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男朋友很好,归我了 作者:四月的味道 简介: 不要在意评分,看看又不要钱 【换攻+阴暗疯批+暗恋成真+病态占有欲+修罗场+雄竞+追妻火葬场不回头+狗血失忆梗+救赎+双洁】 冰山清冷美人受表面优雅温和实则病娇男鬼攻 攻是病娇粘人小狗大狗狼狗。 沈叙白有一个相恋三年的男朋友,但他出轨了。 脏了的东西,沈叙白不要。 江城的顾家,只手遮天。 外界传闻顾家的私生子心狠手辣,表里不一,是个温文尔雅的笑面虎。 沈叙白:笑面虎?我看是疯子。 第一次见面; 人前:“学长,好久不见啊。” 人后:“宝宝,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给你当狗。” 顾临渊给他的感觉太割裂了,有时候进退有度,有时候逼得他喘不过气。 上一秒还笑眯眯地说着尊重他,给他时间的绅士,下一秒就能像个边台一样翻进他的房间。 人怎么能这么割裂?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顾临渊的秘密...... 第1章 沈叙白,你有病 避雷:【攻很疯很装,会给老婆下y,装定位器,装监控,强制,q禁。】 【小说不是现实生活,遇到以上所述请及时报警。】 —— 路边的花店,路过的第三个男人,中等身材,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脖子上挂着相机。 沈叙白多看了一眼,这几年,只要挂着相机的,他都会多停留几瞬。 他确定,有人跟踪了他七年。 “别生气了。” 沈叙白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人。 萧御是他的男朋友,一个月前,他们吵了一架。 具体原因有些记不清了,但无非就是那些。 “上次我在气头上,话说得太重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上次的话...... ——“你这样没人受得了你,你根本不正常。” ——“沈叙白,你有病。” 沈叙白垂下眼睑,清冷的眸没多少情绪,简单“嗯”了一声,算是揭过了这茬。 萧御有几分得意。 果然,只要自己开口道个歉,沈叙白就会原谅他。 “多吃一点,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看起来又瘦了。” 沈叙白没有说话,他们冷战了一个月,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 但萧御今天是来求和的,即使他没有胃口,也给面子的多吃了几筷子。 “叮咚——” 萧御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下。 沈叙白下意识投去一眼,见萧御将手机反扣在桌面,随口一问,“不看吗?” 萧御拿起手机,面色如常瞥了一眼,随口道,“公司的事。” “有事你可以先去忙。” 沈叙白的睫毛虽然不密但很长,阴影下的眼睛平静如水。 萧御一方面喜欢他这个模样,一方面又痛恨这个模样。 “今晚特意陪你吃饭,什么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说完便握住他的手指,暧昧地笑了笑,“这就赶我走了,我们一个月没见了,你都不想我吗。” 沈叙白顿了顿,收回手指,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自在。 萧御就笑,心情很好。 都谈了三年了,还这么害羞。 沈叙白租在一个名为繁星里的小区,离他上班的地方开车只要二十分钟,不远不近,他还挺满意的。 但萧御很嫌弃。 “搬去我那多舒服,离你公司又近,非要窝在这里找罪受,真是没苦硬吃。” “你看这电梯,又破又小,脏死了,你受得了吗。” “还不是独门独户,一点隐私都没有。” 沈叙白打断他的絮絮叨叨,“不满意你可以回去。” 萧御瞬间噤声。 一脸不爽的跟在沈叙白的身后,等人输密码。 接着换鞋,洗手,喷酒精,一气呵成。 萧御忍了太久,要不是进沈叙白家有流程,他早将人按在门上亲了。 沈叙白很有先见的将人推开,蹙着眉,“你先去洗澡。” “我出门前洗过了。” “外面很脏,有很多细菌。” 萧御败下阵来,已然兴致缺缺,“行吧行吧,知道了。” 沈叙白将客厅的沙发放平,变成一个单人床,接着拿出备用的被子枕头,做完这些,才隐隐松口气。 萧御快速洗完在卧室转了一圈,没发现别人的痕迹,倒是看见床头那个花朵形状的小台灯。 按一下,就出来暖黄色的光。 “破灯,比我待得时间都长,真想扔了你。” 几番欲下手,还是忍住了。 手机又响了一下。 萧御咂摸着拿出手机,上面是一张赤——裸的照片,殷红的唇舌上有一些白色,眼神媚眼如丝,他将自己全身都涂满了奶油,扮作一个美味的小蛋糕。 萧御只看了一眼,就应了。 焦躁的想立马冲进浴室,将沈叙白按在墙上。 但等人出来,他又有些失去兴致。 沈叙白这人消瘦但不单薄,平时总是衬衫加西裤,纽扣也是系到最上面那一颗,只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清冷的面孔,禁欲的要死。 