的晏迁选择“随机”。
　　【恭喜您会员68686（实习会员Lv1）注册成功。】
　　这似乎就是一个暗网论坛。里面的人看起来还挺多，每刷新一次都有新的帖子不断被顶上来。
　　晏迁滑动鼠标，准备向下翻阅时，网站再次跳出弹窗。
　　“欢迎加入我们，愿你我皆永生。新会员请在一周之内分享属于自己的赎罪故事并上传论坛内，否则将会做封号处理！格式可参考论坛内其他的分享贴。”
　　还要分享赎罪故事？哪种赎罪？
　　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网站会干的事情。
　　他随意点击一个帖子进去。
　　标题《那只猫知道我的所有的秘密》
　　光看标题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屏幕出现一个倒三角，倒三角的中间有一只睁开的红色眼睛。
　　几秒后，进入主页，在标题的下方，显示发帖时间3033年3月27日，也就是一年以前。
　　发帖人id为疯狂的兔子（会员Lv3）。
　　他简单查看了一下，这个论坛还存在等级制度。分为实习会员、会员、主教三种等级，实习会员升到Lv5时会升为会员，会员升到Lv5时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成为主教。
　　审核条件是什么不得而知。
　　继续浏览页面。
　　发帖人：“今天是我被真主接纳的第五天，我用了五天时间去思考如何赎罪。就在今天我找到了令我痛苦的根源，并主动去解决根源，我想这就是属于我的赎罪。”
　　“从小到大我都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朋友都羡慕我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娶了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一个月前家里还添了一名新成员。可我的失眠也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我的妻子养了一只猫，猫占据了我妻子所有的时间，我不在家的时候，它躺在我睡的那一半床上，享受我妻子的抚摸，我妻子的吻。它对我妻子撒娇，却从不愿意靠近我，吃饭打翻食物，随地排泄，我妻子都不厌其烦的去收拾，我真的讨厌极了那只猫！有一次我趁着它吃饭的时候想偷摸一下，还被它反咬一口。”
　　“妻子不仅没教训那只该死的猫，还反过来指责我，不应该打扰它吃饭，当天晚上就不让我进房间。我想着大半夜妻子应该气也消了，偷偷摸摸的溜进去，那只猫立马瞪着一双绿色的眼睛看着我，发出那种类似野兽的低吼，妻子居然还睡得十分香甜。我承认我当时害怕了，在客厅沙发上缩了一夜。”
　　“后面妻子陪伴我的时间越来越少，连合房都不愿意！是男人怎么忍得了！所以当晚我没回家，想着冷落一下她应该会好一些。我在我同事家睡了一晚，久违的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晏迁看到这里有些不对劲。哪个同事家会感到家的温暖？他和这个同事关系还挺好。
　　“可是……那只猫又跟来了！绿色的眼睛就在窗前盯了我一整夜！它肯定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这里距离我家有三十公里，它是怎么过来的？”
　　去正经同事家谁会心虚成这样。
　　晏迁猜测发帖人和这个同事多半有不正当关系。
　　“天亮之后它消失了，可是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我无论走到哪里，它都能准确的找到我。它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我受不了了，家里有我没它。我趁着妻子回娘家的时候，下定决心解决了那一只猫。”
　　正文结束在这里，发帖人附上了一张照片。
　　一张血肉模糊的婴儿尸体黑白照片出现在屏幕中央。
　　配字：“我解放了！”
　　那只“猫”是婴儿……
　　晏迁大概弄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发帖人因为家里生了小孩，与妻子矛盾日益增加，寻求的解决办法是出轨，后面可能出轨的事情被妻子知道，心虚害怕之下把错误推到新生儿身上，认为他才是破坏与妻子感情的第三者，最后痛下杀手。
　　换个视角看待这篇帖子就会清楚很多。
　　不过这么不正常的事情，也能称为赎罪？
　　晏迁翻到评论区，有人回复。
　　第一条回复的id是利奥德（主教），红色的头衔与其他人区别开。
　　他回复道：“孩子，真神认可了你的赎罪，欢迎你真正的加入我们，愿你我皆永生！”
　　底下其他人跟着队列回复：“愿你我皆永生！”
　　画风活像网络上的大型邪教聚会现场。
　　晏迁曾经入殓过两具年轻的遗体。
　　他在遗体上的发现许多自虐过的痕迹，听逝者家人说那个女孩在网上认识了一位男友，女孩当时处于叛逆期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男友带着她加入了一个邪教。
　　入会第一件事就是在手上自残，还要求全程录视频。意在强调让他们经历肉身之苦方能脱离俗世的精神折磨。
　　邪教的负责人一刚开始只是要求他们每周在手上自残，然后变成尝试三十秒上吊，最后就是一起跳湖。
　　警察在他们的手机里面翻到聊天记录和视频才还原事情真相。
　　那些自残视频被邪教负责人卖给那些取向变态在现实唯唯诺诺在网络世界追求血腥刺激的人群。
　　晏迁觉得这个暗网性质就更那个邪教很类似。
　　而且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暗网和永生教会脱不了关系。
　　分享赎罪故事不会就是让他杀人吧？
　　晏迁觉得这种概率很大。
　　他退出了这个帖子，一条高楼贴飘在首页，帖子名为《从脑癌晚期到被真神洗礼》
　　晏迁点进去主页。
　　发帖人id为黑棘（主教）。
　　又是主教，这个论坛里的主教这么不值钱吗？晏迁想道。
　　帖子的大概内容是说真神感悟到教徒的真诚，决定在本周末对一个脑癌患者进行洗礼。
　　洗礼的前置条件是需要脑癌患者自行准备三个畸变者和一个已经畸变的异能者。
　　莫名的熟悉感再次出现。
　　晏迁想道：这个脑癌患者该不会是李博士吧……


第59章 抛饵
　　【精神力值-10。】
　　系统提示音响起。
　　晏迁不知不觉间已经浏览了页面快一小时，有种奇怪的吸引力在勾着他继续沉浸在论坛里。
　　浏览时间越长，越容易被论坛内哪些帖子的戾气所影响。
　　可精神力值居然会下降，莫非这个网站本身也是个畸变生物？
　　这给晏迁提了个醒，畸变生物的种类可能不局限于有血有肉的生物，还可能存在虚拟世界。
　　永生教会利用这个畸变生建立网站在做什么呢？不可能真的只是在简单的拉会员吧。畸变生物还有每月考核kpi？
　　晏迁能得到的信息太少，这件事可以先放一边。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李博士的事情。
　　他如果需要洗礼，除了马六和赵平，还缺少两个献祭的人选。
　　不，有可能只剩下一个缺口了。
　　那个畸变的异能者人选是温六奇。
　　明天是星期五，他还有两天的时间解救温六奇。
　　钥匙已经拿到手，剩下最难缠的就只剩下李博士。
　　只要把李博士引走一切就好办了。
　　指尖在桌面无意识的敲击着，他还有个现成的人可以利用。
　　死去的吴文。
　　顺利的话或许还能借别人的手除掉李博士。
　　晏迁心中瞬间拟出一个计划，他拨通了朱利安电话，“把小武放了吧。”
　　“需要在他身上做点什么吗？”朱利安问道。
　　“不需要，就说他身上的赌债有个叫吴文的替他还了。”
　　朱利安挂断电话立即吩咐手下去处理这件事，他想了想嘱咐道：“找个人盯着他，只要他不出净水市就行。”
　　“已经放了。”朱利安发送短信给晏迁。
　　晏迁看到信息，随后花了10积分在系统商场里购买了两张电话卡。
　　上面显示的备注是：“不可追踪电话卡，卧底的必备神器。”
　　他利用“B级·读心”扫描了隔壁房间，里面没有显示小蓝点，说明没人在家。他的房间在最里面，隔壁除了光头男那一户再没其他人。
　　时机正好。
　　他比对着戚朔当时发给他的吴文照片做了一张人皮面具。
　　【您已装备D级·机械左臂。】
　　他把窗帘拉上背对着阳台，用其中一张电话卡拨通了小武的电话。
　　刚走出赌场仓库的小武掏出身上仅剩的手环，准备看看里面的钱够不够他买点东西吃，就在这时一通陌生的号码打进来。
　　小武下意识准备挂断，转眼顿住，这个时候能打给他的除了吴文没别人。
　　消失了那么久的吴文突然出现还替他偿还了赌债，肯定是有求于他。
　　不妨听听看。
　　他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手环自动投影出来一个男人，熟悉的机械左臂，嘴边还有道旧疤，据说是吴文以前当兵的时候被敌人划的。
　　“好久不见。”吴文道。
　　“你他妈跑哪里去了，鸽了我还好说，万一鸽的是个大客户，我的小命就交代出去了，老是这样我生意也很难做。”小武没好气道。
　　“遇到点事情才处理完，你的赌债就算是小小赔偿。替我找买家这件事你还做吗？”晏迁坐在椅子上，恰到好处的把脸隐藏在灯光的阴影里。
　　果然是找他帮忙的，才说几句话就进入正题，吴文很心急，说不定能狠狠敲一笔。
　　小武沾沾自喜道：“也不是不能做，就是价格跟之前说的不一样了。”
　　“你要多少？”吴文问道。
　　“三个点。”小武观察着吴文的表情。
　　“好。”
　　这么干脆，那还能提一点。
　　小武改口道：“我说错了，五个点。少一个子都不行。”
　　吴文沉默了几秒，“可以，但你需要在周六晚上八点之前找到买家，否则我们的交易立即作废。”
　　“如果你透露这个交易给其他人，我们的交易同样作废。”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你有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件事吗？我的嘴是最严的。”小武打着保票，显然忘记他在朱利安面前说的话。
　　“等找到买家再联系这个电话。”
　　“等等，你再给我转点钱，到时候直接从成交价里面扣。”小武被关了几天，朱利安只给他喝了几口水，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行。”
　　晏迁挂断电话，不能直接转账，会留下交易记录。
　　但可以用这个不可追踪电话卡给小武的电话卡充电话费支付。
　　小武看见充值一百联邦币的缴费通知，骂了一声，“抠门的要死。”
　　最后他还是老实走去超市买了几个饭团和一瓶水，在老板“又来一个穷逼”的目光下选择了电话费支付。
　　小武嚼着干巴巴的饭团往回走，他出租屋的大门敞开，里面传出人讲话的声音。
　　难道又是讨债的？
　　他立马扔掉手里的饭团往外跑，一回头就被人击中喉头。
　　小武捂着喉咙干呕，一半脸布满祭文的诡异男子拖着他的衣领像扔垃圾般轻松地把他扔进出租屋里。
　　冰冷的刀柄光是不轻不重地搭在肩膀，就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出租屋内东西散落一地，小武无比恐惧地跪在地面。
　　那人对着屋内的紫色头发男人淡淡道：“抓到一只偷跑的老鼠。”
　　庄信一踩着衣服走出来，蹲下对比了一下要找的那人画像，被小武身上囤积了几天的汗臭味熏得捏住鼻子，“你叫小武是吧。”
　　小武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两位爷放了我吧，让我做什么都行。”
　　狄海道在机械手臂上点击了一下，一张人脸画像投射到地面，“这个人见过吗？”
　　“答的好就放了你。”庄信一笑嘻嘻道。
　　小武看见画像的第一眼瞳孔收缩，庄信一注意到这点，站起身对狄海道，“看来我们没找错人。”
　　这两人一看就是异能者，随便糊弄的话真的会死，小武的求生欲上头立马说了实话，“见过。他刚刚还给我打了电话。”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翻通话记录。”小武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庄信一用纸巾擦了擦手环抛给狄海道，“你看。”
　　狄海道白了他一眼，把刀鞘挂回腰间。
　　他翻看记录，就在二十分钟以前确实有一通未署名电话打进来，他立即把号码发回总部，看看是否能追踪到电话最后的定位。
　　几分钟后总部回信，“不可追踪。”
　　狄海道把手环扔给小武，“他找你做什么？”
　　“他着急要出一样东西，让我帮忙找买家。”小武立马就知道他们想找的人其实是“吴文”。
　　死道友不死贫道。
　　小武讨好道：“如果你们想找他，这就是唯一的机会，我可以帮你们。”
　　耳麦闪烁了一下，庄信一道：“好啊，别耍花样噢。”
　　小武连连点点头，“肯定的，我哪敢啊。”
　　他捡起手环，立马拨通了吴文电话，嘟了几声后电话接通。
　　吴文道：“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还是上次的那个买家，我刚刚问了一下，他们愿意收，这次如果被鸽就再也没下次了，你给的时间太短，错过这家我没把握能找到更合适的。”小武信口胡诌道，“但底价他们只能给到五百万，等确认你手里的东西之后再酌情涨价。”
　　“……行。”吴文回答道，“时间地点我星期六再通知你。”
　　小武看了一眼庄信一，得到他默许后，才接着回答：“好。”
　　电话挂断。
　　小武松了口气，“现在可以了吧。”
　　狄海道拨动刀柄，黑色刀刃在小武的背部划了一下，黑色祭文透过伤口迅速攀附到他的身上。
　　小武疼得在地上打滚。
　　庄信一把人提到镜子前，“看见你身上那个东西了吗？敢逃跑，敢通风报信，你会立即没命，这几天就老实呆在这里，如果那人给你发信心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狄海道擦拭刀刃收入鞘中：“老实按照我们说的做，你就能活下去。”
　　一松手，小武像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看着两人离开。
　　晏迁把电话卡取下，没想到鱼这么快就上钩了。
　　他看向一分钟前朱利安发过来的短信，“我担心小武逃跑派人远远跟着他，结果派去的人发现一个阴气沉沉的男人和紫色头发的男人从他家离开。”
　　他需要趁热打铁，晏迁立马换上另一张电话卡，给李博士发送了条短信，“别再让秦龙那种下三滥货色来找我，如果你不想东西出现在济世医药的人手里就准备好钱，时间地点我会另行通知你。”
　　李博士看向正准备删除的垃圾短信内容，猛地瞪大了双眼。
　　通过短信内容他得知两件事。
　　一是秦龙失手了，还被吴文那家伙发现是他派去的，说不定秦龙现在已经在某个下水道里面躺着的。
　　二是吴文非常没有职业道德的先查看了u盘里面的东西，知道了里面到底是什么。
　　万一真的逼急了吴文，让周院长知道……
　　不行，不能再刺激吴文。至少在他完成洗礼离开净水市之前，不能出岔子。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突然玩味地笑道：“干嘛一副被人踩着尾巴的样子。”
　　“一点小失误，我可以处理。”李博士恭敬地回答。
　　“不管你要做什么，洗礼只有这一次机会，没记错的话，你祭祀人选还差一个吧。”男人提醒道。
　　李博士像是想起什么，展眉道：“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不会耽误洗礼的，主教大人。”
　　……
　　干完这一切，晏迁紧绷的神经才勉强松懈，他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
　　最好远离爱德诊所，又方便他逃跑。
　　离星期六还有些时间，他还有大把时间研究地图。
　　小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提示他时间已经跳到凌晨三点。
　　晏迁立马关灯上床休息。
　　早晨六点，准时起床。
　　跑步，练拳，吃早餐。
　　晏迁继续重复这几项流程，今天还提早买了肉丁喂给小蛇。
　　想起顾桑结状态不太好的样子，他提前打了个电话过去，“起床了吗？”
　　顾桑结咳嗽两声，似乎刚醒，“你居然还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好在超市买东西，想问问你要吃什么，我请你吃早餐。”晏迁夹着一瓶饮料，拿着三明治用手肘关上冰箱门。
　　“我今天请假不去上班，只后再请我吧。”顾桑结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晏迁问道。
　　就连遭遇枪击也要赶电轨上班的顾桑结去哪里了？
　　“有点发烧，可能是昨晚着凉了。反正我的调休还有一天没用，不用也不会给我多发工资，可不能便宜诊所了。”顾桑结回答道。
　　这个语气确实是记忆里的顾桑结。
　　晏迁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如果严重的话，一定得去看医生。”
　　“算了吧，没转正医保不报销，光接诊费都赶得上我一天工资，就是个小小的发烧，我自己是医生难道还搞不定吗？”顾桑结有气无力道。
　　“也不一定要去大医院，小诊所呢？”晏迁把三明治放回冰箱，最后只拿了一瓶矿泉水付款。
　　“我们诊所都半吊子，其他的能好哪里去，行啦，别操心我，你赶紧上班吧，我要补觉。”顾桑结催促着，没等晏迁回答就抢先挂断电话。
　　晏迁揉揉耳朵，取下蓝牙。
　　有时间他还是有必要去一趟顾桑结家看看。
　　这一天过的很快，晏迁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再去三号病房。
　　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地点用来做交易。
　　距离爱德诊所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靠近五方城的金湾码头。
　　那里不属于济世医药的势力范围，是联合会的公共码头。
　　进出的车辆很多，人员复杂。里面的集装箱多到按吨计算，路线复杂，没办法提前埋伏，天一黑，到处都是阴影死角方便他随时跑路。
　　但以防万一，他得提前去现场看一眼。
　　现在就只剩下戚朔那边没消息了。
　　晏迁在回家路上给温筝发送短信，“你们的钥匙准备好了吗？”
　　温筝回复道：“准备好了。”
　　晏迁发送了一张手绘的地图。
　　“星期六晚上二十三点前我会把李博士从从爱德诊所引开，你们可以去救温六奇，他在封闭病房第三间。”
　　“诊所负一楼一共二十三个持枪守卫。监控室还有六个研究员，你们需要注意的是那个叫包燕的护士，她应该是个畸变者。其他病房里也关着畸变者，等级都在B级及以下，你们自己小心。”


第60章 论补刀的重要性
　　监察部实验室内，现在是星期六早上六点。
　　温筝正在对武器进行调试，往手腕上穿戴纳米冲击装置，除了摧毁能瞬间摧毁爱德诊所主机，还能生成冲击波护盾，进可攻退可守，是研发部的新品。
　　“你们这次就只有两个人，没问题吗？”陆江冉问道。
　　沙原推开门，毛茸茸的灰色生物立即摇着尾巴往陆江冉身上扑，“还有它呢。”
　　陆江冉熟练地摸着灰狼的下巴，“好一整子没看见它了。”
　　“我们没问题，但是需要麻烦陆主任帮我们监控一个线人的安全。”温筝抬起头，隔空对着台面的花瓶实验了一下，透明的空气波动穿透花瓶瞬间使其碎成粉末。
　　陆江冉肉疼的看着他刚买的花瓶，“我知道，戚朔早就跟我说过。”
　　“老大最近还好吗？”沙原问道。从他那次被罚到现在已经快一周没见戚朔。
　　“他会扛过来的。”陆江冉语气平淡，但实际情况却不那么乐观。
　　戚朔的污染值上升的很快，畸变度也上涨了20%，已经到了外力无法控制的程度，现在戚朔只能把自己锁在隔离室，自我消化。
　　监察总长找他谈过话，如果戚朔的畸变程度不可逆转，就必须执行销毁程序，监察部需要的是一个可控的S级异能者而不是失去理智的怪物。
　　隔离室空气管道可以随时注射神经毒素，只要还没完全畸变，S级异能者也只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
　　温筝拍了拍沙原的肩，“我们的任务是把温六奇平安带回来。”
　　陆江冉收敛情绪，交给温筝一把环形刀刃，“按你的要求改进过了，可以缩小到一个手环大小。”
　　他从旁边拿出个箱子递给沙原，“这是小灰的。”
　　沙原打开看了一下，是一套黑色的犬只穿戴护具，增强战斗力的同时还能有效保护灰狼的致命部位。
　　沙原期待地看向陆江冉。
　　陆江冉咳嗽一声，“没了，反正什么装备到你手里最后都用不上，这次就没准备，或者你随便选把枪吧。”
　　沙原哀嚎道：“陆主任你太偏心了吧。”
　　陆江冉也没有偏心到哪里去，温筝的异能是伪装，不具备攻击性，只能靠外力加持，灰狼战斗力可以但致命点同样明显。
　　“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准备吧。不出意外等你们回来，戚朔也能出来了。”陆江冉拿出一把钥匙递给温筝，“这是你让我复刻的钥匙，不过你拓印的材料很特别啊，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是怎么得来的？”
　　戚朔交代过晏迁的资料不能让监察部里面任何人知道。
　　温筝牢记于心，如果被陆主任知道晏迁的存在，少不了刨根问底，她回答道：“路边便利店随手买的橡皮泥，路主任要是喜欢我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多带点。”
　　陆主任看出温筝有事瞒着他，一副吾女初长成的表情，沧桑道：“哎，孩子长大了，一个二个都有秘密了。”
　　温筝：“……”
　　……
　　怕小蛇独自在家也呆不住，晏迁只好带着它一起行动。
　　现在是下午六点。
　　天已灰暗。
　　金湾码头是一处全自动化的集装箱码头，除了偶尔出现的巡逻机器人，就只有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的机械装卸吊臂。
　　晏迁不废力气就成功潜入，他绕着园区走了一圈，最后选择西区集装箱，这边靠海，跳海也是一种逃跑手段。
　　选好地方后，他就坐上最高的吊臂等待，这里可以俯视整个金湾码头，他用来记路线。
　　时间跳到晚上十点，晏迁同时给李博士和小武发送码头定位。
　　两方同时回复，“好。”
　　温筝给他发来短信，“我们已经到达诊所，李博士刚从诊所离开，你注意安全。”
　　晏迁看了眼信息回复道：“你们也请小心。”
　　小蛇从他的口袋钻出来，嘶嘶吐着信子，似乎在问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看戏。”晏迁用指尖挠着它的下巴。
　　风吹起晏迁的外套，猎猎作响。
　　他看见地面出现两道人影。
　　狄海道和庄信一先一步来到这里，但明显不熟悉地形，按着手中的地图走也迷路了几次。
　　庄信一脾气暴躁，积蓄电弧一跃蹦上了集装箱顶，选择走捷径。
　　晏迁视线落在另一边，李博士也出现了。
　　不能让他们先一步见面。
　　他活动了一下被风吹得麻木的手脚，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在黑暗中急速下坠。
　　【您已使用角色卡“B级·噬心梦魇”。】
　　他利用随处可见的阴影，直接潜行到李博士前面五十米的距离。
　　李博士提着箱子警惕四周，“吴文”从灯光下走出。
　　“还挺准时。”“吴文”掀开兜帽道。
　　“钱准备好了，箱子里有一张没填金额的支票。但我要先看见东西。”李博士道。
　　“吴文”捏着芯片插入机械臂端口，一段影像投影在集装箱上。
　　只播放了几秒开头，“吴文”就暂停播放，他把芯片放入一个小铁盒，“足够了吧。”
　　李博士咬紧后牙槽，“我给的钱还不够吗？小心吃太多噎到。”
　　“吴文”讪笑道：“吃不吃得下是我自己的本事，不劳您费心。箱子扔过来。”
　　李博士不再说话，蹲下把箱子滑过去，“吴文”踩住箱子，轻轻拨开锁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闪烁着红光的东西，他低骂一声。
　　“砰！”
　　巨大的爆炸声吸引了另一边庄信一和狄海道的注意力，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提速赶到现场。
　　晏迁的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
　　【“D级·机械左臂”已损坏。】
　　在炸弹爆炸前一秒，早已有所准备的晏迁用左臂抓住箱子抛向半空的同时卸下左臂，逃过一劫。
　　晏迁右手拔出手枪朝着李博士方向快速射击。
　　李博士冷冷道：“命真大啊。”
　　绝不能放“吴文”离开。
　　他的身体眨眼间融化成一滩烂泥，从里面生长出数条触手袭向晏迁。
　　晏迁连开三枪，子弹射中触手像是哑火般陷进去，对它毫无伤害。
　　普通的子弹果然不太管用。
　　狄海道踩到集装箱顶部，庄信一准备出手被他拦下，“再等等看。”
　　李博士和“吴文”正在交战，没空注意到他们，狄海道准备再观察一下。
　　可失去一条胳膊的吴文被触手逼的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触手擦着他的脖子嵌入集装箱的铁皮内，看起来柔软的触手锋利得却像镰刀，将集装箱从中间一刀截断，把吴文逼入一个死胡同。
　　李博士有些疑惑。“吴文”不是畸变者吗？
　　庄信一再也等不了，不能让李博士真的把“吴文”给灭口，周院长的命令是必须拿到东西，其次才是带回这两人。
　　紫色的电弧在半空画出一条弧度，长鞭猛地甩向触手，触碰瞬间“滋啦”冒出焦黑的烟气。
　　触手变成碳块。
　　狄海道看了眼冲动的搭档，边叹气边拔刀挥向袭击的触手。
　　李博士疼得脑门直抽抽，收回断尾求生的触手恢复人形。
　　“吴文”夹在两方中间，“这东西你们爱要谁要吧。”
　　他当机立断，将装着芯片的小铁盒抛向半空，扔出一枚烟雾弹隐遁而去。
　　李博士瞪大双眼，伸手欲抢，可紫色的鞭子比他更快一步。
　　“吴文”不见踪迹，狄海道没有立即去追，李博士比“吴文”的优先级更高。
　　他踩着庄信一肩膀借力，迅速朝李博士近身袭去。
　　庄信一的衣服上立马出现一个鞋印，他握着小铁盒，大喊道：“狄海道，你赔我衣服！！”
　　狄海道如幽灵快速移动到李博士跟前。
　　李博士洗礼还未完成，现在身体就相当于个半成品，他怎么可能是两个A级异能者的对手。
　　可狄海道的刀像是贴上跟踪器，无论他往哪个方向逃。
　　刀尖总是抢先一步。
　　刺，划，挑，劈。
　　李博士身上全是血洞，黑色的祭文快将他整个人淹没。
　　只要他还剩下一点血肉就能复原。
　　心思打定，他站起身就着刀尖抓住狄海道的手，笑得面目狰狞，“一起去死吧！！”
　　“砰”的一声爆炸，血肉四溅。
　　紫色的长鞭卷着狄海道的腰往回撤的同时，一道电弧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爆炸冲击。
　　烟尘散去，狄海道从一堆内脏里捡起鸦杀，庄信一嫌弃地远离他，“你别跟我说，你打算把这堆烂肉也带回去交差。”
　　狄海道沉默的看着现场，耳麦闪动一下，他挥刀甩掉刀柄上残留的碎肉，收刀。
　　庄信一松了口气，抛给他小铁盒，“炸成这样应该死透了吧。”
　　“他身上的祭文消失了。”狄海道感应不到留在李博士身上的祭文，他伸手抓住铁盒收好。
　　他们的战斗画面已经实时传回济世医药总部，周院长给出的指示是撤。
　　监察部的人已经察觉了这边的动静。
　　“收工，走人吧。”庄信一打着哈欠跟在狄海道身后往回走。
　　躲在暗处收敛气息的晏迁，集中注意力，发现被炸弹溅到最远处的一块人体组织迅速变成一条肉虫，生长出无数细小的腹足，滚进下水道。
　　真狠。
　　晏迁也没料到他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逃走。
　　论补刀的重要性啊。
　　他立即跟上去。
　　李博士钻入污浊的水中，移动速度很快。
　　如果不是使用【读心】雷达锁定他的位置，晏迁很可能早就跟丢了。
　　但这个方向并不是爱德诊所的方向。


第61章 现实与虚幻之间
　　爱德诊所外。
　　沙原看着温筝顶着和晏迁一模一样的脸，完美无缺，就连声音都听不出破绽，搭档这么多次，还是不由得感叹：“你这个异能真的没有缺点吗？”
　　温筝的异能为A级·百变魔女，只要能触碰到目标就能百分百模仿对方的样貌，声音，甚至DNA信息，但效果只有一天。
　　很实用的伪装型异能。
　　温筝没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对时间，现在是晚上二十二点五十五分。”
　　沙原低头进行最后检查，手环时间正常，他打开蓝牙通讯，“待会见。”砰一声车门关闭。
　　温筝整理衣服，灰狼跟在她旁边，身上的战术护具闪烁了一下，它便隐去身形。
　　爱德诊所大门半开，一楼并没有值班护士或医生，她径直走向电梯。
　　刷卡，电梯下行，电梯门从两边滑开。
　　温筝脑海里浮现出晏迁画的平面图，视线扫过整个空间，把可见到的守卫方位透过眼镜传递给沙原。
　　电梯口有两个，移动巡逻队有六个，监控室门口两个，房间内两个，隔离病房前四个，还有几个大概是暗哨。
　　监控室内现在只有两个研究员，包燕不在，其中一人看见晏迁打着哈欠起身问了一句，“晏医生怎么这么晚还来？”
　　温筝：“博士让我来取点他们的血样送过去，他有急用。”
　　李博士是实验痴这是诊所人人皆知的事情，研究员不疑有他，心里只道：当李博士的学生也没什么好的，这么晚了还得随叫随到。
　　那人与晏迁客套了两句便不再关注，“那您先忙。”
　　温筝走到门口熟练地穿戴好护具，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正准备打开大门时，背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博士让我来取血样。”温筝重复道，手伸向口袋。
　　包燕看向门锁上已经插入的钥匙，她记得钥匙还在口袋里……
　　包燕发现端倪，晏迁绝不会这个时间点来诊所，“你不是晏迁！”
　　温筝冷眉一横，环形刀刃旋转在指尖，扑哧数声割破身旁四个守卫的喉管，血液飞溅。
　　尸体接连倒地。
　　灰狼显出身形，一口咬上包燕手臂，它嗷呜两声，牙齿咬上的地方像块铁板。
　　包燕面目狰狞身体急速变化，巨大粗壮的蛇尾横扫而过，把灰狼拍在监控室的玻璃窗上。
　　反应过来的守卫开枪射击，头顶传出快速移动的沙沙声，下一秒，守卫头顶的金属接板同时破出大洞。
　　粗糙的沙砾将人兜头罩下，守卫失去视野，无害的沙砾凝聚成一双手，旋即“咔哒”一声拧断守卫头颅。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异能者，快戴上面罩。”
　　但是已经太迟，沙砾钻入口鼻让人痛苦窒息。
　　沙砾如一条流动的河水在整个空间穿梭，撂倒一个接一个的守卫。
　　普通人在异能者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包燕的竖瞳满是杀意，守卫已经被干掉大半。
　　环形刀刃直击包燕面门，她摆动尾巴想要打落，谁料刀刃一分为二朝两边分去，包燕措手不及，被其中一把割破手臂，刀刃上抹了麻痹神经的毒素。
　　包燕身形晃了晃。
　　研究员大声尖叫，准备按下总部求救电话。
　　温筝掏出手枪干掉监察室内的两个研究员，“沙原这里交给你了。”
　　包燕的眼睛闪烁红光，沙砾凝聚成一个沙巨人挡在温筝前面，胸口位置出现石化，他捶了一下胸口石化消失，“不好意思，你这个石化对我好像没用。”
　　灰狼衔回温筝的武器，她接过武器合二为一，打开封闭病房大门，径直走入三号房间。
　　温筝看见空荡荡的房间怔了一下，“温六奇不在这里。”
　　沙原抓住蛇尾，一拳捶上去，包燕长长的指甲对沙原这一身石头做的皮肤毫无用处，转眼间落入下风。
　　“原来你们在找温六奇啊。”包燕狞笑道。
　　她趁着沙原分神瞬间逃脱，朝监察室内移动，用力拍下其中一个红色按钮。
　　整个楼层闪烁红光，所有的封闭病房大门全部打开，白色的雾气间，闪烁着一双又一双颜色各异的瞳孔。
　　沙原奋力一跃撞破玻璃外墙将包燕踩在脚底，“你干了什么！”
　　灰狼浑身炸毛赶到温筝身边支援。
　　包燕笑得越发刺耳，“当然是让饿了很久的实验体开饭……”
　　沙原把她用监察部特质的绳子捆绑起来，拖出门外。
　　就在这时，原本关押许久面露凶光的畸变者们在看见温筝脸的瞬间像老鼠见了猫，立刻腿软跪了下来，甚至有的缺胳膊少腿还努力往病房里面爬，老老实实把门给带上了。
　　包燕&沙原&温筝三脸懵逼：“？”
　　包燕大声喊道：“蠢货！这是你们获得自由的唯一机会！”
　　他们每个人都领教过晏迁的手段，听话至少能活下来，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其中一个章鱼头畸变者触手被剪的坑坑洼洼，他主动走上前一副谄媚模样，小声道：“晏医生你要找的那个三号房间的人早就被运走了。”
　　温筝愣了一下，用晏迁的声音回答道：“知道了。”
　　她没有卸下伪装，现在还顶着晏迁的脸。这些人害怕的是晏迁，不是她。
　　章鱼头犹豫道：“那今天可以不剪我触手吗？”
　　温筝：“？？”
　　晏迁到底对这些人做了什么啊？
　　包燕看见被驯得服服帖帖的畸变者一口气上不来，被神经毒素彻底麻痹，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沙原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还没遇见过这么简单的任务。
　　温筝把章鱼头一脚踹回病房锁好，转身走向沙原，按下蓝牙，“呼叫总部，潍坊大街爱德诊所发现大量窝藏畸变者，请求支援。”
　　监察部外勤组的人很快到达现场，在温筝的监视下给这些畸变者戴上锁链用卡车装走。
　　外勤组的人看着一个接一个排队走出的畸变者有些傻眼，甚至不需要他们维持秩序。
　　这些畸变者就像……被暴雨蹂躏过的鹌鹑，脸上只剩下衰样。
　　外勤组组长也是头一次见这种场合，由衷夸道：“温长官真厉害。”
　　温筝：“不是我。”
　　她不想解释太多，冷脸走向越野车。
　　沙原从她身后走出，外勤组组长接着拍马屁道：“沙长官真厉害。”
　　沙原光着膀子回答：“也不是我。”
　　使用这个异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容易上衣失踪，旁边立即有人给他递上外套，他边穿边走向越野车。
　　外勤组组长看着沙原身后唯一剩下的小灰，总不会是……
　　他微笑着蹲下来，夸道：“好狗！乖狗！”
　　小灰对他龇牙。
　　你才是狗！全家都是！
　　旁边的外勤组成员由衷的感叹道：“这也能夸出口。”
　　另一个外勤组拍拍他的肩，“所以他能做组长，你只是小喽啰。”
　　温筝拍拍车门提示灰狼赶紧上车：“走了。”
　　她迅速返回总部，在路上拨通了晏迁电话。
　　晏迁跟着李博士从一处下水道口钻出来。
　　哥特式建筑的教堂引入眼帘，高耸的塔楼如同巨大的蚂蚁巢穴，支柱令人不安地倾斜，栩栩如生的华丽浮雕。
　　在一片灯红酒绿间像是遗落的时代印记。
　　手环震动。
　　晏迁收回目光接通，“喂。”
　　温筝：“晏医生，我们把爱德诊所的畸变者都抓回监察部了，但是没有看见温六奇，里面一个畸变者告诉我，温六奇早就被转移，你有能想道的地方吗？”
　　晏迁将目光又放在教堂外墙上，李博士只可能把温六奇运来这里。
　　他回答道：“我发送一个定位给你，温六奇有可能在那儿。”
　　晏迁挂断电话，从爱德诊所过来需要接近两个小时才能到这里，温六奇未必等得了。
　　他朝着李博士离开方向跟去。
　　绕过教堂侧面，晏迁进入一处地下阶梯。
　　这里没有任何科技的影子，墙壁上的烛光点亮通道。
　　晏迁小心翼翼地走到底。
　　一扇古朴的木门半开，诗唱班的圣洁歌声从缝隙中泄出。
　　晏迁的手正准备推开木门，木门上的另一道突然出现的影子将他笼罩。
　　他瞬间失去意识。
　　手环掉落地面，碎裂成几块。
　　陆江冉看向大屏幕突然消失的人体体征和断线的定位，他猛地放下茶杯，溅出滚烫的茶汤到手背都没感觉。
　　他重复试验几次才确定不是误报，急急忙忙定位手环最后出现的位置，立马拨通温筝电话，“不好了，你们那位线人恐怕出事了。”
　　手环消失定位和晏迁发给她的定位是同一个地方。
　　“我们正在往那边赶。这事你跟老大说了吗？”温筝问道。
　　“他还没出来，我哪里敢说。”陆江冉想想就头大，看向地面，那里有深入地底的负18楼隔离室。
　　“等我们去现场看看情况先。”温筝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心却沉到谷底。
　　逐渐减弱的陌生歌声隔着层膜传入晏迁耳中，他的身体像是被放逐海底，窒息和冰冷侵袭而来。
　　寂静中，他唯一能清晰听见的只有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声音逐渐变慢。
　　指尖一疼，拉回晏迁沉溺的心神。
　　他缓缓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照射到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晏迁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他看向身旁。
　　温六奇正躺在他旁边的石台上，弯弯曲曲的槽道里是猩红色的血，血流向哪里他这个角度看不见。
　　他的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孟南寻俯身微笑道：“哎呀，又见面了，晏医生。”


第62章 生字签
　　教堂穹顶之下，遇难的耶稣像前。
　　血滴漂浮在空中，带有奇妙韵律的朝着一个方向汇集。
　　一圈又一圈，连接成一个点，最后编织成一张巨大猩红色的蛛网。
　　蛛网中心，一个白色的茧包裹的物体正缓慢汲取从祭品身上的血液。
　　晏迁正是祭品之一。
　　无端烦躁在他的胸腔内扩大，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系统电子音提示：“警告！您的血量已经下降到40！”
　　晏迁这才反应过来，他身上的寒冷是源自失血过多。他的后脖颈处刺疼，血大概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身下这个奇怪的台子拥有让人伤口无法愈合的能力。
　　晏迁深吸一口气，努力聚焦，他需要做点什么。
　　视线落到旁边‘孟南寻’身上，他弯腰用指尖沾了点血槽里的猩红色液体含入嘴中。
　　晏迁从眼前的男人身上只感受到潮湿阴冷的气息，没有半分人类气息，尽管他装得很像，“你不是‘孟南寻’。”
　　男人听闻后弯着嘴角，“你是他们之中最有趣的，味道也最好闻，如果不是为了不耽误洗礼，你会被我用到最恰当的地方。”
　　“李博士呢？给一条肉虫子洗礼，你们的主？或者我应该称呼什么，选取的信徒的标准可真够低的。”
　　晏迁从【空白卡牌】内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营养液，微动指尖注射入大腿，努力恢复体力。
　　他观察周围的装饰，这应该是在教堂内。
　　‘孟南寻’既然知道他能找到这里，就应该知道还有别人会找到这里，可却没有一丝慌张要逃离的打算。
　　这是为什么？
　　‘孟南寻’没有被激怒，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心情颇好地解释道：“我劝你还是放下毫无可能的希望，这里确实是教堂，只不过不是现实的教堂了。”
　　“没有人能找到这里，直到……洗礼完成。”
　　晏迁反应过来，“不是现实的教堂”这句话的含义。
　　“是你的异能？”
　　“是的，这里很美不是吗？还不会被任何人打扰，所以即使你给了监察官地址，他们也不可能找到我们。嗯，除了那位S级监察官，他的异能颇有些麻烦。”
　　“但据我所知，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可没空搭理你们这些小事。”
　　S级监察官？晏迁脑海里只浮现出那位带着黑色面具的白发监察官。
　　他嘲笑道：“原来你害怕他啊。”
　　‘孟南寻’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很快掩饰好，“你很厉害，放了这么多血还能醒过来。”
　　晏迁活动双手，找回了点力气。
　　‘孟南寻’背对着他还在孜孜不倦地介绍，“准确来说这个场景是给你的礼遇，这里的每一副壁画上的人骨都是我亲自选择的，虽然教堂不存在于现实，但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需要构造的，很神奇吧……”
　　晏迁评估现状，李博士还躲在半空中的茧没孵出来，应该会比这个冒牌‘孟南寻’要好解决一些。而这也是他跟上李博士的最初目的。
　　杀死他。
　　这个空间是基于他的异能构造出来的，‘孟南寻’的异能保守估计应该不低于A级，或许杀掉‘孟南寻’才能脱离这个空间的办法。
　　他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是怎样的，温筝他们是否在想办法寻找他们？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救还要来得更现实一些。
　　李博士的再生能力惧怕火焰，可他的【B级·火箭鱿】需要有投掷范围。他现在距离太远。
　　要想对李博士下手，就绕不过挡在中间的‘’孟南寻‘’。
　　【您已装备角色卡“B级·嗜心梦魇”】
　　利爪穿透‘’孟南寻‘’的身体，像是陷入一团融化的橡胶里面。
　　‘’孟南寻‘’身体拧成麻花，回头看着晏迁的行为依旧微笑道：“啊，你在做什么？”
　　晏迁想要收回手，却被拉扯着不断靠近。
　　地面的白骨浮雕开始移动，“砰”一声破土而出。白骨骷髅挥动手中的剑砍向晏迁后背。
　　【您已使用召唤卡“C级·四阴童”】
　　一柄巨锤护在晏迁身后，骷髅应声破碎成一堆粉末，四个身形高大的蓝衣童子出现在他身旁。
　　‘’孟南寻‘’好奇地打量他身边的成年版四阴童，笑得十分愉悦，“原来你的底气是他们，有趣，有趣，你不是畸变者，你是异能者。”
　　晏迁没有回答他，斩断手臂脱身，使用角色卡的状态下，伤口会很快愈合。
　　“贪”挥舞锁链缠绕住‘’孟南寻‘’的身体将他困在原地，“恶”弓步扬臂掷叉正中他的脑袋，无需多言的默契深植在它们体内。
　　晏迁移动到温六奇身边，用手试探了他的脉搏，还是活着的。
　　晏迁立即给自己和温六奇使用了一次【止血补丁】。
　　他用心声传递给“善”：“看好他，只要别让他死了就行。”
　　“善”点点头，把温六奇从诡异的台子上移走。
　　被叉穿脑袋的‘’孟南寻‘’融化的身体从锁链之间逃脱，像一块被翻覆咀嚼后被扔进下水道又捞起来的口香糖黏在教堂墙壁上。
　　无视重力，踩着墙壁倒挂在拱顶。
　　‘’孟南寻‘’轻打响指，更多壁画里的白骨骷髅从里面钻出来，攻向晏迁。
　　一头白虎骷髅扑向晏迁，他发动潜行，躲过一击，刚站稳，便被锤状尾巴狠狠砸中。
　　晏迁交叉双手挡在身前，翻身骑上白虎后背瞬间，双手并指为刃插入它的颈骨，踩在背上从头到脊椎连根拔起。
　　背后传来风声撕裂的声音，晏迁心跳慢了半拍，身体像是钉在原地无法移动，箭矢穿透他的腹部，晕染出一片深色。
　　【血量-10。】
　　晏迁视线短暂的模糊了一下，他咬牙拔出箭头，拍了一张【止血补丁】。
　　倒挂在教堂拱顶的‘’孟南寻‘’漫不经心地操控着一半身子露在外面的白骨天使射出箭雨。
　　“贪”和“嗔”迅速摆脱白骨围困赶到晏迁的身边护卫。
　　“贪”挥动锁链挡在晏迁身前，“嗔”猛地捶击墙壁，一锤激起千层石浪，数道裂痕迅速延伸到白骨天使的位置，将其瞬间粉碎。
　　大块的墙体砸落地面，几秒后原本碎成一地的白骨重新组装在一起。
　　白虎骷髅一口咬上晏迁，“贪”反应更快，推开晏迁，白虎咬住它的脖子。
　　【“贪”血量-25。】
　　“贪”的身形化成烟灰消散。
　　‘’孟南寻‘’慢悠悠道：“没用的，你杀不死我，也杀不死这些白骨骷髅。没猜错的话，你的异能等级最多不超过A级，可怎么办呢？我是S级噢。”
　　“恶”咬牙掷出三股叉，刺向‘’孟南寻‘’，粘稠的液体顺着手臂爬上它的脖颈，化作毒蛇紧紧缠绕。
　　晏迁咳出血沫，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使用潜行闪现到‘’孟南寻‘’身边，握着【火箭鱿】塞进他嘴里，带着“恶”迅速撤远。
　　“砰”一声，‘’孟南寻‘’炸成火星四溅。
　　晏迁喘着粗气，来不及确认‘’孟南寻‘’是不是真的死了，失去阻碍，晏迁十分轻松地就接近了李博士。
　　【距离“B级·火箭鱿”使用范围还有3米。】
　　终于，逼近李博士。
　　【已使用“B级·火箭鱿”。】
　　凭空出现的红色触手将茧整个缠绕，火焰瞬间将其吞噬。
　　熊熊的火光照亮教堂，外层包裹着的茧如同融化的蜡烛滴落地面，露出蜷缩在里面的肉粉色人形生物。
　　人型生物伸展身体，坠落地面。
　　蛛网化为灰烬掉落，只剩下四根长长的脐带一头连接着怪物脊背，另一头连接着……原本应该沉睡的祭品们：马六、赵平、和温六奇。
　　脐带连接着他们的后颈，不断把养分传输给母体，紧接着他们睁开双眼。
　　马六挥舞着荆棘劈碎阻碍在前方的碎石，赵平顶着蟾蜍脑袋看向他，温六奇弓着背浑身长出黑色毛发，显出三头恶犬原型。
　　晏迁把“善”召唤回身边。
　　火焰为什么会失效？
　　晏迁心脏如同被人攥在手中，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尖。
　　【警告！目标为S级·血役行者，您的精神力值正在下降！】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弱点是火焰的？”
　　四溅的火星重新凝聚成人形，‘’孟南寻‘’踩着墙壁走下，来到晏迁面前，十分好奇。
　　‘’孟南寻‘’抬手拽起长长的脐带往前一拉，晏迁后颈一疼，其中一条连接的是他自己！
　　大脑生锈般卡顿，晏迁身体僵硬，冷汗从额间滴落，他无法移动。
　　‘’孟南寻‘’遗憾地摇摇头，拍了拍晏迁的肩膀，大发善心解释道：“李博士早就在杜丰身上的嗜心梦魇动了手脚，他的异能就是能够通过脐带连接并控制畸变者，婴儿靠着脐带和母体保持连接，你们就是他的‘婴儿’，婴儿怎么可能伤得到母体呢？”
　　晏迁成功被这种比喻恶心到了。
　　“说实话，你到现在还能拥有自我意识进行攻击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了。”
　　正如‘’孟南寻‘’所说，系统一片死寂，像是被冻结。
　　【血量-10。】
　　晏迁瞳孔收缩，他无法切换角色卡……
　　死亡的危机感切实的涌入心头。
　　晏迁的自我意识逐渐消失，血量清零。
　　“善”身形逐渐消散，手中火签掉落地面，“生”的一面朝上。


第63章 异度空间
　　巨大的光屏中央显示着红色的数字，还差一分钟就要跳到凌晨两点。
　　距离晏迁失踪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
　　温筝和沙原早已到达教堂，他们将里面全都翻了一边，除了一个一问三不知的神父，再没别人。
　　沙原的异能是A级·沙漠巨人，可以把身体化作细沙。他担心教堂还藏有暗室，还化作细沙进入任何疑似机关的缝隙，就差把地板给掀开了。
　　刚杀完人的温筝表情肃杀，脸上还蹭上一两滴干涸的血液，整个人看上去更像午夜索命幽魂，她问道：“你真的没见过这几个人？”
　　她轮流拿出李博士，晏迁和温六奇的照片，没放过神父的任何表情变化。
　　神父只是摇摇头，“教堂晚上八点就会谢绝外客，我并未在这之前见过他们。”
　　没在八点之前见过？那就是有可能在八点后见过？
　　温筝问道：“什么意思？”
　　异能者使用异能后污染值都会短暂上升，每个人都会出一些不同程度的失控。
　　沙原平时看着为人乐呵呵，可使用异能之后脾气会变得火爆。他不像温筝那么有耐心，直接上前揪住神父衣领，“有话就说清楚，谁有功夫跟你在这猜来猜去的。”
　　神父被拎到半空，衣领卡住喉咙，一口气喘不上来，脸憋得通红。
　　温筝趁沙原还没把神父憋死前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把人放下来。
　　动手之后的神父就老实许多，原本整齐服帖的头发在风中散乱，他缩了缩脖子解释道：“教堂晚上从不上锁，偶尔会接纳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上帝是宽容的。但也有些地痞流氓喝醉酒跑来砸坏教堂的玻璃，这群该死的渎神者。”
　　温筝皱眉：“这跟我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沙原捏着指节嘎吱作响，神父语速加快，“这些玻璃造价昂贵，市政厅修缮了许多次，后来为了抓住这些干坏事的人就在正对着教堂附近的路灯下安装了隐藏摄像头，如果你的朋友在八点后来过教堂，查监控应该是最快的。”
　　温筝了然，立即转身拨通电话，“陆主任，麻烦从市政厅调取一下教堂门口的监控。”
　　“感谢你的配合，阿门。”沙原咧着嘴替神父整理了一下衣服。
　　几分钟后，陆江冉给温筝回电。
　　“找到了。在你们的线人进入教堂后半分钟之内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也跟着进入。我们进行识别后发现此人的外貌和一个叫孟南寻的颇为相似。”
　　“孟南寻……”温筝听着有些耳熟，回忆看过的所有资料立即反应过来，“他是爱德诊所的医生！”
　　事情感觉越来越复杂。
　　“是的，但我找到齐阳市监察分部的一份资料里面显示，早在一个月前，孟南寻在前往齐阳市的途中，他所乘坐的交通工具遇到帮派打劫，城防在执行公务时孟南寻不幸被流弹击中，失血过多已经去世。”
　　“他的尸体目前处于失踪状态。”
　　温筝：“也就是说现在的孟南寻已经不是本人了。”
　　温筝快速思考，“能占据他人尸体来隐藏身份的手段可不常见，是永生教会的人？您能联系上一队的人，让他们提供一些情报吗？”
　　监察部一共七个特勤组，每个小队都有负责的方向，二队和温筝所在的七队目前负责的是调查反抗军在净水市的秘密据点。
　　排查畸变者只是日常事务，也方便他们有由头暗地调查反抗军。
　　一队负责的就是监控永生教会那群狂信徒，如果有永生教会的人秘密潜入，他们多少会有点风声。但温筝不能出面，原因无他，戚朔和二队队长不合，只能让陆江冉出面打听。
　　“保守估计，是的。我刚刚查看过教堂周边所有监控，教堂里面二十三点后没有任何人出来过，说明人是在教堂里面消失的。”
　　陆江冉当然听说过一队和七队不合的传闻，他应下，过了几分钟不知道使用什么理由向一队解释，居然还真调来了永生教会的相关资料。
　　陆江冉赶紧将得到的讯息发送给他们，“能够让人瞬间消失的本事，永生教会目前能够做到的只有一个人。他叫雅各布，永生教会的十大主教之一，异能为S级·异度空间，能够创造完全独立的领域。”
　　这也是为什么监察部这么多年没能抓住雅各布，用他们闲聊时的说法雅各布真的是只打不过就躲起来的王八。
　　沙原共享着两人的通话也听到他们的对话，打了两针强效抑制剂情绪不再那么暴躁，“没办法追踪吗？我记得空间型异能都会有与现实的交点，只要找到那扇门就能进入。”
　　陆江冉的语气不经意间染上沉重，“棘手的就在这里，他的异能所产生的空间满足‘不可知不可察’的两大时空法则，进入的人出来以后会遗忘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没进去过的人也不可能主动追踪到那个空间，更别提找到空间与现实交汇的那道门。”
　　“如果有人能看见那扇门呢？”温筝突然道。
　　沙原挠挠头，“谁啊？”
　　温筝：“老大。”
　　陆江冉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等我查看了他现在的状况之后再说。”
　　戚朔的异能在他的双眼，只睁开一只眼的情况下，右眼观过去，左眼观未来。代价就是他的眼睛看不了现在，所以是瞎的，面具在战斗的时候可以替代视物，最主要的影响还是加速畸变，使用过多会成为失去神智的怪物。
　　在污染值没稳定下来之前，戚朔不可能被放出来。
　　隔离室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是陆江冉一个人说了就算。
　　麻烦啊。
　　陆江冉起身向保险柜走去，别人锁的都是些重要的资料和金银藏品，只有他锁的是一些药剂。
　　陆江冉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还是拿起其中一管透明液体放入口袋，往隔离区走去。
　　陆江冉踏入电梯，“A18前往负十八层。”
　　A18是监察部的人工智能代号，自从第三次公司战争以后，人工智能禁止赋予任何人格特征，监察部每满一个月都会重新格式化并更新人工智能，它只是作为一个工具而存在。
　　A18的机械音冰冷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按照提前输入的指令回答：“收到，正在前往负十八层。”
　　人脸识别后，电梯毫无阻碍的直接下降到负十八层。
　　电梯左手边就是值班室，这里可以监控所有隔离室的情况。
　　陆江冉用工作证刷开值班室门禁。
　　值班室只有两个人，幸运的是陆江冉两个都认识。
　　其中一个叫杨明的站起身，“陆主任您怎么来了？”
　　陆江冉：“别紧张，我不是来查岗的，只是想起今天的数据我还没进行录入。”
　　旁边的高昭给陆江冉泡了杯茶递给他，“一通电话的事情，哪里还用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反正我也要熬通宵，走动走动治疗腰间盘突出。”陆江冉笑道，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入口甘甜，好茶。”
　　高昭：“这是南边朋友送的，他说是自然环境生长的茶树，没有注射任何生长激素。您要是喜欢就全部拿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懂行。”
　　陆江冉摆摆手，“我可没有利用职权故意侵占，你别害我。”
　　高昭立即反应过来：“是是是，这是当然。那您什么时候想喝，我立即给您泡好送上去。”
　　陆主任点点头，看向旁边的推车上的食物问道：“这些是？”
　　杨明：“啊，这些是等一下准备送去隔离病房的食物。”
　　陆江冉看到每个餐盒上面都有编号，戚朔的七号隔离室也在其中，“这么晚了还没送吃的。”
　　高昭忍不住抱怨：“刚刚三号隔离室出了点状况一直处理到现在，您知道的负十八层的特殊状况不可能调用机器人过来帮忙，说多分配点人过来总务科也一直没分。”
　　隔离病房不仅仅关押着污染值暂时超出安全范围的监察官，同时还关押着一些抓回来的畸变者。
　　曾经有反抗军的人黑进监察部的人工智能里，操控机器人放出畸变者，导致监察部大乱，从那以后负十八层的人工智能系统独立封闭，并且不再使用任何机器人。
　　陆江冉了然，“幸苦了，估计是这段时间老段太忙遗漏了这件事，改天我找他说说，让他们早点调人过来。”
　　总务科段主任是陆江冉的茶友，两人没事就会聚在一起品茶，关系处得更铁哥们似的，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杨明感激道：“那可帮了大忙，麻烦您了陆主任。”
　　高昭：“您刚刚说要资料是吧，我这就去找，您先坐会儿。”
　　见两人扎入海量数据堆中，陆江冉避开监控弄注射器往七号房的水瓶里加了点东西。
　　这种事情他现在是越发熟练了。陆江冉自暴自弃的想着，他用的这个是他独立研发的特效药，能够短暂快速的压制污染值。
　　上一次使用还是在一年前。
　　杨明把找到的数据打开递给陆江冉，他草草的看了两眼，“是的，谢谢。”
　　杨明问道：“需要发送到您的邮箱吗？”
　　“你们先去送吃的吧，我坐这看看就行。”陆江冉屁股黏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杨明点点头推着餐车出门，高昭又给陆江冉换了一杯热茶。
　　陆江冉目光虽然落在平板上，但眼神止不住的往监控屏幕上瞥，心里焦急万分。
　　大约过了十分钟，就在陆江冉忍不住冲到隔离区去亲自看看的时候，屏幕闪烁亮起对话请求，是七号房。
　　“开门。”戚朔冷淡的声音从透过扩音器传出来。
　　陆江冉“唰”的站起身，冲到光屏前查看各项数值，立即回复道：“数值正常，通过。”
　　被连跳两个审核步骤的高昭：“……”
　　陆江冉在审核人上面签字，取回戚朔的个人物品后直奔七号房。
　　戚朔穿上外套，扣上面具，和陆江冉并肩往电梯方向走。
　　陆江冉快速把蓝牙耳麦递给他，戚朔接过没有说话，附近都是监控，大概有些话陆江冉不方便说。
　　等温筝通过耳麦快速的把情况向戚朔交代清楚后，他们已经走到陆江冉办公室门口。
　　陆江冉办公室有一个专门做武器测试房间，可以降低使用S级异能者的污染值波动和破坏。
　　陆江冉递给他那柄黑刀赤霄，“你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必须回来，记住我说的是必须。”他再次强调。
　　戚朔接过刀毫不犹豫地踏入武器测试房间。
　　陆主任把冷透的茶换成咖啡，靠在椅子上，今晚又别想睡了。
　　测试房间的墙壁是用特殊畸变生物组成，隔绝污染值非常有效，可就是长得有些碍眼。
　　紫色的花苞从墙壁中探出来，花苞之中显出张丑陋的人脸打量戚朔。
　　戚朔取下面具，右手握刀，缓缓睁开左眼，淡蓝色的瞳孔染上一圈血红。
　　目光穿透墙壁落在虚空。
　　钢与铁组成的城市建筑群，山峦叠嶂的冰川，神秘寂静的森林无人区，生灵在他眼中被缩小。
　　陌生的画面像电影播放一帧一帧涌入他的脑海里。
　　戚朔一次只能预见三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他看见了联合会星塔倒塌。
　　第二个画面，他看见了阴暗地下众人膜拜的祭台上，人造的神睁开了眼睛。
　　戚朔嘴角溢出鲜血，视线模糊，预言中断。
　　人脸花苞已经被戚朔周身散发的恐怖气息吓得缩回墙壁。
　　缓过几秒，戚朔重新睁开左眼。
　　哭声，爆炸声，枪声……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心脏跳动声，轻得像雪落。
　　倾倒的教堂之下，畸变成三头地狱犬的温六奇正在与一个男人对峙。
　　男人浑身是血，半跪在地，他的后颈处连接着长长的脐带，微卷的黑发被不知是血还是汗打湿，安静冰冷的漂亮眼眸战意未消。
　　突然，他整个人像是被撰住心脏，失去行动力。
　　可依旧无法掩盖他身上耀眼的生命力。
　　找到了。
　　戚朔拔出赤霄，火红的刀浪撕开虚空。


第64章 拥抱
　　指尖刺痛，沉溺的黑暗撕开一道狭窄的口子。
　　晏迁猛地睁开双眼，小蛇不知何时从口袋里钻出来，冰冷的鳞片贴着他的颈动脉，唤回他的神智。
　　他还活着！
　　同样的教堂之下，同样的红色蛛网和白色巨茧。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梦吗？
　　他轻微移动手指，掌心朝上，左手腕处多出一道纹身，数字“1”。
　　这个“1”写得极其潦草，像是用沾了血的指尖划过不小心抹上去的。
　　晏迁不相信纯粹的巧合。
　　任何梦都不会存在从未见过的场景。所以，他只可能是已经经历过一次。
　　那股身体控制权被他人攥在手心的不愉快感，还在他的脑海里没抹掉。
　　短短几秒，他已经将上一段经历复盘，问题出在那张“嗜心梦魇”的角色卡身上，使用那张卡会加速他被李博士同化的速度，解除控制前不能再使用那张卡。
　　‘孟南寻’注视着晏迁长达一分钟，眼睑没有丝毫眨动，“你在想什么？”
　　晏迁施舍般把视线重新放回‘孟南寻’身上，‘孟南寻’给他的压迫感远远比不上李博士带来的生命威胁，他的目标依旧是先解决李博士。
　　他说出那句既定的台词但又细微的添加了点别的东西，“你不是‘孟南寻’，你是谁？”
　　可能是死过一次，晏迁变得更加从容冷静。
　　‘孟南寻’有些讶异晏迁身上的变化，可他无法理解，只当做猎物临死前的挣扎，心情颇好地回答了晏迁的问题，“我叫裴奇·雅各布，你可以叫我雅各布。”
　　听到名字的晏迁罕见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是永生教会的主教？”
　　与永生教会有关，异能还是S级，怎么看都不大可能是普通教徒。
　　雅各布：“是的，你看上去很了解我，好可惜，如果我们早些认识，说不定能拥有同一个信仰。”
　　晏迁撑着台子起身，雪白的衬衣被鲜红的血浸透，“不，我只会送你更早的去见你的主。”
　　【已使用召唤卡“C级·四阴童”。】
　　黑色的锁链缠绕上雅各布的脖子往后拉，直到将他和白色的茧捆绑在一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雅各布胸口多出一柄长长的三股叉，将他和茧钉在一起。
　　火签高高抛起，落回“善”手里“杀”字朝上。
　　“善”的背后生长出另一双遒劲有力的胳膊，金色臂环，红色的纹路遍布森冷的皮肤，宛若一尊怒目金刚。
　　雅各布歪歪头，似乎没明白晏迁打算做什么，“你是打算就这样杀死我吗？晏医生。”
　　他的身体再度融化企图逃脱束缚，“善”膝盖弯曲地面下陷，再一跃已至雅各布跟前。
　　手掌掐住雅各布未来得及融化的脸死死按向巨茧，其余的手臂锁住他的胳膊。
　　雅各布笑容僵硬，瞪大双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身体像是被踩住七寸的蛇，完全动弹不了。
　　晏迁走到昏迷的温六奇旁边，一只手把他扶着坐起来，一只手握住【火箭鱿】。
　　另外两只相同的【火箭鱿】缠绕在马六和赵平的后颈。
　　雅各布被挤压得变形的眼球轻微转动，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晏迁发现了什么？
　　他移动手指，壁画中的白骨破壁而出即将扯掉那诡异的鱿鱼。
　　看见这一幕的晏迁勾起唇角，更加坚定他心中所想。
　　毁掉祭品，断掉脐带连接，有可能对茧造成伤害。
　　【您已使用“B级·火箭鱿”。】
　　还没等白骨靠近，熊熊火光一触即燃将他们吞噬，包括晏迁，热浪带起他额间的卷发翻飞，他的瞳孔倒映着火光亮得惊人，没有一丝惧色。
　　看见晏迁自杀式的攻击，雅各布呼吸一顿，“你疯了吗？！连命都不要了？？”
　　【血量-15。】
　　在火焰完全吞噬的最后一秒，晏迁把精神力凝聚在手术刀上，切断他和温六奇后颈显露出来的肉粉色脐带。
　　四方狂热的火舌没有停歇，顺着连接的脐带往上攀爬，抵达同一个终点——
　　被捆绑在一起的雅各布和茧。
　　【血量-15。】
　　【您已使用角色卡“A级·医生温迪戈”。】
　　圣洁的教堂崩塌，刺耳的尖啸声回荡其中。
　　废墟间，空气无端凝聚起冰霜降落。
　　宽大的漆黑斗篷擦过火苗，火焰瞬间乖顺地让出一条道，戴着鹿骨面具的男人缓缓踏出。
　　晏迁扛着温六奇把他放倒在安全的空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针抑制剂和两针营养剂扎入他的颈动脉。
　　温六奇是被疼醒的，脖子疼得像是让人用刀砍过。
　　他鼻腔里一半是冰碴子一半是烟灰，猝不及防呛了一口，“咳咳咳。”
　　总算咳过来的温六奇这才注意到身边带着白色鹿骨面具只露出冰冷下颚线的男人，犄角峥嵘，目露寒光，如风雪中的未知神灵。
　　一种源自野兽直觉的危险感让他身上的毛发炸开，往旁边跳去，警惕地看着男人。
　　晏迁没打算向温六奇解释，扔掉空掉的针剂管子，走向雅各布方向。
　　温六奇看向地面才得知大概是那个鹿骨面具的男人救了他，他赶紧站起来问道：“这是哪里？”
　　周围都是破碎的砖瓦，旁边石台上还有两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当然味道也不大好闻。
　　温六奇最后的记忆只剩下他被李博士抓住，然后关进笼子。
　　到此他的记忆出现断层。
　　这里看着也不像是诊所。
　　温六奇又问道：“你是谁？是监察官吗？谢谢你救了我。”
　　“我们在一个S级异能创造的独立空间里面。”晏迁不想再面对温六奇的十万个为什么，只选了其中一个回答堵他的嘴。
　　晏迁走到烧得焦黑的茧前，茧的外层还沾有粘液，轮廓有点像烧融化的雅各布。
　　这个空间并没有消失，雅各布还没死，李博士的状态也需要确认。
　　马六和赵平已经被他烧成渣渣，洗礼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雅各布毕竟是个S级异能者，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银蓝色的镰刀出现在他手中，手一扬对准茧就劈了下去。
　　茧朝两边倒下，里面是空荡荡的，李博士并不在。
　　晏迁环顾四周，教堂倒塌后，露出整个空间全貌。
　　天空是流动的黑色，废墟的边缘无限延伸，一眼看不到头。
　　“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类。”
　　突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里还有别人。
　　温六奇彻底进入状态，双手化为狼爪，金属纲爪从指缝中弹出。
　　天上下起焦黑粘稠的雨，触碰到的事物都被腐蚀般滋滋冒着烟。
　　晏迁眼睛微眯，一道半圆弧的冰盖遮挡在他的头顶，黑雨落在冰面留密密麻麻的洞，但很快就被新的冰修补上。
　　温六奇可没有晏迁这样使用的技能，尾巴让黑雨烧了几块斑秃。
　　他跑到晏迁身边蹭伞，爪子在斗篷上留下一道十分明显的印子。
　　晏迁太阳穴突突，挥动镰刀削掉那一角。
　　他往旁边迈了一步，在温六奇头顶也形成一道冰盖。
　　黑雨越下越大，不到一会儿便将整个空间都淹没。
　　晏迁的脚底冒出冰川，形成一处宽阔平台，供他和温六奇落脚。
　　“哇靠，你的异能也太酷了吧。”温六奇经过短暂相处已经摸清楚晏迁的性格，有点洁癖，不爱说话，但是好人。
　　“小心左边。”晏迁提醒分神的温六奇。
　　带着倒刺的触手朝着温六奇头颅削去，还没触碰到他，就被钢爪切断。
　　温六奇还没适应在冰层上战斗，躲闪间脚底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冰层在黑浪间晃动，黑色肉瘤组成的长得像章鱼的怪物冒出海面。
　　它的头顶站着一个男人，样貌俊美，带着一股阴邪气息。
　　雅各布开口，“我的诚意还在，只要你愿意聆听主的声音，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包括你想杀的李博士我也可以交给你。”
　　“连洗礼都完不成的废物是没资格成为主的信徒，相反，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还没等雅各布说完，无数的冰锥迎面而来。
　　他脚底的怪物挥动触手挡下大部分冰锥，镰刀斩断触手没有停留，直接划向雅各布，在他的侧脸划出一道血痕。
　　【目标血量-2。】
　　晏迁的视线之中可以看见雅各布的信息栏。
　　【身份信息】
　　姓名：吴文
　　血量：88/100
　　污染值：12378（S级）
　　异能：S级·异度空间（可以创造独立空间，召唤眷属生物。）
　　雅各布用指尖划过滴落的血液放进嘴中，眼神变得癫狂，“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亲自把你转化成我的眷属。”
　　冰霜停留在晏迁脚底，他手持镰刀，肃穆得像尊修罗。
　　雅各布打了个响指，海浪翻涌间，出现一些奇形怪状的水系畸变生物，鱼腥气扑面而来。
　　无数的畸变生物从冰川底部迅速攀爬上岸，攻向孤立无援的温六奇。
　　雅各布笑得阴险至极，“那只脏兮兮的小狗可就不像你这样幸运了。”
　　晏迁脚底出现片片雪花，承载着他悬浮在空中，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吗？”
　　灰色的风旋环绕在温六奇身边，“善恶贪嗔”四阴童凭空出现帮他清扫周围畸变生物。
　　雅各布忍不住爆粗，“你那几个小人不是被烧死了吗？”
　　晏迁赶在火焰烧到雅各布的最后一刻，将卡牌收入系统，以此躲过一劫。
　　雅各布恍然大悟：“啊，你的异能不止一个，召唤类？不，也不太像。李博士看人的眼光真的不太行，还以为你是个小人物可以拿捏。”
　　数条触手交织成网朝晏迁罩下来，腕足吸盘出弹出弯钩，能粉碎困锁其中的猎物。
　　镰刀挥动数下，快得留下数道银蓝色的残影，冰棱在触手断裂处生长。
　　越来越多的触手争先恐后的缝补断裂之处，朝里挤压空间，“砰”的一声巨响，破碎的冰锥在空中飞舞。
　　雅各布沾沾自喜：“碎成渣渣了。”
　　冰锥围绕在雅各布身边，留下许多不被防备的阴影。
　　突然，黑色利爪从碎冰中探出死死扣住雅各布的肩膀，连砸数拳，血液飞溅。
　　断了鼻梁的雅各布右臂凝成弯刀向身旁劈去，劈了个空。
　　雅各布淬了口血水，拉开距离。
　　可细碎的冰碴子随着攻击飞舞在每个角落，指尖大小的阴影也能成为晏迁的筏。
　　左勾拳，侧拳，侧踢，扣住脖颈，膝撞。
　　雅各布整个飞出去坠落黑海之中。
　　汗珠从鬓角滑落，晏迁微微喘气，脚底出现空洞一时不察整个人栽下去。
　　温六奇这边怪物攻势减弱，他回头查看晏迁状况，结果看见章鱼怪物张开口器，将晏迁一口吞。
　　温六奇：！！！
　　食道里有许多滑腻的液体，晏迁一路滑到底才停下，肉壁上带有利齿，晏迁身上蹭了不少伤口。
　　腥臭的液体快淹没他的膝盖，晏迁眉头微皱，镰刀劈向蠕动的肉壁，只造成了极小的伤痕。
　　这里的温度体感有四十度左右，冰棱还没凝成型就已经融化。
　　晏迁的鼻尖，脖颈处都染上一层薄汗。
　　思索间，他前面肉壁的裂缝越来越大。
　　晏迁伸手操控冰棱想要撑开肉壁缝隙。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外握住他。
　　轻轻一带，晏迁顺着裂缝落入冰冷带着乌木檀香的怀抱。


第65章 借你的刀一用
　　温热的呼吸从戚朔怀中离开，晏迁的发尾扫过他的脖颈不小心蹭上一滴汗珠。
　　冰冷的液体顺着滑向锁骨处，仅留下无端的痒。
　　戚朔嗅到晏迁身上掺杂铁锈味的苦药香。
　　晏迁警惕地打量戚朔，判断他是否有准备对他动手的倾向。戚朔的视线实在太过热切，隔着面具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有种莫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晏迁伸手摸了一下脸颊。
　　鹿骨面具还在。
　　没有透视功能的情况下，戚朔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丑陋的章鱼怪物发出刺耳哀鸣，他这才注意到它已经从中间整个劈成两半，而造成这一切的仅是一把冒着火焰的黑刀。
　　晏迁摩挲着下巴，瞬间做出对比。
　　戚朔的刀比他的镰刀更锋利，还会喷火。
　　不知道有人已经打上他武器算盘的戚朔把赤霄从怪物身上收回鞘中。
　　章鱼怪物身上组成的肉瘤开始瓦解，一块块溶解。
　　翻涌的黑海间，晏迁注意到有一条熟悉的肉虫想偷偷溜走。
　　李博士还想用这一招死遁，晏迁当然不能放他走。
　　但他的【火箭鱿】冷却时间还没结束，能彻底杀死他的只有火焰。。
　　雪花在半空形成，径直延伸到戚朔面前。
　　晏迁：“借你的刀一用。”
　　语气虽是借，可他的手已经没管戚朔会不会拒绝，直接握上刀柄。
　　戚朔没有阻止，因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拔出这把刀。
　　刀柄错开，舔着火舌的刀锋精准无误地把肉虫钉在地面，瞬间烧成灰烬。
　　戚朔：？
　　温六奇瞪大双眼心想道：“完蛋了！他摸了老大的刀！！啊不对，他怎么给拔出来了！”
　　戚朔从来不喜欢让人碰他的任何东西，说这把刀是他的逆鳞也不为过。
　　之前有人不信邪趁着戚朔不注意摸了刀，后来在监察部内部友谊格斗赛上，戚朔差点没把那人打死。
　　后来还是监察总长亲自叫停戚朔才收手，但那人也只剩下一口气，出院之后直接上交调任信，害怕戚朔在暗处筹码弄死他。
　　温六奇紧张的看向戚朔，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刀鞘，然后又落在晏迁身上。
　　【恭喜您成功击杀畸变者李通海，完成任务“原身之死的秘密”，奖励将会在之后延迟发放。】
　　系统电子音响起。
　　晏迁打量着黑刀，这刀看起来蛮重，握在手里居然还挺轻。
　　他拔下黑刀走回戚朔身边，把刀擦干净后送回鞘中，戚朔还愣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晏迁：“谢谢。”
　　温六奇害怕戚朔一刀劈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赶紧上前解释：“老大，就是他救了我。”
　　戚朔的手从刀鞘上移开，温六奇见他没有劈晏迁的打算立即转移话题问道：“对了老大，那个永生教会的雅各布跟李博士是一伙的，你有见到吗？”
　　永生教会的资料早已下发所有小队了解，温六奇当然也见过雅各布的样子。
　　“跑了。”戚朔看了眼逐渐消退的黑海。
　　银链从刀鞘攀爬上戚朔手臂死死勒住，像是在给他套上一层枷锁，手环发出红光提示音。
　　温六奇眨眨眼睛，并没有看见银链，只是通过手环提示知道戚朔状况，“老大，你污染值上升了。”
　　晏迁视线落在戚朔手臂的银链上有些疑惑。
　　戚朔没有看向温六奇，他注意到晏迁的目光侧身将左臂移出视线之内。
　　戚朔：“没事。”
　　晏迁一字不漏的听见他们的对话，雅各布逃走未必是坏事，他如果被抓去监察部，那他的身份多半就瞒不住了。
　　他还在思考如何不突兀的离开这里。
　　雅各布消失，支撑空间形成的力量被抽出，空间摇摇欲坠如同破碎的镜面片片剥落，出现通向外界的裂缝。
　　戚朔声线没有丝毫波动，他突然偏头问道：“你看见晏迁了吗？”
　　温六奇和晏迁站在同一侧，只不过温六奇离戚朔更近，所以他下意识认为戚朔是在问自己。
　　温六奇疑惑道：“嗯？晏医生也在这里吗？”
　　他想起那两具焦尸，晏医生该不会已经……
　　正准备偷偷离开的晏迁脚步一顿，背影多了几分仓促。
　　温六奇本想回头问那个戴着鹿骨面具的神秘人，结果人早就没影。
　　戚朔拎着还在发愣的温六奇衣领把他丢出裂缝，随后原地消失。
　　等温六奇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回到现实。
　　他看向身边石台上除了两具烧焦的尸体，还有泡在血泊里脸色苍白的晏迁。
　　他赶紧跑过去，晏迁的胸腔还有微弱起伏，人没死！
　　刚接到陆江冉通知的温筝和沙原就看见温六奇背着陷入昏迷的晏迁，从教堂地下室台阶走上来，两个人身上都是血，她连忙叫来等候在一边的医疗队。
　　温六奇把晏迁放在担架床上，“我没事，先看看晏迁。”
　　急救车载着晏迁火速赶往医院。
　　温筝问道：“李博士和雅各布呢？”
　　“李博士应该死了，雅各布被老大砍了一刀重伤逃走。”温六奇后颈的伤口早已愈合，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和手上的血，“下面还有两具尸体，李博士抓了四个人去洗礼，只有我和晏医生活下来。”
　　沙原让后勤组的人去善后，揽上温六奇肩膀，“你命还挺大，还能从S级异能者手底下逃出来。”
　　温筝敏锐地察觉出来什么，“在老大赶去之前，还有别人在吗？”
　　温六奇犹豫要不要说出那个救了他一命的神秘人的存在，可如果说出来，以监察部某些事逼的尿性，得知这件事后调查方向多半会偏。
　　他决定暂时保密，如果老大也决定供出那人，他再说也不迟。
　　温六奇抖掉沙原的手，捂着头一副病重模样躺倒在另一辆急救车的担架床上，“啊啊，我头好疼，要先去检查一下。”
　　说完，他还不忘把吸氧器扣在自己脸上。
　　温筝：“……”
　　温六奇闭着眼背后虚汗直流，双胞胎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警戒线外走入另一队穿着监察官制服的人。
　　为首的男人手放在急救车车门上，似乎想让人将温六奇从病床上拎起来，“温六奇，雅各布人呢？”
　　温筝看了眼来人，他是监察部二队队长虚齐贤，净水市监察总部唯三的S级异能者。
　　二队和七队有仇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监察部。
　　外勤组的人纷纷驻足观望。
　　沙原挡在救护车前面，“没看见人重伤昏迷吗？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明天。”
　　气氛凝重。
　　温筝：“一直负责监视永生教会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跑来问我们做什么。”
　　虚齐贤冰冷的机械义眼扫视急救车内的情形，似乎在评估当下，温六奇浑身是血虚弱的样子不假，“好，等他清醒了我再让人去问话。”
　　他接着道：“我听说还有另一个幸存者。”
　　温筝：“他也在前往医院急救的路上。雅各布受了重伤逃不远，有这个时间在这里无意义纠缠，还不如赶紧搜查周边”
　　事情孰轻孰重虚齐贤还是知道的，他吩咐身边的人，“派人立即搜查净水市城郊。”
　　……
　　武器测试器警报滴滴作响，一队警卫脚步匆忙从门外闯入，陆主任关闭警报器抬起头看向他们。
　　为首的人问道：“陆主任，您没事吧？我们监测到您办公室污染值上升的有些不正常。”
　　陆主任挥挥手：“没事，我在测试新武器，出了点小差错。”
　　为首的人简单查看了一下房间内，并没有存在危险源，“没事就行，您先忙。”
　　警卫撤出门外，陆主任立即抬脚打开武器测试室的金属门，墙上豁然出现一个焦黑的大洞。
　　这个畸变生物做成的测试室最有用的功能就是能够自动修复。
　　可现在这个大洞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掏空，无法愈合，人脸紫花萎靡不振的垂落在墙边。
　　陆江冉还是低估了戚朔的力量。
　　突然，人脸紫花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消失不见。
　　戚朔一米九的高个子从黑洞中走出来，陆江冉打量他的身后，“怎么样？”
　　“找到了。”戚朔垂着左边胳膊，从旁边拿了两支早已准备好的抑制剂灌下去。
　　陆江冉看不见缠绕在戚朔左边胳膊上勒进皮肉的铁链，只看见了他指尖滴落的血，“你受伤了吗？”
　　戚朔的赤霄不在他手上，陆江冉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赤霄除了是戚朔的武器，还是防止他污染值上升时暴走的绳索。
　　“我先去隔离室。”戚朔要趁还在意识清醒前把自己关进去。
　　陆江冉叹气，“好。”
　　高昭看着出去不到一小时的戚朔又重新回到七号隔离室，刚刚的资料都还没有上报。
　　杨明：“戚队长这是？”
　　陆江冉干巴巴笑了两声：“他最近可能火气比较旺。”
　　……
　　雅各布的异度空间出口不仅存在于五方城，只要在九万平方公里以内，他都可以找到出口。
　　可这次他选择了最远的出口，就是怕戚朔那尊瘟神追上来。
　　他现在已经出了净水市，位于城郊的一处独立住宅。
　　让他更加焦躁不安的是横亘整个后背的刀伤，带着无法忽视的灼烧感，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伤口居然没办法自行愈合。
　　他旁若无人的走进厨房，想借助清水缓解这股疼痛感，可疼感不减反增。
　　雅各布的眼中翻涌着浓郁的仇恨，“该死的戚朔。”
　　总有一天，他会生吞戚朔和晏迁的骨血。
　　“叔叔你是谁？”软糯的男童音从身后传来。
　　雅各布回过头，穿着睡衣的男孩揉着眼睛彷佛没睡醒，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而他刚好饿了。
　　雅各布蹲下身把食指抵在唇边，摊开掌心的糖果，向男孩招招手。


第66章 发烧
　　“现在临时插播一则联邦快讯，今天早上4时许，位于净水市城郊的1897号别墅内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件。警方从现场留下的大量血迹和少量人体组织判断，一家三口已经全部遇难，目前未发现明显的作案工具。
　　警方从监控器中已经捕捉到嫌疑人画像，呼吁目击者和知情人提供相关线索。市民朋友们也请提高警惕，若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报警，本台将持续关注案件进展……”
　　冰冷的针管扎入青紫色的血管中，红色的液体不断抽出直到试管装满，温六奇按住针眼，看向电视屏幕放大的人脸画像。
　　不是雅各布还能是谁。
　　“该死，二队的人也不行啊。”温六奇冷哼一声，“老大都给砍残了还能放跑。”
　　“没用的，他就算吃了人，赤霄造成的刀伤也不可能消退。他得天天忍受火烤的滋味，雅各布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温筝判断道。
　　温六奇从果篮里拿了颗苹果，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塞进嘴里，含糊道：“虚齐贤那家伙追着雅各布出净水市，那我是不是就能好好休息一下。”
　　沙原靠着墙，“你还想休息，老大为了救你都进了负十八层隔离室，目前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老大怎么了？他昨天晚上确实怪怪的。”温六奇不知道戚朔动用异能的事情。
　　温筝：“他用了预示之眼，污染值飙升。”
　　戚朔的眼睛一直是监察部的秘密，作为生死相依的战友，除了监察总长，他们三个是监察部唯一知晓这个秘密的人。但他们只知道戚朔的眼睛是后天觉醒异能造成的病变影响，不知道这种能力是戚朔从娘胎里就存在的。
　　没人见过戚朔使用异能的样子，准确说是没人见过戚朔的睁开过眼睛的样子。
　　温六奇眼中闪烁着泪花，“没想到老大怎么在乎我。”
　　沙原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少自作多情，别忘了还有晏医生。晏医生为了你卧底爱德诊所，传递许多情报出来，没有他，你现在早融成李通海身体的一部分，说不定是某块内脏，皮肤，指甲，以你的智商多半不可能是脑子。”
　　温六奇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苹果，突然觉得不香了，表情变得正经，“晏医生呢？他现在怎么样？”
　　温筝：“他的身体多处骨折，内出血引起高烧，目前正在icu观察。主治医生说他睡眠太浅影响恢复，直接打了几针安眠成分的修复剂，估计得睡到今天晚上。”
　　注射了修复剂的晏迁罕见的做了人生第一场梦，梦的主角是八岁的他。
　　小小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直发抖。
　　晏迁的身体犹如搁置火盆里一样烫得惊人，空气透过并不厚实的棉被钻进来冻得他手脚麻木。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上全是汗，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喉咙吞了刀片般难受。
　　房间里漆黑一片，卧室的房门大开，客厅空无一人。
　　爷爷不在家。
　　再这样等下去，高温会把他烧成傻子的。他隔壁的那个小孩就是这样，变成只会流口水打人的傻子。
　　他深吸一口气攒了点力气从床上坐起来，披着外套到厨房柜子里找退烧药。
　　空的。
　　晏迁用烧得混沌的脑子想了想，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附近最近的二十四小时药店在两公里以外。
　　爷爷每次出门都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他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
　　晏迁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钱罐子，抓了几张面额大的塞进口袋，把围巾口罩戴好顶着风雪出门。
　　空荡荡的大街落满积雪，一脚踩下去嘎吱嘎吱的响。
　　晏迁冷得牙齿打颤，正准备穿过小巷的时候，突然听见另一头的动静。
　　爷爷说过这附近总有喝醉酒的流氓骚扰路人，强迫她们干不喜欢的事情，那种恶人死不足惜。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晏迁握紧口袋里的电击器，悄悄绕到伏在女人身上的男人背后。
　　滋滋电流声响起，男人抽搐一下没了动静。
　　重获呼吸的女人一把推开男人，将他踹进旁边的雪堆里。
　　晏迁的头发湿成一簇簇的贴在鬓边，嘴唇干燥开裂，声音哑到有些听不清，“最多十几分钟，他就会苏醒，你赶紧离开吧。”
　　“可我迷路了。”女人声音颤抖，眼睛一直往昏倒的男人身上看，神情紧张。
　　这附近的违章建筑太多，还有无数的死胡同，不熟悉的人确实容易迷路。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晏迁并不想管太多，转身欲走。女人立即攥住他的手腕，“请你帮帮我，带我走出去。”
　　晏迁的手腕被女人攥得生疼甩也甩不开，最后只好带着她走出这片居民区，然后整个人就晕过去，再醒来他已经在陌生的房间里。
　　晏迁感觉身上没有像刚才那样滚烫，额上贴了退烧贴，被子柔软蓬松却很暖和，充斥着洗涤剂的味道。
　　卧室门半掩，对话声隐隐约约传入晏迁耳中。
　　首先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博士，昨晚的事情是我们疏忽，那人只是个流浪汉并不是那边的人，您不用太过担心，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您没受伤吧。”
　　回答的是昨晚晏迁救下的那个女人，“我没事，幸亏昨晚有个小孩路过帮了我。”
　　“虽然那个流浪汉不是他们的人，但也不能太松懈。”女人摸着圆浑的肚皮，“在生下孩子之前，你最好把周围的隐患都清除掉。”
　　男人：“以往我们换地方不到一天，他们就会找上门，这次倒是久了一些。或许那位先知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
　　女人：“被他看见的人无论跑去哪里他都能找到，最近看不见我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男人惊奇道：“居然还有先知看不见的人。”
　　“是啊，我也很期待。”女人的表情柔和，“我的预产期还有多久？”
　　“不到一周。”
　　“那就尽可能拖延一周吧，只要熬过这几天，我们就能成功了。”
　　女人的语气有些狂热，不像对未出世孩子期盼的那种语气，倒像是……期待看见某项研究成果出炉。
　　男人问道：“那个小孩就是救了您的人吗？可见过您的人我都有必要清除，以免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警告道：“一个小孩罢了，大概也不受家里大人重视，发烧只能自己出门买药，等他醒来我就让他走，你别干多余的事情。”
　　男人：“是。那我先去给您买点吃的回来。”
　　对话中断，关门声响起。女人走进房间，晏迁装作才醒来的样子，女人问道：“好些了吗？”
　　她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贴了贴，“还好退烧了，你昨晚烧到四十度，再晚点人都能烧傻，你家里大人呢？”
　　“谢谢，我可以走了吗？”晏迁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瞳孔清晰得倒影女人的影子，脸色还有几道压痕。
　　女人笑道：“当然可以，但你确定走到半路不会饿晕过去吗？”
　　晏迁肚子响起不合时宜的噪音，他有些臊得慌。他昨天睡了一天，只喝了几口水，现在胃里确实空荡荡得难受。
　　半小时后，男人买回来两份早餐，晏迁吃了几口，从嘴里吐出姜丝，看见熟悉的外卖包装，突然问道：“叔叔你早餐是在哪里买的？”
　　男人：“旁边那条街一家卖粥的，我看人挺多，味道应该不错。”
　　晏迁又问道：“老板长什么样子？”
　　男人有些不耐烦，“吃你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女人打断，用命令的语气说：“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不情不愿，“一个寸头男人，精瘦精瘦的，鼻子旁边还有颗痣。”
　　但那家粥摊老板娘的丈夫早在一个月前就车祸去世了。
　　难道店面转让给别人了吗？他前两天去老板娘还在想盘个店铺，多招几个人扩大，好好赚钱抚养两个孩子，她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吗？
　　晏迁皱起眉头。
　　女人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晏迁把自己觉得可疑的地方说了出来，“这家粥铺老板是羌市人，粥里从不会放姜丝，而且老板是一个中年女子。”
　　男人哈哈一笑没放心上，“小屁孩，你侦探片看多了吧。”
　　怀孕中的女人疑心病更甚以往，不愿放过一丁点风吹草动，她的直觉让她选择相信晏迁的话，“附近还有别的安全屋吗？”
　　“有，但您真的就相信这么个小屁孩的话？”男人有些不满。
　　“你没觉得今天外面格外安静吗？”女人道。
　　这里靠近外面街道，各种叫卖声喇叭声络绎不绝。
　　女人却因为这些噪音而安心，可现在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
　　男人一滴冷汗滚入碗中，他和女人对视一眼，“这里不安全了，我带您先离开。”
　　玄关门响起敲门声。
　　晏迁注意到男人眼中燃起绿色的光，他拖延时间问道：“什么事？”
　　“您好，楼下的租户反应他们天花板漏水，我们想过来查看一下，请问方便吗？”
　　男人从怀里拿出枪，“门口有四个人，走不了了”。
　　晏迁：“洗手间的窗户可以走。”
　　女人有些讶异晏迁的接受能力，从柜子里拿出准备好的速降绳索跟着他走向洗手间。
　　这里是四楼不算高，晏迁带着女人从洗手间窗户离开，刚走出几步，四楼就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他在火光中看见了扭曲的非人生物。
　　眼花吗？
　　女人遮挡住他的视线问道：“你没受伤吧？”
　　晏迁摇摇头，他不知道把女人带去哪里，只好先带回家。
　　回到家，女人坐在沙发上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如果你哪个时候选择一个人跑，还不会惹上麻烦。”
　　晏迁表情没有任何波动，那个时候不管遇到的是猫是狗还是人，他都会选择帮忙。“爷爷说不能见死不救。”
　　晏迁的脑袋昏昏沉沉，可能是药物作用。他不想继续回答无聊的问题，转身回房。
　　不知睡了多久，晏迁听到爷爷回来的声音，他和女人在对话。
　　“没想到他是您的孙子。不过我也不意外，他的反侦察能力和智商都很高。”
　　“虽然您离开研究所很多年，但我们一直期盼您回来。”
　　那个女人是爷爷的同事？
　　晏迁望着天花板想道。
　　爷爷讽刺道：“回来？回来继续帮你们研究怎么霍霍全人类吗？”
　　“您误会了，研究所已经清洗过一次，那些偏激派也同样被清算，目前是安全的。”
　　“安全你会让一个八岁孩子给救了？安全你会躲到一个压根不认识的人家里？你们护卫队都是吃白饭的？”
　　女人沉默了一分钟，晏迁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嘴上赢过爷爷，突然有些同情那个女人。
　　“他看见我身边的人，所以我跑不了。但他没见过您孙子，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那老家伙还没死呢，可他为什么看不见你？”爷爷看向她鼓起来的肚皮，“啊，是因为这个孩子。”
　　女人似乎打算开口解释，爷爷伸手阻止，“我对你们的事情没兴趣，你不必告知我。”
　　女人祈求道：“我希望您能让我待一周就好，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
　　爷爷上下看了她一眼，走进房间，“醒了就起来。”
　　晏迁从床上爬起来：“对不起爷爷。”
　　“对不起什么？”爷爷坐在床边。
　　“不该带陌生人回来。”
　　“不对。”爷爷摇摇头。
　　晏迁想了想，“如果我早点说，那个叔叔就不会死。”
　　“你只是个孩子，不能把所有的死亡都推到自己身上。”
　　“那是什么？”晏迁很疑惑。
　　“你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大人的事情交给大人解决，小孩子只需要健康长大就好。”
　　爷爷试探了一下他的体温，“那个阿姨会在家里待一周，我会提前把食物买回家放着，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非必要不出门，出门的话手机一定要带上，还要提前跟你说。”
　　“真棒。”爷爷温热的掌心在他的头顶揉了揉。
　　爷爷转身出去，对着女人的语气变冷，“我只收留你一周，离开之后这里的事情全部忘记，能做到就留下。”
　　“那是当然，谢谢您。”
　　“爷爷，你这次又要出去几天？”晏迁站在卧室门口问道。
　　“我要去隔壁市帮忙入殓，尸体太多可能一时半会处理不完。”
　　女人：“……入殓？您没告诉他？”
　　爷爷：“只有入殓。”
　　女人恍然大悟，咳嗽一声，“入殓好，很有前途。”
　　晏迁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哑谜，“好的爷爷，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爷爷蹲下来替他分开挡住眼睛的头发，“下次回来就帮你剪，记住别相信那个阿姨的任何话，只要不饿死她就行，遇到危险你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晏迁嗓子还有些沙哑乖巧点头。


第67章 奖励
　　“既然要当几天的室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先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丁婉清。”
　　晏迁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进行处理，“晏迁。”
　　丁婉清是真的没想到晏伯山能有孙子，他甚至都没登记过结婚，也没听说过他有儿子。
　　晏伯山在二十年前曾经在联邦第一研究所担任护卫队队长，被誉为联邦第一猎人，死在他手上的畸变者比山还高，没人知道他的异能究竟是什么，因为见过的人说的都不一样。
　　丁婉清知道晏伯山身上藏着另一个更大的秘密，她一直想研究，可惜直到后来晏伯山出走，她也没能获得机会。
　　不知道作为晏伯山的孙子，晏迁有没有觉醒异能。
　　八年前研究所激进派研究方向出了差错，实验导致一整个城市的人污染成畸变者，前去处理畸变者的晏伯山下落不明。
　　丁婉清一度以为他死了。
　　现在晏迁八岁，晏伯山也消失了八年。
　　有些蹊跷。
　　晏伯山就算要抚养小孩，联合会有很多政府职员家属的福利政策扶持，在这个时代养小孩实在太贵了。
　　丁婉清还是不理解，难道晏伯山离开真的是无法忍受激进派的作风？
　　这里偏僻，连通讯工具都是晏伯山自己捣鼓出来的，消息闭塞，联邦的人工智能都还未普及，消费水平不高。
　　没有异能者，没有畸变者，这里是桃园，没有人认识晏伯山，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不知道晏伯山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开始筹备离开研究所，能找到这个地方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如果不是为了丁婉清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躲避永生教会的人，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八岁的晏迁远不及同龄人，个子比较小，垫着脚用铲子在锅里翻动。
　　他把一碗黑色糊糊端上桌，丁婉清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晚餐。”晏迁道。
　　晏迁做的黑暗料理让丁婉清看不下去，“你爷爷平时就做这些给你吃？”
　　晏迁舔舔嘴唇：“怎么了吗？”
　　丁婉清叹了口气，把两碗生化武器倒进垃圾桶，弯腰到冰箱去重新拿了些食材。
　　晏伯山虽然不会做饭，但食材倒是备得很齐全，不是市面上的合成肉，是正经人工饲养的猪肉。
　　丁婉清做实验会经常接触这些人工养殖的动物，肉是不是合成的一眼就能看出。
　　难为晏伯山能弄回来。
　　丁婉清拿了些土豆和排骨，准备炖个排骨吃，再炒个西红柿炒蛋。
　　她切菜的时候没注意到刀口不小心划破手指，站在旁边打下手的晏迁立即拿来医疗箱准备给丁婉清消毒，结果只看见她的伤口上溢出白色的光，伤口消失，光滑如初。
　　只有案板上的一滴血证明伤口存在过。
　　丁婉清一直想让晏伯山回来，可他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失败的几率会很高。
　　但小孩子就不一样了，要是能在一周之内搞定晏迁，以晏伯山对晏迁的重视程度，说不定能让他回心转意。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时候。
　　小孩情绪还不能做到完全的收放自如，她知道晏迁注意到了她使用异能。
　　能看见就说明有觉醒异能的天赋。
　　晏迁抿唇没有发问，心底暗自疑惑。
　　那个叔叔眼睛的光，还有这个阿姨的伤口的光都是他无法解释的东西。
　　丁婉清还想等晏迁主动问，结果他跟个闷葫芦似得，她只好主动开口：“你知道这是什么？”
　　晏迁冷漠脸，收拾灶台。
　　丁婉清不觉尴尬，自顾自地解释：“这叫做异能，是少数人才能觉醒的特殊能力，我的异能能够使伤口更快愈合。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叔叔也有异能，他的异能是透视。”
　　晏迁打开电视机看动画。
　　排骨放进锅里炖好，丁婉清跟上去，“除了这些异能，还有其他攻击性很强的异能，有的甚至能做到徒手拧弯钢筋水泥。你不好奇吗？”
　　晏迁转头，“阿姨你多大了？”
　　“33岁，怎么了？”
　　晏迁歪着头：“没想到阿姨这种年纪也相信动画片里才有的东西。”
　　电视屏幕泄出声音，“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恢复的快。”
　　两个动画人物，右边的人举着刀砍左边的人，没砍一刀左边的人就恢复一次，犹如陷入循环，画面无比鬼畜。
　　丁婉清：“……”
　　到底是谁想出这么弱智的动画。
　　丁婉清活了这么多年没几个能让她吃瘪的，表情微变，“好吧，本来想温和一点让你接受的，现在只能用更偏激的办法了。”
　　她握住茶几上摆放的水果刀猛地切向自己的手指。
　　晏迁瞳孔收缩，血溅到他的裤子。
　　手指滚落桌面。
　　丁婉清捡起手指按在断口上，白光包裹，下一秒手指复原。
　　“怎么样？这下该相信了吧。”
　　难怪爷爷说不能相信这个阿姨说的话。
　　晏迁脸色还有些苍白：“阿姨，你经常这样用这种魔术骗小孩吗？”
　　丁婉清：“？”
　　这小孩怎么油盐不进的！！
　　丁婉清显然让晏迁给气到，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晏迁用纸巾仔细擦拭桌面和刀尖蹭到的血迹，站起身回房间换裤子，再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丁婉清：“我不知道晏伯山是怎么跟你解释这一切的，可那天你应该也看见了，追杀我的压根不是普通人类。不管晏伯山怎么掩饰，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情。他和你都躲不掉。”
　　丁婉清已经在晏迁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让它发芽只是时间问题。
　　她站起身往厨房走，“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丁婉清虽然说话不靠谱，但做饭很好吃。
　　晏迁不自觉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丁婉清：“今天应该是星期三吧，你怎么没去上学？”
　　晏迁：“我从小学开始就自学了。现在已经在准备升学考试，不需要去学校。”
　　丁婉清：“学校不仅是学习的地方，更是锻炼社交能力的地方，你可以交朋友，可以一起出去玩。”
　　晏迁：“我不需要。”
　　晏迁排斥学校，而且也排斥和其他人交往，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少数被霸凌的人身上。
　　丁婉清几乎是下意识就看出来，“学校有人欺负你？”
　　晏迁垂眸，“我去洗碗。”
　　难怪家里完全没有任何晏迁和其他的人的合照，或者其他人的痕迹。
　　丁婉清走到他身边接过碗筷帮忙擦干，“没事，我的孩子很快就能和你见面，我到时候让他认你当哥哥，你们两个就有伴了。不听话的话，你可以揍他。”
　　晏迁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丁婉清：“叫小七。”
　　晏迁：“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丁婉清柔和地笑着：“因为他是我怀的第七个孩子。”
　　第七个……
　　“那你前面那几个孩子呢？”
　　丁婉清无所谓道：“全部夭折了，没有经历过考验的人是没资格成为我的孩子的。小七将会是最完美最强大的异能者，你被欺负了他也能保护你。”
　　丁婉清诱惑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研究所？以后就有人陪你玩了。”
　　不是每个孩子生下来都是被期盼的存在，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晏迁也从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另一个心跳声。
　　滴滴滴——
　　消毒水味弥漫整个空气之中，晏迁睁开眼，缓了几秒。
　　异度空间崩塌后，他为了不引人注意，干脆就继续装成被献祭而昏迷的祭品。
　　身上的那些伤恰好也能作为证明。
　　他回想梦里的片段，头疼欲裂。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他过去的记忆还是梦。
　　梦里出现了许多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扭曲的怪物是畸变者，丁婉清是异能者，这些都不是他记忆里应该出来的。
　　难道是最近太累了？记忆出现了与现实交互的现象？
　　系统电子音打断晏迁的思考。
　　【奖励发放中——】
　　【恭喜您成功击杀三名畸变者，获得赏金+10w。】
　　【恭喜您获得积分+2000，角色卡“B级·嗜心梦魇”→“A级·梦域领主”，通往梦境的道路只有一条，握紧令牌的你可以自由穿梭，但并不是每个梦的主人都欢迎不速之客，使用梦境穿梭后会有一定副作用，请谨慎使用！】
　　【S级道具卡“梦境令牌”。拥有令牌的你可以自由穿梭与他人梦境，梦境颜色分为：红黄蓝，蓝色为安全友好、黄色为危险警惕、红色为未知危险。】
　　【您的精神力值+1000，您的净化值已累计达到1500/1500，可以随机选择一人进行彻底净化，一次性仅消耗3000精神力值。】
　　【解锁净化条件：1.畸变度没到达100%的人才可以彻底净化。2.在不使用彻底净化能力的情况下，净化污染值会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值，兑换比例污染值：精神力值=300：1。】
　　竟然误打误撞找到彻底净化的方法。
　　晏迁用目光搜寻房间内，他迫切想要知道现在的时间，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平板进来查看晏迁的状况，“晏先生你醒了。”
　　晏迁视线落在他的工作证上，联合会附属医院的陈医生。
　　“现在是多少号？我昏迷了多久？”
　　陈医生在屏幕上点击几下，墙壁上立即伸出机械臂举着营养液递给晏迁，“现在是28号下午六点整，由于您送入医院的时候身体内的炎症比较严重，我们考虑过后决定对你使用深度睡眠疗法，所以给你注射了一定安眠成分的恢复剂。您现在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吗？”
　　晏迁喝了两管营养液，恢复了点体力，“没有，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想早点处理小栀那边的事情。
　　陈医生：“您的骨折已经完全修复，一个小时后就能出院。但出院前，监察部需要对您进行简单的问询。”
　　晏迁点点头，“好的，谢谢。”
　　等到晏迁穿好衣服后，温筝从门外走入，他抬眼问道：“对我进行问询的人是你吗？”
　　温筝：“不是，是另一组的监察官，不过不用紧张，他们只是简单问些东西。”
　　晏迁：“那你是来？”
　　“谢谢你的帮助，晏医生。”温筝真诚道。
　　“没事，这本身就是一场利益对等的交易。”晏迁下意识去找手环，才想起那东西已经被雅各布踩坏。
　　温筝早已准备好新的，“考虑到你可能会需要，我提前买了一个。”
　　晏迁确实需要，他接过手环戴上，“谢谢，钱等一下我转到你账号。”
　　晏迁：“对了，你们找到温六奇了吗？”
　　温筝指了指隔壁，“找到了，他没事，就在旁边，你等一下问询结束就可以去看他。”
　　晏迁摸了下脖子，后面的伤口已经愈合，“我们是怎么得救的？”
　　温筝：“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能得去问温六奇，但是在问询之后。”
　　“那我等一下需要去哪里接受问询？”晏迁问道。
　　温筝：“就在这里，等温六奇结束，他们会直接过来，你可以再休息一下。”
　　也就是说温六奇现在正在接受问询。
　　晏迁觉得有必要提前看看考卷。
　　他看向温筝，“介意我看一下电视吗？”
　　温筝坐在旁边沙发上，“请便。”
　　晏迁随便打开一个晚间新闻台，坐在床边表情认真的看着。
　　【您已开启“A级·读心”。】
　　由于他精神力等级提升，“读心”技能也升级了。
　　视线之中展开精神力地图，旁边的房间内有三个小蓝点在闪烁。
　　现在连接心声的对象不仅限于一个，他可以同时选择三个人连接。
　　比较柔和的男音率先开口，“您好，温六奇先生，在正式开始之前，我们需要先确认您的身份。你只用回答是与不是就可以。”
　　温六奇：“好。”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更年轻的男人问道：“您的名字叫温六奇，现在是监察部特勤组七队队员，七队的温筝是你的妹妹是吗？”
　　温六奇：“是。”
　　“您的父亲叫温武是吗？”
　　“是。”
　　“您今年22岁，生日是10月28号是吗？”
　　“是。”
　　柔和男音再次开口，“可以了，我们已经确认您的身份。”
　　仅用三个简单的问题就确认是否是本人未免有些草率，还是说他们有什么东西可以通过三个简单的问题就能检测出来？
　　异能还是机器？
　　晏迁继续偷听。
　　柔和的男音问道：“您能详细回忆一下失踪之前到被救的整个过程吗？包括你接触了哪些人，你觉得有哪些可疑的事。”
　　温六奇简单交代了他从骑车崴到脚被顾桑结和晏迁送进爱德诊所治疗，到发现爱德诊所的死亡人数居高不下，怀疑其中存在不合规实验进行深入调查，在这过程中得知二楼vip病房有蹊跷，悄悄潜入时被早已有所准备的包燕和李通海抓住，然后关入负一楼隔离病房，他们投喂了温六奇许多激化畸变程度的药物让他逐渐失去意识，直到获救。
　　让晏迁奇怪的是温六奇并没有透露异度空间里戴着鹿骨面具的神秘人的存在。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少了暴露的风险。但温六奇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另一人安抚道：“你的血液报告中显示并不存在禁药成分，这点可以放心。”
　　“救你的人是你们队长吗？”
　　“是。”
　　“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温六奇肯定道：“没有。”
　　“他们抓你进入异度空间后对你做了什么？”
　　温六奇解释道：“永生教会的洗礼听说过吗？他们的主教会在信徒中选择最有可能觉醒S级异能的人进行洗礼，洗礼成功的人甚至可以取代现任主教的位置。洗礼通常需要四个祭品，我和晏迁大概就是被选为祭品了。”
　　柔和的男音问道：“永生教会从没有选择普通人作为祭品的先例，你的意思是说晏迁也是异能者或畸变者吗？”
　　温六奇想了想回复道：“我不知道，但我并没有感受到晏迁身上的污染值超过安全阀值，他或许是最近才觉醒了异能吧。”
　　新闻台结束，晏迁继续切换下一个娱乐性质的主播台。温筝坐在旁边似乎在处理公务。
　　目前知道他假畸变者身份的人除了济世医药的高层就只剩下包燕。只要包燕不说，没人知道他是畸变者。
　　在监察部这里，显然异能者的身份会比畸变者要更安全一些。
　　可他要怎么知道包燕还没有说出这件事？
　　在此之前他需要确认包燕是否被抓，要是温筝在昨晚杀了包燕那就更好。毕竟潜入监察部杀人会比较麻烦。
　　晏迁装似无意般问道：“爱德诊所现在怎么样了？那些实验体和包燕已经抓住了吗？”
　　温筝只当他是担心自己曾经卧底的事情会不会让济世医药的人发现。
　　她从屏幕上抬起头，“实验体已经抓回监察部，诊所的医生和护士我们都有进行单独问话，没有参与非法实验的人当天就被释放。包燕也在第一时间关进监察部的隔离监狱，放心，目前没有人知道你的卧底身份。”
　　谢谢，更不放心了。
　　晏迁：“那等一下来问询的长官知道我的身份吗？”
　　温筝：“他们知道，你把全部情况如实说清楚就行。”
　　隔壁的声音消失，应该是问询结束。
　　晏迁收敛心情，只能见招拆招，希望他们还没有从包燕嘴里撬出东西来。
　　病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两个穿着银灰色制服的男人走入，温筝站起来行了个军礼，“姜科长。”
　　姜科长旁边的那人给温筝回了一个军礼，“温长官。”
　　温筝：“那你们先聊，我到隔壁去看看温六奇。”
　　姜科长看向晏迁主动自我介绍：“您好，我叫姜正，是监察部情报科科长，旁边这位是我的副官，他叫和游。”
　　晏迁：“二位长官好，我叫晏迁，不过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
　　“请坐。”姜正温和地笑道。
　　“我们有些简单的问题想问问您，不用太紧张，这只是走个正常流程。”
　　茶几只有两个向对的沙发，晏迁占了一边，姜正坐在另一边，副官和游站在他身边，捧着平板。
　　“明白。”晏迁道。
　　姜正按照温六奇那边的流程问了晏迁三个简单的问题，然后道：“已经确认了您的身份。”
　　晏迁没看见任何检测仪器的存在，他身边的副官，只是在负责记录，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
　　姜正拥有辨别真伪的异能。
　　姜正：“可以简单说说你是如何同意成为线人的吗？”
　　“可以，首先找上我的是温先生的哥哥戚朔，他给我看了一段比较蹊跷的视频，视频中的人并不是温先生，而是有人假扮的，他说温先生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怀疑人还在诊所里面。”
　　“我作为李博士的学生，我以前主要负责的是些简单的实验记录。可他最近突然让我接诊病人，我接手的病人死得很蹊跷，并且尸体跟畸变者有些类似，这让我也同样怀疑李博士在进行一些联合会禁止的实验，再加上我需要钱给我女儿治疗白血病。”
　　“所以我同意了戚先生让我卧底替他寻找温六奇下落的建议。”
　　姜正点点头，“你的女儿是叫晏沫沫，今年十二岁是吗？”
　　“是的。”
　　姜正：“您的猜测没错，李通海确实在利用某些福利政策引诱无知民众成为实验体进行非法实验，以满足自我的功利欲望。现在不用担心了，您的勇敢成功阻止了更多的人被李通海迫害。”
　　这监察部里面也不太干净。
　　那么大的事件都能压成个例，把锅全丢给李通海一个人头上。
　　晏迁别有所思，眸光微动，“那李博士现在被抓了吗？”
　　姜正：“他死了。你是否还有被抓时的记忆？”
　　“抱歉……我记不清楚了。”晏迁遗憾道：“我只记得我跟踪李博士去到教堂，然后就被人打晕，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
　　“那你知道为什么李通海会选择你当祭品吗？”姜正眼神变得犀利，没放过晏迁的表情变化。
　　“祭品？”晏迁疑惑更深，“什么祭品？他不是准备杀我吗？”
　　“永生教会听说过吗？”姜正问道。
　　“没有。”晏迁摇摇头，“我不信教。”
　　姜正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你可以把他们当成邪教组织，里面的信徒和主教全是畸变者，现在市面上兜售的禁药也是出自他们之手。”
　　晏迁装作突然想起的模样，“你说禁药的话我就有印象了。我们总部在培训的时候，有提到过这种新型毒品，会强制把人变成畸变者，严重的会还会直接变成丧尸自我意识的畸变生物。”
　　“在永生教会内部有一种邪门的仪式，能够帮助这些畸变者觉醒异能，这个仪式的名字就叫做洗礼，通常需要四个畸变者或异能者才行。可你并没有在联邦公民系统上登记过觉醒的异能。”
　　“那么晏先生，你是畸变者吗？”


第68章 大主教
　　晏迁踌躇再三，还是决定按照异能者的说词来回答，最坏的打算就是杀死姜正和他的副官跑路。
　　他从系统中默默拿出两张卡牌准备着，姜正的异能不具备攻击性，这个距离杀他易如反掌。和游的异能不明，但晏迁的底牌够多，应该也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解决。
　　窗户是开着的，杀人之后可以使用潜行离开。
　　晏迁想好退路后，缓缓开口，“我……”
　　姜正手环震动数次，“稍等一下。”
　　和游看了眼屏幕，俯身跟姜正道：“科长，监察部守卫处来电，他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
　　姜正对着晏迁道：“抱歉，可能要等我几分钟。”
　　“没事。”晏迁收起卡牌。
　　这个时候打电话应该是有重要消息，不妨听一下。
　　手环旁边弹出蓝牙耳机，姜正戴上后接通电话走向门外。
　　晏迁开启【读心】。
　　“科长，包燕死了。”
　　……
　　小推车的滚轮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上面装着药品和食物。
　　一名监察官推着小车来到其中一间全封闭式牢房前。
　　监察官输入指纹验证解锁，牢房大门打开。
　　穿着束缚衣的包燕坐在床上，满脸阴沉的看向走进来的人。
　　监察官越走越近，他轻声道：“你的时间到了。”
　　包燕的瞳孔闪过一丝恐惧。
　　束缚衣是特质给畸变者的，用来禁锢他们的能力。
　　她动不了！
　　监察官捧着包燕的头，猛地向左拧去，心口同时被一柄匕首贯穿。
　　他松开手任由尸体倒落地面，按下蓝牙通话回复道：“已清除。”
　　走廊闪烁红灯，一队持枪监察官迅速涌入房间将他包围，那人抵着太阳穴扣下扳机。
　　“砰！”
　　……
　　姜正回到房间，表情纹丝不动，“不好意思，请继续。”
　　“我应该是异能者。”晏迁道。
　　“应该？”姜正问道。
　　“因为我也不清楚我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晏迁有些无措。
　　姜正温和地问道：“那是否可以再使用一次，让我看看。”
　　晏迁挽起袖子，从手掌到手肘处迅速覆盖黑色的鳞片，他握住茶几一角，轻轻一掰，金属材质的茶几就这样落在他手中。
　　姜正让和游将晏迁的手臂进行拍照，“您可能觉醒的是某种冷血生物的血脉异能，这种异能很常见，你的异能等级具体还需要测试才能知道。”
　　和游对着姜正摇摇头，告诉他晏迁的污染值还在安全范围之内，所以晏迁的手臂就是异能造成的身体变化，并不是畸变所导致的。
　　“晏先生，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来一趟监察部，我们会有专人为你进行基础的异能检测和登记，登记之后您的公民等级会升级。不过主要是为了您的身体健康着想，觉醒异能之后身体会和以前不太一样，我们会为您简单科普一下常识。”姜正在桌面留下一张名片，“如果您要去，可以出示这张名片给前台，他们会代替我接待您。”
　　晏迁收下名片，“等我女儿做完手术了我会去一趟，谢谢您提醒我这些。”
　　姜正微笑：“不客气，我期待看见越来越多的异能者能够加入我们，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有共事的机会。”
　　姜正与晏迁握了下手，带着和游离开。
　　晏迁呼出一口气，暂时过关。
　　他很好奇能轻松绕过监察部防卫杀死包燕的人是谁。
　　包燕是周院长的人，她知道济世医药的秘密可不比李博士少。大概率是被他们灭口的。
　　晏迁边想边走到隔壁病房，门没有关严实，传出几人对话声。
　　晏迁顿住脚步。
　　除了温六奇，温筝和沙原，还有一个他没听见过的声音。
　　温六奇问道：“老大现在到底怎么样？就连高级抑制剂也没用了吗？我们不能去看看他吗？说不定听听我们的声音就能唤回自我。”
　　沙原没好气道：“你少看点小说，而且人家小说里能唤回来的只有真爱，你在老大心里都排不上号。”
　　“高级抑制剂对他早就不管用了，隔离室也只是小小的监禁作用。”陆江冉叹气道。
　　温筝问道：“监察部里面对于S级异能者就没有别的预案吗？以往的S级异能者污染值超过安全阈值是怎么处理的？”
　　温筝他们都只是A级异能者，平时只需要按时服用抑制剂就能减轻污染值，所以不太了解S级异能者的处理办法，而以往戚朔进去隔离室不到一天也都能出来，他们也就更加没在意过这种事，如今面对起来有些措手不及。
　　温六奇：“那如果压不下污染值，老大会彻底变成畸变生物吗？”
　　陆江冉：“不排除这种可能，污染值上升会让体内的畸变生物占据理智的主导权，他或许会变成灾祸骨龙，或许会变成三眼狼王，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是S级别的，落在净水市等同于一枚核弹。高级畸变生物还会导致周边环境的污染值上升，会有更多的人沦为畸变者。”
　　温筝突然想起：“我记得联合会给监察部制定过异能特别法案。”
　　在联邦，所有异能者都是禁止在战斗以外的情况下对其他人使用异能。
　　曾经有觉醒精神系异能者的心理医生操控在中央银行担任总经理的病人抢劫中央银行。
　　还有觉醒精神系异能的反抗军卧底潜入监察部对重要岗位的监察官使用异能逼供，导致监察部各处秘密据点暴露，联合抓捕行动失败。
　　从那之后，联合会便出台异能特别法案，异能者在平时需要佩戴专门定制的手环监控，除了某些法定情形外，禁止任何异能者对其他人使用异能，违者将会处以死刑。
　　而这种能被允许使用异能的法定情形之一，就是把异能用作医疗用途。
　　陆江冉道：“是，我们研究过除了药物是否存在其他的办法能够让失控S级异能者恢复。那些精神系或治愈系异能者是可以让失控的S级异能者恢复过来，成功率高达40%。”
　　陆江冉眉间焦虑不改，“我之所以没说这件事，就是因为如今的治愈系异能者和精神系异能者已经几乎绝迹，上一次出登记在联邦系统里面的人，还是在四十年前，现在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房间内陷入短暂沉默。
　　沙原站起身，“我不相信这么多异能者里面能找不出一个精神系的，说不定只是有人没去系统登记。我去黑市悬赏试试。”
　　晏迁听到脚步声朝着门口走来，他先一步敲门。
　　沙原：“晏医生，你结束了？”
　　“刚结束。”晏迁道：“我过来看看温六奇。”
　　沙原点点头，“那你先进去吧，我还有事。”
　　晏迁让开道继续往里走。
　　一名头发泛白的中年男人站在温六奇床边看向他。
　　温筝主动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晏迁，之前温六奇脚崴了就是他帮忙处理的，这位是我们研发部的主任，陆江冉。”
　　晏迁：“您好。”
　　陆江冉打量了一下晏迁。
　　他的身形偏瘦，露出的小臂线条很有力量感，穿着休闲绿色衬衣衬得人越发的白皙，微卷的黑发让他看起来很温和，眼尾向上勾，毫无媚态只觉得疏离，薄唇毫无血色。
　　晏迁很好看。
　　这是陆江冉的第一印象。
　　“你就是戚……”
　　温筝撞了一下陆江冉的肩，把他准备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陆江冉明白过来，重新补充道：“你就是那位线人？”
　　“是。”晏迁回答。
　　陆江冉：“辛苦了，你恢复的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千万别忍着，你的医药费都是监察部负责出。”
　　晏迁笑了笑，“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温六奇：“晏医生怎么不多住院观察几天？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的伤还比我重一点。”
　　晏迁解释道：“家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您的女儿过几天做手术是吧？”温筝道，“戚先生交代过，您女儿的医药费和后续的治疗费用都是直接从他账户扣钱，您可以不用管。”
　　“好，请麻烦把账单发给我，如果超出的话我会立即补上。”晏迁道：“戚先生最近有什么事吗？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温六奇紧张地看向温筝，她立即解释道：“他有事不在净水市，您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找我。”
　　“原来如此，我没事，只是想跟他说一声，他送我的手环在昨晚被雅各布弄坏了希望他不要介意。”晏迁没有追问，让温六奇松了口气。
　　陆江冉：“表？什么表？”
　　“就黑色的。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晏迁回想道。
　　“啊，黑色的啊。”陆江冉笑得有些旖旎，再看向晏迁的眼神多了几分别的东西，“我总算知道他把表给谁了。”
　　温筝咳嗽两声，“晏医生，你等一下是打算回家吗？”
　　“对，我差不多也该走了。”晏迁看了眼手环。
　　温筝赶在陆江冉追问更多事情之前送晏迁出门。
　　……
　　一处富丽堂皇的门厅。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线，周围传出潺潺水声，数尊小天使像雕刻在两侧象牙石柱上，水从石柱上蜿蜒流进水道内。
　　大厅之上悬挂着一副画——
　　黄昏中，一只血红的眼缓缓睁开，底下跪倒的无数信徒，面容似惊恐，似狂热，似崇拜。
　　红色天鹅绒装饰的长桌上有十个座位，目前只坐着四个人，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袍子，上面用金色丝线勾勒出繁复的花纹，他的胸前悬挂着十字架，左手戴着一枚金戒，戒面是红宝石雕成的眼睛。
　　他睁开眼睛，淡金色的瞳孔看向其他座位的三人，雅各布立即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水晶。
　　“这是李通海和他其中两个祭品的心头血。”雅各布不甘道：“差一点，就能拿到S级的心头血了。”
　　男人手中把玩着那一枚红色水晶，手指松开。
　　红色水晶像是被磁铁吸附般飞向男人身后。
　　两侧的流水汇集的尽头是一处白玉台，玉台里摆放着一颗由红色水晶组成的心脏，心脏还剩下中央的四分之一部分。
　　那小半截红水晶补全心脏的其中一个角落。
　　男人再次看向坐在旁边披着黑袍的雅各布问道：“雅各布，你出去那么久，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吗？”
　　雅各布裹着袍子，背后的伤疼得他直发抖，坐在他斜对面那个胖子嘲笑道：“终日打雁还能让雁啄了眼，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监察部戚朔。”雅各布咬牙切齿。“巴图别得意，你要有能耐就去把他的人头献给主。”
　　巴图无比臃肿的身体稍稍移动一下，椅子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算了，我对那种臭男人不敢兴趣。”
　　雅各布将手放在心脏处，“以诺大人，请您放心，我这边的人选已经有合适的了，只不过他现在还没觉醒到S级，我想再观察观察，等他成熟再献给主。”
　　大主教以诺的视线放在他身边穿着修女服的女孩身上，“玛丽，你关注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的绘画天赋很强，只有最纯洁的心才能画出主的样貌，但他因为缺爱警惕心很重，我还在尝试接近他。”玛丽摆弄怀里芭比娃娃的手臂回答道。
　　“神的心脏快造好了，请各位在下一个洗礼日来临时把候选的躯体带到我面前。”大主教阖上金色的眼睑，连呼吸都变轻，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像一尊沉眠的雕塑。
　　“愿你我皆永生。”其余人道。
　　雅各布踏出大殿，四个黑色的泥人抬着坐在软轿上的巴图跟在他身后，“需要我帮忙的话，就说一声，我是不会嘲笑你的。”
　　雅各布：“拜托你爱点干净吧，你猜大主教为什么要把你的位置安排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而且每次你的座位都得换新的。”
　　巴图一口黄牙，张嘴腥臭味扑鼻，他笑嘻嘻左右闻了闻身上，“这些可都是我服务主的力量来源。”
　　巴图除了有恋童癖，还爱吃小孩喝童子尿。
　　雅各布一向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雅各布默默又往旁边移了几步，“我要是主，连夜搬走神庙。”
　　伊萨玛丽带着面纱，脚腕金铃作响，怀里抱着芭比娃娃从两人身边走过，“雅各布，你后背的伤实在好不了的话，我可以帮你解除痛苦。”
　　她的指尖缠绕着白色丝线，目光毫无温度，看着雅各布像是看着一件即将做成的木偶。
　　雅各布打了个寒战，“算了，与其变成你的傀儡半死不活，我还是选择疼死。”


第69章 荆棘
　　晏迁婉拒了温筝送他回家的打算，他刚走出门，水汽夹杂在风中扑面而来。
　　下雨了。
　　天空黑沉沉不见一颗星星，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沉闷的空气使人烦躁。
　　晏迁等了一会儿，从门口拿了一把医院的免费雨伞，撑着往车站走去。
　　坐上电轨时已经晚上八点，他走向车厢后排，那里空荡荡，很安静。
　　“善”晃晃脚，坐在他身旁，用心声问道：“你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看起来很不高兴。”
　　晏迁看向手腕的那一处数字纹身，那个“1”还在。
　　他在思考异度空间里面发生的事情。
　　第一次死亡的时候，直到他和温六奇沦为李博士的傀儡，戚朔也没有出现。
　　第二次，也就是这次，他虽然摆脱了李博士的控制，但却差点在雅各布身上栽跟头。A级异能和S级异能之间的差距确实很大。戚朔劈开异度空间重创雅各布，他们才能离开。
　　可戚朔是怎么找到他和温六奇的？雅各布不像是说大话的人，他的异能可能存在某种规则，无法被轻易找到。
　　通过陆江冉几人的语气推测，戚朔为了找到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导致污染值上升。
　　那么戚朔会不会也变成小栀那样……
　　“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是你朋友吗？”“善”把手肘放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看向晏迁，伸手在他眼前晃。
　　晏迁回过神，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他和戚朔目前的关系只是合作者。
　　“那你和那个高高大大的白发男人是朋友吗？”“善”又问道：“他们两个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你每次见到他们两个呼吸都会变乱，你在担心那个叫戚朔的男人吗？”
　　晏迁：“怎么样才算担心？”
　　电轨恰好在等待绿灯。
　　“善”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窗外。
　　一个流浪汉坐在仅能遮住头顶的屋檐下缩成一团躲雨，脚边快汇集成一块小水凼，“善”问道：“你看见那个人会想把伞给他吗？”
　　“会。”晏迁想了想。
　　“为什么？”
　　“因为我快到家了，伞对我来说只是暂时的工具。”
　　“那如果，让你把他带回家呢？”
　　“不会。”
　　“为什么？”
　　“我和他只是陌生人。”
　　“善”理理衣服，“按照人类的普世情感价值观来说，你愿意把伞借给他，这种感情叫同情心，但也仅限于此。”
　　“如果把这个人换成戚朔，假设他受了伤，还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你会把他带回家吗？”
　　“我……”晏迁眉头紧锁。
　　他感觉更烦躁了。
　　“不用告诉我答案，你现在这种犹豫的情感就叫担心。”“善”小手搭在晏迁手背，一副老成的模样，“就跟你想救小栀的感情是差不多的。”
　　“原来如此，那我帮了他心里就会变得好受一些吗？”晏迁像个课堂上求知欲爆棚的学生。
　　“善”点点头，“应该是的。”
　　“恶”突然出现在后排，探出脑袋，嗤笑一声，“要我说，把这些影响心情的人全杀了最省事，还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贪”流着口水附和道：“吃了！都吃了！”
　　“嗔”一拳揍到“贪”头上，“笨蛋，吃了会坏肚子！”
　　晏迁低头笑了一下，绷着脸，“别打架，回去给你们加餐。”
　　“贪”：“好耶！那暂时不吃他们了。”
　　“恶”咬牙切齿：“墙头草！”
　　晏迁感觉心里畅快不少，看见街边熟悉的景色，提前走到后门处，坐在靠近车门处的位置有个男人与他对上视线，他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下车。
　　男人刚刚看见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心中评价道：真是个好看的疯子。
　　晏迁回到家给手环插上备用卡，屏幕立即弹出几十通未接来电提示通知。
　　一半是方辰，一半是朱利安。
　　他刚编辑完短信回复朱利安，方辰就打来了电话。
　　方辰：“喂！我的老天爷，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一天联系不上你人。”
　　晏迁：“抱歉，我手环坏了，刚从医院回来。”
　　方辰：“你去医院做什么？生病了吗？爱德诊所和李博士出事了。”
　　方辰大概还不知道他被雅各布抓去的事情。
　　晏迁挨个回复他的问题：“去医院是去看我女儿。诊所的事情我知道，我看见新闻了。”
　　方辰：“幸亏我当时没有太深入，要不然真成帮凶了。而且不仅是包燕和李博士被抓，那个回来的孟南寻也是假的，好像是什么永生教会的人。真的孟南寻早就死了，那个假货穿得是孟南寻的皮，想想我还跟他一起吃过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晏迁问道：“现在爱德诊所被封了吗？”
　　方辰：“肯定的啊，我看网上传的视频，诊所底下还有个负一楼，关的全是用来做实验的畸变者。那个地方之后就算重新营业，也没人敢去了吧。”
　　晏迁：“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重新找工作吗？”
　　方辰：“差点忘记，今天早上总部的宁秘书找到我，让我通知你们说暂时先放一周假，一周后再告诉我们后续安排。他们联系不上你，就让我一并通知了。”
　　“现在还差一个顾桑结我联系不上，你和他住的近，要不帮我跟他说一声？”
　　“可以，他前几天跟我说生病有些不舒服，可能还没完全好就没注意来电。”晏迁本来就打算去看看他。
　　“等一下能麻烦你把他的地址发给我吗？”晏迁问道。
　　方辰：“好，入职表上应该有，我等一下找找，我还以为你已经去过他家了，那小子还跟我得瑟。”
　　晏迁跟方辰又闲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他规划了一下事情的优先级，今晚先处理小栀的事。
　　明天一早再去顾桑结家看看情况，然后晚上去戚朔那里，刚好那个时候他的精神力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
　　晏迁提前在床头准备好营养液，平躺在床上，闭眼。
　　【您已使用道具“S级·梦境令牌”。】
　　晏迁的视线左边出现一个类似好友列表的东西，他见过的人几乎都出现在上面。
　　排列顺序是按照好感度高低来的。
　　【1】孟布（80/100）
　　【2】温六奇（78/100）
　　【3】朱利安（56/100）
　　【4】温筝（45/100）
　　【5】方辰（23/100）
　　【6】沙原（12/100）
　　【7】戚朔（***/100）
　　【8】小栀（0/100）
　　【梦境颜色分为：红黄蓝，蓝色为安全友好、黄色为危险警惕、红色为未知危险】
　　小栀目前显示的梦境颜色为黄色，旁边戚朔的红色在整个列表格外醒目。
　　晏迁的眼前出现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一侧有很多道门，每个门上都有对应的名字。
　　他往里走，路过戚朔的门前停顿了一下，黑色的雾气从门缝中飘出来，像小猫的尾巴勾着人脚踝不让走。
　　恍惚间，晏迁的手已经放在戚朔门把上。
　　他猛地回过神，后退一步。
　　差点就进去了。
　　【您已使用角色卡“A级·医生温迪戈”。】
　　那种迷惑心神的力量被隔绝。
　　晏迁不再停留，继续向前。
　　他打开属于小栀的那扇门。
　　一条石子路出现在晏迁面前，他顺着路前行，周围白雾逐渐散去，道路两边出现低矮的灌木。
　　不知走了多久，低矮的灌木被针叶林取代，荆棘缠绕在树干上，颜色各异的玫瑰点缀其间，像圣诞节来临的气氛。
　　道路尽头，绿色荆棘编织了一个巨大的鸟巢，躺在花朵中心的人正是小栀。
　　荆棘像是察觉到不速之客的到来，开始不安的晃动起来。
　　两旁的树木生长出双腿手臂，朝晏迁攻来。
　　【您已使用召唤卡“C级·四阴童”。】
　　三股叉轻轻一挥树人应声断成两截，虎头锤敲击地面裂出一道深沟困住剩下的树人。
　　沉睡中的小栀嘴角溢出鲜血，轻哼一声，像是遭受了攻击。
　　晏迁突然道：“停。”
　　“善恶贪嗔”同时收手，荆棘抓住机会将它们缠绕，纸做的身体很快便出现破损。
　　晏迁赶紧将它们收入卡牌。
　　看来这里不能硬闯，攻击树人受伤的是小栀。
　　树人如死灰复燃，将晏迁包围。
　　他尝试了一下，冰冻住树人也会对小栀造成伤害。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您已使用角色卡“A级·梦域领主”。】
　　潜行。
　　他的身体变得和风一样，轻松从无数的荆棘之间穿过来到小栀身前。
　　晏迁握住【B级·失落的手术刀】对准小栀心脏。
　　未知低语萦绕耳边。
　　“你这一刀下去，她可就死了。”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精神力值-364。】
　　“梦的主人死去，你就彻底出不去了。”
　　“看看她才多大，比沫沫还要小呢，你怎么忍心把刀尖刺入她的心脏？”
　　【精神力值-364。】
　　晏迁握着刀毫不犹豫地刺下去，低语变成刺耳尖叫。
　　【是否对目标使用净化？】
　　“是。”
　　刀尖下出现一朵盛放的玫瑰，晏迁顺着花朵拽住根茎，用力往外一拽，手术刀顺势隔断它与小栀心脏之间的连接。
　　【精神力值-3000。】
　　【净化成功。】


第70章 玫瑰的献礼
　　【神诞生之日，血化甘霖，信徒沐浴血雨后获得神赐之力，而它原本只是祭坛边的即将枯死的玫瑰，血雨滑落，它获得了成为神仆的资格。】
　　【这是曾经献给神的花环，如今新神即将诞生，你会成为新的朝拜者，还是弑神者？】
　　这个神听上去跟永生教会有点关联。
　　血雨的作用跟李博士的洗礼异曲同工，能使人觉醒异能，同时也会成为畸变者。
　　那种被控制的恶心感重新涌上心头。
　　晏迁咬着唇想道：还是弑神比较有趣。
　　“我选择弑神。”
　　【任务：阻止神的诞生，时间不限。是否接受？】
　　【接受任务您将获得该道具，拒绝接受任务道具会消失。】
　　雅各布还活着，就算他主动避祸，祸也不见得会消失。
　　他需要变得更强。
　　晏迁回答道：“接受。”
　　【恭喜您获得道具“A级·玫瑰的献礼”。】
　　【道具卡】
　　名称：A级·玫瑰的献礼
　　描述：献给神的花环里会藏着一把匕首吗？
　　效果：花朵将成为你的眼睛，荆棘将成为你的双手。
　　晏迁项上出现一条雕刻着玫瑰的银币吊坠。
　　空间内所有的荆棘都随着他的心意消失。
　　只剩下一朵硕大的玫瑰小心翼翼的托着小栀。
　　女孩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
　　晏迁赶在她睁眼之前切换角色卡“医生温迪戈”，原因无他，“梦域领主”那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有点吓人，容易让小孩做噩梦。
　　小栀看向戴着鹿骨面具的陌生男人，轻轻问道：“哥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很奇怪，她并不害怕他。
　　“不是。”晏迁伸手抹去女孩耳边不小心蹭到的一点血，“但你该醒来了。”
　　没等小栀反应过来，戴着鹿骨面具的男人离她远去，她的身体急速下坠。
　　耳边是风铃的声音，她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粉色帐篷，外面的天空微亮，她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黎明了。
　　千纸鹤穿成的窗帘在风中晃动，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
　　许达靠在床头，眉间褶皱成川，睡得并不安稳。
　　小栀本想扯过薄毯搭在许达身上，却提前惊醒了他。
　　许达的眼神从刚醒来的迷茫再到惊讶，最后变成狂喜。
　　他猛地站起身，缓了几秒，用力掐着手臂，确保这不是梦。
　　他哽咽了一下，重新蹲在床边，“小栀？”
　　“爸爸，是我。”小栀虚弱地笑着，伸手牵住他的手指。
　　“你……你是怎么……”许达激动地丧失语言能力。
　　还是小栀先给他找了件事情做，让他缓解心情。
　　她小声道：“爸爸，我饿了。”
　　“噢，对，对，我去给你拿吃的。”许达立马去找来营养液，看着小栀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喝，他转身打通方辰电话，眼神一直在关注小栀，“方医生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小栀醒了！身上的畸变生物好像也消失了。”
　　“可以请您来给她看看吗？我也不知道那个畸变生物怎么消失了。”
　　方辰听到也很意外，担心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件衣服就往许达那边赶。
　　他拿着检测仪器在小栀身上扫描了几次，得到的污染值结果都是零。
　　方辰不敢置信，“太神奇了。”
　　“小栀，你是怎么醒来的还记得清楚吗？”方辰温和地问道。
　　小栀伸手比划了一下，“一个这么高的哥哥，戴着鹿骨面具的哥哥叫醒了我。”
　　“鹿骨面具？”方辰和许达对视一眼。
　　方辰问道：“那个人应该是异能者。你最近除了我还有让别的人见过小栀吗？”
　　许达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我认识的医生只有你一个。”
　　方辰重新蹲在床边，“小栀，我可能需要在你的手指上割一个小伤口，可以吗？”他要确认畸变生物是真的消失了。
　　小栀懂事的点点头，“好的，方医生。”
　　方辰给小栀手指消毒，拿采血针在指尖轻轻扎了一下，伤口立马冒出血珠。
　　方辰等了几秒，伤口没有愈合，也没有冒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栀真棒，你先好好休息。”他给小女孩输上营养液便拉着许达走出帐篷，“寄生在体内的畸变生物真的消失了。”
　　方辰建议道：“据我所知，只有精神系或治愈系的异能者可以拥有净化污染，拔除畸变生物的能力。既然他没有主动找上你而是直接去到小栀的梦中，就说明他并不想身份曝光。许达哥这件事还是保密为好，我担心透露出去，会给你和他都带来麻烦。”
　　许达当然清楚这件事会带来的影响，联邦已经许久没有觉醒精神系和治愈系的异能者出现。
　　他立马道：“我不会说出去的，过几天我还是会按照之前的计划，离开净水市。”
　　许达看着小栀的侧脸还有些恍惚，原来这世间真有神能听见他的祈求。
　　……
　　【恭喜您成功击杀畸变生物，获得赏金+1w，精神力值+300。】
　　晏迁从梦境离开，再睁开眼已经回到现实。
　　他十分疲惫，像是长跑了几天几夜一样累。
　　晏迁灌了几管营养液，定了八点的闹钟，重新倒头回去睡觉。
　　无梦，他难得睡了一个踏实的觉。
　　“滴滴——”
　　晏迁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从被子下来钻出来，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这样的睡眠质量他已经太久没体验过了。
　　看来人还是不能太闲着。
　　晏迁起床洗漱然后给四阴童点了几支香烛当早餐，“善”拉着晏迁衣角似乎有事要说。
　　他问道：“怎么了？”
　　“善”露出手腕，那里多出一条手链。
　　“今天早上这些纸扎动物突然就变成手链，它们三个的也是。”
　　晏迁打开系统界面，卡牌出现了细微变化。
　　【小阴童·善】
　　血量：25+25
　　技能：生杀签，判生杀。出发前给自己卜一卦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噢！
　　【小阴童·恶】
　　血量：25+25
　　技能：毁业三股叉，最擅长的事就是捅穿目标的心脏。
　　【小阴童·贪】
　　血量：25+25
　　技能：羁魂链，可以缠绕灵魂，都注意点自己的脑袋。
　　【小阴童·嗔】
　　血量：25+25
　　技能：虎头锤，无情的拆楼机器。
　　纸扎的动物居然能增加血条。
　　晏迁想了想，小栀难道觉醒异能了？
　　他蹲下来解释道：“这是昨晚那个小女孩送给我们的礼物。”
　　“善”问道：“那我们可以收下吗？我们都很喜欢。”
　　“嗯，可以。”晏迁揉了揉“善”的头顶，继续去衣柜里拿衣服换。
　　孟布送他的画轴立在衣柜里格外突兀，晏迁又看了一眼，不知道孟布最近怎么样。
　　这幅画总给他一种会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的错觉。
　　晏迁晃晃脑袋，将这种想法甩出脑海。
　　他关上衣柜门。
　　正常来说去别人家应该需要买点伴手礼吧。
　　晏迁思考几分钟，打了个响指。
　　桌面出现一捧玫瑰。
　　玫瑰……不太好，换一个。
　　他上网搜索了一下，最后选择一束百合。
　　他去街角的商店买了几个顾桑结最喜欢的三明治，便按照方辰发给来的地址前往顾桑结的家。
　　现在已经八点半，他不确定顾桑结醒来了没有。
　　晏迁站在门口，拨通了顾桑结电话。
　　他现在的听力已经能从薄薄的门板后听到手环响起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几秒，电话接通。
　　晏迁率先开口，“你在家吗？”
　　“咳咳，我……我不在。”顾桑结心虚地回答道。
　　咳嗽声清晰地从门后传出，晏迁抬手敲了敲门，“我知道你在家，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不进屋，只要确认一眼，知道你没事我就走。”
　　电话挂断。
　　吱呀一声，玄关门打开。
　　顾桑结穿得十分严实，大热天外面还穿了件外套，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
　　他侧着身体，“先进来吧。”
　　晏迁进屋才发现顾桑结房间的构造跟他家差不多。
　　他把三明治和花放到书桌上，“有花瓶吗？这个花应该还能活几天。”
　　顾桑结还站在门口，直到晏迁又重复了一边，他才好像反应过来回答道：“有，有的。”
　　他翻箱倒柜只找出个深口的杯子，晏迁装满水后把花插里面。
　　“你还好吗？”晏迁看他恍恍惚惚的样子有些担心，“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顾桑结笑了笑，挠着后颈，“不用，我是昨晚熬夜了，等会补一觉就好。”
　　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晏迁注意到他手上缠着绷带，“你受伤了吗？”
　　顾桑结猛地把袖子扯下来，“啊，没事，不小心划了一下。”
　　绷带包扎的严严实实，晏迁看出他在撒谎。
　　“我来是想告诉你，爱德诊所出了点状况，总部通知我们休假一周，一周后再做安排，你可以不用担心请假的事。”晏迁还是决定瞒下孟南寻的事情，他感觉现在的顾桑结情绪有些敏感，提到孟南寻不是好事。
　　顾桑结呆呆地点头，“好。”
　　晏迁闭了闭眼，视线通过百合花传递过来，他起身移动了一下花瓶的位置，确保能看见整个房间的情况，“这个花的水我已经放了很多，你不用管它，凋谢的话再扔掉就行。”
　　“好。”顾桑结应道。
　　“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我家找我。”晏迁写了详细地址塞进顾桑结手里，“你不是一个人。”
　　顾桑结接过字条看了一眼，“好。”
　　晏迁坐了一会儿，顾桑结还是没有想开口的欲望，他起身告辞，家里的营养液储备不够，他得去商店进货然后为今晚的事情做准备。
　　时间跳到晚上九点。
　　晏迁看见戚朔的红色梦境提示有些不放心。
　　他对上S级就是个脆皮。
　　他决定先抽个卡。
　　【您是否花费299积分抽卡三次？】
　　之前的优惠变了，狗系统越来越抠。
　　“是。”
　　【正在抽取中——】
　　【恭喜您抽中积分+20。】
　　【恭喜您抽中积分+20。】
　　晏迁还以为系统卡顿了，不会这么非吧。
　　【恭喜您抽中一次性免疫卡，有效期（24h），可以免疫所有物理伤害。请尽快使用噢！】
　　真的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晏迁这下放心许多。
　　【您已使用一次性免疫卡。】
　　【您已使用道具“梦境令牌”。】
　　晏迁躺上床，进入梦中长廊，推开属于戚朔的那扇门。


第71章 007
　　晏迁出现在一座巨大的钢铁牢笼组成的建筑大门前，上面写着“联邦第一学院”。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上拿着资料。
　　看样子他在这个梦中有需要扮演的角色。
　　旁边的小门打开，从里走出一个男人引他进去，“是来面试助理老师的对吧？”
　　晏迁回答：“是的。”
　　“你好，我是这里的教导主任，姓李。”男人自我介绍道，“你来的正是时候，他们刚好在操场上锻炼，你可以提前熟悉下他们。”
　　教导主任带他认人，这里面的构造倒是跟普通的小学差不多，有两栋教学楼，食堂旁边就是宿舍。操场上一共站了大概五十个小孩。
　　晏迁一眼看过去，都不像是戚朔，难道在这个梦里他不是小孩模样？
　　可找不到人还怎么净化污染……
　　到了晚上，教导主任领着他去查宿舍。
　　查完一楼后，教导主任接了个电话离开，让他先去查其他的房间，不听话的小孩直接呼叫保卫处处理。
　　晏迁来的路上看见过保卫处如何对付不听话的小孩，他们用枪，用麻醉剂，血腥暴力镇压，用对付野兽的办法对付小孩。
　　查宿舍只要确认人在床上老实睡觉就行。
　　晏迁刚好可以找找有没有戚朔。
　　他查到最后一层楼最角落的宿舍，一进屋就发现这个四人间最靠近门的下铺的床单都是湿的，墙壁上写了很多辱骂的语句。
　　“你这个怪物怎么还不去死！”
　　“瞎子瞎子死瞎子！”
　　……
　　他翻动名册，想要核对到底是谁不在宿舍。
　　怎么还有小孩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个代号007。
　　他看向房间的三个小孩，问道：“007去哪里了？”
　　对面上铺的小胖子探出头，晏迁看向他床边的编号对照名册，小胖子叫高胜。
　　高胜满脸不屑的看着他，“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这么说你是知道他去哪里了？”晏迁道。
　　高胜撑着栏杆思考几秒，“这样吧，我们掰手腕，只要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高胜一脸憋着坏水的表情，晏迁觉得有些好笑，“好啊。”
　　剩下两个小孩趴在床边看他们掰手腕。
　　晏迁把窗边的方桌搬过来，手肘靠在桌面上，“来吧，我不欺负小孩，你握住我大拇指就行。”
　　高胜嗤笑：“不需要，直接来。”
　　他握住晏迁的手掌。
　　旁边的小孩当裁判倒数三声，游戏正式开始。
　　高胜的手劲确实大，但也就僵持了几秒，他的手臂就开始往下倒。
　　晏迁心想道：这小屁孩会这么轻易让他赢。
　　果不其然，下一秒高胜的胳膊血管泵张，红色的纹路从他的胳膊延伸到手掌。
　　高胜的体温变高了，晏迁握住他的手像是握住一块烧红的炭石。
　　【您已使用角色卡“医生温迪戈”。】
　　他只选择使用角色卡的能力。
　　晏迁猛地把高胜的手扣在桌面，寒冰把他的手与桌面冻在一起。
　　高胜吱哇乱叫，手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急得他满头大汗，“你干了什么！”
　　“礼尚往来。”晏迁冷冷道。
　　高胜：“你不怕我跟其他人说吗？”
　　晏迁挑眉，“反正我只是个临时的老师，大不了换个地方工作。可你丢脸输给一个代班老师的事情就会永久流传在所有人口中，我又不亏。”
　　这些觉醒异能的小孩一个个心气比天高，要不然也不会给刚来的老师下马威。
　　高胜气得脸都绿了，其余两个小孩也在憋笑。
　　“你们针对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查房时间他不在宿舍，让我通知保卫处来处理可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晏迁站起来道：“所以，有人打算告诉我007去哪里了吗？”
　　他们都知道保卫处的厉害。
　　其中一个小孩没忍住先说出来，“他应该去顶楼了，那里的锁就是个摆设。”
　　晏迁没管高胜，那个冰在他离开后就会融化，他转身前往天台。
　　天台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绕了一圈，总算看见有个坐在墙边，半边身子悬在空中的的小孩。
　　白色长发轻盈得随风飞舞，月光照耀下像随时都能消失。
　　007听到声音，往晏迁的方向侧头，眼睛暗淡无光。
　　晏迁问道：“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晏迁没有走向007，而是离他有些距离，坐在天台边，“这里风还挺凉快的。”
　　007转回头，手撑在身后，“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是的。”
　　007问道：“那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抓我回去宿舍吗？”
　　“情感上我并不希望你回去睡湿哒哒的垫子，可理智上，如果你再不回宿舍，待会来的就是保卫处。你自己选择，但我觉得至少今晚，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他们会恶作剧。”
　　晏迁搓搓手臂，小声道：“这个小屁孩怎么从小就不怕冷。”
　　007从阳台上站起来，往下跳。
　　晏迁心跳一顿，先一步接住了007。
　　007从晏迁怀里离开，真诚的发问：“你这是做什么？”
　　“怕你摔跤。”晏迁掸着腿上的灰尘，拖着他的腿弯抱起007。
　　从来没有和人这样亲密接触的007挣扎片刻，“我……自己走。”
　　晏迁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不要人抱，等你回到宿舍天都亮了，我第一天上班难道还要陪你加班吗？”
　　007身体僵硬不再多话，耳尖逐渐红温。
　　晏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抱着007往宿舍走。
　　回到宿舍楼层，顾及007的自尊心便把他放下来自己走。
　　教导主任站在门口，脸色阴沉，“你们去哪里了？”
　　晏迁把007挡在身后，回答：“他刚刚要上厕所，我陪他去了一趟。”
　　这些宿舍的都没有独立卫生间。公共澡堂恰好在晏迁他们来的方向。
　　教导主任在007脸上打量了一下，眉头一拧，公鸡嗓差点没让晏迁耳朵聋掉，“他的抑制环去哪了！”
　　晏迁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教导主任的培训还没有讲到这个东西。
　　教导主任站在原地对着蓝牙喊道：“马上送来一个007专用抑制环。”
　　晏迁准备牵着007先进宿舍。
　　教导主任连忙道：“别动！就站在那里。”
　　晏迁不明所以，牵着007的手依旧没放。
　　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卫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枪口瞄准007，教导主任压下他的枪口，“这次不用麻醉剂。”
　　教导主任接过抑制环抛给晏迁，“按中间那个按钮可以打开，然后给他戴上。”
　　晏迁看着这个颈环微妙的不爽。
　　但还是要照做，他打开颈环然后扣在007脖子上。
　　咔哒一声，扣上瞬间里面出现一圈细针扎进007脖子里，一些透明液体注射进他的体内。
　　007晃了晃身体，晏迁赶紧扶住他。
　　警卫冲上前，推开晏迁，架着人往宿舍里面走。
　　晏迁没有走上去阻止，这个时候对007关注越多，他恐怕会越不好过。
　　教导主任表情恢复如初，走到晏迁身边拍着他肩膀，“幸苦了。我刚刚语气有点不好，请不要放在心上。我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个007是很危险的，之前有个宿管在他没带颈环的情况下接近他，直接从楼顶摔下来，现在还躺在医院，等待全身更换器官，安装机械义肢。”
　　“那个颈环是做什么的？”晏迁问道。
　　“这里的小孩都是觉醒的异能者，他们使用异能没有自制力，那个颈环就是抑制他们使用异能的，通常的抑制度要开到80%，可007的必须要开到100%才安全。这一点你要随时关注，如果发现抑制环坏了要及时更换。”
　　教导主任站在门口就看见床单是湿的，挥挥手，“把他关到609去。”
　　那是一间空的房间。
　　虽然只有床板，但比起湿床单要好一些。
　　教导主任的目光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晏迁，“他刚刚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没有。”晏迁回答道。
　　短暂的接触下来，他发现007并没有像他们口中的那样恶劣。
　　教导主任若有所思，“你的面试通过，明天开始正式上班吧。”
　　007居然在意这个新来的，这是以往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原来那个没感情的怪物也会有在意的人。
　　画面闪过，晏迁再睁眼场景已经被切换。
　　他和同事站在食堂入口，同事兴致勃勃地往前冲，“我先去打饭，你去找位置。”
　　教职工和学生的打饭窗口分别在两个相反方向。
　　晏迁走了几步，看见非常显眼的白色长发，007站在窗口前踮着脚准备取餐，他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小胖子把他撞到一边，“啊，抱歉，我没看见你。”
　　那个小胖子就是昨晚对晏迁动手的，叫高胜。
　　007从地上爬起来，没理高胜，把他当空气，伸手准备接过餐盘。
　　高胜眼中像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他笑着接过餐盘，“你伸手，我帮你拿了餐盘，今天的食物有汤，我担心你拿的时候弄泼了。”
　　高胜的掌心发红托着托盘，上面的汤像是被瞬间加热翻滚着。
　　007伸手接过，手掌接触到餐盘的地方滋滋的冒出烟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餐盘哐当落地，007手掌上的皮肤已经焊在滚烫的餐盘上面，只撕下一大块死皮，血染红双手。
　　高胜在昨晚受的气全出了，笑得十分开心。
　　餐盘是铁的，高胜用异能加热餐盘折磨007。
　　晏迁看见007的双手滴着血，连头发上都溅到一点黄色的食物残渣。
　　同事走到晏迁身边，一副司空常见的模样，“别多管闲事了，只是小孩间的打闹。”
　　007厌食、失眠症状很严重，似乎风一吹就能倒。除了来自同龄人的排挤，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来自唯一能求助的对象老师的区别对待。
　　“犯错的小孩要被惩罚。”晏迁面无表情道。
　　“没想到你也喜欢这样。”同事笑得让晏迁有些莫名其妙，“那你去吧，午饭的话我等一下给你打包。”
　　晏迁快步走过去，声音变得冰冷，“你们在做什么？”
　　高胜收起方才那副阴险模样，对着晏迁心里有些犯怵，“老师，他浪费粮食，刚刚还用盘子准备砸我。”
　　他不能公然偏袒007。
　　晏迁努力降低语气间的不友善对着高胜道：“你们走吧。”
　　“007你跟我来。”晏迁转头脸色变冷看向007。
　　小孩们幸灾乐祸，因为按照惯例007会被惩罚。
　　同事让他随便找间空房间关起来就行，晏迁点头，离开食堂后，带着007进了自己的值班室。
　　007伸出双手，等来的却不是另一种疼痛。
　　手掌冰冰凉凉，伤口渐渐不疼了，痒痒的，他没忍住缩了缩手。
　　晏迁气得好笑，“我还以为你连痛觉也进化掉了。”
　　晏迁问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007歪歪头，“惩罚我？”
　　晏迁意识到什么，问道：“平时其他老师会打你？”
　　007点点头，晏迁咬牙切齿，难怪刚刚同事那副表情，肯定也把他当成虐童变态了。
　　晏迁给007烫手的手掌喷上消肿喷雾，把精神力覆盖上007的伤口上，“这叫治伤，为了让伤口赶紧好起来，不是惩罚。”
　　【污染值-100。】
　　007不解，“为什么要浪费药物给我治伤，放着不管我也能好起来。”
　　“谁说的？”
　　007老实道：“老师说这样能锻炼我的自我恢复能力。”
　　天杀的，谁跟一个小孩这么解释。
　　晏迁耐心道：“有些伤是会死人的。”
　　007没说话。
　　晏迁用绷带给007包扎好伤口，“你为什么不还手？还任由他们欺负。”
　　007指了指脖子上的东西，“我的异能被限制了，他们还说学会忍耐是我的第一个人生课题，所以我不能还手。”
　　晏迁低下头，贴在007耳边小声道：“还手也分种类，一些巧妙的还手不仅不会让你被罚，反而会为你赢来喝彩。”
　　“学着别让别人抓到你的错处。如果他们不能尊重你，就让他们忌惮你，别当狼群里一直需要夹着尾巴的那头狼。”
　　“但我看不见。”007低头，下意识握住拳头。
　　晏迁拉开距离收拾桌面，“你会成为那样的人，不靠眼睛也能赢过别人的人。”
　　“我要怎么做才能变成那样？”007问道，漂亮的淡蓝色眼睛毫无焦距。
　　“首先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现在这个小身板连女孩都能推倒。”晏迁给他塞了一个速食面包，然后带他坐到沙发上。
　　晏迁不知道007听进去多少，反正他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他转头开始在电脑里查找007的资料。
　　007是戚朔的可能性太高了。
　　但以他目前的权限，能看见007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到他的来历，甚至也没有姓名。
　　躺在沙发上的007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是临时工，不怕被开除。”晏迁一目十行，查007出生那年是否有发生什么大事情。
　　“你要走？”007偏头看向他。
　　晏迁非常尽职扮演梦境里的这个角色，“有可能，但你只依靠我，不做出改变，就算我一直陪着你也没用，等你变强或许我们以后会见面。”
　　007又问道：“那如果我成为最强的监察官你会和我见面吗？”
　　晏迁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关掉电脑，他起身接来一盆水，用毛巾擦干净007头发上的脏东西，“你的问题太多了。”
　　柔顺的白色长发从指尖滑落，晏迁满意地点点头，“我给你编辫子吧，这样就不会容易沾到脏东西。”
　　007依旧固执的把头转向他这边，“你会和我见面吗？”
　　晏迁只能画了张大饼，反正都是梦，“等你真的成为一名好监察官，到那时候我们肯定能见面，满意了吗？”
　　“你能认出我吗？”
　　晏迁本想说“你这白色头发想认不出也难。”
　　可他张开嘴，发现声音已经传达不出去。
　　晏迁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的耳边都是哗啦啦的水声，危机感冒上心头。
　　这难道是什么新场景吗？
　　一晃神，腰间被一条粗壮的东西缠住，猛地拉拽过去。
　　他跌入水池中，双手被人按在身后。
　　一双浅蓝色瞳孔死死盯着他，他就如同暴风天身处海上漩涡正中心的一只孤舟，避无可避。下一秒那人张开獠牙咬上他的脖子。
　　晏迁：“！！！”


第72章 坏狗
　　在反应过来场景变化的同时，晏迁就已经使用角色卡“A级·医生温迪戈”。
　　【温馨提示：请勿连续使用“梦境令牌”噢！否则梦境长廊登出口将会被冻结一些时间。】
　　晏迁：……
　　很好，现在才告诉他。所以现在把他按在墙上咬脖子的人是戚朔？
　　【宿主放心，一次性免疫卡还没失效，你不会掉血死亡的。】
　　他能感受到尖牙刺破皮肤的声音，血顺着脖子滑落。手腕在身后几乎骨折般的疼痛，让晏迁原本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现在戚朔这个样子让他乖乖听话接受净化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戚朔，那他应该也在监察部之内，不能把动静搞得太大。
　　晏迁眼神一凝，水池之中温度骤降。
　　一层薄薄的冰霜爬上两人身上。
　　晏迁屈膝弓背，用力向上一顶击中戚朔的喉咙。
　　闷哼一声，戚朔的手微微松懈，晏迁卷腹伸腿一勾，夹住他的脖子，使用三角绞，双手从桎梏中解放出来，两人位置调转。
　　晏迁想要借助体重把戚朔压进水里，但接触的皮肤下面这一身结实的肌肉纹丝不动，他深吸一口气，咬牙肘击向戚朔后颈才成功把他砸进水里。
　　冰水淋在身上将戚朔冻成一尊雕塑。
　　晏迁立即拉开距离，落在水池之外。
　　他揉着无比刺疼的手腕，忍不住吐槽：戚朔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一身牛劲。小时候明明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
　　“要是有什么东西能捆他就好了。”晏迁摸了下被咬的颈侧，“最好还能给他把嘴堵上。”
　　黑暗的空间内，出现冰裂的声音，覆盖白色鳞片的尾巴一下又一下的砸向冰层。
　　裂纹从尾巴处延伸到戚朔身上，紧接着“砰”的一声，冰层彻底破碎。
　　戚朔撑着墙站起来，打湿的发辫贴在后背，起伏的肌肉攻击性极强。他抿唇嘴里那一点带着苦药香的血让他的心中清明一瞬，但很快又被捕食者的天性压迫，他通过呼吸声迅速锁定晏迁的位置。
　　长长的白色鳞尾犹如他的分身般刺向晏迁方向。
　　晏迁冻起冰墙挡了一下，这个房间除了水池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避。
　　奇怪的是，戚朔依旧站在水池里，似乎有什么让他无法离开。
　　戚朔往前几步，撑着水池边缘打量他。
　　一身宽阔有力的背肌连着肩胛轮廓清晰，被水打湿的冷白色皮肤在黑暗中泛着光泽，他的左臂完全白骨化，右臂还被铁链缠绕着，勒出血痕。
　　他的手腕刚刚没有被捏碎真的算运气好。
　　晏迁承认此时的戚朔带给他的视觉冲击要比穿戴得严严实实的时候要大。
　　非人感和美感同样兼具，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具尸体都要好看。
　　晏迁有些羡慕，戚朔的身板太适合打拳了。
　　鳞尾在水中晃动一下再次攻来，速度更甚之前，晏迁脚底滑了一下被尾巴缠住脚踝，身体往戚朔方向靠近。
　　戚朔像匹守株待兔的狼，指尖悠闲地敲击着水池边，黑气从他的身上不断冒出来，污染并没有减轻的迹象。
　　看来不能太温和了。
　　晏迁放弃挣扎被鳞尾拽入水池里。
　　戚朔松开尾巴，正准备将人捞起来时，晏迁突然从水中冒出来，跳上他后背。
　　戚朔伸手抓向晏迁，却反被他找到时机。晏迁拿起垂在身边的锁链缠绕上戚朔的脖子，反剪住戚朔的手并用锁链捆绑，最后在尾巴尖打了个死结，整个人绑的跟粽子似的。
　　晏迁冷哼一声，随后用力一扯锁链的一端，戚朔双手和尾巴被死结绑在身后，双膝跪在水池中。
　　晏迁踩在戚朔膝盖上，一记左勾拳砸向他的脸。
　　让你刚刚咬我！
　　锁链勒着他的脖子，戚朔的头只能微微后仰看向晏迁，淡蓝色的眸子里染上一层杀意，露出尖牙舔过嘴角的血。
　　这个锁链拿来绑人太合适不过，戚朔每用力一分，它便缠绕的更紧。
　　戚朔应该也注意到这一点，身体猛地往晏迁方向压，又准备故技重施咬上来。
　　“还想咬人？戚朔你属狗的吗？”晏迁眼疾手快，拿出【手术刀】横在他的嘴边，尖牙只咬到一点刀锋。
　　戚朔毫无焦距的瞳孔在听到名字后恍惚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野性，凶狠地盯着他。
　　晏迁喘着气坐在水池边缓了会儿，【手术刀】依旧谨慎地横在戚朔嘴边，他在想到底如何净化戚朔比较好。
　　他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浓郁的黑气像烟雾一样把戚朔整个人都块笼罩起来。
　　晏迁平时是把精神力包裹在手术刀上，然后能起到一点净化效果，但对象都是A级以下，他有把握在制造伤口的同时摁住对方。
　　可戚朔是S级异能者，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如果再割出伤口恐怕会让他凶性大发不好控制，到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晏迁思考片刻，决定尝试新方法，他拽着锁链让戚朔靠得更近。
　　淡蓝色的精神力包裹住晏迁的手掌，轻轻贴在戚朔的额头，没发现身下的人浑身僵硬在原地。
　　黑气被淡蓝色精神力缓缓驱散。
　　晏迁脑海里弹出系统提示音。
　　【污染值-80。】
　　成功了！
　　晏迁没忍住露出一点笑意。
　　戚朔的视线锋利得像饿了很久的狼，实在太过刺眼，晏迁移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
　　淡蓝色的光继续从戚朔的头顶往下扫去，直到扫到戚朔的腰间才停下，黑气消失大半。
　　【污染值-2387。】
　　晏迁的精神力值急速下降，他手一软，手术刀落进水池中。
　　睫毛轻颤扫得手心很痒，晏迁连忙移开盖住戚朔眼睛的手掌，他的眼中凶性减退，带着一丝没缓过神来的迷茫。
　　晏迁知道净化大概奏效了。
　　房间一角响起密码输入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晏迁从水池里站起来。
　　【梦境长廊已解锁，是否登出。】
　　金属门滑开瞬间，晏迁回复道：“是。”在来人踏进房间前消失在现场。
　　沙原挡在陆江冉前面，害怕戚朔会攻击他，可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任何的动静。
　　陆江冉看着污染监测仪上的数据，奇怪道：“戚朔的污染值已经降低到安全范围了。”
　　戚朔异化消失，他从水池里站起来，锁链从手臂上滑落，最终变成一柄黑色的刀。
　　沙原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给我拿衣服过来。”戚朔摸着侧脸，把黑刀入鞘，离开水池。
　　身上割出的伤口处流出的血顺着水滴往下滑。
　　沙原感觉戚朔还有点怪怪的，虽然是理智的，但还是让人心底犯怵，他不愿久留，赶紧离开去找衣服。
　　陆江冉走到戚朔身边问道：“你这一身伤是……？我记得没错的话，赤霄之前也没能将你完全捆住，怎么这次怎么成功了，你变弱了？”
　　“还有你这脸怎么像是被人揍了一拳。”陆江冉笑得有些大声，眼神十分复杂。
　　“要不是我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人进来，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藏人了。”陆江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水池和地面都有些打斗的痕迹。
　　戚朔顶着刺痛的腮帮子，伸手拧干发尾的水，“还有人能逃过您的眼睛吗？”
　　“你不对劲，居然用上了尊称。”陆江冉上下打量戚朔，“你的污染值是怎么消失的？”
　　“我可以走了吗？”戚朔语气淡淡道。
　　沙原拿着衣服走入房间，陆主任才慢慢回答：“可以走了，但检测器依旧要戴上。”
　　戚朔换好衣服，接过手环戴在手上往屋外走去。
　　晏迁离开后从登出口回到家，头晕到差点站不住。
　　他连忙灌了几支营养液，坐在椅子上缓一会儿后才走向卫生间，他决定先去洗个热水澡，他看向镜子中的那道醒目的咬痕，像吸血鬼咬的一样。
　　晏迁洗完澡后用酒精消毒，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有些青紫，幸好这几天不上班。
　　收拾完这一切，晏迁立马躺上床，筋疲力尽到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晏迁原本以为他能一觉睡到天亮，结果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突然被一点动静吵醒。
　　窗户砰砰的响，挂在窗帘上的晴天娃娃张开嘴提示道：“阳台有‘人’，如果你不起来处理的话，我就帮你处理了。”
　　晏迁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含糊地回答了一下，转身继续睡觉。
　　闭上眼没几分钟，晴天娃娃又开口：“他说他认识你，你要不要起来看一眼？”
　　哪有人大半夜会从阳台来做客啊！又不是搞刺杀。但他的危险警惕也没有被激活，说明肯定不是暗杀。
　　晏迁扯上被子盖住头。
　　这个晴天娃娃自从上次在秦龙的事情上发挥了点作用，平时毫无动静，晏迁都怀疑它是不是偷偷摸摸不干活，想当个纯摆件，想要退货给系统，今天又一个劲的吵他。
　　晴天娃娃：“他说他叫顾桑结。”
　　晏迁猛地睁开眼。
　　他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他叫什么？”
　　“顾桑结。”晴天娃娃一字一顿。
　　晏迁穿上拖鞋走向阳台，晴天娃娃提醒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抓了抓挡住眼睛的头发，推开阳台的门。
　　四分五裂的肉块分布在阳台各个角落，栏杆上还有两双手试图往上爬。
　　顾桑结的脑袋滚到晏迁的脚边，他泪流满面道：“晏迁，帮帮我。”


第73章 可爱的尸块
　　到处都是在爬的尸块，他的阳台彷佛变成了尸体派队现场，晏迁大脑迟钝一秒“啪”的把门关上。
　　他拿起手环重新走回阳台，打开摄像头拍下这一幕。
　　晏迁的精神力值还没恢复，他不确定现在是否还在梦里，记录下来是最简单的办法。
　　顾桑结以为他被吓到去报警了，可怜兮兮地接着把身体往外搬。
　　血蹭得阳台到处都是，晏迁已经预见打扫起来多费时间了。
　　“你先别动。”晏迁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
　　【顾桑结，畸变度：98%，污染值：3498（A级）。】
　　他的系统界面是这样提示的。
　　普通人碎成这样肯定是活不成的，只有畸变者才行。
　　顾桑结变成了畸变者。
　　晏迁问道：“你自己没办法拼回去吗？”
　　他记得家里还放着几支污染抑制剂。
　　“不能……我一觉醒来就发现变成这样了，等到别人都差不多睡着我才敢过来找你。”顾桑结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时观察着晏迁的脸色，他似乎并不害怕只是有点嫌弃。
　　顾桑结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到处乱爬，血糊糊的手掌印啪得蹭上他的裤腿。
　　洁癖大爆发的晏迁：……
　　大半夜对着一颗人头对话实在是太过诡异。
　　晏迁决定先把顾桑结缝起来。
　　“你等我一下。”
　　晏迁回房间从系统里面拿出【万能敛容箱】，在顾桑结面前不能暴露的底线就是系统。
　　其余的到时候视情况再决定。
　　而让晏迁决定救顾桑结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发现系统的任务【阻止神的诞生】的进度条跳到了4%，救小栀和戚朔让进度条一共上涨了3%，说明顾桑结变成这样很大概率和永生教会脱不了干系。
　　他戴上黑色橡胶手套，穿上鞋套提着箱子走向阳台。
　　晏迁把顾桑结的身体按照顺序摆在一起，嘴里还念叨着：“太久没处理过尸体，不知道手艺生疏没。”
　　“这里是胸骨，这里是脊椎，胯骨……小腿。”
　　晏迁对着尸块如数家珍的模样让顾桑结忍不住抖了一下，晏迁现在真的很像个杀人犯。
　　晏迁摆好后拿出针线开始缝，用的是白色的线。
　　一个小时之后，完整的顾桑结重新出现在眼前。
　　晏迁有些不满意，“你腕骨去哪里了？”
　　顾桑结愣了一下，腕骨指的是手腕吧，难怪他的手臂一边长一边短，“……好像还在家。”
　　“那你明天再回家拿过来，我给你重新缝上去。”晏迁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去菜市场买个菜一样简单，他低头整理工具。
　　“你不怕我吗？”顾桑结忐忑不安。
　　晏迁只想快点收工睡觉，“你觉得自己可怕吗？”
　　顾桑结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这些针脚，似乎和皮肤都融为一体，身上全是干涸的血迹，他在点头和摇头间来回犹豫。
　　“把阳台打扫干净，桌上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污染抑制剂，动静小点。如果这不是做梦的话，你明天可以拿着腕骨过来找我，我不会说出去这件事。”
　　晏迁的耐心已经快告罄，他没兴趣哄孩子，转变心态还是要靠顾桑结自己才行。
　　说完便进屋，重新洗了个澡后，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顾桑结已经不见，桌上的衣服和抑制剂消失，阳台变得干干净净。
　　晏迁重新入睡。
　　而楼下，戚朔从街对面的巷子里走出。
　　他骑着摩托开了半小时，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晏迁家楼下。
　　失控的他并不是记忆全无，那个带着鹿骨面具的男人认识他，戚朔也从他身上找出一种在晏迁身上见到的熟悉感。
　　声音很像，味道也很像。
　　能够使他污染值降低的只有精神系异能者能够做到，可晏迁的公民档案里显示的是未觉醒异能。
　　晏迁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戚朔还没能理出头绪来，就看见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晏迁家的阳台爬下来。
　　戚朔脚步一顿。
　　小偷？
　　他倒是听说过这片治安不太好。
　　那个男人从巷子口走过，戚朔从男人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苦药香……
　　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穿着晏迁的衣服？
　　男人搓着手臂回过头往戚朔所在的巷子看了一眼，脚步加快离开现场。
　　戚朔隐匿进黑暗，他见过那个男人的资料，是爱德诊所的其中一个医生，名字叫顾桑结，似乎和晏迁关系很好。
　　戚朔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重新跨上摩托离开。
　　……
　　天堂食品大楼顶层。
　　周院长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切换的画面正是实验室，四五个研究员正神色焦急地检测各种数据。
　　手术台上躺着的婴儿与当初被反抗军抢走的A18模样相同，研究员正在进行最后的缝合。
　　画面中的其中一个研究员拨通墙上的电话，与此同时周院长的书桌上的内线电话也响起，他按下接通按钮。
　　研究员：“院长，A19的心脏手术已经完成，但反馈目前反馈的数据不是特别好，这颗移植心脏匹配度不是100%，后续可能还要进行二次更换。”
　　“如果更换机械心脏会好一些吗？”周院长问道。
　　“A19目前初步估计将会是S级异能者，他在使用异能的时候带给心脏的负荷会很大，机械心脏可能会过载，如果光靠普通的人体很难运作整个过程，这也就意味着A19不仅仅要更换心脏，可能整个身体也得更换才行。而且机械的东西也有损耗，每隔一段时间必须重新更换，身体要重新兼容，不利于A19的自我生长。”
　　“先继续检测。”
　　周院长挂断内线电话，看向身旁的宁澄：“联系各个分院继续寻找合适的备用心脏，A19绝不能出现问题。心脏最好要是异能者身上的。”
　　“给天使基金会每年捐那么多钱也该他们付出点什么了。”
　　宁澄恭敬道：“异能者分布最多的除了监察部就只剩下天使基金会，您是想从里面筛选心脏吗？”
　　“可天使基金会是个密不透风的铁桶，A级以上的异能者的资料几乎都是保密状态。”
　　周院长缓缓道：“你直接往人家饭盆里抢食，人家怎么愿意给你。”
　　“他们不是老说人手不够吗？送几个人过去帮忙。”
　　宁澄一听便知周院长已有打算，“您打算送哪些人过去？”
　　周院长：“不急，明天让晏迁先来一趟，我听说他已经出院了。”
　　宁澄突然想起一件事，“监察部传来消息，说是情报科科长去问过晏迁了，发现他意外觉醒异能的事情，可他不是畸变者吗？”
　　“既然能从永生教会的主教手上活下来，他自然也有些本事的。能帮到我们最好，帮不到那就看看他的心脏能不能给A19用。”周院长淡淡道。
　　“是。”


第74章 监听
　　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让晏迁难得的没被闹钟吵醒。
　　一觉睡到了十点。
　　他睁开眼缓了几秒，从床头勾过来手环，打开昨晚拍摄的照片。
　　昨晚阳台的尸体派队照片清晰入目。
　　不是梦。
　　顾桑结真的变成了畸变者。
　　顾桑结平时的生活比他还规律，诊所家两点一线，身边根本没有危险源存在，唯一一个可能让顾桑结变成这样的人只有雅各布。
　　晏迁立即给顾桑结发了条短信，“我昨晚说的话还作数。”
　　他会帮他，前提是他得自己有往前奔的力。
　　发完信息晏迁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午饭二合一，手环里突然响起陌生来电。
　　晏迁思考几秒按下接通。
　　“你好，晏迁。我是济世医药的秘书宁澄，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有什么事吗？”晏迁倒不意外，如果李博士没死打电话给晏迁的人应该就会是他了。
　　“爱德诊所的事情周院长已经知道了，他想找你聊聊，方便见一面吗？”
　　宁澄虽然语气恭敬，但态度已经摆出来。
　　要见晏迁的是周院长，容不得他拒绝。
　　“方便。”晏迁回答道。
　　叫他过去应该是了解雅各布的事情，不过也可能是聊另一件事。
　　他才在监察部情报科科长那里透露了自己是异能者，这边周院长就派人找他。
　　周院长应该是怀疑了点什么，但没有具体的证据，否则现在请他过去的就是枪口而不是宁澄的电话。
　　“什么时间？”晏迁问道。
　　宁澄：“今天下午两点，到时候会有车来你家楼下接你。”
　　“好，到时候见。”
　　“到时候见。”
　　这一趟也不是风险全无，他需要做点准备。
　　晏迁挂断电话，打开系统商城浏览。
　　他需要一些卡牌以外的装备。
　　随着他精神力的升级，商城大部分的商品都已经解锁。
　　他仔细浏览功能，选了几样比较实用的。
　　【薄如蝉翼的防弹衣】外表就是件普通的墨绿色丝绸面料的衬衣，和晏迁平时的穿搭也不冲突，防弹等级为1级，除了核弹和激光枪，其余的武器杀伤都可以挡下，而且还防溅血，对有洁癖的人非常友好。
　　【完全消音的微型手枪】名字就代表了功能，优点是消音，小巧，只有不到巴掌大小，缺点就是弹匣只有六枚，弹药需要另外购买，费钱。
　　【多功能眼镜】兼具夜间热成像，录像功能为一体，可以根据录像绘制3D平面地图。这个也挺好，万一真的交火，了解地形方便撤退。
　　【您已花费653积分购买成功。】
　　手枪藏身上是最不安全的，一旦搜身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晏迁就把他放在了空白卡牌内。
　　其余两样他正常穿戴就行。
　　晏迁看了眼手环，这个世界他最担心的其实还是网络世界，那些信息的浏览记录存在不小的隐患。
　　他看向系统商城，选择了一个最贵的手环。功能很多，拥有独立的信息防火墙，如果有人试图黑进手环，还会留下痕迹。
　　这样就不怕手环没在他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被动手脚，之前没换手环也是因为商城里的还没解锁。
　　他把现在手环里的信息全部导入新手环里面，旧手环格式化之后放在家里。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两点，晏迁提前下楼，来接他的车依旧是那天载他去天堂食品的那辆白车。
　　车门自动滑开，晏迁坐上车，司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专注的开车。
　　车辆行驶的方向却不是天堂食品公司大楼。
　　晏迁调正了一下眼镜，实则是打开地图定位车辆的位置。
　　最终他们进入了金湾区一处的别墅。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打电话给晏迁的宁澄。
　　晏迁走下车，宁澄迎上去，“抱歉，周院长非常注重隐私，所以任何电子设备都不能带入这栋房子。”
　　“明白。”
　　晏迁把系统出品的手环交给宁澄，跟在宁澄身后进入别墅大门。
　　进去后门短暂的闪烁了一秒绿灯，晏迁猜测这东西是用来检测是否携带武器的。
　　宁澄走在前面，“周院长对于李博士的事情非常生气，济世医药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叛徒，不仅跟反抗军勾结还和永生教会的人也有了关联。如果待会周院长说了什么重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不是针对你。”
　　“那我们后面会怎么样？会被裁员吗？”晏迁斟酌了一下语句，选择比较合适的回答。
　　从自己角色定位出发，他现在应该最关心的是这份工作是否保得住。
　　宁澄笑了一声，“不，不会，你误会了。虽然我觉得可能你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会更高兴一点，我能透露接下来的谈话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个坏消息。”
　　晏迁：“毕竟李博士是我的老师，他干下这些事情，我多少也有点责任。”
　　“别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济世医药需要的是晏医生这种年轻的新生军。”宁澄笑着安抚道，伸手握上晏迁的手背。
　　“以后说不定我也得让你关照一二。”
　　晏迁强忍鸡皮疙瘩没把他甩开，扯了扯嘴角，“您言重了，宁秘书。”
　　宁澄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周院长在里面等你，记住我说的话，李博士做的事情别一个劲往你自己身上揽。”
　　“谢谢。”晏迁努力让自己忽视被宁澄碰到过的手背，上前敲门。
　　宁澄今天这么捧着自己，周院长接下来的谈话多半没安好心。
　　“进。”
　　房间里面传来人声。
　　晏迁推开房间，一块写着“允文允武”的书法牌匾挂在墙壁上。
　　书法遒劲有力，让晏迁莫名联想到潍坊大街的牌匾。
　　周院长从书桌前走过来，“这边坐。”
　　他带着晏迁到矮几上落座，亲自泡茶。
　　晏迁觉得奇怪，那天见到的周院长透露的底蕴简直就是头容易愤怒的山猪，今天这个给他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更沉得住气，更深藏不露。
　　白瓷茶杯盛满黄澄澄的茶汤放到晏迁面前，周院长介绍道：“这茶还不错，尝尝。”
　　晏迁浅抿一口，入口苦涩，含在嘴里两秒才变得甘甜，“很有意思。”
　　周院长目光幽深，“是的，如果只是一口气牛饮，发现不了这茶的甜。”
　　“李博士太心急了，所以他尝不了这杯茶。你愿意代替他继续为我做事情吗？”
　　“我目前还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实验成果，恐怕会耽误您的事情。”晏迁非常直接的指出自己的不足。
　　周院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点不用担心，等你历练到一定的程度实验自然会水到渠成。”
　　不是实验，那就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那您想要我做什么？”晏迁问道。
　　周院长：“我们和天使基金会存在合作，他们想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医疗应急小组，能够派遣到各个地方为收尸人提供更快捷的医疗援助，但现在还差不少人。所以我打算抽调爱德诊所的人过去，你来当这个负责人。”
　　天使基金会……原身与这个机构唯一的关联就是，他是天使基金会的资助对象之一。
　　晏迁感觉周院长可不止让他过去打下手那么简单。
　　“您希望的应该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负责人吧。”
　　周院长为晏迁添了点茶，“我需要你在必要的时候，为我提供天使基金会内部的异能者情况。”
　　晏迁：“可我毕竟是您派过去的，对方多少会比较警惕。”
　　“这点不用担心，去天使基金会的人在外人眼中是一种变向的流放，他们只会认为你们被逐出济世医药核心圈子。再加上你有李博士徒弟这个身份在，被排挤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我对天使基金会内部不太了解，我们唯一有过的交集就是他们资助了我上学。”晏迁假装担忧道。
　　“待会宁澄会把所有资料发给你，你的假期依旧是一周，有足够的时间熟悉。”周院长缓缓道：“你女儿是最近做手术是吧。”
　　“是的，过几天。”晏迁低垂眸子，掩饰情绪。
　　“那就等你女儿手术完成后再去报道。”
　　周院长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权利，反而拿出晏沫沫威胁他。
　　晏迁：“好，都听您安排。”
　　周院长展开笑颜，“今天起你就转正了，从下井区搬到集团公寓吧。”
　　“等沫沫手术做完我想先问问她的想法，我和她都空缺了太多在一起的时间，我打算和她住一起，方便照顾她。”晏迁脸上出现短暂的温和。
　　大事上做不了主，小事就得适当的放出去让晏迁自己决定，控制过了火会适得其反。
　　周院长没有强求，“好，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如果要在别处租房子，我也会给你安排补贴，沫沫学校的事情有麻烦的话，你直接找宁澄，他会帮你解决。”
　　“好的，谢谢院长。”
　　周院长：“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可以问。”
　　晏迁：“李博士真的死了吗？”
　　周院长：“死了。你不恨他吗？毕竟他都把你选作永生教会的祭品，如果不是那群监察官及时赶到，你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晏迁：“比起担心一个死去的人，我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开除。”
　　“我听说监察部情报科科长已经找过你了？”周院长突然问道。
　　“是的，毕竟我是唯二的幸存者。”
　　“还有谁？”
　　“好像叫温六奇，之前也是我们诊所的患者。”
　　周院长：“你对监察官说的是你觉醒了异能？”
　　晏迁苦笑一声，“我想面对监察官谁也不会说自己是畸变者吧。幸亏我的污染值不高，并且之前有长期服用药物，情报科科长可能把我当成觉醒原始生物血脉的异能者了。”
　　畸变者和异能者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畸变者会出现身体的部分畸变，即使服用抑制药物也不一定能压制得下来。
　　周院长拍了拍晏迁的肩膀，“之后你免不得要和他们打交道，早点预演一下也好，至少不会措手不及。”
　　“按时服用我们研究室研发的抑制剂就不会有问题。”
　　晏迁恭顺地点头，周院长起身，“好了，你先下去吧。”
　　晏迁推门离开往一楼走去，他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
　　宁澄给他准备了资料并还给他手环送他上车。
　　车上，晏迁默不作声的查看了一下手环。
　　上面显示：【监听持续进行中。】