白天也就算了,但睡衣都是短袖长裤,就显得太过保守一点风情都不解。 老冰棍和小蛋糕哪个可口,高下立见。 何况...... 萧御边换衣服边道,“公司出了点事,我爸叫我现在回去一趟。” 沈叙白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那你叫司机来接,你晚上喝了酒,别开车。” 这份关心倒是让萧御心里有了几分慰贴,上前几步在沈叙白嘴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柔声道,“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嗯。” 酒吧里,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水晶杯中流转,混杂着暧昧的香水与微热的汗意,隐秘的声响若有若无地飘荡,裹挟着令人耳热的情愫,将整个空间浸染成欲望迷境。 走廊尽头的鎏金包厢内,正上演着男上加男。 奢靡的气息肆意翻涌,即使隔着厚重的门,也能听见那些高昂的叫声。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萧御停下动作,解锁点开。 【小白】:刚刚忘了跟你说,我明天要出差,预计两到三天。 林景和这时候正不上不下,用腿去勾他,委委屈屈的喊,“萧哥,人家还在这呢,不许分心。” 萧御将手机一扔,对上林景和勾人的眼神,将人双腿叠起,爆了句粗口。 “操,小婊子。” 很快脸红心跳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三分钟后,萧御点燃一只烟。 林景和抽了几张纸巾将自己擦了擦,随后套了件白衬衫,堪堪遮住腿根,朝着男人身上靠去。 “萧哥,今晚陪我呗。” 萧御仰头灌了一杯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将喉结处的暧昧红痕彻底暴露出来。 林景和显然也看见了那条微信,眼睫下闪了闪,打趣道,“萧哥,家里管得严啊。” 萧御哼笑一声,“谁敢管我。” 他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半明半雾中,他忽然想起了沈叙白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内心又有几分躁动。 林景和瞧见萧御的神色,有些吃味,于是又黏了上去,搂住萧御的脖子,“萧哥,那个沈叙白究竟有什么好的,都谈了三年了,你不腻吗?” “你懂个屁,他不一样。” 萧御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庸脂俗粉,哪能跟沈叙白比。 第2章 出轨现场 “萧哥,今天状态不佳呀,要不休息一会再来?” 萧御有些没了兴致,“滚开。” 他拿上衣服准备走,忽然听见旁边传来抽泣声。 脚步微顿。 萧御折返回去,居高临下的看了林景和一会儿,随后捏住他的下巴,挑眉,“哭什么。” “萧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也不要什么名分,你就偶尔陪陪我就行。” 萧御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有些人落泪就很好看,梨花带雨的,非常能够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林景和就是这种人。 他有着和沈叙白相似的气质,穿上衣服的时候清纯,脱了衣服却浪得不行,这种反差令男人很有成就感。 吃过几次,越吃越有味道。 林景和扬起湿漉漉的眼睫,小心翼翼地打量萧御,讨好般蹭着他的裤腿,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撒娇,“萧哥~” 往常萧御还真就留下了,但或许是刚刚见了沈叙白,他有些没了兴致。 抬手漫不经心拍了拍那张扬起的脸,手指擦过泛红的皮肤,轻笑一声,“消费记我账上。” 沈叙白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帮别人做投资理财,这次是一个大客户,也是他的客户介绍的,但对方在B市,因为金额较大,没道理让客户跑一趟。 时间还早,不方便催促客户,他就点了一杯拿铁在咖啡厅等候。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是一张萧御在酒吧里跟另一个男人拥吻的照片,那个人他也认识。 接着,那边又发来几个字。 【你男朋友出轨了。】 沈叙白捏紧手机,紧蹙着眉拨过去,那边并没有接听,但也没有挂断。 正低头打字,面前就落下阴影。 “请问这里可以坐吗?” 沈叙白下意识抬头,便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顾、临渊?” 顾临渊嘴角勾了勾,脸上露出一惯的温润笑意,“好久不见啊,学长。” 沈叙白被这一声学长拉回了大四那年。 那天是大一新生入学,他代表大四的学长迎接。 性格使然,他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加上他木着脸,做事一板一眼,倒没有多少人找他帮忙。 