第75章 天使基金会
　　晏迁回到家已经快下午六点，他坐在电脑桌前连接手环，对电脑进行全面杀毒。
　　好在并没有发现有人入侵过电脑的痕迹。
　　唯一显示有风险的就是他浏览过的那个永生教会的论坛。
　　他把手环的监测软件下载在电脑里，只要他在进入论坛的时候选择无痕就不会有被对方黑进电脑的风险。
　　这系统出品的东西还真厉害。
　　隐隐有些已经领先于这个时代。
　　他打开宁澄发给他的资料。
　　天使基金会成立于第一次公司战争，距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它一开始是由几家巨型公司合资助力战后经济建设，安置灾民的慈善组织。
　　在第三次公司战争后，新能源的发现也带来了畸变者和畸变生物的出现，天使基金会率先抓住风潮，整合第一批觉醒的异能者成为收尸人处理畸变者和畸变生物。它是除了政府之外异能者数量最多的民间团体。
　　政府破产后转移部分功能，天使基金会某种程度上也能算是政府的财团，在很多公共工程里都能看见它的身影，可以说是一只凌驾在联邦之上的巨兽，偏偏它又十分低调，网络上关于他们的新闻也多半是些关爱贫困儿童助力学习和建设安置房等等慈善事业。
　　背地里见不得人的生意隐藏的很好，晏迁竟然找不出一丁点负面新闻，包括宁澄发送的资料里也没有。
　　至少证明天使基金会背后的水很深，济世医药也很难伸手进去。他们资助的学生遍布各个领域，比如目前净水市的市长和财政部长都曾是获得天使基金资助过的贫困生。
　　按照派系来看，他们肯定是属于天使基金会的人。
　　在天使基金会最有话语权的是四大财团，分别是卡尔文家族、山本家族、秦家和关家。
　　济世医药在这里面都只能算是投资人的其中一个，人家不愿配合周院长只能闷头接受，否则也不需要派晏迁去卧底了。
　　原身拿了大学四年的天使基金才得以完成学业，要不然一毕业就得背负上亿的学贷。而天使基金会只是让他签署一份固定就业协议，毕业后必须前往天使基金会或者与天使基金会有过合作的企业工作满两年。
　　对于这个世界的居民来说，找工作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一毕业就能有工作那可是值得烧高香的程度。
　　好到有点太过反常了。晏迁可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圣母的组织。
　　晏迁继续往下浏览。
　　宁澄特别为他标注了几个需要注意的人。
　　第一个是现任天使基金会代理主席，目前卡尔文家族的当家人，奈特·卡尔文，35岁，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平时除了天使基金会每月一次的联合会议外基本不会出现在天使基金会大楼，上一任主席是奈特的父亲，他最近要进行心脏移植，所以由儿子代理基金会事务。
　　第二个是天使基金会的秘书长凯瑟琳，是奈特的左膀右臂，负责平时天使基金会内部的一些琐碎事务的处理，她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对工作要求极高，上到划分资金下到每个员工的穿着，她都能及时发现不对劲。
　　曾经有一名前台仅仅是在她眼前晃了一圈，她就准确的判断出她的领结材质并非天使基金会统一制定的制服材质，而是自己私下缝制的仿制品。
　　第二天那人就以未按照着装要求的理由被开除。
　　正常人的观察力真的能达到能清晰分辨出衣服材质的程度吗？晏迁有些怀疑，这恐怕是属于凯瑟琳的异能。
　　第三个是最需要晏迁去接近的人，业务部副部长山本一郎，主要负责收尸人相关的业务。
　　收尸人换个说法就相当于赏金猎人，监察部的特勤组人数有限，无法覆盖整个社会面，那么剩下他们管不到但又急需处理的畸变者就落到了收尸人头上。
　　根据畸变者的等级不同，对应的赏金高低也不同，是异能者可以合法赚外快的途径之一。
　　除了畸变者，收尸人也和军队，监察部等多个政府部门有合作。人手不足的时候，天使基金会需要派遣收尸人过去帮忙，比如对付反抗军的异能者和永生教会的信徒。
　　总结下来就是，天使基金会的势力范围摆布军政商，黑盾科技和济世医药在它面前都只算小弟，同时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晏迁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他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
　　天使基金会的资料就暂时看到这里。
　　他查看了一下手环，顾桑结到现在也还没有回复他。
　　指尖在手环上停顿几秒，玄关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晏迁走到门口推开门，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全副武装的顾桑结神情紧张地立在门外。
　　他让开道在顾桑结进入后关上门。
　　顾桑结手上提着袋子，局促地站在房间里。
　　晏迁伸手阻止他准备要说的话，默默开启【读心】查看隔壁是否有人。
　　没人在。
　　晏迁倒了杯温水递给顾桑结，“东西拿来了吗？”
　　顾桑结打开黑色袋子，里面是用封口袋装的冰块，腕骨在冰块中间。
　　晏迁接过冰袋，打开桌面的万能敛容箱，对双手进行消毒。
　　“外套脱了，坐椅子上。”
　　顾桑结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泛青的黑眼圈，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看起来倒跟僵尸没差别了。他伸出手，裸露的胳膊上全是缝合线，虽然晏迁依旧尽量选择颜色很浅的白线，但始终无法完全抹掉痕迹。
　　晏迁拆开线从冰袋里拿出腕骨缝上去，“你还有痛觉吗？”
　　“没有，一点也感受不到，我这样还算人吗？”顾桑结自嘲道。
　　晏迁伸手在顾桑结颈动脉贴了一下，“脉搏还是跳动的，说明你还活着。”
　　晏迁拿出化妆的工具盖住他身上的缝合线，“这个不防水，你平时注意一点就不会有问题了。”
　　他把化妆用的到的东西给顾桑结装好，把镜子移到顾桑结眼前。
　　镜子里的人除了肤色偏白点，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顾桑结低垂的脑袋勉强抬起来一点，他找回了点力气，“谢谢你晏迁。”
　　晏迁：“不客气，那么现在你打算和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顾桑结呼出长长一口气，眼中情绪阴霾密布，“你应该知道我认识孟南寻，自从他外派回来我就感觉他像变了一个人。”
　　“你没去参加聚餐的那天结束之后，我亲眼看见他活吞了一个人，他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孟南寻。”
　　晏迁问道：“他没发现你吗？”
　　顾桑结：“发现了，奇怪的事情也在这里，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还完完整整的躺在床上，有点像喝断片的感觉，我记不起来他是否对我做了什么。”
　　顾桑结确实是从聚完餐后第二天早上变得不对劲的。
　　晏迁接着问道：“你变成尸块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顾桑结回忆道：“头疼，经常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怕冷。”
　　这些症状跟服用禁药后的人十分相似。
　　晏迁：“孟南寻有在诊所外的地方找过你吗？”
　　顾桑结咬牙切齿道：“没有，但我变成这样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晏迁看着顾桑结的眼睛问道：“如果证明孟南寻是把你变成这样的人，你会怎么做？”
　　顾桑结攥紧拳头，“我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杀了他。”晏迁平静道。
　　“如果再见面你会杀了他吗？”
　　顾桑结没有丝毫犹豫，“我会。”
　　晏迁想了想决定对他透露一部分事情，“你杀不了他，准确说就凭现在的你还杀不了他。”
　　顾桑结感觉现在的晏迁有点陌生，“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他在哪里？”
　　“你的朋友孟南寻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外派回来的孟南寻是个假货，他的真实身份是永生教会的主教雅各布，一个S级异能者。现在的你对上他只有死路一条。”
　　顾桑结表情僵在脸上，“死了……他怎么死的？”
　　晏迁：“外派的时候路上遇到帮派火拼，被流弹击中。”
　　他的接受能力比晏迁预想的要好一些。
　　顾桑结沉默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晏迁把李博士和永生教会的关联，以及雅各布主持的洗礼再到他和温六奇被抓去当祭品，最后被监察官救出的全部过程都详细告诉给顾桑结，当然这过程中省略了许多关于他自己的很多事情。
　　“一周之后，我们大概会被调去天使基金会医疗部。”
　　顾桑结被信息轰炸得有些懵，短短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抓住最关键的信息，“那雅各布现在还没被抓住吗？”
　　晏迁：“还没有。监察部目前也在搜索他，如果你发现他的踪迹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顾桑结：“可……可你又不是异能者。”
　　晏迁挽起袖子，黑色鳞片迅速爬上他的手臂，顾桑结瞪大双眼，“你……你觉醒异能了吗？”
　　晏迁：“应该是的，过几天我需要去监察部一趟，到时候就能知道具体异能情况。”
　　顾桑结苦笑一声：“挺好的，至少比畸变者好。”
　　晏迁问道：“杀死雅各布，跟你是畸变者还是异能者有关系吗？”
　　“畸变者给你带来身体上的畸变，现在已经暂时解决。平时记得按时吃抑制剂，你的污染值就不会上升太多，即使遇到监察官稽查，只要你的污染值还控制在安全范围，你就不会有事，平时见到监察官绕道走不就行了。”
　　“雅各布是一名S级的异能者，他既然对你做了什么就肯定有所图谋，他一定会再来找你。到时候谁是猎物还说不准，而你现在确定还要继续这样消极度日吗？”
　　晏迁的话有种奇特的力量，顾桑结仔细思考每一句话。从小到大他都在按部就班的活着，按照家里人画好的线，读书，工作，雅各布就是他轨道上的一颗石子，让他的生活脱轨。
　　但不一定是坏事，他没死还变成了畸变者。
　　他目光中燃起一把火，“我要变强。”


第76章 摆盘艺术
　　晏迁没说好没说不好，有的人嘴上放狠话是一回事，实际遇到了又是另一件事。
　　他还不确定顾桑结是否真的有放手一搏的勇气。
　　“那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的状况。”
　　顾桑结对晏迁有种下意识的信任感，“可以，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现在还需要进食吗？我要知道你的身体机能是否还和正常人类一样。”
　　顾桑结：“需要，而且食量大增，受伤之后还是会流血，但恢复速度很慢，你给我缝合的这些地方是不会愈合的。”
　　特定部位的伤口无法全部愈合，这一点倒是跟晏迁在李博士身上看见的不太一样。
　　难道是因为个体差异性？
　　晏迁继续问道：“你会惧怕火吗？”
　　顾桑结：“这个不太清楚，我没试过，如果需要，我可以现在就试试。”
　　晏迁拦下，“不着急。”
　　顾桑结服从性很好，他也需要这样的人，不会多生事端。
　　晏迁在手环便利签属于顾桑结那一页中的代办事项写下：进行火焰测试，观测人体组织是否会被火焰彻底清除。
　　李博士只要还剩下一丁点人体组织都能复活，不知道顾桑结是否是这样，能够彻底杀死李博士的只有火焰。
　　晏迁问道：“你有试过自杀吗？”
　　顾桑结怔了一下，“没有，但我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的尸块，按照正常人类的出血量来说，我现在应该已经死透了，可我还有脉搏。”
　　晏迁：“不，我指的是心脏受伤是否会导致你的死亡。”
　　顾桑结：“没有试过。”
　　晏迁记录下：无法判定心脏受伤是否会死亡。
　　“你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别的变化吗？”
　　顾桑结思考片刻，犹豫道：“五感提升，还有一个就是……”
　　“是什么？”
　　顾桑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能不太实用，假如我把身上的某个部分丢失，无论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到它。比如放一根手指头，或者更小的东西。”
　　晏迁：“相当于定位器。”
　　“差不多。”
　　“那你有实验过距离吗？”
　　“没有。”
　　晏迁再次记录在手环上：躯体的一部分相当于定位器，但距离未知。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了把**递给顾桑结，“从今天开始熟悉它，你要拿着它不离身，而且尽量别让其他人发现它的存在。”
　　顾桑结捧着匕首点头，“包括洗澡睡觉吗？”
　　“包括。”晏迁目光冷静，选择匕首的理由很简单，比较容易上手，手枪的话顾桑结还需要时间练习才行。
　　以防万一，晏迁还是简单示范了一下匕首的使用方法。
　　“之后我会另选时间地点帮你进行测试，也会教你一些简单的格斗术。”
　　顾桑结总感觉他和晏迁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很大，他好像抱上了金大腿。
　　晏迁打开玄关门准备送客：“从现在开始多注意身边的一切，今天可以回家了。”
　　顾桑结握着匕首，心中的恐惧少了许多，“谢谢你，晏迁。”
　　“嗯，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晏迁送走顾桑结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他要对付永生教会，光靠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
　　他决定先进行复盘，目前存在几个问题：
　　第一，他不了解永生教会除了雅各布以外其他主教的详细情况，他们是否也是S级异能者？天堂食品可以成为济世医药的披皮，那么永生教会是否在净水市也同样存在别的据点？还有就是他要找到雅各布的行踪，雅各布不死，就像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二，既然要阻止“神”的诞生，那他就必须要提前知道，永生教会具体打算做些什么。
　　第三，济世医药和永生教会目前表面是一对死敌，至少在他完成系统任务之前，他需要济世医药的一些助力，这样一看他的卧底天使基金会的任务只能继续下去，但周院长为什么那么想得到异能者的资料呢？
　　第四，原身的记忆。雅各布能替代孟南寻，但却没有拥有真正孟南寻的记忆，所以才导致他在顾桑结面前露陷，当下晏迁能伪装过去，也仅仅是因为他和原身的性格很相似，平时除了工作，和爱德诊所的人没有别的深交。
　　可原身还有个女儿在，他不可能永远不见她，最快的话可能就是在做手术前，他要如何伪装成她朝夕相处了两年的父亲……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亲疏程度，晏沫沫的性格，个人喜好是什么？他一概不知。
　　原身家里没留下任何线索，让他都无从下手。
　　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的本质都是信息差，他需要信息渠道，朱利安目前能算一个，但朱利安接触到的是主要是大多数是财阀相关的消息，关于监察部内部有任何行动的消息，朱利安可能就够不着了。
　　想到这里，晏迁先低头给朱利安发送了一条信息，“可以帮我收集一些关于天使基金会和永生教会的资料吗？或者说最近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和畸变者有关系的都可以。”
　　朱利安立即回复他：“可以，有消息我再跟你说，这周末有空来我家里做客吗？孟布念叨了好久。”
　　晏迁想了想，孟布想邀请他已经是很久的事情，朱利安以前没有特别提起过就是不想让他为难，现在突然说起这件事，大概还有别的事情想找他帮忙。
　　晏迁刚好也能请教一下朱利安是怎么和孟布相处的，为了和晏沫沫一起生活，他需要做些准备。
　　他看了眼日期，现在周三。
　　“好，我会去的。时间地点发给我吧。”
　　朱利安：“我到时候直接派人去接你。”
　　晏迁：“好。”
　　有什么风吹草动，监察部应该是最先收到消息的，最关键的是监察部早就在研究永生教会，一定知道一些关于主教的信息。
　　他馋的就是这部分信息，晏迁叹了口气，打入监察部内部的难度可不亚于让他阻止“神”的诞生。
　　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为了抓住雅各布，顾桑结是个很好的鱼饵。但是他太弱了，晏迁需要花点时间训练才行，这件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晏迁低头给顾桑结发送了一条短信，“从明天开始跟着我一起锻炼可以吗？”
　　顾桑结回复：“可以！”
　　晏迁：“好，那明天早上五点半点楼下见。”
　　目前缺少锻炼的地方，只能先提升体力，先从晨跑开始吧。
　　顾桑结：“好……好的（虚弱笑）”
　　第三个问题济世医药为什么要获得异能者的资料跟天使基金会有关，晏迁只能入职之后再慢慢调查，暂时可以搁置。
　　第四个问题伪装不是长久之计，彻底的解决办法就是告诉她真相，但他需要在见到晏沫沫后才能决定具体怎么做。
　　至于原身记忆，他也只能慢慢恢复，目前还没有任何快速解决的办法。
　　晏迁翻到手环上的图片，突然想起，似乎还有个渠道可以打探到永生教会的消息——
　　那个暗网论坛。
　　晏迁打开电脑输入网址。
　　红色的倒三角眼睛出现在屏幕正中间位置，晏迁避开直视那个图标。
　　进入页面，屏幕弹窗提示：“欢迎您进入论坛，会员68686（实习会员Lv1）。”
　　晏迁找到李博士的那篇《从脑癌晚期到被真神洗礼》的帖子，点击进去却发现只剩下“已删除”三个字。
　　弹窗提示“您的赎罪故事只剩下两天时间等待发布。”
　　晏迁看了眼手环里的照片，这不是现成的素材吗？
　　他浏览了HOT贴，总结了一些这些帖子的共性，大多数用正常伪装不正常，要时刻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
　　可晏迁不打算模仿他们，他决定走一种独特的风格，给自己设定的角色标签为“优雅的变态”。
　　只有最特别的内容才可能吸引到论坛里的主教，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与真神有关的道具【A级·玫瑰的献礼】。
　　图片在发布之前，他要抹掉一些可能暴露顾桑结和他位置的信息。
　　晏迁打开手环，居然还有编辑图片的功能。
　　他把顾桑结的脸p成了一个红色笑脸头套，把阳台地板置换成了玫瑰簇拥的场景。
　　幸好顾桑结的身上不存在胎记要不然就太难p了。
　　他打开帖子发布页面，输入标题：《如何能拥有一段和谐的同事关系？》
　　内容：“首先你要随机邀请一位同事来你家做客，准备一些美酒佳肴，也可以仅仅需要一点酒就足够。”
　　“轻轻来到半醉半醒的同事身后，伸手抚上他的肩膀，聆听他颈骨折断的美妙声音，用刀割开他的大动脉，肮脏的血液会从体内流出。”
　　“他让我感受到了愤怒，愤怒是原罪，为了不亵渎身为神的信徒之名，我决定亲自解决我的原罪。神会重新把他破碎不堪的灵魂重新拼凑，这是我献给神的礼物也是属于我的赎罪。”
　　晏迁上传图片，点击发送。
　　3L：学废了……
　　6L：这骨肉分离的刀工，楼主肯定杀了十几年的鱼吧。
　　7L：完蛋，我这个月的优秀信徒的任务肯定达不成了，楼主这简直就是艺术品。
　　10L：他可以是同事，也可以是同逝（
　　34L：预感主教可能会很喜欢，蹲一个加精。
　　99L：只有我想学尸体摆盘艺术吗？球楼主开课！
　　晏迁的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时间跳到凌晨十二点。
　　102L：无意义的杀戮才是罪孽，替他人清洗罪孽只是一种修行，真神认可了你的赎罪，欢迎你真正的加入我们，愿你我皆永生！
　　回复人id为以诺（大主教），红色的头衔格外醒目。
　　与此同时，晏迁的私聊对话框弹出。
　　以诺（大主教）：“你的玫瑰很好看，可以送一朵给我吗？”


第77章 邀请函
　　某个空间内。
　　红丝绒地毯之上趴着一黑一白两头雄狮，棕色的兽瞳懒洋洋看着正踩在它们身上的纤细白皙的脚背。
　　穿着繁复花纹教袍的男人用脚掌揉了揉雄狮的肚皮，抬头看向展开在半空的血红色字幕。
　　一个长着翅膀的眼球飞到男人身边，“以诺大人，最近这一周内被选召的新人一共有十个，除去把论坛当作网络诈骗链接删除的有四个，现在还剩下六个，其中有四个他们的赎罪故事都已经分享完毕。”
　　以诺把手支在扶手上，“比加，你偷懒了。”
　　黑色雄狮猛地睁开眼盯着长着翅膀的眼球，尾巴不安分地甩了甩。
　　比加吓得冷汗都快冒出来，连忙找补，“是因为监察部的人工智能加强算法，我们发送链接有很大几率会被系统检测并拦截，而且最近还冒出来一个叫黑鲨的组织，他们之中有个叫黑雀的黑客，他的计算机能力不在我之下，我有好多备用网址都差点被他攻破。”
　　比加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地打量以诺的表情。
　　以诺抬手安抚了一下黑狮，它才重新闭上眼趴下去。
　　“先看看帖子吧。”
　　比加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眨了下眼睛，半空的红色光屏迅速切换页面。
　　第一篇标题名为《好想炸学校》
　　发帖人id23333。
　　“哇，这是一个什么网站，感觉好神奇！可以帮我炸学校吗？做不完的作业，补不完的习，还有无数的课外活动需要参加，每个都必须和学分挂钩，你们能想象吗！我现在才小学……感觉自己已经老了四十岁。我赎罪，我今天翘了一天的课跑去打全息游戏，游戏遇到个喷子，我气得把设备砸了。这个算赎罪吗？毁掉了我的万恶之源。”
　　靠，怎么放进来个小学生！
　　比加的心又重新悬在半空，以诺没有发话他也不敢擅自切下一个帖子。
　　以诺指尖在扶手上敲击了一下，比加知道这是要看下一个的信号。
　　下一篇标题为《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比加暗地呼出一口气，这个标题看着还行。
　　发帖人id7878。
　　“我生活在苦难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是诱使我陷入泥沼的陷阱，贫穷，毒品，性交易，我渴求解脱。就在今天早上，命运绊了我一脚，我决定把他铲平，我要反抗！这是我的赎罪。”
　　比加放大贴主附上的图片。
　　前一张是一处完整的阶梯，后一张是被用铁锹破坏的阶梯，到处都是破损的水泥块。
　　比加：……
　　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以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从下巴抚到唇边，他淡淡道：“下一个。”
　　不愧是大主教，情绪管理满分。
　　比加连忙切换下一个帖子。
　　标题《最优秀的猎人往往是……》
　　发帖人id34547。
　　“你们的真神长什么样子的，能变成女魅魔那样吗？我可以在她身上赎罪呢～别说让我当信徒了，就算当畜生都行。现在办信用卡都要送点东西先，你们拉人入教不先付出点什么吗？”
　　比加不存在的眉毛不详地跳了一下，他不怕这个满嘴侮辱真神的蠢猪。
　　可他害怕的是身边这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啊！暴风雨来临的前夜总是很安静。
　　以诺伸手捏住比加的翅膀，手掌将比加完全笼罩，淡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血红，他的视线穿透无数的虚拟世界找到发帖者。
　　第一篇贴主23333刚洗完澡，正闭着眼享受家政机器人的按摩，在他身后的电脑屏幕——
　　静悄悄地钻出无数的红色丝线将他包裹。
　　他的皮肤彷佛被抽真空，生命力迅速流失，皮肤变成干瘪的树皮，无数的皱纹出现在他脸上。家政机器人无法处理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检测到小主人的身体状况发生变化，滴滴发出预警。
　　23333从床上爬起来，视线落在正对着床头的落地镜中，他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牙齿流着血从他嘴里一颗颗掉出来，“啊！！！！”
　　第二篇贴主7878发完帖子之后就跑去买点啤酒宵夜，现在正揣着一大袋宵夜往回走。
　　路过早上被他铲平的阶梯，红色的丝线从四面八方而来缠住他的手脚。
　　咔哒数声，他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像是一团橡皮泥被无形的手揉捏按进水泥地中。
　　破碎的骨头，碾成肉泥的人体组织和碎石混合在一起竟重新拼凑出了石阶模样，血顺着坡道流下，现场只剩下洒落的夜宵打包盒。
　　第三篇贴主34547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他正在和监察部客服沟通，“这个举报成功确定会有1000元赏金是吧？”
　　客服回答：“是的呢，亲。我们会根据网站规模酌情发放赏金，这个不用担心。”
　　34547脸上喜不自胜，“审核大概需要多久？”
　　客服：“最快的话一个小时后就有结果噢！”
　　34547趿着拖鞋，走到水龙头下喝水，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几只野猫蹲坐在墙边叫的没完没了，反光的瞳孔在大晚上格外瘆人。
　　他骂道：“草泥马，这么喜欢叫是吧，看我不毒死你们这群畜生。”
　　他伸手把买的老鼠药混着食物倒在窗边，正准备回到床上时，变故发生。
　　装着手机的口袋冒出无数红线钻进他的口鼻之中，下一秒他变成一只老鼠落在水槽内。
　　几只野猫体态轻盈地从墙边跳跃到窗边钻进房间里，盯着老鼠发出尖啸的叫声，“喵——”
　　以诺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放开比加，拿出手帕擦擦手掌。
　　气压莫名的沉闷，比加小翅膀直接扇动不起来，晃晃荡荡地落在地面，他紧张道：“大……大人。”
　　大主教以诺是一名双异能者，他的其中一项异能是能够让其他人的异能进阶，比加的异能名叫S级·天网，能够搭建虚拟网址筛选信徒人选，在网络世界畅通无阻，结合大主教以诺的异能之后，他的异能就可以发挥出类似【言灵】的作用，能够让所写成真。
　　以诺把这个异能称之为“进化”，这种最接近神的能力才是他能够成为大主教的原因。
　　比加最惧怕的主教就是他。
　　以诺淡金色的瞳孔注视着比加，“你怕什么，继续。”
　　白狮子伸了个懒腰，用尾巴讨好地圈住以诺的脚踝，安抚情绪。
　　比加觉得如果下一个贴主还是那种水货，他的小命也不保。
　　下一篇帖子名为《如何能拥有一段和谐的同事关系？》
　　贴主id为68686。
　　“首先你要随机邀请一位同事来你家做客，准备一些美酒佳肴，也可以仅仅需要一点酒就足够。”
　　“轻轻来到半醉半醒的同事身后，伸手抚上他的肩膀，聆听他颈骨折断的美妙声音，用刀割开他的大动脉，肮脏的血液会从体内流出。”
　　“他让我感受到了愤怒，愤怒是原罪，为了不亵渎身为神的信徒之名，我决定亲自解决我的原罪。神会重新把他破碎不堪的灵魂重新拼凑，这是我献给神的礼物也是属于我的赎罪。”
　　图片上，娇艳欲滴的红白玫瑰围绕在尸块旁边，犹如一张千花挂毯，被花朵簇拥的尸体处理的很干净，看不见多余的血污，赤裸直白，饱含进贡者的满腔诚意，这样的祭品才是献给神最完美的礼物。
　　以诺露出今天的第二个笑容。
　　他从玫瑰身上看到了真神的气息。
　　让比加更震惊的是，看见大主教以诺罕见地亲自动手回复那个id叫68686的贴主，“你的玫瑰很好看，可以送一朵给我吗？”
　　晏迁原本最理想的情况是能钓到某个主教，结果他一钓就钓了条大鱼，把大主教都引来了。
　　总不能晾着大主教不回复，晏迁想了想输入，“很荣幸能得到您的喜欢，我该怎么把玫瑰送到您身边呢？”
　　以诺（大主教）：“把玫瑰放在桌上，闭上眼。”
　　难不成这个大主教还能隔空取物？
　　他赶紧打开眼镜录像功能，从手中变出一捧红白各一半的玫瑰放在桌面。
　　晏迁回复：“我准备好了。”
　　以诺（大主教）：“默数十秒后再睁开眼。”
　　晏迁闭上眼，照着大主教说的做，十秒后才睁开眼睛。
　　桌面的玫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张精致的卡片。
　　“我诚挚的邀请您前来参加永夜派对，时间：8月11日。
　　——邀请人：以诺”
　　卡片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地址会在11号晚上显示在卡片上，邀请函不得转让他人。”
　　晏迁从论坛里退出来，删除页面，把电脑关机，拔掉插头一气呵成。
　　他立马起身前往厕所，播放眼镜里录下的视频。
　　视频中，在他闭上眼之后。
　　前三秒没有动静。
　　第四秒，电脑屏幕探出了数根红色丝线，其中几根包裹住玫瑰往电脑内搬，在这过程中没发出丝毫声音，其中两根红色丝线继续往前伸，直到正对着他的眼睛前面。
　　像是在观察他是否会偷偷睁开眼睛。
　　等到玫瑰全部搬进电脑里，那两根红色丝线如同没能抓住猎物的野兽念念不舍地融进电脑里。
　　最后三秒，红色丝线重新从电脑里钻出来，带着那一张邀请函。
　　应该是玫瑰已经送到大主教手上，他很满意，才送出这张邀请函给晏迁。
　　视频到此截止。
　　这段视频他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系统产出的道具，比如这副眼镜在对方使用异能的情况下不会受到影响，依旧能使用摄像功能。
　　第二，大主教的异能很大可能是通过这个论坛精准锁定发帖人家，但应该存在限制，在没有登入论坛的情况下他是不能到达的。
　　这个大主教既然能隔空取物，那岂不是也能杀人？
　　晏迁背后一凉，如果他在帖子里说错了什么，或者刚刚他违反约定睁开眼睛，可能现在已经死了。


第78章 猫
　　以前只把‘顺着网线过来找你’当成一句玩笑话，但在这个世界即使是隔着网络世界的距离也不算安全。
　　再一次提醒晏迁，异能的种类已经大到超乎他想象力的层面。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冷静下来，走到桌子前看向那张邀请函。
　　今天是八月二号，离参加永夜派队还有九天。
　　他可以选择不去，但不去是否会有别的惩罚？
　　如果他想用最短的时间打探出永生教会接下来的安排，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融入他们。
　　晏迁揉了揉刺疼的太阳穴，他都快成卧底专业户了。
　　济世医药，天使基金会，现在可能还得再多一个永生教会……
　　他选择参加的话，也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他猜测这个永夜派队大概还会有其他的主教参加，而雅各布也是主教之一，两人同时出现，他暴露的风险会变大。
　　要是晏迁最终选择参加，他首先必须得排除掉雅各布这个不稳定因素。
　　但他同样不知道雅各布有没有将他的情报告诉给大主教以诺。
　　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都只是诱饵，引诱他自投罗网。
　　晏迁叹了口气，他脑子里还是很乱，这件事不能太急，急切会让他忽视掉许多的细节，他有九天时间可以来思考这件事。
　　精神力下降太多引发的头疼并没有得到缓解。
　　他的精神力值在浏览完论坛后又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他不能总是依赖营养液和恢复剂，多次服用下来，他已经发现这具身体对于它们的剂量需求变得越来越大。
　　他要依靠人体最原始的自我恢复能力。
　　所以，他现在给自己的要求只有一个，休息。
　　……
　　次日清晨，监察部内。
　　特勤七组全员在会议室待命。
　　情报科科长姜正带着副官和游走进会议室，他抬手阻止众人客套，“事情紧急，我简单说一下你们就可以直接前往现场，各位都先坐下吧。”
　　和游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分发给七组所有成员，他来到戚朔面前时，心脏跳得特别快，强忍住冲上去要合影的心情，冷静且得体的把资料放在戚朔的前面。
　　天啊，那可是戚朔！监察部异能者榜首！可他似乎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吓人。
　　和游做梦都想进入特勤组，只可惜身体条件不允许，于是退而求其来到监察部做文职工作。
　　戚朔的目光只放在资料上，简短地对和游道了句谢。
　　天啊！他还对我说谢谢，声音真好听。
　　和游深吸一口气，“不客气。”
　　温六奇和温筝坐一起，刚好看见这一幕，他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看，我打赌那个小副官肯定是老大粉丝。”
　　温筝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先专注正事。”
　　姜正等待了五分钟左右，确保所有人都简单看了一遍资料，才开口道：“今天早上六点，情报科接到一通报警电话，报警人称自家小孩一夜之间苍老几十岁，家中疑似有畸变生物入侵，地址位于五方城富江路盛碧大厦110号，外勤组的人已经先去现场隔离住户。”
　　“第二个报警电话来自巡逻的城防，他在下井区中冠路大棚屋2343号附近的一处上坡道发现一具扭曲男尸镶嵌在水泥地里，现场有污染值残留，应该也出现过畸变生物。”
　　“根据外勤组现场传回的情报分析，这两处现场都有个共同点，都曾经有红色丝线在现场出现过，我需要你们立即前往现场回收可能存在的畸变生物，并将目击证人安全带回。”
　　“最后一个来自昨晚线上客服接到一则举报，举报者怀疑该网站是非法网站，情报科把链接提交到阿波罗，经过反复对比之后，我们猜测那个虚假的链接与近半个月以来我们调查的永生教会的暗网套壳网站有些相似。”
　　阿波罗是协助联合会处理大小事务的人工智能，上面的人十分忌惮人工智能的权限，因此只赋予了阿波罗很小部分的权限，且需要精通计算机的异能者24小时倒班监控。
　　但不可否认，阿波罗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监察部不少人的工作量。
　　戚朔：“这个举报者也失联了吗？”
　　姜正：“是的，在举报链接发送给客服的一个小时后，客服便再也联系不上举报者，遇害的几率高达97%。我需要你们前往他的住处找找线索，这个举报者的地址与第二个受害者挨得很近。”
　　戚朔站起身，迅速敲定分组，“温筝和沙原一组去富江路，温六奇跟我一组负责下井区这两个地方。”
　　他们四人立即前往后勤部拿装备，戚朔的面具太显眼被替换成了战术护目镜，上面搭在阿波罗的智能语音提示，已经足够他在非战斗场合使用。
　　其余的人只需要拿上制式枪械就行。
　　两辆悬浮警车已经提前停在监察部门口。
　　戚朔和温六奇坐上前一辆，温筝和沙原坐的后一辆，两辆车先后驶离。
　　悬浮警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下井区，温六奇看了眼地址，“这第三个人所在的地方离晏医生家里挺近的，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
　　“不对，还是不要遇见的好，我怕老大你会暴露。”
　　戚朔不咸不淡道：“战术与伪装连续三年都挂科的人还有时间担心我会不会暴露，你最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温六奇一脸震惊，后知后觉，“我什么时候暴露的！是在异度空间的时候吗？”
　　他彻底摊在座椅上，开始认真思考到底有没有暴露。
　　温六奇隐隐嗅到了点什么，反问道：“不对啊，如果我们两个都有暴露风险，那老大我们不应该选择去富江路吗？为什么还来下井区呢。”
　　戚朔不语，低头撇了一眼手环，从隔离室出来，他已经有将近快两周没有回复晏迁的短信，于情于理也该回一个。
　　戚朔犹豫片刻，打开对话框，“早上好，很抱歉现在才回复你，感谢你的帮助，听说你受伤住院了，现在好些了吗？尾款已经全部结清，多余的钱是我的小小补偿，当作你的医药费。”
　　温六奇小心翼翼地挪过来，不小心看见对话界面，“老大，你不能这么回复，要关心就只关心就好了。到时候打钱，也会有入账短信发过去，他肯定会主动问你为什么钱多出一点，你就又有机会找他聊天。现在千万别说这些，显得很……公事公办。”
　　戚朔默不作声盯了温六奇一眼，让他拉开距离。
　　手指在屏幕点了几下，最后还是删掉后面几句话。
　　“早上好，很抱歉现在才回复你，感谢你的帮助，听说你受伤住院，现在怎么样了？”
　　发完戚朔耳垂莫名发烫，他关掉手环不再关注。
　　大鹏屋是一片贫民区，里面道路错综复杂且狭窄，悬浮警车就算开进去也没办法停，所以就干脆停在入口。
　　戚朔迈开腿走下车，阿波罗连接蓝牙后自动提示路线，按照地图第三个遇害者离他们最近，所以他们首先去的那里。
　　他们两人大约步行十分钟到达一处独栋居民楼，外勤组负责人迎上来，“为了保持原状，我们的外勤组仅仅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我们在受害者的房间内检测到污染值，所以提前疏散了附近的人。”
　　“他的房子在哪里？”戚朔问道。
　　负责人立马回答，“是个半地下室味道比较难闻，大门开着的，您直接下去就能看见。”
　　他挥挥手让旁边的人给戚朔递上鞋套和口罩。
　　戚朔只接了鞋套，温六奇也同样直接了鞋套就跟着戚朔进去。
　　味道有时候是能传达讯息的。
　　他顺着楼梯往下走，看见一扇敞开的漆黑铁门，刚走到门口，一股潮湿刺鼻的霉味就将嗅觉袭击了一波。
　　房间内十分杂乱，衣服和垃圾都平铺在地上，戚朔看了半天才找到落脚的地方。
　　戚朔对着蓝牙道：“录入现场信息。”
　　阿波罗冰冷的电子音回复道：“收到，正在为您录入——”
　　温六奇去床上翻看，戚朔走到厨房，在地上发现一身衣物，看上去像是主人着急洗澡丢在这里的。
　　阿波罗提示道：“检测到裤子左口袋有信号源，疑似手机。”
　　戚朔果真从口袋里找到一部手机，但有密码，需要拿回去让技术科解锁才行。
　　他看向水槽内，里面有些黑灰色毛发和血肉。
　　阿波罗迅速给出反馈，“这种的生物组织应该是属于某种啮齿类动物，在贫民窟老鼠和蟑螂是很常见的，我在这一堆残留物上检测到这间房子的主人的DNA和污染值。”
　　戚朔撑着洗手台往窗外看，在铁窗边缘发现有些抓痕。
　　几只猫从墙与墙之间的夹缝处一闪而过。
　　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猫叫，温六奇距离那个声音很近，他找了一下，弯腰在床底发现一双发光的瞳孔。
　　阿波罗：“现场所有数据都已经录入完毕。”
　　“把猫带回监察部。”戚朔转身往外走。
　　一般有戚朔在这些小动物就不敢出来，他提前走出房子，给温六奇时间抓猫。
　　温六奇的异能能让他听懂动物的话，如果现场有动物，它们也需要带回去当“目击证人”。
　　他习惯随身带点适合动物吃的小零食，不到半分钟就把猫哄出来了。
　　温六奇把猫交给后勤组，准备跟着戚朔前往下一个地点。
　　阿波罗整合信息对戚朔和温六奇发送新的通知，“任务变更，戚队长请您带着队员温六奇前往指定地点，第二个遇害人王新与他人合租，他的室友违反联邦公民法拒绝回监察部配合调查，目前处于逃窜状态，离你们只有一百米的距离，请立即前往！”


第79章 读心
　　“我可以申请休息五分钟吗？”
　　顾桑结撑着膝盖，弯腰喘气道。
　　晏迁在手环上记录道：虽然五感提升，但总体身体素质并没有提升，体力低于普通人水平。
　　顾桑结看着手环上的记录问道：“这个普通人水平的标准是什么？”
　　晏迁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我。”
　　“？？？”顾桑结一屁股坐在马路墩子上满脸不敢置信，“你算哪门子普通人啊，晏医生。”
　　“S级异能者只会比我更强，你没有异能，也没有别的能力，连体力都比不上的话，那就真的只剩下送死一条路。”
　　晏迁用汗巾擦擦汗水，耐心地解释。
　　顾桑结哭笑不得，“按照你这样说，我光有体力也不行，到头来还是死。”
　　晏迁：“至少让你输的不太难看，万一坚持得够久，对方能恰好撞上你的刀口呢，加油。”
　　他拍了一下顾桑结的肩膀，蹲在原地拉筋等顾桑结休息五分钟后再继续下一段晨练。
　　晏迁：“其实你在某种程度上算不死系，不怕疼不会流血而亡，只要保护好心脏，应该就不会死，碎了的话我也能把你拼起来。”
　　顾桑结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他已经逐渐熟悉晏迁的说话方式。
　　晏迁注意到他今天身上并没有用工具去遮住缝合线，说明顾桑结本身对于这件事不是非常排斥了，这是件好事。
　　手环上五分钟提示时间已到，晏迁站起身，“继续吧，这次你跑前面还是按照刚刚的路线再来一遍，你先到商店给我买一个素食三明治。”
　　顾桑结拧紧矿泉水瓶起身，“好。”
　　他抬手压了下鸭舌帽往巷子里跑去。
　　晏迁降低自身发出的声音，不近不远的跟在顾桑结身后，他不能无时无刻都在顾桑结身边，所以提前做脱敏训练是非常有必要。
　　现在已经六点半，路上可能会遇上三两个早起上班的人，拿来训练刚好合适。
　　他慢慢要戒掉顾桑结的依赖和不安。
　　顾桑结的速度越跑越快，渐渐地从晏迁的视线内消失。
　　晏迁的手环震动，他停在原地。
　　这通电话显示的来电人济世医药第一医院，是晏沫沫所在的医院。
　　“您好，请问是晏迁，晏先生吗？”
　　“是我。”晏迁回答道。
　　“请问您今天下午之前可以来一趟医院吗？我们为晏沫沫安排的手术将在今晚进行，需要您来了解一些术前注意事项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晏迁：“可以，我等一下就能过去。”
　　“好的，那到时候您可以直接前往血液内科508室找陈主任。”
　　换主治医师了吗？
　　晏迁问道：“我记得上次是一位姓江的医生负责晏沫沫的手术，是搞错了吗？”
　　“具体情况我这边不太了解，但肯定是没搞错的，一般来说更换主治医师的原因可能是原主治医师手术档期冲突，或者有别的事情不能如期完成手术，具体情况还需要等您亲自来了，陈主任会跟您解释的。”
　　“好，谢谢。”
　　晏迁低头挂断通话，危险直觉发动，有人准备从他身后袭击他。
　　他一个肘击打向那人，左手紧握成拳回身正中那人侧颈。
　　咔哒一声，男人的颈椎骨折，倒在地上目光凶狠地盯着晏迁。
　　晏迁这才注意到男人裸露的脸和手臂皮肤被黄绿条纹的角质鳞片覆盖，脸逐渐变形拉长，似乎准备往科莫多巨蜥方向发展。
　　他是畸变者？
　　蜥蜴男趴在地上准备朝晏迁冲过来，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蜥蜴男肩膀中枪动作迟疑一瞬，一双苍白有力的手按住他的脑袋狠狠砸向墙边，连砸数下他便没了行动力昏死过去。
　　戚朔单膝跪在蜥蜴男背上，拿出手铐给他铐住。
　　他的手上都是血和水泥灰，黑色的面具变成了战术护目镜，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好看的薄唇，因为动作剧烈白色发辫有些凌乱的散在肩上，银色的监察官徽章折射的光格外刺眼。
　　要装不认识离开吗？
　　晏迁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谢谢。”
　　戚朔看见晏迁迟钝一秒，接过纸巾。
　　温六奇姗姗来迟，看见戚朔在擦血，“老大你受伤了吗？”
　　戚朔道：“不是我的，是他的，你给目击证人做个笔录，我先带他回去。”
　　话落，他提着昏迷的蜥蜴男准备扛走，却发现蜥蜴男的脖子幅度不太正常。
　　被人硬生生弄骨折的。
　　戚朔眉梢微挑，看了晏迁一眼。
　　温六奇：“目击证人？什么目击证人？”
　　他这才注意到晏迁，嘴巴突然不利索，“晏……晏医生真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起的真早。”
　　“我习惯早上出来跑几圈锻炼身体。”晏迁颔首，“原来温先生是监察官。”
　　“是……是的，你有受伤吗？他是我们正在抓捕的逃犯。”温六奇磕磕绊绊道。
　　晏迁：“我没事，幸亏你身边这位同事来得及时。他并没有来得及对我做什么。”
　　温筝呼出一口，戚朔的身份应该暂时没有暴露，“那就好。”
　　晏迁问道：“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前面还有人在等我。”
　　温六奇看了一眼戚朔，见他并没有阻止接着连忙道：“可以了，你先忙。”
　　晏迁与戚朔擦身而过往巷子外走去。
　　他没有在便利店门口看见顾桑结，目光往商店里面扫，看见他被派队付账的人群挤在一边，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原地挖洞钻进去。
　　按照这个速度，恐怕一个小时后晏迁才能吃上早餐。
　　晏迁吃完后还需要早点去医院，他推开便利店大门往里走，从顾桑结手上接过三明治排队，“你去外面等我吧。”
　　“好。”顾桑结如释重负脚步飞快地离开。
　　晏迁看了眼收件箱，戚朔在一个小时前发了一条短信，“早上好，很抱歉现在才回复你，感谢你的帮助，听说你受伤住院，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一条转账信息，比当初说好的金额还多出了两百万联邦币。
　　晏迁抬手回复道：“我已经没事了，但是你是不是转多了钱？”
　　晏迁等了几分钟，戚朔大概还在忙着处理刚刚那个蜥蜴男。
　　他关掉手环刷脸付款。
　　顾桑结：“你刚刚遇上谁了吗？身上多了一种特别臭的味道。”
　　晏迁递给他一个三明治，“遇到个畸变者，后面监察官赶来解决了。”
　　“监察官！在哪里？”顾桑结紧张地看向四周。
　　晏迁：“别担心，他们和我们方向不一样，今天应该只是恰巧来这边出任务。”
　　“对了，温六奇是监察官，你要是遇上他自己注意点。”晏迁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顾桑结。
　　“刚刚那个监察官就是他？”顾桑结问道。
　　“是的。”晏迁把吃完的三明治包装往垃圾桶内丢，“我先回去了，等一下还有别的事情。”
　　“好。”顾桑结目送晏迁离开后，也转身离开。
　　……
　　晏迁回家洗了个澡，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除去医药费，他的卡里还有三百万余额，他现在住的那个破地方每个月房租都要二十万联邦币。
　　下井区治安太乱，晏沫沫出院后他肯定要另外找房子才行。
　　他的新工作目前也还没入职，不知道上下班时间，到时候得尽量选个离天使基金会大楼和晏沫沫学校近的。
　　晏沫沫后续恢复的医药费，学费，房租这些都需要钱。
　　晏迁一个人还能草率应付，但多了个晏沫沫就不一样了。
　　他必须要搞点副业，系统的赏金任务一直都在，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接受或拒绝，任务等级高低不同对应的赏金也不一样，之前他为了应付李博士没时间去接任务，现在得利用起来这个巨大的商机。
　　他乘坐电梯前往五楼血液内科。
　　晏迁敲门进房间。
　　陈主任早已备好茶水接待，彷佛专门只等着晏迁，他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晏先生快请坐。”
　　晏迁坐在与他相对的沙发，“之前沫沫的主治医师一直是江医生负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您了？”
　　“周院长专门交代过，要选院内手术经验最丰富的医生负责您女儿的手术，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至少在净水市内，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领域我绝对第一。肯定能保证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陈主任递给晏迁一个平板，上面是他的个人简历。
　　他不仅在济世医药任职，同时还是联邦血液研究所的副所长，光是研发的专利都有三十几项，最显著的成就就是利用畸变生物的血液研发了基因强化药，治愈了上千万的残疾儿童。
　　他本人是一名极端的生物保守主义者，十分抵制机械义肢在人体上的使用，认为这些技术会给人性带来负面影响，从而引发道德伦理和社会方面的风险。
　　如果换成平常晏迁会很高兴晏沫沫的主治医师是位有能力的人。
　　但陈主任是周院长找来帮忙的，他难免要多想一些。
　　李博士之所以能觉得自己能拿捏晏迁，除了晏迁假的畸变者身份外，另一个就是晏沫沫还在医院躺着，她是李博士握在手上操控他的棋子。
　　可现在晏沫沫就要做完手术了，她总得会离开医院，到时候不在医院的掌控范围之内，周院长会少一个把柄。
　　如果他是周院长，为了继续控制晏迁，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晏沫沫身上做点手脚。
　　手术一定会顺利，毕竟他们也不希望晏沫沫死。
　　那么他们会做点什么手脚呢？
　　晏迁决定试探一下。
　　【您已开启读心。】
　　他开口道：“您是周院长选中的人，专业技术上我自然信得过。请问这个手术会存在什么风险吗？”
　　陈主任准备好预案回答，“风险就是后续身体的排异反应，这个谁也说不准，但按我们医院以往的病例情况研判，她的成功率高达99%。”
　　晏迁再次问道：“那做手术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在身上动刀子吗？”
　　陈主任回答：“大概需要四小时左右，做完手术需要在医疗仓内观察一下才能让你们见面。”
　　于此同时，属于陈主任的心声传入晏迁耳中。
　　【周院长说的果然没错，他是个谨慎的人，幸亏提前准备了这个问题。】
　　【注射骨髓两小时，还得留出时间把起爆器安进心脏里，修复伤口需要一小时，还是说四个小时比较保险。】


第80章 别紧张
　　起爆器……
　　光从名字推测这大概是某种炸弹，周院长打算在晏沫沫身上安放炸弹？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步好棋，周院长不必担心晏沫沫是否在济世医药的掌控范围，因为他随时可以远程操控炸弹。
　　说不定这个起爆器安装上去就拆不掉了，他没时间去想多余的事，在心中迅速敲定两个方案。
　　要么他想办法更换炸弹，要么杀掉做手术的人。
　　但后一个被他迅速排除，晏沫沫的骨髓移植手术必须得做，杀掉陈主任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治标不治本，周院长大可以再之后再派另一个人来安装起爆器。
　　少了一个陈主任，会有很多个李主任，王主任冒出来继续做手术，说不定他们会换掉这个计划，那么晏迁要花费的时间会更久，他要重新去找出那个计划。
　　晏迁问道：“手术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提前见沫沫一面吗？”
　　陈主任：“手术会在晚上七点左右开始，您的女儿目前已经提前进入代手术区观察，现在可能见不到面。”
　　他拿出术前同意书递给晏迁，“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名，签完后您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好。”晏迁翻看了一下，很常规的术前同意书，他签完后起身，握了一下陈主任的手，“一切就拜托您了。”
　　陈主任：“应该的。”
　　晏迁走出门后，立即放出“恶”和“贪”，吩咐它们两个盯住陈主任，汇报他的一举一动。
　　他需要知道起爆器目前的位置，方便之后动手脚。
　　他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咖啡厅，拨通了朱利安的电话。
　　朱利安：“怎么了？”
　　晏迁问道：“你知道起爆器吗？”
　　起爆器必须安上去，否则会被周院长怀疑，他能动手脚的空间就只剩下起爆器本身。
　　朱利安停顿一秒，“你遇到什么事了吗？那东西是属于联合会管制物品，只有黑市才有卖的。”
　　晏迁想了想，与其瞒着，不如直说。朱利安帮了他很多，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他迅速解释道：“长话短说，我女儿在晚上七点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但我发现有人打算在她身上安装起爆器，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在起爆器上面动点手脚，让它失效。”
　　朱利安停下手里的事情，“现在黑市流通最广的起爆器都是芯片型，小小一枚堪比C4，但要让它失效也很简单，只需要加个米粒大小的屏蔽器上去就行。”
　　晏迁问道：“对方有办法检测到屏蔽器的存在吗？”
　　“具体要看那种型号，90%的起爆器是检测不出来的，如果能检测出来的那种起爆器还得在芯片上加增接收器，体积会变大。你女儿现在应该还小吧，她的心脏负荷不了这么大体积的东西，我认为对方的目的是控制你的话，肯定会选择比较保守的方案。”
　　周院长确实不会让她因为起爆器的缘故死亡。
　　晏迁：“那你手上现在有屏蔽器吗？”
　　“当然，我这里有事走不开，但我马上让人给你送来，只需要半小时。”
　　晏迁：“谢谢，这个屏蔽器安装难吗？”
　　朱利安发来两张图片，“芯片大概只有大拇指那样大，正中心有个黄色印记，你把屏蔽器放上去就会自动连接上，有手就行。”
　　晏迁补充道：“但我还需要你帮忙找找济世医药血液科陈主任的资料，详细一点，有生活作息的那种。”
　　朱利安知道事情严重性，边回答边通知手底下的人去整理，“好，给我十几分钟。”
　　这些体量比较大的集团，他平时都有派人提前整理资料，主任级别的自然也会更加详细，只需要从数据库里提出来就行。
　　晏迁：“谢谢。”
　　“你愿意信任我，我也很开心。”朱利安语气轻松，“等事情了结带着你女儿来家里玩。”
　　“好。”晏迁挂断电话，点了一份咖啡坐在监控盲区等。
　　“善”坐在他身边，“恶”那边有消息回传，它立即转述给晏迁，“陈主任进了旁边的屋子，他鬼鬼祟祟的拿出个黑箱子摸来摸去。”
　　黑箱子？那有可能里面装的就是起爆器。
　　“善”问道：“需要‘恶’把箱子偷出来吗？”
　　“陈主任离开办公室了吗？”晏迁道。
　　“善”回答道：“没有，那个黑黢黢的房子旁边就是他的办公室，他又回去了。”
　　他要选个陈主任不在的时间下手才行，但就怕他守着不挪窝了。
　　晏迁喝了口咖啡振奋精神，“先继续看着，如果陈主任有离开再立即告诉我。”
　　他看了眼表现在是下午四点，离手术还有三小时。
　　朱利安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快，才几分钟一份二十页的资料就发送到他邮箱。
　　晏迁轻击眼镜框，资料迅速铺满他的视野，从外人角度看他只是在对着一杯咖啡发呆。
　　晏迁一目十行，选取需要的信息进行汇总。
　　这个陈主任的父亲曾是周院长的大学教授，陈主任和周院长都在一个系，大学关系不错。朱利安得到的小道消息是，周院长还有意让陈主任去隔壁岭南市区分院担任院长。
　　岭南市是联邦的另一个金融中心，发展潜力巨大，陈主任这是一步登天。
　　晏沫沫这台手术说不定就是他在净水市职业生涯画下的一个句号。
　　陈主任平时作息规律，隔三岔五还总要去做做体检，光是晏迁看见的数据，就差不多频繁到一周一次的程度。
　　但在晏迁看来这不是为了身体健康，这完全是怕死的表现。
　　陈主任平时没什么别的小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在手术前半小时下楼买杯胡岛人咖啡，也就是晏迁现在坐着的这家咖啡厅。
　　这将是他唯一的机会。
　　晏迁关掉资料，打开眼镜录入的医院平面图，他需要选择一条耗时最短且遮蔽物最多的路线。
　　从这个咖啡厅到达陈主任五楼的办公室需要五分钟。一来一回就是十分钟，加上喝咖啡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半小时左右。
　　咖啡厅的旁边有条消防通道直达五楼，出了门左拐有个空调管道可以直达起爆器所在的房间，只需要两分钟。
　　可行。
　　晏迁闭上眼缓了缓酸涩的眼睛，手环震动，朱利安发来消息，“我的人把东西放在济世医药电轨站牌后面，你可以去拿了。”
　　“好。”晏迁起身离开。
　　他在站牌后面果然找到一个小铁盒，里面放着指甲盖大小的小铁片，如果光看外表，晏迁绝对猜不出这东西是个屏蔽器，非常朴实无华。
　　他拿着东西坐回咖啡厅老位置，等待时间跳到六点。
　　“善”告诉他，“陈主任准备下楼了。”
　　晏迁起身前往咖啡厅旁边的厕所，那里不仅没有监控器，而且厕所正对着消防通道。
　　【您已使用角色卡“A级·梦域领主”。】
　　这个世界真的不能少了消防通道和空调管道，简直是属于他的独家通道。
　　晏迁按照线路顺利穿过消防通道进入空调管道，轻飘飘落在“恶”所说那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里摆放着三个堆满杂物的铁架，晏迁在最后一个铁架旁边看见了用布盖着的正方形手提箱。
　　但是箱子存在生物指纹密码。
　　晏迁让“善”从隔壁房间取来陈主任的水杯，打开敛容工具箱里面的那台3D打印机，把水杯上的指纹拓印采集后用机器打印，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闷热黑暗的房间里，晏迁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重叠。
　　他套上打印出来的五个手指套，同时按上去，咔哒一声，箱子成功打开。
　　可芯片长的样子和朱利安发给他的图片不一致，它是一颗胶囊大小的东西。
　　晏迁立即发送给朱利安，他回复：“这种款式我还没见过，但屏蔽器应该用不了。因为屏蔽器只针对特定型号的起爆器才有用。”
　　晏迁还在犹豫，陈主任快从电梯上来了。
　　实在不行只能先把这个起爆器先拿走，看看能不能拖延点时间找出应对办法。
　　晏迁背后突然响起声音，“这个起爆器有定位，你拿走后会立刻发出警报。”
　　他几乎是同时朝身后出拳。
　　戚朔握住他的拳头，轻声道：“别紧张，是我。”
　　“你拿着我的手环，旁边会弹出两组排线，把它刺入胶囊，手环上的防爆程序会自动运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起爆器失效，整个过程需要五分钟。”
　　晏迁放下手，犹豫几秒还是选择相信戚朔。他不知道戚朔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但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恰当时机。
　　他按照戚朔说的做，刚把排线插入起爆器里，就收到“善”的提示，“那个医生快到办公室……不，他直接走向我们这个房间了。”
　　戚朔也同样听见脚步声，“我帮你拦。”
　　他打开隔间连通办公室的那扇门，然后从办公室门口走出去。
　　晏迁屏住呼吸，看见陈主任停在门口缝隙的影子，门锁轻声扭动。
　　戚朔及时出声阻止道：“抱歉陈主任，刚刚失手打翻了茶水，不知道您的电脑弄坏了没有。”
　　电脑里还有很多本地资料非常重要，陈主任刚刚没来得及备份。
　　听到此话，陈主任立马从隔间门口离开，快步走进办公室查看。
　　还好没泼到排插，陈主任按下内线让清洁机器人进来打扫，他狐疑地看向戚朔问道：“您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你让我在这里等的吗？”戚朔道。
　　陈主任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不好意思，我忙忘了。我就是想问问，您方便等一下再抽点血吗？您捐赠的对象会在等一下进行骨髓移植手术，我们需要备用，防止您之前的骨髓失去活性。”
　　戚朔回答：“方便。”
　　陈主任撑着扶手起身准备让护士带他去抽血，“那我让人带你去护士站。”
　　“就在这里吧，我等一下还有别的事。”戚朔抓住陈主任的手腕，硬生生拦下。
　　陈主任挪起来一半的屁股又重新坐下去，他揉着手腕干巴巴笑道：“也……也行。戚先生力气还挺大的哈。”
　　他按下内线让护士带着抽血工具来办公室。
　　戚朔道：“抱歉，因为我看不见，所以无法从你们的表情判断力度。”
　　戚朔坐在那里就不像是个道歉的态度，能让陈主任忍到现在也仅仅是因为戚朔家里很有钱。
　　每个科室都有属于自己的要完成的业绩，他也不例外，戚朔就是需要他巩固的大客户。
　　陈主任问道：“戚先生有考虑做义眼手术吗？我们医院的义眼技术是整个净水市的领先水平，安上去后直接接驳神经，不会有眩晕排异的现象出现，更关键的是还防雾防疲劳，脑子累了眼睛都不累，无痛工作二十四小时，我们医院最近还有活动，买一送一，保修期三年。”
　　戚朔隔着墨镜往隔间看了一眼，“你发给我一份资料，我回去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陈主任喜笑颜开，刚刚被掐的那点不愉快被金钱治愈。
　　他用干毛巾把桌面的水随便擦擦，清洁机器人才姗姗来迟，收拾干净后他立即打开电脑找资料。
　　陈主任把找到的资料发给戚朔，“你要是不方便看，我可以给您代为介绍。”
　　戚朔回绝道：“不用麻烦，我拿回去让我的私人医生判断。”
　　“明白。”陈主任暗自想道，这些有钱人就是事多，花钱一点不干脆，但他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您的私人医生要是有什么疑虑，也可以直接拨打我的私人电话，我来跟他进行沟通。”
　　“好。”戚朔感觉时间也差不多，摸着表盘问道：“护士大概多久能来？”
　　话刚落，护士就拿着工具进来。
　　陈主任总算抽出空去隔间，他吩咐护士道：“你注意点，抽一管血就行。”
　　戚朔没有再拦，他已经听不见隔间还有呼吸声了。
　　陈主任打开隔间那扇门，绕过储物架，手提箱还在原来的角落，密码也没有强行被人输入过的痕迹。
　　一旦有人试图解锁，指纹核对不上箱子就会立即锁死。
　　他打开箱子检查，确认完好无损后才又放回去。


第81章 冻结时间
　　安装防爆程序之后，晏迁还是选择从空调管道离开，从厕所里面走出来到达咖啡厅。
　　咖啡厅在一楼大厅的角落，他可以一眼看见电梯和步梯。
　　戚朔从电梯出来往济世医药大门方向走，晏迁起身默默跟上。
　　他脚下不见滞碍，如果不是手里还有根导盲杖在，晏迁都得怀疑戚朔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戚朔一直走到站牌才停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彷佛在等待着谁。
　　晏迁走到他身边坐下，把手环递给他，“谢谢。”
　　“但你可能欠我个合理的解释。”晏迁偏头看向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
　　旁人看不见的银色铁链无声缠绕上戚朔的脖子，三叉股正对着他的眼睛。
　　只要戚朔稍微移动一点，“恶”和“贪”便会立即反击。
　　戚朔表情淡然，他理解晏迁此时的反应，就像只看见小猫受伤而应激的猫妈妈。
　　戚朔把声音尽量放缓，“我没有跟踪你，知道这件事纯属偶然，事实上我比你更早来到医院。”
　　“可以请你家小朋友先把玩具收一收吗？”戚朔浅笑一声，“我并不打算对你做什么。”
　　“你能看见它们？”晏迁抓住关键字眼。
　　戚朔：“你可以理解为另一种直觉？它们对我的敌意大到让我无法忽视。”
　　四阴童的敌意多半来自晏迁的身上，他缓和了情绪，但依旧板着脸没收回它们，“继续说。”
　　戚朔叹了口气，“陈主任叫我来是因为需要再抽点血，以防骨髓活性消失，可以有新的替换。”
　　陈主任在给晏迁谈话之前首先找的人是戚朔，需要他来到医院做备采，因为骨髓会由于冷冻时间太久失去活性，但陈主任中途接到一通电话打断了这件事。
　　陈主任就在门外接的电话。
　　这点距离，对于戚朔的听力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听见了对话内容。
　　陈主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指令，“**？给那个小女孩安吗？”
　　“……”
　　“她是谁还值得您这么费尽心思。”
　　“……”
　　“知道了，可现在我手里有的只有去年的型号。”
　　“……”
　　“好的，那我在医院负三楼停车场电梯门口等。”
　　“……”
　　陈主任从门外走进来，“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先忙，方便等一下吗？”
　　“当然。”戚朔听见陈主任的脚步声离开，立即跟在他身后，一路跟到了负三楼停车场。
　　戚朔躲在暗处换上口袋里没来得及还回去的战术护目镜，他看见陈主任从一辆济世医药运输车上拿了一个黑色手提箱。
　　陈主任打开箱子确认里面的东西，戚朔拉近护目镜距离拍照，给温筝发了条短信，“确认这款**型号，问问陆主任有没有办法把远程爆炸功能拆除。”
　　事情到这里就已经解释的差不多。
　　戚朔对着手环道：“打开相册。”
　　他伸手递给晏迁看，“这个就是当时拍的，照片为证。”
　　晏迁看了一眼，确如戚朔所说。
　　戚朔接着道：“我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在等待温筝发送防爆程序过来，中间的时间差刚好错过，等我回去时你已经在那里了，陈主任以为我有事离开。”
　　难怪晏迁进陈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两杯茶。
　　晏迁把“恶”和“贪”收回卡牌，“戚大监察官不继续装了吗？”
　　“你剩下那个问题确定要问这个吗？”戚朔察觉到空气中的敌意消失，偏头看向他。
　　当初晏迁答应戚朔帮助温六奇的另外一个条件就是能够询问三个问题，但他还剩下一个问题没问。
　　晏迁想了想，“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需要你。”戚朔取下墨镜，露出那一双好看的淡蓝色的眼睛。
　　这是晏迁第一次在外面完整且清楚的看见戚朔的脸，下颚有些擦伤在白皙脸上格外刺眼。
　　他的眉眼深邃立体，眼睑薄而密，阳光打在上面落下一小部分阴影，让攻击性的脸显得有些温顺的错觉。
　　戚朔的骨相皮相都是晏迁见过最好看的。
　　晏迁指尖微动，他成为入殓师后，面对大多数遗体都是需要人为进行修复的，其中最常见的部位就是脸。
　　头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通常遭遇车祸的遗体最后脸上都会只剩下一点皮肉挂在颧骨上。
　　晏迁习惯先顺着骨相还原，在对比家属给的照片做出修正。
　　人类的视觉是由欺骗性的，可调动其他感官感受到的会变得比较真实。
　　“什么意思？”晏迁回过神来问道。
　　戚朔重新戴上墨镜，“我的污染值已经无法靠药物抑制，我需要你的能力。污染值上升会让我失控，就像那晚一样。”
　　他罕见地停顿了一些，目光往晏迁脖子上撇了一眼。
　　“你可以当成这是我们第二次合作，条件依旧是你说了算。当然，我可以等到你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再想要如何回复我。”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站牌前，戚朔走到晏迁身边，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关于那晚李博士和永生教会的案子，温六奇并没有向监察部情报科透露那个戴着鹿骨面具男人的存在，你如果要找到雅各布，我可以帮你。”
　　戚朔没等晏迁反应率先上车离开。
　　晏迁很意外，不得不说戚朔很有分寸感。
　　他没有点破鹿骨面具男和晏迁本人之间的联系。
　　这一层意思是戚朔只跟晏迁做交易，不在乎他是谁，也不在乎他的异能是什么，他即将要做什么。
　　只是各取所需。
　　从理性角度考虑，戚朔是个很好的合作者，大方又不会主动越界。
　　他缺少的情报，戚朔轻而易举就能拿到手。
　　晏迁起身往医院走，这件事等晏沫沫做完手术后再考虑。
　　……
　　陈主任做好术前消毒准备，护士提醒道：“患者已经推送到手术室，麻醉药已生效。”
　　胶囊型的医疗仓内，躺着一个小女孩。
　　输液管扎进她全身的数处静脉血管里，检测屏幕上显示着她的各项数据目前处于平稳状态。
　　大约过去一小时，静脉注射结束。
　　陈主任对着手术室内其他人吩咐道：“你们都先离开，我留下来再观察一下。”
　　谁不希望早点下班，况且没人能违背陈主任的话。
　　护士和麻醉师安静离开手术室。
　　在金属门关上前一秒，两道隐去身形的人悄无声息的潜入手术室。
　　陈主任走到门边按下按钮，金属门暂时锁死。
　　开启异能处于隐形状态的乌贼耳中传来游隼的声音，“你们到手术了吗？”
　　乌贼回复道：“到了，手术室里只有一个人。”
　　他的内置蓝牙靠神经端口连接，不需要发出声音也能进行对话。
　　乌贼的手搭在一个身高仅到他下巴位置的男孩身上，男孩头顶有两个显眼的鼓包，紫色的眼睛正新奇地打量着手术室的一切，如果不是乌贼的手拦着，恐怕早就忍不住去东摸摸西看看。
　　乌贼警告男孩，“别碰那些东西。”
　　“下次别叫我和他一起做任务了。”乌贼无比心累地吐槽，“做任务还得带孩子。”
　　“体谅一下，毕竟十八是第一次被放出去。”游隼安抚乌贼，然后还得接着去提醒十八，“十八，别贪玩了，正事要紧。”
　　闻言，十八果真安分不少。
　　乌贼无语，“他就只听你的，明明当初还是我带他回去的。”
　　游隼笑道：“那是因为我平时给他买的零食比较多。”
　　乌贼看见陈主任有了新动作，赶紧切换任务状态。
　　陈主任在屏幕上操作，加大麻醉剂量。
　　医疗用人工智能提示道：【患者已进入深度麻醉，预计将在五小时后苏醒。】
　　陈主任弯腰把手提箱放在手术器械摆台上，输入指纹验证后打开箱子。
　　乌贼瞳孔一缩，看清楚立马的东西，“果然是**。”
　　游隼：“这群王八蛋换汤不换药，每次都只会这一种手段。”
　　陈主任返回医疗仓前，操作系统打开晏沫沫的胸腔，一颗血红的心脏正随着呼吸跳动。
　　“黑雀发给我们的软件可以应付这类的**，等一下连接上去十秒就能破解。”游隼提示道。
　　陈主任来到手提箱内正准备拿出**。
　　游隼：“十八该你了。”
　　十八微微点头，紫色的瞳孔逐渐缩成针尖大小，一道不可见的波幅迅速辐射整个空间。
　　陈主任的手像是突然被按下暂停键般停顿在半空。
　　乌贼立马把**连接手环。
　　【破解中——】
　　【10s】
　　【7s】
　　【3s】
　　手环提示道：【检测到爆炸功能已被破解，是否需要覆盖？】
　　“怎么办？”乌贼问道，十八的嘴角溢出鲜血，瞳孔有些涣散，这是他使用冻结时间异能的副作用。
　　乌贼手疾眼快给十八戴上循环呼吸面罩。
　　被破解？难道还有其他人帮了晏沫沫？
　　游隼没时间细想，立即吩咐乌贼，“选择覆盖。”
　　不管对方是谁，他都只相信黑雀的能力，他的软件覆盖后能修复一些可能存在的隐患。
　　【已覆盖。】
　　【2s】
　　【1s】
　　【破解成功。】
　　十八闭上眼彻底昏迷，乌贼把他捞起来背着。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毫无察觉的陈主任把被篡改程序后的**放进晏沫沫的心脏，机器臂自动缝合伤口，并喷上愈合溶胶。
　　门现在无法打开，乌贼硬生生背着十八在手术室里站了一个多小时，站到腿抽筋。
　　陈主任看见晏沫沫的伤口完全愈合，他走到门边按下呼叫器，“把患者推去监护病房。”
　　乌贼麻木地扶着墙出来，“这女孩到底什么来历，能让黑雀出手。”
　　游隼：“抱歉，我不能说。但你想做的事情，黑雀已经答应等他回来后一定会帮你完成。”


第82章 反抗军
　　晏迁走到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罐装功能性饮料。
　　他拿着饮料走到手术室前面的等候区，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手术区外的门框上挂着一个电子时钟，红色数字精确到秒，“21：59：50.”
　　滋一声，饮料溢出一点气体。
　　晏迁拿着饮料没往嘴里送，因为他看见时钟停止了。
　　故障？
　　突如其来的直觉促使他立即打开眼镜摄像功能记录。
　　他在陈主任进入手术前让“善”跟了进去，因为四个小阴童里面只有它能和晏迁共感，包括分享视觉。
　　可现在共享过来的画面陷入一种奇怪的卡顿，陈主任背对着“善”所在的位置立在黑色手提箱前静止不动，“善”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叫。
　　他在心底默数到第十秒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几乎是瞬间从“21：59：50.”跳到“22：00：00.”
　　他打开视频倒回查看，中间有十秒的时间被暂停了。
　　晏迁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
　　“善”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怎么了？”
　　晏迁问道：“你刚刚有感觉到发生什么吗？”
　　“善”有些疑惑，但知道晏迁应该是觉察到了什么才会这么问，“没有，你看见什么了吗？”
　　晏迁冷静分析道：“手术室的时间暂停了大概十秒，你听不见我的声音，我通过你的视觉看见，陈主任被定格在原地，应该还有其他人在手术室内。”
　　“是会伤害晏沫沫的人吗？”“善”环顾四周警惕道。
　　“应该不是，刚刚那十秒足够杀死两个人，可手术室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晏迁感觉对方无恶意，那人如果抱着杀人的目的来，他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那是为了什么？
　　晏迁立即吩咐：“让它们三个看看周围的手术室有没有人？”
　　“善”同时把消息同步给它们，三人立即散去，一分钟后答复晏迁。
　　“善”：“没有，目前只剩下这一个手术室还在运作。”
　　那人肯定就藏在晏沫沫手术室里面。
　　极大几率是用了某种装备能够暂时隐身让晏迁无法看见，或者那人本身就拥有能够隐身的异能。
　　晏沫沫的手术进行了快两小时，对方为什么会选择现在暂停时间？他们在等待什么时机吗？
　　晏迁仔细回想，时间冻结前陈主任刚好拿出手提箱，刚好解开手提箱密码。
　　……而手提箱里只有那枚起爆器。
　　手提箱只有拿到陈主任的指纹才能解锁，但他们没有，所以只能等到打开手提箱的那一秒。
　　晏迁脑海中浮现唯一的可能——
　　他们是在救晏沫沫。
　　可晏迁更疑惑了，晏沫沫和这群人有什么交集，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过来帮忙。
　　据晏迁了解，晏沫沫从被领养回来几乎就住在了医院，她没有同龄朋友，平时就连护士都很少看见她说话，也没见过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过来探望。
　　如果对方既能隐身还能暂停时间，那很大概率就是一个双异能者。
　　晏迁让“善”暂时按兵不动，借助它的视线观察手术室内有没有存在什么奇怪的地方。
　　手术室的金属门已经上锁，只有陈主任把手术完成才能打开。
　　那人只要是不能穿墙，就必须得继续待在手术室里面，直到手术结束。
　　那人沉得住气，直到手术结束都没露出破绽。
　　眼镜的热成像功能毫无反应，说明对方使用隐身的状态下无法被机器检测到。
　　整个手术室区的灯光亮度比起医院其他地方要亮出好几倍，几乎不存在相连的阴影处，所以只能让“善”进去代替他保护晏沫沫。
　　陈主任消毒双手后准备离开手术室。
　　对方要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只能选择跟在陈主任身后。
　　到那个时候他就有另一种办法可以找出隐身的人。
　　在天堂食品大楼遭遇反抗军袭击的时候，晏迁意外发现读心同样可以捕捉到隐形的人的心声。精神力地图上依旧会用小蓝点显示出来。
　　他记得那个拥有隐身异能的反抗军成员叫乌贼。
　　以防万一，晏迁让“善”暂时留在晏沫沫身边。
　　手术区外的移动门滑开。
　　陈主任从里面走出来，高兴地说：“手术非常成功，您可以放心，接下来就要看沫沫自己的努力了。”
　　【您已使用“B级·读心”。】
　　精神力地图同时打开，除了陈主任之外，有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小蓝点从他们旁边迅速擦身而过，往医院大门方向离开。
　　晏迁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回答：“谢谢您，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沫沫？”
　　“明天早上九点后，我们会统一开放时间让你们见面的。”陈主任道，“时间也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好，耽误您下班了，您也早点休息。”晏迁说完便转身往医院大门方向走。
　　走出门后按照小蓝点离开方向不紧不慢赶过去。
　　来到一处拐角，灰色的面包车停在那里，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背着一个男孩突然显出身形。
　　后座车门滑开，里面伸出一双手替他接过背上的男孩，并说道：“辛苦你了，乌贼。”
　　男孩身上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素净的脸，额头上却有一对显眼的鼓包。
　　晏迁觉得男孩很眼熟。一时之间没想起像谁。
　　乌贼的异能是隐身他可以确定，那么暂停时间的异能就只能是属于那个小男孩的。
　　乌贼捶着酸痛的双臂和小腿迈上车，“这小子平时看着挺瘦，背起来跟背了块石头一样。”
　　游隼半抱着男孩，给他喂了几支营养液和精神力修复剂。
　　乌贼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游隼伸手拍了拍前面驾驶室的椅背，“钢牙，该醒了。”
　　面包车发动引擎离开现场。
　　晏迁没有跟上去，他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
　　帮助晏沫沫的人是反抗军。
　　对于反抗军，晏迁唯一有过接触的就是这个【读心】异能的前主人，在跨海大桥上被监察官射杀的韩渊。
　　联合会在公共舆论上上塑造给反抗军的形象是一群不贼手段搞分裂的极端恐怖分子。
　　可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许达应该就不会选择带着小孩北上投靠反抗军基地。
　　至少在一部分底层人民心中，反抗军是可以给他们带来希望的存在。
　　但还有些疑点没理清楚。
　　他希望晏沫沫能尽量远离利益争斗的漩涡，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
　　不管是反抗军还是济世医药，他都不希望晏沫沫跟他们有多余的牵连。
　　一切只能等晏沫沫醒了再说。
　　……
　　监察部审讯室内。
　　宽敞的房间内，一个身上沾染血迹，肩膀经过处理后绑着绷带的男人被拷在囚椅上。
　　屋内摆放着仅有的一张长桌。
　　情报科科长姜正和副官和游坐在桌子后面正在对男人进行审讯。
　　姜正问道：“姓名。”
　　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左右，面黄肌瘦，脖子上戴着监察部用来控制畸变者的颈环，遥控器在姜正手里。
　　他浑浑噩噩地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不作答，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样。
　　姜正用手在桌面敲击了一下，再次重复道：“姓名。”
　　男人吐了一口痰在地上，干脆把眼睛也闭上。
　　和游恨不得掏出枪毙了这个毒虫。
　　姜正按下副官的手，“本来想好好说的，可能你不太清楚目前的状况。”
　　他打开遥控器开关，一阵高压电流从颈环内释放出来，直通男人全身。
　　男人浑身抽搐，瞳孔放大，全身灼烧般疼痛，恶心感直冲天灵盖，没几秒就肚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瘫在椅子上只剩下鼻孔还在喘气。
　　“这种程度的电流虽然要不了你的命，但电个一百次，你的身体机能会逐渐死亡，最后成为一个只能眨眼睛，并且需要终身躺在自己排泄物里面的的废人。”姜正缓缓道：“你想要试试吗？”
　　语气亲和的像是在给男人推荐今天中午该吃什么午餐。
　　男人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你想知道什么……”
　　姜正抬手按下呼叫器，“把房间打扫一下。”
　　清洁机器人从屋外滑进来，迅速清理现场，房间内的空气循环系统很快过虑掉那股难闻的酸臭味。
　　和游打开文档准备开始记笔录。
　　姜正问道：“姓名。”
　　“安丰。”
　　姜正：“死者王新是你的什么人？”
　　王新是第二个半夜出门卖宵夜结果被按进水泥地里面那个受害者。
　　安丰回答道：“朋友，我和他一起合租了一套房子。”
　　姜正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差不多快三年。”安丰努力回忆道：“他和我原本都是码头的卸货工人，后面负责人卷款跑路，我俩失业，然后就干脆一起合租房子。他打游戏厉害，后来在网上找到了代打业务，我就一个人去接了些日结的活勉强够生活，在红灯区兼职酒保，清洁工，保安都干过。”
　　安丰双手交握，放低姿态恳求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新他就是出去买个宵夜而已，我怎么会知道人会没，您能不能放了我。”
　　姜正目光刺到安丰身上，“那城防找你的配合调查的时候跑什么？”
　　“你不仅跑了，还打伤两名执勤城防，按照自卫法案，我们有权现在就将你直接击毙。”
　　“之后要不要执行死刑，取决于你现在的态度。”
　　“要么，说清楚王新到底是怎么死的，要么，交代你身上的禁药是从哪里来的。”


第83章 云幻剂
　　审讯室的隔壁房间，透过黑色单向玻璃可以让人直接看见审讯室内的情况。
　　戚朔靠在墙边，温六奇推门而入，黑色的制服上沾了不少猫毛，他伸手摘了几根，“没有小猫可以抵制猫条的诱惑，如果有就多来几根，它已经全跟我说清楚了。”
　　温六奇打开桌面摆放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把身体扔进椅子里，“那个死得连渣都不剩的人名叫张肃，无业游民，平时会拍摄虐猫视频传到暗网，周围的许多猫都很记恨他，他本人极爱赌黑拳，把赢来的钱全花在嫖妓和吸食云幻剂上面。”
　　戚朔问道：“云幻剂是什么？”
　　旁边的监察官已经找出资料递给戚朔，他解释道：“云幻剂原本是一种止疼剂，非常廉价，许多非法义肢改造诊所经常使用这种药品，联合会并没有禁止这款药。”
　　“可直到前几个月，有些瘾君子大量囤积云幻剂，对它们进行二次提纯，居然被他们提取出禁药成分，一百支云幻剂大概可以提炼出2%的禁药。”
　　这件事让这群人发现商机。
　　一颗纯度70%禁药在黑市可以卖出十万联邦币的天价。
　　市面上目前只存在40%，50%和70%纯度的禁药，最低的禁药也能开出三万联邦币的高价，传闻一颗吃下去，什么疾病癌症，肢体缺陷都能治好。
　　最关键的是还有极大几率可以觉醒异能。
　　联合会官方售卖的觉醒药只允许二级公民以上的人接种，对于某些企图鱼跃龙门的投机分子来说，禁药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觉醒异能不仅可以提升公民等级，联合会还会分配公共住宅，各种福利政策层出不穷，不亚于逆天改命。
　　温六奇接着往下说：“有个疯子一次性囤了一万支云幻剂，成功提取了纯度高达80%的禁药。吃下去后没觉醒成功，反倒原地高度畸变，污染了他所在的龙门口周围几个街区，最后统计大概有346人被污染成畸变者。”
　　戚朔听说过这件事，他们第七组当时在外地支援，处理龙门口污染事件的人是第二小组，据说他们也有一个队员折在里面了。
　　从那之后联合会便把云幻剂也列为违禁品，该收的收，该罚的罚，抓了不少人问责。
　　温六奇：“这个张肃当晚磕嗨了，把永生教会的暗网论坛当作色情网站举报到监察部。小猫说他打完电话走到厨房的时候，口袋里突然冒出来许多红色丝线，钻进张肃的身体里没多久，他就突然变成一只老鼠。”
　　“那个张肃家里很多老鼠药，全是拿来毒附近的流浪猫，那只小猫的同伴怀恨在心，便将他活剥进肚子里。”
　　温六奇家里也有毛孩子，提到这个他忍不住想把张肃再拉出来鞭尸，“虐猫的罪该万死！”
　　难怪老鼠残渣检测出张肃的DAN。
　　三个受害者的遭遇都不太相同，后两个受害者死法也不同，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都是永生教会暗网会员。
　　温筝和沙原正带着第一个受害者在回来的路上，戚朔把注意力接着放在姜正的审讯上。
　　安丰突然变得神色紧张，频繁地抠大拇指，脸上毫无血色，“不能说，他们会找到我的。”
　　姜正问道：“什么不能说？禁药还是永生教会的暗网？”
　　“长官，禁药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可另外一个不行，他们……王新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对他不敬的人都得死。”安丰浑身小幅度的抽搐起来，不知疼痛般疯狂用指甲抓挠手背，指甲缝中都是血肉。
　　姜正察觉安丰情绪有些不稳定，按下呼叫器，“叫医生进来。”
　　医生跟着两名监察官从房间外走进来，在监察官看护下对安丰进行简单检查，并给他打了两针镇定剂。
　　医生向姜正道：“姜科长，犯人在之前服用过大量的禁药，建议审讯时间还是不要过长，否则犯人可能会出现心悸，严重可能会出现心跳骤停的情况。”
　　姜正听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道：“那便去把监察部的那一套急救装备提前准备好，救人是你的工作，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他走到安丰跟前，“今天审不出来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直到我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你在这里装死是没用的。”
　　医生讪讪地走出门。
　　安丰眼睛转了转，没想到姜正是个油盐不进的。
　　他妥协道：“可以给我杯水喝吗？”
　　姜正对着监控器看了一眼，“拿杯水进来。”
　　一分钟后透明的纸杯送到安丰手里，他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光。
　　姜正回到桌子前，“先说禁药吧，你是怎么得到的？”
　　安丰：“我之前在红灯区给许多俱乐部送货，有一次在‘乐园’遇到有人闹事，我出手帮了一下，‘乐园’的老板为了补偿我，把我留下来在那里当保安。”
　　和游的手指火速在监察部内网里搜索“乐园”相关信息，他把打开的资料放到姜正眼前。
　　红灯区位于五方城，接连几条街道都是俱乐部，背后的势力盘根错杂，有小道消息称连联合会的高管也有涉足其中大捞油水，所以监察部在那里没有直接执法权，导致各种上不得台面的交易层出不穷。
　　据说黑市最隐秘的拍卖会地点就设在红灯区。
　　这家“乐园”就是红灯区三巨头之一，老板的资料在监察部数据库内并不太多，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安丰打量了一下姜正接着道：“去俱乐部的什么人都有，当然也包括药贩子，你们说的禁药，我就是从他手上买的。”
　　姜正问道：“‘乐园’老板知情吗？”
　　安丰回答：“我也不清楚，因为他们没有明确禁止过卖禁药。”
　　姜正：“你一共买了几次禁药，卖药的那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我就买了四五次，真的。”安丰道。
　　“如果我能提供重要线索，可以不执行死刑吗？”安丰问道。
　　姜正：“别跟我讨价还价，说你知道的。”
　　安丰：“卖我药那个也只是个小喽啰，我知道上面更大的那位，他是整个净水市的负责人。进新货的时候他会短暂的出现在‘乐园’，那家伙最喜欢看一群人为了一颗药丸争的你死我活。”
　　“如果没记错，他会在这周六出现在‘乐园’。”


第84章 打架
　　第一个受害者丁平已经被送去陆江冉的那里检查，温筝和沙原隔着玻璃窗在房间外等候。
　　走廊另一端传来皮靴轻叩地面的声音，戚朔走到温筝面前问道：“怎么样了？”
　　温筝表情不太好，“他的记忆时好时坏，我们去到他家的时候，他连自己叫谁都不清楚。”
　　戚朔看向检查室内，金属检查台上躺着一个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全白，甚至已经出现斑秃的小个子“老人”，他的眼睛浑浊盯着天花板口水直流，任由机器折腾，但他的真实年龄是8岁。
　　陆江冉在屏幕上操纵机器，对丁平进行抽血化验等各项基础检查。
　　下一秒，原本安静的丁平突然大吼大叫起来，身下的垫子和裤子也被液体浸湿，骚臭味弥漫开来。
　　助手眼疾手快给丁平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陆江冉拿着已检测出来的部分项目结果从检查室出来，助手会接手剩下的工作，他叹了口气，“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戚朔抱臂靠在墙边，“先说坏消息。”
　　陆江冉：“如果你们指望从丁平嘴里问出东西的话，恐怕要失望了，他现在确诊阿尔兹海默症，记忆力退化，连上一分钟干过的事情都记不起来。而且还伴随严重的心理恐慌，任何陌生的事物和环境都能让他不安焦躁，严重的话还可能自残。”
　　“他的父母是二级公民，我们最长的羁押时长只有十二小时，他的律师还在一楼等着我送体检报告过去。”
　　“妈的，难怪那群疯子只留了他一个活口。”沙原没忍住用手砸了一下墙。
　　戚朔问道：“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就是我从他的血液里提取出一种全新的畸变生物。”陆江冉拿出一支玻璃管，白色的液体中悬浮着一根红丝，像海草一样来回晃动，“这东西应该就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元凶。”
　　“这种东西会在尸体上残留吗？”戚朔问道。
　　陆江冉：“会，我刚刚实验过了，温度越高它的活性越强，如果尸体送入冷藏库封存，可能也会被一起保存下来。”
　　温筝立马明白戚朔的意思，接话道：“我们可以把最近几个月所有离奇死亡的尸体再排查一遍，只要检测出体内是否残留这种物质，就能大概推测出永生教会选取的目标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和区域分布情况。”
　　戚朔摩挲着下巴，“你和沙原一起去办，记得做好防护。”
　　陆江冉提醒道：“这东西最怕火，你们别让它碰到伤口，一旦钻进身体里就会无限繁殖，非常危险。”
　　“好。”温筝和沙原快步离去。
　　……
　　从得知明天早上要和晏沫沫见面，晏迁就开始准备，和朱利安打了接近三小时电话，向他请教和小孩相处的经验。
　　他做了一晚上功课了解骨髓移植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晏迁整晚没睡，他推掉顾桑结早上的训练，去了一趟附近的生鲜超市，买了些食材，按照网上购买的专门针对白血病人恢复的食谱做了几道菜。
　　他知道之前晏沫沫在移植手术前必须住进全封闭隔离病房，任何非必要的东西都不能带进去，所以她没有可以联系上晏迁的工具。
　　现在骨髓移植成功，她会从封闭病房转出来，住进专护病房，很多限制会被放宽，晏迁觉得可以买个手环，方便他随时观测晏沫沫的情况，也方便晏沫沫找他。
　　系统彷佛感知到他所想，出声提示道：【系统商城的手环有亲子款，具备基础的防身功能，您可以考虑一下。】
　　晏迁研究了一下，这个手环虽然没有炸弹功能，但是有电击功能，相对于小孩使用会更加安全。
　　小女孩应该不太喜欢黑色吧。
　　晏迁想了想，把手环颜色自定义为粉色，把他的电话添加到联系人里面。
　　到达医院的时候晏迁还提前去了一趟陈主任办公室。
　　他看见晏迁提着一大袋东西，惊讶道：“这些是什么？”
　　晏迁解释道：“我找了些食谱给沫沫做了几样，您放心，这些都是她现在可以吃的。”
　　“你有心了，但这些东西也需要消毒之后才能拿进去。”陈主任按了一下摆放在桌面的电话，对着话筒另一边道：“让护士长过来一趟。”
　　“加护病房每天的访客都有数量限制，一次性也不能进去太多了，所以每次都需要排队，护士长会直接带您先进去就不用浪费时间在外面等，让孩子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现在的人都追求速食，那个多不健康，吃到嘴里都不算食物了。”陈主任羡慕道：“我老婆都没您这手艺。”
　　“下次来我多做几样让您尝尝。”晏迁也客套了两句。
　　护士长敲门进入房间，“主任您找我。”
　　陈主任：“这位是三零七房那个小女孩的家长晏先生，你带他进去看看。”
　　护士长回答：“好的，晏先生请跟我来，我们需要先进行消毒。”
　　护士长带着他走过廊桥，前往另一栋大楼，进入电梯后按下六楼，她才开口道：“您下次可以不用带食物来，我们医院的配餐都有独立的厨房负责，食材都是早上从农场冰鲜空运送来的，您可以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医院的食物。”晏迁看了她一眼，“我平时能有空过来的时间不多，这些都是我亲自做的，不是外面随便买的，只是给她偶尔换换口味。”
　　护士长点点头，眼中闪过讶异，“那您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吧，我看东西还挺多。之前有些家长图省事都是在外面的餐厅随便买的，最后吃出问题医院也不好负责，所以我们一般不提倡外带。”
　　“理解。”晏迁道。
　　电梯到达六楼。
　　护士长带他走进一间放上写着“消毒室”的房间，“你在这个房间待一分钟，然后把鞋套和口罩戴上从您左手边的门出去，那边会有人带您去儿童病房。”
　　晏迁问道：“这个食物不需要消毒吗？”
　　“您看见那个桌上消毒柜了吗？把食盒放进去，等到您离开房间的时候再拿出来就行。”
　　护士长替他打开门，晏迁道谢后走进去。
　　他把食盒放进消毒柜中，屏幕上立即显示“消毒中”。
　　空气中风速稍微变大，还有股说不上好闻的味道。
　　房间里的扩音器传来护士长的声音，“您不用担心，空气中含有消毒药粉，等您出去就闻不到这股味道了。”
　　一分钟很快过去，他戴上口罩和鞋套后拿出食盒从左侧的门走出。
　　走廊墙壁换成舒适的暖黄色，地面也是淡蓝色的防滑涂层。
　　墙上还展示了许多孩子的涂鸦画。
　　一个护士在门边等着，她看见晏迁主动迎上来，“晏先生您好，我是负责三零七房的护士，您叫我小花就行。”
　　“你好。”晏迁微微点头示意。
　　“沫沫现在应该和别的小朋友在儿童游乐区玩耍，马上快结束了，您看是先去病房还是去儿童游乐区？”小花问道。
　　“不着急，先去儿童游乐区吧。”晏迁也想看看这里的环境。
　　护士在前面带路，许多穿着绿马甲的小机器人正在打扫空病房。
　　走廊的拐角处都用柔软的材料包裹住，减少了许多潜在危险。
　　“沫沫还需要在这里待多久可以出院？”晏迁问道。
　　小花：“一般来说只要一周后的检查结果正常您就可以接她回家休养了，之后每个月来医院复查一次就行。”
　　晏迁：“这里的孩子都是白血病患者吗？”
　　小花解释道：“不是，这一层的儿童病房只有沫沫是白血病患者，其他的小孩都是别的病房分过来的。我们是为了尽量让她提前适应集体，白血病的孩子大多数都很内向，所以我们会把他们分散安排在不同的病房区。”
　　“不会有被排挤情况吗？”
　　“不会的，您就放心吧，我们都会安排护士在旁边陪着，这里的小孩都挺友好互助的。”小花宽慰道。
　　正前方的拱门后猝不及防传出小孩的哭闹声。
　　晏迁快步走入。
　　巨大的海洋球池子里，小孩分成两派扭打在一起。
　　穿着长袖病服戴着毛线帽的小孩骑在一个小胖子身上，把他按进海洋球中，护士连忙将小胖子解救出来，他手上多出个牙印，刚刚的哭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晏迁蹙眉，视线搜索整个房间，“这就是你们说的友好互助？沫沫在哪里？”
　　小花为难道：“她就是刚刚骑在小胖身上咬人的那个……”
　　晏迁：“……”
　　他女儿这么彪悍的？
　　小胖被护士带出海洋池，他躲在护士身后不服气，“咬人算什么本事！”
　　站在晏沫沫的男孩喊道：“那你打女孩算什么本事！”
　　和那个男孩同一边的小孩纷纷附和道：“就是啊！谁先动手的，真不害臊。”
　　其中一个护士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架？”
　　最开始替沫沫说话的男孩回答道：“那个胖子骂沫沫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还说她长得丑。”
　　“沫沫明明是这里最好看的女孩子，他才丑呢！”
　　小孩们又有争吵起来的趋势，护士准备将小孩挨个带回房间。
　　小胖子不依不饶：“不行，必须让她向我道歉！”
　　护士犹豫道：“这……”
　　晏沫沫调到这里来是周院长特地吩咐过的，小胖子家里也是财阀之一，两边她们谁都得罪不起。
　　晏沫沫很瘦小，发育远远低于正常人水平，光看身高可能以为只有八九岁左右，她的脸颊瘦得只剩下巴掌大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小胖子，嫣然道：“好啊，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
　　晏沫沫拉开挡在前面护着她的男孩走到小胖身前。
　　小花看出这件事双方都有过错，毕竟晏迁是周院长的客人闹僵了不太好，她准备上前阻止，晏迁却拦下她，摇摇头。
　　他的直觉告诉他，晏沫沫另有打算。
　　晏沫沫靠近小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她伸出手握了握小胖的手，挂上大大的笑容，“对不起噢。”
　　说完，晏沫沫像打了胜仗的将军昂首挺胸地走回病房。
　　晏迁隐藏在柱子后面，他听见晏沫沫说的是：“再敢惹我，我就把你的尿床照发给全校的人看，尤其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
　　晏迁跟小花道：“我自己去就好。”
　　小花点点头道：“您结束了可以来护士站找我。”
　　“好，谢谢。”晏迁道。
　　他跟在晏沫沫身后走到三零七病房。
　　偌大的单人病房左边摆了一排衣架，上面全是漂亮的衣裙，但有些已经破破烂烂。
　　晏迁敲了敲打开的房门走进去，他打着招呼道：“沫沫。”
　　晏沫沫不知道从那里找的剪刀，坐在床边剪着手里的衣服，看见他出现有些愣住，视线落在他的双手上，立马又反应过来把鞋子踢得老远，缩到床上不说话。
　　晏迁走过去打开小桌板，把食盒一一打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道：“先吃点东西吧。”
　　晏沫沫毫无兴趣的拿着筷子在里面挑挑拣拣，吃了两口把饭筷一推，重新靠在床上。
　　她不喜欢吃这些吗？
　　晏迁问道：“你有别的东西想吃吗？”
　　小机器人从门外进来，送来晏沫沫需要服用的药物。
　　晏迁劝道：“先吃点饭，我们再吃药。”
　　晏沫沫眉头一拧，“我吃饭前都得先听故事，你去给我拿一本过来读。”
　　“好。”晏迁看了眼床边的书架，上面确实有很多故事书，他起身拿了本童话回到床边。
　　等到一个故事讲完，食盒里面的饭菜还是没动。
　　晏迁放下故事书，“你如果有别的想吃可以跟我说。”
　　晏沫沫看着他，想了想回答道：“我要吃冰淇淋！”
　　晏迁耐心道：“你现在不能吃冰的。”
　　他接了杯温水放在小桌板上，空调房里很缺少个加湿器，晏沫沫的嘴唇有点干。
　　晏沫沫大声道：“我要吃！”
　　晏迁以为她不太理解这件事，所以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你身体的免疫系统还没恢复，现在不能吃太冰的东西……”
　　晏沫沫目光变得凶巴巴像只小兽，她当着晏迁的面缓慢地把水杯打翻在地，一字一顿道：“我要吃冰淇淋！”
　　水杯砰地落在地面，打湿晏迁的鞋面，水泼了一地。
　　他难得严肃道：“不可以。”
　　晏沫沫圆圆的杏眼蓄了一点眼泪，她不管不顾地吼道：“是你自己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了又做不到，大人都是骗子。”
　　她把头偏向窗户不再理会晏迁。
　　晏迁太阳穴突突，他没想到晏沫沫的性格会这么尖锐。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两条干净的毛巾准备收拾地板，意外发现床下有一本涂鸦画本，被水渍润湿了一点。
　　晏迁捡起来翻看了几页，几乎每一页都是画的都是相同的内容，一个男人牵着小女孩的手。
　　差别就在于每一页的小女孩头发上的发圈和衣裙不一样。
　　沫沫渴望正常小女孩的生活，她喜欢漂亮的裙子，喜欢长头发，房间里这些衣裙可能就是原身之前买的。
　　可这次来他没买。
　　晏迁没看错晏沫沫刚见到他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也是正需要人陪的时期，晏迁却一直没来过医院。
　　晏迁用纸巾擦干画本上放在床头柜上，他拿毛巾把地上的水收拾干净，把踢乱的拖鞋重新摆放在床边，“抱歉，我刚刚说话语气重了一点。”
　　“等医生说你可以吃冰淇淋，我会带你去吃，我也会你去买好看的裙子，这次一定说话算数。”
　　晏迁把口袋里的小盒子放在桌面，“这个是手环，你想找我的时候可以给我发信息，等你出院我们就回家，这些衣服你不喜欢到时候也可以全部换新的。”
　　晏沫沫躲在被子下面动了动，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第85章 天使基金会
　　晏迁的心脏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他不理解有人等待的感受，但他猜测等待的那个人可能会难过，不安，沫沫也是这样吗？
　　他坐在晏沫沫那一侧的床边，把装着手环的盒子放到她眼前，“你要自己拆礼物吗？”
　　晏沫沫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气呼呼道：“别想着一只手环就能收买我，你这次足足离开了23天。”
　　“粉色的喜欢吗？”晏迁拿着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晏沫沫伸手接过盒子，嘟嘟囔囔，“果然世界上的爸爸都会认为女儿会喜欢粉色。”
　　“那我去换一个好了。”晏迁遗憾道。
　　他作势要收回手环，晏沫沫连忙把盒子拆开，拿着表往手上戴，“勉勉强强吧，眼光还是比我要差一点。”
　　晏迁笑了笑，帮着她把手环扣好，“紧不紧？看看会不会挤到手。”
　　“刚刚好。”晏沫沫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板着脸道。
　　晏迁挽起袖子露出他的那一只相同款式的黑色手环，“看，我们是亲子款。”
　　“丑死了，还是我的粉色好看一点。”
　　晏沫沫已经开始尝试手环功能。
　　晏迁暗地松了口气，桌面上的饭菜都凉了，但晏沫沫需要吃药。
　　他把打包盒收起来，准备去问问小花护士医院的儿童食堂在哪里，去弄点别的给她吃。
　　晏沫沫问道：“才来这么一会儿，你就要走了吗？”
　　“我去看看给你做点别的吃，这个冷了。”
　　晏迁摇摇头，重新坐在床边。
　　“干嘛浪费食物，热一热不就可以吃了。”晏沫沫不满地看着他。
　　好可爱。
　　晏迁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反省道：“是，你说的对，那我拿去热一下。”
　　“你十天半月不来一趟，怎么知道哪里能加热食物。”晏沫沫问道。
　　晏迁原本想说他可以问护士，但这样某个小朋友就又失去了一个机会粘着他。
　　他改口道：“那，请问晏小姐有空带我去吗？”
　　晏沫沫弯起眉毛，“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她从床上跳下去穿上鞋子在前面带路。
　　医院的冷气太足，他一个成年人都感觉冷到起鸡皮疙瘩。
　　晏迁提着食盒，“等一下。”
　　他返回房间拿了一件小外套给晏沫沫穿上，“别着凉。”
　　晏沫沫眨眨眼睛难得没有说什么，攥着衣袖转身带路。
　　晏迁走到晏沫沫身边问道：“我很好奇你怎么有那个小胖子的尿床照。”
　　她有些讶异地偏过头，“你怎么听见的？”
　　“我猜的。”晏迁道。
　　晏沫沫向他招招手，晏迁立马弯腰低下去，她小声道：“我骗他，他太蠢了，不过他尿床的事在这里可不是什么秘密，他床底下全是给喜欢的那个女孩写的信，还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
　　“但是下次别咬他了，人体表面大概有一千种细菌，不太卫生。”晏迁最后点评道。
　　晏沫沫：“……”
　　她瞬间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一间门口挂着“休息室”牌子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房间里的台子上摆放了许多厨具和微波炉，应该是提供给拜访的家长使用的。
　　他随便选了一个把打包盒放进去。
　　晏沫沫坐在小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盯着手环。
　　晏迁走过去，她的屏幕上的搜索页面输入的是“人体表面有哪些细菌”。
　　他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晏迁到护士站找到小花。
　　小花：“您这么快？”
　　“不是，这里有沫沫能用的漱口水吗？我记得她现在还不能刷牙。”
　　晏迁昨晚看过的注意事项里写了一条“不能刷牙是因为有可能会牙龈出血”。
　　“有的，我给您拿。”小花从旁边的推车上找了一下，“找到了，一次性的，沫沫知道怎么用，这种专用漱口水就算吞下去也没事，但还是尽量别吞。”
　　“谢谢。”
　　晏迁拿着漱口水返回休息室。
　　晏沫沫支着头看向他，“你去哪里了？”
　　“拿了点东西。”晏迁把漱口水拧开放在她眼前的小茶桌上，便转身去微波炉拿加热好的食物。
　　用了涑口水后，晏沫沫表情都变好了一点。
　　晏迁带着她回到房间，把打包的饭菜摆好。
　　他走向窗边替她整理书架上的书。
　　除了故事书还有些小学初中的教材，原身可能在让她自学，之后衔接正常课程也算有些基础在。
　　这些书被反复翻看了很多次，页面都有褶皱。
　　他统计了一下皱褶较多的图书，发现出现频率最多的是科普类读物，介绍家用电子产品的。
　　沫沫对科技感兴趣？
　　晏迁默默记下，之后搬家了可以在家安个书架。
　　等他收拾完，晏沫沫已经把饭盒里的菜吃了大半，擦着嘴巴评价道：“还行，比医院的好吃一点。但是下次记得做小蛋糕。”
　　“好。”晏迁把药和温水递过去，收拾干净小桌板。
　　晏沫沫打了个哈欠强睁着眼睛，晏迁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一点了。
　　“这里的探视有时间限制，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先睡午觉。”
　　晏沫沫摸着手环安静地闭上眼，他压了压被角等她彻底睡熟才起身往外走。
　　接下来几天早上，晏迁都准时来到医院，每天都带来了不同的菜色，馋的路过的小孩流下羡慕的口水。
　　晏迁和晏沫沫的关系在饭菜的诱惑下更进一步。
　　这是晏迁假期的最后一天。
　　晏沫沫坐在床上看见晏迁收拾东西，“你明天要上班了吗？”
　　“明天下午才去，可以来医院陪你吃午饭。”晏迁头也不回，他已经大概摸清楚晏沫沫的性格，有些小傲娇，想知道什么从不直接问。
　　“我转正了，现在换了个工作的地方。”晏迁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晏沫沫撑着小桌板，问道：“医生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晏迁点了点手环，“等过几天的检查结果，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晏沫沫在手环上看小视频，头也不抬地挥挥手。
　　幸好儿童手环有防沉迷系统，可以控制她玩手环的时间段。
　　晏迁离开医院回家。
　　……
　　周一中午，晏迁陪着晏沫沫吃完午饭就坐电轨前往天使基金会大楼。
　　顾桑结比他早到在公交站提前等着。
　　“你现在感觉我怎么样？”顾桑结把缝合线都遮盖，不确定有没有他没看见到的地方。
　　晏迁仔细看了一圈，“你的表情放松点，看上去不是入职，而是要找别人寻仇。”
　　顾桑结调整了一下表情，“你说的对，我是去入职的。”
　　他不断在心底暗示自己。
　　他们沿着围墙走到门口才发现，这只是到了天使基金会最外围的地方，进到大楼内还得做园区内的专车。
　　门卫看了他俩一眼，拿起机器对着他们扫描了一下，电子音回答道：“识别成功，晏迁，顾桑结。”
　　门卫指了指左边，提示道：“那边的车已经等着了，赶快去吧。”
　　晏迁和顾桑结离开门卫室，一辆橙色的公交正停在不远处。
　　车上已经有了一些穿着各异的人，但他俩谁也不认识，那些人脸上都有些疲惫只是在他们上车时掀起眼皮撇了一眼，随后就关注自己的事情。
　　顾桑结拉着晏迁坐在第二排。
　　公交启动。
　　独栋公寓一排一排整齐的立在道路两边，一些不知名的绿化植物点缀其间。
　　车上的人都在闭目休息，没心思关注陌生人，顾桑结也渐渐放松下来好奇地打量窗外的景物，“这么大一片地得多少钱啊。”
　　“天使基金会真的太壕了，对了，我听说你也曾是他们的资助对象，那笔学贷你也不用自己还吧？”顾桑结随口问道。
　　晏迁含糊地应了一声，他只希望天使基金会里面别出现他认识的人。
　　穿过美人鱼雕塑喷泉，天使基金会大楼出现在视野之中。
　　金色的手掌托起一个巨大的黑色正方体，正方体的建筑外墙还在不断旋转，就像魔方一样，看上去十分奇特。
　　公交缓缓停下。
　　晏迁和顾桑结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动静，一辆越野货车停下，从上面下来两个男人，他们从后备箱卸下一个金属棺材。
　　其中一个块头比较高大的直接将棺材背在身后，公交车上下来的人惊讶道：“我都多久没见银盒子，你们这次收获还不错嘛。”
　　大块头咧嘴一笑，“干了这一单可以歇半年，运气好。”
　　他身边那人的左臂空荡荡，不耐烦道：“你要不要我给你端盘花生米继续唠，老子都快疼死了。”
　　大块头不再多言跟着那人往大厅里面走。
　　大厅里面的人大排长龙，唯一相似的是他们手上都提着不同颜色的铁盒子，似乎更刚刚那个大块头身上的盒子材质相同。
　　公交车上的一个长胡子大叔跟着他们身后，看见他们愣在原地，提醒道：“你们是新入职的吧，可以直接去左边的业务厅，这里是结算厅。”
　　“谢谢。”晏迁道。
　　晏迁刚进入业务厅，他就看见熟悉的人，方辰朝着他俩挥挥手，“你们也太慢了吧。”


第86章 收尸人
　　一个鼻子被整个替换成金属材质的男人站在方辰旁边，听到声音也朝他们看过来。
　　晏迁和顾桑结走过去，方辰攀上顾桑结的肩膀问道：“你感冒好了吗？前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你。没事也不发个信息说一声。”
　　“好不容易放个假，不得放个清净，我就干脆把手环给关机了。”顾桑结不着痕迹地避开方辰胳膊，“再说我和你关系有好到互发信息的地步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让我拉晏迁请客，你好出来蹭饭。”
　　“我现在不蹭饭了，别太刻板印象。”方辰收回手打量了一下他，“你身上怎么这么凉，不会是感冒还没好吧。”
　　“你坐在空调底下吹半小时也会这样。”顾桑结忍不住吐槽道。
　　晏迁出声问道：“这位是？”
　　那个方辰身边，钢铁鼻子，眉毛被漂过似的泛着银光的男人开口回答道：“你好，我是这里的助教顾化。你们的入职培训由我负责。”
　　顾化手里拿着平板一一对比人脸问道：“你们都是爱德诊所的是吗？”
　　“是的。”方辰回答，“人都到齐了。”
　　晏迁问道：“莫泽兰没来吗？”
　　方辰：“周院长把她调去别的地方了，女生来这种地方比较危险，不来也好。”
　　晏迁不再纠结这件事，发现顾桑结还有些发愣。人一多，他还是会紧张。
　　方辰笑着感叹道：“没想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以后咱们就是铁三角了，多多关照。”
　　顾化打断三人叙旧，核对身份信息，“三位里面只有顾桑结没有觉醒异能是吗？”
　　晏迁拍了一下顾桑结的肩膀，他回神道：“是的。”
　　顾化：“我们这里的入职培训异能者和无异能者都是一起，只不过到时候的培训课里面异能者会多一门，其余的大致上没什么差别。任职通知会在培训通过之后才下来，你们需要多等待几天。”
　　他带着三人坐上电梯，按下三楼，“我想你们大致对天使基金会应该也有些了解吧，我就简单提一下，天使基金会的业务主要是处理监察部处理不过来的畸变者，我们会把这些任务按照情况进行等级分类，并发布在任务厅，然后由收尸人接下任务组队后前往处理。”
　　方辰问道：“那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三个也就晏迁看上去能打一点。”
　　顾化按住打开的电梯门示意三人先出，“在我们这里只有接受任务的收尸人队长必须是异能者，组队成员并没有强制要求必须是异能者。而且每个收尸人小队，必须配备具有医疗资格的成员。目前同时具备医疗资格和觉醒异能的收尸人很少，这就需要我们基金会派人去替补。”
　　“你们几位平时的工作主要是在基金会医疗部，负责帮出任务回来的收尸人处理伤口，但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去替补收尸人小队做任务，我们不强制要求。”
　　方辰好奇道：“我听说替补的赏金会比一般的收尸人钱要多点？”
　　顾化走在前面带路，“是这样的，除了收尸人小队需要支付一部分赏金，基金会也会给予补贴。”
　　他回过头小声道：“通常情况下替补的医疗兵还是比较安全，重要的工作其他收尸人会负责，他们已经有默契在了。”
　　“懂了，可以当混子。”方辰道。
　　晏迁有些不解，“既然医疗兵可有可无，那为什么非得每个小队都配备一个？”
　　顾化也没想到约定俗成的东西，会有人较真问：“你可以理解成为了扩大就业岗位，也可以理解成为了培养收尸人养成正确的医疗观念，就算没有我们的替补，他们队里也会为了少分走一些赏金而进行自我学习，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畸变者可不是游戏npc，每一个任务都有死亡的几率。”
　　顾化刷开一道金属门，开阔的训练场出现在眼前，整个空间声音嘈杂。
　　训练场正中央摆放了二十几个黑色的八角擂台。
　　不少人围在旁边观看。
　　顾化介绍道：“这里就是你们平时的训练场，这里主要是上体能，格斗术，射击等课程。”
　　顾桑结问道：“异能者和非异能者一起上吗？”
　　顾化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绕过擂台区，“不用担心，在这种普通训练场里是不允许使用异能的，只有指定的训练场可以进行异能者之间的训练赛。”
　　有些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稀稀疏疏地讨论起来。
　　“新来的？”
　　“好像是医疗兵。”
　　“听说都只是C级异能，还有一个没觉醒异能的。”
　　“看这次能待几天。”
　　顾化：“不必在意，在这里是不会允许私下斗殴的存在，你们都很安全。”
　　晏迁冰冷的视线落在顾化眼里莫名带点压迫感，“也就是说存在一些特殊条件可以斗殴？”
　　“额。”顾化点点头，“自己和对手去报名积分挑战赛，可以下注，通常作为收尸人的一项娱乐活动。”
　　“啊，这不就是跟赌拳似的。”方辰转动金属眼球。
　　“只要不出人命。”顾化补充道。
　　顾桑结问道：“我看他们身上的徽章不太一样。”
　　“是的，我们这里不要求统一制服，但是会有收尸人徽章作为身份象征。收尸人根据任务积分多少从高到低排行，一百万分以上为三阶，五十万分以上为二阶，一万分以上为一阶。”
　　“你们看那边的光屏，上面就是收尸人的排行榜。目前所有的三阶收尸人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净水市唯一的一个三阶收尸人也很多年没出现过，凭他的积分已经够几辈子花了。”
　　他们顺着顾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擂台最前方的透明光屏列出排行榜。
　　【NO.1】入殓师（三阶）积分：134.9w
　　【NO.2】秽（二阶）积分：74.23w
　　【NO.3】北极星（二阶）积分：71.23w
　　【NO.4】黑炎（二阶）积分：69w
　　【NO.5】南坚（二阶）积分：68w
　　……
　　整个榜单只显示前一百名收尸人。
　　晏迁看见这上面有的用的是代号，但南坚似乎是本人。
　　似乎是知道他们会疑惑，顾化主动解释道：“积分可以转化成赏金，任务等级越高积分越多，但还是需要累计很久，但是还存在一种获得积分的捷径。”
　　方辰问道：“方便能问一下，积分的转换比例是多少吗？”
　　顾化：“一积分可以兑换一百万联邦币。”
　　“兑换积分只需要拿着徽章去结算厅，我们只认那个东西。”
　　这句话还有潜台词。
　　晏迁冷冷道：“那么只要杀死排行榜上的人，你就可以继承他的积分。所以一般人不会用真名，只会用代号。”
　　“是的，这个南坚比较特殊，你们等一下见过就知道了。”


第87章 射击
　　猛烈的枪声夹杂着奇怪的吼声从门后传出来。
　　顾化刷开门禁，金属门轻轻滑开，他带着晏迁等人走进去，“这边就是射击训练场了。”
　　脚一接触到地面，晏迁就发现了不一样。
　　很柔软，像泥土。
　　白光散开，周围都是平坦的草地。
　　视野正中央，一棵根深叶茂的榕树立在小坡上，树下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很多木料，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重新拿起刻刀雕。
　　方辰神奇道：“这里不是室内吗？”
　　可周围的场景明显是户外。
　　顾化解释道：“这里是全息模拟环境，也有普通的射击训练室，但那些都是全息训练场预约不到时的替代品，你们运气好，来到这里第一天就约上了，如果想提升实战能力，还是得这种环境才行，不仅锻炼枪法，还能锻炼身体素质。”
　　他指着悬在半空的几个电视机屏幕，“那个就是训练场内的转播。”
　　每个画面场景都不一样，有森林，岩地，还有海上。
　　顾桑结皱起眉头，“畸变者主要还是在城市里吧，这些训练场为什么都……”
　　顾化：“每个场景的训练方向不太一样，比如这个永昼森林，他永远是白天，且每棵树木都是一样的，呆久了容易自我怀疑，除了需要完成的任务目标，他们需要克服心理上的障碍。”
　　“那边那个岩地主要是考验耐力的，这个场景高温干旱，最能磨练意志力。最后那个海上场景是新加进入的，有些任务需要在船上执行，但很多人晕船，为了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举两得。”
　　“这些场景都是能很快提升精神力值。”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那棵榕树下。
　　顾化朝着那个男人打招呼，“南叔，给你带新人来了。”
　　男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主动道：“我们见过。”
　　晏迁想起来了男人是刚刚给他们指路的那个胡子大叔，“您好。”
　　顾桑结也没想到排行榜第五的大佬居然看起来这么好相处。
　　方辰满脸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晏迁道：“我们刚刚没找到地方，南叔帮我们指路的。”
　　“这位是南坚，我们通常管他叫南叔，他就是你们的射击课的老师。”顾化介绍道。
　　“方辰，顾桑结，晏迁。”顾化挨个介绍道。
　　南坚从他们身上扫过，算是认识了。他继续摆弄坐上的小木头人偶。
　　这些人偶不仅拥有外貌，就连身上的衣服的褶皱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让人莫名感觉心都静了下来。
　　突然其中一个小电视上的倒计时清零，是那个海上场景的小电视。
　　榕树露出一人高的空洞，一群人从里面狼狈走出来。
　　他们的身上全都湿漉漉，头上挂着杂草，一股难闻的鱼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南坚立即道：“荷鲁斯，给他们冲一下水。”
　　电子音响起：【好的。】
　　从榕树上探出许多的水管全部打开正对着那群人，直到鱼腥味被冲淡才停止。
　　南坚：“还以为一段时间不见，你们能长进，我看越来越回去了。”
　　其中一人苦哈哈道：“南叔，你怎么也不说一声今天的辅助射击系统出问题了，我们才刚上船就没了两个人。”
　　“对啊，而且这一期的海上场景连狗都是海怪变的，还有透明人……”
　　“不仅是辅助系统出问题，就连战队频道通讯也断断续续的。”
　　他们不满地倒着一肚子苦水。
　　南坚眉毛都没动一下，用刷子扫了扫木偶上的木屑，疑惑地看向他们，“谁跟你们说出问题了，是我吩咐荷鲁斯别打开的。”
　　“瞧瞧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像一群没断奶的娃娃，在新人面前丢不丢脸。很多时候系统会被污染干扰失灵，那你们难不成就站在原地被人打吗？早说过了别依赖机械，要养成自己的战斗直觉，没一个听我的。”
　　南坚训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难不成你们骑重型机车的时候还在旁边安两个辅助轮吗？”
　　众人：……
　　他们想象了一下，画面确实挺不好看的。
　　“快走快走，给新人腾位置。”南坚挥挥手准备赶人。
　　那些人上一秒还跟霜打得茄子似的，这一秒又来劲了，他们纷纷向晏迁这边投来目光，“南叔，就是这几个新人吗？”
　　“跟你们有关系吗？”南坚吧雕好的人偶摆放在他手边的箱子里，从地面伸出一只机械臂给他递上打湿的毛巾擦手。
　　众人嬉皮笑脸道：“我们基础差，刚好留下来旁观您如何教新人。”
　　南坚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打算，也随他们了，他向顾化问道：“他们三个测精神力值了吗？”
　　顾化回答：“本来打算等见过您之后再去大厅那边的机器测。”
　　“不用麻烦了，你给他们挑一下枪，进去练练。”南坚把脏毛巾还给机械臂。
　　顾化犹豫道：“可他们还是第一天，今天只是来熟悉一下情况的，连枪都不会用。”
　　南坚看着他笑了一声，“实战过一次不就什么都熟悉了，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教条主义。”
　　南坚没管顾化，转头问向晏迁，“你们是打算怎样？”
　　旁边的人撺掇道：“南叔亲自指导的机会可不多，你们第一次来简直是走大运了，还不赶快同意。”
　　“别担心，这只是训练不会死人的。”
　　晏迁有些心动，他没试过的东西都想尝试。他的枪法一直没机会练过，能够白嫖高手指导他求之不得。
　　方辰道：“我没问题。”
　　顾桑结下意识看向晏迁，“晏迁没问题的话，我也没问题。”
　　晏迁：“没问题。”
　　顾化只是助教，他们本人都没问题，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南坚：“荷鲁斯，给他们拿幽灵A12。”
　　荷鲁斯回答道：【好的。】
　　从地面升起一个铁箱子，机械音同时响起：【幽灵A12，九毫米口径，标准版枪管长约四英寸，枪身全场七点四英寸，空重约320克。由B级畸变生物铁甲虫的外壳粉末融入钢铁中制成，无论是在高温，低温，高湿度还是低光条件下都能稳定运行。】
　　【后着力较小，枪身较轻，适合新手入门。子弹容量最高可达三十发，但请注意更换弹夹后需要等待三秒蓄能。】
　　【请问需要准备几组弹药？】
　　南坚：“一组就好，就是简单看看水平。”
　　【好的，正在为您准备中——】
　　铁箱打开，里面出现三把银灰色的手枪。
　　顾化拿起其中一把示范了一下，关于如何上膛，换弹夹，瞄准，握枪手势，站姿等等。
　　晏迁拿上手试了一下，手感比系统那把最普通的手枪要好一些，可能是加入了畸变生物为制作材料的缘故。
　　树洞缓缓打开，三人走入其中。
　　南坚在背后提醒道：“坚持五分钟就算你们通过。”


第88章 木五
　　他们进入门内就是一栋小屋，晏迁独自在一个房间内。
　　他的耳中像是被安上了蓝牙，南坚的声音能够清晰的传入脑中，“你们的任务就是坚守在这里五分钟，不让屋外的人进来，不许使用异能。记住，你们只有三十枚子弹。”
　　“第一次训练，允许荷鲁斯在旁边指导。”
　　晏迁观察周围环境，他所在的是二楼，除了一个螺旋状楼梯没有别的方法能上二楼。
　　方辰在一楼，顾桑结也在二楼。
　　他让顾桑结先下一楼，自己转身走到阳台，屋前是一片荒地，野草有人高，轻轻晃动，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这边前进，移动速度很慢，他们还有时间做准备。
　　阳台视野很好，几乎无死角。绕了一圈在柜子里找到一点绷带，他缠绕到手上。
　　晏迁询问他们的射击经验。
　　顾桑结：“我第一次摸枪。”
　　方辰：“以前在黑市接单，总会遇上些主顾的仇家，那时候学着开了几枪，十枪大概能中四枪？”
　　晏迁问道：“荷鲁斯，这款手枪的射击距离是多少？”
　　荷鲁斯：【最远可达一百米。】
　　晏迁的眼前出现蓝色的辅助线，视野最远的草堆那里到屋前就是一百米射程范围之类。
　　晏迁让方辰和顾桑结先把一楼的门窗全部关上，用椅子抵着门，“任务是只要坚持五分钟不让他们进门就算胜利，如果实在打不准别让他们进门也是一种办法。”
　　“手边记得准备一样可以近战用的。”
　　没人说多余的话，顾桑结和方辰也被氛围熏染的认真起来。
　　手枪上自带瞄准镜，可晏迁目前的视力百米之类的事物已经能够十分清楚。
　　他对自己的射击精确度有把握。
　　荷鲁斯提示：【此款手枪最佳的射击距离为五十米以内，当敌人进入射击范围之内时，我会提示。】
　　有前车之鉴，保不齐南坚会不会让荷鲁斯“断联”，他比较相信自己的判断。
　　在频道内，他冷静分析道：“如果不知道五十米是多少就听我的枪声，有人踏入五十米我会开一枪。”
　　“觉得有把握就五十米的时候开枪，觉得没把握就二十五米再开，记得数自己还剩下多少枚子弹，下巴到胸腔之间的三角区域会比较好瞄准，顾桑结你可以试试。”
　　两人同时回答道：“好。”
　　晏迁从房间拖出几把椅子到阳台，叠在一起充当遮蔽物，“你们楼下有掩体吗？”
　　方辰回答，“一楼大门两侧各有一扇窗，我和顾桑结一左一右刚刚好。”
　　突然，视野之中杂草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有人冒出了头。
　　顾桑结透过瞄准镜看过去，“我怎么看见有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方辰：“不止，我也是，还有晏迁，太诡异了……难不成让我们自己打自己吗？”
　　晏迁看向那边，那些“人”都长着和他们一样的脸，但身上都缺胳膊少腿的，晃晃荡荡的朝着小屋走来，有点像丧尸。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移动速度也加快，从走变成了小步跑。
　　晏迁聚精会神提示道：“注意。”
　　终于一个长着和晏迁一样脸的丧尸踏入五十米射程之中。
　　晏迁控制呼吸，扣动扳机。
　　“砰！”
　　子弹带着蓝色火焰击穿目标的额心，强烈的后坐力将他的身体往后带了一米，砸在地上没了动静。
　　这枪还挺不错。
　　晏迁的耳边响起：【精神力值+1。】
　　原来真的能提升精神力值。
　　方辰忍不住道：“太帅了！”
　　他深吸一口气也跟着瞄准一个长得和他相同模样的丧尸，“砰！”
　　子弹偏了点，只打中丧尸的肩膀，它摇晃了一下，裂开唇嘶吼一声，移动速度变得更快。
　　方辰手忙脚乱补了两枪，它才倒下。
　　晏迁：“别慌。”
　　顾桑结不声不响地已经干掉了两个射程在二十五米以内的丧尸。
　　晏迁枪口向右偏移，射杀冲进二十五米以内的漏网之鱼。
　　三人默契配合，丧尸竟射杀了十几个。
　　晏迁摸索出规律，“你们射杀长得和自己一样的丧尸，可以提升精神力值。”
　　“好。”两人同时道。
　　【倒计时：2：34.】
　　还剩下最后三个丧尸朝着小屋爆冲而来。
　　顾桑结：“不好，我没子弹了。”
　　方辰：“我也是。”
　　晏迁没回答，目光紧盯着丧尸，在两个人头重叠在一起的那刻按下扳机，“砰！”
　　子弹穿透前一个丧尸的额心，速度减慢但力度依旧能贯穿后一个丧尸的眼窝。
　　晏迁赶在最后一个丧尸踏入小屋阶梯前射出子弹。
　　【精神力值+2.】
　　【倒计时：1：23.】
　　通讯频道沉默，晏迁【危险直觉】出现反应，有危险！
　　他弯腰回身，枪托朝着身后那人脑袋砸去。
　　“方辰”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面无表情，伸手的动作明显是想勒他。
　　丧尸？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辰”反按住他的手腕朝着墙壁狠狠砸去，晏迁一时失察手松，手枪落地。
　　他迅速反应过来，抬脚侧踢，可像是踢到一块木头似的。
　　晏迁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拳，两记勾拳都正中“方辰”眼窝。
　　“方辰”晃了晃身子，反手握住晏迁手腕，手劲大到差点将他骨头都捏碎。
　　不能用卡牌，这副身体就跟纸糊的没两样，疼痛让晏迁的手有些脱力。
　　晏迁咬牙，顺势弯曲另一只手肘，用了十分力砸向“方辰”手腕关节处。
　　“方辰”手指微松，晏迁踩着他的膝盖跃上他的后背，将他的手臂束在脑后，双腿夹着他的脖子利用体重将他向下压。
　　晏迁翻滚一圈，利用这点时间差摸到了掉落的手枪。
　　上膛，转身，射击。
　　最后一枚子弹射出。
　　荷鲁斯的声音适时响起：【五分钟倒计时结束，存活人数为1。】
　　【恭喜您成功完成任务！】
　　一道门凭空出现，晏迁顺着白光走出去重新回到初始点。
　　旁边本来打算看乐子的收尸人此时也不得不服气，“哇，这小子挺厉害的，徒手能跟木五打个平手。”
　　另外一人不屑道：“哪有平手，如果木五是真人他早就被脑袋开瓢了。”
　　“南叔故意没让木五用全力，要不然那小子早就全身骨折了。”
　　最旁边的人无语道：“你们难道没看见他的枪法吗？那准头几乎没有一发子弹是浪费的。你们就承认了别人比你优秀的地方吧。”
　　木五？是刚刚伪装成方辰和他对打的那人？
　　晏迁眯着眼适应光线，默默听着周围人的对话，他把手上的缠带解开，走到顾桑结旁边，视线落在南坚身旁坐着的木头人身上，它的脸模糊不清，皮肤颜色呈深灰与浅银交错，带有微微的玻璃感，额头上有一个被射穿的弹洞。
　　那个就是木五？
　　南坚摸着胡子，打量木头人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关节，“看来之后还得用更坚实的木料才行。”
　　“他的关节有些活动不便，我只是反剪到脑后，他就动不了了，可能是卡住？”晏迁说出自己的感受，与射击老师搞好关系并无不可。
　　南坚回想视频画面，“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还需要换一个轴承。”
　　“他全身的木料都是同一种吗？”晏迁对这种木雕人偶也很感兴趣。
　　南坚的爱好就是雕木头，他的异能是能操控木属性的东西，包括让木偶变成真人，难得碰上愿意跟他聊这个的，“是的，防火防水的燧晶木，但是缺点就是很厚重。”
　　晏迁：“他的行动速度太慢，攻击力度再大也很难击中目标，如果只是为了防火防水，那或许也可以不用一整块木料都选择燧晶木？只需要在原本的木料上穿上一层类似的燧晶木软甲？”
　　南坚双眼瞪大，“对啊，这个办法好。不枉木五今天挨这一枪，值了！”
　　他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着。
　　顾化原本还有些担心，因为看表面晏迁比其他两人还要瘦弱点，没想到他却是活到最后的人，“等一下去一趟医疗中心，医疗费是全额报销的。”
　　晏迁点点头，“谢谢。”
　　天使基金会的福利还蛮好，只可惜危险和回报都是成正比的。
　　晏迁问向方辰，“你是什么时候被替换的？”
　　方辰语气有些兴奋，“一开始……我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就被人绑出来了，但和你们对话的人还是我，上帝视角还挺过瘾的。”
　　难怪南坚那么好心让系统辅助他们，原来坑早就埋好了。
　　晏迁看向顾桑结，“你没事吧？”
　　“没事，如果我早点发现说不定你也不会受伤。”顾桑结扯着衣服，刚刚为了躲避“方辰”的突然跳反，扭打了一下，蹭掉了一些遮盖，他身上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一些缝合线。
　　晏迁站在顾桑结前面替他挡掉部分视线，“别去假设没发生的事情，我们最后不还是赢了？你的枪法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南坚总算记录完冒出来的想法，目光落在晏迁身上越看越满意，“你格斗基础不错，以前练过？”
　　“平时为了锻炼身体有学一点。”晏迁接过话头，“南叔，我们任务算通过了吗？”
　　那种反应能力可不是只有学一点，更别提晏迁的枪法，几乎是枪枪瞄准红心，心思沉稳，观察力强，简直就是他的天选之徒。
　　但才第一次见面，他可不能吓着人家。
　　南坚站起身，抬手在木五身上拍了一下，它便立即变成巴掌大小的小人偶，他将人偶放回木箱道：“荷鲁斯，播报测试结果。”
　　【精神力测试结果如下：顾桑结精神力等级为C，方辰精神力等级为B，晏迁精神力等级为A。】


第89章 新装备
　　“精神力值居然有A级！刚刚嘲笑他的人该打脸了吧。”一开始维护晏迁的那人说道。
　　南坚脸上笑意更甚，“不错。没事多来这边练练，相信你很快就能达到A级精神力值的上层。”
　　晏迁交还手枪，脸上带点疑惑，“上层？”
　　顾化解释道：“每一级的精神力值都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A级与A级之间的差距也很大，但为了保护个人隐私，我们只公布精神力值的等级，而不会公布具体精神力值的数值，如果你们想知道具体数值，荷鲁斯会私下通报给你们个人。”
　　“任务也不光看精神力值等级，更看重经验，就算是精神力值在A级上层也还是会存在伤亡情况，不去过分依赖天赋也是一种能力。”南坚盖上木箱，认真道：“我更希望你们能别在意这些表象，踏实的训练。”
　　南坚看了眼时间，把木箱交给机械手，“快到吃饭时间了，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顾化这下也看出来南坚很喜欢晏迁，虽然南坚平时很和善，在指导射击方面毫不吝啬，几乎是有问必答，但他一直还没收过正儿八经的徒弟，过几年该退休，可他毕竟也是S级异能者，基金会还是要考虑如何才能留住他。
　　如果徒弟还在基金会，那师父怎么都不可能跟基金会断得太干净。
　　南坚对晏迁很满意，他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顾化也问道：“你们还没去过食堂吧？”
　　“还没有。”晏迁回答。
　　南坚走在前面，替他们做了决定，“那刚好一起。”
　　方辰和顾桑结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南坚是二阶收尸人享受的待遇自然和一阶的不一样，他不用跟着一大波人挤着排队，可以拥有私人包间。
　　最开始在旁边看戏的那群人也想去跟着蹭，南坚眉头一竖，“你们跟着干什么？”
　　“南叔，反正多一个不多，我们也还没去过二阶餐厅呢，不如……”其中一人厚脸皮道。
　　“不如什么？你们连训练都没通过还好意思吃饭？接着练去。”南坚没好气道。
　　他立即吩咐道：“荷鲁斯，给他们所有人加练一场，午饭就用营养液解决就行了。”
　　荷鲁斯无机质的电子音响起：【好的。】
　　方辰鬼鬼祟祟走到晏迁身边，“你的精神力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偷偷背着我练级不告诉我是吧。”
　　晏迁还在思考南坚的异能是否与木头有关，他似乎能让木偶活动起来，并不像什么机关术。
　　他回过神听见方辰的问题只是抬了下镜框，“可能只是因为我心理素质比较好吧。”
　　南坚带着他们走出射击训练场乘坐电梯前往二阶收尸人专属餐厅。
　　顾化将他们送到餐厅门口就准备离开，“等你们吃完饭再让荷鲁斯带你们来找我就行。”
　　“南叔，他们就拜托您了。”
　　南坚在门口刷了一下指纹，“你也一起吧，我没那么多讲究。”
　　“不了，我那边还有人需要办理入职，先去处理一下。”顾化解释道。
　　听到这里，南坚也不便挽留，“行，那你先忙。”
　　他带着晏迁三人走入餐厅，走廊亮起暖黄色的小灯，脚底的指使箭头停在807，荷鲁斯的声音再次响起：【为您预约的是807号包间。】
　　进入房间彷佛进入了海洋馆，整面墙壁都是透明玻璃组成，会发光的未知鱼类遨游在淡蓝色的海水中，环形卡座被玻璃墙包围，房间门一关彷佛置身海底，格外静谧。
　　顾桑结伸手在玻璃上点了一下，靠近的鱼群迅速散开，就像活的一样，只留下几个气泡。
　　南坚出声，“是活的。”
　　“这些全是从畸变生物改良后人工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晏迁被这些鱼盯着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危险直觉】并未激活，“它们不会产生污染吗？”
　　“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南坚把手搭在卡座靠背上，“你警惕性蛮高的，正常来说是感觉不到它们的污染值。”
　　南坚将手掌放在玻璃上，一道水纹从掌心向四周荡开，鱼群被水纹波及到开始晕头撞向，“基金会里面还有很多利用到这些畸变生物的地方，人们对它们的畏惧源于未知，了解后它们的弱点后，在生活场景里布置一些畸变生物也能一定程度打破心理障碍。”
　　“比如射击训练场里面那些？”晏迁问道。
　　“是的，但那些畸变生物只有一部分是真的，毕竟万一畸变生物过多，管理也会成问题。”南坚支着头看着玻璃墙，“先吃饭吧，我们又不是只见这一次面，有什么问题以后慢慢问，你不饿，你的朋友们也该饿了。”
　　晏迁搓了把脸，后知后觉他的问题似乎有点太多了。
　　“好。”
　　银白色的桌面亮起电子菜单，荷鲁斯道：【今日的特供为奶油海鲜汤和安格斯炙牛排。】
　　南坚：“这里的食材都是非合成，你们可以放心吃。”
　　“不喜欢这些也还有别的菜。”
　　最后晏迁三人都选择了特供。
　　吃完饭后，南坚留下了联系方式给晏迁就离开。
　　荷鲁斯指引着他们前往顾化的办公室。
　　顾化递给他们三个临时通行证，“乘坐电梯都需要刷通行证千万别搞丢了，正式的通行证需要等到所有考核课程全部通过才能下发，以你们的能力，我相信很快的。”
　　“你们平时除了去上课，主要还是去医疗中心帮忙。你们三个人的具体职位，也会在考核结束后进行通知。现在我就带你们去医疗中心看看，顺便你们安排你们做个体检。”
　　顾桑结紧张的抓了一下裤腿，看向晏迁。
　　晏迁问道：“之前诊所上交的体检报告呢？”
　　“那个只是用于初始审核，由于天使基金会工作性质，我们检查的项目自然和普通体检也有些区别，但也就多出两样需要重新检查。一样血液异常反应检查，看看污染值有没有超标，另一样就是人体组织切片检查，这个是针对的是，是否有人违规服用禁药。”顾化按下电梯按钮，转身接着道：“主要是后者。”
　　“医疗中心的规矩不算多，只有两条需要你们记住。”
　　“第一，畸变程度超过75%的人可以立即击毙。”
　　“第二，禁止任何人服用禁药且使用含有禁药成分的药物，如有发现请立即上报。”
　　“基于这两点，我们首先要去的就是武器库，在医疗中心的危险程度可不亚于任务现场，你们需要些自卫武器。”
　　电梯门滑开，一个黑暗空旷的大平层，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响起逐一亮起一排排的灯光。
　　无数排立柜整齐排列，上面摆放着黑色金属箱子。
　　机械臂从墙上取下其中三个箱子。
　　荷鲁斯提示道：【请将手放在箱子上，我将为您录入数据。】
　　晏迁照做，黑色箱子沿着他的手掌印亮一圈。
　　顾化道：“每个人的枪包括子弹都有编号，请妥善保管，平时不用的情况下可以暂时放在武器库，在非必要的场景下开枪我们是会追究责任的。”
　　晏迁打开箱子，他的枪是他们训练用的那把幽灵A12。他看向身旁，方辰和顾桑结的则是一把纯黑的手枪。
　　“这是荷鲁斯根据你们每个人的训练情况分配的枪械，每次训练结束配枪都有可能做调整。晏迁与幽灵A12的契合性比较高，所以就没有做改变，另外两位你们的基础不太好，荷鲁斯就改换了另一款更入门的手枪。”
　　顾化为他们三人戴上枪套，“晏迁，你还有样东西没拿，南叔刚刚特别交代过的。”
　　机械臂又从墙上取下一个小一点的箱子。
　　箱子里面摆放的是一枚银色指环，上面流动着好看的云纹。
　　“这是什么？”晏迁问道。
　　顾化故意卖关子，“你试试，戴在食指上。”
　　指环刚套进左手食指，一股微小的电流便窜出来覆盖整个手掌。
　　一节节金属骨骼展开，将他的手掌包裹起来，上面流动着红色纹路，关节处还有突出的锋利节片。
　　顾化道：“荷鲁斯测试一下。”
　　【是。】荷鲁斯操纵机械臂拿出一块金属板。
　　晏迁微张手指测试了一下，没有任何不适。
　　他左手握拳，“砰”一声捶在金属板上。
　　金属板纹丝不动。
　　晏迁的拳重最起码能达到一百五十公斤左右，不应该连凹陷都没有吧？
　　方辰也有些疑惑，准备凑近了瞧瞧。
　　金属板响起细微的声音，随后沿着中心一寸寸的碎成粉末。
　　方辰捂着口鼻后退，“我的天，你这一拳下去骨头能都干碎吧，看的我也想学拳了。”
　　顾化笑道：“你们的课程里面也包括近身格斗术，到时候都是要学的。”
　　晏迁问道：“这个指环是什么？”
　　荷鲁斯及时解释道：【血喉战术手套，使用者精神力值限制等级为A级，由畸变生物血喉兽的骨骼制成，兼具高韧性和吸收冲击力的特性，沾染血液后杀伤力会更强。】
　　晏迁更疑惑了，这样的好东西，南坚凭什么只见了一面就送给他？
　　他将指环放回箱子，“我没有理由能收下这个礼物，南叔没有说为什么送给我吗？”
　　顾化也有些为难，“没有，他向来很随心，基金会里面他觉得有可以提拔的苗子几乎都送过礼物，礼物都是按照他们擅长的方向送的。毫不夸张的说，目前的积分排行榜前一百起码有一半都受过他的恩惠，这也是为什么没人敢打南叔的主意。”
　　“对了，排名第一的入殓师，在未成名之前也收到过他的礼物。如果硬要说谁有可能和入殓师保持联系的话，就只有可能是南叔了。不过那已经是我进入基金会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如果你还坚持要问原因，你可以自己去找南叔，我只负责把东西送到手。”
　　“明白了，谢谢。”晏迁收下箱子，只能先放在身上等之后再问清楚。


第90章 医疗中心
　　医疗中心。
　　一间间用白色床帘隔开的小单间都躺满了伤员，医疗机器人推动着各种急救药物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间，散落一地的带血绷带和泥泞的鞋印弄乱了洁白的地板。
　　“医生在那里？这里有人需要止血缝合。”
　　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背着另一个男人从门外闯进来，他一巴掌拍在护士台上，让整个桌子都震了一下，留下清晰的血掌印。
　　男人嘴角向下，旁边还有一条长长的疤，护士往后缩了一点，立即在电脑上查看空床位，“我先带你去简单处理一下，但医生得排队，他还没完成上一台义肢移植手术。”
　　项明的眉间带上几分戾气，几愈发作，背后的男人痛苦呻吟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快点。”
　　血顺着项明的胳膊不断低落地面。
　　护士把他们带到最靠边的床位，“荷鲁斯你帮他扫描一下，先进行简单的止血处理。”
　　项明把人放平在胶囊形状的医疗仓里，透明玻璃罩立刻合上。
　　荷鲁斯回答：【好的，正在扫描中——】
　　玻璃罩闪烁着绿光扫过仓里那人，瞬间得出结论。
　　【心率每分钟110次，全身出血点共六处，内脏破损严重，需要立即进行移植手术。】
　　护士在光屏上点了几下，机械臂立即为那人佩戴上呼吸面罩，“先止血。”
　　荷鲁斯回答道：【好的。】
　　机械臂剪开那人的衣服，在出血点喷上愈合凝胶，护士回过头发现项明还杵在原地，“这位先生请先去前台帮你朋友登记信息，我们需要查看你们队医疗兵的记录日志，确定你们没有被污染寄生的倾向才能安排进一步的手术。”
　　“而且您也需要做检测。”护士的视线透过防护服的透明面罩落在项明脸上。
　　项明抓过路过的医疗机器人，从它的推车上拿来一些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掉手上和脖子上的血，他回答道：“医疗兵没了，全小队只剩下我和他活着回来。”
　　护士愣了一下，“那就只能先排队等血液检验，您的朋友内脏破损严重需要医生进行手术更换才行。”
　　项明把染红的棉花随意扔在地上，攥紧手里刻着“归方”两字的铭牌，“他一直在我视线之中，没有出现任何畸变反应。”
　　护士：“抱歉，他身上的伤口太多，无法保证百分百没有被污染，我们只以血液报告为准，请您先出去耐心等待。”
　　突然，医疗仓内亮起红灯，荷鲁斯提示道：【警告！患者心率下降。】
　　护士立马转身进行抢救。
　　项明站在医疗仓旁边，看着屏幕上的心率逐渐变成一条直线。
　　荷鲁斯提示：【患者已彻底失去生命体征，无继续抢救必要。】
　　护士按下胶囊仓旁边的按钮，红光消失，呼吸面罩从归方脸上脱离，医疗仓开始移动。
　　项明挡住护士，“什么意思？你要把他带去哪里？”
　　“我们需要将患者遗体送去停尸间，请您去前台登记信息吧。”护士缓和了一下语气，“他出血量太大，器官衰竭的很厉害，能支撑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早点结束他的痛苦是件好事，请节哀。”
　　铭牌被项明握得咯吱作响，看向医疗仓，玻璃已经从透明变成磨砂，他冷静地吸了一口气，“登记完后大概多久能获得伤亡补助？”
　　“大概半小时，您去前台等就行。”
　　项明转身走向前台。
　　与此同时，顾化带着晏迁他们来到医疗中心门口。
　　旁边的立柜挂着几件防护服，顾化给他们每个人都取下一件，“虽然异能者对于污染值的耐性比较高，但还是有感染风险，医疗中心人员复杂，穿上防护服会比较安全一点。”
　　“请放心，这些衣服都是全新的，穿上去尺寸会自动调整为适合的。”
　　这些淡蓝色的防护服穿在身上就像穿了一件紧身版的雨衣一样，等他们戴上面罩，全身上下才达到完全的密闭状态，腰间还贴心的配备了一个枪托。
　　顾化看他们都穿戴好之后，才往医疗中心里面走去。
　　晏迁看顾桑结一路都没说话肯定是在担心待会检查的事情，但荷鲁斯无处不在，他没办法找到机会和顾桑结单独聊聊。
　　他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顾桑结的肩膀，随后走到顾化旁边，主动问道：“荷鲁斯连医疗中心也负责管理吗？”
　　“是的，他是天使基金会的辅助人工智能，几乎所有办公场景它都会存在，方便随时响应。”顾化回答道。
　　方辰半开玩笑道：“那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上厕所它也听着吗？”
　　“当然不是，像厕所更衣室这种私密空间并不在它的连接范围内，进入这些场合，蓝牙会自动屏蔽。不过如果在这些空间内你的停留时间超过半小时，还请对它进行提示，没有人会愿意在进行一些私密活动的时候被人撞开大门。”
　　顾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已经因为这种事情深受其害。
　　厕所会被屏蔽信号……
　　晏迁不动声色地看向顾桑结，对方也显示抓到整个信息点，他点了点头。
　　“你平时也来医疗中心帮忙？”晏迁问道。
　　顾化把他们带到一间单独的房间，“我偶尔会负责医疗中心的安保工作。”
　　“荷鲁斯，为他们采集血液和收集切片样本。”
　　晏迁看向墙边的监控探头，它向他们的方向移动了一下，【好的。】
　　医疗机器人从门外滑进来，为他们挨个取样。
　　收集完成贴上姓名标签便和其他人的样本一起装在透明小箱子里。
　　看着小机器人滑向门外，晏迁问道：“检查结果大概多久能出来？”
　　“现在送去储藏室等晚上才会一起检测。”顾化想了想，“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出来。”
　　晏迁问道：“请问这里厕所在哪里？”
　　顾化吩咐荷鲁斯：“你们跟着箭头指示走就行。”
　　【顾助教，护士台有发生暴力冲突的可能性，请您立即前往。】
　　“需要我们一起吗？”晏迁问道。
　　“不用了，人太多反而会引发不安。我一个人去就好。”顾化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的异能可以对他人进行心理暗示，或许能够派上用场。”方辰立即道。
　　“那你和我一起。”
　　他带着方辰离开。
　　晏迁和顾桑结前往厕所。
　　顾桑结查看厕所隔间，确保每个隔间都没人才开始开口，“我刚刚放了一小节手指头在那个医疗机器人身上，它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很近。”
　　晏迁还在想用什么办法去替换掉顾桑结的样本，他查看了一下厕所，没有通风管道和窗户，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走廊前往，但走廊还有荷鲁斯在监控。
　　“大概在什么位置？”晏迁问道。
　　顾桑结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走出门右拐进入走廊，再往前的第三个房间就是。”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尖叫。
　　晏迁走出门查看，灯光闪烁间，墙壁上染上一大片血迹，一直通往走廊尽头。


第91章 天使基金会
　　顾桑结跟在晏迁身后走出来，“发生什么了？”
　　晏迁看向走廊的监控，问道：“荷鲁斯，你看见了什么？”
　　荷鲁斯的电子音电流“滋”地停顿了一声：【发现疑似畸变者，目标往储藏室逃窜。】
　　“你能联系上顾化他们吗？”晏迁拿出手枪上膛，血迹是从厕所斜前方那个房间延伸出来的。
　　他抬脚前往里面查看，头顶的照明不稳定地闪烁着，这里是太平间。
　　胶囊型的医疗仓门破了个大洞，腐蚀性液体滴落在瓷砖地板上，留下一些小黑洞，血飞溅在墙上和医疗仓上。
　　【半分钟前已经发送通知，但还未收到回复，信号可能被污染屏蔽。目标至少是一个A级畸变者。】
　　“他去储藏室干什么？”顾桑结警惕着四周，他也拿出手枪上膛。
　　【目标刚完成畸变状态，本体十分虚弱，需要进食。】
　　晏迁重新回到走廊，看见墙上的应急逃生地图，他们所在的地方属于整个医疗中心的南侧，需要通过一扇金属门才能前往前台区域。
　　顾桑结正站在那扇门前，“奇怪，门怎么打不开了？”
　　【根据天使基金会内部的应急方案，当发现畸变者时，需要第一时间封锁该区域防止畸变者外逃，这扇门目前只能从外面打开。】
　　顾桑结脸色难看几分，“所以我们现在是被锁在里面吗？”
　　【评估过你们的战斗水平后，我的建议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救援。】
　　顾桑结走到晏迁身旁，“你想怎么做？”
　　晏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荷鲁斯，你能看见储藏室的画面吗？”
　　【不能，目标进入储藏室后第一时间毁掉房间监控。目前还没有捕捉到他离开储藏室的画面，只能确定他还在储藏室内。】
　　监控被拆了……这可是好机会，他希望那个畸变者还没有把他们的样本当成营养餐吃掉。
　　晏迁朝着走廊另一头的储藏室走去，顾桑结紧跟其后，他问道：“你要留下还是跟我一起去解决那个畸变者？”
　　顾桑结没有犹豫地回答：“当然是一起。”
　　荷鲁斯提示道：【储藏室电路损坏，你们进入之后我的信号就会被屏蔽，无法对你们提供辅助，你们的伤亡率很高，我建议你们还是躲起来等待救援。】
　　“我还是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晏迁从口袋里拿出南坚送他的那枚指环戴在左手。
　　晏迁回过头，“那个畸变者身上可能有腐蚀性液体，你要注意安全，尽量别冲在我前面，该开枪的时候我会提示你，别浪费子弹。”
　　顾桑结点点头，下意识握紧了枪柄，垂下眼眸，“好。”
　　荷鲁斯见两个都不听劝，转而提示道：【目标在进入储藏室前，站在走廊自言自语过，有一定几率还存在人类意志，你们可以尝试唤醒。】
　　“他叫什么名字？”晏迁顺着血迹来到储藏室门口，房门大开，门锁上同样被腐蚀了一个黑洞，血脚印朝着门内走去。
　　【归方。】
　　晏迁绕开血迹朝里走去，储藏室很大，放着一排排立式冰箱，房间内唯一的光源便是这些冰箱内的紫色消毒灯，
　　离门最近的冰箱都被洗劫一空，散落一地的玻璃试管。
　　寂静的房间内除了冰箱运行发出的杂音，就只剩下一种吞咽声和咀嚼声。
　　晏迁拉住顾桑结的手臂，“先找到你的样本。”
　　顾桑结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他带着晏迁轻轻的绕过前两排冰箱，来到一个角落。
　　最底层架子上放着的是未检测样本，一截手指竖在其中一个透明箱子前朝着他们勾了勾。
　　“你的血型是什么？”晏迁小声问道。
　　“B。”顾桑结把手指头揣回口袋里回答道。
　　晏迁把顾桑结的样本跟旁边其他贴上已检测标签的样本进行替换。
　　刚扣上盒子，晏迁的【危险直觉】就发出预警。
　　他偏头往旁边退了两步，原来站着的地方被绿色的液体腐蚀。
　　晏迁把掉落的样本盒子踢向旁边，拔枪点射。
　　黑色的人影迅速消失在原地，子弹射入墙壁。
　　顾桑结一回头，一道巨大的黑影站在他面前，那人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提起来。
　　顾桑结对着那人的头连开两枪，他伸手挡下，子弹射进他的手臂里顿时被腐蚀成一滩铁水流下。
　　晏迁先一步反应过来，开枪射向那人的大腿。
　　那人闷哼一声，吃痛跪下，他掐住顾桑结的脖子泄愤般朝着冰箱砸去。
　　晏迁喊道：“归方。”
　　那人听到自己的名字顿了一下，紫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露出那张无比诡异的脸。
　　有一半还是正常人类，另外一半脸的眼睛是黑色的双瞳，褐色的皮肤皲裂，像某种甲壳类生物，裂开的嘴角露出锯齿状的牙齿，细长分叉的舌头似乎是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杀……”
　　他的另一半人类的脸，眼睛里只剩下恐惧，“不行，你不能杀死他们！”
　　归方的手臂也完全分化为两个极端，一只胳膊肌肉组织蠕动着修复刚刚的枪伤，皮肤呈现同样不正常的绿色，另一只则是正常的。
　　归方扔掉被砸晕了的顾桑结，用异变的手握住冰箱门将它整个拆卸下来，猛地投掷向晏迁。
　　晏迁攥紧拳头，指环散出电流，状似金属材质的外骨骼覆盖上他手背。
　　他后撤一步，朝前出拳。
　　冰箱门“砰”地一声碎成粉末，晏迁脚蹬地迅速冲向归方。
　　左手出拳，右手握枪近距离射击。
　　归方用异化的手臂挡住晏迁的拳头，子弹从他的耳边擦过，抬脚踹向晏迁膝盖。
　　晏迁松手回挡不忘给归方胸口补上两枪，归方远离顾桑结身边，他立即将人拖到身后。
　　手枪弹匣还剩下十发。
　　据晏迁观察，归方的畸变应该只有一半，另一半还是人类状态，无法做到“刀枪不入”，那他的弱点也很明显。
　　晏迁发出最后通牒，“归方，赶快停手。”
　　他不能在这里使用系统道具，万一留下什么痕迹会很麻烦。
　　归方像是短暂唤回神志，他捂着头，用一只没有异变的手臂按住另一只手臂，“不管你是谁，请你现在杀了我。”


第92章 天使基金会
　　晏迁还没来得及回复，归方的身后便响起几声枪响。
　　晏迁的【危险直觉】再次发动，归方的手臂延伸到他背后进行袭击。
　　腐蚀性的粘液把地面烫出一条显眼的痕迹，扭曲变形的手臂犹如毒蛇般一口咬上晏迁的脖颈。
　　突然，一只断裂的手掌窜出，扼住归方的手，可下一秒那截手掌就像蜡烛般融化，被归方腐蚀性的血液化成一滩血水。
　　有了喘息之机，晏迁立即对着归方的手连开数枪还击，子弹击穿皮肉，腐蚀性液体飞溅到冰箱上，晏迁的防护服上，烫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晏迁眉头微皱。
　　不行。归方的血太危险，他不使用角色卡进行防御，简直和行走的硫酸打架一样。
　　弹匣被完全打空，晏迁正面迎上归方的拳头。
　　血喉拳套触碰上带着腐蚀性液体的拳头立刻发出滋滋的响声，他和归方的异化手臂陷入短暂僵持，无暇顾及身后。
　　归方站起身，握着碎玻璃一步步朝晏迁靠近。
　　顾桑结猛地撞开归方，双膝压在归方上半身，用仅剩的手握住枪塞进归方嘴里，猛地扣下扳机，“去死吧！”
　　晏迁手腕发力，血喉拳套布满红色纹路，弹出钩爪将那只手掌截断。
　　归方的脑袋被子弹轰烂，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顾桑结跪在原地垂着脑袋哼哧哼哧地喘气，一只手的手掌部分不见。
　　看来刚刚那个替他拦了一下的手掌是顾桑结的。
　　但顾桑结的样子让晏迁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慢慢靠近顾桑结并且试探性问道：“顾桑结，你没事吧？”
　　顾桑结抬起头目光赤红，赤裸的杀意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下一秒他朝着晏迁扑过来。
　　晏迁一记肘击击中顾桑结下巴，手臂绕过他的胳膊，过肩摔反跨到顾桑结后背将他按在地下，最后紧接着重重的手刀，将人砍晕。
　　确保顾桑结是真的晕了，他才移到旁边靠着冰箱坐下，晏迁看见顾桑结的手掌迅速再生，恢复如初，连伤痕也没有。
　　门口响起脚步声，晏迁握着顾桑结那把枪迅速回头。
　　来者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威胁，“别紧张，是过来帮忙的。”
　　顾化和方辰跟在项明身后探出头。
　　晏迁放下枪，把顾桑结扶起来，“那个畸变者已经死了。”
　　方辰上前接过顾桑结，“你没事吧？”
　　晏迁浑身都是血，他摇摇头，“这些血不是我的，那个畸变者刚刚已经被顾桑结杀死了。”
　　顾化一脸严肃道：“恐怕，他并没有死。”
　　晏迁回过头，看向本应躺着归方尸体的地方现在被腐蚀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黑洞，尸体不翼而飞。
　　项明站在黑洞边缘，“我去看看。”
　　说完毫不犹豫的往下跳。
　　顾化回过头，“晏迁，你的防护服破损了，赶快去医疗室换一件，这些腐蚀性液体挥发后对人体有害。”
　　离开储藏室前晏迁瞥见架子下面完好无损的样本箱，才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趟至少不算白来。可顾桑结身上的变化，让他十分在意。
　　站在走廊的顾化目送三人离开，直到他们走过拐角才对着蓝牙道：“荷鲁斯，派机器人进来打扫现场，另外对归方的检测样本进行加急处理。”
　　荷鲁斯回答：【好的。】
　　几分钟后，储藏室内传来动静，项明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人已经不见了。”
　　顾化问道：“你是希望亲自处理归方还是我另外找人去处理？”
　　项明拍了拍头顶的灰尘，点燃一支烟，他从口袋里摸出归方的铭牌，“我自己去。”
　　顾化没说话，拍拍他的肩往医疗中心前台方向走去。
　　医疗室内。
　　晏迁脱下防护服，让医疗机器人进行消毒，他的身上只有一些擦伤。
　　顾桑结就稍微严重一点，脸上都是淤青，被放入医疗仓里检测。
　　晏迁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顾桑结各项身体数值均属于正常。
　　方辰递给晏迁一管营养液，“难怪这里的任务积分的兑换比例那么高，都是拿命换的。”
　　“就你们刚刚遇见那个畸变者，他所在的小队只是出一个B级任务就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那个叫项明的了。”
　　“项明？”晏迁疑惑道。
　　“就是你刚刚见的那个男人，他和那个畸变者归方是一个小队的，就是他把人带回来的，他和归方好像都是同一期退伍的军人。”
　　晏迁把空掉的营养液扔进垃圾桶，“归方逃跑后会怎么处理？”
　　顾化从门外走进来，解答了这个问题，“其他畸变者会怎么处理，他就会被怎么处理。”
　　“今天你们都辛苦了，先早点回家休息吧。”顾化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下午六点。
　　“如果不想回家，也可以在临时宿舍住一晚。”
　　方辰起身，“算了，还是回家睡得比较踏实。那我先回去了，晏迁你要一起吗？”
　　晏迁取下指环挥了挥手，“不了，我要去找一趟南叔先还东西。”
　　方辰点点头，转身离开。
　　晏迁问道：“荷鲁斯，顾桑结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荷鲁斯回答道：【大概一个小时后。】
　　晏迁想了想，他今天不能直接让顾桑结一个人回去，“那他醒来后让他先别走，等我一起。”
　　【好的，我会转告。】
　　晏迁看向顾化，“你知道南叔这会儿在哪里吗？”
　　顾化思索片刻，“按照他的习惯这会可能刚吃完饭正在小花园散步，你从大楼正门走出去向左，走到底可以看见一个凉亭，南叔有可能在那里。”
　　晏迁：“谢谢，那我先过去了。”
　　晏迁离开医疗室后乘坐电梯到一楼，按照顾化的提示在大门左拐，进入一处小径。
　　一处人造湖出现在眼前，湖中心有个黑色的小凉亭，里面坐着的正是南坚。
　　晏迁走上小凉亭，南坚看了他一眼，“坐吧。”
　　“这个地方很安静，它无法看见也无法听见，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天。”
　　它？在天使基金会无处不在的只有人工智能系统荷鲁斯，南叔指的是它吗？


第93章 觉醒
　　“荷鲁斯是个很好用的助手，能快速处理许多信息。”晏迁简短地评价了一下。
　　南坚不可置否，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净水市有多少异能者吗？”
　　“不知道。”晏迁平静地看着他。
　　“你你知道净水市有多少畸变者吗？”南坚看被风吹得泛起波澜的湖面。
　　“不知道。”
　　南坚从身旁的木箱拿出木头开始雕刻，“这些数据整个净水市除了监察部，只有荷鲁斯知道。它和官方的数据库对接，哪里有需要处理的畸变者，它会第一时间变成任务发布，交给收尸人。”
　　“畸变者的任务看起来还挺多的，今天早上任务大厅的人都快挤不下了。”晏迁道。
　　他看向南坚的手上的木雕，人体关节逐渐成形。南坚似乎是听从他刚刚的建议正在重新做轴承。
　　南坚把刻刀放下，晏迁立即递上去打磨的砂纸。
　　“你以前做过这个？”南坚接过砂纸把表面粗糙的部分打磨了一下。
　　“学过一段时间，可以让我静下心来想事情。”
　　晏迁修缮尸体前习惯雕些小东西，只有在完工那一刻才知道手里雕出来的是什么。
　　“是个不错的方法，现在很少有人愿意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南坚用专用软毛刷子轻轻扫过手上的木雕轴承，把它安装在小木偶身上。
　　他这才正面回答晏迁的问题，“通过考核的收尸人在某一种意义上会成为荷鲁斯的眼睛，他们会形成一个矩阵，该区域如果出现畸变者，荷鲁斯会派遣最近的收尸人前往处理，你所看见的任务大厅的那些都是筛过一遍没人接的边角料了。”
　　“那它岂不是掌控着所有收尸人的动向，人工智能真的能拥有这样大的权限吗？”
　　南坚把重新拼装好的木偶放在桌面，它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他们把基金会统一配置的手环下发给你了吗？”南坚修了修木偶关节处。
　　“顾化只给了我临时通行证。”晏迁回答道。
　　南坚看向正在桌面跑跳的木偶，“荷鲁斯的权限只在基金会里面，而基金会外面他依靠的更多是收尸人身上的装备回收数据，它看不见自己无法看见的东西。”
　　南坚这是在提醒他别用基金会给的通讯装备？
　　晏迁微微抿唇思考。
　　耳边风声变了。
　　晏迁下意识抬手挡向身后，一柄长刀刚好砍在他的手臂黑色鳞片上。
　　木五站在他身后握着刀，没有一丝生气的黑色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木五喜欢和人切磋。”南坚解释了一下，他看向晏迁的手臂，“这是你的异能吗？”
　　木五把刀收回，站在南坚身旁。
　　晏迁也收回手，锋利的刀身没有在他的鳞片上留下任何痕迹，“是的。”
　　“很适合你。”南坚伸手摸了一把晏迁的手，“看上去像是觉醒了某种冷血生物的血统，比如龙或者蜥蜴。”
　　“现在倒是很少看见这种生物型异能觉醒者，因为他们通常会跟畸变者有些相似。”南坚把工具收回箱子，“我听说了下午的事情，那个指环你第一次使用的感觉怎么样？”
　　晏迁拿出指环放在桌上，“攻击性很强，但实战的时候无法接近对手同样会很被动，防御力也很有限。”
　　南坚笑道，“是因为你还没完全掌握它，它的第一任主人没有觉醒任何异能，单靠着它完成了一个S级任务。只可惜当时损坏了一个指环，要不然现在它的价值可就高了。我拿过来修了一下，一直还没机会还回去。”
　　晏迁问道：“为什么？”
　　“他不在了。”南坚叹了口气，“这个指环始终没有合适的人能用，所以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送给你，你能用是一件好事，不用还给我。”
　　“我能问问他的第一任所有者是谁吗”
　　南坚回答：“如今的收尸人排行榜第一，入殓师。”
　　“他和您是朋友？”晏迁问道。
　　这个代号让他有些莫名亲切，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是穿越的，恐怕也得怀疑这个入殓师真实身份说不定就是他身边的某个人。
　　南坚站起来走到凉亭边，“算是吧，每个人对朋友的定义不一样，我们一起喝过酒，也一起出过任务，在我这里就是朋友。”
　　晏迁看向指环，“您说他不在了指的是？”
　　“我得到的最后一次消息是，他去执行与永生教会有关的任务。出任务十天半个月没消息很正常，可那次任务后我足足有一年没见过他了，这就有点反常，基金会也无法掌握他的动向，那个任务的档案被封存，他也消失至今。”
　　南坚回过头看向晏迁，“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被污染成为畸变者。这个指环你不用还给我，如果你在任务的时候遇到他，再替我还给他吧。”
　　晏迁：“可我从没见过他。”
　　“相信你的直觉。”南坚拍了拍他的肩。
　　“他就没有家人吗？”晏迁问道。
　　南坚摸着下巴回想，“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但也不排除有，收尸人这一行稍不注意就会惹祸上身，最好的办法便是隐藏一切，他每次和我见面用的可都是不同的脸，有时候分辨人不一定得靠外貌。”
　　“等以后有时间再跟你好好聊聊，凉亭外那个小机器人应该是荷鲁斯派来找你的吧。”南坚把指环放回晏迁手心，“好好摸索指环的用法，如果有问题随时找我检修。”
　　晏迁看向湖边的那个机器人，猜测应该是顾桑结醒了。
　　他起身告辞，“谢谢您今天跟我分享这么多。”
　　“快去吧。”南坚挥挥手，毫无留恋的赶他走。
　　晏迁踏上长廊离开，跟着机器人往基金会大楼走去。
　　原本以为无法说话的木五，此时突然机械地张开嘴，发出干涩的声音。
　　“您很看重他。”
　　“好苗子，不能让别人糟蹋了。”南坚眸光深沉，背着手问道：“归方找到了吗？”
　　木五：“荷鲁斯让项明去找了，暂时还没有结果。”
　　南坚：“他们执行的任务只有B级，按理来说，不应该有那么大的伤亡。”
　　“需要查查吗？”木五问道。
　　“一并交给项明处理吧，顺便查查晏迁，听着怪耳熟的。”
　　……
　　晏迁跟着小机器人回到大厅，顾桑结已经站在门口等待。
　　“怎么样？”晏迁关切地问道。
　　顾桑结揉着还有些酸痛的后脑勺，“没事，后面怎么样？感觉又给你拖后腿了。”
　　听这个语气有些怪怪的，顾桑结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
　　晏迁余光注意到这里依旧存在监控，他没多说什么，“没事就好，我们先回家吧，待会赶不上最后一趟车。”
　　直到坐上电轨，将天使基金会的大门远远甩在身后，晏迁才再次开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的吗？”
　　“不是那个归方把我给砸晕了吗？”顾桑结看向晏迁，他感觉晏迁有没说完的话，“但我记得他是掐着我脖子往冰箱上撞，但我后脑勺为什么也很痛。”
　　“他不会趁我昏迷还补了两下吧。”顾桑结一脸郁闷。
　　晏迁咳嗽一声，移开目光，“其实不是他打的，是我。”
　　“那肯定是我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顾桑结肯定道。
　　他不知道顾桑结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来的。
　　晏迁问道：“你被打晕后没多久就醒了，用手掌帮我拦下了归方的袭击，还压着归方用枪打烂了他的脑袋。”
　　“最后我看你有点失控，就赶在其他人到之前把你打晕了。”
　　顾桑结微张嘴巴，“我这么厉害？归方死了吗？”
　　“他没死，逃走了。”
　　顾桑结伸出手查看了一下，“不对，我的手掌不是没了吗？”
　　晏迁靠在椅背，“你在被我打晕以后手掌就再生了。”
　　顾桑结在手臂上摸索了一下，“好像……你给我缝的那些线都不见了。”
　　晏迁查看了一下，果真如此。是异能还是畸变程度加深了？
　　系统的声音久违地响起，提示道：【是否对目标使用技能“搜尸”？】
　　不是只有尸体才能使用吗？不过顾桑结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完全是人了。
　　晏迁尝试了一下，在心底回答道：“是。”
　　【您可以查看顾桑结的基础信息。】
　　【个人信息】
　　姓名：顾桑结
　　精神力值：1567（C级）
　　畸变度：22%
　　异能：C级·灵肉分离（可以自由操控肢体，只要脑袋还在其余身体部分就能无限再生，提示：精神力值下降为零时不可再生。）
　　居然阴差阳错觉醒了异能。
　　这倒是个好消息。
　　晏迁也不能表现得过于直白，毕竟目前还没有人能够一眼看出他人的异能，他斟酌语句，“我猜测你如果不是畸变度变高就是觉醒了异能。”
　　顾桑结楞住，紧张地看向晏迁。
　　晏迁补充道：“不过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如果你畸变度变高，你的污染值也会上升，那么你不可能平安走出天使基金会大楼。”
　　顾桑结捂着嘴，回想一遍醒来后机器人拿给他的身体报告心情复杂，“我觉醒异能了？”
　　“有可能。”晏迁还有些忧虑。
　　“但这跟我断片有关吗？”顾桑结看着他。
　　“我也不确定。”晏迁猜测道：“我觉得或许是因为雅各布的事，给你带来了某些应激反应。在遭受畸变者攻击时，会变得不受控制。但具体是怎么样，我也要再观察一下才知道。”


第94章 袭击
　　晏迁道：“我不知道你除了今天下午是否还存在其他短暂断片的情况，但你自己最好记录一下每天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可以随时告诉我。”
　　“至少我现在能控制住畸变了。天使基金会似乎只规定了畸变度达到70%的人会被处理。只要我的畸变度低于这个标准暂时就是安全的。”顾桑结回答道。
　　“除了爱德诊所还有哪里可以检测畸变程度吗？”晏迁问道。
　　顾桑结思索片刻，“大概只有黑市了，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那里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车窗外熟悉的景物出现在眼前，晏迁从系统商城给顾桑结买了他的同型号手环，从口袋里拿出来，他们的沟通必须要加密，“以后你就用这个手环联系我，它有加密模式，如果有人企图入侵你的端口，它会发出预警，必要时刻还能当小型C4炸弹使用。”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多少钱我转给你。”顾桑结收下手环，晏迁帮了他很多，他没理由再让他花本不该花的钱。
　　“你今天帮了我，这算是我的回报。”晏迁回答道。
　　“可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顾桑结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失控还险些伤了晏迁。
　　晏迁没有时间反复安慰顾桑结，他需要他迅速成长起来，“雅各布到现在还没有被抓住，我需要你这个活着的诱饵，这就是我帮助你的理由，明白了吗？你现在努力武装自己，就是帮了我，你的异能需要花时间去摸索，这些我帮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来。”
　　“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顾桑结不再客气，“我争取下次打架能派上用场。”
　　车门打开，两人走下车。
　　晏迁：“注意安全。”
　　顾桑结点点头转身走向楼道。
　　顾桑结觉醒了异能最起码拥有简单的自保能力，他稍微可以放心一点。
　　晏迁从街角商店里买了些预制食品，打开手环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晏沫沫刚吃完饭。
　　他拨通电话，拎着袋子走进电梯，“今天感觉怎么样？”
　　晏沫沫握着笔在日历上重重画了一笔，“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后天再检查一次就可以了。”
　　“之后你想去上学吗？”晏迁按下五楼按钮。
　　“如果每个小孩都跟小虎一样整天叽叽喳喳，还因为一点小事哭，我也不是很想去。”晏沫沫看着不远处因为撞到椅子腿坐在地上哭的小男孩，堵着耳朵回答道。
　　小虎大概是那个跟在晏沫沫屁股后面跑的那个小男孩，他听护士介绍过。
　　“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可以先考虑考虑。你现在的联邦字体认识多少了？”晏迁问道。
　　按照晏沫沫的年龄是可以上初中了，但不知道跟不跟得上。
　　晏沫沫站起身走到还在哭个不停的小虎面前，“哭久了容易变成傻子，如果我是你会现在立刻停下然后去洗把脸。”
　　小虎立马捂上嘴，往厕所跑。
　　耳边终于清净，晏沫沫走回房间，回答道：“我在医院看书的时间比你陪我的时间还多，你认为呢？”
　　“很棒。”晏迁笑了一声，迈出电梯走到家门前，“早点休息，出院的时候我会准时去接你的。”
　　他挂断电话，目光触及铁门下方，有人进去过。
　　晏迁戴好指环，握着门拉开。
　　房间里昏暗一片，他打开灯，一个紫色鸡冠头的男人靠在他的书桌旁，百无聊赖地拿着他的笔在手上把玩，另一人脸上布满一半的黑色祭文，腰间一柄武士刀站在床头，正看着晏迁和晏沫沫唯一的合照。
　　很巧，晏迁全都认识。
　　是狄海道和庄信一，周院长身边的异能者。
　　但晏迁并没有和他们正式打过照面。
　　晏迁警惕道：“你们是谁？”
　　庄信一扔掉笔，笔摔在地面，庄信一毫不犹豫地踩在上面走过来，“别紧张，我们是周院长的人，他有些话要跟你说。我敲了门，但你不在家。”
　　晏迁眼神变冷，拔出手枪上膛，“我并没有收到周院长的信息告诉我会有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早提醒你了别撬锁。”狄海道淡淡地嘲讽庄信一。
　　“这件事是我唐突了，但我们真是周院长派来的人。”庄信一把手伸向怀里。
　　晏迁半压扳机，庄信一从怀里拿出一个圆形投影器轻轻放在桌面，“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问问周院长。”
　　圆形投影器打开开关，房间里出现人影，周院长站在晏迁面前，“晏迁，他们是我派来帮你的，他们两个都是A级异能者，你肯定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闻言，晏迁收回枪，“我本来就打算回家后跟您汇报今天的情况，但如果今天有同事来我家看见他们，我的麻烦会变多，在外人面前我希望他们和我是陌生人的关系。”
　　周院长看向庄信一，庄信一立即回答，“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周院长：“是我让他们来跟你见一面认个人，之后有什么可以随时吩咐他们去做。”
　　“好。”晏迁脸色渐缓。
　　“今天去的时候是个叫顾化的助教带我们了解了一下基金会的情况，我们需要通过考核后才能正式分配工作岗位，目前没机会接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基金会的人工智能荷鲁斯让我很在意，它无处不在，我之后如果想做点什么都很困难。”
　　周院长背着手，“它确实有些棘手，但我已经在派人寻找它的主机，入侵只是时间问题，目前的话，你就暂时使用一下信号屏蔽器，可以让监控画面短暂固定在同一画面，有效时间是十分钟。”
　　庄信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提醒道：“这东西是一次性的，用完再找我拿，按一下就能启动。”
　　晏迁收下，“有能够检测畸变度的工具吗？我需要随时确认自己的状态，今天基金会又安排了一次检测。”
　　周院长：“这个好说，明天我让他们拿给你。”
　　“我听说今天医疗中心出了点事。”周院长看向他。
　　“有个收尸人变成了畸变者，好像叫归方。”晏迁回忆道：“但被他逃走了，基金会还在派人找。”
　　周院长肯定在基金会还安排了别的眼线，他应该也知道那些人和他见过面，还走得比较近，晏迁需要主动说出关于南坚的事情。
　　南坚在基金会已经多年实名制，济世医药之前肯定也知道他的存在，多半是没办法下手，所以晏迁即使透露南坚的存在他也不会有危险。
　　“基金会收尸人排行榜前五有个叫南坚的人，是我目前唯一知道的S级异能者，他是我的射击课程老师，他今天还送了我一样东西，叫什么拳套来着。”
　　周院长看了眼晏迁手上的指环，“基金会内部的收尸人有大半都是为不同的财阀效力，只有他这一派不为任何势力站队，少数的中立派，他在收尸人里的威望很高，拉拢他对我们有帮助，他送的东西你好好用就行。”
　　“您听说过入殓师吗？他和南坚似乎是朋友。”晏迁试探道。
　　周院长：“当然，但他来历成谜，就连样貌十个人见过也能描述出十张不同的脸来，如果到现在还活着，大概也有三四十岁了。”
　　“传说中的S级异能者，我倒是很想会会。”狄海道摸着刀柄道。
　　“省省吧，你连对方的能力都不知道，据说他可不止拥有一种异能。”庄信一嗤笑道，“你先把排行榜前十打过再说。”
　　周院长打断道：“好了，他们两个明面上也是基金会注册的收尸人，之后协助你也会比较方便。”
　　“好。”晏迁应道。
　　“你女儿的手术怎么样？”周院长突然问道。
　　“很成功，多亏您请陈主任来为她主刀。”晏迁感激道。
　　“自己人不说这些客套话，今天就先这样吧，有事再让他们找我。”
　　投影关闭。
　　庄信一介绍道：“还没互通姓名，我叫庄信一，他叫狄海道。”
　　晏迁送走两人，把地板痕迹收拾干净，才坐到书桌前吃晚餐。
　　……
　　某处别墅内。
　　乌贼和十八从门外拎着东西进来，他们刚刚去采购了物资。
　　十八把东西送进厨房，乌贼看了眼客厅，只有游隼一个人低头处理信息，“钢牙去哪里了？”
　　“他接了个临时任务，和朋友一起。”游隼头也没抬的回答。
　　“他还有朋友？整天板着脸也不知道谁欠他的。”乌贼接了杯水坐到沙发上，“什么任务，需要我们帮忙吗？我还闲出病来了。”
　　游隼扣下平板放在桌面，“如果他需要肯定会主动说。你要是闲没事做，就去训练十八。”
　　“这小子太能长个了，身高都快窜过我了。格斗射击的本事我是没什么好教的了。”乌贼喝了口水，靠在沙发上。
　　“济世医药最近还有在搜寻他的下落吗？”游隼问道。
　　“没有动静了，监察部最近似乎也盯他们盯的很紧，大概没工夫处理A18的事情。”乌贼耸耸肩。
　　游隼拿起平板，打开新收到的邮件查看，问道：“你今天带着十八去了哪里？”
　　乌贼放下水杯：“就附近随便找的一家，没记名字。”
　　游隼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今日下午五点，黑盾科技CEO的儿子卢璋在乐意购超商地下停车场遭遇枪击，现场一度陷入混乱，凶手连开三枪，令人庆幸的是，卢璋所穿的黑盾科技最新研发的防弹衣在此次袭击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挡住了那三枚要命的子弹。
　　警方分析，此次袭击可能与黑盾科技发布的尖端技术有关，作为行业领军企业，黑盾科技在军用和民用安全设备领域的创新引发了同行业竞争者不法分子的觊觎。”
　　新闻结束紧接着的就是一则黑盾科技卢璋同款防弹衣的广告。
　　广告词为：“无论是战场，还是生活，每一秒都值得守护。”
　　游隼关掉电视，“我说了别打草惊蛇，你倒好，还带着十八一起去。”
　　“我没有。”乌贼捏紧拳头。
　　“需不需要我当着你面数一下你弹夹里的子弹？”游隼站起身看向他，“十八你躲厨房就有用了吗？幸亏今天没出大事，要不然你们会让所有人暴露。”
　　乌贼沉默不语，今天去的超市的确是随机，只不过在那里看见了卢璋，那个撞死自己父亲的凶手。
　　他冲动了。
　　“十八是被我拉去的。”乌贼开口道。
　　游隼：“黑雀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十八从厨房慢吞吞地走到游隼面，“抱歉。”
　　游隼低头看了眼信息，“罚你们去把武器库的枪都擦一遍。”
　　“黑雀下周回来，卢璋就是我们下一个任务目标。”


第95章 狂信徒
　　次日早上，晏迁带着顾桑结照常训练后，才坐上电轨前往基金会大楼。
　　顾化已经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今天带你们去看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带着晏迁三人绕过基金会大楼，后面是一处椭圆形露天的石制建筑。
　　入口处停着辆监察部的警车，四名监察官从后备箱抬出一个红色长方形盒子平放在地面。
　　顾化走上前，在文件上签字，“辛苦各位长官了，要不要去食堂吃点早餐先。”
　　“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为首的监察官回答道。
　　他看了眼平板上的交接手续资料，打开车门问道：“来新人了？”
　　“昨天刚到的。”顾化道。
　　那名监察官正了一下帽檐，发动警车，“最近可能死刑犯比较少了，前些日子潍坊大街那边出了点事，上面要求严打，一旦发现畸变者都是当场击毙。”
　　“这个我有听说过，听说永生教会也掺和了一脚。”顾化从机器人手里接过一个小箱子递给后座的监察官，“还是按照您的老规矩。”
　　清脆的银制品撞击声格外清晰，晏迁猜测这怕是某种上不了台面的交易。大概与这个红盒子里面的东西有关。
　　监察官满意地弯了弯眉眼，“你心里有数就行，说不定最近监察部还需要基金会抽调人手过来帮忙。”
　　“明白。”顾化道。
　　警车扬长而去，带起一片尘土。
　　顾化转身对着门口的机器人吩咐道：“直接把盒子送去训练场。”
　　机器人滑动滚轮，伸出钳子般的双臂拿起红盒子往大门里面走去。
　　方辰问道：“这东西我们昨天也看到过，任务结算大厅有很多人拿着，而且颜色都不一样，它到底是什么？”
　　顾化在大门口验证了一下身份，回过头看向他们解释道：“刚刚那个盒子里装的是畸变者。”
　　“畸变者因为身上畸变生物不同难以管理，基金会研发了专门的收容盒，被关入里面的畸变者会陷入休眠状态，收容盒用颜色来区分不同的畸变者身上的畸变生物种类。”
　　顾化在前面带路。
　　“蓝色的是水生畸变生物，红色的是陆生畸变生物，黄色的是传染风险的畸变生物，银色的是为存在智慧且可以进行对话的畸变生物，黑色的是不属于生物类型的畸变物品。”
　　顾化指了指晏迁的戒指，向其他人展示，“南叔送给晏迁的指环就属于最后这一类，用畸变生物锻造的畸变物品。”
　　“以后你们外出执行任务就必须携带收容盒，即使是尸体也得带回来才算作任务完成。”
　　“监察部也把畸变者送到基金会来？”顾桑结问道。
　　顾化道：“那个是需要被处决的死刑犯，反正死后还是得把尸体送到基金会来统一处理，还不如直接把活着的运来他们还能赚一笔幸苦费，基金会可以用来做研究或者训练，活的比死的更有价值。”
　　晏迁没记错的话，人体实验应该是被联合会禁止的项目吧。爱德诊所也是因为这样才只能巧立名目私底下钻空子。
　　顾化看出晏迁的顾虑，“拿死刑犯做实验是合法的。”
　　他们走入大门是一处露天广场。
　　正中间立着刚刚监察官送来的红盒子。
　　“那么大的盒子带着执行任务不会显眼吗？”方辰问道。
　　顾化没说话，而是向着机器人招手，黑色的圆形手镯形状的物品正放在机器人手上的托盘里。
　　顾化拿起其中一个，按下正中间的正方形凸起按键，往前方一抛。
　　手镯变形扭曲然后变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黑盒子。
　　“把这个扣在目标手上，手镯会自动变为相应尺寸的收容盒。A级及A级以下的畸变者都能收容。”
　　顾化在盒子上拍了一下，它又立即收缩成镯子大小。
　　他把手镯抛给他们三人，“你们一人拿一个试试，之后如果在医疗中心发现畸变者也可以第一时间使用收容盒困住他。”
　　“怎么试？”顾桑结下意识问道。
　　顾化笑而不语后退一步，立在广场正中间的红盒子朝两边缓缓打开。
　　从白色的雾气里踏出一双赤裸的脚。
　　男人拉扯着五条锁链从盒子里走出，浑浊的眼球转了转，下一秒，身体迅速膨胀，皮肤变成墨绿色，背上长出背鳍。
　　“咔嚓——”
　　锁链应声断裂。
　　一道黑影迅速窜向站在最前面的方辰。
　　晏迁手疾眼快撞开方辰，握紧拳头朝前一击。
　　一道血红的护盾挡在晏迁和怪物之间。
　　他误打误撞摸索出了这个拳套的护盾功能。
　　方辰忍不住爆粗，“靠，说来就来啊。”
　　他手忙脚乱掏出手枪，顾桑结抢先一步扣下扳机。
　　“砰！砰！砰！”
　　怪物褐色的瞳孔收缩，脚底微微下陷，他闪身靠近顾桑结。
　　顾桑结举着枪冷静地瞄准，却总是慢一步的子弹落空打在怪物脚边。
　　晏迁举枪支援，子弹射中怪物肩膀，让他迟钝一秒。
　　方辰立即跟上补了一枪在怪物的大腿。
　　顾桑结握着手镯迅速扣上怪物手腕，谁知手镯并没有如愿展开成收容盒，怪物裂开嘴，“嘻嘻。”
　　他反抓住顾桑结的手，皮肤上血脉膨胀。
　　晏迁的【危险直觉】被迫发动，“不好。”
　　他闪向顾桑结，弹出钩爪猛地向下截断怪物撰住顾桑结的那只手。
　　金色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出现将怪物捆绑起来，包成一枚茧。
　　随后一声“砰”的巨响。
　　猩红的血肉从锁链缝隙溢出，晏迁拉着顾桑结起身远离。
　　顾化五指微张，锁链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没事吧？”
　　“没事。”晏迁摇摇头，拍掉身上的灰尘。
　　“这是什么畸变生物，还会自爆。”方辰吐槽道。
　　顾桑结一根一根掰开怪物的手指，将那只断掌扔在地上。
　　他恶心地搓了搓手腕。
　　顾化走到那滩血肉面前蹲下，“他们是永生教会的狂信徒。由于服用了大量的禁药，身体已经变成一颗定时炸弹。平时为了安全我们不会使用他们作为训练对象，监察官似乎还不知道他是狂信徒。”
　　机器人捡起断掌，放到那滩血肉上，胸前探出圆筒喷射火焰，几秒后那堆东西灰飞烟灭。
　　顾化站起身，“只有火焰才能彻底杀死他们。”
　　“如果任务过程在孤身遇到他们，优先保全自己。”
　　“有分辨他们的办法吗？”晏迁问道。
　　“暂时没有，只能靠经验。”顾化叹了口气。
　　“但基金会有研发护甲和护盾工具，可以抵挡爆炸。”顾化让机器人送上一排淡金色装备，“这些基金会就不是免费提供了，需要自行购买。”
　　方辰看了眼下面的价格，“个十百千万，差不多有我一个月工资那么高了。”
　　顾化：“没办法，这类防具都是用稀金制造而成的，价格自然高很多。”
　　“稀金？那不是新能源吗？还能制作防具？”晏迁疑惑道。
　　顾化耐心解释道：“最大的用途是能源，但是提取能源的部分后剩下的晶体就是制作防具的重要材料，对抵御污染也有一定帮助。你们使用的子弹就加入了2%的稀金制造，所以能对畸变者造成实质伤害。”
　　“稀金含量越高，装备的颜色就越深。”
　　晏迁想象了一下，不会真有人穿着一身金灿灿的去执行任务吧。
　　顾桑结暗自庆幸，幸亏他的异能是再生，可以省下一笔防具的钱。
　　顾化接下来教了一些基础的格斗术，晏迁有经验所以充当顾化的助教负责顾桑结，四人刚好分成两组进行一对一教学。
　　……
　　监察部内。
　　戚朔站在一扇红木门前，门口的铭牌上写着“监察部总长鲁山”几字。
　　他抬手敲了敲。
　　门后传来雄浑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进。”
　　戚朔推开门，银色的半包围书桌后坐着一个男人，他的侧脸有一道烧伤，一直延伸到脖子，眼睛其中一只被更换成义眼，两只眼睛的颜色不同。
　　“最近怎么样？”鲁山盖上笔帽抬起头，“我看了陆主任发来的体检报告，你的污染值有变低。”
　　“不影响正常执行任务。”戚朔沉声回答。
　　“我还听说你使用异能了。”鲁山随手翻动桌面的文件，轻飘飘问道。
　　戚朔：“永生教会的主教雅各布抓了我的队员，他的异能异度空间很难找到出口，只有我能看见。”
　　鲁山“啪”的一声把文件放在桌上，“你的身体，你的异能都是联邦的资源。你使用异能必须要向我提前汇报，而这次显然没有，我还是通过别人口中才知道这件事，尤其是你在污染值较高的时候使用异能。”
　　“救的那个人叫温六奇是吧，A级异能者，军校毕业成绩都排不上前十，整个监察部内对他的评价也不是特别高，这种只会拖后腿的队员还值得你花费异能去救吗？”鲁山冷冷道。
　　戚朔抬眸道：“他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我们磨合很久，他最宝贵的就是忠心。我不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得防着背后有人捅刀子。这次卧底任务也是我派他去的，如果没有他，永生教会现在已经又多出了一个S级异能的主教。”
　　鲁山捏了捏胳膊，眉间染上戾气，绷着脸没搭话。
　　戚朔走到衣架前，从挂着的军装外套里摸出一个烟盒递给鲁山。
　　“您的旧伤又变严重了吗？”
　　鲁山接过烟盒点燃一只雪茄，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下次我会提前打报告。”戚朔给了鲁山一个台阶下。
　　鲁山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戚朔所说，“说说你这次又看见了什么？”
　　戚朔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他回忆道：“看见了监察部星塔坠落，祭台之上人造的神睁开了眼睛。”