江城九月的天很是炎热,他正喝着一瓶已经变得温热的矿泉水。 余光瞥见一名高大帅气的男生,正笑意盈盈地的盯着他。 “学长,请问C栋宿舍怎么走?” “直走左转,思寓楼过去第二栋就是。” 那人先是朝前方看了一眼,随即面露难色,“学长,我有点路痴,能麻烦你带我走一趟吗?” 沈叙白今天的任务本来就是干这个的,闻言点点头。 那人拖着行李箱,走得很慢,他也不好走得太快。 但余光总是瞥见那人在看他。 虽然那目光没有恶意,但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需要我帮忙吗?” 沈叙白停下来,盯着他的行李箱。 那人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不用,学长对谁都这么好吗?” 只是礼貌性开口罢了,谈不上什么好不好。 这种闲聊又带着试探的问题,让沈叙白没有交谈的欲望,继续向前走。 那人也识趣,接下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是那直勾勾的目光实在让他难以忽视,像蛇一般冷血黏腻,令他很不适。 但每当沈叙白看过去时,那人的笑容总是清隽柔和,说来他的五官挺拔,眉眼深邃,眼珠也很黑,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长相,但温和的笑容将这些距离感冲淡了不少。 这人身上有股诡异的割裂感。 沈叙白加快脚步,C栋很快便到。 他刚想走,那人便叫住了他。 “沈叙白,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沈叙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但其实也不难,他是高考状元,或多或少也算有名。 “我还有事,先走了。” “学长,我叫顾临渊。” 那人说完又跨步到他面前,他没有再笑,只是盯着沈叙白,隐隐透出几分压迫感。 直到沈叙白皱眉,他才退开一步,重新拾起温和无害的笑容。 “一定要记住了。” 那个浅淡的笑容隔着几年斑驳光影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叠。 即使后来他们也见了几面,但那次初见的画面还留在沈叙白的脑子里。 再见故人,冲淡了他刚才的不安和愤怒。 他收起手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出差。” “这样啊。”沈叙白刚想再交谈两句,便接到客户的电话。 “抱歉,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顾临渊优雅起身,伸出右手,“好啊,不打扰你,改日见。” 短暂相握,没有过多停留。 两人甚至连电话都没有留一个。 顾临渊目送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沈叙白这边进行的很顺利,原本计划两天的行程,一天就解决了。 他没有告诉萧御,也没有再联系那个陌生号码。 他相信眼见为实,且就算萧御真的出轨,他也要当面问清楚。 电梯到达八楼。 沈叙白提着手提行李箱,停在自己房间门口,蹙了蹙眉。 这栋楼,并不是那么隔音。 他站在房门前,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一点不太明了的声音。 西装外套,领带,衬衫,鞋袜散落一地,从玄关到卧室门口。 能够想象两人有多么迫不及待。 卧室的门没关紧,空气里传来的淡淡腥味让人脸红心跳,却让沈叙白惨白了脸。 “啊嗯......” “萧哥,慢点~”: 撞击声伴随着高昂的叫声过后,是低沉的喘息,那人说:“明明很喜欢我这样不是吗,s/货。” 太过熟悉的声音,让沈叙白浑身的血液近乎冷却。 做了一分钟的心理建设,他才推开门,漠然地注视着床上交叠的两人。 第3章 分手,老攻出场 记忆里的碎片如同命运的回旋镖,经过十年的萦绕,准确无误的正中眉心。 “啊!” 刚刚还兴致盎然的萧御瞬间萎了,他慌乱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手脚有些无措,“小白,我,你怎么回来了.......” 沈叙白移开视线,看着那盏小夜灯,“工作提前结束,就回来了。” 萧御顿了一下,沈叙白的脸色虽然不太好,但还算冷静体面,没有冲过来给他一巴掌,也没有大吼大叫。 但就是这份贴心,让萧御原本还有些愧疚的心理瞬间被满腔的怒火充斥。 “你不问点什么?” “没必要吧。”沈叙白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牵了牵嘴角,随即抬手看了眼腕表,“十分钟,洗完澡穿好衣服我们再谈。” 萧御阴沉着脸。 他知道,沈叙白嫌他脏。 沈叙白陷在沙发里的姿态透着股刻意的松弛,交叠的长腿绷着劲,电视屏幕漆黑如镜,映出他利落的轮廓。 那双平日里盛满疏离的眼瞳,此刻像是蒙了层薄冰,看似无波,实则翻涌着暗潮。 指节在沙发上碾出泛白的痕迹,又被他用惯常的冷寂死死压下。 