第96章 打擂
　　鲁山掸了掸烟灰，吐出白色烟圈，不明意味地笑了声，“星塔的建造历史比你我的年龄加起来还长，尝试炸毁这座城市地标的恐怖分子不在少数，可无一成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星塔的建筑材料是S级畸变生物，任何抱有炸毁这座建筑心思的人都会被影响，他们注定失败。即使是S级异能者也不例外。”
　　任何一个小行为都可能改变未来的走向，预言也不例外。鲁山属于那一波不太忌惮预言的人。
　　戚朔：“星塔戒严也没坏处，这里关押着许多重要的囚犯，前段时间爱德诊所的重要犯人包燕就被看守谋杀。一个在岗四年的风评都不错的人都能被渗透，更何况其他人。”
　　“最可怕的不是外部袭击，而是内部。”
　　鲁山按熄雪茄，“我看过报告了，他在行凶之后第一时间自杀，也需要高度的服从性。”
　　“我个人认为，他被异能操控的可能性更大。有句话说得好，当家里出现一两只蟑螂时，往往已经有数不清的蟑螂了，说不定监察部背地里已经有许多人，在不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操控了。”
　　鲁山摩挲着手上的疤痕，按下做桌面的呼叫按钮，“阿波罗，发送通知，启动黑色戒严，你立即辅助情报科长姜正筛查监察部所有人，包括编外人员。”
　　阿波罗冰冷的电子音立即回答道：【收到。】
　　“人造的神又是怎么回事？跟永生教会有关？”鲁山问道。
　　“我也只看见这一个画面。或许跟最近金湾区发生的多起离奇死亡案件有关。情报科监控了一个永生教会的论坛，他们似乎在用这个论坛进行筛选，残次品就会被处理掉，暂时没有得到有用消息。不过我们最近抓到了一个有关人员，顺藤摸瓜了一处禁药售卖窝点。”
　　“尽管去抓就是。”鲁山打开烟盒拿着一根雪茄没点燃。
　　戚朔：“地方有点特殊，在红灯区。”
　　“红灯区又怎样？”鲁山一脸莫名其妙，他看着戚朔的表情，后知后觉，“臭小子，你不会怀疑我跟红灯区有关吧。”
　　“下面一直都有传闻说您是红灯区背后的保护伞。”戚朔耸耸肩，露出尖牙笑道。
　　鲁山扯着嘴角，“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是那种一点小钱就收买的人吗？”
　　“尽管去，谁敢拦一并抓回来，人手不够的话可以让二队协助。”
　　戚朔抬手行了个军礼，“那您要是没别的事……”
　　“快滚快滚，最近没什么事别来找我。”鲁山挥挥手，办公室大门自动开启。
　　戚朔走出办公室将帽子取下用手指勾着，一只手解开系地严严实实的制服纽扣，乘坐电梯回到特勤七队的办公室。
　　温六奇躺在沙发上，半条腿耷拉在地上，歪着头看向走进门的戚朔，“老大，总长怎么说？”
　　“允许我们前往红灯区抓捕。”戚朔把帽子随意扔在桌面，“温筝，红灯区的情况怎么样？”
　　温筝转着椅子转身，“沙原去了安丰所说的那家‘乐园’酒吧卧底了，但他说的那个负责人周六并没有出现在‘乐园’，似乎是因为最近监察部搜查的太严，所以延迟了时间，但沙原从底下人口中打探到有更重要的人会来‘乐园’。”
　　“沙原不敢问太多，具体时间还不太清楚。”
　　阿波罗在蓝牙内问道：【是否需要向特勤二队发送协助通告。】
　　戚朔：“让二队他们调整巡查线路，放出红灯区的缺口。”
　　“其他地方的窝点因为最近排查都关门，如果只剩下这一个地方在卖禁药，自然会引起别家的抱怨，负责人就得出面平息众怒。”温六奇坐起来，摸着灰狼的脑袋，“但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足够的利益诱惑，就算前面是火坑也会有人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温筝淡淡道：“而且人都是抱有侥幸心理的，他们总认为自己是那个例外。”
　　……
　　一早上的实战练习，让方辰和顾桑结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两人看见琳琅满目的食物就走不动道。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每个新人时期都是这么过来的。但吸引他们目光的还有别的事情。
　　昨天顾桑结和晏迁阻止了一个A级畸变者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基金会。
　　旁边的人小声道：“没想到这一期的医疗兵素质这么高。”
　　另一人道：“运气好罢了，那个畸变者刚转化正处于虚弱期，而且最后不还是让人跑了。”
　　“有没有真本事，打一架就知道了。”说话的那人整张脸都被改造成金属骷髅模样，“咔嚓”一声合上金属下巴，站起身走到晏迁眼前。
　　“喂，有兴趣切磋一下吗？”
　　顾化原本正在和顾桑结聊天，看见来人眉头微蹙，警告道：“武牛，回去吃你的饭，别惹事。”
　　“同僚之间互相切磋也叫惹事吗？顾助教，我记得基金会并没有禁止新人pk吧。”武牛挑衅地看向晏迁，“我出十个积分当赌注，鉴于你还没有积分，我可以暂时借给你一点，怎么样，你敢吗？”
　　顾化还打算说些什么，晏迁伸手拦下，直视武牛，“怎么比？”
　　“你和我打擂台，赢了十个积分归你，输了的话……你长得倒是不错，就帮我按摩一周吧。”武牛的视线像下水道的蛆虫般油腻恶心，上下打量晏迁。
　　顾化阻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武牛在基金会内部是个臭名昭著的同性恋，最喜欢折磨长得好看的男人。
　　顾桑结捏紧拳头往前走了一步，晏迁不为所动，开口道：“好啊，但光赌积分多没意思，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外加一个公布你的代号，怎么样？”
　　武牛抱臂摸着嘴唇道：“挺有底气的，我答应了，可以多给你几天准备准备，反正结果都一样。”
　　“不需要，就今天下午。”晏迁道。
　　武牛笑得格外大声，对着身边的人道：“好久没见过这种上赶着送的人了。”
　　武牛带着人离开，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点同情的目光看着晏迁。
　　顾化一脸担忧地看着晏迁，“他这种人惹上了只能一身骚，你何必搭理他呢，就算你赢了，他也会在背地里找你的麻烦。”
　　“能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吗？”晏迁问道。
　　“他是A级异能者，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一身力气，即使不使用异能，他也能将人活活撕开，论战斗经验，你远远比不过他，我劝你还是别去，上了擂台虽说不能出人命，但也没说不能把人弄残废。”顾化劝道，“而且他还是个gay……”
　　晏迁看向不远处站着旁观整个过程的狄海道和庄信一两人，默不作声收回目光，“不用担心，我不会输。”
　　他想要知道济世医药打算用异能者名单做什么，如果武牛是排名前一百之一的异能者刚好可以拿来当实验对象。
　　就算武牛不是，打赢他也能让晏迁在基金会积累一些人气，后面无论是组队做任务还是打探消息都会便利许多。
　　吃完饭后，方辰悄悄凑近晏迁，“要不要让我用异能去暗示武牛，待会给你放点水。”
　　“他是A级异能者，你贸然对他使用异能说不定有危险，真的不用担心。”晏迁一脸轻松道。
　　顾桑结站在身旁，“我相信你不会输。”
　　“好吧。”方辰道：“那你自己小心，别逞强。”
　　短暂休息过后，晏迁便前往训练场。
　　擂台边围了一大群人，全是过来下赌注的人，押武牛赢的积分已经超过一百，晏迁还是零光蛋。
　　这可是赚钱好机会。
　　晏迁问道：“可以压自己吗？”
　　工作人员回答道：“可以的。”
　　方辰走上去，“没有积分也能下注吗？”
　　“按照兑换比例的联邦币下注也行。”工作人员回答。
　　方辰道：“那我压晏迁三个积分的联邦币。”
　　顾桑结跟上去，“我压六个积分的联邦币。”
　　晏迁想了想道：“我压十个积分好了。”
　　顾化叹了口气，这三个难怪能玩到一起。
　　“我充当今天的裁判，你可以进去准备一下了，身上不许携带枪支。”
　　晏迁缠着手掌，把手枪交给顾桑结，打开八角笼的门走进去。
　　擂台边响起一阵欢呼声，武牛被人群簇拥着从另一扇门登上擂台。
　　武牛脱掉外套，露出的肌肉如钢铁般紧绷，走出的每一步都使软垫微微下陷。
　　顾化站在擂台外讲解规则，“十分钟内，谁先把对方打趴下就算胜利，不许使用异能和毒药，手枪。”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晏迁活动活动手腕，“可以了。”
　　武牛盯着晏迁的目光阴恻恻，“好了。”
　　顾化高声道：“比赛开始！”
　　最后一字刚落下，武牛就如离弦的弓箭一般冲出，他挥出一记重拳，携带着风声，目标直指晏迁的脑袋。
　　晏迁身体微侧，轻松避开，连衣角都没被触碰到。
　　武牛没有停下，反手一记扫腿横扫而来，晏迁脚步轻盈后撤一步，巧妙化解。武牛攻击连续落空，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冷笑道：“小菜鸟，倒是挺能躲。”
　　武牛不再狂暴进攻，缓步向前，将晏迁的移动空间收缩，直到背靠八角擂台的边缘。
　　武牛忽然加速，犹如猛虎扑食，向晏迁腹部挥出一拳。
　　晏迁闪避不及，腹部重重挨上一击，刺痛感直达天灵盖，他毫不犹豫地顶肘，扫鞭腿拉开距离，捂着腹部往旁边躲去。
　　几滴鲜红的血从晏迁指尖溢出砸在白色的软垫上。
　　武牛的手腕出经过改造内嵌了一柄尖刀，他伸出舌头舔过刀面的血珠，“还挺甜。”
　　顾桑结抓着铁笼，“耍诈，怎么能用刀！”
　　顾化摇摇头，“只要不用异能和枪还有毒药，就不算犯规。”


第97章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晏迁冲着顾桑结摇摇头，“没事。”
　　他闪避的及时，刀口刺入的并不深。
　　既然能用武器那就好说了。
　　晏迁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他心念一转，精神力覆盖手背激活血喉拳套，一节节金属骨骼展开，红色纹路越发鲜艳。
　　晏迁蹬地闪身向前，佯装一记直拳，却在临近时突然变招，膝盖猛然抬起，击向武牛腹部，武牛坚硬如铁的手臂向下格挡，晏迁反应速度更快，反握住那一只胳膊，微微用力将武牛镶嵌在手腕里的尖刀整个掰断，右勾拳砸到武牛脖颈大动脉处。
　　武牛吐出一口血沫，眼神变得凶狠，他悄悄地伸到晏迁脚后跟的脚将他绊的一踉跄，他立即抓住晏迁的手臂，动作转换成了一记过肩摔。
　　晏迁的力气还是不如武牛，被重重摔在地上后，武牛提膝便踩，晏迁匆忙翻滚一圈躲开，迅速起身。
　　方辰在铁网边来回踱步，一会捂着眼睛，一会又睁开让顾桑结看得心烦，“你要是看不了就去旁边等着，我看你转来转去注意力都分散了。”
　　方辰吞咽了一下，“你不紧张吗？武牛下手那么狠，万一晏迁输了怎么办？”
　　顾桑结不以为然，虽然现在晏迁看得挺弱势，但他认为晏迁是在等待时机。
　　“该害怕的是对方。”
　　周围的人都在为武牛欢呼，“快点撕碎他！上啊！”
　　武牛感受到观众的热度，阴森森地笑了一声，没给晏迁喘息的机会迅速上前，左拳砸向他的面门，趁他抬手防御时，右拳袭向他腹部的伤口处。
　　晏迁硬生生吃下这一拳，欺身而上，脚下发力，猛烈扭转武牛的手臂，施展一记关节技。晏迁跳上武牛后背，左手的钩爪接连几下砸向武牛的肋骨，但他的身体似乎也改造过，如此猛烈的攻击也只留下几道血痕。
　　晏迁双腿勒住武牛的脖颈，攥起双拳同时捶向他的太阳穴。
　　武牛的视野短暂模糊，剧烈的头疼让他发狂，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在擂台上横冲直撞试图将晏迁从背上摔下来。
　　晏迁看了眼时间，还剩下三十秒，差不多了。
　　他没想在擂台上杀死武牛。
　　晏迁跃下武牛后背，有意露出破绽，耳边拳风呼啸，武牛果然中计，他双目赤红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砸向晏迁胸口。
　　晏迁一记冲拳向前，红色的护盾展开，挡下武牛的拳头，劲道的气流使他后退两步，晏迁一个精准的扫堂腿，将他彻底掀翻。
　　钩爪向下狠狠刺入武牛腹部，位置和刚刚他袭击晏迁的一样。
　　倒计时清零。
　　顾化高声宣布：“胜者——晏迁！”
　　周围原本为武牛喝彩的人群此时寂静无声。
　　武牛捂着腹部坐起身，另一只手猛地刺向晏迁小腿。
　　金色的锁链将武牛的手臂缠绕起来，制止武牛耍阴招。
　　顾化站在武牛身前语气不耐道：“你和他的比赛已经结束，别输不起人。”
　　人群小声蛐蛐，“是啊，输都输了，真丢人。”
　　晏迁向顾化道谢。
　　顾化：“应该的，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晏迁走下擂台。
　　顾桑结连忙拿上医疗机器人送来的止血喷雾帮晏迁处理伤势，方辰则是送去水和毛巾。
　　晏迁掀起衣服往伤口上了点药，顾桑结看了下伤口庆幸道：“还好伤口不深。”
　　晏迁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方辰这下也化身迷弟，“你太强了！我都怀疑你前面是不是故意受伤让武牛放松警惕的。枪法准，格斗还厉害，同样是学医的，差别为什么会这么大。”
　　武牛的跟班扶着他从擂台上一瘸一拐的走下来，晏迁那一击可不单单只是刺入而已，而是将他的肋骨也打断了，这会应该正是疼的时候。
　　晏迁掀起眼皮往武牛的方向扫了眼，“你还忘了点东西吧。”
　　“你的代号还没告诉我。”
　　武牛今天丢脸已经丢的够多了，他推开跟班走到晏迁面前，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老子叫铁蛮，走夜路可得留心点，别让老子碰上。”
　　武牛直起身走出训练场。
　　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输了点，也都灰头土脸地散去。
　　顾化从台子上下来，“怎么样？”
　　晏迁休息了会，力气逐渐恢复，“看见奖金我就不痛了。”
　　顾化见他还能开玩笑就肯定是没事了，笑道：“提交一下个人账户，大约下午六点下班前就能到账。”
　　“顾桑结和方辰奖金是下注的双倍，其余都归你，你这几天注意安全，武牛可不是会吃亏的人，跟擂台上不一样，私底下的武斗我们管不着，你们的体术或许在擂台上相差不大，但论异能使用的熟练度你可就略逊一筹。”
　　晏迁把毛巾放在小机器人手上，“好的。”
　　他看向大屏幕的积分排行榜，“铁蛮”排名四十五。
　　躺在医务室处理伤口的武牛闭着眼，手下的人战战兢兢地帮他处理伤口，他颤抖着开口：“您的肋骨骨折了必须要医生处理才行。”
　　武牛一巴掌扬到那人脸上，那人被掀翻在地，“那你还浪费时间干什么？”
　　那人吓得连脸上的疼痛都顾不上连忙出去找医生。
　　剩下的黄毛谄媚道：“需要我去查查那个晏迁的家住在哪里吗？”
　　武牛阴沉着眉，冷冷“嗯”了一声，过了几秒问道：“他手上那东西是哪里来的？一个新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装备。”
　　黄毛回答道：“据说是南坚送给他的。”
　　“难怪和那老东西一样讨厌。”武牛淬了一口。
　　黄毛侧身小声道：“让晏迁就这么死了太便宜，我知道有种东西能让人变得像狗一样听话。”
　　武牛一脚踹在黄毛身上，扯着他衣领，“蠢货，你想让老子也栽个跟头是吧。”
　　黄毛涨红着脸解释：“那东西是他自己倒霉不小心吸的，跟您有什么关系？保证不会牵连到您身上。”
　　武牛松开手，“不是说最近监察部那群人查得紧不好拿了吗？”
　　黄毛笑得猥琐，“撒网打鱼都还有漏出来的，这东西钱塞多点的跟塞得少的待遇自然也不一样，我知道哪里还有卖。”
　　“这件事要办得好，下次做任务我就带着你。”武牛躺回床上。
　　黄毛欣喜道：“包在我身上。”
　　……
　　还有点时间才到六点，顾化有事让晏迁带着方辰和顾桑结先去移动靶射击训练室练习射击。
　　等到顾化再回来的时候，他手上还多出了一个平板。
　　顾化由衷地开心道：“恭喜三位，你们的体检报告都顺利通过了。”
　　顾桑结握住手枪的手微松。
　　晏迁问道：“我们还剩下什么需要考核？”
　　顾化：“还剩下理论考核，格斗，和射击。”
　　他看了眼方辰和顾桑结的靶纸，方辰三枪七环，五枪八环，两枪十环，而顾桑结居然打出了五枪十环。
　　顾化夸道：“桑结，你的进步很大。”
　　“荷鲁斯可以为他更换考核用枪型。”
　　荷鲁斯：【好的，请前往武器库更换。】
　　方辰苦着一张脸，“那我呢？”
　　顾化咳嗽一声，“至少得五枪十环才行。”
　　方辰攀着晏迁的肩膀，“晏迁你跟我说，是不是晚上偷偷带着顾桑结练了，他最近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整个人充满杀气。”
　　晏迁笑了笑，“是的，如果你想学私教费我可以收便宜点。”
　　方辰：“你才赢了那么多！”
　　“沫沫马上要出院了，重新找房子找学校办学籍都得花钱。”晏迁抖掉方辰的胳膊，“至于效果怎么样，你不也看到了，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赢。”
　　顾桑结幽幽道：“我们去换枪吧，顶多就是我们先考核通过转正享受各种福利，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方辰：“……”
　　最后，方辰还是决定让晏迁在工作日六点后额外指导半小时。
　　“从明天开始吗？”方辰有些迫不及待了。
　　晏迁：“明天是周末，私教课是双倍费用，你确定要指导？”
　　方辰感觉自己被坑了。
　　“开玩笑的，我明天要去医院陪沫沫，如果你想练，可以跟着顾桑结一起，他学的差不多了。”晏迁道。
　　顾桑结很乐意替晏迁分担，“我不收你钱。”
　　方辰：“我谢谢你。”
　　……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红红绿绿的灯光打舞池中醉生梦死的人身上。
　　T台上的仿真机械舞娘正卖力的扭着腰，某个角落坐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只有他一人坐在这个角落沉默的喝着酒，目光投入到舞池里，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但又不沉溺其中。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并不是在看舞娘，而是在看正对着舞池的卡座。
　　突然，卡座内其中一个头发秃成地中海的男人站起身往外走，直到快消失在视野中时，兜帽男才把钱压在酒杯下迅速起身。
　　地中海走出门随便拦了辆出租悬浮车，给司机亮了下监察官证件并报了个地址就躺在后座闭眼休息。
　　兜帽男路过车尾时悄悄扔了个跟踪器贴在上面。
　　等到出租车离开，他骑着摩托从巷子拐出来缓缓跟上去。
　　风猎猎的吹，从兜帽男身上发出两种声音，其中一个更加暴躁的声音不满道：“不知道你在磨叽什么，如果是我，直接将人绑了，咬碎他几根手指，用不了几分钟他就什么都招了。”
　　“你从基金会逃出来这么久，没让我吃一顿饱饭，真遇到事根本打不过，反正你跟踪器也贴了，不如就放我去填饱肚子，我保证让他给你什么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饿死我了你也活不了……”
　　兜帽男单手取下蓝牙耳机，“你刚刚说什么了？”
　　“……”


第98章 双面
　　悬浮出租车从五洲城区驶入金湾区来到一栋高档小区门外。
　　站岗的人穿着监察部的黑色制服，地中海从降下的车窗亮了一下证件，站岗的人连忙抬手放行。
　　兜帽男把摩托停在不远处路边。
　　他身上拿到粗犷的声音道：“门口只有两个值班的，给我两分钟，我可以把他们全部吞下去。”
　　兜帽男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绝，“想都别想，我不想用我的嘴吃人。”
　　“那我倒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进去。”
　　兜帽男看见路边有辆外卖车，眼神微动。
　　一分钟后，他穿着外卖的衣服成功的混进来，他身上的另一道声音狂怒，“你不杀他就是留下把柄！对我们都有危险。”
　　“他没看见我们的脸，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你不是把人家车上所有的外卖都吃了吗？就算报警他们也只会以为凶手是一群饥饿的流浪汉。”
　　兜帽男感觉嘴里还一股塑料包装味，有些直犯恶心。“你踏马能不能撕了包装再吃！”
　　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澈的愚蠢问道：“包装是什么？”
　　兜帽男：“……”
　　他真的高估了自己身上这个共生畸变生物的智商，它连给自己取名都是在路边随便选了个“狂”字。
　　原本它想选“狗”的，被他阻止了，因为感觉是连着自己一起骂。
　　兜帽男看了下跟踪器最后停留的位置在C栋公寓楼。
　　不过吃了点东西后，这个畸变生物变得也更配合了点，它主动道：“那个人在十一楼，那一身难闻的气味停留在十一楼。”
　　“没想到那些黄黄绿绿的烧喉咙的水喝下去后会变得这么难闻。”
　　“那种东西叫酒……”
　　他绕着C栋走了一圈，选了个背面，左手腕佩戴了飞爪钩，他对准十一楼外栏杆发射，黑色的爪钩绕了几圈牢牢缠住栏杆。
　　绳索迅速回拉，转眼间，他便轻飘飘落在十一楼其中一扇窗台前。
　　本来打算一家家查看自己要找的人，可他落脚的这一户亮起灯光，坐在客厅的正是他要找的地中海。
　　地中海起身往厨房倒了杯水醒酒，准备去看看熟睡的妻儿，可他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些不知名的绿色粘液布满了整个房间。
　　绿色的粘液勾着一柄尖刀悬在熟睡的妻儿头顶微微摇晃。
　　畸变生物！
　　“孟连云，监察部后勤科科长。”
　　一道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背后响起。
　　孟连云猛地回头，一个男人站在电视柜前面拿起他一家三口的合照。
　　“你……你是谁？！”孟连云压低声量问道，他的手搭在腰间摸索。
　　“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兜帽男转过头，用手指勾着的正是本应该在孟连云腰间的手枪。
　　孟连云睁大双眼，男人的脸一半变成狰狞的怪物模样，绿色的瞳孔藏不住的杀意。
　　归方走到沙发前拍了拍，“现在可以过来坐着好好聊聊吗？”
　　“我对你的妻儿没兴趣，只要你回答的让我满意他们就是安全的。”
　　归方把枪放在桌面，翘着腿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道。
　　孟连云吞咽了一下，走到最左侧的沙发上坐下，“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目光往手枪上扫了一下，思考夺枪反杀眼前这个入侵者的可能性。
　　可能性几乎为零。
　　归方看着他，“我想知道近一周前，是谁去押送的那一批送去天使基金会的药物。”
　　孟连云皱起眉头，“我得看看值班表才知道。”
　　归方支了支下巴，“请便。”
　　孟连云拿起桌面的平板，登录监察部内网，迅速找到了近一周所有的值班人员名单，“人太多了，你自己看看。”
　　他弓着背隔着桌子把平板递过去，等到归方伸手接时，他迅速松手归方下意识地去接平板，他趁着这点空隙摸到枪，踩着桌面横跨过去，用枪抵着归方的太阳穴，“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归方还保持着双手接平板的姿势。
　　“我都说了，这个秃毛的不会乖乖听话。”
　　一道粗狂的声音从归方身上响起，带着嘲笑意味。
　　孟连云：“？”
　　归方纠正道：“那个词叫秃头。”
　　孟连云：“？？”
　　孟连云脸色铁青，“赶紧让那一堆鬼东西从房间离开。”
　　归方直起身，把平板放在桌面，拱火道：“他骂你是一堆鬼东西。”
　　“鬼东西是什么意思？”狂问道。
　　归方：“……意思就是他说你跟他的秃毛…秃头一样难看。”
　　孟连云警惕地握着手枪，背后被冷汗打湿，他从来没见过人类和畸变生物意识同时存在一具身体里面的情况。
　　狂挥动左臂，枪管应声碎成两半，左臂缠绕着孟连云的脖颈将他提起来，准备张开嘴一口咬上去。
　　“停！”归方连忙伸手捂住嘴。
　　孟连云吓得快晕死过去。
　　归方把孟连云扔到沙发上，他翻看着平板上的资料，全部拍照备份。
　　然后让孟连云拿着平板，给他拍了一张纪念照。
　　放大后甚至能看见平板上的字，是一些高官的个人信息。
　　“泄露联邦政要信息应该属于间谍罪吧。”归方扬了扬手上的照片，“你不说我不说。”
　　孟连云僵硬地点点头。
　　一阵风吹过，归方的人影消失在原地。
　　孟连云赶紧走进房间，绿色的粘液全都消失不见，妻儿仍旧在熟睡中。
　　他松了一口气，转身寻找手环，拨通了一则未署名电话，“喂，有人已经在查那批货的来历了。”
　　“……”
　　“红灯区确定没问题吗？”
　　“……”
　　“好，我会去安排。”
　　……
　　下班前，晏迁把武牛的代号和排名发送给狄海道。
　　狄海道回复：【收到。】
　　顾桑结收拾好之后看晏迁还不打算走的样子，问道：“你不回家吗？”
　　“你先走吧，我约了中介看房子。”晏迁回答。
　　他确实约了中介，不过不是今天是明天下午。
　　顾桑结不疑有他，“那你也早点走吧，我刚刚看见武牛在餐厅，撞上了晦气。”
　　晏迁：“行了，你回去再练几组体能。”
　　顾桑结往公交站方向走去，晏迁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冷，刚才他已经让“恶”和“贪”去跟着武牛，狄海道那边则是派了“嗔”。
　　不知道他们今天是否会行动。
　　晏迁等着也有点无聊。
　　“善”站在他旁边，突然道：“武牛那边已经有动静了。”


第99章 卢璋
　　“武哥，今天晚上打算去哪玩？”黄毛问道。
　　“你有什么好去处吗？附近的老子也玩腻了。”武牛插起一块牛肉往嘴里塞，大口咀嚼几下，把餐盘往前一推。
　　他点燃一只烟，接连吐出好几口烟圈，腿搭在桌面。
　　“有倒是有，但就是可能因为最近监察部查的严，有意思的项目都暂时停掉了。”黄毛用手帮武牛接住掉落的烟灰，担心这句话败了武牛的兴致，心里有些忐忑。
　　武牛扔掉烟蒂，低头接了个电话，挂断后，他立即站起来，抓起外套穿上。
　　黄毛亦步亦趋地跟上。
　　武牛挥了挥手，“不用跟着了，我今晚有别的事。”
　　他走到武器库挑了把手枪塞在腰后，坐上车离开天使基金会大楼。
　　一辆黑色吉普也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
　　坐在副驾的庄信一手里还拿着肉饼在吃，“院长什么指示？”
　　“让我们拿点武牛的血液回去化验，如果确认心脏匹配再抓回去，前两天医疗中心的袭击让储藏室的样本毁得差不多了，我们只能从武牛身上现采。”狄海道张开手掌放到窗外，几只瓢虫模样的小型跟踪器急速煽动翅膀跟上武牛的车，“而且还不能太打草惊蛇。”
　　庄信一用纸巾擦擦油腻的手，点开平板翻看资料，“这家伙挺狠的，成为收尸人才一年多就已经完成了358个任务，其中有一百多还是A级任务。几乎泡在任务里面了。”
　　“异能和石化有关，有点难缠。不过他应该也挡不了你的毒。”
　　晏迁使用阴影穿梭，不近不远在狄海道后面的车底下跟着。
　　他们大费周章的寻找异能者的心脏做什么？有谁需要心脏移植吗？
　　普通人的心脏济世医药就能找到一大把，为什么非得是异能者的？
　　不管怎样，这个需要移植异能者心脏的人对周院长一定很重要。
　　武牛的车进入一处高档别墅区，狄海道也紧随其入，可这里所有车辆都需要提前登记信息，摄像头没有识别到车辆信息，保安问道：“你们是哪一户的？”
　　狄海道没说话，庄信一把手搭在车窗上，指尖窜出一道为不可察的电流直通道闸杆，保安的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随便弹出了一户的信息，道闸杆缓缓抬起。
　　狄海道：“可以进了吗？”
　　保安摸着脑袋，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电脑有点迟钝，你们请进。”
　　狄海道开着车驶入，晏迁藏在他们的车底。
　　“恶”和“贪”传回信息，武牛开到其中一个别墅里，晏迁不确定别墅内的情况所以没让它们继续跟而是守在别墅外面。
　　“这一片别墅区可不便宜啊，一年的物业费都得上百万，武牛住得起吗？”庄信一支着下巴道：“他那张脸看着也不像会有人包养的样子。”
　　狄海道不堪其扰，“闭上嘴，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去查查这栋别墅属于谁的，别墅主人和武牛什么关系。”
　　庄信一也呆不住，开门下车不知道去了那里。
　　狄海道把车开到距离武牛进去的别墅几十米远的巷子里停下，用车载触摸屏播放实时传回的画面。
　　晏迁则是从车底移动到后座的阴影里，蹭一把狄海道的实时画面。
　　一只瓢虫通过半开的窗户飞进别墅。
　　武牛通过玄关门，走到客厅，穿着黑西装的管家正在替一个穿着浴袍的胖子擦头发。
　　武牛走到胖子面前恭敬道：“卢少爷。”
　　“嗯……你来了，随便找个地方先坐吧，待会有几个朋友要来玩，但最近总有人找茬没个人放在身边我也不放心。”胖子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
　　卢璋前几天被人在商场地下车库刺杀的新闻已经播报的全城皆知，黑盾科技的最新款防弹衣还因此爆卖一波。
　　武牛倒是没怎么把那些刺杀失败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我明白了，有我在您放心。方便我先检查一下整栋房子吗？”
　　卢璋抬手让管家拿开毛巾，随手指了一下楼梯，“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你就不用检查了，其余的随便你。”
　　“好的。”
　　小瓢虫将画面迅速传回。
　　那个胖子的脸让晏迁有些熟悉，还姓卢……
　　狄海道拨通庄信一的蓝牙，“你查查那栋房子是不是属于卢璋。”
　　庄信一的声音从蓝牙传出，“卢璋？黑盾科技那老头的儿子？”
　　“对。”
　　另一边的庄信一撬开了物业的锁，开始查询业主信息，“业主确实是他。”
　　“你离开前顺便把监控处理一下。”狄海道补充道。
　　“真有钱，他还把周围的几栋别墅全买下了。这是打算一个住腻了就换另一个住吗？”庄信一吐槽道。
　　晏迁将视线重新放到传回的别墅内画面上。
　　武牛拿出个椭圆形类似消防报警器的东西贴在墙上，扩音器传出一阵刺耳的尖鸣，随之画面一黑。
　　“该死，他打开了电波干扰器。”
　　“那怎么办？”庄信一问道。
　　狄海道：“只能暂时监控屋外画……面。”
　　话刚说完，一楼和二楼的床帘全部自动拉上。
　　狄海道不死心，又放出去一波小瓢虫，可还没飞到别墅院子就全军覆没。
　　他捏了捏眉心，“你先回来待命吧。”
　　晏迁见他们也没办法只好自己想办法混进去。
　　通过刚刚的画面传回，他大概摸清楚了别墅房间布局，现在别墅里面应该只有三个人在，武牛，卢璋还有卢璋的管家，危险程度并不高。
　　他可以让“恶”和“贪”试着入侵。
　　武牛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保通畅安全他才走下来。
　　“全都检查好了。”
　　卢璋：“你等一下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就行，想吃什么厨房都有，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我不叫你就不用进去。”
　　“是。”
　　别墅外响起喇叭声，卢璋让管家去开门，武牛也跟着一起。
　　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从屋外走入，武牛拦下，“需要先搜身。”
　　其中一个女人勾起武牛下巴，“好啊，怎么个搜法呢？”
　　卢璋趴在沙发靠背，“她们不用搜。”
　　武牛闻言让开道，金属骷髅面具泛着冰冷的质感。
　　卢璋站起身拍拍其中一个女人的屁股，“先去洗澡等我。”
　　他转头对武牛道：“等我进去之后，所有试图闯进这栋房子里的人直接杀死。”
　　“是。”
　　管家跟着卢璋一起进入电梯上二楼。
　　武牛走到厨房给自己也拿了点吃的，他对卢璋吃不吃得消这么多女人不感兴趣，只在乎他多久能结束，这一笔保镖费够他挥霍大半个月的了。
　　晏迁的视线停留在二楼走廊，卢璋带着那群女人走进最里面那个房间。
　　走廊里没有阴影可以供晏迁当踏板交替穿梭。
　　他只能停留在原地，一盏电灯的阴影下。
　　管家径直向晏迁所在的位置，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注视了电灯几秒，随后又转身走回房间门前候着。
　　又那么一瞬晏迁都差点以为那个管家看出来了什么。
　　房间门隔音很好，晏迁没听见什么不适宜的声音。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房间门再次开启，卢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去帮我拿点酒来。”
　　管家应道：“是。”
　　他走下楼梯，前往厨房。
　　武牛靠在沙发上蹬着茶几：“结束了？”
　　管家看见茶几上留下的灰色印子为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少爷让我来拿酒。”
　　他走进房间料理台上洒出来的水还汇成一条小溪，他立即拿干毛巾将水渍给擦干净才打开酒柜把酒杯和酒放到托盘上。
　　下一秒，整栋房子的电灯突然熄灭。
　　卢璋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怎么回事？还不找个人去看看。”
　　“砰——”
　　一声巨响，一楼两侧的玻璃同时被炸开。
　　武牛矮身躲在沙发后面。
　　“一楼发现两名目标。”
　　被变音器修改过的嗓音在突然响起。
　　“厨房已解决。”
　　话落，一个物体重重的倒落在地板上，伴随着酒瓶打翻的声音。
　　武牛暗骂道：玛德，这个管家也太脆皮了。
　　他五指并拢，一块巨石凭空捏起攻向声音来源地。
　　“哐当”一声砸在金属上。
　　“游隼，沙发后面还有一个。”
　　武牛再探出头，一枚子弹破空而来。他翻滚一圈狼狈躲过，双掌向中间一合，两旁的水泥墙块松动，往中间靠拢。
　　两只金属拳头用力撑在两侧阻止墙块合拢。
　　钢牙咬牙切齿道：“能不能快点解决那个人。”
　　“看不见，他躲在死角。”游隼调准狙击镜道。
　　钢牙没时间再耗下去，融化成一滩金属液体从缝隙逃脱。
　　武牛听见呼吸声消失，站起身查看情况。
　　三枚子弹再次射向他所在的位置，武牛移动石子击偏其中两枚子弹，有一枚子弹堪堪擦过他的金属面具，留下一道血痕。
　　乌贼悄无声息地从一楼踏入二楼，他隐匿身形进入卢璋所在的卧室。
　　洗手间的灯光照射出一个人影在门上。
　　乌贼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随后踹开门。
　　浴池里漂浮着一个女人的尸体，血染红了水面。
　　卢璋不翼而飞。
　　他警觉道：“不对劲。”
　　身后两柄刀刃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卢璋的声音从床头的蓝牙音箱传出，“给我将他们全部给剁了！”
　　巨大的卧室角落亮起数十双红色的瞳孔，与此同时，别墅外源源不断涌入穿着黑衣服的仿生人。


第100章 新技能卡
　　乌贼举枪点射，子弹射穿最近的仿生人的眼窝，露出焦黑的线圈。
　　他弹出手臂上穿戴的机械外骨骼，黑色的镰刀挡下其中一个仿生人砍向他的刀。
　　枪口对准那个仿生人腹部连开三枪，他扭断它的脑袋一脚踹开。
　　“我们中埋伏了，那个死胖子早有准备。他不在卧室，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
　　乌贼迅速汇报当前情况。
　　“乌贼，七点钟方向一个，九点钟方向一个，留一个活口，把我给你的u盘插到它的后脑，我需要入侵他们的主系统。”黑雀冷静的声音像是一剂镇定剂打入众人心中，他替乌贼播报敌人方位。
　　乌贼闻声而动，扣动扳机，三声枪响后，房间内的仿生人已经全部放倒，只剩下一个腿被打折，半跪在地手掌弹出黑洞洞的枪管。
　　乌贼眼疾手快，捡起一个掉落的机械臂向它掷去，尖刀卡在它的关节处，仿生人卡顿几秒手臂垂下彻底报废。
　　他走上前拿出u盘插入它脑后，“已经插好了。”
　　黑雀的精神力顺着数据流猛烈入侵别墅周围的网络，迅速搜寻存在的信号源。
　　乌贼坐在原地用止血绷带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划伤，包扎完后，他立即在房间里搜索，卢璋没有走出这个卧室门，这个房间肯定存在别的暗门。
　　“砰——”
　　别墅玄关门被爆破开，仿生人从窗户和玄关不断的涌入。
　　钢牙一遍躲闪着武牛射来的子弹，一遍还得防备仿生人锋利的刀刃，很快便有些力不从心。
　　“能不能来个人！”
　　他把手掌放到仿生人的胸口，将表层银色的铠甲融化吸收，拳头变成一柄巨大的铁锤。
　　铁锤砸碎仿生人的脑袋，跟砸地鼠一样。
　　仿生人学到教训，与武牛拉开距离，挥出特殊材质制成的链子将他的双手缠绕。
　　武牛扔掉打空弹匣的手枪，翻过沙发，手中凝成一柄石矛朝着铁锤胸口投掷而去。
　　游隼瞄准锁住钢牙左手的铁链连开几枪，钢牙挣脱桎梏左手挡在胸前。
　　石矛穿透钢牙的手掌堪堪停在身前。
　　游隼向黑雀问道：“钢牙周围的仿生人太多了，需要让十八进去支援吗？”
　　“不行，十八得留在你身边。”黑雀斩钉截铁道。
　　下一秒，黑色的人影从游隼背后的漩涡中穿出，尖锐的刺刀把游隼刚才停留的地方扎成马蜂窝。
　　游隼抱着枪在危机到来前翻滚一圈后闪身躲过。
　　一个穿着黑西装，脖子处还残留血迹，露出一些数据线的男人闪烁着红色的瞳孔，用力拔出卡在石缝中的手臂。
　　那是本应该死亡的管家。
　　它也是仿生人？不，不对，刚刚那种短距离从别墅厨房跃迁到对面楼顶的能力，分明是异能。
　　游隼没时间思考。
　　从漩涡涌出数十个同样身着银色盔甲的仿生人战士，密集的子弹朝游隼和十八射来。
　　危机间，蓝色的冰焰从地面燃起蹿升，一道冰墙挡在游隼和仿生人之间，所有子弹全部镶嵌在里面。
　　冰层破碎，子弹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尖锐的冰锥悬浮在半空朝着仿生人袭去。
　　几秒间，仿生人便被射成塞子一般，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管家抓住其中一个仿生人挡在身前才避过一劫。
　　一个穿着鹿角面具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顶，他对着游隼简短道：“去帮你的同伴。”
　　游隼警惕地看着他，黑雀的声音从蓝牙传出，“先去帮钢牙，十八协助，我快找到卢璋的位置了。”
　　游隼依言行动，更换弹匣站在屋顶解决别墅外围的仿生人。
　　管家的红色瞳孔闪烁，脚底出现漩涡，他跳入漩涡消失。
　　晏迁的【危险直觉】还没消失，那个管家并没有离开。
　　果不其然，晏迁的周围同时出现五六个漩涡将他包围。
　　管家随机从其中一个漩涡窜出，尖刀刺向晏迁，他反应及时，银蓝色的镰刀出现在手中，一扬，两物铿锵相接。
　　十八举枪射向管家，他缩回漩涡再次消失，子弹也被吞没其中。
　　晏迁回过头，“谢谢。”
　　十八摇摇头，瞳孔微缩，晏迁有所感，冰柱挡在身前，一枚子弹镶嵌在里面，他捏着子弹抛给十八，“这是你的子弹吗？”
　　十八看了看，点点头。
　　晏迁摸着下巴，有点意思。
　　这个异能他要定了。
　　“你子弹还够吗？”晏迁问道。
　　十八拍拍口袋，重重的点头。
　　“好，那你只要看见他冒头就开枪，能做到吗？”
　　十八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明知道子弹会通过漩涡不断回弹还要怎么做，子弹越多危险也越高，但他对他还是有种没由头的信任感。
　　十八毫不犹豫地点头。
　　游隼微微分神，有种自家孩子要被别人拐跑的既视感，“黑雀，那个面具男……”
　　黑雀锁定信号来源，卢璋就藏在这栋别墅的地下室，他抓住间隙回答游隼的问题，“至少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负责好自己的部分就行。”
　　游隼不再说话，专心清理周边。
　　黑雀对着乌贼道：“乌贼，你左边那扇墙壁。”
　　乌贼在手腕上按了一下，立即蹦出一道红色的激光刃，他对着墙壁进行切割，切除的一小部分露出金属，这后面果然还有一道门。
　　地下室的卢璋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只看见入侵者被压着打的画面。
　　黑雀早就黑入他的监控并延迟了部分画面。
　　卢璋一身肥膘陷在沙发里，一个仿生人站在他身边给他倒酒。
　　画面正好播放到戴着鹿角面具的男人。
　　管家不断从漩涡中探出头吸引火力，十八已经打空了三个弹匣，目前的晏迁身边最起码有上百发子弹环绕，但都被他用挥舞着镰刀弹开。
　　晏迁试探得差不多了，大概弄明白这些子弹穿梭的规律。
　　眼神一凝，他将子弹回弹进漩涡后，寒冰立即将周围所有的漩涡全都冰封，只留下其中一个。
　　无法进去漩涡，那就将那人从漩涡中逼出来就好了。
　　所有子弹全都汇集到最后一个漩涡之中，管家避无可避只能从晏迁预留的漩涡口逃出。
　　晏迁一伸手便掐住管家的脖子，镰刀狠狠刺穿他的心脏，红色的瞳孔闪烁片刻变得黯淡。
　　【是否使用“搜尸”？】
　　晏迁在心底回答：“是。”
　　【恭喜您获得A级技能卡“无尽漩涡”，短距离可以开启多个漩涡跃迁，长距离只能开启一个。】
　　【恭喜您获得B级技能卡“灵魂链接”，可以短暂操控目标，拥有对方的视野和身体掌控权，一旦受伤，精神力值会迅速下降，请随时注意！】
　　【你的精神力值+300.】
　　晏迁松开手，任由尸体倒落地面。
　　他的眼睛透过仿生人的视线可以同时看向多个地方。
　　他看见了已经力有不逮浑身是伤的钢牙和武牛扭打在一起，背后有个仿生人举着枪准备偷袭，眼前接入仿生人，枪口调转，子弹毫不犹豫地从钢牙的身后射向武牛，正中肩膀。
　　武牛捂着肩膀，骂道：“操，怎么搞的。”
　　他以为时仿生人射偏了。
　　钢牙抓住一瞬之机，一拳砸上去，武牛摔到屋外。
　　现场所有仿生人断电般失去控制。
　　看来那个管家就是靠着异能链接所有仿生人。
　　晏迁继续感受视线，看见了卢璋。
　　卢璋看着管家被晏迁的镰刀刺穿，仿生人全都停在原地，武牛也快坚持不住了。
　　他的脸气得铁青，拿出怀里的遥控器，“玛德，一群没用的东西真不顶用，幸亏提前在这些仿生人身上装了炸弹，老子要把你们全都炸死！”
　　晏迁迅速接管站在他身边的仿生人，一柄尖刀划过，卢璋的手臂被齐根切断，鲜血溅满屏幕。
　　“啊啊啊！！！！”卢璋被踹翻在地，晏迁操控着仿生人用脚尖将遥控器踢远。
　　乌贼在此时破门而入，晏迁功成身退收回对仿生人的掌控权。
　　乌贼走到哀嚎的胖子跟前蹲下。
　　卢璋涕泗横流，恳求道：“放……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要多少钱？一千万？还是一亿？”
　　“只要你放了我，我爸爸肯定会犒劳你的，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乌贼表情冷肃，一枪打到卢璋的大腿上，“闭嘴，听我说。”
　　卢璋的脸疼痛到扭曲，用着仅剩的一只手捂着嘴。
　　乌贼：“我问你一个人，只要你答得上来，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卢璋猛地点头。
　　“认识杜丰吗？”乌贼问道。
　　卢璋绞尽脑汁，蠕动嘴唇，“杜……杜丰……我想想。”
　　我特么哪知道杜丰是谁啊！这个杜丰一定是他们公司的某个人，然后跟眼前这个人有仇。
　　他用自己被腐朽的差不多的脑子得出这个结论。
　　“我答应你，你想找的这个人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乌贼的眼神逐渐变冷。
　　卢璋从他的眼中真切的看见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乌贼，监察官快赶到了。”黑雀提醒道。
　　乌贼兀地一笑，“好啊，我送你去见他好了。”
　　卢璋在死前最后一刻的记忆闪回中想起，杜丰就是那个被他撞瘫痪的清洁工之一。
　　“砰！砰！砰！砰！”
　　打空的弹壳掉落地面，硝烟味弥漫，卢璋已经变得不成人样。
　　乌贼站起身拿起掉落墙角的遥控器往外走。
　　游隼扶着钢牙站在门口，看着走出的乌贼，开口道：“监察官已经到小区门口了，我们出不去。”
　　鹿角面具男人站在十八身边，乌贼问道：“他是谁？”
　　“卢璋也和我有点仇。”晏迁道。
　　他大概猜测出乌贼的身份是谁了。
　　“现在可不是细究我是谁的时候。”晏迁打了个响指，蓝色的漩涡出现在眼前。
　　“再晚一点，监察官刚好可以请你们吃宵夜。”
　　说完，晏迁头也不回的走入漩涡。
　　游隼问道：“黑雀，怎么办？”
　　面对监察官，弹药不足还有成员负伤的状态下他们绝无活路，眼前这个鹿角面具男从始至终都没有展现敌意，甚至多次相助，就算他有可能在酝酿更大的阴谋，黑雀也只能赌这一线生机。
　　“进。”黑雀评估情况后，下达命令。
　　游隼扶着钢牙立即进入漩涡，十八和乌贼垫底。
　　在蓝色漩涡消失后，现场所有仿生人身上的炸弹全被引爆。
　　监察官的车赶到现场时，这一片区域已经沦为火海，所有的痕迹付之一炬。


第101章 黑盾科技
　　武牛拖着重伤的身体离开，这一单没做成还折了他一辆车。
　　这个任务做得可太憋屈了。还不知道后面黑盾科技会不会找他麻烦。
　　玛德，卢璋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居然来了一队异能者，还基本上全是A级。
　　他能保住这条命就不错了。
　　武牛骂骂咧咧地从围栏边的狗洞爬出，一瘸一拐地迅速离开现场。
　　狄海道和庄信一窃听了监察部的电台，早在监察官要到达前他们就从别墅区离开停在路边。
　　恰好看见武牛坐上悬浮出租。
　　他们也立即跟了上去。
　　猛烈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灰尘漫天。
　　庄信一有些吃惊，没想到一场刺杀阵仗能搞得这么大，“看来做人做事还是不能太得罪人，死后连尸体都找不到。刚刚那一伙人分工明确干净利落，不知道是哪边的人。”
　　狄海道不咸不淡道：“你要是对自己的任务有这么上心，你肯定就能少挨院长的骂。”
　　悬浮出租在下井区某条街道前停下，武牛需要去黑诊所买点止血药，他刚踏入巷子，就感觉背后有人。
　　一道无比霸道的紫色电流直击面门。
　　武牛一拳砸在墙壁，破碎的石头组成半堵墙挡在他身前。
　　但他因为刚刚的战斗，精神力值飞速下降，石墙脆弱地跟鸡蛋壳似得。
　　电流横扫击穿石墙，飞镖紧随而至。
　　武牛用尽最后的精神力把巷子通道给封了起来乘机逃脱。
　　狄海道和庄信一从另一头走出，狄海道回收嵌到墙壁里的飞镖。
　　庄信一走到武牛刚刚凭空造出的死胡同里，手掌放到上面，微微用力，紫色电流将整面墙覆盖，下一秒变成齑粉。
　　飞镖上有特制的血槽，专门用来回收血液的，狄海道用小试管把回收的血液装进去。
　　“任务完成，我们走吧。”
　　……
　　蓝色漩涡在一处垃圾场附近出现。
　　晏迁率先踏出，幸好他很早前就观察过整个净水市地图，选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进行穿梭。
　　游隼扶着钢牙紧随其后，乌贼和十八踩着漩涡关闭的时间前出来。
　　乌贼警惕地看向四周。
　　黑雀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样？”
　　刚刚他们的蓝牙断了几乎快一秒的时间，正是他们穿越漩涡的时候。
　　“我们都没事，现在在……”游隼环顾四周，“垃圾场。”
　　“你们这样这副摸样，去哪里都太醒目，现在监察官肯定在全城通缉你们。”晏迁抱臂道。
　　游隼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圆球抛在空中，圆球晃晃悠悠飞起来，声音从里面传出，“谢谢，我叫黑雀，这份人情先记下了，如果后面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们会尽力而为。”
　　他们帮过晏沫沫，这份人情在就足够他出手了，更何况还与杜丰有关。他不想看见为了复仇把杜望飞也搭进去。
　　晏迁没拒绝这个提议，跟反抗军合作比济世医药可好多了，转而道：“前面有个下水道，你们可以从那里离开，就是小心别迷路了。”
　　“谢谢。”黑雀道。
　　游隼带着钢牙他们先进入下水道。
　　黑雀留下一串电话，“如果需要帮助就打这个电话。”
　　小圆球晃晃悠悠的也飞入下水道。
　　晏迁确保周围没用多余的人在场，才再次展开漩涡，直接从垃圾场回到家。
　　他火速地洗了个澡，赶在医院熄灯前给晏沫沫打了个视频过去。
　　晏沫沫把手环放到小桌板上，书页翻得哗啦作响，“今天怎么比昨天还晚了半小时？”
　　“路上遇到点别的事，出了车祸，我顺手帮了一下忙。”晏迁温声解释道。
　　晏沫沫哼了一声，没搭话。
　　晏迁默默呼出一口气，“明天早上我需要去先看房子，下午再去医院看你。”
　　“好噢。”晏沫沫突然想起什么强调道：“我不要房间是粉色的！”
　　“知道了，等你回家可以自己装饰房间。”
　　晏迁无奈，他的审美还没用差到让小孩讨厌的程度吧。
　　晏沫沫揉揉干涩的眼睛，被晏迁发现，“你今天看了多久屏幕？”
　　“……没多久。”晏沫沫心虚地移开视线。
　　“让护士给你拿点眼药水，别揉眼睛。”晏迁道。
　　“好的。”晏沫沫这下变得乖巧一些，连忙答应。
　　“晚安。”晏迁道。
　　“晚安。”
　　晏沫沫挂断电话，赶紧从枕头下拿出平板，迅速回复了一条短信关机。
　　小花护士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眼药水，“沫沫你玩太久手机被晏先生发现了吧，他刚刚发短信让我给你滴眼药水。”
　　晏沫沫吐了吐舌头，乖乖的任由小花滴眼药，“我下次会注意的。”
　　小花护士给晏沫沫压了压被角，笑着道：“好，早点睡觉。”
　　……
　　第二天一早，晏迁就先去金湾区看房子。
　　主要是靠近学区近，交通便利。
　　房屋中介带他跑了几个地方，晏迁选了两处备选。
　　第一处小区绿化程度较高，环境比较好，适合修养。另一处交通位置很好，学校和天使基金会在同一条路线上，晏迁早上上班可以顺道先送沫沫去学校，学校旁边还有个图书馆，下午可以让她在那里自习等晏迁下班。
　　他把两处房子都拍照留存，打算下午去看沫沫的时候再让她看看更喜欢哪个。
　　晏迁准备坐车离开时，顾桑结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方辰拿着一张打了五个十环的靶纸。
　　配字：“一上午的成果。”
　　顾桑结又发来一段练习视频。
　　晏迁简单的纠正了一下方辰的姿势，并问道：“周末基金会也让进吗？”
　　悬浮公交到站，晏迁上车付款。
　　顾桑结回道：“本来没转正的收尸人是没资格的，可我们到门口的时候南叔刚好也在，他跟门卫说了一下，然后以后我们周末都可以来练习半天。”
　　晏迁：“练一会就足够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桑结突然想起问道：“好，你房子找的还顺利吗？”
　　晏迁：“顺利，下午我就打算拿去给沫沫选。”
　　他刚找到个位置坐下，顾桑结就打来电话。
　　方辰：“喂，晏迁，沫沫是在哪家医院？下午我和顾桑结想过去看看她。”
　　“济世第一医院。”晏迁嘱咐道：“你们人来就行，医院很多东西不让带进去。”
　　方辰：“好嘞，我们吃了饭就过去。”
　　顾桑结：“会不会打扰？”
　　晏迁笑道：“不会。”
　　他挂断电话，车窗外的电子光屏正在播送今天的热门头条。
　　“今日上午，金湾区某高档别墅区突发一起重大爆炸事件，现场造成两人死亡。据初步确认，其中一名死者为黑盾科技CEO之子卢璋。爆炸发生时，整个别墅区震感强烈，火光冲天，周围居民均受到不同程度影响。
　　目前，爆炸原因尚未明确，相关部门已迅速介入调查。监察官表示，调查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中，不排除任何可能性，包括人为因素。
　　黑盾科技作为业内领先的高新技术企业，其高管家属遇难事件引发广泛关注。警方敦促市民保持冷静，并呼吁如有线索者及时提供信息，以协助调查。”
　　晏迁眉梢微动，监察官不可能连爆炸原因都没查出来，很大概率是黑盾科技的当家人，卢璋的父亲卢盖要求隐瞒的。
　　而此时的卢盖正坐在办公室里，两个带着红叉面罩的战斗型仿生人押着一个戴着头套的人跪在地板上。
　　那是他们从黑诊所手术台上抓回来的武牛。
　　“卢璋去哪里了？”卢盖的声音透着寒意。
　　武牛身上的麻醉药效还没过去，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
　　卢璋挥手，“看来我们这位客人还没睡醒，帮他一把。”
　　仿生人伸手按在他胳膊的枪伤上。
　　武牛立即痛得激灵，弓着腰，“我……我也不知道啊，他让我呆在一楼。那群杀手人太多，我被拖住根本来不及救他。”
　　“那刺杀他的人你还有印象吗？”卢盖问道。
　　身旁的仿生人立即拿出几张照片，这些全是根据当时在场的仿生人身上传回的录像数据打印出来的。
　　仿生人取掉武牛的头套，他眯着眼睛聚焦，“就是他们，但大概还有一个黑客负责指挥，一共六个人。他们都是A级异能者，训练有素，背后肯定是有组织的。”
　　“你有怀疑的人吗？”卢盖看着他。
　　武牛摇摇头：“没有，卢少爷从没跟我说过他的私事，我也不清楚到底谁和他有仇。”
　　卢盖支着头抿唇道：“我给你一周时间，要么找到凶手，要么就拿你去祭卢璋的头七。”
　　武牛脸色苍白，他的脖子一凉，站在他身边的仿生人冰冷的手就放在他的身后，似乎不答应，下一秒就会拧断他的头。
　　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好。”
　　卢盖移开视线，抬手道：“送他出去，让医生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办公室门被再次关上。
　　剩下的那个仿生人道：“老板，昨晚的数据已经全部还原完毕。”
　　“刺杀少爷的一共六人，屋内两人，屋外三人。屋内两人的异能分别是，操控金属，隐身。屋外三人中，一人可以操控子弹轨迹，一人操控寒冰，剩下一人异能不明。而隐藏的第六人，异能也不明，但应该是顶级黑客，我们完全找不到他的入侵痕迹。”
　　“发布悬赏令，将所有净水市拥有这些相似或相同异能的人挨个筛查。”
　　“是。”


第102章 仿生人
　　晏迁到达医院的时候晏沫沫刚好在吃午饭，所以他先前往陈主任办公室。
　　今天是沫沫术后第一次检查的日子，这决定了她是要继续呆在医院还是可以回家。
　　陈主任把晏迁请到沙发区落座，给他沏了一杯茶，检查结果已经放在茶几上，“结果挺好的，造血细胞数量已经有明显上升，但有几项小指标需要等几天再测量一次比较保险。”
　　晏迁看得细致，几分钟后才放下检查结果，“劳您费心，您是主治医师，您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安排就行。”
　　陈主任起身道：“好，那我就给她去安排检查了。你稍等一下，有一个人要找你。”
　　“谁？”晏迁疑惑道。
　　陈主任笑而不语，推门往外走。
　　晏迁看了眼手环短信，方辰和顾桑结正在来的路上。
　　门被再次打开，进来的人是周院长。
　　晏迁连忙起身，“院长您找我说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自来。”
　　周院长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沫沫手术做完了，我理应过来看望一下，之前一直抽不出时间，现在刚好得空，我也得看看手底下的人到底把我吩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他看到桌面的检查结果，“这是沫沫的体检报告吧。”
　　晏迁回答道：“是的，陈主任很负责细心，沫沫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周院长笑道：“嗯，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我才应该担心自己的眼光了。”
　　晏迁总觉得周院长不会这么突发奇想地过来只是看看沫沫，主动问道：“您还有别的事找我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我昨天听狄海道说，那个武牛在基金会找你的茬，如果他有妨碍你，我可以让他们去处理。”周院长看着他，眼中带着关切。
　　“我自己能解决，院长放心，不知道武牛跟我说的代号是不是真的，是否有帮到您？”晏迁道。
　　“是真的，和我们调查的数据都很吻合。你就不好奇我让你去拿异能者名单是打算做什么吗？”周院长问道。
　　“好奇是肯定的，但我知道院长一定有不让我知道的理由。”晏迁笑道。
　　“告诉你也无妨，现在北边的情况紧张，联邦外有反抗军，内有永生教会在暗地里捣乱，上面的人早就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了。只有刀把子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就拿黑盾科技来说，他们已经在批量生产战斗型仿生人，甚至打算在仿生人身上搭载异能，具体进展如何还不知道。”
　　在仿生人身上搭在异能？
　　晏迁不禁想起昨天那个卢璋的管家，他当时还以为那人只是身体高度赛博义体化的人类，可周院长这么一说，那个管家莫非就是搭载了异能的仿生人？
　　晏迁有些不敢置信，“异能还可以搭载到仿生人身上？”
　　周院长解释道：“我们截获的情报中有提到这一项研究，但具体如何移植异能还未知。但我猜测这种移植能力可能本身也是一项异能。”
　　晏迁装作有些担忧的样子，“那确实挺可怕的，仿生人不怕死不会有异心，能完美执行任务，最关键还可以无限复制，他们想要多少异能者都能制造出来。”
　　周院长：“是的，但任何异能的使用都会伴随代价，如果真的存在这种移植异能的能力，那肯定也不可能是无节制的。”
　　“我需要异能者名单也是为了收拢这些人，同时也是为了监控各方动向，收尸人的情报可比其他消息来源要更快也更准确。”
　　“一开始没有告诉你原因也只是在观察你是否真的能够胜任，希望这件事不会成为你我之间的隔阂。”
　　晏迁浅浅笑道：“自然不会，院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能帮到你我求之不得。”
　　周院长拍了拍他的肩，“基金会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跟我说，或者不方便也可以让狄海道他们传递。”
　　“明白。”晏迁道。
　　周院长起身往外走，“你等一下打算做什么？”
　　“我去看看沫沫。”晏迁替周院长拉开门，两人并排着往外走。
　　来到电梯口，周院长抬手拒绝晏迁继续相送，“不用送了，你有事就去忙。”
　　“您慢走。”
　　等到电梯门彻底关闭，晏迁转身朝着住院部走去。
　　方辰和顾桑结已经来到住院部门口，护士挡着他们不让进去，恰好遇到刚上来的晏迁。
　　“你去哪了？”方辰问道：“发信息你也不回，护士说没有家长带不让进。”
　　晏迁看了一眼，拦住他们的正是小花护士，“刚刚去主治医师那里看沫沫的检查报告了。”
　　小花护士见晏迁和他们是熟人，她的表情才不再像方才那般警惕，“原来你们真的是晏先生的朋友，不好意思。”
　　晏迁没放在心上，“没事，他们也不是小气的人。”
　　顾桑结对着方辰道：“还不是你连房号也记不住，路过一个小孩你都凑上去，任谁看也有问题吧。”
　　方辰：“你不也没记住。”
　　晏迁让小花护士先去忙，他看两人插科打诨，没想到相处这么小半天，他俩关系倒是更进一步了，“你们就继续待在这儿到天黑吧，我就不奉陪了。”
　　两人闭上嘴连忙紧随其后。
　　刚吃完饭的晏沫沫圆嘟嘟的脸蛋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她正坐在小书桌前看东西，头上毛线帽顶端的小球随着她的移动一晃一晃的，一切都很静谧美好。
　　晏迁敲了敲门进去。
　　方辰先一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叫我方叔叔就好。”
　　他指了指身边的顾桑结，“他也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叫他顾叔叔就行，等你出院了我们再一起去买礼物怎么样？”
　　“两位叔叔好。”晏沫沫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方辰和顾桑结身边绕了一圈，“你们真的是晏迁的朋友？”
　　“如假包换。”方辰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从来没见他提过任何朋友，有点惊讶。不过他如果愿意带你们来见我，说明你们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了。”晏沫沫伸手和他们俩挨个握了握。
　　方辰觉得小女孩挺可爱的，一点不认生，还有一副小家长模样，“我们这算是通过考核了？”
　　晏沫沫偏过头，“暂时是这样。”
　　方辰走到晏沫沫刚刚坐的书桌旁，“你刚刚在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有一些是童话书，还有一些是科普书，“你喜欢看哪种类型的？”
　　“闲着无聊，随便看看的。”晏沫沫道。
　　方辰：“这些书没意思，等之后去我家，我给你点别的。”
　　顾桑结不像方辰跟小孩有打交道的经验，就只负责坐在旁边偶尔点点头附和一下。
　　方辰和晏沫沫下了几局黑子棋，直到晏沫沫有些犯困，方辰和顾桑结才起身离开。
　　“难怪周末不和我们一起，我要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肯定也天天守着。”方辰羡慕道：“等她出院了，一定要去我家里玩玩，我亲自下厨。”
　　顾桑结：“你还会做饭？”
　　“当然。”
　　晏迁也不多留，只答应之后会去拜访。
　　等两人走后，晏迁把两处房子的照片拿给晏沫沫看。
　　晏沫沫翻看了一下，打着哈欠，“第二处，上下学方便，我在医院天天看这些绿色的植物整个人都快变成绿的了，可不想回家之后再盯着这些东西看。”
　　晏迁尊重她的意见，“好，那就第二处。”
　　“其实不一定必须要换地方的，金湾区的房子比较贵吧。”晏沫沫捏着衣角问道。
　　晏迁给晏沫沫拢了拢外套，“不是钱的问题，之前的房子太小，环境也很差，当时只是权宜之策，原本就打算换的。”
　　晏沫沫点点头，“那今天医生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晏迁：“没大问题，保险起见，过几天再检查几项小指标就可以回家了。”
　　“好叭。”晏沫沫缩在被子里。
　　“那我先回去了，之后再来看你。”晏迁道。
　　“嗯。”
　　有了【无限漩涡】之后，什么交通工具都不香了。没有什么比得上奔波一天之后可以一秒到家更舒服的事情。
　　以防万一，他还是老老实实选择正常的交通工具。
　　晏迁照旧在商店里买了点吃的，吃饱之后给四个小阴童也烧点香填饱肚子，他就一头栽进洗手间泡热水澡。
　　他看着漂浮在手指间的玫瑰银币，这么些天过去，雅各布还是没有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顾桑结那边也没看见他的踪迹，难道他猜测错误？
　　自那天医疗中心的袭击过后，顾桑结也没有再出现那种断片的症状，但还是得尽量找出断片的触发点。
　　他把头埋进水里几分钟后“哗啦”一声，他从浴缸中迈出，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
　　他听见外面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
　　有入侵者？
　　他抓起挂在墙边的浴袍套上往洗手间外走去。
　　卧室里没有。
　　声音是从外面发出的，他一步步走向阳台的门。
　　刚一打开门，便被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按在墙上。
　　晏迁掀起眼皮，冷冷道：“戚大监察官什么时候也喜欢半夜爬人窗户了？”


第103章 爬窗户
　　沐浴后的淡淡清香和檀香纠缠在一起，晏迁不用回头也可以肯定身后这人是戚朔。
　　戚朔垂头看向身前的人，白皙纤细的手腕被他一只手按在墙上，他还没有用力就已经红成一片。
　　浴袍在拉扯间松松垮垮，一颗不听话的水珠滴到裸露的脖颈，在锁骨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随后滑入更深处。
　　“看够了吗？”晏迁偏着头问道。
　　戚朔猛地收回目光，松开手后退一步，指尖还彷佛残留着温热的水意。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戚朔问道。
　　晏迁拉了拉浴袍领子，把头发向后抓了抓，“废话，要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戚朔身上还穿着黑色的监察官制服，大概是刚忙完。
　　原本这个时候的晚风该是有些闷热的，可戚朔往这一站，风立刻就变成冷飕飕的往他脖子里钻。
　　晏迁受不了先一步回房间，等他拿完毛巾把头发擦干回来，戚朔还站在阳台没进来。
　　他也只能走回阳台，“你不进来的话，我就关门了。”
　　戚朔问道：“你不是和人同居吗？”
　　“？”晏迁皱起眉头，“你看见什么了？”
　　人的第一反应告诉了他事实。
　　戚朔勾唇一笑，“没什么，进去吧。”
　　晏迁刚刚回去房间拿毛巾才想起他似乎鸽了戚朔好几天，之前商量要合作的事情一直还没答复，他是真的忙忘了。
　　这点愧疚足以让他暂时容忍一下戚朔。
　　晏迁去料理台倒了杯水，“我这里只有这个。”
　　戚朔接过，这是他第一次来晏迁家，他的房间干净整洁，连家具都只有必要的，跟他的性格十分符合。
　　他看了一眼就没再继续东张西望，书桌上放了一张晏迁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这是你女儿？”
　　“对，谢谢你的骨髓，她的手术很成功。”晏迁道：“再检查一下，她就可以出院了。”
　　戚朔人高马大的靠在哪里都不太舒服，只能暂时倚着书桌，“那你不是还得换个房子，这边的环境可不适合小孩子生活。”
　　“看好了一处，准备再去和房东谈谈价格。”晏迁揉了揉手腕。
　　“在哪里？金湾区吗？”戚朔问道。
　　他偏头看着晏迁，晏迁的睫毛还有些湿漉漉的，没了眼镜和头发的遮挡，露出那张清秀好看的脸，脸颊被水汽熏过后还带点薄红。
　　他的语气也不像平日那样拒人千里之外，反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慵懒，像只短暂卸下防备肯让你挠下巴的矜贵猫咪。
　　戚朔握住水杯的指节收拢。
　　晏迁整个人懒洋洋的，反正戚朔知道他的秘密也不少了，他累得在每个人面前都需要伪装一下，不再装着客套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金湾区向阳小区，你知道吗？”
　　戚朔：“嗯，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去过。但那一片的房子属于学区房，很贵。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房东主动给你降价。”
　　他今天在回来路上已经和房东沟通过，可那人也咬死不松口，要不是时间紧迫，房源又少，晏迁都打算放弃了。
　　“什么办法？”晏迁有些意外。
　　戚朔一个富家大少爷，看样子也不像会是接触这些琐碎事情的人。
　　戚朔抬手一颗颗解开扣得严实的制服外套纽扣。
　　晏迁：“你这是干什么？”
　　戚朔伸手探向制服里面的，拿出一个黑底银穗的本子，他看着晏迁一脸警惕有些好笑，尖牙咬了咬唇瓣，“你把这个给他看，他就会给你降价。”
　　晏迁接过还带点体温的本子，翻开看了眼，外壳上写着“监察官证”四字。
　　“你怎么知道？”
　　戚朔：“联合会规定上尉以上级别的公职人员持证件租房必须依法降租，温六奇他们不住宿舍都是拿我的证件去租房子。”
　　“金湾区的房价就是这群人炒起来的，何必便宜他们呢。”
　　晏迁翻开证件，戚朔的军衔上写着“上校”。
　　“有道理，但你平时用不着吗？我这几天没空，得额外找个时间去签合同。”
　　戚朔用指尖敲了敲黑色的面具边缘，“我的脸就是通行证了，这本子用不上。”
　　晏迁收好证件，“那行，等我租好房子再请你吃饭。”
　　“好啊。”戚朔道。
　　“你今天来找我是有别的事吗？”
　　戚朔轻“嗯”一声，“虽然你还没同意和我合作，但我手上目前有点消息刚好顺路过来跟你说一下，有线人看见雅各布在红灯区曾经出现过，但没有任何监控拍摄到，我不确定这个消息是否是真的。那一片区域禁药流通度最广，永生教会的人不是没可能出现在那里。”
　　“后续有消息我再告知你。”
　　晏迁垂眸，“好。”
　　戚朔把已经冷却的水放在桌面，事情都解决完了他准备起身离开。
　　晏迁拉住他的手，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你之前的建议我考虑过了，我答应和你合作。”
　　戚朔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晏迁撇了眼戚朔手腕飘红的手环，“你污染值又上升了？”
　　戚朔伸手按了一下手环旁边的按钮，它才安分下来，“还在可控范围内，回去吃两管抑制剂就行。”
　　“来都来了，这就算第一次吧，省得我之后还得跑一趟。”晏迁支了支下巴，“把面具摘了。”
　　刚好他想试试精神力等级上升后，净化污染的速度会不会变得更快。
　　戚朔舔了一下尖牙，“联邦觉醒净化异能的人很少，一出现必引起各方争夺，你不要轻易暴露这种能力。”
　　他摘下面具放在桌面，视线陷入黑暗中。
　　晏迁伸出手，用覆盖精神力的指尖触碰戚朔的太阳穴，一天奔波下来戚朔的脸上还是没看见半分疲惫，睫毛轻颤，他睁开黯淡的浅蓝色瞳孔。
　　戚朔道：“每次不戴面具，你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停留的时间就会变长。”
　　反正你又看不见，没证据。
　　颜控晏迁如是想。
　　“我整天对着镜子都看腻了，还看你干什么？”
　　覆盖到戚朔身上的精神力突然像针一样扎了一下他，眉头微蹙，他伸手握住晏迁的手腕，大拇指贴到他的脉搏，“撒谎。”
　　晏迁拍开戚朔的手，看了眼他手环上的污染值，已经明显下降。
　　【恭喜您成功净化污染值489，获得积分+130！】
　　戚朔把面具重新戴回脸上。
　　晏迁想了想，觉得应该也同样提供一些可能有价值的情报给戚朔，“对了，我从周院长那里得知，黑盾科技研发出了可以搭在异能的仿生人，不知道他们打算利用这批战斗型仿生人做什么，不排除存在可以转移他人异能的异能者。”
　　戚朔撑着门框回头，“我会让人去查查。”
　　“你……”
　　晏迁还没说完戚朔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从正门走。”
　　楼下响起摩托车的引擎声，晏迁看见戚朔远去的背影。
　　晏迁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搜索，联合会确实颁布过一条优惠政策，上尉军衔以上的可以获得租房优惠。
　　他又搜索第二条，红灯街相关信息。
　　红灯街位于五洲城区，是一条有名的夜店街，走得是高端定制化。
　　这些夜店里面除了有注射了畸变基因的兽人鱼人表演，还有格斗竞技赌盘。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地方了。
　　雅各布去这种地方做什么？戚朔提到了禁药流通，有人要买就肯定有人要卖，雅各布如果是永生教会里面负责卖禁药的倒也很合理。
　　戚朔要查太醒目，所以接下来只能他自己接手。
　　晏迁决定登录永生教会暗网，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情报。
　　暗红色的界面打开。
　　【抱歉，网站正在维护中，暂时无法登录——】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晏迁只能暂时放弃，上床休息，看什么时候亲自去一趟红灯街了。
　　短暂的周末很快便过去，晏迁照常和顾桑结晨练之后去上班。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战术格斗与枪械课，战术格斗教练已经没有什么能指导晏迁这个比他还强的学生了，他建议道：“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申请提前考核，不一定要等到所有科目全学完再去考试。”
　　晏迁觉得这是个节约时间的好办法，问道：“那我可以找谁申请？”
　　“找你们的助教就行。”
　　“好，谢谢。”
　　方辰被人又一次掀翻在擂台上，摔得眼冒金星，看着晏迁可以“保送”流下羡慕的口水。
　　晏迁朝着顾桑结和方辰挥挥手，用嘴型示意道：“那我先去了。”
　　顾桑结点点头。
　　晏迁转身离开训练场，搭乘电梯后询问荷鲁斯，“顾助教现在在哪里？”
　　荷鲁斯回答：【他目前正在办公室。】
　　晏迁走出电梯径直走向顾化办公室，可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项明：“归方的伤亡补助金什么时候可以打到家属账上？他的妈妈病重还住在医院急需用钱。”
　　顾化沉默了一下，“抱歉，归方的血液检测报告显示他曾经服用过禁药，按照基金会规定，检测出禁药成分的收尸人将会被基金会除名，所以归方的伤亡补助金……”
　　“砰”的一声，项明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执行任务前的体检报告都是正常的，他服用的营养液和抑制剂都是医疗兵统一发放的，就算有问题，那我也应该也有问题吧？以前不也存在过检测有误的情况，怎么就一口咬定是归方服用了禁药？”
　　顾化语气依旧很平静，“确实存在检测有误，可申诉同样需要再次采集新样本，你如果能够把归方现在带到基金会，我可以为你申请复查。”
　　“另外还有件坏消息，副部长暂停了你的调查，基金会现在没有多余的医疗兵可以跟你一起出任务。副部长会派其他小队前往抓捕。”
　　项明强硬道：“我一个人也能执行任务，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归方。”
　　顾化不愿继续无意义的争吵，“除非你能在今天之内找到人配合你。”
　　晏迁赶在两人大动干戈前敲响门。
　　顾化深吸一口气，“进。”
　　项明一拧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见晏迁进来眼神亮了一下，“这不就来人了。”


第104章 追查
　　“晏迁不行，他还没有通过考核，不是正式的收尸人，无法跟你一起执行任务。”顾化一口回绝。
　　“基金会一向有老带新习惯，况且基金会也只规定接任务的队长必须是基金会注册的收尸人，队员可以自行招募。任务积分兑换的赏金在全队不全是收尸人的情况下可以由队长平均分配，该给的钱我一分不会少他的。”
　　项明看向晏迁，“这事不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吗？晏迁，你是愿意继续留在基金会里边听他们念经荒废时间，还是选择和我一起出任务，只要完成一个B级任务你就可以自动转正。”
　　顾化也同样看向晏迁，“B级任务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归方在虚弱的状态都能从基金会溜走，而现在的他只会更强，任务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你有拒绝的权力。”
　　晏迁思考片刻，“从现实层面考虑，我确实非常需要转正，时间对我来说很宝贵。归方我和他交手过，最起码有一些经验，再对战会更得心应手，所以我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顾化知道晏迁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当初和武牛打擂也是如此，“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为他们录入信息。
　　顾化抬起头道：“荷鲁斯，带他们去取装备。这次任务只会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抓不到归方，那么我们会让别人接手这件事。”
　　项明抬起手环在顾化桌面的机器上扫了一下，任务信息立即就出现在屏幕上，“走吧。”
　　晏迁问道：“你现在有关于归方的线索吗？”
　　“不着急。”项明按下电梯，两人一起来到武器库。
　　机械臂从墙上取下两个箱子，第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有两个黑色的手环。
　　晏迁知道这个是收容盒。
　　一个手提箱内是两把银色花纹的手枪。
　　荷鲁斯的声音响起：【莫斯塔v4型手枪，总共拥有两种射击方式，第一种是实弹模式，射击的子弹可以对人体造成实际伤害，第二种是神经交互模式，瞄准目标后将会发射低频能量波，直接干扰目标的神经系统，引起短暂的麻痹或失衡。】
　　晏迁拿起手枪查看了一下，比幽灵A12要更沉一些，他瞄准了一下，还搭在了辅助射击功能。
　　“如何解锁第二种神经交互模式？”
　　荷鲁斯回答道：【在把手处验证大指拇指纹将会解锁神经交互模式。】
　　“但我的积分还不够买下这把枪吧。”晏迁看向项明。
　　项明笑道：“哪能让你付钱，你是来帮我的，这把枪你尽管拿着用，当然也可能用不上这把枪。”
　　他把枪放入腰间的枪套里，“走吧。”
　　荷鲁斯提醒道：【抓捕全程需要佩戴录像机。】
　　项明这才像是才想起这个东西，伸手一勾，从桌面拿起一个长方形的黑色佩戴式摄像机随便往口袋里一塞。
　　【祝二位任务成功！】
　　晏迁和项明坐上电梯直接进入地下车库，项明的车是一辆灰尘扑扑的小面包车。
　　项明坐上驾驶室，晏迁自然就只能做副驾驶。
　　项明连续发动几下，车子才像年迈的老妪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启动。
　　面包车沿着坡道驶离地下车库，阳光打在车头，眼前的景象却有些不一样。
　　“这里是哪里？”晏迁有些奇怪，问道。
　　项明左手搭在车窗上，“地下车库的出口有很多，我只是选择了一个离我们要去的地方更近的出口。”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摄像机悬在窗外，手一松，摄像机立即掉落地面，后车轮毫不留情的从上面碾过。
　　项明似乎也不介意晏迁看见，随口道：“任务过程的自然损耗。”
　　晏迁原本也还在想如何把这个多余的东西解决了，谁知道会不会拍到不该拍的东西。
　　他心照不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成为畸变者后最需要东西是什么？”项明问道。
　　“……抑制剂或者禁药？”晏迁毫不犹豫道。
　　项明从铁盒里摸出一个药片塞进嘴里，“没错，幸亏最近监察部搜查禁药，很多地方都关门了，目前除了正规的药店，整个净水市就只剩下一个地方能拿到货。”
　　晏迁看见他肩膀处渗出红色液体，“你没事吧？”
　　项明顺着晏迁的目光看了眼，把面包车停到路边，从驾驶室绕到后座，从底层拿出个医疗箱。
　　晏迁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项明脱下外套简单处理了一下。
　　晏迁只好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项明重新回到驾驶室，发动汽车。
　　“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归方能不知道吗？”晏迁接着问道。
　　项明肯定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选择第一时间离开基金会绝对是因为还有事情没完成，他知道自己最后肯定会被抓，现在只不过是在延缓时间罢了。”
　　“我倒是好奇归方到底打算做什么？”
　　听这个语气，项明似乎本来也没想真的抓住归方。
　　晏迁：“所以你接这个任务，也只是在基金会正式介入之前拖延时间，而顾助教大概也看出来了，如果我当时没在，可能你连最后三天时间也没有了。”
　　项明一愣，没想到晏迁这么快就察觉了。
　　“抱歉啊，是我骗了你，但该给你的任务赏金我会照常付。”
　　晏迁倒没放在心上，毕竟答应项明也有他自己的算盘。不光是为了转正，目前禁药流通的地方只剩下红灯区，他一早就猜到归方肯定会去那里，而他恰巧也需要一个正当理由前往。
　　“我会配合你。”晏迁道。
　　“可这次你转正的事大概也不会成了……”项明还在打量晏迁的表情。
　　晏迁：“反正我也不算白跑，经过这一次，你总会欠我一个人情，情谊可比千金贵。”
　　项明释怀一笑，“既然你都这么直接了，那我也爽快点，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无条件帮你一个忙，无论是什么事。”
　　“好。”
　　该说的提前说清楚之后，项明也没再藏着掖着，“我猜测归方可能在红灯区，这个地方监察官不会进去搜查，背后的水太深，稍不注意就容易翻出别的事情。”
　　晏迁：“那我们现在事直接去找卖禁药的吗？”
　　项明：“不着急，我托里面一个酒保帮我留意，就在昨晚他发消息给我，说似乎看见过归方出现过，我们先过去确认一下。”
　　远处的霓虹灯闪烁，巨大的歌舞伎投射在半空，各种广告光屏夹杂在其间，看得人眼花缭乱。
　　项明把车开到一家酒吧的后巷口。
　　他轻车熟路的带着晏迁就走了进去。这个时候还不是营业时间，酒吧大厅内只有一个酒保在拖地。
　　项明也不着急，坐在吧台耐心等待，那人脑袋两侧是尖尖的犬类耳朵，听到动静回过头，“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你先忙。”项明道。
　　酒保把拖把放在一旁的水桶里，“我也差不多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几天不是我当班，我查监控才知道他来过。”
　　他打开电脑点开其中一个视频，“前几天他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来，可直到三天前，他就没来过了。”
　　项明将视频快速翻了一遍，“大概几点？”
　　“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左右。也不干别的，就点杯酒坐在这个角落。”酒保道。
　　晏迁坐在酒吧所说的位置，看向四周，指尖在桌面点了点。
　　这个位置视野最宽阔的地方就是在T台以及正对着T台的那个卡座。
　　连续几天都来酒吧，却不为了玩，那肯定是为了别的东西。
　　项明翻了下视频，那人带着兜帽，可项明还是通过他左手的伤疤判断他就是归方。
　　“你在想什么？”项明看晏迁若有所思的样子。
　　晏迁：“说不好。”
　　他问向酒保，“可以帮我调一下同时段那个方向的摄像头吗？”
　　酒保看着他有些为难，“马上就到营业时间了……”
　　项明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币放在桌面，“可以找了吗？”
　　“可以可以，等我一下。”酒保把钱踹进口袋里，连忙凑到电脑前翻找视频。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找到了。”
　　晏迁看向屏幕，“你看这些人有眼熟的吗？”
　　项明仔细查看了一下，卡座内包括T台上的把所有人都拍照留存。
　　突然，他目光一顿，“这人有点眼熟。”
　　酒吧好奇地也凑上来，晏迁起身挡开他的目光，“我们走吧，别妨碍他们工作了。”
　　项明了然，也跟着晏迁往外走，直到回到车上他才打开其中一张图片，随即那人的信息便全部都显示出来，“孟连云，监察部后勤科科长。”
　　“监察部的人？归方找他做什么……”晏迁疑惑道。
　　项明解释道：“天使基金会所有的药物都需要经过监察部审核后才能入库，而这个孟连云恰好就是主要负责人。”
　　“药物？”晏迁突然想起顾化提到的归方血液里含有禁药成分。
　　“难道归方是怀疑天使基金会的药品有问题吗？”


第105章 踪迹
　　“归方打算做什么，恐怕只有去找这位后勤科科长聊聊才知道了。”项明若有所思道。
　　晏迁迟疑道：“凭我们的身份上门询问也没有说服力。”
　　项明手环震动，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南坚的信息，“我们先回基金会吧，我们要找的人现在正在那里。”
　　“这也太巧了。”晏迁道。
　　项明发动汽车快速往基金会赶去，一边解释道：“后勤科科长孟连云和南叔是旧相识，几年前他在一次袭击中救了当时正怀孕的孟连云妻子。刚刚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我便告知南叔，碰巧孟连云来基金会交接资料与南叔叙旧，南叔便顺手将人留下了。”
　　“如果基金会的药品真的有问题，恐怕孟连云也不会冒着风险据实以告。”
　　晏迁心底快速思索片刻，归方可能从孟连云手里拿了什么，孟连云没被灭口，侧面说明归方并不是凶残的人。
　　归方还留下痕迹让他们顺着查……
　　车很快便开到了基金会车库，晏迁跟着项明一路来到大楼外面的人造湖中亭。
　　木五站在南叔旁边，与他对坐的男子正是他们要找的孟连云，他身旁还站着个副官帮他拿制服外套。
　　南叔放下茶杯，“来了。”
　　“南叔。”项明恭敬道。
　　南叔的目光越过项明，“原来项明找的帮手是你，那我便放心些了。”
　　晏迁微微颔首示意。
　　南坚又将话题拉回来，“这位便是孟科长，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孟科长，你好，不知道你在几天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项明调出屏幕照片，“他戴着兜帽，脸上一半如常人一半畸变。”
　　孟连云将茶杯推远，仔细观察了一下屏幕上的人，“前几天半夜确实有一个双面人闯入我家，以我妻儿的性命要挟，向我要了一些资料。”
　　项明问道：“是什么资料？方便告知吗？”
　　孟连云倒也没有藏着掖着，“他向我要了近一周基金会派去押送药品的值班人员名单。”
　　孟连云招招手，副官连忙上前，把提前准备好的资料交给他们，“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并不是普通的畸变者，他似乎已经和畸变生物达成了一种共生状态，我曾经在他身上听到两种不同的声音，那个畸变生物似有神志，本性残暴嗜杀。”
　　这名单拿的也太顺利了。
　　晏迁心想道。
　　共生？晏迁那天和归方交手的时候，确实也同样听到过归方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应该是他本来的声音，另一只或许就是那个畸变生物。
　　“孟科长见到归方的时候，他是否被畸变生物的意志主导？”晏迁问道。
　　“这位年轻人以前没见过，南叔新收的徒弟吗？”孟连云对晏迁有些好奇，他回答道：“没有，他本人的意志似乎才是主导。”
　　“多谢告知。”晏迁道。
　　南坚：“他虽然不是我徒弟，但却是我很看好的后生，怎么？又想挖去监察部了？”
　　孟连云笑道：“哪能，我一个管物资调配的，让他来恐怕屈才了。”
　　项明查看了名单，“多谢孟科长的情报，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品茶。”
　　南坚道：“嗯，去忙吧。”
　　项明离开湖心亭后，点燃了一支烟，“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
　　晏迁也看了那个名单，但他对基金会人员并不熟悉，所以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更不知道归方想找的人究竟是谁。
　　项明明明在前面那么急迫的想要找到归方，可这会看见名单后反而不着急了。
　　要么就是他是单纯的体谅晏迁第一次做任务想给点缓冲时间，要么就是他已经确定了人选，打算自己去守株待兔。
　　晏迁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语气平淡道：“你知道归方要找的人是谁了对吗？我说过我不会干涉你做的决定，你甩掉我自己去追捕倒是简单，可之后基金会如果追究，你的麻烦只会更大。”
　　项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烟头燃尽，“我们是25号出的任务，24号晚上按照旧例需要前往后勤补充物资，包括营养液和抑制剂，还有一些应急药物。”
　　“基金会每隔半个月会从监察部运回审核通过的药品，而任务前刚好运回一批，我们在任务过程中使用的也正是那一批药品。”
　　项明建议道：“你去找车，我去找人。车上的录像仪或许能拍到点东西。”
　　“好。”晏迁无异议。
　　项明：“押运车平时会集中停在B5区。车身上写着押运两字。”
　　名单上写了押运车的车牌号，晏迁还记得，他不多言立即转身前往。
　　项明也朝着大楼走去，那天押运的只有一人，叫李胜。
　　大厅有人和项明打招呼，“项哥，才忙完回来去吃饭吗？”
　　“不，我找人，你看见李胜了吗？我记得你跟他很熟。”项明问道。
　　那人想了想，“这会时间他应该在餐厅找人蹭晚饭？”
　　“谢了。”项明转身走向食堂。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李胜。”那人喃喃道。
　　项明脚步一顿，目光犀利，回过头，“还有谁找过他？”
　　“那人生面孔，走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吧。”
　　项明暗道不好，赶紧走到电梯前连按几下按钮。
　　可现在正值下班的时候，电梯忙碌，项明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向消防通道。
　　餐厅在十一楼，项明气喘吁吁地踏上最后一节台阶。
　　他猛地推开餐厅大门，环顾四周，食堂的人都朝他看过来，“有人看见过李胜吗？”
　　其中一人指着门外，“他刚刚去厕所了。”
　　项明一拧眉，奔向厕所，他掏出手枪上膛，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
　　地板湿漉漉的，快打湿他的鞋面。
　　他一扇一扇的将所有厕所隔间都打开，“李胜，你在吗？”
　　直到搜寻到最后一个隔间，这里的水流速度最快。
　　项明轻轻推开半掩的门，一个男人的头正按在马桶里，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的勒痕。
　　项明揪住男人的衣领把他从马桶里拎出来，他看清楚了男人的容貌，正是他要找的李胜。
　　他伸手探向李胜的侧颈，人已经没气了。
　　项明赶紧从厕所退出来，他刚刚进去前，门外已经有一道打湿的脚印，证明有人在他之前进去过。
　　是凶手的嫌疑很大。
　　他连忙按着脚印找过去，脚印到电梯前便消失。
　　项明打开蓝牙问道：【荷鲁斯，刚刚从厕所出来的那人乘坐电梯前往哪一个楼层了？】
　　荷鲁斯回答：【前往地下车库。】
　　项明快速吩咐道：“让人来厕所勘验，李胜死了。”
　　他立即拨通晏迁的电话。
　　地下车库内。
　　整个地下车库跟迷宫似的，周围到处都是监控。
　　他默不作声地使用卡牌，让四个小阴童分开去找他要找的车。
　　几分钟后，“善”出现在他面前，“找到了，在前面三十米，左边第三个车位。”
　　晏迁快步走向那里。
　　银色的印有“押运”两字的小型货车，他核对车牌，就是他要找的那辆。
　　晏迁走到车门前准备撬锁，可下一秒【危险直觉】响起。
　　“小心！”
　　在他的握上车门把手那瞬间，一股热浪瞬间袭来。


第106章 线索
　　火舌袭身的瞬间，一堵金属制成的铜墙铁壁将晏迁包裹，挡住剧烈爆炸。
　　银墙化成铁水，项明急得满头都是汗，跑到晏迁身旁，“幸亏赶上了，你没事吧？虽说我的异能可以挡下爆炸，但急速升温也有可能会烫伤人。”
　　他看着晏迁的脖颈侧被爆炸的玻璃蹭破了点皮，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
　　晏迁默不作声地把湿漉漉的掌心背在身后，“时间不长，我运气好并没有受伤，多谢，项大哥及时赶到。”
　　他在爆炸发生的同时，使用了角色卡技能操控寒冰护住要害，抵消了灼人的温度。
　　晏迁不愿项明深究此事，转而道：“李胜怎么样了？”
　　项明脸色并不好看，“死了，凶手应该和在车上放炸弹的是同一人。”
　　“既然他能引爆炸弹，说明凶手并没有走远。”
　　项明也这么想，凶手从杀死李胜离开现场后再到安置炸弹，一定还没时间撤离。
　　“分开找找。”项明立即举枪挨个搜索，两人一左一右从通道入口往里搜。
　　晏迁发现地面有一道很新的车辙，角落停着一辆灰色的轿车，并不是押运车。
　　他和项明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靠近。
　　下一秒，车灯亮起，引擎发动，那辆车朝着晏迁快速冲来。
　　项明大喝一声，地面陡升数根钢柱，将车身钉成刺猬。
　　晏迁对着驾驶室连开数枪，血飞溅到驾驶室前方的挡风玻璃。
　　他射击的位置只是人体重要关节，并不致命。
　　项明用肘击碎玻璃，打开车门，将人从驾驶室拎出来，那个男人像是不知疼痛般阴森森地望着他们，嘴角向上扬起。
　　男人脖颈处露出一点红色纹身，项明扯开他的衣领，一枚倒三角独眼纹身栩栩如生地印在上面，散发出强烈的恶意。
　　项明当机立断将手环扣在他手上，手环衍生出数条锁链，束缚他的双手双脚。
　　“那个标志是永生教会？”晏迁道。
　　项明直接将人抗在肩上，“对，他肯定是永生教会的狂信徒。”
　　“我还以为这个东西只能变成收容盒。”晏迁道。
　　项明一手砍晕那人，解释道：“这人应该是最底层的信徒，还没来得及服用神胎血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手环只会把他当普通犯人对待。”
　　项明和晏迁乘坐电梯把人带到封闭病房先关押起来，顾化赶到病房外，“荷鲁斯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监察官过来处理，他们应该快到了。”
　　顾化看见地面低落的鲜血，还有晏迁染红的衬衣衣领，“你赶紧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晏迁身上都是血腥味，确实有些难受，手掌的烫伤也需要处理先，“好。”
　　等到晏迁离开后，顾化才接着道：“你也先去休息吧，等一下监察官来了，我再通知你。”
　　项明：“不用了，我没受伤。一起等吧。”
　　一阵森然的脚步声响起，走廊尽头出现一队身穿黑色制服的监察官，为首的男人戴着黑色面具，几根白色发辫散乱地垂在胸前。
　　气氛突然变得凝滞。
　　顾化上前，“戚队长，犯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抓到，现在就关在这个房间里，初步怀疑是永生教会的人。”
　　戚朔透过玻璃看了眼房间里面，“温六奇，把人带走。”
　　温六奇让身后的两位监察官进入房间带人。
　　“目击证人便是这位吗？”温筝问道。
　　顾化回答：“还有一位同事，他刚刚去处理伤口了。”
　　“这会都等不了吗？”项明道。
　　戚朔瞥了项明一眼，温筝立即上前，“那劳烦你先跟我过来做下笔录。”
　　“可以借用一下这个房间吗？”温筝问道。
　　顾化：“当然，随意。”
　　戚朔注视着从房间里被监察官拉扯着走出的狂信徒，“尸体在哪里？”
　　顾化立即道：“这边请。”
　　“死者名叫李胜，是我们基金会注册的收尸人，尸体大概在下午七点四十二分被刚刚那位项明在厕所发现。”
　　“凶手并没有第一时间逃窜，而是乘坐电梯前往地下车库，炸毁一辆押运车，随后被那位项明和另一位同事晏迁抓捕到。”
　　温六奇一怔，“晏迁？晏医生怎么到基金会这里来了。”
　　顾化回头，“他是上周过来报道的，目前还不算正式的收尸人，你们认识。”
　　戚朔盯了温六奇一眼，淡淡道：“之前有别的案件接触过。”
　　顾化了然地点点头，没过多在意，“前面就是停尸房。”
　　李胜的尸体被摆放在正中间的停尸台上，脖子上的勒痕十分明显，身上的衣物都被水打湿，地面上滴落一些水渍。
　　乍一看确实是勒死后被人将头按进水里。
　　“把尸体也带回去。”戚朔吩咐道。
　　温六奇：“是。”
　　戚朔把玩着打火机，问道：“另一位证人在哪里？”
　　戚朔仅仅是站在顾化面前，周身气势便无法忽视，面具上的红色瞳孔总盯得人莫名发慌。
　　顾化吞咽了一下，“他应该在旁边的医务室。”
　　温六奇主动道：“老大，不用劳烦你，我去就好。”
　　说完他抬脚便走，戚朔眼神微眯，手按在温六奇肩上，“你是想让我去搬尸体吗？”
　　“当然……不是。”温六奇弱弱道。
　　戚朔松开手往门外走去，顾化也准备跟上去，温六奇立即将人拦下，“不好意思，可能得麻烦你搭把手。”
　　顾化看了一眼戚朔离开的方向，应该不会有事吧，晏迁是个沉稳的人。
　　医务室里。
　　晏迁看了眼满柜的药品，他没有使用任何药物，归方查基金会药品的事给他提了个醒，事情没彻底弄清楚前，他还是不要随意使用基金会的东西。
　　等之后回家路上随便买点烫伤药，按照现在他身体的自愈能力，即使不管等到明天早上也会自己愈合。
　　他看了眼镜子，脖子上一道血痕，他解开两颗衬衣扣子，用沾满酒精的棉花擦拭干涸的血。
　　身后一股气息靠近，晏迁抬眸。
　　戚朔脱下手套，拿着止血贴从身后靠近，手臂环到晏迁身前，冰冷的指尖蹭掉边缘的一滴血珠，止血贴轻轻盖在伤口上。
　　远远看去，晏迁就像是被戚朔圈在怀里，白色发辫扫过他颈侧，有些痒。
　　没等到晏迁反应过来，戚朔已经拉开距离。
　　晏迁有些好笑，“这个伤口要是再不贴上就快愈合了。”
　　戚朔抱臂靠在旁边，“装得惨一点，报工伤拿到的钱更多。”
　　晏迁扣上解开的扣子：“有道理。”
　　他单手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血。
　　“顾化说的监察官是你？”
　　戚朔无比顺手地递给他纸巾擦手，“基金会也在我负责的辖区内。”
　　戚朔目光下移，“你的手不处理吗？”
　　晏迁的手掌红肿破皮渗出液体，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水疱。
　　他这会已经没什么疼感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打算用这里的药，难不成还等到回家才处理吗？”戚朔道。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归方的事情说出来，但他拿不准戚朔是否和这里面的人有关。
　　晏迁把打湿的纸团扔进垃圾篓，试探道：“监察部后勤科科长孟连云你认识吗？”
　　“坐。”戚朔拉开椅子让晏迁坐下。
　　他半蹲在晏迁跟前，手上拿出一个小盒子，消毒双手后，他用棉签沾了点药膏涂在晏迁伤口处。
　　晏迁被冰得缩了一下手。
　　戚朔放缓了动作，“我知道他，但我和他没什么交际，在监察部里虽然不起眼，但和各方关系混得都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在后勤科这个油水丰厚的部门一待就是十年。”
　　“他和李胜的死有关？”戚朔放下药膏，从帮忙拿过纱布小心缠上去。
　　晏迁道：“不确定，我最近接了个任务，我们根据这个孟连云给的线索找到李胜，却发现他被灭口，连证据也差点被销毁。”
　　戚朔准确的抓住关键词，“差点？”
　　晏迁伸出另一只手，“这是那个李胜的东西，里面的视频或许有关键线索，但车子被炸毁，我不确定这个芯片还能不能修复。”
　　东西当然是事后让“善”去拿回来的。
　　戚朔接过他手里黑乎乎的芯片，“所以这就是你不惜‘火中取栗’的原因？”
　　“那么近的距离爆炸，如果我一点伤也没有就太可疑了。”晏迁看着他，眼神清澈，带着某种坚定。
　　戚朔缠上最后一圈绷带打了个结，捏着芯片看了眼，“我不能保证百分百修复成功。”
　　“修不好也没事。”晏迁本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并不打算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戚朔把药膏放在他手心，站起身，“留着吧，感觉之后你用的地方会变多。”
　　“你就没别的想问我？”晏迁疑惑道。
　　戚朔来找他无非就是打着录口供的由头，然而现在半点东西也没问。
　　戚朔勾唇道：“你知道的东西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还要问什么？你不想说的，就算我问你就会说吗？”
　　他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懒散模样，轻飘飘道：“孟连云和基金会唯一的关联便是他负责审核送往基金会的药物品物资。”
　　“你从孟连云那里得到的线索是李胜，而杀死李胜的是永生教会的狂信徒，再加上你的反应，估计这件事的起因应该和基金会的这些药品有关，还有永生教会参与其中，对吗？”
　　虽然晏迁原本就没打算瞒戚朔，可戚朔的敏锐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强。他推测的和事实也差不多了。
　　晏迁不置可否。
　　戚朔没有追问，他已经有了答案，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等消息吧。”


第107章 傀儡
　　晏迁从医务室走出，项明和顾化正在交谈，顾化问道：“现在线索全断了，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对方既然选择杀死李胜，毁掉车子，就说明我们调查的方向没错。”项明穿上皮夹克遮住又隐隐约约在渗血的绷带。
　　“你受这么重的伤为什么去处理一下？”顾化道。
　　晏迁知道这伤根本不是因为这场爆炸造成的，而且伤口形状还有些像子弹贯穿伤。
　　项明耸耸肩，“跟人干架造成的伤不好走基金会内部报销，我自己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
　　项明见晏迁出来，问道：“那群监察官没为难你吧。”
　　“没有，就是例行询问。”晏迁没看见戚朔身影，他们大概已经走了。
　　“这件事监察官会接手吗？”晏迁问道。
　　顾化：“会，但也要看他们能不能分出人手来调查了，你们既然已经接下任务，当然可以继续调查，并不冲突。”
　　“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养养伤。”
　　项明：“走吧。”
　　一行人刚走到大厅，就看见三两个机器人正在搬卸货物，其中一个处于视觉盲区，径直就撞上了顾化。
　　沉闷一声，箱子掉落在地。
　　小机器人闪着**，机械电子音立即响起，“抱歉。”
　　顾化把箱子重新放回机器人手上，“没事。”
　　晏迁余光内，看见一条闪着银光的吊坠躺在地上，吊坠头有两颗小巧的银铃铛。
　　他走上前捡起，里面有一张男女双人合照，画面中的两人举止亲昵的靠在一起。
　　女人清秀迤逦，一双柳叶眉，明眸皓齿，显得神采飞扬。
　　男人的外貌与顾化十分相似。
　　晏迁捡起项链问道：“顾助教这是你的东西吗？”
　　顾化连忙接过项链，撇了一眼似乎是在查看项链是否有破损，“谢谢。”
　　项明看见这条顾化十分宝贝的项链才想起另一件事，打趣道：“顾助教，你什么时候办酒席，未婚妻等你等了几年也该给人家一个名分吧。我们这些随份子钱的人比你这个准新郎还着急，你前段时间不已经在准备了吗？”
　　顾化眼神温柔，用拇指抚摸过吊坠，擦掉上面的灰尘，“她最近又在跟进一项新任务，等她忙完先吧。该有的喜酒都不会少的。”
　　“你的未婚妻是做什么的？监察官吗？”晏迁有些好奇。
　　“不是，她是一名记者。”顾化摇摇头。
　　项明补充道：“自由之声你知道吧，她是那家电视台的王牌，人美干事也火辣，去年黑盾科技暗地改建污水管道排出口到居民生活区，就是她给挖出来的，很有名，不过最近半年我倒是没怎么在新闻上见过她，原来是去出任务了，看来净水市又要有大案子了。”
　　能与这些财阀站在对立面确实值得人敬佩。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顾化将吊坠小心翼翼的收回怀里。
　　项明本来想送晏迁一程，但晏迁看见顾桑结等在门口大概有事找他，于是只好拒绝了项明的好意。
　　晏迁和顾桑结并肩走向站牌乘坐上电轨，基金会大楼被甩到身后，顾桑结开口道：“我刚刚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看起来像是雅各布发给我的。”
　　他打开短信界面，内容是：“相信你现在肯定对目前身上发生的异状有些不知所措，明天晚上九点前来到‘乐园’，我能帮你解决所有的疑惑。”
　　顾桑结：“刚刚我已经查找过了，这个叫‘乐园’的是红灯区的一家会员制俱乐部。”
　　这也许是陷阱，但他们唯一的优势是雅各布现在应该还不知道顾桑结的污染已经被他净化了一部分。
　　晏迁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顾桑结像是下定决心般，“我打算去一趟，雅各布并没有直接对我出手，肯定有别的算盘，况且这也是有可能抓住他的机会，错过这次恐怕之后就更难抓住他了。”
　　晏迁思索片刻，他本身也要去解决雅各布这个大麻烦，当然是越早越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和你一起去，只不过你在明我在暗，明天晚上八点我们在‘乐园’附近汇合。”
　　他立即从商场购买了一种状似纽扣的摄像头，“把它缝在衣服上，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我也能实时了解情况。”
　　“好，谢谢你晏迁。”顾桑结握紧拳头。
　　晏迁不放心嘱咐道：“别冲动，不论发生什么都先应承他拖延时间。”
　　顾桑结承诺再三，“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电轨到站，两人在站牌前分开。
　　晏迁刚走到街角商店，手环上便收到转账信息，“之前麻烦你把我‘拼’起来，还有这些装备的费用我按照预估的价格全转给你了。”
　　看到有钱进账，他当即决定晚上买点生鲜食材自己做来吃。
　　……
　　每个月押运物资的车辆都会送去集中维修厂检修。
　　而昨天就是检修的截止日期，归方伪装成汽修工人，赶在晏迁他们之前就已经把押运车的行车记录仪拷贝下来。
　　他将所有押运车去过的地点按照顺序在地图上标出来，在每个地点停留的时间他也全部标注下来。
　　一共三处地点，基金会，仓库，监察部。
　　押运车从基金会出发前往有指定医药公司的物资仓库装上货物后前往监察部，经过检验后，再将货物运回基金会。
　　每个地点大概停留一个小时左右。
　　可押运车从仓库离开的时候有半小时的行车记录仪被关闭了。
　　仓库位于下井区，车辆经过跨海大桥在金湾区滨海路北段停留了半小时。
　　最后一幕拍摄的画面，只看见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站在路边。
　　这半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归方仔细观看半小时后恢复的画面，想找出有何不同。
　　车内的摄像头只能拍到脖子以下的部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狂伸出带着粘液的手抓起旁边的薯片往嘴里塞，“你盯着这个大方块看了快几个小时了，到底找到你想找的人没有？”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吗？”归方心底暗自急躁，因为他发现狂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意志快要压不住身上的畸变生物了，这是畸变度上升的表现。
　　视频已经没有能够发现的新线索。
　　他决定按照路线走一遍，打定主意后他套上雨衣骑着摩托前往滨海路段。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滨海路除了几个在桥洞下躲雨的流浪汉，街上早就看不见什么人影。
　　他沿着滨海路骑了一圈，这条路并没有多余的监控。
　　眼瞅着雨越下越大，归方决定还是先返回住处。
　　摩托行驶在道路中央，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归方侧身翻滚，倒落的摩托在路面刮擦出一道黑痕。
　　他暗骂一声，走到摩托前查看情况，轮胎上镶嵌着数枚铁蒺藜。
　　狂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还有其他人来了。”
　　数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显出身形出现在他周围，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的斗篷上都绣着一枚红色倒三角独眼。
　　归方眼神突变，畸变的手臂化为长斧劈向袭身的永生教会狂信徒。
　　来者顿时身首异处，可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依旧前仆后继的涌上去，车轮战消耗归方。
　　带着钩刺的锁链像毒蛇般缠绕上归方的四肢，勒出血痕。
　　狂信徒突进到他身旁，举着针剂准备注射入他的大动脉。
　　狂张开嘴咬碎左侧那个狂信徒的脑袋，归方喉头间仅是血腥味，让他有些反胃。
　　归方割开手臂向上一挥，腐蚀性的血混着雨水落在现场的人身上，腐蚀得只剩下半死不活骷髅骨架，血肉化为泥泞，很快他的周围便成了一汪腐泥沼泽。
　　不远处路基上站着一个撑着碎花洋伞的小女孩，她微微抬高伞沿，露出那张精致地像洋娃娃般的脸。
　　归方背后冒出一股没由来的危机感，下一秒膝盖刺痛，身体不可控的往下砸去。
　　几根透明的丝线悬在这一滩腐泥之上，小女孩撑着伞穿着黑色的小皮鞋踩上去，如履平地般走到归方面前。
　　狂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出于本能先一步袭向小女孩，尖锐的利爪能够轻松击穿钢板，拧碎一个小女孩的头颅自然也不再话下……
　　归方瞳孔收缩，双腿已经没了知觉，畸变的左臂被无形的丝线牢牢缠绕，居然连带着腐蚀性的血液也无法毁去这些丝线。
　　小女孩穿着黑色的修女服，蹲下来看着他，“真是奇特，居然能与畸变生物的意识共用一具身体，献给神倒也值得了。”
　　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鬼面具的男人凌空出现在小女孩身边将她抱起，仔细看还能发现在男人身上的各处关节处还有些丝线缠绕，看起来就像个精心制作的人形傀儡。
　　归方的意识一寸寸被剥夺，他在意识丧失前想起了眼前这个人是谁。
　　穿着修女服，以丝线操控人体的小女孩，在永生教会里面只有那个十大主教之一，渎罪修女——伊萨玛丽。
　　“他暂时还有用，你别真把人变成傀儡了，我还需要他帮我钓出大鱼来呢。”雅各布从雨幕中走出，他没有像伊萨玛丽那样站在丝线上行走的本领，只能踩在尸体上踏过去，难免溅一腿血点子。
　　伊萨玛丽冷哼一声，“别把我跟巴图那种来者不拒没水准的蠢猪相提并论，我对傀儡还是有要求的，就凭他的脸暂时还没有成为我傀儡的可能。”


第108章 危险
　　下雨天很适合来一碗牛肉面。
　　由于条件限制，晏迁在商店没找到面粉，只找到某种合成物制成的状似面条的食物。
　　最近总是隔三岔五的给晏沫沫做吃的，晏迁的厨艺也像坐火箭般进步神速。
　　牛肉刚下锅炖，玄关门便响起敲门声。
　　晏迁立即捞到枪握在手中。
　　玄关门一开，走廊里潮湿的霉味触不及防涌入鼻腔，晏迁微微皱眉，再一次感叹这里的居住环境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关于住房合同还有些细则需要修改，他和房东约定后天再正式签约。
　　戚朔站在过道中，臂弯里挂着雨衣，他随意抖了两下甩掉身上的雨珠。
　　他的制服衣领处已经被雨水濡湿。
　　难闻的霉味被檀香驱散，晏迁眉眼一舒，连带着看戚朔也顺眼许多，他发现这股香味还有助眠效果，每次见戚朔后他都能睡个好觉，第二天的工作效率也显著提升。
　　越想越想得到。
　　晏迁问道：“你身上的香水是在哪里买的？”
　　戚朔一愣，左右嗅闻了一下，“我没有喷那种东西的爱好。”
　　“你有闻到什么吗？”
　　晏迁把握在左手的枪塞进后腰，“一种类似神龛中香烛燃烧的味道，和针叶林草木香味混合在一起，很特别。”
　　戚朔走近两步，黑色面具上残留的水珠顺着下颚滴落在晏迁的手背。
　　“先进来吧。”晏迁回过神，发觉他们还站在过道里，这里着实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晏迁返回屋内给戚朔递上一条干毛巾，“擦擦吧。”
　　戚朔把玄关门关上，把雨衣挂在架子上，“你知道S级异能者通常会对低级异能者产生一种威压吗？”
　　“具象化就是某种信息素，但也因人而异，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从没有听过别人闻到过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另外就是，我身上拥有两种S级畸变生物的基因，其中的灾祸骨龙的骨头会散发一种独有的麝香，你闻到的香味也可能来自这里。”
　　晏迁眼神微眯，有些不信邪，伸手拽住戚朔冰凉的手腕，垂下头闻了闻，鼻尖不经意间擦过戚朔的裸露的皮肤。
　　“是有点香味。”
　　戚朔呼吸一滞，喉头滚动，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晏迁遗憾地收回手，他总不能把人家的骨头扒下来吧。
　　夜夜焚骨熏香，那画面想想就惊悚。
　　晏迁甩掉脑袋里画面，厨房传出轻微的焦糊味。
　　戚朔先一步走进去，给炖锅里加了点水，顺手把一些调味的材料也放进去，“你打算做什么？”
　　晏迁靠在料理台凑近闻了闻，味道比一开始香不少，把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牛肉面。”
　　戚朔盖好炖锅盖子，“难怪你的手环无响应。”
　　“是视频修复好了吗？”晏迁道。
　　“没有完全修复，我只找到其中一段被覆盖掉的视频内容。”戚朔把芯片插入手环，指尖滑动几下。
　　一段视频被播放出来。
　　押运车停在某处靠海岸的地方，李胜从副驾驶走下来，路边站了一个男人，他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整张脸，衣服和李胜穿得一模一样，似乎是制服。
　　李胜似乎对那人说了几句话。
　　戚朔：“我试着把声音处理放大，也只能听到几句依稀的话。”
　　李胜对那人说：“……麻烦你了，只需要把……按时入库就行。”
　　那人拍了拍李胜的肩膀，接过车钥匙，然后走上车，在视频结尾处，晏迁听到了几声清脆的铃铛声，他把视频重复回拉了几次，确保自己没有听错。
　　晏迁问道：“这个地方是哪里你知道吗？”
　　“金湾区滨海路。”戚朔答道。
　　“巧合的是，就在刚刚滨海路那里发生了打斗，有流浪汉目击到雅各布和一个女孩抓走了一个男人。”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残留的人体组织和大量的腐蚀性液体。”
　　腐蚀性液体……男人……
　　被抓走的不会是归方吧。
　　晏迁有些坐不住，“你们有查到他们往哪个方向离开的吗？”
　　炖锅发出嗡鸣，戚朔走到厨房关火，“我已经让温筝顺着线索去调沿路监控了，不出半小时肯定有结果，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吃顿饭。”
　　晏迁买了个可折叠小方桌专门用来吃饭，展开后四方还自带椅子，特别黑科技。
　　戚朔盛了碗面放在餐桌上，原本晏迁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可看到这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还是没忍住动筷子。
　　戚朔的口腹之欲很淡薄，他只坐着旁边陪着低头处理信息。
　　当监察官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加工厂拿特级畸变生物的高营养肉当幌子实则加入些不知名的东西制成的黑心肉，更有甚者直接拿人肉制成。
　　晏迁吃的这个牛肉，虽然包装上写的是野生牛肉但其实是素肉，戚朔也就没阻拦晏迁吃进嘴里。
　　难怪晏迁看起来还那么瘦，天天吃这种“素肉”能胖才有鬼。
　　戚朔立即在手环上下单生鲜配送，以防万一，他得自己尝过了再提供给晏迁。
　　晏迁不知道戚朔已经在旁边怒下数十单，只以为他在处理公务。
　　戚朔不吃牛肉面，晏迁就给他泡了一杯茶。
　　晏迁看向窗外，听着没有减弱的雨声，捧着茶杯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他的手环响动。
　　戚朔抬眼看过去，不小心撇到备注，手环界面显示的备注是“沫沫”。
　　晏迁他刚刚没有打通晏沫沫的手环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这会应该是看见他的来电回过来的。
　　戚朔走向阳台，给晏迁留出独处空间。
　　晏迁这才接通视频。
　　晏沫沫大概是趴在枕头上的姿势，脸压在手臂上，“刚刚没听到铃声，你还在忙吗？”
　　“没有，我才吃完饭，牛肉面，我向一个高手取经，味道不错，下次做给你尝尝。”晏迁从育儿经上面学到的，拉近关系的其中一步就是分享生活中的小事，可以有效制造话题。
　　晏沫沫歪着头，“高手？你去拜师了吗？”
　　以她了解的晏迁，他专注某件事肯定要做到最好，所以为了一碗牛肉面而去拜师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是一位……朋友。”晏迁难得停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说出口。
　　晏沫沫从床上坐起来，“是你之前带来见我的那两个叔叔吗？”
　　晏迁：“不是，另外一个你没见过的。”
　　晏沫沫探究地看着屏幕，猜测道：“他现在在你家？”
　　晏迁手一抖，这小孩怎么这么敏锐。
　　“我看见桌子上有两杯水了。”晏沫沫道。
　　晏迁觉得藏着掖着怪怪的，又不是见不得人，“你等一下。”
　　他把手环放在桌面起身走到阳台，戚朔夹着一根烟懒散地倚着栏杆，见他出来，眼神示意，“怎么了？”
　　“刚刚提到你了，想介绍我女儿给你认识。”等等不对，晏迁连忙修正，“想让你和我女儿见一面。”
　　好像更奇怪了。
　　戚朔轻笑一声，难得见晏迁手足无措的模样，他按熄烟头扔进垃圾桶，“好啊。”
　　他取下面具放在晏迁手上，“帮我先拿着。”
　　晏沫沫表情严肃抱着玩偶盯着屏幕，晏迁扶着戚朔坐在镜头前，“好了。”
　　白发男人毫无焦距的淡蓝色眼睛在灯光下也格外好看，更别提还有这张脸了。
　　晏沫沫心底却冒出没由来的危机感，越好看的男人越危险！
　　“你好，我叫晏沫沫，谢谢你给晏迁做的牛肉面。”
　　戚朔朝着镜头方向微微点头，“沫沫你好，我叫戚朔，有机会我也请你尝尝。”
　　“好噢。”
　　晏迁把屏幕转回来，“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快点睡觉。”
　　挂断电话，晏迁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
　　“抱歉，我还没有和她说你给她捐献骨髓的事情，她可能对你还有些戒备心。”
　　戚朔把面具重新戴回脸上，“那个骨髓已经尽到了它的价值，至于我是谁并不重要。”
　　另一边的晏沫沫还是有些不安，她看见那个叫戚朔的男人身上穿的可是监察官制服，那群凶神恶煞坏事干尽的危险人物接近晏迁到底有什么意图。
　　手环震动，戚朔收到了温筝的短信，“老大，我们发现了那群人最后踪迹，他们进入五洲城区后便消失了，通过监控画面对比，我已经找出了他们的画像和信息。被绑架的人叫归方是基金会的收尸人，目前是逃窜状态，而绑架他的除了雅各布，还有永生教会的另一个主教伊萨玛丽。”
　　晏迁也看见了短信内容，“我最近接下的任务就是抓回归方，他服用禁药已经变成高度畸变者。”
　　戚朔脸色有些凝重，“伊萨玛丽也同样是S级异能者，你们同时对上两个S级胜算很小。”
　　“而我们对于伊萨玛丽的资料太少了，只知道她小时候被拐卖到一个小镇，那里是污染区，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活下来，从那之后她的年龄和容貌也永远停留在那一年，看着像小孩，但实际已经是成年人了。”
　　“小镇原住民外逃的亲属也都在之后几年内被她找到并杀死，部分尸体失踪，部分尸体被制成木偶，她比起雅各布更加难以揣测，监察部派出上百个异能者前去处理，无一人生还。”
　　“有人曾在她身边看见过那些死去的人，我们猜想她的异能应该和傀儡有关，我最担心的是她身边的傀儡可不止普通人，还有其他的异能者。”
　　“你对上她，就要做好对上一整个异能者军团的准备。”


第109章 拉拢
　　“你对上她赢的机率有多大？”晏迁更好奇这个。
　　他现在身上有个类似重生的大杀器在，至少有面对S级异能者背水一战的底气。
　　“她的异能是操控傀儡和丝线，就注定了她自身就是最大的弱点，跟我近身打，她的胜算不足百分之一。”戚朔语气平淡，像是聊家常般轻松。
　　晏迁相信戚朔的能力，他说的把握肯定是没有掺水的，“剩下百分之一是？”
　　戚朔支着下巴，握玩着茶杯。
　　冷白皮的手背淡青色的血管格外明显，茶杯在他手里显得像个小玩具。
　　“身边有个可以随时挖洞逃跑的雅各布，不排除有被他救走的可能性。”
　　雅各布一个S级异能者在他嘴里就变成了一只会挖洞的地鼠。
　　晏迁没忍住控制上扬的嘴角。
　　“那如果有人负责雅各布呢？”晏迁道。
　　戚朔看向他，似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原来你的算盘在这里等着的。”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们会去哪里了。”
　　晏迁咳嗽一声，“明天晚上九点在‘乐园’，他有可能会出现。”
　　“又是‘乐园’，最近这个词在我这里出现的频率太高了，有些……”
　　晏迁自然接道：“太刻意了。”
　　“明知是陷阱还去。”戚朔喝了一口放温的茶水，舌尖舔了下尖牙，然后茶水被他推远。
　　晏迁就算看不见戚朔的表情，也能猜到他肯定被茶水苦到了。
　　“这不是有你在。”
　　戚朔眉间一跳。
　　晏迁接着补充道：“永生教会的脏东西大多数都怕火，你把那柄会喷火的刀拿出来我们就稳了。”
　　戚朔道：“那你把刀拿去不就行了，还要我去干什么。”
　　晏迁若有所思，“这不好吧……”
　　戚朔站起身走向阳台，“想得美。”
　　晏迁似乎察觉到戚朔有些不开心，但还没来得及找补，人就不见了。
　　他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对话，觉得可能说刀比他厉害，伤到戚朔的自尊心了。
　　不能因为这个“误会”影响他们的合作。
　　晏迁立即编辑短信，“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人更重要。”
　　发送短信。
　　几秒后，戚朔回复：“。”
　　晏迁可以安心上床睡觉了。
　　……
　　反抗军秘密据点内。
　　会议室中，正前方的光屏，一个黑雀头像显示在正中央。
　　长桌左侧第二个位置坐着游隼，在他旁边是十八。
　　对面坐着的则是乌贼。
　　黑雀问道：“钢牙去哪里了？他的实时定位也关闭了。”
　　游隼：“他最近在忙基金会那边的事情，具体情况如何，他也没和我说。”
　　话刚落，钢牙就从门外走进来。
　　“抱歉，是我擅自离队耽误大家的时间，会议结束后我会写一份报告单独解释。”
　　黑雀没再继续追究这件事，进入正题，“今晚我监控监察部内部频道，发现了雅各布的踪迹，他进入了五洲城区，永生教会的新据点很可能就在那里。结合线人情报，我已经锁定了一小片区域，监察部内部高官和永生教会的人可能存在勾结，你们排查的过程中需要注意。”
　　“基金会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黑雀问的人自然是钢牙。
　　“基金会内部的药品可能有问题，有人服用了药物之后检测出禁药成分。与这件事相关的人也遭到灭口。”
　　黑雀：“这么说来就没错了，北边也发现了禁药通过某种途径流通入收复区。”
　　“怀疑的对象就包括基金会。如果基金会真的和永生教会有关联，那将会很麻烦。钢牙你就专注调查这件事，其余的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调查永生教会新据点。”
　　“是。”
　　重要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黑雀最后问道：“还要别的事情吗？”
　　游隼道：“卢璋的事后续怎么样？黑盾科技那边不可能完全没有动作。”
　　黑雀回答道：“暂时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动作，倒是武牛这个人你们需要注意，他是卢璋的保镖，也是现场唯一活着的目击证人，虽说你们都进行了伪装，但保不齐黑盾科技找上他，再从他嘴里挖出别的东西。”
　　钢牙：“按我说，现在去解决掉他也省去不少麻烦。”
　　黑雀否决道：“不行，上次的事情已经闹得太大，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先沉寂。”
　　乌贼思索道：“唯一伪装不了的就是我们的异能，我们三个平时都是待在安全屋，只有钢牙拥有社会身份，避免不了在公共场合使用异能。”
　　钢牙没放在心上，“全净水市金属系异能者都有上百个，他们怎么能确认就是我。”
　　黑雀一锤定音，“乌贼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会一直监控黑盾科技人员动向，你也需要改变使用异能的习惯，非必要也不要再使用异能了。”
　　“还要你身上的伤也需要处理一下，黑盾科技的子弹都是特质的，伤口对比很容易察觉出不对劲。非常时期，希望各位慎之又慎。”
　　游隼立即检讨，“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没有及时给他处理伤口。”
　　“你没有暴露伤口吧？”乌贼问道。
　　“废话，这点警惕心我还是有的。”钢牙回想，沉默了几秒。
　　黑雀察觉钢牙的表情，“怎么了？”
　　钢牙实话实说，“有个和我共事的人可能看见过，我不确定他有没有问题。”
　　“谁？”游隼道。
　　钢牙：“一个叫晏迁的人，他虽然是济世医药的人，但为人比较和善，能力强，南叔很看重他。”
　　黑雀：“既然南叔觉得没问题，那应该他就是暂时安全的。”
　　游隼觉得有点意思，黑雀面对晏迁总有种说不出的信任感，之前在天堂食品大楼那次也是。
　　他的直觉告诉他，黑雀可能是认识晏迁的，而且对他还有一定了解。
　　游隼问向黑雀：“现在净水市形式越来越复杂，我们也需要纳入新人了，你觉得晏迁是可以接近的对象吗？”
　　乌贼则有不同看法，“晏迁我接触过，他应该和永生教会的人无关，爱德诊所那次他就差点死在李博士手上，但没搞清楚他对反抗军的看法前还是不要太近距离接触，比起晏迁，我更倾向于拉拢那个鹿首面具男。”
　　“我们这几次任务暗中都有人在，那人或多或少都在关键时刻帮了我们，我认为那个鹿首面具男也许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钢牙道：“晏迁的敏锐度很高，在没有把握前接近我的身份可能会有暴露风险，万一他是对立方的人会很危险。”
　　原本沉默的十八却在这时举起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十八脸上还有衣服的印子，脸蛋红彤彤的，游隼见状也有些忍不住慈祥的笑，“小十八现在也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了，真的长大了。”
　　黑雀：“十八，你想说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十八身上，他有些不适应的扯了扯袖子，在平板上打字，“那个鹿首面具男是好人，他身上有种令我熟悉的感觉。”
　　乌贼笑出声，“又是你的直觉？”
　　十八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接着输入文字，“我记得从出生下来的每一件事，当初在天堂食品帮助我的那个男人和他很像。”
　　“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沦为怪物了，可现在不仅获得自由，还能够和你们一起正常生活，我很感激他。”
　　黑雀：“我已经留下了联系方式给鹿首面具男，如果他有意拉近和我们的关系，肯定会再次联系的。至于晏迁，就暂时由钢牙接触着，不以拉拢为目的，就只是单纯的当作朋友。”
　　“当下这件事就是最好的测试机会，我很好奇如果他知道了基金会，监察部和永生教会的勾当会打算怎么做呢？”
　　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处理办法。
　　游隼和乌贼同时道：“我同意。”
　　钢牙无异议。
　　十八比了个ok的手势。
　　黑雀问道：“十八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游隼摸了摸十八的脑袋回答：“能吃能睡，个子快窜得比我还高了。”
　　“明天你们前往另一个安全屋，这里的位置监察部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了。”
　　游隼：“好。”
　　“先各自去收拾东西吧。”黑雀：“游隼留下。”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黑雀才道：“目前在净水市的特勤组有哪些？”
　　游隼想了想，“目前在的应该只有二队和七队。”
　　“你对他们了解吗？”
　　游隼在加入反抗军前，曾在监察部任职情报工作，虽然不是特别重要的核心岗位，但足够他把监察部的情况摸了个遍。
　　“两支队伍作风完全不一样，二队凶残，他们几乎是扫荡式的执行任务，通常被派去的任务都是歼灭所有目标，每个成员手上沾的平民的血都不少，而七队不一样，他们行事不像二队那样没有底线，去年福临大厦火灾，上面下达的命令是消灭所有幸存者，可七队队长依旧带着人将没有被感染的幸存者全救出来了。”
　　“虽然七队队长在监察部内部的名声不太好，但我感觉他与监察部其他人都不一样。”
　　黑雀当然也搜集到了部分情报，“说他残暴弑母？”
　　“我见过那个男人，外表很冷淡，但远称不上残暴，他的小队在数据库里面连一起误伤平民的记录都没有。小队任务执行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他的领导力毋庸置疑，还是少有的S级异能者。”
　　“按理来说从小接受联邦洗脑式教育的人，很难拥有自己的独立人格，可他不太一样。弑母的说法我估计也只是监察部拿来让其他人孤立他的手段。”
　　“人们只要记住这把刀的煞就足够了，谁还会和这把刀交朋友呢。”
　　“如果对上他，我们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很低。”


第110章 会员卡
　　晏迁的早晨：六点起床运动，喂四小阴童，早饭后和顾桑结赶八点的悬浮电轨。
　　电轨刚到达基金会站牌前，项明的破旧小面包就停在前面把他拦下说事情。
　　项明下巴的胡擦都冒出来一圈，眼下青黑一片，显然一夜没睡，连衣服都没换，“我昨天晚上去查了查李胜的家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真被我找到点东西。”
　　晏迁还在思考如何巧妙的透露归方被雅各布抓走的消息。
　　他不能把戚朔给抖出去了。当时修复视频也是因为他只信任戚朔，引爆汽车的人应该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否则不会那么巧合，偏偏在他靠近汽车的时候才爆炸。
　　项明身边也不安全。
　　他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项明敲了敲车门，“上车先。”
　　等晏迁系好安全带，车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我查了李胜的工资流水，发现了他每个月都会固定把钱转入一家名叫‘幸福之家’的疗养院。”
　　“李胜的亲人里面只剩下一个年迈多病的母亲，目前就住在幸福之家，李胜的工资几乎都耗在这上面，但她母亲每个月的养护费和医药费是一大笔钱，李胜只是二阶收尸人，工资和花销完全不成正比。在李胜死亡前，他已经拖欠幸福之家一个月的费用了。”
　　“可就在李胜死亡当天，幸福之家李胜母亲的账户转入了一大笔钱，一口气续到了三年后，我初步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一千万联邦币。”
　　“这笔钱显然不可能是李胜自己的。”
　　“你是怀疑有别的知情者？”晏迁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但……”
　　项明直勾勾地看着晏迁，欲言又止。
　　晏迁有些疑惑，“你还想说什么？”
　　“李母现在神志时好时不好，对于陌生人更是十分戒备，我听说你朋友方辰的异能是能对他人施加暗示，或许可以帮到忙。”
　　“这件事我不能替他做主，但可以帮你问一下。如果让他帮忙，势必会泄露一些关于任务的事情，你介意吗？”
　　“我既然让你请方辰帮忙，就肯定已经调查过他了。”项明道。
　　晏迁立即打电话给方辰。
　　几分钟后，晏迁回复，“方辰说直接在幸福之家汇合。”
　　项明发动汽车，在导航里输入“幸福之家”的地址。
　　快到达目的地前一个路口，晏迁突然开口道：“停一下。”
　　项明不明所以，但看见路边有个早餐摊，猜测晏迁可能没早饭。
　　晏迁打包了三份早餐，把其中一份递给项明，是两个包子。
　　“谢谢。”项明确实饿了，“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晏迁把粥稳稳放在膝盖上。
　　项明不再耽误时间，快速解决完继续上路。
　　两人到达一个彩虹门建筑前，招牌上写着“幸福之家”四字。
　　五六栋绿色外墙的大楼整齐的立在眼前，楼下是个小公园，里面有些稀稀疏疏的老年人在锻炼。
　　晏迁提着粥径直走向大厅入口，“方辰说他直接去见李母了，他需要多点时间接触才能使用异能。”
　　项明用力的把破旧的车门关上，路过洗手间时，进去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些。
　　晏迁和项明到达房间的时候，方辰正陪着李母坐在窗边聊天。
　　方辰看到晏迁，立即笑着说：“你看，李胜虽然忙，但还是拜托朋友给您带来这碗您最喜欢的薏米粥。”
　　李母看见粥的那瞬间脸上立即出现了微笑，“谢谢你们，胜子总爱因为这么点小事麻烦你们，我吃什么不是吃。”
　　方辰给李母把粥晾凉，“李胜出任务前特地交代了每周一次的薏米粥一定要给您安排上，这点小事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另外一碗是给你的。”晏迁对方辰道。
　　方辰看李母专心的在吃粥，赶紧把晏迁拉到一边，对两人道：“我没跟李母说李胜去世的消息，只是说他出任务了，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净水市。”
　　“她的阿尔兹海默有些严重，而且可能因为之前长期生活在矿区，她身上的污染值也很高，我刚来的时候还把我当成李胜了。现在我已经对她下了心理暗示，让她以为我们是李胜的好朋友，你们如果要问什么等会就可以问了。”
　　项明：“买粥的事情也是你跟晏迁说的？”
　　方辰：“我哪能想到那么细的事情，是晏迁让我一到疗养院就先去询问护工，了解一下李母平时的生活习惯。有了这层心理基础在，我的心理暗示也才能更成功。”
　　方辰：“李胜是个大孝子，每周雷打不动的会给李母送来这碗薏米粥。”
　　方辰：“但我刚刚来的时候还碰上另外一个人了。”
　　项明问道：“谁？”
　　“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出。
　　晏迁看向身后，顾化手里拿着一些资料从门外走进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顾化问道。
　　项明先一步开口，“关于李胜的事情，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一下李母，倒是顾助教为什么会来这里？”
　　顾化亮了下手上的缴费单，“李胜在基金会内部出事，副部长给李胜母亲转了一笔抚恤金，我是来帮忙办些证明手续的，顺便也看望一下李母。”
　　“可以请你在外面多等一会吗？”项明道。
　　顾化耸耸肩，退出门外，坐在走廊椅子上。“等你们把想问的问完了我再进去。”
　　项明听完也不客气，直接把门也关上了。
　　晏迁走近小声问道：“你在怀疑顾化？”
　　项明简短道：“知道我们动向和李胜的事情的人并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
　　方辰给李母擦掉嘴边的食物残渣，把垃圾收拾好，他对着晏迁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询问了。
　　晏迁走上前，给李母披上毛衣外套，“伯母，李胜之前有什么东西放在你这里或者对你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李母道：“他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又丢三落四了，找不到了才拐着弯让你们来问。”
　　“还是被您发现了。”晏迁笑道。
　　李母指了指床头柜，“他上周来的时候落下了个笔记本，我给收了放在抽屉里的，你们给他拿过去吧。”
　　项明立即走过去，果然找到一个灰色的皮制外壳笔记本。
　　他翻看笔记本。
　　其中大概记载的是他押运物资的相关日期以及一些日常的开支。
　　突然，一张黑底金边的名片从书页夹缝中漏出一角。
　　晏迁眼疾手快接住，是一张会员卡，卡面上写着“想要寻找你的第二天堂吗？乐园欢迎您的到来！会员编号：C72389。”
　　在右下角印着一片金叶子。
　　项明对红灯区的情况很了解，“乐园可不是李胜这种消费水平去得了的地方。”
　　晏迁暗地松了口气，刚好省了他用别的方法把项明引去‘乐园’。
　　晏迁建议道：“这张会员卡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笔记本里，或许我们应该去‘乐园’一趟。”
　　项明：“你说的对，‘乐园’晚上九点才开始营业，我们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准备。”
　　方辰凑过来，“怎么样？我的异能使用时间不能太久，会对人体造成损伤。”
　　“可以了。”晏迁走到李母面前，悄悄把精神力覆盖在掌心，他握住她的手，扶着她重新回到床上。
　　“伯母，我们下次再来陪您聊天，今天有事得提前离开了，您注意身体。”
　　“好，你们先去忙吧。”李母也感觉眼皮有些沉重，躺上床没一会就阖上眼休息了。
　　【污染值-600。】
　　这是晏迁能做的最后补偿。
　　项明走出门外，顾化站起身，“你们结束了？”
　　晏迁从身后走出，“伯母已经睡着了。”
　　顾化也没强求一定要见到人，“那我下次再来。”
　　方辰：“顾助教现在准备回基金会吗？”
　　“对。”
　　方辰：“那刚好，我们一起吧。”
　　他对着晏迁和项明示意了一下，然后就和顾化一起离开。
　　刚刚顾化在场，他不好说什么，于是他给方辰发了条短信，“谢谢你今天来帮忙，有空请你吃饭。”
　　方辰：“小事，但有机会我想尝尝你的厨艺。”
　　“没问题。”
　　晏迁抬头，项明已经走到前面先一步上车。
　　现在离乐园营业还有早，他们便先回基金会休整。
　　‘乐园’是一人一卡制度，项明把卡给了晏迁，他自己到时候再想办法混进去。
　　戚朔这时发来一条短信，“我让丘叔给你送了点东西去基金会，他在站牌那里等你。”
　　晏迁转头对项明，“麻烦等一下在站牌那里停一下。”
　　“好。”
　　项明看着一辆加长版黑色豪车停在那里，晏迁从斑马线径直走去。
　　丘叔从驾驶室走下来替他拉开后座车门。
　　晏迁有些惊讶，戚朔居然也亲自来了。
　　他只好坐上车。
　　戚朔递给他一套用防尘袋罩着的西装，同时还递给他一张同样的会员卡，编号为：S007。
　　但右下角的金叶子比李胜的那张多出整整三片。晏迁猜测这可能是某种会员等级。
　　戚朔解释道：“乐园是会员制，没卡进不去，他们看人下碟，这身衣服也是另一种入场券。”
　　“谢谢，但这个会员卡我已经有了。”晏迁从口袋里拿出来。
　　戚朔撇了一眼，只道：“你最好拿我这张，做什么会方便一点。”
　　“好，谢谢。”晏迁想了想，项明刚好也需要会员卡，现在有两张，就不需要他再额外想办法了。


第111章 乐园
　　晚上八点乐园门口。
　　一辆黑色的加长版豪车缓缓停下。
　　门口的侍者立即上前拉开车门。
　　从上面走下一个气质优越的男人。
　　身型较高，剪裁精致的黑西装将他的全身包裹，衣服面料质感高级，柔滑且垂坠感十足，简单的单排双扣设计，西装线条利落简洁，将他的肩部到腰间的线条清晰的勾勒出来，让人忍不住遐想。
　　男人的半长发随意的梳向后面，一双多情桃花眼眼尾向上，像柄藏锋的刃，带给人更多的是不能随意接近的危险。
　　他薄唇轻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拿出会员卡放在侍者手上，似乎对因为他而引起哄闹的人群熟视无睹。
　　旁边排队准备入场的其他人：“天啊，这是哪家的少爷？”
　　另一人道：“你们看，他身上穿着的是高奢SL的夏季新款吧。我记得还是限量款，一套下来得上百万联邦币。”
　　侍者目光一触即卡面上的编号，立即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恭敬的将卡还回去，然后侧身对着蓝牙道：“7号VIP到了。”
　　“7号！乐园的S级年费会员可只有十位。个个身份非富即贵，不知道这位帅哥是哪家的人。”
　　虽然晏迁早就猜测到戚朔的会员卡等级可能会比较高，可没想到会这么高。
　　但他可是来卧底的……
　　幸亏晏迁提前做了易容，就算他们拍下他的照片去查也查不到任何东西。
　　侍者躬身道：“这边请，先生。”
　　“等等，我还有个朋友。”
　　晏迁往旁边走了一步。
　　项明从车子里钻出来，西装被他的肌肉撑得快爆出来，人们看见他的脸便没了兴趣。
　　他有些不适得扯了扯束缚得要死的领带，脸上不耐更显得整个人凶神恶煞。
　　他狠狠地盯了一眼某个准备拿出手机拍照的路人。
　　他收回视线，把会员卡递给侍者。
　　侍者脸上并没有因为两人会员等级过大而露出鄙夷，只接着道：“就您二位吗？”
　　晏迁轻“嗯”一声。
　　“好的，请。”
　　侍者在前面引路。
　　皮鞋鞋跟与大理石地面接触发出“踏踏”的轻响，入口处中央矗立着巨大的水晶吊灯。
　　穿过挂着各式风格的艺术画长廊，他们来到更加开阔的中央大厅，巨大的穹顶设计，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与圣经有关内容的壁画。
　　正前方是螺旋式的黑金大理石楼梯直通二楼，上面还铺设了丝绒毯。
　　那名侍者把他引到这里便停下脚步，从旁边走出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穿着燕尾服，胸前别着金叶徽章的侍者，他主动道：“您好，今晚接下来的时间将由我来为您服务，您可以叫我‘夜曲’。”
　　晏迁微微颔首，“我这位朋友也和我一起。”
　　他的语气只是吩咐并不是商量。既然S级会员卡这么尊贵，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夜曲：“当然可以。”
　　“介于您是第一次来，我将为您简单介绍一下乐园的活动安排。”
　　“九点半点所有人必须前往苦乐剧场观看开幕剧，半小时后剧场结束便是会员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晏迁问道：“每个人都必须观看开幕剧吗？”
　　夜曲微笑道：“是的，如果不观看开幕剧将无法正式入场。”
　　突然，墙上的金灿灿的老式挂钟响了两声，大厅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往楼梯上走。
　　夜曲看了眼腕表，“现在剧场快开始了，剩下的部分我将在结束后再为您介绍。”
　　夜曲并没有带他们去跟着人挤人走楼梯，而是走向左边的走廊，那里有两步私人电梯。
　　他的手指按在电梯旁的小天使雕塑上，隐藏的电梯门才缓缓打开。
　　一开门晏迁就被金灿灿的反光背景给闪到眼睛。
　　连项明这种大老粗也觉得这种布置很俗气，手指在墙面上敲击了两下。
　　夜曲体贴地解释道：“这些都是纯金的。”
　　随后按下电梯二楼键。
　　有钱的好处是多的一步路都不用走。
　　电梯到达二楼，出了电梯就是一条走廊，房间编号从零到十，对应的也是会员卡上的编号。
　　夜曲带他们进入的七号房，进去之后就是环绕式的阳台观赏区，可以俯瞰整个剧场和舞台。
　　下面一排排的座位则是属于那些普通会员的，不一会就彻底坐满，会场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遵守着这里的规定。
　　晏迁收回目光，包间一共有两个座位，中间摆放了一些水果小吃和红酒。
　　夜曲微微弯腰，“就不打扰两位，我会在门口等候，有需要可以叫我。”
　　晏迁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目光继续放到舞台上。
　　房门再度关闭，项明在夜曲离开后迅速起身查看四周。
　　项明在手环上按了两下，打开屏蔽器，才开口道：“这一路上憋死我了。”
　　晏迁也默不作声的使用角色卡，放出四个小阴童去帮忙查看周围房间的情况。
　　项明扯下领带，把扣子也松开，吐槽道：“这什么俱乐部，还强制要求观看戏剧，坐在这里受罪半小时。”
　　“或许这个舞台剧有别的意义。”
　　晏迁站起身，他在下面开放座位区找到了胸前口袋插着一块红色手巾的顾桑结。
　　在他入场后，顾桑结就给他发了短信。
　　晏迁让他先按照雅各布说的做。自己会在暗处照应。
　　他给顾桑结又发了一条让他安心的短信，“我看见你了。”
　　顾桑结感受到手环震动，默不作声撇了一眼信息提要，悬着的心落下来一半。
　　“善”传回情报，十个房间里面，只有一三六九十的房间有人。
　　晏迁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隔壁的门没关严实，里面是有人的。只可惜有个夜曲跟着，要不然我们还能去交流交流。”
　　“用不着。”项明手掌放在墙壁上，“幸亏墙壁里面是金属做的。”
　　他伸出指尖点在墙壁，啵一声轻响，墙壁出现了个米粒大小的洞。
　　晏迁也起身站到墙边，但他比项明还多出了个从“善”眼中实时转播回来的画面。
　　六号房里坐着的似乎是一对夫妻。
　　年纪都大概在四十岁左右。
　　男子脸色难看，眼中布满红血丝，疲态尽显，眼神却一刻也不敢从舞台上移开。
　　女子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神色焦急，“你花了那么多钱进来，就为了看这个破戏，我们都已经连看快半个多月了，那人到底要让我们等什么，囡囡昨晚已经下发病危通知了！”
　　男子揉了揉眉心，起身把女子拉开，“你消停会，要是等不了就先回家，省得在我眼前晃得心烦。那不止是你女儿，也是我的，既然来到这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如果救命的东西那么容易得到，你敢放心吗？”


第112章 鲛人
　　晏迁走到阳台边缘。
　　红色帷幕缓缓拉开。
　　帷幕后是一个巨大的电视机框架，画面呈现黑白，画质很久远，似乎是播放的录像带。
　　狂风暴雨间一艘钢船从左边出现，在波涛汹涌海面颠簸。
　　船上站着几十个手持捕鱼枪的船员，仔细看他们手上的捕鱼枪要比正常的大许多，而这些船员也都个个壮硕无比，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无数的无人机从船上起飞，遍布在海面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突然，在船左前方一处海面的无人机纷纷亮起红灯。
　　浑浊的海面隐隐出现一抹红，在翻涌的海水间快速移动。
　　移动的方位被亮起红灯的无人机准确播报。
　　站在船舱较高处的一个脸上被部分金属改造的男人正看着助手拿着的屏幕，上面是从无人机扫描海底实时传回的画面。
　　男人暂停画面，逐帧高清。
　　红色的不明生物出现轮廓，它有着数条带着尖刺的触手，浑浊的金瞳穿透海面，即使通过屏幕间接呈现也能感受到一股瘆人的凉意。
　　男人浑然不察，脸上出现欣喜的表情。
　　他对着对讲机下达指令，“跟上去。”
　　船根据无人机提示驶向一处方位，大概过了半小时，他们看见了一处小岛，海岸处布满了黑灰色的锋利火山岩，像巨兽的獠牙，震慑试图进入这里的外来者。
　　入口处是两道险峻的峭壁，他们的船头太宽，无法顺畅通行。
　　男人当即下令，“换小船。”
　　机械吊臂下放三艘快艇，每个快艇上有十五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快艇迅速穿过峡口。
　　一进入海湾，湖水便泛起微光。
　　诡异的雾气将他们笼罩，就连坐在身边的人也看不清。
　　一股潮湿的鱼腥气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们，艇身剧烈摇晃片刻后恢复平静。
　　对讲机沙沙作响，随着一只断手一起滚落海水之下。
　　雾气迅速蔓延到大船所在的峡口。
　　天色逐渐昏暗，从海雾中隐隐传来低沉而悠远的旋律，既美丽又令人毛骨悚然。
　　连通快艇上的对讲机全部陷入失联状态。
　　助手面露急色，他走到男人身边问道：“有些不对劲，是否需要再派人去找找？”
　　男人不慌不忙道：“他们的生命检测仪情况怎么样？”
　　助手：“所有人都还活着。”
　　男人点燃雪笳，“那就继续等着。”
　　“咚！”
　　有什么东西撞上船身。
　　其中一名船员马上汇报，“报告！好像是快艇回来了。”
　　其余的船员拿出照明棒扔向海面。
　　无人机迅速拉近镜头。
　　蓝色的快艇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
　　他们的身上裹着潮湿的水草，脖颈上都不约而同有一圈撕咬的伤口，伤口渗出绿色液体。
　　船员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你们怎么什么也没带回来。”
　　下一秒，坐在穿上的雇佣兵齐刷刷的往船上望去，死气沉沉的白色瞳孔，一看就已经不是正常人类了。
　　他们咧开嘴，锯齿状的獠牙，尖锐的指缝间有类似鱼类的蹼。
　　随即一跃而上，利爪轻松划穿钢铁制成的船身。
　　几十个异变成畸变生物的雇佣兵攀附在上面船身朝上爬来，眨眼间他们已经快摸到船舱边缘。
　　船员反应过来，射出手中的鱼枪将最靠近的几个雇佣兵射下船。
　　其中一人喊道：“他们全都变成畸变生物了！”
　　男人眯着眼叼着雪茄，抄起旁边的长枪对准已经跃上船的畸变者，“砰！”
　　助手一直在监控海面动静，等看清楚时，声音不可控地因为恐惧破音，“海里还有好多！”
　　几十个鲛人从海底探出头，有力的鱼尾拍击水面，他们轻松地跃上几十米高的船舱边缘。
　　剩下的十几个船员在这群徒手能撕碎钢板的鲛人面前完全不够看。
　　不一会便成为这些鲛人的食物。
　　男人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问向助手，“都上来了吗？”
　　助手吞咽了一下，吓得有些腿软，“是……是的。”
　　雪茄只剩下一小节未燃尽，男人将它扔向栏杆下，烟蒂坠落船舱甲板的瞬间，船舱内开始渗水，直到将甲板全都覆盖才停下。
　　鲛人的尾巴在水中移动速度变得更加迅速，它们朝着高台上的男人滑来。
　　男人嘲讽似的笑了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狠狠按下。
　　一股电流顺着水面迅速传导，几十个鲛人抽搐后纷纷倒地。
　　船舱门打开，穿戴着黑色特质外骨骼的雇佣兵拿着**入场清扫，给鲛人都戴上颈环。
　　助手恍然大悟：“难怪您没有让精锐小队出来，原来在这里等着的。”
　　男人对着雇佣兵道：“1队和2队进入峡口，那个红色的大家伙还没抓到。”
　　鲛人倒伏在地上，眼中凶性不减，一旦有想袭击的心思便会被电流袭身。
　　它们的鳞片闪烁着淡淡的荧光，沾染着鲛人血液的空气中还带着股好闻的幽香。
　　两个雇佣兵夹着一个尾巴被枪轰掉一半的鲛人走过来，男人拿出匕首，猛地刺向它的下腹处，匕首应声断裂。
　　“据说鲛人的鳞片比金刚石还坚硬，看来是真的。”
　　男人把断掉的匕首扔给身边的助手，“把这次的武器数据反馈给那群军火供应商。”
　　助手手忙脚乱地接住匕首，“是。”
　　男人问道：“有没有伤员？”
　　旁边的装甲雇佣兵提着一个双腿受伤的船员走过来。
　　男人割下那个受伤鲛人身上的一块肉，然后点燃，几秒后顺着血肉滴落透明的膏状体，他把那东西涂抹到船员的断腿上，原本断裂的骨头竟然愈合了几厘米。
　　助手连忙记录。
　　男人满意地笑了起来，“好啊。”
　　地面上滚落几颗雪白的珠子，男人伸手捡起来。
　　助手好奇地问道：“这是鲛人珠？”
　　男人捏着其中一颗，“这东西碾碎了敷在脸上可以返老还童，那些贵妇肯定很乐意花大价钱来买自己的青春。”
　　“选一些不听话的鲛人注射催泪剂，剩下的都给我关起来。”
　　“鲛人身上的宝贝还真不少，身上的部位拆开卖也值了我们跑这一趟。在到达目的地前别弄死了。”
　　“是。”
　　对讲机传来通话，是刚刚被派去抓捕红色未知生物的1队和2队。
　　“报告长官，目标已捕获，我们还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第113章 拍卖
　　机械吊臂从海水中抓起被困在网兜中的红色生物放置在船舱甲板上。
　　全貌展现在众人眼前，这个红色生物就跟一只放大几百倍的章鱼差不多。不同的是它比章鱼多长一只眼睛。
　　前去抓捕的小队长来到男人跟前汇报，“我们把他逼入暗礁较多的浅滩内，连准备好的神经性毒素都没用上就抓到了。”
　　“然后我们就在那附近的海底洞穴发现了一个东西，这个怪物应该是在保护那个东西不被发现，有个队员只是伸手触摸了‘它’，污染值直接突破安全阈值，可奇怪的是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变化，并不是普通畸变。”
　　男人看向他，似乎被勾起一丝兴趣。
　　小队长对着台下的某个人喊道：“张林出列。”
　　被叫到名字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取下战术头盔。
　　小队长接着道：“张林的左眼在前几天对战食髓鸥时受过伤，已经差不多快全盲了，可刚刚突然复明。”
　　原本张林那只受伤的眼睛已经出现坏死的白翳，可现在却消失不见，在受伤前他是队里的狙击手。
　　“现在这小子的眼睛看得比以前还清晰，不信您可以试试。”
　　男人招招手，助手立即操控一架挂着白气球的无人机飞出船舱。
　　张林立即拿上狙击枪，在没有任何射击高倍镜辅助下仅凭肉眼进行瞄准。
　　扣动扳机。
　　“砰！”
　　子弹准确无误的射中八百米以外的气球。
　　又连续尝试一千米和一千二百米的距离，张林都全部击中，证明并不是巧合。
　　男人脸上出现一丝喜悦。
　　要知道现在联邦最高的肉眼射击记录可只有一百米，不包括对眼球进行义体改造的那群人和异能者。
　　而张林明显还没尽全力，一千二百米可能只是他的最低下限。
　　仅仅是摸了那东西一下，就能治愈身体上的伤处。
　　这东西要是带回去……
　　男人迫不及待道：“它在哪里？”
　　小队长让人抬上来一个黑色箱子，“但也有个弊端，这东西似乎是活的，注视太久还会被它操控。刚才有个队员就差点被它操控差点捅我一刀。”
　　助手递给男人一个特质的眼镜，黑箱子的外壳变得透明，里面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它没有形状。
　　非要形容大概就是一颗放大版的海胆，只不过形状每时每刻都在变，只有边缘的尖刺不变。
　　箱子内伸出探头，从它身上采集了一滴血液存放在一颗胶囊内，居然呈现的是红色。
　　男人拿着胶囊问道：“刚刚那个断腿的伤员呢？”
　　助手抬眼寻找，在角落的担架上找到了那个伤员，旁边的人突然道：“他没气了！”
　　“正好。”男人把胶囊递给助手，“拿去给他用。”
　　助手立即拿着胶囊走到伤员跟前，拿着针管把血滴取出后注射到他体内。
　　半分钟后，伤员突然开始抽搐，恢复心跳，断腿处开始重新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助手立即后退到安全位置。
　　周围的雇佣兵见状立即把枪上膛警戒。
　　五分钟后，伤员裸露的手臂血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断腿上的绷带被撑开。
　　红色的触手从断腿连接处生长出来如编麻花辫般在他的身上重塑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半小时后，他的双腿恢复如初。
　　一小时后，伤员重新睁开眼睛，坐起来迷茫地看着周围。
　　医生上前检测，他的各项体征都是健康的。
　　男人沉默片刻，眼中尽是狂热，“我们发财了。”
　　影片再后面的内容，大概介绍了这群人在返航途中抓捕到的其他不同种类的畸变生物。
　　比晏迁在天堂食品见到的还多。
　　随后屏幕陷入一片黑暗，红色帷幕被缓缓拉上。
　　在剧院两边出现了十几扇带着数字的门。
　　晏迁听见隔壁的中年男子站起来问向旁边的妻子道：“刚刚那个红色生物后面出现的那个东西在第几个？”
　　晏迁眉梢一挑。
　　【“读心”载入中——】
　　【链接成功！】
　　妻子原本看得就很心不在焉，但对那个东西也印象深刻，“好像是第五个吧。”
　　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激动，“走，赶紧去五号房。”
　　【找到了！那人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有能治好囡囡的东西。它连死人都能救活，更别提活着的人身上那点病痛。】
　　项明走到晏迁身边，他也察觉到了点什么。
　　“这些数字和刚刚视频里出现的畸变生物数量是一致的。那个捕捞船是去北方专门抓捕畸变生物的，和各个大公司都有合作，没想到这家俱乐部也参与其中，乐园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敢在监察部眼皮子底下开黑拍卖会，恐怕牵连的势力也很广。”
　　晏迁缓缓道：“这哪是开幕剧，分明是产品介绍会……”
　　先告诉会员今天会有哪些产品，以及各项产品的功能，然后就是按需选购了。
　　项明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晏迁毫不犹豫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们最好是分头行动。那个红色章鱼一样的怪物和那个像海胆能让死人复活的东西也许会有线索。”
　　“红色章鱼是第四个，另外一个是第五个。那我去第四个吧。”
　　与此同时，顾桑结给晏迁发来短信，“雅各布让我去五号房间。”
　　夜曲敲响房门进来，“两位先生打算去几号房？”
　　晏迁意有所指道：“每扇门后面的东西都不一样吧。”
　　夜曲：“相信两位都知道门后是什么了，您打算去哪扇门呢？”
　　晏迁问道：“如果选择其中一扇，还有可能去进别的门吗？”
　　夜曲：“每扇门的东西都是同一时间段竞拍，只要竞品没有被拍走，您就可以去。”
　　晏迁看向项明，他接着道：“我朋友不打算和我一个房间。”
　　夜曲道：“当然了，两位想去哪个房间，是你们的自由。这位先生如果需要人陪同我也可以安排。”
　　项明摆摆手，“我不习惯有人跟着。”
　　他对着晏迁道：“那我先去了。”
　　等晏迁走到下面时，那一对夫妇已经从五号门走了进去。
　　夜曲没有催促，立在旁边耐心的等待。
　　晏迁道：“一次只能看见一样太没意思了，有没有可以同时看见所有拍卖场次的地方。”


第114章 骚乱
　　四个小阴童除了“善”以外分别进入了其他不同数字的房间。
　　晏迁道：“如果我想同时竞拍多种竞品呢。”
　　夜曲声音带着遗憾，“抱歉，这里所有房间其实都是特别设计的，门一旦关上就只有拍卖成功才会打开，且为了保护隐私，没有任何设备能够将里面的情况转播出来，也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晏迁语调陡然变冷，“那我花钱办一张S级会员卡的理由是什么呢？”
　　夜曲微微躬身，“您在拍卖的时候享有优先权，也就是如果您的出价，两秒之内无人竞价，它就是属于您的了。在同样的出价情况下，您也是最终获得者。”
　　晏迁支了支下巴，表示对这个结果勉强满意，“厕所在哪里？”
　　既然无法走正当流程去不同的拍卖房间，那就只能用外挂来试试。
　　夜曲暗地呼出一口，对待晏迁更加小心翼翼，“在您的左手边那条走廊。”
　　“你就在这等着。”晏迁扔下这句话就走向厕所。
　　厕所从灯饰到洗手台也沿用的是同样华贵的装修风格——全金。
　　“善”出现在晏迁身边，“厕所没人。”
　　晏迁道：“好，我现在需要测试一下技能【A级·无尽漩涡】在这里是否可以使用，你帮我注意周围。”
　　系统电子音问道：【请选择开启漩涡的位置。】
　　晏迁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型地图。
　　他无法在没去过的地方设置漩涡门的位置，但其余三个小阴童相当于他的分身，它们所见就是他所见。
　　因此他现在就可以选择任意一扇数字的门在隐秘的角落开启漩涡。
　　时间有限他只尝试了项明和顾桑结所在的那两扇门。
　　两个房间进去之后都是一个狭长的通道，尽头似乎才是拍卖会场。
　　晏迁返回初始点，给顾桑结发送了一条短信，“你进入五号房了吗？”
　　“进了，但我目前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顾桑结所在的拍卖会场分布这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卡座，来这里的人挺多，不一会便坐满了。
　　顾桑结找了个角落拿了杯香槟站着，一低头晏迁居然打来了电话。他环顾四周，无人关注他后才连忙接通。
　　晏迁的声音莫名的给人安全感。
　　“从现在开始打开通话，你不用和我对话，我需要随时注意你那边的动静。”
　　顾桑结照做，打开手环扩音功能。
　　晏迁隐隐约约听见顾桑结那边传来的对话声才重新收回思绪。
　　“善”立即道：“那个叫夜曲的人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晏迁听完，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水龙头清洗双手，一抬眼，夜曲正好推门进来，“先生，拍卖快开始了，目前四号房和五号房已经满员关闭通道，您只能选择这两间房以外的。”
　　这么巧。
　　晏迁取了张纸巾擦手，把纸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内，“噢，那就去三号房吧，我记得是不是拍卖鲛人绡。”
　　夜曲：“是的，它制成的衣服寒暑不侵，还能根据人体结构调整大小，穿在您身上肯定特别适合。”
　　晏迁不明意味的笑了声，“还没见到就说适合了，你们这里卖东西都这么随意？”
　　夜曲走在前面带路，问道：“您是否想要隐藏身份？我们也准备了面具。”
　　晏迁淡淡道：“不用了，他们要有实力抢那就尽管来。”
　　他不想用这里的任何东西。
　　走到一排房间门外，四号房和五号房的门果然已经关上，门口还站了两个侍者。
　　晏迁收回目光踏入三号房。
　　长长的甬道内，只余两侧立着的展柜间有微弱的冷光。
　　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展柜里都陈列着一具鲛人的干尸。
　　它们都保持着不同姿态，宛若被定格在生前的某个瞬间。
　　它们的肌肤晶莹剔透，并没有变得枯瘦发黄。
　　丝绸般的卷发从头顶垂落只脚踝处，空洞的眼窝残留这一抹幽蓝色泽，鱼尾的鳞片虽然有些脱落，但仍然可以窥见生前的美丽，给这些逝去的生命添上一丝诡丽。
　　有些鲛人嘴角微张向上，看起来十分僵硬，像是死后被人拉扯出来的，能够展现它们那些细小而锋利的牙齿。
　　晏迁从这些鲛人间穿行而过，总有种它们还活着的错觉。
　　夜曲悉心介绍，“这些都是一比一仿真还原的，并不是真的鲛人尸体。”
　　直到通过所有展柜，晏迁感受到的那股注视感才消失。
　　会场里面的座位被一个个屏风隔开从高到低像呈阶梯状分布。
　　晏迁选了个靠边中间的位置，夜曲立着他身边，还贴心的拿来了一些甜品。
　　中间的台子上出现穿着白马甲戴着笑脸面具的主持人。
　　身后两人，其中一个推上一人高的架子，另一个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皮质手提箱。
　　黑布拉开，圆柱形的玻璃罩内是一件婚纱。
　　鲛人绡在灯光下散发梦幻的光泽。
　　婚纱的裙摆宽大而流畅，彷佛在深海的波涛中起伏，层叠的鲛人绡自然垂坠，隐隐闪烁着海蓝与贝壳般的银白。
　　婚纱胸前点缀着细小的珍珠和蓝宝石，形成了反复的花纹，像是海底盛开的美丽花朵。
　　腰间设计尤为精致，一条鲛人绡制成的腰带缠绕其中，上面绣满了用银丝和金线勾勒的波浪图案。
　　让人忍不住为之心倾。
　　“今天三号房的竞品是这条鲛人绡成品婚纱，以及这一段还未来得及剪裁的鲛人绡。”
　　“要知道一个鲛人身上可只能产出二厘米的鲛人绡，这一条婚纱可就足足用了二十米的面料，还不提上面所用的金丝银线以及鲛人珠。”
　　“穿上这条婚纱，你将是全场最美的新娘，海神将会祝福你们的爱情永恒。”
　　他的前方坐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两人特地选了个大沙发可以窝在一起。
　　女人摸着手上的戒指娇嗔道：“今天说什么也得把那条婚纱拍下来，结婚当天穿我多有面子啊。”
　　男人：“放心，它跑不了的。”
　　但晏迁除了看见它的美丽，还看见了高到无法忽视的污染值。
　　【污染值：4987。】
　　难怪要用罩子罩起来，怕也是为了防止污染泄出。
　　鲛人的血管里会产出一种透明的丝线，而这种东西就被人类称为鲛人绡。
　　二十米的鲛人绡最起码要杀一百个鲛人才行。
　　鲛人本身就是一种畸变生物，如此强怨念制成的东西没有被污染反而会奇怪。
　　主持人拿起小木锤敲了三下，“拍卖开始，起拍价一百万联邦币。”
　　“一百万零一。”
　　“一百万五十。”
　　……
　　参与竞拍的基本上都是携带女眷的会员，场内也没有可疑的人。
　　晏迁觉得索然无味，准备想办法甩开夜曲去别的房间溜达。
　　“看得我突然嘴馋想吃鲛人鱼片了，最好是现杀的那种。”
　　夜曲愣了一下，确实挺突然的。
　　“这恐怕有些难度，您可以考虑换一样别的吗？”
　　晏迁指尖在把手上点了点，好整以暇道：“那我也需要考虑下个月是否依旧续费会员。”
　　夜曲面具下的表情变了变，“我这就去协调，请您稍等。”
　　他匆匆离去。
　　甬道那边现在没人，正是适合开启漩涡门的地方。
　　他刚准备起身，台上便再次响起三声木锤声。
　　“嘟！嘟！嘟！一百八十万成交。”
　　晏迁悄无声息的离开会场，甬道一片黑暗。
　　他再往前走了一点，依旧没看见光亮，两侧的展柜已经变得空荡荡。
　　“善”站在他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
　　微小的呓语从四面八方传来，他身边似乎都是人影。
　　【危险直觉】被激活，就在晏迁准备下意识使用角色卡。
　　背后一道冰冷气息靠近，温热的手掌虚捂住他的口鼻，同时钳制住他的手。
　　“嘘。”
　　晏迁没有反抗，眼前的一幕让几乎他冻在原地。
　　水腥气扑面而来，一只只瞳孔泛白，身上腐烂得只剩下白骨的鲛人摇曳着尾巴朝着会场方向走去，数量庞大到彷佛置身某处兵马俑葬坑内。
　　离晏迁最近的鲛人歪着头和他对视，突然凑近嗅闻了几下。
　　原本桎梏住他的手臂横档在晏迁跟前，那只鲛人像是闻到什么令人恐惧的味道，猛地向后退去，跟上大部队。
　　晏迁目光一凝，手腕反转，回身瞬间，一柄银蓝色镰刀已经握在手中。
　　“锵！”
　　刀锋在墙上擦出一道火花，最后悬在身后那人的喉间。
　　是原本应该离去的“夜曲”。
　　“夜曲”用指尖抵着刀锋挪开一寸，“是我，别那么凶。”
　　他勾着面具向上露出半张脸。
　　浅蓝色的眼睛带着浅浅笑意，白色的长发从面具间垂落。
　　晏迁收回镰刀问道：“夜曲呢？”
　　“某个角落睡觉吧。”戚朔道。
　　晏迁：“那群鲛人是怎么回事？”
　　戚朔靠在墙边，“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把这个过程提前了。这里越乱不是对你越有利吗？”
　　“你找到雅各布了吗？”
　　戚朔：“具体方位不清楚，但我很确定他就在这里，现在的乐园大概也是他异能制造而成的空间。”
　　“啊——”
　　晏迁蓝牙里传顾桑结那一边的尖叫声。


第115章 双面屠夫
　　进入会场后的顾桑结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大概是从那群穿着斗篷的人把布满红色诡异纹路的黑箱子抬上来的时候。
　　在场的会员都全部无法自拔把目光陷入那个东西上面，顾桑结是现场唯一清醒的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污染值高到吓人。
　　等他想要将这消息传递给晏迁时，他发现通讯虽然还是连接状态，但已经陷入一种奇怪的停滞状态。
　　他无法和晏迁沟通了。
　　顾桑结怀疑可能也是台上那东西搞的鬼。
　　其中一个男人把头上的兜帽掀开，露出那张顾桑结做梦也想杀死的脸——雅各布。
　　他身旁的一个看起来较瘦的红袍侍者道：“主教大人，加上这一次，人数再怎么也够了吧。”
　　“这一批里面有上佳的吗？”雅各布目光在台下的会员中搜寻。
　　顾桑结所在的角落比较暗，雅各布并没有立即注意到他。
　　红袍侍者道：“据说S级会员里面有合适的。四号房那边也混进了个异能者，说是来找人的。”
　　雅各布无所谓道：“反正不管是谁，来了就都别想走了。”
　　“相信各位都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雅各布站在主持台前，拿着木锤，吊儿郎当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三下，“竞拍开始。”
　　左边第一个卡座的会员率先举牌，“一千万联邦币！”
　　旁边的会员立即接着道：“三千万联邦币！”
　　“三千五百万联邦币！”
　　雅各布抬手打断，“只有钱就太没意思了，游戏规则稍微变一下。”
　　“大家可以拿除钱以外的任何东西来竞拍，直到让我满意为止。”
　　第一排第一个会员起身走到黑箱子前面，他把手放在箱子上，立即便冒出红色的丝线缠绕住他的手指。
　　雅各布支着下巴问道：“你愿意拿什么交换？”
　　“我的妻子，她年轻貌美，我想用她的青春来交换我的青春。”
　　那个男人把头上的假发摘下，整张脸跟癞蛤蟆似的长着大块的疙瘩。
　　雅各布：“有点意思。”
　　另一个胖子唰的一下站起来，泡沫星子都激动地飞了出来，“一个妻子算什么，我有十几个小情人可以用来交换。”
　　雅各布摇摇头似乎不太满意，“重复的就没意思了，必须拿属于你的东西来交换。”
　　后面卡座的人也坐不住了，“我可以拿刚满月的儿子来换，希望能治愈我身上的癌症。”
　　这个回答似乎打开了在场其他人的新思路。
　　于是有人接着道：“我可以拿我年迈的父母来换。”
　　……
　　争论越发激烈，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渲染到顶点。
　　直到其中一人冲动拿起眼前的用来吃甜点的叉子插向旁边跟他竞价的人的脑袋。
　　“啊！！”
　　这一声惨叫像是洒向鲨鱼群的饵料，将局面彻底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雅各布笑了起来，“好啊，杀死你的竞争者，你就是唯一的赢家。”
　　这些会员都已经杀红了眼，顾桑结即使不主动参与，也会被动卷进去。
　　现场局势变乱，他或许可以趁机……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枪，佯装和其他人打斗慢慢靠近。
　　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下，从黑色箱子上探出了无数红色丝线，扎入这些尸体上。
　　尸体的血液顺着这些丝线流入黑色箱子里，不一会便干瘪下去。
　　黑色箱子上的红色纹路越来越多，像是吸饱了的样子。
　　雅各布走到箱子前查看，背对着台下。
　　就是现在！
　　已经距离主持台不到两米的顾桑结举起手枪扣下扳机。
　　子弹分明穿透了雅各布的心脏，可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两名红袍侍者反应过来，上前欲抓顾桑结。
　　顾桑结的手掌脱离身体悬浮到空中，瞄准靠近他的红袍侍者毫不犹豫地连开数枪。
　　红袍侍者还没有完全被神血同化，依旧是肉体凡胎。
　　被子弹贯穿后就会彻底死亡。
　　雅各布摸着下巴绕有意思的看着顾桑结，“看来小白鼠也学会咬人了。”
　　剩下的那个红袍侍者也渐渐不敌顾桑结的攻势，他仰头喝下一小管红色液体，“愿你我皆永生！”
　　他的一只手臂不断膨胀完全与现有的人体比例不相符。
　　漆黑的双目只余杀意。
　　他一拳猛击正中顾桑结腹部，攥住顾桑结的头狠狠砸向地面。
　　顾桑结的视线被鲜血模糊，比力气他完全不是异化后的红袍侍者的对手，手掌再次分离，枪口直接对准红袍侍者的眼睛。
　　“砰！砰！砰！”
　　红袍侍者的头几乎被他轰成了一坨烂泥，弹夹已经完全打空。
　　可谁知下一秒，红袍侍者的伤口迅速修复，他嘎达一声扭正因为后坐力骨折的脖子。
　　顾桑结的胸口被他踩在脚下，红袍侍者握紧双拳重重砸下去。
　　心脏碎掉他大概会死吧。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连普通的畸变者都打不过，谈何杀死雅各布。
　　顾桑结心有不甘。
　　在拳头离他只有一寸时，一道带着冰凌的寒风将红袍侍者掀翻。
　　顾桑结只感到视线之中有一道银光闪过，红袍侍者被一柄银蓝色镰刀从中间分开。
　　随后无风自燃，化成灰烬。
　　戴着银色鹿角面具的男人对他伸出手，问道：“没事吧。”
　　顾桑结的直觉告诉他，这人是晏迁。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肿了起来，半眯着眼看向来人。
　　顾桑结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整个人十分狼狈。
　　他握住鹿角面具男的手借力站起来，“谢谢，我没事。”
　　晏迁并不介意顾桑结看出来，他将目光重新放在台上的雅各布身上。
　　雅各布正从黑色箱子里拿出一枚跳动的心脏装进更小的盒子里，回过头看见晏迁，“哎呀，好久不见。”
　　晏迁薄唇微抿，在他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欺身向前。
　　冰凌将雅各布的双脚冻在原地，让他完全无法移动。
　　刀锋擦着他的耳边落空，晏迁用冰包裹着拳头一记正拳砸向雅各布鼻梁。
　　膝撞，勾拳，鞭腿。
　　雅各布被逼到主持台边缘，一脚踩空，装着心脏的小盒子不小心从手中脱离。
　　顾桑结操控断掌接住小盒子。
　　晏迁把雅各布踹翻在脚底，但他隐隐觉得今天的雅各布有些太弱了……
　　雅各布被踩在地面还能笑出声。
　　突然，锁链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哐！”
　　一柄铡刀从天而降，目标直指顾桑结，晏迁瞳孔微缩。
　　冷气上蹿，在顾桑结头顶凝成冰盖争取了一秒缓冲机会。
　　“善”揪着顾桑结的衣领猛地把人向后拖，把他带离攻击范围。
　　铡刀劈碎冰盖力道仅仅卸去两分，落在地面硬生生劈出一道裂痕。
　　小盒子落在一只皮肤呈褐色，布满皲裂鳞片的手中，铡刀柄缠绕这一根锁链另一头握在来者手中。
　　来者浑身裹着块灰色的袍子，上面沾着血污，一张脸分为半人半怪物。
　　他正是晏迁和项明在寻找的归方。
　　现在的归方体型比之前还要壮硕，且似乎已经失去人类意识。
　　晏迁伸手钳制住雅各布喉咙，将人提起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雅各布咳嗽几声，依旧笑着，从喉咙里挤出两字，“你猜。”
　　腥臭的腐蚀性粘液飞溅到晏迁这边，他挥手凝出冰墙阻挡。
　　雅各布抓住机会脱身，归方拔出嵌在地面的铡刀抗在肩上，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雅各布。
　　雅各布笑嘻嘻道：“我就不奉陪了，就让他好好招待你们吧。”
　　说完，他便退到阴影中消失不见。
　　顾桑结走到晏迁身边，“抱歉，我没保住那盒子。”
　　晏迁：“没事，但你已经受伤，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帮助。我先送你出去。”
　　一道漩涡门在他身后开启。
　　项明却从里面钻了出来。
　　三目相对，一时气氛变得很安静。
　　难怪刚刚戚朔分明是和他一起通过漩涡门的，可最后到这里的却只有他一人。
　　他以为只是偶然性的失误。
　　现在看来，大概是被这里的环境影响了。通过漩涡门的人可能分散在不同的地点，而且目的地也不一定是他想要的地点。
　　戚朔之前有说过，乐园现在已经是由雅各布的异能所构成的场景。
　　项明看见熟悉的鹿角面具男，又看见了顾桑结。
　　“你……还有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桑结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在不需要解释。
　　因为归方没有给他们叙旧的时间。
　　他攥紧锁链一头，将看起来有几十公斤重的铡刀轻松地挥舞起来，朝着他们迅速砍来。
　　三人各自分散躲开。
　　项明躲过一劫后才发现，攻击他们的人是归方。
　　晏迁快速解释道：“抓走归方的是永生教会的主教之一雅各布，他不知道对归方做了什么，他现在畸变程度很高。”
　　“雅各布人呢？”
　　项明五指微张，所有掉落地面的金属刀叉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晏迁道：“他从那个通道逃走了，既然你来了，归方就交给你了。”
　　项明把所有刀叉融成液体朝着归方流动而去，变成枷锁捆绑住归方的双脚。“好，你先去吧，我等一下就来。”
　　晏迁见归方被困住立即向通道内移动。
　　顾桑结当然是选择跟上晏迁，“那我也去帮忙。”