林景和捡起地上的衬衣,慢条斯理穿好,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叙白。 但挑衅的目光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男朋友出轨,捉奸在床,竟然都引不起你一点情绪。” 林景和几步上前,直视他的眼睛,“沈叙白,你的心真硬。” 沈叙白目光淡淡,跟看垃圾一样,多一眼都觉得脏。 他移开目光,平静开口,“你可以走了。” “沈叙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把门带上,谢谢。” 即使被无视了很多年,林景和还是受不了沈叙白这种目光。 平静的,带着淡淡的厌恶。 让人想发疯。 “你在高傲什么?!” 林景和的情绪有些崩溃,“沈叙白,萧御是我的,如你所见,我们上了床,不止一次!” 萧御从浴室出来便听到这么一番话,当即恼怒吼道,“你踏马胡说什么!” “萧哥,我....” 林景和瞬间偃旗息鼓,他咬着唇,委屈地看着萧御。 萧御此刻心烦意乱,不想再多生事端,暴力将人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沈叙白全程冷眼旁观。 萧御回过头,在沈叙白旁边坐下,喉结滚了滚,“小白,你听我解释。” “嗯,我在等你解释。” 沈叙白偏头淡淡注视他。 萧御在浴室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林景和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小玩意,他一直都不乏追求者,只要认个错,沈叙白应该能理解。 毕竟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一直都喜欢沈叙白。 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而已,没人会不犯错,他应该会得到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但沈叙白太冷静了,这让他有些愤怒,到嘴边的解释被咽了下去,反而挑衅地问,“我跟别人上床了,你都不生气?” 沈叙白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力,“我很生气,所以在等你的解释。” 萧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气笑了,“我可没看出来你在生气。” “难道非要大吼大叫才叫生气?” “不然呢?” 沈叙白不想跟他扯这些,“为什么出轨?” 他公式化的语气像萧御觉得沈叙白只是随口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要不是你一直不让碰,我会带人回来吗?” 沈叙白觉得莫名可笑,“这就是你的理由?” “我们谈了三年,接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你从来不让我碰,偶尔几次留宿也只让我睡沙发,我才25岁,我哪里忍得住。” 沈叙白义正言辞提醒他,“确认关系那天,我跟你说过,我不接受性行为,你同意了。” “我以为你只是矜持,哪知道是真的。” 沈叙白不想说这些陈年往事,他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你们为什么来我这里上床?” 那么多酒店,那么多房产,为什么偏偏来他这里。 来脏他的眼。 萧御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他昨天晚上又跟林景和上床了,第二天罕见的有些愧疚,于是主动上门,想着安排厨师布置一顿丰富的晚餐,再开一瓶好酒,等沈叙白回来。 至于上床,他真的没想过。 但林景和不管不顾的找上门,他是个正常男人,欲望来了的时候...... 沈叙白闭了闭眼,“算了,知道那么多也没意义。” 他给两人留有最后的体面,“萧御,我们到此结束。” 萧御蹭地一下站起来,怎么也不敢相信沈叙白会提出分手。 他紧抿着唇,呼吸变得急促,“你说什么?!” “听不懂吗?” 沈叙白直视他的眼睛,语气也有了几分愠怒,“我说,我们分手!” 沈叙白很少露出比较直观的情绪,萧御震惊之余还有几分莫名的窃喜。 沈叙白生气了,这说明沈叙白爱他,爱到他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大发雷霆的想要分手。 古怪的自尊心被满足,他的心情突然也变好了。 声音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温柔,“好了,别闹脾气了,我跟他只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见了就是。” 沈叙白拨开他的手,眼神带着厌恶,“脏了的东西我不要。” 萧御瞬间火了,额角青筋直跳,眼睛也快喷出火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说你脏,脏了的东西只配扔进垃圾桶。” 