第116章 二合一
　　通道门在身后关闭。
　　顾桑结走到晏迁身边，“我刚刚放了一节小手指在雅各布的口袋里。”
　　从墙壁上的挂灯透出的暖黄灯光印照着整个走廊。
　　晏迁问道：“你能感知到他大概在哪里吗？”
　　“就在前面。”顾桑结回答。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晏迁突然伸手将他拦下。
　　几根头发从顾桑结的眼前飘落。
　　在昏暗的灯光中，几乎隐形的丝线布满了整条走廊。
　　晏迁轻打响指，冷气四溢，四头寒冰豹甩着尾巴朝前冲去。
　　利爪挥上丝线的瞬间，原本摧枯拉朽之势的冰棱却如以卵击石般碎裂。
　　丝线间有间隙，顾桑结可以分解身体之后通过。
　　晏迁道：“你先过去。”
　　顾桑结马上明白了晏迁的意思，认为晏迁肯定有别的办法可以过去。
　　他分离身体，每一部分从丝线的缝隙间穿行而过。
　　晏迁取下鹿角面具瞬间，寂静的黑气从下至上将他包裹起来。
　　【您已使用角色卡“梦域领主”。】
　　【您已使用阴影穿梭。】
　　瘦长鬼影般的身形在阴影处不停的跃迁。
　　顾桑结双脚落地时，晏迁已经站在他的眼前。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
　　他们面前出现了几扇漆黑的门。
　　晏迁问道：“你能感应到雅各布在哪里吗？”
　　顾桑结从每一扇门前走过，最后停在第三扇门前。
　　“这一扇门背后的感应最强烈。”
　　顾桑结握住门把手拉开，一片白光根本看不清东西，“我们要进去吗？”
　　身后的“晏迁”却在此时嘴角裂开快到耳边，他猛地伸出手准备将顾桑结推入门后。
　　真正的晏迁一脚踹在冒牌货的膝窝处，他一手拽住顾桑结，一手拽住门框，就在把顾桑结拉出门的瞬间，那个冒牌货也迅速改变目标，他的四肢像蜡烛般融化迅速钳制住晏迁，两人因为惯性往门里倒去。
　　顾桑结跌坐在地，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白光过后，晏迁的视野逐渐变的清晰。
　　他行走在一处小镇街头，街边的悬浮广告上的日期显示现在是3020年12月28日。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雁城的地方，街面飘着小雪。
　　他取下鹿角面具，装备角色卡后，他的耐寒能力也直线上升。
　　他对这个地方毫无印象，自己应该没有来过。
　　他的口袋里有轻微的动静，一根手指从里面探出一点指尖。
　　不管这里是哪里，找到雅各布或许才是唯一出去的办法，还好顾桑结足够机灵。
　　晏迁问道：“你能感受到雅各布在哪里吗？”
　　手指上下点了点，表示知道。
　　晏迁：“带路吧。”
　　因为让一根手指在前面带路的画面太过毛骨悚然，晏迁便伸手放进口袋里，让手指在他的掌心画方向箭头。
　　大抵是顾桑结本体在这里的力量太弱导致感知力也不是特别强，他们很多次都走进了死胡同。
　　就在晏迁耐心快耗尽时，他们总算从七拐八拐的箱子里绕出来，来到一处悬浮车站站牌前。
　　车牌为421的悬浮公交停靠进站。
　　手指在他的画道：“上。”
　　晏迁坐上车，没想到手环的支付功能还能使用。
　　车厢内没有几个人，晏迁径直走向末尾。
　　手指在他路过一个穿着白衬衣打领带的男人时突然戳了一下晏迁掌心。
　　晏迁走到那个男人斜后方坐下。
　　他口袋露出一角名牌，写着“生命研究所”五字。
　　这个男人是研究员？
　　晏迁想要获取更多信息才行，于是他决定对这个研究员使用异能。
　　【您已使用技能卡“灵魂链接”，可以短暂操控目标，拥有对方的视野和身体掌控权，追朔部分记忆。】
　　这个人异能等级在他之下，他技能使用的很成功。
　　但他没有选择立即操控这个研究员，而是选择旁观者视角。
　　这个研究员名字叫李满，是“生命研究所”所长助理。
　　这个生命研究所表面上是用来观测珍惜物种的，背地里却实联邦用来培训异能者的特殊机构。
　　他们把雁城各个地区发现的十八岁以下的觉醒异能的孩童全都送往这个“生命研究所”。
　　进行封闭洗脑式的培训，全心全意的为联邦服务。
　　晏迁知道研究所的位置，为了不引起李满的怀疑，他在研究所的前一站下车，然后再尝试使用一次“阴影穿梭”从车窗进入，躲藏在李满的影子里。
　　李满只觉得背后一凉，今天的温度似乎比昨天更低一些。
　　到站下车。
　　李满从站牌处沿着公路继续往前走，走向左前方的岔路口，大约过了五分钟。
　　远远地才看见写在一座高约三米厚重的金属门上写着“生命研究所”五个字。
　　围绕研究所的铁丝网是特制的高压电网，上面挂着警示标志，“危险，禁止入内”。
　　电网外的草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完全没有死角地带。
　　门口的两座塔哨站着两名穿戴着制式装备的持枪警卫，偶尔能听见几声尖锐的鸟鸣声。
　　李满从口袋里拿出工作名牌挂在脖子上，大门两侧的红外线检测仪和监控摄像头在同一时间扫描他的全身。
　　大门“咔哒”一声轻响，机械电子音从扩音器响起，“欢迎您，研究员李满。”
　　金属大门后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墙壁由光滑的合金材料制成，泛着冷光。两侧镶嵌着荧光色的LED灯条。
　　通道尽头是一步大型货梯。
　　货梯口站着四名警卫，其中一名警卫脚边趴着一只狗。
　　它看见李满到来，对着他的影子吠叫了两声，险些扑了上去。
　　警卫攥紧绳索，并对警犬发出指令，“坐！”
　　谁知警犬压根不听从指令，兴奋得差点拉不住。
　　另一名警卫问道：“李助理今天身上有带什么别的东西吗？”
　　李满把随身物品全部放在安检台上扫描，也有些疑惑，“没有啊。”
　　他怕狗，但平时为了和这只狗缓和关系还会带点零食投喂，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谁知今日这狗却有点反常。
　　躲在阴影里的晏迁露出【梦域领主】的真面目，那只狗看见血瞳便吓得夹起尾巴缩到警卫身后。
　　李满见狗安分下来，赶紧拿着随身物品和公文包乘坐货梯离开。
　　电梯到达二层。
　　这里是实验室与数据中心，实验室的墙壁全是无菌的白色，通透的玻璃隔间里摆满了各式研究仪器，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在其中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一人正准备乘坐电梯，他看见来者是李满，立即道：“李助，你今天可得小心点，刚刚所长不知道收到什么消息，在办公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进去的人都被她给骂了出来。”
　　李满道：“知道了。”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放下公文包，从茶水间拿了几块饼干，泡了一杯茶放在托盘上，随后来到所长办公室门口。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满推开门。
　　“所长。”
　　女人身姿挺拔，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外套，长发梳成利落的高马尾，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与锐利的下颚。
　　深邃的眼眸如鹰般锐利，彷佛能一眼看穿谎言，但此时她的眼下隐隐泛青。
　　李满知道她肯定又熬了一个通宵。
　　他连忙将茶点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您吃点东西先。”
　　晏迁却有些意外，因为这张脸，他也曾经见过，甚至还知道所长的名字。
　　宁婉清。
　　只不过现在的宁婉清比起上一次见，眼角多出了很多皱纹。
　　那个时候的宁婉清才刚到预产期，现在的时间线大概在那之后。
　　宁婉清对她这个助手态度倒好上几分，她把蓝牙耳麦取下扔到桌面，走向沙发前坐下。
　　茶点是按照她的喜好准备的。
　　热茶驱散她的疲惫。
　　宁婉清道：“你准备一下，待会跟队去乐游镇那边一趟，把那东西找回来。”
　　“出什么事了吗？”李满问道。
　　“从海上运来的一个重要物资在乐游镇那边遗失，本来应该我亲自去一趟的，可我得去应付上面的人，现在研究所里只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宁婉清说着从旁边衣架上换上统一的白色制服外套。
　　雁城位于东部山区，一共由四个小镇连接组成，乐游镇便是位于最北边的那个小镇，也是三个小镇中人口最多的。
　　虽然宁婉清没有过多透露那个物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从海上来的，多半和畸变生物有关。
　　宁婉清强调道：“乐游小镇外围我已经派附近的军队进行管控，不管发生什么，以物资的安全为优先，那可是关乎整个联邦的安全。”
　　“副所长的位置空缺已久，你跟着我磨练了这么长时间，等这次回来，我就帮你向上面申请。”
　　李满面上一喜，这一趟纵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
　　宁婉清想了想补充道：“噢，对了，去之前先去研究室一趟，我给小七准备了点礼物。”
　　李满离开办公室后便前往武器研发部，负责人提着一个银色长方形箱子交到他手上，“这东西凶得很，也不知道谁才压得住他。”
　　“所长说交给小七。”
　　负责人抬了抬眼睛，“那这把刀就再适合不过了。”
　　李满掂了掂箱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他提着箱子前往货梯，整个异能者小队共八人已经全部在里面等他了。
　　晏迁也得以看见大概十四岁左右的戚朔。
　　这时候的他在人群里也高的很突出了。
　　虽然还没有现在的戚朔肩膀宽阔，但也显得修长匀称，肌肉线条隐约能看出长期锻炼带来的紧实感，双腿笔直。
　　他的眼睛透过面具后冷冷看向李满。
　　李满摸摸鼻头，他应该没怎么得罪小七吧。今天怎么个个看他都不顺眼的样子。
　　这支异能者小队的成员都是按照编号命名，从一到八。
　　一个短寸头青年率先笑着跟李满打招呼，“李助，这次也请多多指教。”
　　他的编号是002，同时也是这支异能者小队的队长。
　　晏迁默默收敛气息，让自己的存在感变低一些。
　　晏迁不会因为戚朔的年纪小就小瞧他，他可是实打实的S级异能者。
　　虽然他们在小时候遇见过，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可不敢指望戚朔在这种场景下发现他会友好地请他吃饭。
　　一辆装甲车停在研究所门口。
　　所有人依次上车。
　　戚朔则是在倒数第二个。
　　李满拦下他，“这东西是所长送你的礼物。”
　　戚朔打开箱子瞥了一眼，那一柄大杀器赤霄刀，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晏迁心想，这小时候的戚朔怎么比长大后还沉默寡言的，跟块木头似的。
　　李满坐在装甲车最末尾的位置，戚朔坐在他对面。
　　戚朔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
　　幸好戚朔一上车就闭目休息，似乎没发现他的存在。
　　李满拿着平板查看手里的文件，“乐游镇现在已经分为A区和B区把控，你们需要分成两组分别前往。”
　　“我会跟着小七这一队，到了之后另外一个同事会跟着002那一队。你们要搜寻的目标上面会有研究所的识别码，手环上可以进行定位，找到之后优先送出管控区。”
　　“管控区也许会存在其他的人，但只要是阻拦你们找回目标的，一律清除。”
　　除了戚朔以外，其他人同时道：“是。”
　　“目标长什么样子？”戚朔抬眼问道。
　　李满愣了一下，“资料上并没有公布目标的模样，所以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你们以识别码为准就可以了。”
　　戚朔再次问道：“东西是从海上过来的？”
　　李满：“对。”
　　“离研究所最近的港口在雁城西边的樟木镇，为什么押运的人要绕远路停靠在乐游镇？”
　　戚朔的话让李满背后莫名出了一点冷汗，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李满干笑两声，“也许是因为西边的港口冰层太厚，所以才迫不得已选择其他的港口停靠。”
　　戚朔没再答话，似乎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
　　晏迁觉得戚朔不会无厘头的问这个问题，他暗自记在心底。
　　装甲车似乎已经停下。
　　车门从外面打开。
　　冷冽的寒风裹挟着冰渣迎面刮来。
　　李满在手环上点了几下，开启自动调节体表温度功能。
　　戚朔拿着刀从车厢跳下来，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军人，有些武器甚至是用来对付大型畸变生物的。
　　李满跟一个少尉军衔的人在交谈。
　　“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李满问道。
　　少尉道：“我们派出去了十支小队，到现在没有一支小队平安回来，进去之后通讯也会断开，我们无法得知里面情况如何。”
　　“你们只有十个人吗？”
　　李满回答：“是的，我们会分成两组分别前往。”
　　听闻这句话，上尉的表情一言难尽，“才十个人还得分成两组，上面是派你们来送死的吗？”
　　李满只是笑笑不说话，这种话他可经常听。
　　这个时候的监察部还没有成立，人们对异能者的认知也不是特别多。
　　少尉只以为他们是某个高官的直系部队。
　　少尉挥手叫来下属，让他给另外五人安排一辆车。
　　“不管如何，祝你们一切顺利，平安回来。”
　　装甲车再次启动，这次开车的人是戚朔，李满坐在副驾驶。
　　他们进入的是B区。
　　乐游镇一开始的规划定位是旅游小镇，所以一开始便修建了控温系统，从外面看去，像是有什么玻璃罩罩在了乐游镇上方，能让乐游镇里面保持一年四季如春的舒适感。
　　可现在乐游镇的半空中那个透明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轰出一个大洞，雪从破洞往下漏。
　　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
　　李满打开扫描仪，搜寻目标所在位置。
　　装甲车从街道上驶过，在一层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
　　他们已经在这里转了三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李满才开口道：“装甲车内会隔绝部分信号，我们可能得下车搜寻了。而且我们也没看见那些进入搜寻的小队，似乎有点不对劲。”
　　戚朔没什么意见，他把车停在一处公园前。
　　左边是地铁站，右边是商圈。
　　戚朔敲了敲身后，示意车厢的三人下车。
　　“两小时后在这里汇合。”
　　“是。”
　　五个人再次分组，戚朔，008还有李满一组前往商圈。
　　005和006一组，前往地铁站。
　　戚朔走进一家大型商场，008向上搜寻，戚朔和李满向下。
　　至于为什么李满要跟着戚朔，是因为只有他在战斗中还有余力护住李满。
　　进入这里后通讯便有些失灵。
　　戚朔摘下一个耳麦用来听周围的动静。
　　李满看着扫描仪，没有丝毫变动。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超市。
　　所有的灯都亮着的只是没有人。
　　儿童摇摇车在超市入口自动播放着儿歌。
　　在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瘆人。
　　李满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幸存者，说不定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戚朔不答话，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突然，扫描仪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在他们左前方。
　　戚朔记下了标在入口处的地图，他们目前在的区域市食品区，左前方的那个是家具区。
　　李满将枪上膛，随时做好对战的准备。
　　家具区是按照“回”字形设计的，一旦进入就只有彻底逛完才能离开这个区域。
　　突然，戚朔听到细微的抽泣声，一个黑色的双开门衣柜前当着许多沙发。
　　李满立即上前清理，他猛地拉开衣柜，里面居然蹲坐着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腕内测有一道数字编号。
　　那就是联邦特有的识别码。
　　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李满把小女孩从衣柜上抱下来，安抚道：“没事了，叔叔带你出去。”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他们都死了。”
　　“怎么死的？”戚朔可没有李满的耐心。
　　小女孩似乎有些怕戚朔，往李满身后缩了缩。
　　李满拍了拍小女孩后背，“别怕，这个哥哥也是来保护你的。”
　　小女孩哽咽了一下，“没看清楚，只知道杀死他们的怪物黑漆漆的还会飞。”
　　李满和戚朔对视一眼，“我们先出去吧，这里还不算安全。”
　　戚朔走在前面，李满牵着小女孩走在他身后。
　　两人都没看见小女孩悄悄勾起的嘴角。
　　“我是从服装区逃过来的，那些东西可能还在那边。”
　　服装区和他们过来的食品区是相连的，此时再原路返回危险可能会增加。
　　戚朔看了眼地图，“那就只能从运动区出去了。”
　　打定主意后，他们立即动身。
　　刚进入运动区的时候一切正常，直到他们走到健身器材板块时。
　　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有什么稀稀疏疏的声音。
　　李满感觉有什么东西湿漉漉的滴在他手背上，他打开手环照明系统。
　　那个液体粘稠腥臭，像是……某种生物的唾液。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花板。
　　一种头部扁平没有眼睛，但额头两侧长着硕大耳廓，犹如雷达天线，高约两米，身体瘦长，背后还长着巨大漆黑的蝙蝠翼生物正倒挂在天花板。
　　它的尾巴长度超过身体的一般，末端带有尖锐的骨刺，尾巴在空中晃来晃去。
　　小女孩第一次看见这种怪物的真面目，被吓得发出尖叫。
　　捕获到声音的蝙蝠怪物尾巴灵敏地朝着李满所在位置攻击而来。
　　戚朔横打刀鞘将李满带到身后，拔刀迎了上去。
　　蝙蝠怪物躲避及时，只被烈焰蹭到一点火星子。
　　“跑。”
　　戚朔当机立断。
　　他直接选择最短距离，暴力拆墙穿过。
　　蝙蝠怪物张开嘴，无声嘶吼，挥动蝙翼朝着小女孩攻去。
　　晏迁躲在阴影里也有些无趣，偷偷给蝙蝠怪物使了点绊子。
　　不是冻掉它们的一双翅膀，就是冻住它们的耳朵，让它们连最后的听觉都丧失。
　　因为这边的动静过大，越来越多的蝙蝠怪物朝这边靠近。
　　刀锋回旋挡下射向他们的骨刺，红舌狂舞吞噬一波又一波的蝙蝠怪物。
　　他们已经从商场逃到外面的广场。
　　蝙蝠怪物不再盲目进攻，而是选择盘旋在半空将戚朔和李满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几乎是同时，这些蝙蝠怪物张开嘴，发出一种声波。
　　戚朔的心神受到影响，握刀的手一顿。
　　几只蝙蝠怪物抓住机会向下俯冲，攻击落单的李满。
　　锋利的爪子从李满头顶擦过，他回身开枪打穿这几只蝙蝠怪物的翅膀躲过一劫。
　　戚朔被牵制住，李满的弹匣也快打空了。
　　可其他成员目前还是联系不上。
　　晏迁还不打算现在就现身。
　　他看向天上飘落的雪，心里有了注意。
　　这些蝙蝠怪物在有意识的把李满将他身边拉远。
　　戚朔强忍住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的恶心感，冷静思考着。
　　李满的枪射出最后一枚子弹。
　　蝙蝠怪物的利齿距离他的脑袋只有一拳的距离。
　　下一秒，天上落下巨大无比的冰雹。
　　将围困戚朔的蝙蝠怪物阵型打乱。
　　戚朔回过神，赤霄从手上脱离，将准备攻击李满的怪物的脑袋削掉。
　　008也同时赶到，手挽长弓，射出一支金色箭矢化作漫天箭雨将剩下的蝙蝠怪物悉数射下。
　　戚朔持刀插地，火龙自他的周身盘旋将所有蝙蝠怪物烧成灰烬。
　　李满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戚朔眉眼间戾气未消散一步步走向李满身边。
　　他的刀毫不犹豫地砍向小女孩。
　　李满猛地将小女孩护在身后，“你做什么！”
　　008赶紧来到两人之间，“007你做什么？”
　　戚朔语带寒意，“商圈里面死了那么多人，但却没看见一丝血迹，连断肢也没瞧见。这些人到底去哪里了？”
　　小女孩被吓得哭了出来，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
　　戚朔翻转刀身用刀背拍开008，刀锋更近一步，“这些蝙蝠怪物的数量偏偏又那么多，你让我相信是巧合？”
　　李满听到这里也蹙眉，“你是说那些居民都变成了蝙蝠怪物？”
　　戚朔：“存在大规模畸变生物的地方一定存在污染源，这一点在军校第一课就有教，不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了吧。”
　　008后退一步站稳，手持金弓，“你是说污染源是这个小女孩？”
　　戚朔不知可否。
　　手中长刀已经将她的脖颈割出一道血痕。
　　可刀势被迫收回，几只沾着血迹的箭矢落地。
　　戚朔捂着手臂后撤几步。
　　008：“抱歉，我不管她是谁，她在我眼里只有一个身份，任务目标。”
　　“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将她平安带回，对于任何阻拦者都需要被清除。”
　　一个小时前分散前往地铁站的005和006此时也赶来现场。
　　晏迁看见戚朔青筋蹦出，那个箭头上应该擦了点东西，他现在已经是在强撑了。
　　戚朔向前迈出一步。
　　李满毫不犹豫的启动他颈环上的控制装置，戚朔猛地跪在地上。
　　最后李满将昏迷的戚朔和小女孩都带回了装甲车上，但是在回去途中，他们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
　　小女孩和戚朔人间蒸发。
　　“拥有高等智慧的畸变生物啊。”宁婉清坐在椅子上听着李满的汇报，“命令军队把城里的那些东西全部收拾干净，对外宣称就是有大规模畸变生物入侵。”
　　李满问道：“小七和任务目标还需要找吗？”
　　“找，但优先保证任务目标的存活。”


第117章 围困
　　烛火摇曳，水滴声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
　　戚朔的双手双脚皆被什么东西束缚住，力气一点也使不出来。
　　他的面具不知道遗失在何处，视野又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他听见有人的对话声。
　　一个声音略尖的男声道：“大主教，我们要寻找的启示之心已经附身在那个小女孩身上，应该是在乐游镇遗失以后，它选择的临时躯体。联邦居然还真的在秘密培训异能者了，这个青年我在他身上感知到了两种不同的畸变生物的基因，有点意思也就带回来了。”
　　说着，他蹲下来似乎查看了一下戚朔的状况。
　　“我本以为锁住他异能要废些功夫，可他身上似乎还中了别的麻痹神经的药物，大概是他肩膀上的箭伤导致的。没想到联邦自己人搞自己人那一套到现在还在不断发展中。”
　　戚朔的正前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眼皮被人掀开。
　　那个一开始的男声道：“还是个瞎子。”
　　另一个更加沉稳的声音问道：“你想恢复光明吗？”
　　这句话显然是在问戚朔，这个男人已经发现他苏醒了。
　　手指从他的眼睛移动到心脏处。
　　大主教道：“你快死了。”
　　戚朔咬着牙强忍体内那种密如针扎的疼痛感，彷佛有无数的虫豸在血管里啃咬。
　　他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他的手臂有什么突破血肉生长了出来。
　　大主教语带怜悯，“他们在尝试做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可却只能得到一个人造的怪物。”
　　“何西亚，把启示之心挖出来，放在他身上。”
　　“他的身体是完美的容器，说不定能带来点意想不到的结果。”
　　戚朔的意识再次陷入昏迷。
　　躲藏在戚朔影子里的晏迁此时也进退维谷。
　　袭击发生的时候，全车的人异能都突然失效。
　　而他因为有【危险直觉】这个被动技能，所以赶在这之前靠直觉把自己转移到了戚朔的影子里。
　　除了戚朔和李满，其他人全被那个叫何西亚的男人杀死了。
　　何西亚留李满一命，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挑衅一下联邦。
　　可这一转移不要紧，晏迁发现自己也好像锁在了戚朔的影子里，无法进行二次跃迁。
　　看样子这个何西亚的异能应该能让对方的异能无效。
　　比他抽卡系统还作弊。
　　晏迁本来是想多尝试几次的，可他看见了大主教以诺，这个男人比何西亚要危险得多。
　　他担心会有露陷的风险，于是暂时作罢。
　　但现在另一个问题来了。
　　戚朔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不太好。
　　胳膊已经畸变成白骨状，眉心出现一条血痕。
　　一个高大的像牛战士一样的红袍教徒拖着昏迷的戚朔关到全封闭到只有一个床的房间里。
　　房间里同样只有一盏烛火。
　　戚朔躺在床上没有动静。
　　晏迁倾听着脚步声，那个红袍教徒已经走远。
　　他尝试呼叫系统，“系统，你还能听见吗？”
　　系统回复道：【……可以。】
　　“我的异能会被冻结到什么时候？”
　　系统：【大概还需要1小时37分23秒。】
　　晏迁问道：“没有什么能快速解锁的办法吗？”
　　【有，被施加冻结效果的人强行突破冻结，或者外部更强的能量源冲击。】
　　晏迁思索片刻，戚朔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他也叫不醒，第一个办法排除。
　　第二个办法，外部更强的能量源……
　　晏迁问道：“物理攻击也会被冻结吗？”
　　系统回答：【不会，武器的攻击始终有效。】
　　于是晏迁看向手里的赤霄，幸亏当时趁乱藏起来了。
　　他握紧刀柄，用力拔出，炙热的火焰将他迅速包裹。
　　……
　　何西亚把小女孩搬到刻着花纹的白玉台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是许久不见的雅各布。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何西亚问道。
　　“乐游镇那么大动静，我赶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乐子玩，听说你们抓了个人。”雅各布靠在旁边道：“人呢？就是这个小女孩吗？”
　　虽然这个空间是雅各布根据过往记忆塑造的，他只能拉动大概的时间轴范围，却无法控制具体是哪一个时间点。
　　雅各布想借用何西亚的冻结异能分别对付戚朔和晏迁，拥有过往记忆的他肯定能先一步将两人逐个击破。
　　唯一的失误就是，他在这段回忆剧情发生的时候，人在隔壁市，重新回忆剧情和返回这里花了他不少时间，不过好在，晏迁似乎还没有和戚朔汇合。
　　何西亚戴上橡胶手套和口罩，“大主教想要寻找的启示之心在她身上，但很快就不属于她了。”
　　雅各布：“不属于她？什么意思。”
　　何西亚：“之前我们不是截获到联邦为了对抗畸变者和永生教会准备了一个E计划吗？但我们猜测他们正在培训一群只为联邦政府服务的私密部队。乐游镇这次，他们就派出了这支部队，他们训练有素，无一例外的全都觉醒异能了。”
　　“我带回来了其中一个，大主教想把他变成我们的棋子安插进去。”
　　雅各布的表情僵硬了一秒，随后装作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能让大主教上心，我倒想看看那个人了。”
　　戚朔怎么就成了卧底预备役？？原本的剧情里戚朔被抓来这里，大主教见过之后认为戚朔的威胁很大，决定除掉他。
　　虽然最后没成功，但中间还是让何西亚冻结了他的异能。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段冻结异能的时间，杀死戚朔。
　　可剧情发生了偏移。
　　他绝不能让戚朔平安离开。
　　要提前行动了。
　　何西亚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向对这种事情都是不感兴趣的吗？”
　　“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可你越不让我看，我就越想看。”雅各布贱兮兮地道。
　　何西亚知道雅各布对联邦的人向来十分痛恨，他强调道：“这是大主教特别交代的事情，你可别捣乱。”
　　大主教又如何，只不过是回忆里的影子罢了，等杀死戚朔，他就能脱离这个空间，谁也管不着。
　　雅各布心想道：反正这里能关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挨个找过去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第118章 伪装
　　总算从被冻结状态出来的晏迁正在查看这个房间，房间门由某种厚重的石料制成，连一点缝隙都看不见，晏迁无法使用跃迁离开，强行突破又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再找到雅各布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他索性打量起这个屋子的内部构造，墙上雕刻着奇怪的壁画。
　　第一幅画面中，人们从海上抓获了章鱼怪物，还捕捞起一个奇形怪状海胆模样的东西。
　　跟晏迁在乐园观看的开幕剧内容重合。
　　第二幅画面中，那一艘载着畸变生物的船靠岸，章鱼怪物死亡，海胆模样的东西褪去黑色外壳，变成一颗心脏形状的物体被装进全封闭的盒子里，衣服上绣有联邦标志的人把这个物体运送上车。
　　第三幅画面中，押运车在乐游镇停下补给，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了押运车，抢走了“心脏”，可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拿着它放入旁边因为流弹袭击爆胎的救护车里面。
　　晏迁还以为袭击押运车的人是永生教会的人，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而会是谁值得人深思。
　　这群人把“心脏”放到人类身上，目的是什么？
　　晏迁只想到一种结果，实验。
　　他在之前的记忆里听到爷爷曾经说过，联邦的研究所曾经就因为做过这种类似的畸变生物实验而毁了一整座城市。说不定早在这次之前，这种实验已经进行了很多次。
　　第四幅画面中，救护车里面走出一个小女孩，和两个已经异变成蝙蝠怪物的医护人员，女孩走向人员更加密集的商场，更多的人类变成蝙蝠怪物。
　　第五幅画面中，“心脏”就到了一群穿着袍子的人身上，这群人把“心脏”放到供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台阶一层层的流下，流到跪拜在台下的众信徒身上，“心脏”正中心位置长出了一只金色的眼睛。
　　“叮！”
　　【危险直觉】被触发了一下。
　　晏迁猛地回神，避开视线，不再继续注视这副壁画。
　　戚朔不知道何时苏醒，冷不丁出声，“这间忏悔室也是由畸变生物造成的，当你越沉醉壁画里的内容，也就离变成畸变生物不远了，你的认知会被潜移默化的改变，直到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晏迁侧过头观察戚朔，这熟悉的语气，“戚朔？”
　　戚朔移动了一下胳膊，他看见肩膀处的伤已经被人重新包扎过，可这里的活人除了晏迁以外没别人，“谢谢。”
　　没有敌意，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原坯子的戚朔。
　　晏迁把手上的黑刀赤霄抛给戚朔，“物归原主。”
　　晏迁问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戚朔坐到床边，脸色还有些苍白，“漩涡门分散后，我就找到了雅各布，我想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就将计就计进来了，找回这具身体主动权花了点时间。”
　　“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想借何西亚的异能冻结我的异能。”
　　晏迁敏锐的察觉到戚朔还是很虚弱，“你的异能还无法正常使用是吗？”
　　戚朔动了动手指握住刀柄，语气平淡，“能用刀就行。”
　　既然戚朔记得往事，那后面会发生什么应该也很清楚。
　　还没等晏迁问出来，戚朔就主动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后面是怎样，因为剧情已经发生了偏移。当年大主教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认定不能留，决定对我下杀手，可还是被我抓住机会杀了何西亚逃走。”
　　“进入往昔，我的意识会短暂的被迫沉睡，雅各布大概是想抓住我昏迷以及异能被冻结这个时间点想除掉我。”
　　晏迁自然地接道：“但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和你碰面。”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躲藏在口袋里的顾桑结一小截手指，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一下。
　　晏迁察觉到手指的提示，他示意道：我感受到了雅各布的位置，距离你现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晏迁狡黠一笑，“我倒有个好办法能让雅各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戚朔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
　　……
　　红袍教徒脚步匆忙的走进礼拜堂。
　　“主教，您之前吩咐过，如果有人打着您或者大主教的名义去看望转化者的都要及时向你汇报。就在刚刚，有一个人从庞山手中拿了忏悔室的钥匙。”
　　何西亚放下从小女孩身体里取出的心脏，“谁？”
　　红袍教徒面露难色，有些犹豫。
　　何西亚心里有了计较，“雅各布是吗？”
　　红袍教徒点了点头，“是的。”
　　何西亚眉头微蹙，“没有主教令，庞山不可能给任何人忏悔室的钥匙。他给了庞山主教令吗？”
　　红袍教徒再次点头，“庞山检查过了，主教令确实是真的。”
　　他捧着一块绯红金边的“诺”字令牌递到何西亚眼前。
　　何西亚看了眼，这上面有部分以诺的异能，做不了假。
　　他开始困惑。
　　主教令只有一块，为了协助管理永生教会内部的事务，大主教以诺早就把这块令牌给他了。
　　可现在这块令牌还在他身上。
　　那么雅各布的这一块令牌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身后气息无端变得低沉。
　　以诺悄无声息的到来，红袍教徒连忙行礼，恭敬道：“大主教。”
　　何西亚也连忙行礼，“大主教。”
　　他瞥了眼何西亚手里握着的两块一模一样的令牌，“确实都是我亲手制作的。”
　　“雅各布去忏悔室做什么？”他问道。
　　红袍教徒答道：“回大主教，说是您让他把转化者给带到大礼堂来。”
　　何西亚连忙道：“我到现在还没看见他人。”
　　以诺转了转大拇指上面的戒指，“把雅各布和被转化者带过来。”
　　轻轻的一句话，却同时传入每一个教徒耳中。
　　何西亚立即道：“是。”
　　庞山拿起立在墙边的茅斧立即前往忏悔室。
　　雅各布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戚朔，想起背上那道到现在依旧火辣辣的刀伤，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果然按照剧情，他还没有醒来，甚至连自我意识都在和这具身体在做斗争，内忧外患全齐了。
　　雅各布愤恨道：“就这样死了真的便宜你了。”
　　但还是要杀死他，以免夜长梦多。
　　他的指尖不断拉长，对准戚朔的心脏，猛地向下刺去。
　　凭空出现的荆棘把戚朔的身体迅速包裹成一枚茧。
　　雅各布非但没成功，还扎了满手刺。
　　他回过头，一个穿着红袍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只是个普通教徒。
　　雅各布摆起主教架子，脸色阴沉，“混账东西，看清楚我是谁，我你也敢拦。”
　　男人不吭声。
　　荆棘不断收缩，戚朔眼见着就要拖到男人手上。
　　雅各布有些奇怪，但很快反应过来，难道大主教这么快就发现了？
　　雅各布一咬牙，这个人不能留。
　　他的身体像蜡烛般融化，移动到男人身后，利爪对准他的脑袋。
　　一柄茅斧擦过墙壁，带着石屑狠狠劈向雅各布双手，把他逼退数步。
　　来者正是庞山，泛着血丝的眼睛透过金属头盔传递给人一股浓厚的杀意。
　　雅各布连忙道：“来得正好，快把这个冒犯我的家伙拿下。”
　　庞山嗓音刺耳，像是有人用热水烫过，“奉主教令，带雅各布和转化者前往礼拜堂。”
　　庞山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对大主教向来是唯命是从，可不好糊弄，不然雅各布也不会拿出主教令了。反正到了大主教面前，他也有说辞，到时候再借大主教之手除掉戚朔。
　　何西亚站在庞山旁边，彷佛他如果再有什么动作，就会将雅各布的异能给冻结。
　　一旦冻结，这个场景就会坍塌，到时候戚朔会立即醒来，可就更除不掉了。
　　雅各布心里有了打算，停止反抗，“走吧。”
　　而伪装成红袍教徒的晏迁立即收回荆棘，把戚朔交到庞山手上。
　　虽然他无法从房间出去，可四个小阴童却不受阻碍。
　　晏迁提前让他们去偷来一套教徒的衣服，他的道具【玫瑰的献礼】是唯一没有在雅各布面前用过的，而且还和永生教会的神胎有点关系。
　　换一张脸对于晏迁来说也不是难事，他决定伪装成一名永生教会教徒。
　　庞山扛着戚朔推开礼拜堂的大门，主位上坐在的男人正是大主教以诺。
　　庞山把人放下，握着矛斧“锵”一声点在地面，退到一旁。
　　以诺抬眼问道：“这块主教令你从哪里来的？”
　　雅各布吞咽了一下，“当然是您给我的。”
　　主教令只有一块，如果雅各布是真的，那不就是说何西亚这块来路不正了。关乎性命的事，他半点也不马虎。
　　何西亚：“胡说，主教令分明在我这里。”
　　以诺挥手，何西亚愤怒的情绪才收敛一些，“你要带走转化者做什么？”
　　雅各布决定说出实情：“我来自未来，这个转化者在未来加入了联邦监察部，专门与永生教会作对对，当年的现在，您看出了他的危险于是命令将他杀死，可是失败了，他逃走时还杀死了何西亚，留着就是个祸患。”
　　“这块主教令就是未来您交给我的，在何西亚死后。”
　　何西亚脸色阴沉，愣是谁听到有人诅咒自己会死心里也不舒服，“你在瞎编什么？他的异能都被我冻结了还能在大主教面前杀了我然后逃之夭夭，甚至他还活得好好的成为永生教会大敌？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还是太看得起他了。”
　　雅各布白了何西亚一眼，“大主教都还没发话，你急什么，活该当年死的第一个就是你，敌友都分不清。”
　　这一句更是火上浇油。
　　何西亚怒笑一声，“主教令何其重要，主教那么多，凭什么交到你这个蠢猪手上，大主教岂是你这种鼠目寸光之辈，主教令是什么烂白菜吗？”
　　以诺情绪不咸不淡，指尖在把手上点了点，看向站在庞山身边的那个垂着脑袋的小教徒，“你是谁？”


第119章 搜尸
　　晏迁开启【读心】偷听到大主教以诺命令所有人把戚朔和雅各布带到大礼堂时，他就萌生了要伪装成永生教会教徒的想法。
　　还注意到以诺用了个字眼叫“转化者”。他推测目前的戚朔对以诺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偷偷杀了戚朔。
　　所以此时前来的雅各布必定是违背了这一条命令，才会被下令一起带走。
　　不只是戚朔原本的剧情改变了，雅各布在这段剧情里应该也篡改了。
　　这条信息是从何西亚和雅各布掰扯一个叫做“主教令”的东西得来的。
　　主教令只有一个，雅各布不仅把现在时间线的那一块带进来了，并且还使用了，这个成了他的突破口。
　　戚朔说何西亚是被他逃走时所杀，雅各布所说的主教令在何西亚死后交到他手上应该也是真的。
　　但是真的又怎样，关键是过去时间线的大主教以诺不知道啊。
　　而且看何西亚和雅各布对彼此的态度，关系可以说是很恶劣了。
　　晏迁计上心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恭敬地垂下头，“大主教大人，我叫温迪戈。特地为您带来未来的玫瑰献礼。”
　　他一翻手拿出一顶玫瑰花环，朵朵玫瑰娇艳欲滴，根茎部分竟隐隐泛着金色。
　　大主教以诺似乎来了兴趣，微微一抬手，玫瑰花环便落到他手上，“谢谢，这玫瑰上有神胎的气息。”
　　神情分明很喜欢。
　　晏迁答道：“正是得神光辉庇佑的玫瑰。”
　　何西亚道：“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可最近没进新人。”
　　最后半句是对着大主教以诺说的。
　　雅各布也看着晏迁有些奇怪，“他绕过重重守卫出现必有所图，刚刚还拦着我除掉戚朔。”
　　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他不喜欢的味道。
　　大主教以诺把花环放在扶手上，“我想听听你的解释，你来自哪里？”
　　晏迁早就准备好说辞，他抬起头道：“我来自未来，是替您来除掉叛徒的。”
　　雅各布眉心一拧，“你在鬼扯什么，未来我都没在大主教身边见过你，请大主教立即将此人和戚朔一并杀了。”
　　何西亚却有不同意见，“我建议再听听，对照一下双方说辞，我也想知道这个叛徒是谁。”
　　雅各布：“你来添什么乱，大主教……”
　　大主教以诺望向雅各布的眼中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随后对着晏迁道：“继续。”
　　晏迁丝毫没有被雅各布的话影响，条理清晰地接着道：“叛徒正是雅各布，在未来，这位转化者叫做戚朔，他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卧底进入联邦的核心执法机构监察部特勤组，成为了里面的王牌监察官，深受联邦上层重视。”
　　“雅各布贪图权柄，先是设计杀死何西亚主教夺走主教令，后利用自己的异能把戚朔困在过去，再利用过去时间线的何西亚主教冻结戚朔异能，最后杀死他，如此成功铲除所有站在他前面的异己。”
　　“雅各布当然没见过我，我是您亲自选入永生教会的教徒，是您的一步暗棋，您还亲自送给我永夜邀请函。”
　　晏迁恭敬地捧着一封暗红色的卡片，金色的倒三角眼睛注视着在场发生的一切。
　　何西亚微微讶异，他确实知道大主教以诺有一队直属于他的卫队，平时从不露脸，负责监视各方动作，只是没想到连自己人也在监视。
　　雅各布看见邀请函也楞了一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邀请函。”
　　大主教以诺把邀请函拿在手中看了一眼，“这个笔迹确实是我的。”
　　听闻这句话，何西亚立即反应过来，这该死的叛徒不仅杀了他，还想利用他来搅乱大主教的布局。
　　“好啊，这么说温迪戈所说也是真的了！”
　　雅各布：“什么是真的，鬼知道他从哪里偷来的。”
　　大主教以诺五指合拢，雅各布便失去语言能力重重跪在地上。
　　他把邀请函还给晏迁，“这封邀请函上的玫瑰印记与你的气息相符，未来的我对你带有某种期待。”
　　每句话都让雅各布莫名心慌，大主教不会真的信他了吧。
　　不行，戚朔必须死。
　　他看向离他只有三米远的戚朔，第一次做出人生中最令他后悔的事情。
　　他融化身体，猛地冲向戚朔。
　　如果说之前晏迁的话只让以诺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怀疑，那么现在雅各布急躁的行为就是把这个结果推上了百分之五十。
　　一半的可能性足以以诺出手了。
　　无数金色的锁链涌出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庞山握紧斧柄，一扬斧，雅各布便尸首分离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了。
　　晏迁看着眼前的锁链怪眼熟的。
　　但他不能让雅各布有复活的机会。
　　【您已使用“B级·火箭鱿”。】
　　雅各布的尸体迅速被火焰包裹。
　　晏迁紧接着使用另一项许久没使用过的技能。
　　【您已对目标“雅各布”使用技能“搜尸”。】
　　【恭喜您获得S级技能卡“异度空间”，你能创造一个全新的场景，在这个场景里面所有人的异能将会被压制，除你之外，任何人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精神力下降越快。】
　　火焰将雅各布烧成一堆灰烬，失去雅各布异能支撑的场景坍塌，可出口还是没有显现出来。
　　晏迁捞起掉落在地面那块“主教令”，装作昏迷的戚朔也在此时睁开眼睛，他握住刀柄，赤红的龙焰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他抓住晏迁的手臂将他推出裂缝。
　　晏迁拉住他的手没放开，问道：“你呢？”
　　戚朔松开他攥紧的手指，“我会去找你。”
　　话音一落，晏迁被彻底推出裂缝。
　　晏迁收好令牌推开眼前的门，顾桑结还站在门外。
　　他连忙走上前左右查看，“你没受伤吧，刚刚真的太惊险了。”
　　晏迁把口袋里的手指还给他，“没事，你先赶紧出去吧，这里动静搞这么大，等一下监察部的人该到了。”
　　漩涡门在旁边展开。
　　顾桑结的任务已经完成，他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吗？”
　　晏迁安抚地笑了笑，“我还要去找人，放心吧，对付监察部可比永生教会的人简单多了。”
　　等送走顾桑结，晏迁才连忙快步走向项明那边。
　　不知道归方被他制服没有。
　　他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踢到一样东西。
　　响起几声清脆的铃铛声。
　　他弯腰捡起，那东西很眼熟，是个银质的吊坠，里面有一张合照，照片里的主人公正是顾化和他的未婚妻。
　　他将东西收好，继续赶往项明所在的地方。
　　项明喘着粗气正坐在一个银色的收容盒上面，胳膊上被腐蚀了一大块血肉，深可见骨，身上各处都是血。
　　可这人像是不知道疼痛般，还在悠哉游哉地抽着烟，看见晏迁来了问道：“刚刚听见你那边动静有点大，发生什么了？”
　　晏迁拿出准备好的止血喷雾和绷带抛给他，“先离开这里再说，监察官快来了，难道你打算把归方交给他们吗？”
　　项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别的意味，他不多言，将伤口勉强处理了一下，随后扛着收容盒和晏迁从后门离开。
　　他们刚离开，监察部标识的悬浮车就来到乐园门口。
　　大约过了半小时。
　　项明将车开到一个仓库门前，他在门口输入验证密码，转身准备回车上搬收容盒，就看见晏迁轻轻松松的举着收容盒站在身后，手上覆着黑色的鳞片，他问道：“愣着干嘛。”
　　“你力气还挺大。”项明道。
　　仓库门缓缓向上拉开，里面有一张简易的折叠床和一些生活用品。
　　可能是项明临时住的地方。
　　晏迁找了个空地把收容盒放下。
　　项明从墙角的冰箱拿出几支营养液递给他，“放心，这些不是从基金会买的。”
　　晏迁很难得的没有感受到精神力值下降带来的副作用，但他还是喝了一支，“谢谢。”
　　项明拿出药箱开始处理崩开的伤口。
　　晏迁帮了把手，“按照约定，我不会问归方你打算怎么处理，酬劳按时到账就好。”
　　【随机任务发布：净化畸变者“归方”，赏金+10w，时间：两天。】
　　……
　　未知地点的大厅内。
　　坐在主位上如同雕塑的大主教以诺突然睁开了眼睛，身旁的两只一黑一白的狮子也同时抬起脑袋看向大厅门口方向。
　　以诺开口道：“比加。”
　　圆形的黑色小恶魔立即出现在以诺面前，“大人。”
　　以诺问道：“雅各布在哪里？”
　　比加道：“雅各布主教的行踪向来不喜欢被其他人知道，但刚才监察部接到线报，说在五洲城区乐园俱乐部发现了雅各布的行踪。乐园刚好是雅各布负责据点。”
　　以诺：“调取实时画面。”
　　红色的光屏出现在半空，播放的正是乐园外围监控。
　　乐园从一开始就没有安装内部监控，所以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监察部标志的悬浮车将乐园外围封锁起来，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抬出，还有一些畸变的鲛人。
　　他感受不到雅各布的气息。
　　伊萨玛丽狼狈地从大厅门口走入，白色的修女服染上了血和灰尘，她单膝跪地，“大主教，雅各布没了。”
　　以诺问道：“主教令呢？”
　　伊萨玛丽忐忑道：“也没了……”


第120章 净化系异能者
　　项明还是有些好奇道：“你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了，有找到雅各布吗？”
　　晏迁回忆道：“我往雅各布离开方向找去，那里的通道十分复杂，通道内还布置了许多机关，等我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带着鹿角面具的男人杀了他，那个男人似乎还是冰系异能者。”
　　鹿角面具……冰系异能者。
　　难道是之前屡次帮过他们的那个男人？
　　项明面色不显，企图询问出更多关于那个男人的细节确认，“你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吗？”
　　晏迁如他所愿，“离太远没听清，反正杀了人之后，那个鹿角面具男就开启漩涡通道离开了，我感觉那个人的异能起码是A级。”
　　他也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漩涡门……这几乎就确定是帮过他们许多次的那个男人了。
　　项明心里有了答案，“知道了，谢谢你，今天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酬金我已经加倍打到你账号里面了，但还有件事可能要请你暂时保密。”
　　晏迁手环震动，查看到账短信通知20w已入账，“放心，今天这一趟我只看见了永生教会的人，至于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晏迁走后，项明对着这个银色的收容盒也有些犯难。
　　他拨通了一个匿名电话，“我找到了归方，我怀疑永生教会给他喂了禁药，他现在已经污染成高度畸变者，天使基金会那边需要有个交代掩饰过去。”
　　另一边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复，“基金会那边你就别管了，我会去安排人处理，你先把人送到黑雀那里，他们有常备的抑制剂先注射着。”
　　项明答道：“好。”
　　他立即补充了关于鹿角面具男的事情，“雅各布被之前帮过我们许多次的鹿角面具男杀了，我觉得可以尽快对此人进行调查，如果能够拉拢他，或许是一大助力。”
　　“之前黑雀向我汇报过许多次关于这个鹿角面具男的事情，我早就安排下去调查了，也就在刚刚得到了点消息。”
　　项明问道：“是什么？”
　　“你还记得聚居区的负责人许达吗？”
　　项明答道：“记得，他之前向我们提交过前往北方的请求，但最近联邦为了防止重要机要人员外逃对北方要道进行封锁，我们的人出去很困难，平民擅自前往会很危险也就暂时搁置了这件事。”
　　“他的女儿是重度畸变者，且畸变程度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了，并且陷入了昏迷状态，许达都已经在考虑安乐死。可就在申请之后没过几天，他的女儿苏醒了，污染值也下降到正常人水平。”
　　项明不解，“可这跟鹿角面具男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完先，我让人去和许达以及他女儿接触过了。许达戒备心很重，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干员去了很多次，直到我亲自走了一趟，他才愿意多说两句，说他女儿曾经在梦里看见了一个鹿角面具男，那个男人帮她把梦里的坏东西都赶跑，然后对她说该醒来了。于是她就真的醒来了。”
　　项明刷得一下站起来，“这……这不是净化系异能者才有的能力吗？”
　　“太好了，归方有救了。”
　　对面道：“别高兴太早，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个鹿角面具男是谁，他没留下任何能够联系上的方法。”
　　“我让许达回忆了他接触过并且有过交情的人，可还是一无所获。对方既然能通过梦的方式接触目标，也就注定他不会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项明道：“之前鹿角面具男离开的时候，黑雀给他留了一张我们的联系方式，现在只能等他主动联系我们。”
　　……
　　晏迁离开项明的住宅范围，避开监控直接开了漩涡门回家。
　　【任务：阻止神的诞生，进度75%。】
　　【恭喜您的精神力值已升级到S级，积分+1500。】
　　【A级角色卡“医生温迪戈”升级为S级角色卡。】
　　晏迁查看角色卡变化，发现能力比之前多出一项。
　　【“冰雪王国”：唤醒沉睡的冰封鹿王，可以命令更多的冰雪之王的仆从。】
　　【角色卡】
　　名称：S级·医生温迪戈
　　特征：鹿骨面具，巨大的犄角，黑色斗篷（基础血量+100）。
　　能力：急行（掉血越多速度越快）、速冻心脏（拥有操控寒冰的能力）、精湛的医术，冰雪王国（群攻效果加倍）。
　　晏迁感觉即使他闭上双眼，无意识感受到的东西也远比以前要宽阔好几倍。
　　他能听到这一整栋楼所有住户家里的谈话声，能看见每个人的走动，细微到能发现某个人家里掉落在柜子脚后面的珠子，藏在衣柜夹层里的私房钱等等……
　　晏迁没注意到，因为他的窥探，整栋楼都在轻微弧度的摇晃，有些岁月痕迹的墙灰大片掉落。
　　他不可控地想要“看见”，“听见”更多的东西。
　　就在这股精神力快要触碰到正在巡街的监察部标识的悬浮警车时，另一股更强劲的精神力包裹着晏迁的精神力往回收拢。
　　突然，晏迁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并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精神力全部压回晏迁身体里，他猛地回过神，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他的双眼流下。
　　“精神力提升后不能过度使用，需要有适应时间，否则就会发生精神力失控的情况，严重的话还会导致你精神崩溃自杀。”
　　晏迁还有些耳鸣，话听得不太正切，眼前也模模糊糊的。
　　但他依旧能准确的得知身后的人是戚朔。
　　戚朔：“如果你想尝试得到的新玩具，最好也要旁边有人陪着你。”
　　“那我要这样子多久？”晏迁问道。
　　以往的精神力升级也没有这样子的副作用，难道这次因为是S级？
　　戚朔把晏迁的椅子转了个方向，他膝盖点地半蹲在地，用纸巾轻轻擦掉晏迁脸上的血，“吃了药大概需要半小时左右。”
　　看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晏迁索性闭上眼靠着椅背，一次性释放那么大的精神力他现在有些疲惫了。
　　“我刚刚感觉到另一股精神力，是你的吗？”
　　戚朔没怎么用力擦，晏迁的脸上就出现红红的印子，他避开视线，去找垃圾桶，“刚刚你差点摸到监察官的车上了，他们车上搭载了检测仪，你的精神力一旦碰上去，在一个小时之内出现新的S级异能者出现在净水市的消息通报给所有监察官和上层官员。并且你所在的地区会立即封锁，如果可以吸收为监察部自己的力量还好，如果不行也不能让你这种异能者外流，你会被囚禁洗脑最后成为他们没有意识的人形兵器。”
　　半天没等到晏迁的声音，戚朔一回头便看见他歪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戚朔把阳台门关上，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药效过去也需要半小时，他打算待到那个时候再走。
　　“嘟嘟嘟！”
　　晏迁眉头轻蹙。
　　戚朔取下面具走向玄关门，一拉开门。
　　“晏迁，你没事吧，我打那么多通电……话。”
　　顾桑结愣在原地。
　　“戚先生？”
　　戚朔只把玄关门拉开一半，整个人却将那点缝隙堵得严严实实，“是我，你找晏迁有事吗？他睡着了可能没看见电话。”
　　顾桑结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这么晚了，两人独处，还睡着了。
　　“这……这样啊，知道他回家了就好，我没什么事情，之后他有时间了再来找他，抱歉，打扰了。”
　　顾桑结说完立即转身逃也似地离开，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戚朔知道他大概误会了什么，但他本来也不清白。
　　他将玄关门关上，戴上面具清理房间里的从他身上滴下来的血和墙灰。


第121章 搬家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晏迁再次做梦了。
　　他梦见的人还是许久没有想起过的人。
　　他的爷爷。
　　随着接触这个世界的时间越久，他记忆中原本模糊不清的部分都像被洗去淤泥般显现出来。
　　他最后一次见爷爷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
　　即使爷爷再如何忙碌，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雷打不动的陪他过生日。
　　送的礼物也是稀奇古怪从不重样。
　　如瘦长鬼影般，身上布满鳞片的黑色怪物模型雕塑，四个穿着蓝色唐装的小玩偶，上面印着的字样也是“善恶贪嗔”，还有银制的鹿角面具，木雕的一把手掌大小的小镰刀……
　　这些东西全都与他系统里面的卡牌相对应……
　　那一天他在家里守着蛋糕等了很久。
　　直到闹钟播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爷爷依旧没回家。
　　再然后一个自称是爷爷朋友的人就把他带到医院太平间。
　　爷爷躺在冰冷的陈尸台上，全身冷冰冰硬邦邦的。
　　带他来的那个男人站在走廊里和前来遗体告别的其他人交谈。
　　当时的晏迁听得并不真切，可现在却能听见他们交谈的所有内容。
　　“南哥，这个孩子确定没问题吗？”
　　把他带到医院来被称为“南哥”的男人厉声道：“不该管的事情你们别管，无论对谁讲这孩子都是老晏唯一的孙子。”
　　“可大家都知道老晏单身一辈子了，哪里来的这么大一个孙子啊。”
　　南哥把烟头叼着嘴上，“领养的不行吗？你又没花钱养孩子打探那么多做什么。”
　　“主要是上面在追查老晏身上那东西的去向，不问清楚，我也不好交差。联邦那群狗日的，这次要不是老晏提前收到消息把联邦的监察官引开，我们反抗军的政要就全舍在浮城了，只可惜他没能逃出来。”
　　“那孩子不知道老晏和我们的事情吧，觉醒异能了吗？”
　　“他不是异能者，也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别让你的人去瞎打听。”南哥踩熄烟蒂，“老晏在他身上下了禁制，他看到的听到的都跟我们不一样，有些字眼会自动忽略过去。”
　　南哥看了一眼站在陈尸台旁边背对着他的晏迁，“他的资料也不用递上去了，老晏死了，这孩子已经很可怜了，别再让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他的正常生活。”
　　“明白了，我心里有数。”
　　那人语带怜惜，“可这孩子以后怎么办，昨天好像还是他十八岁生日吧，还得上大学，实在不行把他带到后方吧，安排一个合适的家庭收养，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这孩子的心理素质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南哥回过头，“再说老晏很早就安排好了，你先带着人离开吧，这里没什么你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了，免得引起‘眼睛’的注意。”
　　“哦，对了，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把这孩子周围的人筛查一遍，最起码要确保大学毕业前他附近是安全的。”
　　那人是反抗军情报处处长，再如何说也不会闲得慌，不过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吩咐下去做的。
　　“好。”那人说完，立即挥挥手，走廊里站着零零散散的人都迅速离开。
　　脚步声响起。
　　南哥走到晏迁身旁，他看着晏迁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握着晏伯山的手，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太硬了。”晏迁道。
　　“嗯？什么？”
　　“爷爷的食指之前搬东西的时候被压断了，但他不肯去医院，自己用塑性材料和愈合喷雾处理了一下，但食指对比其他的手指会比较软一点，这个尸体的手指太硬了。”
　　晏迁望着南哥，清澈的眼睛倒影着他的影子，“他不是我爷爷对吗？”
　　没有去医院代表不会有记录，所以他收集的情报里面也没有这一项。
　　南哥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有些棘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晏迁没有追问。
　　他垂下头，自问自答道：“我的生日他也没能回来，所以他确实是出事了。”
　　“你爷爷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去世的，他永远活在我们所有人心中。”
　　晏迁把晏伯山的手放回白布下面盖好，转身对南哥道：“你是谁？”
　　“我叫南坚，你叫我南叔吧。”
　　“南叔，我饿了。”晏迁道。
　　南坚愣了一下，“好，我先带你去吃饭。”
　　所有记忆倒带般涌进他的脑中。
　　爷爷在最后一次离开前，就已经把生日礼物交给他了。
　　这个抽卡系统里面所有的卡牌都是爷爷留给他的。
　　晏迁睁开眼睛，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喘息了几下，平复呼吸。
　　爷爷是反抗军的人，并且他的死还和联邦有关。爷爷虽然一直没告诉他真相，可却也在为之后的一切做准备，否则也不会送他那些礼物。
　　外套从他肩上滑落，他从椅子上坐起来。
　　戚朔拿着温毛巾触碰他脸侧，“做噩梦了吗？”
　　需要接收的信息量太多，让晏迁没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晏迁眼睛里还带有一丝没有消退的迷茫，“你……还没走吗？”
　　戚朔站起身重新打开阳台的门，“药效要有一段时间才过去，你这里‘客人’蛮多的，我想等你醒了再走。”
　　“谢谢。”晏迁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他现在脑袋里太乱了。
　　戚朔突然问道：“要不要去兜兜风？”
　　晏迁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兜风？”
　　戚朔耸耸肩，“去吗？”
　　晏迁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是带有一定目的，很久没试过去做这种突发性的事情。
　　他毫不犹豫道：“去。”
　　戚朔载着他沿着海边跑了一圈，然后运气极其不好的没油了。
　　晏迁：“……”
　　戚朔把摩托直接停在路边。
　　晏迁问道：“你不怕被偷吗？”
　　戚朔笑了声，道：“你试试推推。”
　　晏迁几乎用了所有力气，摩托车纹丝不动，“有点意思。”
　　戚朔解释道：“锁定之后就推不动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回去？”晏迁问道。
　　他们最起码骑了快半个多小时，这里连人影子都看不见更别提车了，等走回家估计天都亮了。
　　戚朔道：“不回家。”
　　晏迁难得疑惑了一下，“不回家？你还打算做什么吗？”
　　“带你去个地方。”
　　戚朔打通电话，“丘叔麻烦您来接我一趟，地址我发给您。”
　　然后晏迁就被戚朔带到一处小庄园。
　　欧式风格的别墅建筑，绕过花圃就是一个大喷泉。
　　“这是你家？”晏迁猜测道。
　　“对，下车吧。”戚朔在面具上点了几下，面具立即变成了一副墨镜。
　　走入白色的建筑，里面的装潢也没有晏迁想象的那么浮夸。
　　墙上只有一副风景画，家具都是走到极简风格。
　　戚朔走进开放式厨房，给他倒了杯温水，“坐。”
　　他转身从烤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下的蛋糕。
　　“谁过生日吗？”晏迁支着下巴坐在中岛台旁边。
　　戚朔：“忘了吗？今天是你自己的生日。”
　　“我试验的蛋糕只有这一个小的成功了，你将就一下。”
　　晏迁停顿了一下，按照原身的身份证上的日期计算，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梦境的影响，他现在过生日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你不饿吗？”
　　晏迁呆呆道：“饿。”
　　“那你吃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戚朔把切好的蛋糕和叉子放到他手边。
　　“好。”
　　晏迁尝了一口，淡淡的蜂蜜牛奶味，不知不觉间就吃完了。
　　“很好吃，谢谢。”
　　戚朔弯弯嘴角，“这里一楼有客房，洗漱用品和衣服都准备好了，你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丘叔会送你回去。”
　　晏迁放下叉子，伸手抓住戚朔的手腕，那姿势跟号脉没差别了。
　　“你的污染值没有上升啊，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戚朔忍不住顶了顶腮帮子，“啧”了一声，“你看不出来我在约你吗？”
　　“啊……啊？？”晏迁愣神。
　　戚朔用指尖推了一下他的额头，“早点休息吧，想不通就先别想了。”
　　晏迁像木偶般走进客房，坐到床边才发现刚刚似乎都同手同脚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
　　第二天一早晏迁就离开了，给戚朔留了张字条。
　　“谢谢你昨晚的招待，你说的那件事情我会认真思考一下给你答复。”
　　戚朔小心翼翼地把字条折叠后收起来。
　　这确实很晏迁，什么事都必须条理清晰的梳理出来，一点也不含糊。
　　不过，没有立即拒绝就是成功了。
　　晏迁离开后，就去基金会请了个假，今天需要把房子的事情敲定。
　　房东在看到晏迁手里的监察官证件后立即说了个晏迁能接受的最低价，而且还答应帮忙搬家。
　　晏迁签字转账收好合同，房东谄媚地笑了一下，“原来您爱人是监察官啊，这也不早说，还害您跟着我跑这么多趟。”
　　“他只是我……朋友。”晏迁又想起昨晚的事情，他没理清楚的线团又梗了他一下。
　　房东大概是觉得晏迁不好意思，“我都懂的。”
　　“您看是今天去帮你搬家还是明天？”
　　晏迁想了想，沫沫明天也要出院了，立即道：“就今天吧。”
　　“好嘞。”房东立即打了通电话。
　　晏迁坐着搬家货车一起返回住处。
　　顾桑结在半路打来电话。
　　“有事吗？”晏迁问道。
　　“没打扰到你吧。”顾桑结咳嗽一声道。
　　晏迁：“现在都快中午了，能打扰什么？”
　　顾桑结才接着道：“你在哪里？我今天都没看见你人。一问才知道你请假了。”
　　晏迁：“我出来签住房合同了，明天沫沫出院，我要提前搬家，下午估计也得收拾一下。”
　　顾桑结道：“好，那我等一下也回去帮你，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你知道我们报道那天逃跑的畸变者吗？”
　　晏迁道：“归方？”
　　顾桑结找了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压低声音道：“对，刚刚我来到时候听到别人在讨论，说是昨晚在乐园里面发现了他的尸体。”
　　晏迁问道：“有人去找你谈话吗？”
　　顾桑结：“目前没有，听说监察部的人也不想搞大这件事，乐园背后的股东有他们监察部一份，扯出来就太难看了，又是以永生教会狂信徒袭击结案。今天早上送来好多尸体。”
　　“项明去基金会了吗？”晏迁道。
　　顾桑结：“去了，早上还看见他去指认归方的尸体，居然他们可是一个部队出来的，多年战友情。”
　　“行，有什么情况你再及时告诉我。”
　　晏迁挂断电话。
　　看样子项明想的办法就是让归方死遁，这确实是目前效率最高的办法。
　　他们现在唯一需要头疼的事情，大概就是归方的污染值了。
　　他的任务有两天时间，现在还不着急。
　　反抗军他有接触的必要，归方就是很好的机会。
　　搬家工人仔细的把所有东西都打包装进箱子里，看了眼窗边的【晴天娃娃】，问道：“这个也要拆下来带走吗？”
　　“我自己来就好。”晏迁伸手取下来，放进口袋。
　　等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搬下楼时，顾桑结就已经赶到了。
　　“还好没错过，上面还有东西吗？”顾桑结撑着膝盖顺匀气问道。
　　晏迁道：“没了，司机等一下直接把东西晕倒我家去，我们先去买点菜，还要买些生活用品。”
　　顾桑结道：“都听你的，我反正只是做苦力的。”
　　……
　　“巴图主教，我这个月发现了一个好货。”穿着红袍的信徒讨好道。
　　男人的肥肉都快从宽大的袍子里挤出来，他一口嗦掉腿骨上的肉，用油腻的手指对着信徒勾了勾，“说说看。”
　　“前段时间，我偶然得到了个消息，一个原本已经重度畸变的小女孩一夜之间突然就变好了，便让人多留意了一下，谁知道那小女孩居然还是个异能者。我一看，这不就是正好是您需要的吗？”
　　“人呢？”巴图问道。
　　红袍信徒挥挥手，立即有人拖着一个麻袋走进来，他把束口一松，里面的小女孩正满脸恐惧地看着他。
　　巴图大声笑起来，腥臭的口水流了一地，“好，好啊。”
　　红袍信徒问道：“大人，您看需要现在就洗干净下锅吗？”
　　巴图一巴掌扇过去，“蠢货，这可是上好的供品。”
　　“雅各布和伊萨玛丽那两个废物搞砸了事情，你这个人送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只有我能让大主教心情变好点了。”


第122章 失踪
　　等晏迁收拾好都快晚上八点了。
　　顾桑结猛灌了一大口水，摊在沙发上，“你这房间看着也没有多少东西，整理起来怎么这么费劲。我也真是佩服你，小到每个花枝桠的穿插方向你都得按照既定方向摆……”
　　“这样才不会阻碍他们的生长。”晏迁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顾桑结蹲在阳台吹风，“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玫瑰。”
　　晏迁在阳台摆了一排，客厅和玄关门也各有两盆。
　　这些玫瑰可不是普通玫瑰，全是从【玫瑰献礼】这个道具召唤出来的。放在家里比装监控还安全，必要时刻还能当护卫，这样沫沫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也会更放心。
　　晏迁走向厨房正准备随便做点晚饭，手环就响起声音。
　　“喂。”
　　接通电话，是许久未见的朱利安。
　　他语气十分焦急，“晏迁，你在哪？我需要你的帮助，小布出事了。”
　　晏迁挂断电话立即把新家地址发给他。
　　小布不见了？如果是正常的失踪，朱利安肯定不会找上自己，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顾桑结走过来，关切道：“怎么了？你有事的话，我可以先回家。但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你也一定要告诉我。”
　　晏迁犹豫了一下，“还不知道情况，你先留下吧。”
　　玄关门响起敲门声。
　　晏迁拉开门，是满脸憔悴的朱利安，眼下青黑一片。
　　朱利安站在门口道：“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晏迁道：“先进来吧，我有个朋友也在，你如果介意我可以让他先回避。”
　　朱利安走到客厅，和顾桑结随手打了个招呼，“你好。”
　　他搓了下脸，脸色苍白时不时捂一下胃的位置，“不介意，我信得过你，你能留下肯定是能帮得上忙的人。”
　　晏迁对顾桑结道：“可以麻烦你温一杯牛奶，再拿几个面包过来吗？”
　　“好。”顾桑结知道东西的位置马上走向厨房，端来牛奶和面包递给朱利安。
　　晏迁示意他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你电话里说的是怎么一回事？”晏迁问道。
　　朱利安紧咬后牙槽，“这件事也怪我，平时没有时间陪他，他喜欢画画，我就找了个家庭教师兼陪护的人陪着他解闷，可我忽略了他现在正是容易被蛊惑的年龄。”
　　“一周以前吧，我在他的画室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画。”
　　“画的内容很奇怪。”
　　“有一些是关于那年福临大厦的，还有一些是陌生的地点和一些陌生的人，其中还有关于你的。”
　　朱利安拿出一个圆形的投影仪放在茶几上，所有画都被他拍下来保存了。
　　关于福临大厦的画全是灰暗的颜色，其中一张昏暗淹水的楼道间漂浮着面朝下的焦黑尸体。另一张房间里一群人的脸被划上大大的叉，从这些人的衣着判断，他们应该就是当初和周非折磨孟布的富家子弟。
　　朱利安也拿出一张合照佐证，“这是那一天他们上传到社交平台的照片，正是周非那一群畜生。这么多年小布从来没忘记过……”
　　照片继续往左划动。
　　但接下来的图片却让晏迁有些讶异。
　　恢宏教堂穹顶之下，使用了“梦域领主”角色卡的他被雅各布用尖刺刺穿倒落地面。
　　这个画面除了监察部的温六奇，雅各布和他本人大概没有人能准确描述出来。
　　朱利安道：“这幅画我一开始只以为是他画某个漫画场景。后面我在他出事后去查了一下，净水市真的存在这个教堂，就在五洲城区，而且还是在第二天发生了案件。”
　　晏迁道：“这是我被李博士绑架的地方，这画上的男人应该就是永生教会的主教之一雅各布。”
　　晏迁看了眼画的右下角标注的作画时间，确实是在他杀掉李博士前天晚上所画。
　　朱利安楞了一下，“他那天晚上并没有出门，怎么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迁拿不准，“先接着往下看吧。”
　　下一张图片。
　　一个全身异化成白骨，额上张开第三只金色瞳孔的白发男人被锁链束缚，跪在刑场中间正在接受审判。
　　晏迁几乎是立马就确认这个男人是戚朔。
　　可他并没有异化，因为晏迁去帮他净化了污染。
　　这个是没有发生的事情。
　　下一张。
　　刚刚畸变的归方袭击了在储藏室的晏迁和顾桑结，失败后顺着腐蚀的黑洞逃离现场。
　　这个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下一张。
　　雾蒙蒙的雨天，滨海路边。
　　倒落的尸体腐化成血泥，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鬼面具的男人踩着泥泞站在归方面前，左臂上坐在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小女孩。
　　雅各布也在旁边。
　　这是他们发现归方失踪的那天监控没拍到的画面。
　　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下一张。
　　乐园俱乐部里晏迁为了追赶雅各布穿行的通道里，同样出现了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小女孩。
　　那些锋利如刀的透明丝线就是在她走过后留下的。
　　这跟戚朔告知他的另一个永生教会的主教伊萨玛丽的特征有些相似。
　　晏迁问道：“孟布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朱利安道：“就是昨天，那个家庭教师带着他回去检查，结果到晚上人也没回来。这是他离开前画的最后一幅画。”
　　他划动最后一张图片。
　　熟悉的客厅，同样的三个人，他和朱利安正坐在沙发上，顾桑结站在厨房热牛奶。
　　晏迁瞳孔收缩，下一秒画的内容发生变化。
　　朱利安被一枪爆头，血溅到他身上。
　　【危险直觉】被触发。
　　几乎是同时，一枚子弹击碎窗户射向屋内，玫瑰花荆棘编制成墙拦截的速度比子弹速度要慢一截，子弹穿过缝隙继续往里。
　　晏迁迅速按住朱利安的上半身往下压，细小的寒冰裹住子弹强行降低速度改变方向，最后子弹射入墙壁。
　　他立马走向阳台，根据射击角度，子弹是从对面顶楼射出的。
　　他闭上眼，浩瀚如海的精神力迅速覆盖对面楼层，射杀失败的黑衣枪手正准备逃离现场，可脑中突然空白一瞬，也就是这是一瞬。
　　一回头，“嗔”的虎头锤迎面砸去。
　　黑衣人倒地。
　　晏迁对着顾桑结道：“可能需要你到对面楼顶去一下。”
　　“好。”顾桑结没有丝毫犹豫，穿过漩涡门。
　　还沉浸在震惊中朱利安马上回神从墙上取下子弹。
　　晏迁问道：“有线索吗？”
　　朱利安皱眉摇头，“子弹没有编号，是黑市出来的，像这种子弹黑市一天能卖出上万枚，很难查。”
　　晏迁道：“那就问问枪的主人吧。”
　　几分钟后顾桑结扛着黑衣男人回来。
　　晏迁把所有窗帘都拉上。
　　黑衣男人鼻青脸肿的被绑在椅子上坐在客厅正中央。
　　他的脖颈侧露出一截纹身，倒三角独眼。
　　又是永生教会。
　　“是谁派你来的？”晏迁问道。
　　黑衣男子看了眼客厅，目前只有晏迁一人在，他吐了口血沫，闭口不言。
　　晏迁幽幽道：“既然不肯说，那就到大主教面前再说吧，到时候可就不会这么客气的请你坐椅子了。”
　　黑衣男子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晏迁拿出主教令给他晃了一眼，“你要杀的朱利安目前是我的重要线人，这件事大主教知情，谁让你杀他，谁就有背叛嫌疑。”
　　黑衣男子眼中布满恐惧，“大人，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我只是接到主教的命令过来刺杀朱利安的。”
　　晏迁冷哼道：“哪一个主教？”
　　黑衣男子立即答道：“伊萨玛丽主教。”
　　“她为什么要杀朱利安？”
　　黑衣男子蠕动着身体往前，“我就是只负责做事的，哪知道上面大人们的打算，您就饶了我吧，我绝对不可能是叛徒。”
　　晏迁遗憾地摇摇头，“毫无价值的人留着也没用了，更不用去碍大主教的眼。”
　　黑衣男子焦急道：“慢着，慢着，我想想。”
　　“我虽然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吩咐我做事的人让我完成任务后到一个地点接头，那个人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晏迁冷冷道：“地点。”
　　黑衣人的汗珠混着血滚落地面，他毫不犹豫道：“金湾区长青路183号。”
　　“有什么接头暗号吗？”
　　“愿你我皆长生。”
　　“如果我这一趟有收获，你的命也就保住了，如果没有，那你也不用继续喘气了。”
　　说完，晏迁伸手砍向他脑后。
　　顾桑结和朱利安从房间里走出。
　　朱利安欲拨打电话叫人去围了长青路183号，被晏迁拦下，“不能打草惊蛇，要杀你的有可能和绑走孟布的是同一批人，我亲自去一趟，你和顾桑结留在家里等我，如果两个小时后我还没回来，就拨打这两个电话。别让这个男人跑了。”
　　顾桑结记下电话，“放心吧，我一定看好他。”
　　晏迁迅速伪造了一段视频画面，易容后把男人身上的衣服剥下来穿上。
　　他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那里离之前那个变态杀人狂秦龙的垃圾站很近，他可以开启漩涡门到那里再步行前往。
　　晏迁审问黑衣人耽误了点时间，开启漩涡门正好弥补了这点时间，所以到达接头地点时并没有引起那人的注意。
　　他敲响183号的后门，房门露出一条缝隙，一双浑浊的眼睛从里面看出来，晏迁立即道：“愿你我皆永生。”
　　那人回了一句，“愿你我皆永生。”
　　“任务完成了吗？”
　　开门的是一个佝偻的老人。
　　“目标连异能者都不是，能有什么难的，但当时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任务只要求杀一个，会不会有后患之忧？”晏迁拿出准备好的枪击视频给他检查。
　　“剩下的事不归你管。”老人仔细翻看了一下视频，从柜子里拿出几支药剂扔给他，“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你先离开吧。”
　　晏迁一眼就看出这药剂里面参杂了神胎血，“好。”
　　说多错多，晏迁便决定暂时离开。
　　走出门后，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开启【读心】。
　　监视这个房间。
　　老人从183号前门离开，可走出门的却是个年轻男人。
　　瞬间改变容貌的异能？
　　晏迁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周围的阴影中跟了上去。
　　那个男人开车前往目的地却是……
　　天使基金会……
　　晏迁没有再继续跟踪，天使基金会情况复杂，还有荷鲁斯监控情况，任何异常都有可能暴露他自己。
　　他要改变计划了。
　　晏迁开启漩涡门返回住处。
　　顾桑结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昏迷的黑衣男人，看见晏迁平安回来才松了一口气，“怎么样？”
　　晏迁脱下**，“接头的人进了天使基金会的大楼，不太方便继续跟着我就先回来了。”
　　朱利安回想：“我最近没有和基金会的人打交道啊。”
　　晏迁道：“我已经把你死亡的消息报上去了，接头的人也没有怀疑我，如果你再活着出现恐怕会迎接第二轮刺杀。”
　　朱利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装死？”
　　“至少在找到孟布和背后刺杀你的人之前，是的。”
　　顾桑结也劝道：“你不是异能者，碰上永生教会的人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朱利安：“可小布还没找到我不放心。”
　　晏迁承诺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会帮你找到他。”
　　朱利安思考片刻，“好，孟布就拜托你了。”
　　晏迁帮他瞒过了永生教会的人，如果他没“死”成，对方肯定会顺着查到晏迁头上，到时候他也会变危险，他不能这么做。
　　顾桑结问道：“可你有想好让朱利安藏到哪里吗？”
　　“有一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晏迁拨通了黑雀留给他的电话，“喂，你之前说的事情还算数吗？”
　　黑雀回复道：“当然。”
　　晏迁立即道：“我想要你帮我把一个人送到安全的地方暂时待着。”
　　“好。”黑雀没有询问朱利安的任何讯息，一口应下。
　　“一个小时后，你把人送到那天的垃圾站，会有人去接他。”
　　晏迁道：“好。”
　　挂断电话，晏迁对朱利安道：“待会有人会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但对于我的身份请保密。”
　　朱利安立即保证道：“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是谁。”
　　他拉住晏迁的手，递给他一个手链，“请帮我把死讯送去当初你买床垫那家名叫陶路德的二手店。”
　　“好。”晏迁收下手链答应道。
　　晏迁叫醒黑衣男人，“你平时和他们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黑衣男人：“登录暗网，他会给我发消息。你应该也证实过我说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恐怕不行。”晏迁遗憾摇摇头，“你走了，谁来扮尸体。”
　　话落，朱利安举着枪从阴影里走出，按照同样的角度给他来了一枪。
　　黑衣男人双目瞪圆，“你！”
　　“砰！”


第123章 又入梦境长廊
　　漩涡门开启，游隼和钢牙早已经在垃圾场里等待。
　　戴着银质鹿角面具的男人从漩涡中踏出，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阴柔的长发男人。
　　晏迁不多废话，“他叫朱利安，目前有人在刺杀他，在抓出幕后之人前，麻烦你们送他去安全的地方。”
　　游隼拉开车门，让朱利安先上车，“黑雀都跟我们交代过了，既然答应，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钢牙用眼神示意游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游隼挠了挠头，拦了下钢牙，“你先上车。”
　　钢牙挥开游隼的手，“总得让我试试吧。”
　　晏迁问道：“有事？”
　　钢牙急切道：“确实有件紧急的事情，我也不绕圈子，您之前帮过一个名叫小栀的小女孩是吗？她重度畸变患上了花吐症，是您把她从梦里带了出来。我朋友现在也有这种类似的情况，不知道您是否也能出手相助？您可以开任何条件，哪怕我这条命给您都行，只求您去看一眼。”
　　他没提净化系异能，还算聪明。
　　晏迁没有立即应下来，但也没否决，“让黑雀和我谈这件事，唯一的条件是，我要见到他本人。”
　　现在这个黑鲨部之中只有黑雀的身份还是未知，他可不喜欢与看不见的人交易。
　　游隼面露难色，“一定要本人吗？”
　　晏迁没有任何让步，“我要他站在我面前和我谈，时间就在今晚十点。”
　　游隼：“十点……也就是一个小时后，这也太赶了，黑雀的行踪我们不一定能百分百联系上。”
　　“这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
　　说落，晏迁便重新踏入漩涡门之中。
　　顾桑结已经把尸体和房间里多余的痕迹收拾干净，还报了警。
　　晏迁回来时，带有监察部标识的警车才开入小区门口。
　　监察官带着人上门调查，“朱利安死前你们在做什么？”
　　晏迁回答：“他弟弟失踪了，来问问我们是否有见到过他。”
　　“还有别的吗？”
　　晏迁道：“没了，朱利安我都已经很久没见过，更何况他弟弟。”
　　“他是做什么的？”
　　“一个俱乐部老板吧。”
　　“子弹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晏迁抬手指了一下窗户，“大概是对面那栋楼顶楼位置，朱利安中枪后我下意识看过去，看到过一个反光的东西。”
　　那名监察官立即挥手让属下去对面查查，“你心理素质倒是挺好。”
　　晏迁苦笑道：“我在天使基金会医疗部工作，不知道看过多少比这枪伤还惨的，早就习惯了。”
　　“他呢？”监察官看向旁边坐在由另一个监察官在问话的顾桑结。
　　晏迁的客厅角落还堆着一些整理箱没处理，“他是我同事，今天我搬家，他过来帮忙的。”
　　“死者有什么仇人吗？”
　　晏迁摇摇头，“我不清楚，平时他也不和我说这些。如果有可能的话，能麻烦你们帮忙找找他弟弟吗？据我所知，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监察官把录音一关，冷漠道：“我们不负责儿童走失。”
　　刚刚过去天台查看的那个监察官也回来了，他小声道：“我在现场发现了一枚弹壳，根据射击轨道，那里确实是杀手射击的位置。”
　　带队的监察官转身对着其余人道：“把尸体带回监察部，收队。”
　　整个出警过程不超过十分钟，不说潦草，但也是十分潦草了。
　　顾桑结关上玄关门，“他们这就走了？”
　　“那不然还留他们吃宵夜吗？”晏迁走到阳台看着悬浮警车驶出小区。
　　顾桑结叹了口气，“我是听说过监察官的办案风格，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看人下菜碟，这要不是你在，朱利安恐怕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只不过你这刚搬家就发生命案是不是不太吉利，还好沫沫明天才回来。”
　　晏迁用手抵着下巴，“你说的对，是不太吉利，而且这里也不像房东说的那样安全。”
　　于是他立即打电话给房东，把房租又压下来了一点。
　　顾桑结：“……”
　　晏迁打开门，“今晚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了。”
　　顾桑结磨磨蹭蹭道：“可以给我也开个漩涡门吗？从这里坐车回去还得一个小时呢。”
　　晏迁道：“你来的时候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全程都被监控拍摄下来，你猜猜如果回去是闪现的，有心人要查会不会暴露？”
　　“有道理。”顾桑结立马老老实实走去悬浮电轨站牌。
　　晏迁把房间又收拾了一遍，时间跳动到晚上九点五十五。
　　晏迁拨通黑雀的电话，“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我可以见你。地点在哪里？”
　　晏迁道：“你给我个地点，我去接你。”
　　黑雀说了个地址，晏迁到达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离沫沫的医院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黑雀戴着面具和兜帽站在路灯下，看见晏迁没多说什么率先踏入漩涡门。
　　进去之后黑雀才发现别有洞天。
　　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的神奇空间，他面前只有最简单的桌椅，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两套茶杯。
　　晏迁从他身后走出，“还在建设中，招待不周请见谅。”
　　黑雀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取下兜帽，黑色马尾扎在脑后。
　　晏迁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黑鲨部负责人是个女生。
　　黑雀：“冰系异能，空间异能，你已经比我所知的异能者还要强大很多。如果你想做什么肯定也能轻而易举做到，藏个人在这空间里面应该也不是难事吧，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将这次机会用到那人身上。”
　　晏迁把茶杯都翻过来添上茶水，“第一，他并不是异能者，虽然我能自由出入这个空间，可这空间还是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在，长期待在里面可能会被污染。第二，我也不喜欢什么事都大包大揽，有可靠的盟友帮助能省下我不少时间，这样子效率更高。”
　　“那你必须要见我的理由是？”黑雀好奇道。
　　晏迁把茶杯推到黑雀面前，“你可以理解成我不喜欢和虚无缥缈的人合作，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黑雀解释道：“明白了。其实我的身份除了游隼，队里其他人也不知情，并不只是瞒你一个。”
　　晏迁道：“你的诚意我看见了，我也直说。你们可以救人，相对应的你们必须完成我说的三件事。”
　　“请说。”黑雀道。
　　“第一，帮我找一个叫孟布的男生，我会把照片发给你。我怀疑他失踪和永生教会有关。”
　　黑雀道：“可以。”
　　“第二，我需要你们同步任何关于永生教会的相关信息。”
　　黑雀也没有丝毫犹豫，“可以。”
　　“最后一件，我想知道晏伯山的所有资料，他曾经在你们反抗军手底下做过事，他和南辰是老相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居然知道南辰。
　　黑雀握紧茶杯的手指收缩，“反抗军内部人员的资料我需要查过后才能答复你，你说的这个叫南辰的人我也会去查，这都需要时间，我不能立马答复你。”
　　晏迁神态放松，“不急，优先完成前两项。”
　　黑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块大小的电子设备，一展开就是一台电脑，“第一件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些信息，你说的这个叫孟布的男生应该是未成年吧。”
　　晏迁答道：“是。”
　　“最近这段时间，净水市每晚有许多的未成年人失踪。我们对所有未成年活动范围都进行了排查，发现这些未成年失踪的区域都曾出现过永生教会的人，为首的正是永生教会的主教之一伊萨玛丽。”
　　“她曾经是一个孤儿院的被弃养儿童，在孤儿院待了四年，一共被弃养过上百次。除了身体不太健康的原因，她阴冷的性格也是弃养的另外一个原因。”
　　“把她领养回去的家庭都发现她有把一些动物捡回家做成标本的爱好，鸟，猫，狗等等，有一次养父母还发现她半夜趴在床边测量他们的身体数值。并且说过‘如果能把人制成洋娃娃就好了，这样谁也离不开我。’这种话，最后养父母整夜睡不着觉，也变得神经衰弱，只能把她重新送回孤儿院。”
　　“这是最后一次她在孤儿院的记录，送回孤儿院当晚，她就不见了。再出现就只剩下永生教会的主教伊萨玛丽，她最喜欢的就是小孩，把他们制成自己的人偶。”
　　“特别有价值的会培养成新的信徒。”
　　晏迁思索了一下，“他哥哥拿来了一些孟布之前画过的画，我发现这孩子可能觉醒了异能，画的画具有某种预言的效果。”
　　他打开投影仪把里面的画展示给黑雀。
　　黑雀看完后，手指立即在键盘上输入，瞳孔变成薄荷绿色，“你说孟布昨天是打算去医院复诊？”
　　“是。”
　　黑雀：“我收集了他家附近的所有可能拍摄到车辆的监控，发现孟布他们在离开家后开往的是城郊方向，一直到出城摄像头记录才断掉。而坐在副驾驶的人，画像处理后，确认是伊萨玛丽的人偶之一。”
　　“这最后一幅画是是什么？”
　　晏迁道：“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我猜测他留下最后一幅画大概也是某种提示。让我们知道有人打算伤害朱利安，也是告诉我们企图杀朱利安和带走他的事是同一批人。”
　　黑雀问道：“听你的语气，你应该也去查过了，怎么样？”
　　“我查到派出杀手的接头人在金湾区长青路一百八十三号，但当我跟踪那个接头人时，我发现他开车进了天使基金会大楼，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继续跟踪。”
　　“那里是我们没有检测到的新据点。”黑雀按下蓝牙，“游隼，让乌贼去金湾区长青路一百八十三号走一趟。”
　　“天使基金会内部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等待消息需要时间。”
　　黑雀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我的时间有限，如果需要别的帮助可以让游隼继续跟进。”
　　“好，你先走吧，归方的事情我会尽力，但成不成功我不保证。”
　　黑雀问道：“那我之后可以主动联络你吗？”
　　“你可以用我打给你的那个号码联系我。”晏迁道。
　　系统出品安全性和隐私性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好。”黑雀起身，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晏迁回握，“合作愉快。”
　　黑雀离开后，他也返回家中。
　　“善”出现在晏迁身边，把药和水放在他眼前，“昨天戚朔离开前交代我要让你按时吃药，精神力反噬的副作用还没完全消失。”
　　“嗯？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对，他看的见你们？”晏迁老实把药吃下去，扔掉包装纸。
　　“善”道：“他早就看得见我们了，只不过一直没让我们发现。但他对你没恶意。”
　　“恶”坐在桌边晃悠着小短腿，“哼”了一声，“我看他对晏迁别有所图，昨晚我可看见了，他用吃人的目光看着晏迁呢。”
　　“也就你那么还骗，一个生日蛋糕就给收买了……”
　　晏迁慢悠悠地点燃一把香烛，“那看来伟大的‘恶’大人应该也不屑这区区宵夜了。”
　　“贪”和“嗔”立即抢先围了上去，“恶”一人赏了一个拳头，“谁敢抢！”
　　晏迁看向“善”，“待会我要去帮归方净化污染，家里要辛苦你看着点。”
　　“你放心。”“善”看了眼三个围在香烛前的小阴童，“我也会看好他们的。”
　　晏迁从冰箱里面拿出几支营养液灌下去，确保丢失精神力都回来后，他拿出【梦境令牌】。
　　【您已进入“梦境长廊”。】
　　晏迁看向屏幕左侧的好感列表，已经又多出了许多人，排名也发生了变化。
　　【0】晏沫沫（99/100）
　　【1】朱利安（92/100）
　　【2】小栀（91/100）
　　【3】顾桑结（91/100）
　　【4】孟布（80/100）
　　【5】温六奇（78/100）
　　【6】项明（77/100）
　　【7】戚朔（***/100）
　　【8】方辰（66/100）
　　【9】温筝（60/100）
　　【10】沙原（50/100）
　　【11】归方（22/100）
　　【梦境颜色分为：红黄蓝，蓝色为安全友好、黄色为危险警惕、红色为未知危险】
　　没想到沫沫对他的好感度这么高，看来他找的那些育儿经没白看。
　　只是奇怪为什么戚朔的好感度依旧是无法显示的状态。


第124章 冰封鹿王
　　晏迁戴上鹿角面具踏入梦境长廊。
　　【您的精神力等级已经提升到S级，现开启“梦境令牌”隐藏功能，您可以随机召唤一个好感度较高的人进入梦境长廊。有效时间五分钟，请谨慎使用。】
　　这不就相当于可以摇人？
　　晏迁问道：“可以指定是谁吗？”
　　系统回复道：【不行，只能随机。】
　　他顺着排序号找到了位于走廊尽头属于归方的那一扇门。
　　晏迁推开门，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回过头，一个红袍信徒语气熟稔道：“你可运气真好，刚来第一天就被选上前去给祭品举行弥撒。”
　　“弥撒？什么时候的事情。”晏迁装作讶异问道。
　　正常的弥撒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永生教会里面的弥撒大概不会是他想象的那种。
　　那人没有觉察出晏迁的奇怪，只当是还未通知到他，“你还不知道吗？听说是大主教亲自从名册上选的你，待会就要举行弥撒了，你可得好好准备，我来这里已经三年，弥撒都还没轮上我呢。”
　　“下一次肯定可以轮到你的，但我连观摩的经验的经验都没有，好害怕到时候出错。”晏迁想打探点关于弥撒详细内容的信息。
　　【“读心”已开启。】
　　【使用失败。】
　　怎么回事？对面这个人是异能者？
　　那人道：“每次的内容都不一样，别慌，到时候大主教会引导你怎么做的。”
　　“大主教以诺？”晏迁怕问得太奇怪，补充道：“我从入教前就听闻过大主教风采，居然真的要见到他了。”
　　“当然，弥撒一直都是大主教主祭的。大主教为人很温和的，对于教众也是有问必答，比起其他脾气古怪的主教要好相处很多。”
　　那人安抚道：“别担心啦，即使出点小错误，大主教也会帮你的。”
　　显然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再问下去恐怕会让人怀疑。
　　晏迁沉默地和那人并肩走向尽头的大厅内。
　　环形类似罗马斗兽场的阶梯状座位，正中央由白色大理石制成的祭台上躺着一个全身用白布裹成粽子的人，脸的位置被绣着倒三角眼睛图腾的红布盖住。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祭品应该是归方才对，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现在进入大厅的人还不算多，走近点或许能动点手脚。
　　可他身旁的那人拉住晏迁的手坐在了中间位置，“你还打算往哪走呢，你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这里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坐了别人位置也是一种冒犯。”
　　“谢谢提醒。”晏迁扯着嘴角道。
　　大厅内穿着红袍的信徒越来越多，等不了了。
　　晏迁默默在掌心凝聚一小滴冰碴子准备向射向祭台上。
　　可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同时站了起来，遮挡住他的视线。
　　所有人齐声道：“以诺大主教。”
　　以诺从一道拱门走出，来到祭台前。
　　他穿着圣洁的白色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戴着头冠，胸前悬着一条十字架项链，左手拇指戴着金戒，戒面由红宝石雕成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淡金色的，巡视一圈后缓缓道：“看到又有无数迷途知返的人加入教会我感到由衷的高兴。你们很幸运一入教就能拥有参加弥撒的机会。”
　　“而这次辅祭的幸运儿也是从你们当中选择。”
　　“加尔雅，请上来吧。”
　　晏迁旁边那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眼神示意道：大主教叫你呢。
　　晏迁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现在的脸应该也不是他原本模样。进入梦境之后，他的外貌就会发生改变，因为他代入的是梦境中原本存在的人。
　　他从阶梯上走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打量他。整个会场少说也就几百人，同时看过来，不带任何感情，给人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
　　以诺按着晏迁的肩膀道：“孩子，跪在这垫子上。”
　　晏迁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祭台的正上方的穹顶一直猩红色的眼睛注射着他或者说是整个会场的人。
　　以诺站在他旁边，念道：“主呀，我要在无辜的人当中洗涤我的手，我要绕着你的圣台，好能听见赞美你的声音，并且宣扬你的一切神迹。主呀，我一向爱你圣殿的美，醉心于你的光荣所栖息的圣宫。”
　　以诺在祭台旁净手，点了一滴水珠在晏迁额心，“真主呀，不要把我的灵魂和犯罪作恶的人一同拿去，不要把我的生命和凶暴嗜杀的人一同消灭。”
　　“他们的手里只有恶意，他们的右手充满了贿赂。至于我，我生平不敢为非作恶；求你赐以救赎，加以怜惜。主呀，我一向规行矩步，不敢离开正路；我一心只想在圣堂里向你祝福。”
　　以诺端着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柄金色的短刃匕首，他掀开祭台上遮盖着面部的红布。
　　确实是归方。
　　以诺道：“为主献上心脏吧，孩子。”
　　其余人都从坐垫上起身，念道：“圣主，请您接收我们所奉献给你的祭品，我们举行这个圣祭，为的是纪念我主的苦难，恭请您再临世间。希望这圣祭，我们得到救恩，为我主。”
　　晏迁握着匕首走向祭台上的归方。
　　以诺道：“愿主从你的手里接收这个祭献，使他的圣名享受赞美和光荣。愿你我皆永生。”
　　其余人道：“愿你我皆永生。”
　　晏迁猛地刺向归方的心脏处略偏一点，精神力迅速覆盖归方。
　　【污染值-100，净化进度：2%。】
　　与此同时一道冰棱刺向大主教以诺。
　　以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冰棱还没触碰到他便碎成一地冰渣。
　　他看了晏迁一眼，“闯入者。”
　　只一眼，强悍的精神力直接刺入晏迁脑海中，剧烈的疼痛袭来。
　　晏迁松开手，嘴角溢出血。进入这个梦境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隐隐被压制。
　　他不敢再松懈。
　　以诺袖袍一挥，“谁为主献上祭品，谁就能得到下一个洗礼的机会。”
　　数百个红袍信徒化身面目扭曲的畸变怪物纷纷涌上祭台，想要将晏迁撕碎。
　　净化不能被打断。
　　晏迁眼神一凝。
　　【“冰雪王国”。】
　　冷冽的寒风刮过，红袍信徒纷纷被冻结在原地。
　　场景变化，晏迁的左侧幻化成无边雪原，以诺站着的右侧依旧礼拜堂大厅。
　　地面传来震动。
　　雪尘中亮起一双双蓝色的兽瞳，峥嵘的巨大鹿角轻松刺穿畸变怪物，扬起的鹿蹄毫不犹豫地从来不及爬起来的它们身上碾过去。
　　以诺轻轻一笑，“雅各布死在你手上不算冤枉了。”
　　原本在教堂穹顶的红色眼睛自此却像高悬在天空中的月亮，把整个天空染成血红色。
　　被踩得粉碎的畸变怪物纷纷重新拼凑起身体。
　　冰封鹿王发出嘶鸣，雪原中的野兽毫不犹豫地继续撕向刚刚拼凑好身体的怪物。
　　它们将晏迁和祭台拱卫在正中央。
　　【净化进度：23%】
　　以诺摸着戒指，探究道：“有意思，我许久没见过净化系异能者了。”
　　“直接杀了可就没意思了。”他自言自语道。
　　无边的金色锁链从他身上朝着晏迁袭击而去。
　　冰封鹿王见状，蓝色兽瞳越发明亮，一踏蹄，箭雨劈头而下。
　　金色锁链迅速回收编制成网拦下箭雨。
　　【进化进度：37%】
　　晏迁额间滚落汗珠，脑海中那股针扎般的痛感并未减轻。
　　偶有冰箭避开锁链的拦截，射向以诺，在他脸上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他像不知疼痛般继续悠然道：“你想得到什么？我可以许你主教之位，有了神胎赐福，你会变得更强。”
　　晏迁空出的左手一扬，银色的镰刀破空攻向以诺，却只是砍到金色的锁链上。
　　“锵！”
　　以诺用着几乎肯定的语气，“操控这些野兽耗费你不少精神力，你还要一边净化归方的污染，还要一边防备我。你快坚持不住了吧。”
　　他踏出走向晏迁的第一步。
　　冰封鹿王眸中杀意更甚，再踏蹄，两道冰墙从左右两边拍向以诺。
　　可以诺眼睛都没眨，两声狮吼震碎冰墙，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侧。
　　“去狩猎吧。”以诺伸手抚摸着黑白双狮的鬃毛。
　　【净化进度：60%】
　　冰封鹿王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黑色雄狮负责在正前方吸引它的注意力，另一只白狮则抓住视野盲区发动攻击。
　　不一会功夫，冰封鹿王的脖子和后背被撕咬的鲜血淋漓。
　　虽然黑狮也被刺中了一只右眼，踩断了一只前爪。
　　挂在天空的猩红色的眼睛像是有某种加成作用，两头狮子身上的伤很快就愈合如初。
　　鹿王败象已现。
　　晏迁喉间血腥味更甚，他咬紧牙关，输出更多的精神力。
　　他没时间了。
　　【净化进度：88%】
　　重伤的冰封鹿王颤抖着从地面重新站起来，雪原中的生物失去部分力量支撑而逐渐消失。
　　畸变怪物像蝗虫般涌向浑身是血的冰封鹿王，嘶力竭的嘶鸣后，雪原幻境逐渐崩塌。
　　两头狮子扑向毫无防备的晏迁。
　　【净化进度：96%】