萧御握紧手心,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拳风从沈叙白右侧擦过,沙发被凿出一个大洞,迟迟没有回弹。 “只是上个床而已,你在闹什么!” 沈叙白没有说话,一双冷眸似有冰碴。 萧御死死盯着他,半晌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沈叙白,你真以为跟我分手后,还能找到我这么好条件的男人?” 沈叙白冷笑,“不劳你操心。” “行,你别后悔,到时候哭着来求我,我可不会心软。” 萧御拉开门,见沈叙白一点要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恶言相向,“沈叙白,活该你爸妈不要你,你这样的人,没人能受得了你。” 沈叙白破碎的心如坠冰窖。 他没想到,以前那个说着会一直尊重他,理解他,包容他的人,会成为刺向他的尖刀。 话音刚落,脸上传来痛感,他捂住脸,低头恶狠狠看着凶器。 ——一部手机。 “哪个不长眼的——” 辱骂的话语被卡住,他盯着面前的人,不可置信道,“顾少?” 男人抱臂倚靠在墙面,脸上噙着一抹懒散的笑,“不好意思,手滑。” 第4章 我说幸好学长分手了 这种相当不走心的借口让萧御心生不爽,他想不通与顾临渊之间有什么矛盾。 但顾家只手遮天,即便顾临渊是私生子,但近年来风声鹊起,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他忍了下来。 “顾少说笑了,顾少来这里是?” 顾临渊没说话。 萧御也不再自讨没趣,“你忙,我先走了,改天聚。” 沈叙白脑子里一片混乱,萧御太知道怎么伤他了。 他不明白,一个人的变化为什么可以如此之大。 不过三年时间,就能让一个待他热忱的人变成如今的扭曲嘴脸。 他做错什么了? 明明出轨的是萧御,不遵守约定的也是萧御。 他只是不喜欢脏的东西。 温热的掌心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将他的每一根手指软化,掰开,最后回归自然的弯曲。 “顾临渊,你怎么在这?” 这人不是在B市吗?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顾临渊给握着,微微一怔,准备抽出的前一秒,顾临渊放开了他。 转而轻车熟路拉开冰箱拿出矿泉水,还主人一般的行径递了一瓶给沈叙白。 沈叙白被这番行为给整懵了,下意识接过道谢。 顾临渊喉咙溢出一声轻笑,拧开盖子灌了一口,随着吞咽的动作,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 这么自来熟的人,让沈叙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也拧开盖子喝水。 “学长,吃饭了吗?” “啊?” 话题跳得太快,沈叙白还没回答,便听见他说,“我还没吃,一起吃个饭?” 其实沈叙白有些头疼,不太想出去。 但都和顾临渊见两次了,于情于理都不该再次拒绝。 车内是很好闻的檀木香,跟顾临渊身上的味道一样,他放了一段纯音乐,不急不缓的钢琴声像流水一样轻缓松弛,他的精神也随之放松下来。 一个小时前,萧御出轨了,在他的床上和别的男人上床。 太脏了。 所以他们分手了。 这个房子他挺满意的,也租了很久,目前还不太想换。 沈叙白打开手机,在附近门店选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床垫,想了想又选了一张沙发。 上面显示明天才会到货。 有点难办。 “想吃什么?”顾临渊的声音响起。 沈叙白后知后觉感到有些不礼貌,收了手机答道,“都行。” “那就火锅。” 沈叙白有些诧异,他以为顾临渊这种世家公子,会喜欢那种装修很豪华,很有逼格和情调的西餐厅。 “不喜欢吗?” 沈叙白摇摇头,“喜欢的。” 但他没想到顾临渊会叫人上啤酒。 这也太接地气了。 顾临渊将杯子几次清洗,抹去多余的水渍,倒了两杯啤的,“祝你重获新生。” 沈叙白苦笑,“你看见了。” “抱歉,刚好路过,不小心听到一点。” 顾临渊嘴上说着抱歉,但黑沉沉的眼珠里是直白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没事。” 沈叙白没看见他的眼神,他半垂着眸,盯着玻璃杯,他和萧御的事情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顾临渊就是其中之一。 “学长很喜欢他吗,看起来好像有些难过的样子。” 像是关心,又像是不爽。 沈叙白轻蹙着眉看他,见人一副坦然又疑惑的神情,暗道:应该是想多了。 “再怎么也谈了三年,说不难过是假的。” “是吗......” 顾临渊的声音很轻又很遥远。 “学长最好不要难过。” 霸道又带着一点威胁意味的语气让沈叙白感到有些莫名。 他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意思,就听见顾临渊说:“幸好。” 幸好? 幸好什么? 沈叙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顾临渊身子忽然往前倾斜几寸,直勾勾盯着疑惑又带着点戒备的沈叙白,一字一句道,“我说幸好学长分手了。” 