第125章 邻居
　　【您已随机召唤梦境长廊的一位‘邻居’。】
　　一声龙啸破空，无风而起的火焰将畸变生物全部吞噬。
　　晏迁抬头望去，骨翼遮天，龙首狼身的庞然大物从漩涡中展翼而出。
　　尾巴一摆，原本扑向晏迁的黑白双狮被轻松扫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晏迁抓准时机，冰川陡然升高撞向挂在天空的红色眼睛。
　　被火焰吞噬的畸变生物无法重新拼凑，黑白双狮在龙首狼身的怪物面前渺小如蝼蚁，它一口吞下被砸断尾椎的白狮子，前爪按在黑狮子头上准备狠狠踩下去。
　　这个梦境因为两股力量冲击快坍塌了。
　　以诺不再念战，对着晏迁笑道：“期待下一次见面。”
　　晏迁握紧匕首聚拢精神力进行最后一点净化。
　　【进化程度：100%】
　　归方睁开眼，恍惚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眼前陌生的鹿角面具男，“这里是？”
　　“你该醒了。”
　　说完，晏迁一脚把他踹进漩涡门里。
　　龙首狼身的怪物丧失攻击目标转头看向现场唯一还在的晏迁，额上第三只金色的瞳孔充斥着暴虐。
　　它垂下头颅凑近晏迁，温热的鼻息打在他身上，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行为，几秒后它扬起骨翼飞向来时的漩涡。
　　梦境彻底坍塌，晏迁回到了家里，他从床上坐起来，一阵眩晕恶心。
　　“善”赶紧给他递上营养液和毛巾，“刚刚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叫了很多声你都没反应。”
　　晏迁松开被掐出血的手掌，灌下几支营养液，握着毛巾抵着额间，强压脑中那股混沌感，“抱歉，让你担心了，我还是得继续躺会，早上八点再叫我起床。”
　　“善”拿着医药箱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了掌心的伤，然后盖好被子离开。
　　……
　　原本趴在地上的黑白双狮全都口吐血沫，身上出现不同程度的撕裂伤。
　　在梦境里受伤精神力会受到严重损伤，靠着精神力维持的身体自然会出现问题，以诺撤走的很及时没有被波及。
　　伊萨玛丽头见以诺脸上并未出现喜色，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大主教无功而返，“您找到他了？”
　　以诺从瓷瓶里拿出禁药喂进两头狮子的嘴里，“很有意思的人，居然还是个净化系异能者。”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伊萨玛丽问道。
　　“目前还是以洗礼日为先，但你送来的那孩子可是作为神胎奖励完美的容器。”以诺支着下巴道：“巴图送来的那个孩子认识那个净化系异能者，他会主动送上门来的。”
　　以诺看向身旁，红色晶体组成的心脏不停随着呼吸节奏收缩，红色的光照射的池水下漂浮着一具用白布包裹的人体。
　　以诺回过头，伊萨玛丽还站在原地，“还有事吗？”
　　“那位也去过乐园，雅各布当时是有机会逃走的，可被金色的锁链拦住才无法逃脱。”伊萨玛丽道。
　　每个主教被洗礼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反应，但无一例外都会出现不同的畸变反应。
　　巴图的食人癖好被放大，伊萨玛丽的肢体木偶化，雅各布的身体可以无限再生，比加身体直接变成一个小恶魔模样等等。
　　而以诺则是把自己一分为二，他的另一半属于畸变的部分拥有自我意识外逃，同时也继承了他的异能之一【黄金枷锁】。
　　“那位”自然指的就是以诺的另一半分身。
　　“倒是许久没他消息了。他去哪里做什么？”以诺问道。
　　以诺的眼睛可以通过所有接触过的人看见他们所看见的，但他无法对自己的分身起作用。
　　可看不见不代表以诺没有别的方法掌握他的行踪，两人之间微弱的联系依旧存在。
　　只是以诺没工夫去理会罢了。
　　长久负责监控的担子便落在伊萨玛丽肩上，她立即道：“他认识了一个女人，两人目前是情侣关系，他去乐园应该是为了找她。”
　　“女人？”以诺来了兴趣。
　　伊萨玛丽道：“那个女人是个挺有名的记者，乐园的事情差点被她提前抖出去，好在不是什么异能者，雅各布抓住就把她和新送来的畸变生物关一块了。”
　　“还活着吗？”以诺问道。
　　“活着的，只不过已经不是人了。”伊萨玛丽道。
　　“混沌的畸变生物不仅生出自我意识还生出了怜悯爱意？真是可怜虫，神胎即将诞生，身为我的一部分也该回来迎接了。”
　　“既然他自己斩不断，那就我来，在洗礼日当天把那个女人带过来，不知道看着心爱的人也变成畸变者，他还能做什么呢。”
　　伊萨玛丽明白了以诺的意思，“是。”
　　……
　　睡了一觉之后，晏迁才感觉好点，但是在梦中总有被窥探的感觉，只不过那道视线似乎被什么给阻挡在外面。
　　他看了眼时间刚好快到七点。
　　准备洗漱之后随便吃点东西就赶去陶路德，把朱利安交代的东西拿去。
　　回来再去医院接沫沫出院。
　　他刚打开卧室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善”还自学做饭了？
　　晏迁看见一个白发男人系着围裙站在厨房背对着他，宽肩窄腰，随便一站就是男模，起床能看见这样一幕心情都会好许多。
　　四个小阴童排排坐在中岛台上监工。
　　“善”第一个反应过来，飘到晏迁身边，“我看你睡的太沉了就没叫醒你，我想他可能帮得上忙就让他进来了。”
　　晏迁摸了摸它脑袋上的小揪揪，“没事，你做的很好。”
　　戚朔放下汤勺，“我吵醒你了吗？”
　　晏迁坐在中岛台前，撑着下巴，“没有，你在煮什么？”
　　“香菇肉沫粥。”戚朔加入了一点调味料，“你冰箱里的东西挺多的，一个人吃得完吗？”
　　“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了。我下午会去接沫沫出院。”晏迁舒心地笑着。
　　戚朔给他盛了一碗粥，“学校找好了吗？”
　　“考察过几家，但最关键还是看沫沫能不能适应先。”晏迁用勺子喝了一口粥，赞赏道：“手艺不错。”
　　戚朔取下围裙，“你先慢慢喝吧。”
　　晏迁伸手拽住戚朔的手，“你来那么大早就是给我当拇指姑娘的吗？坐下，吃点再走。”


第126章 过往
　　晏迁坐上电轨前往黑市。
　　穿过隧道，晏迁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总算找到了那个木雕招牌的店铺。
　　陈歌坐在玻璃柜后面正打着瞌睡，听见门铃晃动才的抬起头，“欢迎光临……”
　　“咦，晏先生，好久不见。您今天是来？”
　　晏迁逛了一圈问道：“你们老板在吗？”
　　陈歌倒了杯茶水放在柜台上，语气十分客气，“在，但他不轻易见外人，如果您想买东西，我可以先听听，如果我解决不了，再去让我家老板想想办法。”
　　“我不买东西，我是来送东西的。”晏迁道。
　　陈歌正欲开口，从楼梯那里传来脚步声，走下来的人还是晏迁认识的。
　　“老板说今天休店。”木五站在楼梯口看向陈歌方向。
　　“晏先生这边请。”木五躬身请道。
　　如果这家店的老板是南辰倒也说得过去，这满店的栩栩如生的木雕，在净水市找不出第二个有这种手艺的人。
　　晏迁跟在木五身后走上二楼，狭窄的过道只容一人通过。
　　木五带着晏迁走到尽头的房间，他推开门，“请进。”
　　房间里堆放了许多木料，正中央还有个巨大的沙盘，沙盘按区域划分成几个小块。
　　晏迁越看越眼熟，这似乎是净水市地图。沙盘里面还有许多不同的小木人，有畸变怪物模样，永生教会的红袍教徒，黑鲨部全部成员，监察部戚朔，温六奇等等。
　　所有小木人都在所属的阵营里面，只有天使基金会，这里面不光放了黑鲨部成员，还放了永生教会的红袍教徒。
　　南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觉得怎么样？”
　　“南叔。”晏迁回身，南辰手里还拿着木雕工具，他站到沙盘旁边，把手里的小木人放置在里面。
　　一个带着鹿角面具的小木人。
　　南辰道：“本来净水市是一滩死水，可这个人来了以后，这盘僵局就发生了变化。”
　　晏迁问道：“他是谁？”
　　“只知道他是个S级异能者，且不是单系异能者。倒是和我的一个老朋友很像。”南辰感叹道。
　　“坐吧，你找我做什么？”
　　晏迁拿出朱利安给他的那条手链，“您认识朱利安吗？”
　　南辰在看见那条手链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条手链我会转交给对的人。”
　　“对外的说法是，他昨晚在我家遭遇了袭击，子弹射中他的头部，朱利安当场死亡。”晏迁道。
　　“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永生教会既然已经对孟布下手，就不会留朱利安这个不可控因素，现在永生教会的人只当他死了，已经安排人把他暂时送出净水市，你可以不用担心。”
　　南辰看向晏迁，几乎是毫不掩饰地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晏迁准备打探信息的说辞被全部吞回肚子里，“您……”
　　南辰温和一笑，拍了拍晏迁的肩膀，“在我这里你可以放心，我永远会是你的助力。”
　　“没想到老晏当初费劲心思想让你远离，可最后你还是一样走上他走的这条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坐吧，我慢慢跟你说的。”
　　晏迁没有察觉到南辰的敌意，这附近也没感应到任何的危险。
　　他坐在南辰对面的椅子上，对于他失去的记忆，说不定南辰可以给出答案。
　　南辰喝了口茶，缓缓道：“从在基金会相逢我就一直在等你主动找我的那天，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晏迁道：“我之前的记忆丢失了一部分，我只记得爷爷死后，我们在医院见过是吗？”
　　“记忆丢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南辰眉头微蹙，“难怪我在基金会的时候，你也没认出我。”
　　晏迁道：“从七月十八号开始，这是我记忆的起始点。因为我拿走了爱德诊所的非法实验数据，李博士派杀手去我家。按理来说，我应该死去的，可我又复活了，复活后，我记忆里认知的东西与现实不一样，在我原本的生活中，没有异能者，没有畸变者，更没有反抗军和监察部，而且我对于之前的记忆也没有了。”
　　“你的认知和现实不一样是因为老晏让精神系异能者改变了你的认知，让你能自动忽略那些危险的事物，他本来打算在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就带着你离开这里。”南辰叹了口气，目光悠远，“你的手上有数字纹身吗？”
　　“有。”晏迁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一个“1”印在那里。
　　南辰道：“你爷爷是唯一的多系异能者，他拥有的异能已经超过我平生所见。其中一个就叫做七日诞，它属于时间法则类异能。直白点说，他能让一个人复活七次，但也会带来严重的副作用，老晏使用这个异能透支的就是他原本的生命力。你所说的失忆，大概就是这个异能的副作用。”
　　“如果你再使用这个异能，你的记忆有可能会永久性消失，到最后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过还好，这纹身就是你使用的次数，看样子你才第一次使用，一切都还来得及。”
　　晏迁咳嗽一声，“我猜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了，每使用七次这个纹身就会重新清零。所以我才会到现在还记不起一些事情。”
　　南辰把递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下，严肃道：“以后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命。”
　　“知道了，南叔。”晏迁只得老实答应。
　　“那您知道我爷爷到底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南辰眼中闪过一丝痛恨，手中的茶杯杯壁出现数条裂痕，“当年有一艘捕捞船从北边来，船上载着的其中一个东西被联邦的人称作茧，这东西不仅能引发畸变，还能让人觉醒异能。永生教会的信徒把这个茧当成他们的真神，派人从联邦押运车队上截获。你爷爷预见这东西会带来数不清的危害，于是用自己的命毁掉了这个东西。”
　　“但还是永生教会趁乱偷取了一部分剩下的茧，他们想重塑真神，完成造神计划，可哪有那么容易。”
　　晏迁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最近净水市许多的未成年失踪也和造神计划有关吗？”
　　南辰在沙盘上点了点，一个圆形球体便从沙盘正中心飞起来，在半空中投影。
　　“当时那枚茧已经发育的相当完整，我们判断茧里面肯定是个人形的智慧生物，搞不好还是高阶畸变者，茧被摧毁后，永生教会只成功保存了心脏，但这个东西有个致命缺陷，成人承载这颗心脏会被瞬间催化成畸变者，只有合适的未成年的身体才能暂时保存这颗心脏，否则这颗心脏会逐渐衰败。”
　　“据我所知，永生教会应该还没有成功找到合适的宿主，而最近这么大规模的失踪案，我猜是这颗心脏快不行了。”
　　“朱利安的弟弟孟布应该也是被他们抓去了。”晏迁道。
　　南辰思索几秒，“他们应该还没那么快下手，我们有可靠的线人，永生教会已经准备在几天后献祭，重塑真神，但具体地点还没有找到在哪里。”
　　晏迁一想，离现在最近的时间就是八月十一号的永夜聚会，“我想我有可能知道会在哪里。”
　　他拿出邀请函，“我一次偶然机会进入到永生教会的暗网里面，请朋友配合我完成基础任务后，大主教给我送来了这一封邀请函。但是目前只写了日期，地点要在聚会开始前才显现。”
　　南辰看了眼邀请函没伸手接，“没想到你已经探到这么深的程度，我向你介绍一个人吧，关于这件事，他知道的内容会比我多。”
　　南辰对着左侧道：“出来吧。”
　　左侧有一道暗门向旁边滑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
　　晏迁居然没有察觉到这里还存在第三人。
　　南辰解释道：“刚刚的内容他都听不见，所以可以放心。”
　　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晏迁。”
　　晏迁定睛一看，是他的助教顾化，但状态不算好，裸露的手背已经开始出现畸变症状。
　　“你怎么在这里？”
　　南辰道：“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顾化苦涩道：“乐园出事那天我也在。”
　　“最后是你拦了雅各布一把是吗？”晏迁问道。
　　顾化：“是我。”
　　“你落下东西了。”晏迁把项链还给顾化，“你去乐园做什么？不可能是为了归方的事情吧。”
　　顾化接过项链，脸上出现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谢谢你，还以为弄丢了。我是为了我女朋友去的。”
　　“她为了调查乐园内幕失踪了十几天了，最后消失的地点就是在乐园里面，但想悄无声息的混进去太难，我找了许多天才寻到机会。永生教会的人看似上下一块铁板，但其实大主教和小主教之间各有算盘，小主教之间更是谁也不服谁了，大主教多疑，一旦有人失去利用价值，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抛弃。”
　　“听上去你很了解他。”晏迁道。
　　“打过几次交道罢了。我女朋友应该被转移到永生教会的主据点去了。而你的邀请函是我们唯一能找到哪里的办法。”


第127章 搜查
　　大主教以诺在梦境异能被限制的情况下都能全身而退，更何况在现实完全没有束缚的情况。
　　要彻底瓦解永生教会南坚这边的助力必不可少。
　　晏迁分析道：“在乐园内部的时候，雅各布短暂用异能封控了出入口，我无法开启漩涡门，保不准以诺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封锁空间。”
　　“如果是这样，即使你们知道了地址，也进不去。”
　　顾化却道：“他没有空间系异能，无法做到这一点，这点请放心，剩下的四个主教，巴图的异能是暴食，能够通过吞噬异能者夺取对方的异能，但据我所知他的异能是低于所有主教的，且他吞噬的异能使用时间限制。”
　　“伊萨玛丽你现在应该也很了解了能够把人制成傀儡，她身边有个鬼面执事，异能是S级要杀死他只能先杀死操控他的伊萨玛丽。”
　　“比加外型已经变成恶魔的畸变者，实力很弱，他负责监控网络世界进行精神污染，许多信息都是比加负责获取，以诺也经常利用比加的异能通过梦境杀人，俄涅尔原本是人，后面接触神胎血之后畸变成一黑一白的两头狮子，成为以诺的贴身护卫。”
　　晏迁听完只是轻微的点头，“你知道的东西太细致了，细致的就像是曾经跟他们一起生活过。你到底是谁？我无法跟刻意隐瞒身份的人进行合作，这无异于埋下一颗地雷。”
　　南坚看了顾化一眼，“你还是把你的身份告诉他吧，他值得信赖。”
　　顾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是大主教以诺。”
　　晏迁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准确的来说，我是以诺其中的一半人格，他在服用禁药之后就变成了S级异能者，但也诞生了完全属于畸变者的我，我拥有独立思维，与他理念不合，就借机远离了。”
　　“再后面我遇到了我的女友，她收留我没有在乎我畸变者的身份还教会了我如何在人类社会生活。但我知道迟早有一天要正面面对以诺，所以我在南叔帮助下进入天使基金会，基金会的会长目前已经成为了伊萨玛丽的傀儡，他们利用基金会名单掌握了净水市的高阶异能者名单，收拢的了就收拢，收拢不了就清除。”
　　晏迁道：“李胜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他押运药物的时候中途和其他人换过车，最后其实是你把药送进天使基金会的，归方误食了添加禁药成分的修复剂才变成畸变者。”
　　“那天李胜赶着去医院，我借机和他换班，但我的目的是想换掉这一批药，可谁曾想，以诺早就在监视我了，一体同心，距离越近他越能感知到我在做什么，李胜只是被他用来警告我的无辜者，我必须要亲手杀了他才能彻底结束这一切。”
　　顾化握紧拳头，眼中的恨意熊熊燃烧。
　　晏迁道：“说说你们接下来的计划吧。”
　　南坚重新开启沙盘，“我们需要分散瓦解这几个主教。巴图的行踪最好确认，他有食人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些小孩回来，他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冒充富商去孤儿院领养孩子，黑雀已经锁定了一个净水市城郊孤儿院，到时候黑鲨部的成员回去处理他。”
　　“比加的力量主要分布在网络世界，他也交由黑鲨部的成员负责。我会保证他在聚会当天无法出现，失去比加的精神控制和信息资源，以诺就孤掌难鸣了。”
　　“网络世界……对付他的人是黑雀吗？”晏迁问道。
　　南坚道：“是的，她是精神系异能者，比加的实体在网络里，只能通过网络的手段杀死他。”
　　顾化道：“聚会当天我也会混进参与者里面，到时候需要对付的就只剩下，俄涅尔，伊萨玛丽和以诺。”
　　“伊萨玛丽的鬼面执事我可以负责解决，可现在你还差一个帮手。”
　　南坚：“当天我会带人清算天使基金会内部，可能也分不出人手帮你。”
　　晏迁却道：“别担心，我已经有人选了。你们负责好自己的部分就行。”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之后有情况我会随时和你们跟进。”
　　顾化问道：“你还有别的事？”
　　晏迁道：“我要去医院一趟。”
　　顾化立马道：“那我送你，这里可没有直达电轨。”
　　“好。”晏迁和南坚道别便前往医院。
　　……
　　监察部会议大厅。
　　屏幕上投影的正是几天前的乐园袭击案。
　　每个人都表情肃穆，这次的袭击案差点让整个净水市叫得上名的财阀都栽了进去。
　　各大财阀对联邦政府的信任度降低，这将直接影响下一个季度的合作。
　　联邦议员把这个锅直接扔到监察部头上。
　　监察部总长鲁山坐在台上正中央，问道：“乐园是哪个特勤组的辖区？”
　　旁边的副官立即道：“是特勤二组。”
　　鲁山厉声道：“取消特勤二组一整年的休假时间，怠职的人调去前线，剩下的人由七组组长戚朔统一管理。”
　　“二组的人上来做调查结果汇报。”
　　金发男人立即从台下走上来，“特勤二组副组长米加，现在进行汇报。”
　　“经调查，乐园俱乐部其实是永生教会进行非法拍卖的窝点之一，我们在里面抓捕了大量的畸变者和畸变生物。永生教会的人打着各种治愈疑难杂症长生不老的幌子，哄骗这些财阀花钱拍卖，实则暗地里将这些人转化成永生教会信徒。”
　　“这些人在社会上都有一定地位，我们一直查获不到永生教会的据点和活动资金可能也是这些被转化者提供的。而且这一次，我们还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永生教会并没有放弃神胎计划，他们可能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
　　鲁山看了报告脸都黑了，“这就是你们二十四小时控防的结果？？”
　　“监察部全体，立马对净水市所有区域进行入户搜查，三天之内我看见线索。七组戚朔留下，其余的人解散。”
　　鲁山挥退所有人包括副官，“你负责去天使基金会排查，顺便看一下基金会会长，去拿他们手上的异能者名单，如果拒绝，那就直接将人扣下。”
　　“您是怀疑他们和永生教会的人勾结？”
　　“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第128章 前夜
　　“净水市已经不安全了，如果有心之人留意到你身边还有个女儿，你和她都会变得很危险。”顾化单手倚着车窗，侧目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晏迁。
　　“你考虑过把她送走吗？”
　　晏迁点头，“想过。”
　　绿灯亮起。
　　顾化收回目光发动引擎，“北方现在已经巩固，联邦政府倒台已经是时间问题，你要是信任南叔，可以让他去处理这件事。”
　　晏迁看着目光真挚的顾化，“我会考虑，她毕竟还小，又刚从医院出来，与陌生人接触的比较少，我希望尽量把她的伤害降到最小。”
　　顾化知道晏迁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人，他也用不着过分操心。
　　“我曾经看见你和一名白发监察官在一起，你们似乎很熟的样子。”
　　晏迁恰好看见正前方直冲云霄的监察部星塔，“打过许多次交道，他跟其他监察官不太一样。”
　　顾化笑道：“难怪，那天我在乐园看见他，很明显是冲着找人去的。”
　　“监察官去那种地方找畸变者不是很正常吗？”晏迁不以为然道。
　　顾化摇摇头，“但监察官可不会看见个黑发男人背影就停下查看。”
　　“能和你成为朋友的人必定都是好人，南叔准备肃清永生教会势必会要监察部中那些有所勾结的人碰上，我听说监察部里面的白发监察官可只有那位特勤七组组长戚朔，他是监察部目前唯一的S级异能者吧，肯定是南叔的重点关注目标。你有问过他的打算吗？抱歉，我可能有些多事了，我只是想感谢你找回这个吊坠。”
　　晏迁揉了揉额角，“我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些，但也是不能随意忽视的问题，多谢你提醒我。”
　　顾化看着晏迁眼下青黑，大概是最近都没休息好，“你先眯会吧，今天监察部开始全市布防搜查，这条路会堵一点，我们可能还有半小时才到医院。”
　　晏迁刚准备闭眼，外面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砰！
　　星塔的外墙碎片从高空中坠落，浓浓的黑烟将塔身包围。
　　一旁的路人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惊讶道：“天啊，星塔居然被炸了。”
　　正前方盘查的监察部卡哨也全数撤走，这条道路重新恢复通畅。
　　顾化道：“星塔可不是一般人能炸地了的，在净水市能干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南叔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会是谁呢？”
　　晏迁有种不好的直觉。
　　到达医院之后，晏迁还没等车停好就先一步开了车门。
　　顾化头一次看晏迁这么着急的样子，把车随便一放贴上天使基金会的标志便立即跟了上去。
　　晏迁来到儿童住院部前台，“你好，我是来帮晏沫沫办理出院手续的。”
　　那名护士闻言低头查询信息，“刚刚已经有人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晏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是沫沫漏掉什么东西了吗？”
　　晏迁回头，来者是负责晏沫沫的护士小花。
　　“怎么可能，我们才到医院，你说是谁给沫沫办理的出院手续？”顾化皱着眉头问道。
　　小花也疑惑，“就是晏先生亲自来办的啊。”
　　晏迁脸色蓦地变得肃穆，“那个人不是我，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往哪个门出去的？”
　　小花被吓到，立即回忆道：“大概两个小时以前，从4号门方向出去的，我还帮忙把沫沫送上车才走……”
　　顾化与晏迁对视一眼，“恐怕人已经走远了，我先去查查监控。”
　　“麻烦你先带我朋友去看看监控。”晏迁道。
　　小花立即带着顾化前往监控室。
　　晏迁拿出手环迅速定位晏沫沫，还在医院里面，“‘善’麻烦你们先散开找找，看看附近也没有可疑的人。”
　　“善”沉默地消失在原地。
　　晏迁跟着定位找到手环的最终位置，是在4号门的一处花坛里。
　　会有谁在这个时候抓走晏沫沫？他们抓走晏沫沫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他的身份暴露了？对方想拿晏沫沫来威胁他？
　　晏迁想起周院长当初安装在晏沫沫心脏处的定位，手环响动，来电人显示为周院长。
　　他接通电话。
　　“不好了，院长，我女儿失踪了。”
　　周院长：“你先别慌，我也是刚刚收到保卫科的消息，他们告诉我你朋友想去查监控。我现在人不在净水市，这样，我让狄海道他们去帮你找人，他们认识的人多总会有些消息。”
　　晏迁随口应道：“谢谢您，院长。”
　　周院长：“客气什么，你先去忙吧，有什么消息我再让狄海道联系你。”
　　晏迁挂断电话前往监控室，顾化看见他道：“你真的没有孪生兄弟吗？这个人和你的身形外貌语气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我见到也未必会觉察出不对劲，如果只是靠科技手段伪装，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晏迁沉默几秒，“我曾见到过拥有伪装成他人能力的异能者，有可能这人也一样。有查到他们最后出现的画面吗？”
　　顾化道：“他们走出4号门就消失在监控死角，我们要查只能接着查外部监控。我建议还是告诉南叔比较好，他们有专门的网络黑客可以帮我们节约不少时间。”
　　见晏迁没有拒绝，顾化立即拨通电话，“南叔……”
　　晏迁看见墙角站着回来的“善”，它遗憾地摇摇头。
　　“我去了沫沫最后消失的地点，但我在那里还发现有一股气息在她身边，和你的一模一样。”
　　晏迁不怀疑“善”会认错，带走晏沫沫的男人一定和他有某种联系。
　　“南叔让我们先去和他汇合先。”顾化挂断电话走向晏迁身边。
　　晏迁拦下顾化，走到医院的电子光屏前。
　　“今天上午八点十八分，位于市中心的星塔遭到恐怖分子袭击。根据警方初步调查，犯罪嫌疑人一共为两人，他们在黑掉安保系统后，潜入星塔内部盗取重要物资，并引爆星塔部分楼层，幸好爆炸时，该楼层员工正在底楼进行安全培训，并未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根据目击者口供，警方初步锁定嫌疑人，先公开嫌疑人画像，希望广大市民可以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晏迁看见画像的一瞬间瞳孔微缩，顾化诧异道：“这不是特勤七组的戚朔吗？”
　　另外一副画像则是一个小女孩。
　　晏迁道：“是沫沫……”
　　***
　　监察部内。
　　手臂上绑着“纠察”两字的监察官持枪围了特勤七组的办公室。
　　纠察队长环视一圈，板着脸问道：“戚朔现在人在哪里？”
　　温六奇把腿架在茶几上，“当然是去完成总长命令抓永生教会的人去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们一样天天窝里斗吗？”
　　纠察队长嗤笑一声，“任务？我看是畏罪潜逃吧。”
　　温六奇刷的一下站起来，眼看就要冲到纠察队长跟前，“你在狗叫什么？”
　　温筝一把将他拦下，问向纠察队长道：“什么意思？”
　　纠察队长斜瞥一眼温筝，“今天的爆炸案和失窃案我们怀疑和戚朔有关，如果戚朔联系你们请让他第一时间返回监察部接受调查，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温六奇听完觉得好笑，“还强制措施，就凭你们这几个B级软脚虾……”
　　纠察队里的人都是从没能选进特勤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听到这句话纠察队长脸上多少有些难堪，“别太得意，上面已经派了S级异能者过来调查此事，就算戚朔异能再厉害，被无效化后也和普通人无异，就算是B级异能者也能轻易拿捏他。”
　　“在调查结束前，你们都不能随意离开净水市，把证件都交出来，然后滚回家呆着吧。”
　　温六奇把监察官证件和配枪扔进纠察手中撞开门口的守卫离开。
　　温筝连忙上交跟上去，“沙原呢？”
　　温六奇咳嗽一声，压着嗓子道：“老大有事吩咐他，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刚刚那人说上面派S级异能者过来，而拥有【无效化】异能的只有那个人了。”
　　温筝回忆了一下，“你是说监察总长的女儿鲁文心。”
　　“但她不是派去前线对付反抗军了吗？这个时候撤回来恐怕北方的事情也不太顺利。”
　　温筝随口问道：“如果真不做监察官了，你有考虑过去哪里吗？”
　　温六奇想都没想回答道：“老大去哪我去哪，老大如果真不想干了，我当然也会选择跟着他，但这个时候炸星塔还嫁祸给老大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温筝迈上副驾驶，“陆主任告诉我，入侵者黑掉系统之后直奔负十八层，拿走了当初石化封印的母胎神茧。”
　　“那下手的人只能是永生教会的人了。”温六奇问道：“那我们要去找老大吗？”
　　温筝道：“不用，目前没人能抓住他，我们只要盯着永生教会的人就行。他们炸毁的星塔的时候还带走了许多收容盒，这件事被压下来，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净水市就快乱起来了。”
　　***
　　这一路上晏迁也一直在查看晏沫沫的那个手环。
　　它的外表没有任何损坏，看起来不像是被动丢弃，倒像是晏沫沫故意留下的。
　　晏迁查找了一遍，手环里只留下三段代码。
　　他们到达“陶路德”时，还多出了几个眼熟的人。
　　黑鲨部的成员也都赶到这里了。
　　唯一不在的只有黑雀。
　　南坚把手环交给游隼处理，“简单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们黑鲨部的成员，他们刚好也带来了新消息。”
　　乌贼打开净水市地图，“星塔爆炸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闯入者我们已经确认为永生教会的成员，失窃的东西除了石化封印的神胎茧，还有一些高等级的收容盒。”
　　乌贼看向晏迁，“至于您的女儿，暂时也不必太过担心，黑雀在亲自跟踪，一定会确保她的安全。”
　　“现在这些收容盒全部分散到净水市各处。碧莲洞地铁站，高照游乐园，圣玛丽学院等等地方均发生畸变生物袭击案。”
　　晏迁问道：“这个神胎茧还活着？”
　　“按理来说它应该已经和一块普通的石头没差别了。可大主教以诺绝对不会干多余的事情……”南坚目光投向打开的净水市地图上。
　　游隼抱着电脑走过来，“这三段代码已经破译出来了。”
　　“第一段是日期，八月十一号。”
　　晏迁看了眼日期，“十一号就是明天。永夜聚会的时间。”
　　“第二段是人名，但没有写具体的人，只用了‘失踪者’，应该指的是最近失踪的这些孩子，第三段则是一个大概的纬度47.2。”
　　“根据多日调查，这条纬度上曾经出现过永生教会痕迹的只有三处。”钢牙从阴影处走出，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点。
　　他接着道：“第一个是当初李博士绑架晏医生的那个教堂，第二个是监察部星塔，第三个就是天使基金会会长奈特·卡尔文的住宅。”
　　乌贼道：“第一个教堂已经被附近的房地产商买下，现在都被拆的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皮，所以绝对不可能成为永生教会的窝点。”
　　钢牙边往地图上画叉边道：“虽然监察部内部有人和永生教会的人勾结，但他们再蠢也不至于把家都拱手让人。”
　　南坚沉吟一声，“奈特已经许久没出现过，对外宣称是因病疗养中，目前所有的事务都是由他的秘书凯瑟琳传达，确实有些蹊跷。”
　　游隼把奈特住宅的信息搜索出来投在光屏上，“这卡尔文家族可真够有钱的，寸土寸金的净水市还能买下那么大一块地皮，建了一座人工岛作为住宅区。这面积快赶得上三分之一的金湾区了。”
　　晏迁看向身旁的顾化，发现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永生教会当初追随神胎指示，在南北之间设了三个秘密祭坛，其中两个在第一次清剿行动中就已经被监察部完全炸毁，但还有一个一直没出现，祭坛的位置只有大主教知晓，可惜以诺当上大主教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永生教会了，所以具体位置我也不太清楚。可我最近有种预感，这仅剩的祭坛就在净水市。”
　　如果只是普通的祭祀地点，根本不值得大主教口口相传保守秘密。
　　晏迁问道：“祭坛里面有什么？”
　　顾化道：“部分真神的力量。”
　　南坚敲定最后方案，“打探消息的事情交给游隼他们，晏迁你现在只需要关注邀请函变化即可，我会随时与你跟进消息，现在就先回去吧。”


第129章 无面鬼
　　顾化把晏迁送到小区门口就离开。
　　晏迁在楼底碰到了熟人，不，熟狗。
　　灰狼窝在草坪里突然冒出个脑袋，“嗷！”
　　“温六奇有事找我？”晏迁问道。
　　灰狼抖了抖身上的草籽，点点头把晏迁引进楼道里。
　　晏迁一踏出电梯，就看见门口鬼鬼祟祟蹲着个人。
　　温六奇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有一双眼睛，“有人跟着我，所以我就捡重点说了。”
　　“晏医生你知道星塔爆炸的事情吧？”
　　晏迁回答：“知道，监察部贴上的嫌疑人画像我也看见了，我女儿也在上面。”
　　温六奇一愣，“这……”
　　晏迁简单解释了一下，“永生教会的人假扮成我接她出院随后就不知所踪，再然后我就在电视上看见她跟戚朔闯入星塔的新闻，你来找我是因为戚朔？”
　　“是，老大失踪了，但我觉得他有可能会来找你，我是希望你能告诉他，监察部把鲁文心给请回来了，她的异能是‘无效化’，专门克制老大的，我们会努力查清楚真相，让老大先别回去。”温六奇边说眼神边注意周围。
　　灰狼从阴影处走出来，温六奇便知道有人来了，赶紧一次性说完，“你女儿的事情我们也会查清楚的，监察部的人找你来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晏迁伸手一指，“往右边走，那里是消防通道。”
　　温六奇赶紧谢道：“灰狼，走。”
　　晏迁打开门，身后便响起脚步声，“又见面了，晏先生。”
　　他回过头，来人是监察部情报科的姜正和副官和游。
　　晏迁有些讶异，“请进。”
　　“不知二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姜正脱下军帽，“打扰了。”
　　他走到客厅环视一圈，弯腰看着晏迁与晏沫沫的那张合照，“你女儿现在在家吗？”
　　“我今天早上原本是去接她出院的，可谁知有人冒充我先把她给带走了，目前我还在寻找她的下落。”
　　和游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晏迁端来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监察部有规定，儿童失踪只有达到24小时才能立案，我也已经拜托济世医药的周院长帮忙找人，想趁着这段时间，把沫沫有可能去的地方都先找一遍。”
　　“你们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姜正坐到沙发上，“不是，和游把东西拿给他看。”
　　和游播放了一段视频，是爆炸发生前，电梯里面监控拍下的画面，晏沫沫牵着“戚朔”的手走出电梯几分钟，星塔就发生了爆炸。
　　“沫沫！这白头发的不是监察官吗？你们的人把她带走了是想做什么。”晏迁有些激动。
　　姜正问道：“你和这个白发监察官很熟？”
　　“不熟，之前因为爱德诊所的事情我们见过几面，但这些跟沫沫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犯得着抓一个孩子吗？”晏迁冷着一张脸。
　　和游打圆场道：“您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让人将晏沫沫带到监察部，这位白发监察官目前也是我们要通缉的对象。近一段时间，净水市发生了许多儿童失踪的案件，我们怀疑您的女儿很可能也是被这幕后之人带走了。”
　　晏迁表情依旧难看，语调冰冷，“儿童失踪的事情我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你们监察官也有人参与其中。”
　　姜正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道：“这件事仍在调查中，如果你有相关线索请随时告知我们。”
　　晏迁在他们一走出玄关便将门关上。
　　和游皱着眉，“他……”
　　姜正抬手打断他发牢骚，“好了，刚刚他说的都是实情，掳走他女儿的人很可能是戚朔，应该体谅他的心情。你让蹲守在这里的人撤了吧。戚朔来这里的几率很小，还是重点关注温筝和温六奇他们。”
　　“是。”
　　晏迁看了眼客厅的时钟，现在是下午六点。
　　他在得知戚朔被通缉时便发了短信过去，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手环震动。
　　狄海道向晏迁发来信息，“我们找到了晏沫沫的下落，她在卡尔文庄园。”
　　晏迁猛地站起来，“善”出现在他身边，它问道：“你一个人过去吗？不通知南坚他们？”
　　晏迁展开地图，迅速锁定离卡尔文庄园最近的传送地，“我会通知，但沫沫多待一分钟危险就多一分。”
　　“善”却说：“我知道你对晏沫沫的那份责任感，但你就没怀疑过吗？南坚明显还瞒着你一些事情，晏沫沫为什么能得到黑鲨部的保护，那个时候你和他们甚至还不认识，她又为什么突然被永生教会的人盯上了。可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威胁你，那么现在发信息的人就不会是狄海道而是以诺了。”
　　晏迁拿出角色卡，“这些等沫沫回来再讨论，不过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准这条短信就是引我上钩的诱饵罢了。”
　　他查的太过顺利，一切都似乎引导着他往卡尔文庄园去。
　　【您已使用角色卡“医生温迪戈”。】
　　【您已开启漩涡门。】
　　***
　　“该死，我的鞋都弄脏了。”穿着粉色洋裙的小女孩嗔怪道。
　　戴着面具的西装执事半跪在地，把沾着血的小皮鞋放在膝盖上用手帕仔细擦干净。
　　“这人看着面生，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恶魔比加飘在断了脑袋的尸体旁边，尸体的紫色头发浸泡在血水中。
　　穿着红袍的信徒恭敬道：“回禀两位主教大人，死的这个叫狄海道，旁边那个叫庄信一，他们都是济世医药的人，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叫晏沫沫的小女孩。”
　　“晏沫沫？谁抓的。”
　　声音带着无端压力闯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让人忍不住一颤。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微微低头，“大主教。”
　　“是你抓的吗？”以诺看向站在一旁被人扶着的胖子巴图。
　　只一眼分量十足。
　　巴图抖了抖身上肥肉连忙解释道：“这个叫晏沫沫的不是普通人，她有可能是您一直想抓住的反抗军黑鲨部队长黑雀，这一点比加可以作证，我绝对不是因为贪吃才抓来的。”
　　比加上前，“确实如此，我和黑雀交手无数次，她的气息化成灰我都认得，跟那个小女孩一模一样，您过去‘看’一眼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以诺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随后黄金枷锁显现将半死不活的庄信一吊起来，他淡金色的瞳孔直视已经陷入癫狂的庄信一。
　　一股精神力活生生挤入庄信一的脑中，为以诺搜寻可用的信息。
　　不到半分钟，庄信一便七窍流血，还有些红白物体从耳中溢出，浑身剧烈抽搐，没了气息。
　　以诺没看见太多的画面，只看见他们两人死前最后一个任务，把晏沫沫的所在地告知晏迁。
　　“晏迁，有些耳熟。那个小女孩在哪里？”以诺问道。
　　巴图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她居然是一个S级精神系异能者，目前被关在独立房间，正在尝试同化中，她肯定知道反抗军成员的个人信息，您再给我点时间，我绝对全部都挖出来。”
　　以诺松开黄金锁链，任由尸体倒落地面，他吩咐道：“准备好迎接第一位客人吧。”
　　伊萨玛丽立即心领神会，让西装执事从尸体上扒下手环，翻看通讯录，找到晏迁发送短信。
　　***
　　卡尔文庄园外围。
　　一道椭圆形水幕从上至下将整座小岛笼罩，外人想要进入只能通过唯一的入口。
　　晏迁尝试了一下这水幕应该不仅仅具有观赏价值，可能是某种安保系统。
　　他等了半小时，终于等到一辆印有天使基金会字样的黑色轿车。
　　他悄无声息的使用【跃迁】藏入轿车底下的阴影里。
　　轿车穿过水幕，晏迁没由来的感觉一阵心慌。
　　司机从驾驶室走下，走到一个外形酷似邮箱的物体旁边，晏迁趁机移动到车内。
　　邮箱里面传来声音，“访客记录里面没有你，有什么事吗？”
　　司机取下鸭舌帽露出一整张脸，“山本部长有一份资料要加急送给会长审批。”
　　晏迁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司机是顾化。
　　那头过了几秒回复，确认无误，“放行。”
　　一块灰色的悬浮桥板浮出水面，载着轿车直往中心小岛。
　　湖下豢养着某种晏迁不认识的大型鱼类，黑影在青绿的湖水下格外醒目。
　　悬浮桥板很快到达对岸，一道巨大的圆形黑曜石质地的拱门立在那里。
　　上面雕刻着许多外貌相似的人，可能是整个卡尔门家族。
　　圆形监视器飞到轿车前，“接下来请跟着我。”
　　红色的探头闪了闪在前面带路。
　　道路两旁精心修剪的灌木丛和绽放的蔷薇交相辉映，奇异的花香扑鼻，本是静谧和谐的场景，却让晏迁心中的警铃再次响起。
　　系统电子音提示：【污染值+100。】
　　这些花香有精神污染。
　　晏迁猛地回过神时，装饰着金色雕花的尖顶屋脊和圆形塔楼已近在眼前。
　　顾化拿着资料下车，一个穿着西装的白发老者在门口迎接，“会长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请你稍等片刻。”
　　顾化道：“好的。”
　　老管家问道：“您用过晚饭了吗？”
　　“还没来得及。”顾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为了获取情报，晏迁快速释放精神力磁场，将其覆盖整个庄园，一秒后又重新收回。
　　因为他感觉到有股力量正准备顺着他的精神力磁场入侵他的主体。这个庄园里有可能存在至少一个S级异能者。
　　每个S级异能者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域，一旦有陌生人进入对方便会立即察觉。
　　不过好在他收回的及时，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但这下时间就变得很紧迫，要想找到沫沫他们的行踪必须找别的办法。
　　“那先请跟我来。”老管家在前面带路，两人穿过左边的长廊，站在亭子中，眼前是一大片高大灌木和藤蔓编制而成的绿色迷宫，顾化忍不住驻足。
　　老管家笑着解释道：“会长嫌弃这一片景色太枯燥，所以把花园改造成了迷宫，时不时就会进去走走。”
　　“您想去看看吗？”
　　顾化道：“不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大一片地方除了您我没看见其他佣人。”
　　老管家微微躬身道：“他们只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其余的时候让客人看见可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他继续领着顾化往前走，直到看见一处白色的小房子。
　　管家把顾化引进屋内，“请您在这里稍侯。”
　　就在他转身走下台阶的那一瞬，晏迁使用【精神链接】翻看管家脑海中的画面。
　　他的脑海里变成一片荒芜，晏迁只在畸变者的脑中看见过这种情况。
　　突然，荒芜中有一点格外醒目的亮光，晏迁走近伸手探向亮光处，从里面拿出一个黑匣子。
　　黑匣子的屏幕自动播放视频。
　　管家的视角往外看，这大概是一个病房，周围摆放着许多先进医疗器材，许多的管道连接着病床上躺着的老人。
　　老人身形销铄，乍一看像是只剩下一口气的骨头架子。
　　病床前除了管家还有一个年轻人，他坐在床边握着老人的手道：“我为您求来了神迹，这次您一定会好起来。”
　　“少爷，这个神胎血真的有那么灵验吗？联邦对于永生教会可是定性为邪教。”老管家忧虑道。
　　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天使基金会如今的代会长奈特·卡尔文，床上的是他的父亲道金·卡尔文。
　　奈特道：“正是因为大多数的人得不到，所以才不被世所容。父亲的病每况愈下，即使还有一丝可能，我也要尝试。”
　　老管家叹了口气，把放在桌上的白色小手提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暗红色液体的试管递给奈特。
　　奈特把试管中的液体全书倒进输液管里，半分钟过去床上的老人开始抽搐起来，身上的连接的管道纷纷出现血液回流。
　　老管家惊道：“我去叫医生。”
　　奈特脸色变得难看，紧抿着下唇，“它不会欺骗我的，再等等。”
　　几分钟过去，道金抽搐的现象开始减轻，但口鼻开始冒出许多红色肉芽，整个身体像膨胀的海绵。
　　老管家见状决定不再旁观下去，“不能等下去了少爷，我要去叫医生。”
　　老管家是陪着道金一起拼搏过来的老臣，在天使基金会内部也很有分量，原本奈特就因为年轻按不住以前父亲的老部下，现在连一个管家都管不住还像什么样子。
　　奈特对于老管家的忤逆有些不耐，厉声道：“我说了，等等。”
　　“你是要等老爷彻底变成畸变者才罢休吗？”老管家质问道：“老爷一生都在和那些东西抗争，就算最后清醒，但那个人还真的是他吗？”
　　“我刚刚就不该同意你这个糊涂主意。”老管家说罢转身开门欲往外走，却忽然定在原地。
　　奈特转身才发现房间多出两人，一男一女，外面都罩着一件袍子，大拇指上戴着倒三角眼睛的金戒。
　　“以诺大主教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奈特看向一动不动的老管家，他的后颈处有几根丝线，问道：“他这是……”
　　伊萨玛丽手指间缠绕着丝线正巧连接在老管家脖子上，笑盈盈道：“你不是早就看不惯他了，正好我帮你处理了。”
　　以诺开口道：“你父亲虽然得了神的恩赐，但身体复原还缺一味药引，最好是亲近的人的血。”
　　奈特的手抬起又放下，微微躬身，“那一切拜托您了。”
　　伊萨玛丽指尖微动，被丝线操控的老管家一步步走向病床边，弯下腰那一瞬间，床上的道金像闻着味道的豺狼一口咬向老管家手臂。
　　老管家的自我意识挣扎了一下，彻底陷入黑暗中。
　　晏迁感觉周身被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包裹，他连忙将目光从方盒子的屏幕上收回。
　　转头，一个猩红的独眼漂浮在空间内，注视着他。
　　那一瞬许多嘈杂纷乱的声音和图像挤进他的脑中，撕扯着他的自我意识。
　　有种直觉，他如果再待下去就出不去了。
　　晏迁猛地收回探索的精神力，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在耳边响起：【警告！您的污染值已经上升到两千八百七！】
　　他连忙灌了两支污染抑制剂，恶心的感觉才被压下去。
　　手环上的计时器显示，从他探索老管家脑海到现在也就过去三十秒不到。
　　老管家脑海里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只一眼就让他的污染值飙升到两千。
　　晏迁看向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老管家，他彷佛未曾察觉有人已经去他脑子里一日游了。
　　不，应该说现在的管家只是一具空壳，完全按照指令行事的。
　　奈特和大主教早就勾结在一起，天使基金会果然已经成为了永生教会的披皮。
　　顾化在老管家一走便开始查看周围，可一走出房子便冒出个侍者，问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顾化找了个借口，“方便拿一点水吗？”
　　侍者道：“好的。”
　　引开侍者后，顾化径直朝着迷宫花园走去。
　　原本站在小房子里面还不觉得，可越靠近那股奇异的花香就越浓，晏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恶心的感觉又重新涌上来。
　　迷宫由这些三米高一米厚的花墙组成，灌木和荆棘编织在一起，就算里面藏个人都未必发现得了。
　　顾化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这里面那么多分岔口他都没有犹豫过。
　　随着越深入，花香逐渐变淡，可空气中却无端冒出另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蔷薇在密集的藤蔓中竞相绽放，娇艳欲滴。
　　突然，顾化踩到了一根断枝。
　　“咔！”
　　寂静的迷宫仿佛被惊醒，温和无害的蔷薇张血盆大口冲着顾化脑袋咬去。
　　晏迁伸手把顾化往前面一带，让他躲过一劫。“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敢一个人来。”
　　顾化道：“你不也一样。”
　　晏迁准备用卡牌技能挡住扑空的异变蔷薇被顾化拦下，“不能对它们使用异能，我们会暴露的，现在还不是正面对上的时候，我们需要时间。”
　　晏迁手握镰刀斩断隐面袭来的荆棘，他转头问道：“你对这里这么熟，那为什么当时不告诉南坚他们？”
　　顾化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六次了，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没时间和你从头说了。”
　　顾化的外貌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变成青黑色，整张脸像是用橡皮擦擦去五官，面容消失，只剩下一张青皱的皮肤覆盖原本的面部特征。
　　他的身上被锁链缠绕，双手细长，指尖尖锐，裸露的皮肤布满伤痕鲜血淋漓。
　　顾化看见晏迁神色微变，下意识摸了摸脸，“我的力量也一次比一次弱了。”
　　他挥动锁链扯下一只准备从花园飞走的蝴蝶，紧接操控锁链挤入花墙内，硬生生撕出一道出口。
　　“穿过这个迷宫后面有一个雕塑广场，雕塑背后有个密道通往地窖，所有失踪的小孩都在那里，把他们带出去，那个白发监察官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闻言，晏迁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些画面，还没等他看清就全部消失不见。
　　“快！”
　　顾化猛地一推把晏迁推出迷宫花园。
　　紧随而至的异变蔷薇将顾化整个人一口吞没，花墙自动把出口处封死。


第130章 终战
　　他难道又失忆了？晏迁心想道。
　　可这种情况只有使用回溯才会出现，并且不是每次都会失忆，像之前对战李博士那次就没有失忆。
　　晏迁下意识看向手腕的数字纹身，已经变成了“7”。
　　怎么会？
　　他记得上一次回溯后，纹身是“1”。
　　为什么多了整整六次，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尖啸的声音刺破耳膜，地面出现阴影将他笼罩，蝠翼怪物从天而降。
　　晏迁往前翻滚，手上银蓝色的镰刀闪过冷光，挡下蝠翼怪物的利爪，再一反转，怪物的脑袋便被削了下来。
　　天空中黑点越来越多，这可不是愣神的时候，晏迁暂时隐去身形，利用阴影跃迁，按照顾化所说往雕塑广场移动。
　　广场正中心立着一尊闭目的圣母像，圣母坐在雕刻着精美浮雕的椅子上，怀里抱着圣子。
　　晏迁来到雕塑前，襁褓里的圣子却不是人的模样，而是满口利齿，脸上布满黑色纹路，黑漆漆的瞳孔充满恶意地盯着圣母，彷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拆解入肚。
　　晏迁伸手在雕塑上探索，猛地按下一个凸起。
　　座椅背后露出一人高的洞，台阶向下延伸。
　　在晏迁进入后，通道重新关闭，可圣子雕塑上的油彩开始出现脱落。
　　四个小阴童出现在晏迁身边，“善”开口道：“我感觉到沫沫的气息了，还有孟布，小栀以及戚朔。但都很微弱，只有戚朔的气息最强。”
　　在通道闭合的瞬间，墙壁上亮起火把，仅供一人并行的台阶螺旋形向下延伸。
　　他跟着台阶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底。
　　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中站着无数的背对着他的“人”。
　　这些“人”披着红袍子背面印着倒三角独眼，画布上的人像在火光映射下泛着某种光泽，就像颜料尚未完全风干，可摸上去又是平滑的。
　　红色的袍角在画布上格外醒目，鲜活的像是风一吹就会跟着动。
　　给晏迁的感觉就像是你在逛空无一人的美术馆，那些画中的人会猛然回过头看你的错觉。
　　这些信徒都整齐肃穆地向着同一个方向，而方向的尽头有一座高大巍峨的金字塔神庙，塔分三级，自下而上逐渐变小，最顶上是小圣坛。
　　圣台边跪坐着两个人，因为距离原因看不太清楚。
　　塔庙的正前方一共有三道台阶，与左右两侧的不同，正中间的阶梯上还镶嵌夜光珠和白骨骷髅。
　　“善”突然道：“画中的人动了！”
　　晏迁再看过去，画中最前排的人已经把袍子的兜帽取下。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沫沫？”
　　晏迁下意识将手触碰到画布上。
　　下一秒周围的环境从狭窄漆黑的甬道变成了空旷的神庙前。
　　晏迁耳边响起系统尖锐的提示音，他的半边手臂和下半身被迅速石化，精神和身体之间彷佛被真空罩隔绝开。
　　系统技能卡无法使用，就连身体都失去掌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今天运气可真好啊，不仅抓到了黑鲨的队长，还抓到了你。”
　　男人的眼睛有一只已经替换成机械，外貌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加沧桑。
　　晏迁花了点时间回想，“武牛？你还活着呢。”
　　武牛没有在规定时间找到杀死卢璋的凶手，黑盾科技便把这笔帐算在他的头上，最后他用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的代价逃了出来。
　　濒死的时候被永生教会的信徒捡了回去，如今已经混成以诺身边的得力助手。
　　净水市失踪的小孩有一半就是他的手笔。
　　“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我倒想知道你面具底下这张脸长什么样子的。”武牛阴沉沉地笑着，伸出手摘下晏迁的面具。
　　武牛看见他的脸楞了一下，“还以为会多了不得，原来长得就那样。”
　　面具下的脸平平无奇，属于是看一眼都记不住特征点的那种。
　　晏迁做了双层保险，面具下也用了假的人皮面具。
　　突然，金字塔神庙两旁燃烧起篝火。
　　所有红袍信徒都微微低头。
　　晏迁看见前方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大主教以诺，他的旁边以此站着的是伊萨玛丽，小恶魔比加。
　　锁链铿然作响，两个身型高大的得像小山一样的黑色泥人拖着粗壮的锁链来到以诺面前。
　　等他们将锁链放下，才露出后面拖着的是什么。
　　那个怪物浑身鲜血淋漓，已经分不出哪一块是好肉。头顶的犄角被整个拔了出来，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洞，它背后的骨翼成一种扭曲的角度耷拉在身侧。
　　晏迁瞳孔微缩。
　　戚朔……
　　四个较小的黑色泥人抬着软轿上的巴图落在神庙阶梯前，他宽大的袍子底下是吸盘触手，对着以诺恭敬道：“您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巴图身后还跟着一个短头发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
　　伊萨玛丽有些嫌弃，“它头顶的角呢？弄成这样还活着吗？”
　　巴图擦了擦手上的血，砸吧嘴道：“当然是吃了，你们派我去之前也没说他畸变程度已经这么高啊，鲁文心把他的异能都无效了，还这么能折腾，把我肚子都捅出个窟窿来。不过这家伙身上可都是宝贝，就吃了他两个角，我身上的伤口就全没了。”
　　巴图眼中尽是贪婪，“主教大人，可否等祭祀完毕，将他剩余的部分赏赐给我。”
　　以诺看了有眼闭着眼还剩一口气的戚朔，“允。”
　　巴图眼中欣喜若狂，退到一旁，期盼着祭祀早点结束。
　　以诺的目光落在巴图身旁不发一语的女人身上，“欢迎你，文心，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和大家见面。”
　　鲁文心……这不是南坚他们所说拥有无效化异能的S级监察官。
　　她居然是永生教会的暗桩。
　　难怪他的系统技能卡无法使用。可都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感觉到有人近身，鲁文心的异能启动机制是什么？
　　鲁文心走上前恭敬道：“见过大主教，在举行祭祀前是否能让我问他几句话？我有些好奇。”
　　以诺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她看向晏迁，“你的精神力阈值很高，抵御精神污染的能力很强，我足足尝试了三次才使用成功。但根据情报，你所体现出来的是冰系异能，所以你是双系异能者？”
　　晏迁没有直接回答，“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鲁文心道：“好。”
　　晏迁：“我是双系异能者，一般的精神污染都对我无效。你说你足足使用了三次，第一次是在道路两旁的花香，第二次是花园迷宫，第三次则是地窖尽头的画。这三次没有任何共同点，你是怎么让无效化异能起作用的？”
　　鲁文心笑道：“你很聪明，这三次猜的都没错。你虽然很警惕，但也忽略了一直存在的东西。”
　　晏迁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是花香？吸入一定量的花香就会使异能无效化。”
　　人无法不呼吸，没有提前防备几乎是百分百中招。
　　鲁文心不语，但答案已经显现出来。
　　大主教以诺高声道：“我主即将降临，请以你们最诚挚的心向主祈祷。”
　　所有信徒盘坐在地用不知名的语言低声吟诵。
　　以诺挥手，“把另一个祭品也带上圣坛。”
　　武牛背上晏迁把他带到了金字塔神庙顶上。
　　圣坛旁边坐着两人，全是晏迁熟悉的人。
　　左边坐着孟布，右边站着小栀。
　　孟布的前面有个画板，他的双眼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探究之物，眼白被黑色替代，手上的画笔一刻不停，身上裸露的地方被鱼鳞覆盖。
　　小栀站在圣坛前，从她的指尖探出红色菌丝，这些菌丝编制在一起已经快形成一具人体形状。
　　孟布的异能是用画预言，那他现在看见的大概就是所谓神胎的模样，小栀的异能他不太清楚，但她之前赠送的纸折千纸鹤帮助小阴童增加了血条。
　　让她编制神胎的身体就有可能让它复活？
　　但让晏迁最忧心的是没看见晏沫沫，他以为画布中的那人是晏沫沫，但其实是他被精神污染后看见的错觉。
　　以诺大主教正在关注他的神情，“看样子他们你都认识。”
　　晏迁冷冷道：“你把我弄这来就是为了看你们玩拼泥人吗？”
　　话音刚落，伊萨玛丽就从旁边带上来一个人，戴着蓝色的毛线帽，小脸惨白的，失踪几小时不见，感觉瘦了一圈，被晏迁送了小半月的饭养出来的好气色全恢复原状。
　　晏迁紧绷着脸，看着晏沫沫形同木头人般跟在伊萨玛丽身后。
　　以诺指向身旁的红袍信徒手中的托盘上的装着深红色液体的试管，对着晏沫沫道：“谁也想不到黑鲨的队长黑雀会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你的精神系异能只好弥补了比加能力的不足。现在，喝下它，侍奉我主。”
　　沫沫是黑雀？
　　这一句话让晏迁晃神，他心口一痛，武牛握着黑色匕首，挖出了他的心脏放到圣坛上编制而成的那具神胎的空腔中。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听见身后也传来戚朔的痛苦嘶吼。
　　一双浅蓝色的眼珠跟着他的心脏一起放入神胎身上，画布上落下最后一笔，红色菌丝也编制完最后一线，沉睡已久的“神”睁开了它的眼睛。
　　***
　　晏迁猛地睁开眼，如同沉溺深海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上岸的浮萍。
　　他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连忙跑去厕所吐了。
　　晏迁撑着洗手台缓了一会儿，“善”担忧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状态挺不好的。”
　　他洗了把脸，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中泛起红血丝，脸色苍白，像是做了什么恶梦一般。
　　晏迁连忙看向手腕，数字纹身已经从“6”变为“7”。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开口嗓音像是被石头揉过般沙哑。
　　“善”给晏迁递上毛巾，“八月十号早上七点。”
　　这个时候戚朔正在他家，沫沫也还没有被带走。
　　“来得及。”他自言自语道。
　　晏迁随意擦了两下走出卫生间。
　　“善”虽然疑惑晏迁的变化，但还是没继续追问，只是跟着他一起走到厨房。
　　戚朔见他脸色难看，“你这一副见到鬼的模样，要不是我知道大概还觉得你不欢迎我来了。做噩梦了吗？”
　　晏迁微微抿唇，攥着戚朔的手腕认真道：“你信我吗？”
　　戚朔放下汤勺，“虽然你身上有很多谜底，但我信你。有事直说，别卖关子，粥该糊了。”
　　晏迁的手微微松开，戚朔嗅到一股糊味，连忙转身继续搅粥。
　　晏迁不自觉的握住拳头，“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以都不问原因吗？”
　　戚朔关闭电子灶，轻轻掰开晏迁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便携愈合喷雾喷在他掌心的月牙形伤口上，片刻后回答：“我可以现在不问。”
　　晏迁怔了一下，“我答应一切结束之后会慢慢解释给你听。”
　　他松了口气起身，戚朔却踩着他的凳子不让走，欺身向前，“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还铺垫这么多。”
　　晏迁的头微微往后仰，“你可以用权限去查监察部一个叫鲁文心的人吗？”
　　戚朔抱臂靠着中岛台，“鲁文心啊，她回净水市了？”
　　“应该是昨晚到的。”晏迁道：“我需要知道她的行程。”
　　“可以，给我一个小时。”戚朔心里暗自思忖道：“鲁文心达到净水市上面明显是瞒着他的，他不能直接出面去问。”
　　他很清楚监察部的这套流程，鲁文心回来必定是带着任务的，但净水市多出个S级异能者，上面的人肯定也会有所忌惮，至少她住的地方肯定是处于监察部的监管之下。
　　戚朔立即走向阳台打了个电话，“温筝，你去问问陆主任最近净水市的安全屋还有哪些还空着，我们需要安置一个重要线人。”
　　乘着戚朔打电话的功夫，晏迁赶紧思考了一下目前拥有的底牌，除了能提前处理一些事情，最棘手的还是该如何克制鲁文心的无效化异能。
　　只能再次求助一下系统，看看能不能抽出什么好的道具。
　　背水一战留着积分也没用，晏迁选择一次性花完。
　　【正在抽取卡牌——】
　　【恭喜您抽中“A级精神力恢复剂”x10，“A级治愈剂”x10，“B级精神力恢复剂”x6，“B级治愈剂”x10，“技能点数卡”x10，S级道具卡“卡牌融合”，积分+232。】
　　【“S级·卡牌融合”：可以选择将同类型的卡牌进行融合，融合后的原卡牌消失，有一定几率融合出新的技能。】
　　晏迁打开卡牌库。
　　【技能卡】“S级·卡牌融合”/“S级·异度空间”/“A级·无尽漩涡”/“B级·灵魂链接”/“C级·敛容”/“D级·搜尸”
　　【道具卡】“S级·梦境令牌”/“A级·玫瑰的献礼”/“B级·火箭鱿”/“C级·止血补丁”
　　【角色卡】“S级·暗夜游医温迪戈”/“S级·梦域领主”
　　【目前可融合卡牌为“C级·敛容”和“A级·玫瑰的献礼”，两张同为精神系卡牌。提示：卡牌等级越高融合成功的几率越高。】
　　晏迁把10张【技能点数卡】全部给【C级·敛容】使用。
　　【恭喜您“C级·敛容”“A级·敛容”。】
　　【是否选择将“A级·敛容”与“A级·玫瑰的献礼”融合？融合后新技能将保留在“A级·玫瑰的献礼”。】
　　晏迁回答：“是。”
　　【融合中——】
　　【恭喜您“A级·玫瑰的献礼”“S级·玫瑰誓言”。】
　　【技能卡】
　　名称：S级·玫瑰誓言
　　效果：风吹草动（花草树木都是你的耳目），玫瑰印记（你只有两枚印记可以使用，打上印记以后，精神污染抗性增加，好感度越高使用此技能精神力抗性越高。）
　　来得正好，这样就不怕鲁文心的精神污染了。
　　晏迁看向挂断电话的戚朔，“你接下来有什么任务吗？”
　　永生教会在带走晏沫沫，炸毁星塔前首先做的就是除去戚朔这个隐患。
　　“刚刚接到情报，金龙湾石子路附近出现了永生教会的人，我需要去查一下。”戚朔道。
　　“你一个人？”晏迁问道。
　　戚朔反应过来晏迁在担心什么，“你怀疑有人设局？”
　　晏迁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戚朔刚想说什么，手环便响动，他打开扩音，对面传来声音，“老大，我按照你的要求把目前入住的安全屋都查了一遍，只有松林大道的房子很可疑，入住人信息为S级保密，我让温六奇立即过去了，他让小蛇靠近，然后刚好碰见房子里面的人外出，你猜小蛇看见了谁？”
　　“鲁文心。”戚朔道。
　　“你早就知道她回来了？”温筝道。
　　“行了，让温六奇撤回来别被发现了，叫上沙原你们马上到金龙湾石子路附近等我。”戚朔吩咐完便挂断电话。
　　晏迁拿上外套，“我和你一起去，鲁文心的异能无效化是靠香气生效的。但我有办法对付她，你就负责其他的就好。”
　　戚朔楞了一下，晏迁用了易容术，“还是原来看着顺眼。”
　　晏迁摸了摸脸颊，“谢谢夸奖，证明我的手艺很不错。”
　　戚朔是骑着摩托来的，刚跨上车一回头晏迁突然靠近，取下他的眼镜，伸手盖在他的右眼上，“你……”
　　【已对目标使用“玫瑰印记”，精神力值-1000。】
　　晏迁重新给戚朔戴好眼镜，然后藏入戚朔口袋里的阴影，他赶紧灌了两支精神力恢复剂，“从现在开始就当我不存在吧，到时候负责专心对付其他人，鲁文心交给我。”
　　戚朔感觉眼睛冰冰凉凉，他听出了晏迁声音中的疲惫，沉默地发动引擎。
　　金龙湾石子路附近原本是一大片工业厂房，后来净水市主张节能减排绿色环保，工厂便缩减，剩下的工厂也全都移址到下井区，这里只剩下一个废弃的机械锻造厂旧址。
　　温筝，温六奇和沙原三人已经早早等在外围。
　　温六奇道：“老大还有多久到？要不我还是让小蛇去打探一下情报算了。”
　　“别轻举妄动。”温筝立即道：“老实等着。”
　　刚说完，戚朔骑着摩托就已经赶到现场。
　　温筝立即将准备好的锻造厂地图投射在地面。
　　戚朔道：“这个锻造厂太大了，你们三个一组从左侧入口往里搜，我们在中间的锻造车间汇合，每五分钟汇报一次，行动。”
　　戚朔一人从正前方的入口往里走。两旁堆放着废弃的机械设备和锈蚀的集装箱。
　　路灯歪歪斜斜的立着，灯罩玻璃碎了一地。
　　久无人烟的厂区道路早被杂草覆盖，可现在却压了几道深深的车辙印。
　　证明确实有人到钢铁厂里面去了。
　　天空飘起毛毛细雨，带着金属的猩绣味和野草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涌入鼻腔。
　　戚朔身上的风衣很快便被沾湿，有几颗大点的雨珠顺着肩膀滑进口袋里，他用指腹截下雨珠，然后点开随身光幕，头顶便出现一块透明的遮挡。
　　通讯频道传来温六奇的声音，“老大，我们这边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但是灰狼一直处于炸毛，说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
　　温筝道：“老大我找了个水塔，这里刚好可以看见整个厂区，离锻造车间也很近。”
　　戚朔望向其中一个水塔，然后继续往前走。
　　锻造车间外的蔷薇开得异常艳丽，香味扑鼻。
　　戚朔耳边响起奇怪的提示音：【有人正在尝试对您进行精神污染，当前进度13%。】
　　一阵黑气萦绕在戚朔周身，地裂三寸，一柄黑刀立在地面，他的手放在刀柄，赤红刀锋回旋挡下溅射的液体，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脚底微陷，戚朔目光下移，地面变成黑色沼泽地，一会儿功夫，他的膝盖已经全部陷入这个诡异黑泥里。
　　【精神污染进度10%。】
　　戚朔周身被炽焰包裹，黑泥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迅速退让。
　　黑泥朝四方散开，最后凝聚成一坨粘稠蠕动的物体，慢慢得变成一个巨大的人形。
　　“该死的，烧掉我半根触手。鲁文心不是说已经无效了吗？”黑泥人显现出一张人脸，巴图拍熄胳膊上的火苗怒骂道。
　　【精神污染进度33%。】
　　戚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提刀再攻。
　　火焰化龙首朝着巴图面门咬去。
　　一堵石墙立在巴图跟前替他挡下一半攻势。
　　巴图嘴里喷出像墨汁一样的东西浇熄剩下的火焰。
　　赤霄斩断石墙，戚朔五指成爪扣住巴图的触手猛地一拽，力气大到让巴图也为止一颤。戚朔借势跨步向前，赤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刀锋直逼巴图眉心。
　　碎石凝聚成形化成一个流星锤砸向戚朔，他撤刀回挡连退数步。
　　从黑泥之中冒出的武牛双掌向地一拍，无数尖锐石笋破土而出袭向戚朔。
　　一道裹挟着沙砾的龙卷风将石笋破坏殆尽拦在戚朔跟前。
　　沙原道：“你的对手是我。”
　　戚朔手中赤霄刀锋一转，火焰顺着刀身蔓延，形成一道巨大的火刃朝着武牛和巴图方向劈斩而下。
　　武牛回头，巴图已经手忙脚乱的用黑泥凝聚成一面盾牌，把武牛挡在盾牌外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武牛脸色微变连忙朝旁边滚去，用岩石覆盖全身，但还是晚了半步。
　　“啊！！！”
　　武牛身上的岩石破碎，火焰余势不减，直接砍在他的颈侧。
　　被火焰灼烧的肩膀迅速焦黑，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他的身体。
　　几秒后便被烧得只剩下一捧黑灰随风吹散。
　　【精神污染进度45%。】
　　巴图眼看戚朔如此难缠，便将目标从他身上转移到沙原身上。
　　黑泥如同沸水般翻滚，形成一道巨大的海浪朝沙原拍去。
　　沙原被瞬间吞没，最后被黑泥包裹成茧立在原地。
　　【精神污染进度67%。】
　　戚朔握刀的手一顿，一股阴冷的气息正试图入侵他的意识。他咬紧牙关，强行压下那股不适感。
　　巴图趁着戚朔晃神一瞬，召唤出个身形高大的巨人一拳砸向他，巨人虚晃一枪，目标却是他手中的赤霄。
　　戚朔的刀被击飞，黑泥化成绳索束缚住他的手臂。
　　【精神污染进度78%。】
　　巨人的拳头再度砸下，戚朔避之不及，硬生生抗下这一拳，他咳出一口血，眼神依旧凌厉。
　　温筝问道：“老大你没事吧？温六奇这边冒出许多畸变者，他一个人有些应付不过来，我现在走不开。沙原怎么没动静了？”
　　戚朔喘了一口气，“我没事，你先帮温六奇。”
　　【精神污染进度87%。】
　　戚朔视线模糊，身下坚硬的地面柔软地像棉花糖般，无数的呓语在他脑中回荡，试图将他拉入黑暗，周身如坠冰窖。
　　【精神污染进度96%。】
　　突然，他的右眼感受到一股温暖。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戚朔，醒来。”
　　戚朔猛然睁开眼，看见晏迁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将她从阴影里拽出来，冰刃割喉，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晏迁冷眉道：“我等你可等得够久的。”
　　鲁文心警惕心太高了，没有十足把握不会现身，直到戚朔快被彻底污染才露出马脚。
　　晏迁抓住机会出手。
　　【是否对目标使用“收尸”？】
　　晏迁回答：“是。”
　　【恭喜您获得一张技能卡“A级·失序”，使用后可以让目标短暂无法使用异能，对方精神力等级越高有效时间越短，请谨慎使用！】
　　被冰封住的巴图无法逃脱，转溜着眼珠子盯着他们。
　　戚朔右眼燃烧着玫瑰印记，左手握刀横劈向前，火舌从冰层解封的一角划过正中巴图颈部。
　　冰封再次恢复将他封死在里面，巴图就如同被关进烤炉的猪，被烧得吱哇乱叫。
　　最后连渣都不剩，只剩下中空的冰封。
　　凶悍的火焰收敛火势，变成一个小火苗亲昵地蹭了蹭冰块，没有强行突破冰封。
　　晏迁主动解开冰封，火苗才回到戚朔指尖。
　　他递给戚朔一支精神力恢复剂，“收尾的事情交给你了，我需要先去一趟医院，你弄完先去陶路德等我。”
　　话一说完，晏迁便开启漩涡门离开。
　　他赶到时，小花刚从病房回到护士站，“晏先生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下午才来办出院手续吗？”
　　“沫沫应该也想早点回家，正好我也没事。”晏迁随意解释道。
　　小花带着晏迁往病房走，“沫沫刚做完最后一次检查，各项指标都是合格的，她一定很开心能回家了。”
　　沫沫是黑雀这一点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晏沫沫在这个年纪就置身于危险当中，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能做的只有保护她，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晏沫沫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书在认真的看，听见门这边有动静，她便立即把书放下跑过来。
　　晏迁蹲下替她拉上外套拉链，“我来接你回家。”
　　“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带上的。”
　　晏沫沫从床头拿出一个小挎包，仰着头道：“走吧。”
　　晏迁牵起晏沫沫的手，对着小花道：“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她。”
　　“小花姐姐再见。”晏沫沫道。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医院以外的地方。”小花笑着挥挥手。
　　晏迁办完出院手续之后就把晏沫沫先送回家，他握着晏沫沫的手，把【玫瑰印记】留在上面。
　　“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你可以一个人在家吗？”
　　晏沫沫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当然啦，你当我几岁了，你下面可别说不能在家玩火，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这种蠢话。”
　　旁边的“善”对他做了个手势，“你放心吧，我们在家看着的。”
　　晏迁最后叮嘱了一句，“厨房有煮好的粥，一直在保温，你饿了可以吃，不用等我。”
　　晏沫沫只留个后脑勺，对他摆摆手，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晏迁从家里出来，便开了漩涡门直奔陶路德。
　　陶路德内。
　　南坚一口一口地抽着雪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监察官到此贵干？”
　　“等人。”戚朔自顾自地选了个舒服的地坐下来。
　　伙计陈朝见南坚没有赶客的意思，而且戚朔也不是来找事的，于是非常有眼力见地送了茶水便离开二楼。
　　就在南坚第二支雪茄块抽完时，房间里出现空气撕裂的声音。
　　蓝色的漩涡门直接开在这个房间里。
　　晏迁从漩涡门踏出，“南叔。”
　　南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在等的人是你？”
　　晏迁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朱利安的手链，“顾化在的话，可以请他出来，我已经知道永生教会打算做什么以及失踪的孩子都在哪里了。”
　　南坚按熄烟头，“顾化？他现在可不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他来到陶路德的时间提前所以才导致顾化还没来？
　　南坚道：“不过他倒是说过今天会来，你找他有事吗？”
　　“请你让人确认顾化现在的位置。”晏迁还猜测另一种结果，既然他能改变戚朔被抓走这件事，那顾化是不是也有可能……
　　南坚见晏迁严肃的表情，对着桌面的小光球道：“查一下。”
　　小光球传出声音，“顾化的定位消失了，最后的位置是在天使基金会。”
　　南坚眉头微皱，“黑雀你负责继续跟进这件事，晏迁你先接着说。”
　　晏迁道：“永夜聚会是在明晚，地点在卡尔文庄园，失踪的小孩就在后花园雕塑下的密道里面。”
　　“但里面有不少永生教会的人，我会先潜伏进去，再给你们开漩涡门。”
　　南坚用手抵着下巴，“我并不是怀疑你说的这些的真实性，但我也对手底下的人负责，你可以告诉我这些消息的来源吗？”
　　“我。”晏迁挽起袖子，露出那个数字“7”的纹身。
　　南坚点点头，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那他也是你请来帮忙的吗？”南坚看向在一旁存在感很强的戚朔。
　　晏迁道：“他是我朋友，到时候会跟你们一起。”
　　“我还要麻烦您一件事。”
　　南坚笑了一声道：“客气了，你帮了朱利安也帮了黑雀他们，只要是力所能及我绝不推辞。”
　　晏迁道：“我需要您做一个跟我一样的木偶，明天晚上之前能做好吗？”
　　南坚立马拿出工具箱开始刻，“当然，明天早上就能给你。但你记住这个木偶虽然能做得和你一样，但却无法拥有你的异能。”
　　“足够了。”晏迁道。
　　“您这边如果有顾化的消息了，也麻烦告诉我一声。”
　　南坚道：“好。”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晏迁才短暂得松了口气。
　　“明晚见。”
　　晏迁准备开启漩涡门时，戚朔伸手将他拦下，“我送你。”
　　直到坐上摩托，戚朔都没有和晏迁有任何交流。
　　晏迁才后知后觉，这人莫不是在生气？
　　戚朔也果真按照说的直接把他送回家，晏迁斟酌了一下用词，“抱歉，和南坚合作这件事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意见就决定了。”
　　戚朔看着他沉默三秒，“你想了一路就是在想这个？”
　　晏迁干咳一声，“难道不是吗？那你在生气什么？”
　　戚朔一步步走近，直到晏迁退到后腰抵着摩托车才停下，他的眼神清澈，有一丝不解。
　　“这个纹身是什么？”戚朔握住他的手腕问道：“我以为你对所有人都抱有秘密，原来也还是有些例外。”
　　晏迁奇怪的“啊”了一声，这才意识到戚朔在生气什么，“你误会了，南叔他认识我爷爷，所以对我的事情他知道的比较多，你还想知道什么等结束以后我都告诉你。”
　　晏迁用另一只手轻轻拉了拉戚朔的衣袖，“这样可以吗？”
　　戚朔用指腹摩挲过晏迁手上的数字纹身“7”，后退一步，“明天我会准时去。”
　　这就哄好了？
　　晏迁脸上有些热，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戚朔跨上摩托车离开后，他才走上楼。
　　一打开门，晏沫沫就站在玄关，“楼底下送你回来那个男人是谁？”
　　“朋友。”晏迁摸了摸鼻头往里走。“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赶紧上床睡觉。”
　　***
　　次日早上，南坚便让陈朝送来雕好的木人，留下字条，“只要把精神力注入木偶，它就会自己动起来。”
　　晏迁把木偶拿到房间，然后注入精神力。
　　几分钟后，木偶便逐渐变得和晏迁等身高，一举一动都有他的影子。
　　晏迁把人偶收进【异度空间】。
　　放在桌面的邀请函已经发生变化。
　　“我诚挚的邀请您前来参加永夜聚会，时间：今天晚上八点，地址：卡尔文庄园。——邀请人：以诺”
　　晏迁给南坚和戚朔发送短信告知他们时间。
　　“八点半在卡尔文庄园外见。”
　　晚上八点半。
　　漩涡门在小岛外围一处民居开启，这里是监察部临时的安全屋，可以暂时安置这么大一群人。
　　南坚和黑鲨部成员全部都在，包括黑雀。
　　晏迁是带着面具的，目光在黑雀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戚朔则带来了整个特勤七组和一则消息，“昨天晚上，存放在监察部内的永生教会石化神胎茧失窃。”
　　这说明监察部里面可不止鲁文心一个暗桩。
　　晏迁心道。
　　温六奇大概也猜出来对面是什么人，“没想到我们和反抗军还能有合作的一天，倒也是新奇。”
　　温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接下来由我分配任务。”晏迁道：“黑雀主要负责监控监察部内部网络，以及天使基金会的动向，至少在我们成功救出那些小孩前确保这次行动足够安静。”
　　黑雀张了张嘴，最后只道：“好。”
　　她的异能本来也不适合进行近身战斗，去了也是拖后腿。
　　“小岛外围的水幕可以识别入侵者，不能硬闯，进入以后，我会开启漩涡门，我和戚朔，南叔会为你们尽量争取时间，你们进入之后将小孩从小岛运送到安全屋。”
　　晏迁看向黑雀，“我无法时刻注意到每个人的动向，需要你帮我看着，有事及时通知我。”
　　“放心吧。”黑雀道。
　　晏迁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起身离开。
　　戚朔道：“注意安全。”
　　***
　　卡尔文庄园入口车流汇集，几乎都是豪车。
　　晏迁的司机是戚朔派来的。
　　他换了个玫瑰面具，车只能停在小岛入口出，剩下的就只有拥有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去。
　　晏迁用【读心】听取了附近其他人的心声。
　　他们都是家里有亲人生病，或者自己得了绝症前来祈求神迹的。
　　侍者对所有人进行安检后便派加长版轿车过来接人。
　　轿车停在主宅门口，老管家在门口负责接待，“各位，欢迎来到卡尔文庄园，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他便走向前面带路。
　　绕过熟悉的花园迷宫，原本的圣母雕塑以及被挪开，只留下一个向下的阶梯。
　　老管家道：“请一直往下走到底，那里就是今天的主会场了。”
　　有人看着看不到头的阶梯有些犯怵，“你不在前面带路吗？”
　　老管家道：“只有拥有邀请函的尊贵客人才能进入，我还没有资格。”
　　管家提示道：“邀请函上有数字，按照顺序依次进入。”
　　晏迁看向邀请函，背后果然有个数字，他的数字是“12”。
　　每个人都自发的按照顺序进入。
　　这个甬道和晏迁上一次来没什么区别，依旧是螺旋向下的。
　　很窄，稍不注意就会踩到前一个人的脚后跟。
　　甬道内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才走到底。
　　原本摆放着画布的地方变成了一扇门。
　　熊熊的火光从门后透出，站在第一个的人伸手推开了门。
　　金字塔神庙出现在众人眼前，除了晏迁其余的人眼中都难掩惊讶。
　　要在地底建造一座这么高大的建筑本来就不是一个奇迹了。
　　晏迁默不作声地打量周围，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孩子的行踪。
　　与此同时，漩涡门悄无声息的开启在卡尔文庄园各处。
　　外围的人正在两人一组进行搜寻。
　　会场四面八方都有人排队进入，看样子入口可不止卡尔文庄园这里一处。
　　所有人自发的按照顺序站在神庙前，整齐肃穆，就如同晏迁之前看到的那样。
　　两声沉默的鼓声响起。
　　两队红袍信徒走到神庙前，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放着各种武器，小到匕首大到枪械。
　　以诺大主教从圣坛上走下，对着众人道：“今晚是神诞日，在座的各位只要有人能为神献上满意的祭品，你就是第一个能得到神恩赐的人。”
　　“请抓紧时间，在那个沙漏前如果神没有得到满意的祭品，那就只能下次永夜聚会再见。”
　　一黑一白两头翼狮咬着铁链将数十米高的沙漏放在神庙前，爪子一拍，倒计时开始。
　　会场开始嘈杂起来，每个人都在想到底要献祭什么祭品。
　　其中一个来了数次都已失败告终的狂热分子喃喃自语道：“只要杀光所有人，那不就没人和我抢了吗？”
　　他跑到红袍信徒前拿了把手枪，开始发了疯似得对着其他人开枪。
　　其他人非但没有尖叫着躲开，反而被这种情绪渲染，纷纷抢夺托盘上的武器，对着身边的人下手。
　　黑雀提示道：“钢牙和乌贼发现小孩的踪迹了！但是孟布和小栀还没看见。”
　　晏迁回道：“我知道他们在那里，你们先把找到的孩子先送出去。”
　　荆棘连续折断数人袭击向他的枪口，晏迁觉得再拖下去也是无用，便走到神庙前，对着以诺道：“主教大人想看的未必是这些粗劣的祭品。”
　　以诺道：“继续说。”
　　“我这里有一份礼物，神一定满意。”晏迁微微躬身。
　　荆棘包裹着一具人体从地里钻出。
　　“您不是一直在找一个戴着鹿角面具的男人吗？”晏迁向前一拽，荆棘便拉扯着长相和他一模一样的木偶人往前走。
　　晏迁从怀里拿出大主教令牌，“这是我从他身上搜到的。”
　　以诺道：“你上来。”
　　晏迁一步步踏上台阶，在离以诺还有一米时，伸手将令牌递给他。
　　就在以诺准备伸手那一瞬间，漩涡门在他的身后开启。
　　带着热浪的刀锋生猛地砍向以诺的脖颈。
　　以诺背后出现金色锁链将刀锋牢牢卡住。
　　黑白双狮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回身护卫。
　　两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它们头顶，伴随着狼嚎和嘶嘶声。
　　身形膨胀数倍的灰狼一脚踩在黑狮脑袋上，小蛇则是一摆尾将白狮狠狠拍在地上。
　　站在圣坛顶上的伊萨玛丽踩着丝线准备来到以诺身边，却被南坚挡下。
　　他的身后是一尊金刚武神像，武神手持金刚杵压向伊萨玛丽。
　　晏迁身后漩涡门开启，他倒身向下，再以落地已在圣坛顶上。
　　孟布依旧坐在圣坛边画画，小栀依旧用红色菌丝缝制着身体。
　　不同的是，这具身体看着很眼熟。
　　晏迁心中警铃大响。
　　孟布还剩下最后一笔没花完，晏迁手疾眼快捏晕他，把他丢到漩涡门里面，晏迁紧接着拔出小栀脖子后面的操控丝线，她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才从梦中清醒。
　　晏迁对着她道：“快从漩涡门出去，你爸爸还在等你。”
　　“谢谢你。”小栀楞了一下，点点头按照晏迁所说的离开。
　　戚朔的赤霄火光冲天，震碎锁链，狠狠劈中以诺。
　　晏迁回过头，以诺的脖子鲜血直流，他只是一味地笑：“没有人能阻挡神的降生，愿你我皆永生。”
　　破碎的锁链连接着圣坛上的身体，以诺的血一滴不剩的全被那具身体吸收。
　　那具身体张开了眼睛，是顾化。
　　或者说是和以诺融合了的顾化。
　　圣坛地下厮杀的参会者尸体的血顺着地面的纹路都回流到金字塔神庙顶端。
　　原本还在抵抗的伊萨玛丽和黑白双狮见状也都纷纷撤回，赶到顾化身边。
　　顾化伸出手，伊萨玛丽和黑白双狮的身体便迅速干瘪，犹如被他吸干了养分。
　　他的皮肤出现深红色的纹路，背后生长出一双带着筋膜的翅膀。
　　顾化微微一抬手，天空飘起血色雨雾，现场所有的尸体纷纷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重新站起来。
　　晏迁和戚朔对视一眼，同时有了动作。
　　一头冰封鹿王直直撞向顾化，他眼神微眯，手一挥，鹿王便被他拍了下去，异化成畸变生物的尸体像蚁群般涌向晏迁和戚朔。
　　南坚驱动武神相阻拦，可这些畸变者却像永远杀不死般，即使拍碎了脑袋，也能站起来接着往前。
　　戚朔赤霄插地，他眼中的玫瑰印记燃烧起来，火龙盘旋而上，随后俯冲，将所有胆敢犯界者全部吞噬殆尽。
　　晏迁握紧银蓝色镰刀攻向前，顾化冷笑一声，背后的翅膀猛然展开，硬生生挡下他的攻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晏迁连忙后撤，倒向身后的漩涡门，消失在顾化眼前，下一秒一座巨大的冰川却出现在他头顶猛地砸下去。
　　晏迁头上冒出细小汗珠，耳边只能听到系统尖锐的报警声，【警告！！精神力值还剩2000！】
　　他把所有精神力恢复剂都用上，最多也只能再坚持十分钟。
　　速战速决了。
　　黑雀道：“我们在受害者里面发现了一个和顾化有关系的人。她说她可以试着看能不能唤醒顾化残留的人格。”
　　晏迁思索道：他目前的精神力即使对顾化使用【失序】也只能异能失效一秒，而且还是只能在他精神力最薄弱的时候。
　　“好，送她过来吧。”
　　漩涡门开启，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她对着被冰盖压住的顾化道：“你甘愿继续回到以前被控制的样子吗？”
　　顾化微微愣神，晏迁再次使用【失序】。
　　使用成功，异能时效一秒。
　　晏迁挥动镰刀刺向顾化心口。
　　【是否使用净化？】
　　晏迁回答：“是。”
　　刺眼的光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半年后，反抗军收复区。
　　一家不起眼的街角诊所门口大排长龙，患者全是畸变者。
　　披着雨衣的双面屠夫捧着筋肉破裂的手掌，“这次…可以缝成蝴蝶结吗？”
　　膝盖以下失踪的长发无面鬼握着沾满露水的鲜花，“今天求婚，可以帮我画个喜庆的妆容吗？”
　　八条腿的蜘形人挺着表皮蠕动的肚子，“医生，我要生了！”
　　戚朔给晏迁添上热茶，他喝了一口轻轻放下茶杯，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孕妇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