快刀斩乱麻,学长比他想的还要果断。 看来方案是对的。 沈叙白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眼睫似覆着一层薄霜,淡而静的看着顾临渊。 两人目光隔空交汇。 半晌,顾临渊像是败下阵来,耸耸肩膀,直白道,“他非常脏,不适合学长。” “你怎么知道?” 沈叙白警惕心起,立马想到了那条短信。 但又觉得不至于,顾临渊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第5章 看来学长很记挂我 顾临渊像是没瞧见他的审视,懒懒道,“有所耳闻。” 沈叙白懂了。 顾家有权有势,在江城是只手遮天的存在,那么顾临渊作为顾家人,和萧御肯定有过接触。 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些信息都是共享的。 所以,萧御不止一次出轨。 和林景和说的一样,他们不止上了一次床。 或许还不止林景和。 可能还有王景和,刘景和。 沈叙白觉得疲倦至极,又觉得无比恶心,一想到那张嘴之前还亲过其他人,他就想吐。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按住隐隐作痛的胃,没等顾临渊回答,便急匆匆去了洗手间。 顾临渊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门被关上,才将目光定在沈叙白的杯子上。 杯子就是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平平无奇,被男人举在半空,黑沉沉的眼珠紧紧锁定杯沿处那一瓣湿润的唇印,如同看自己的爱人一般温柔眷恋。 他的唇型很薄,略显锋芒,将那饱满的双唇压制下方,缠绵,舔舐,覆盖。 如同动物性标记自己的领地。 虔诚又兴奋。 沈叙白没有吐,只是在洗手间洗了把脸,等愤怒的情绪消散大半后,才折返回到座位。 “抱歉,久等了。” 顾临渊正在烫毛肚,等了几秒后送进沈叙白的碗里。 淡淡的檀木香水萦绕在鼻息间,沈叙白微微皱了下眉,“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 “学长还是这么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沈叙白不觉得他们是朋友关系,顶多算是好久不见的学长和学弟。 但讲出来太不礼貌了。 “我记得你大一没上完就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月前。” 沈叙白算了一下时间,“学业完成了?” 顾临渊神色淡淡,无所谓道,“差不多吧,没什么好学的。” 沈叙白梗了一下,安静吃饭。 他的碗一直没有空过,顾临渊没怎么吃,基本都在给他烫菜。 沈叙白有点洁癖,虽然对方用的公筷,这种程度其实也能接受,但最好不要。 毕竟一个很久不见的人突然这么殷勤,不是什么好事。 “我自己来就可以。” 顾临渊闻言挑了挑眉,放下筷子,不动作了。 沈叙白松了口气,他不是话多的人,安静地吃了一会,直到越来越无法忽视落到他身上的那道视线。 太过灼热,太过压迫。 他抬头直视顾临渊,只见那人的表情依旧温文尔雅。 “学长是想问我在哪上班吗?” “......” 看起来应该是要叙旧。 “在家里帮忙。”顾临渊自问自答,一副非常贴心的模样。 “恒飞吗?” 顾临渊像是很惊讶,随即笑容愉悦,“看来学长很记挂我,我很开心。” “......” “整天与那帮老家伙周旋,学长,我好累。” 沈叙白只是一个社畜,共情不了富二代,闻言喝了口啤酒,随口道,“是吗,那你注意身体,劳逸结合。” 顾临渊又笑了,盯着沈叙白淡色的唇,看起来比第一次还要愉悦几分,“学长果然很关心我。” 沈叙白虽然是个gay,但也没有认为遍地都是gay,且他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只是给顾临渊添了一笔自大狂的印象。 期间顾临渊又抛出几个问题,他都敷衍了事,成功将人的热情冷却。 沈叙白坚持这顿他请,顾临渊也没在意。 出了火锅店,沈叙白停住脚步,“不用送我,你忙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顾临渊掏出手机,“学长,久别重逢,不加个微信?” 久别重逢代表以后也不会怎么见,沈叙白到嘴的拒绝被顾临渊的手机打断了。 一个富二代,用着碎屏的手机? 所以他真的和萧御在门口起了争执? 隐约拼凑出事情的经过,怎么说也是给他出气了。 “学长?” 沈叙白看着他略微疑惑的脸,难以拒绝。 顾临渊收了手机,“学长,上车吧,我们顺路。” “不用了。” 顾临渊这次倒是没说什么,自己抬脚进了后座。 沈叙白低头打车,便听见几声急促的喇叭声。 顾临渊坐在后座,偏头静静地看着他。 “......” 前面的司机又发出催命的嘶鸣。 大白天,一辆豪车,两个男人对峙,可以脑补出很多东西,围观群众一茬接着一茬。 沈叙白不想当成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只好拉开车门,坐在了罪魁祸首的旁边。 顾临渊一脸无辜,“抱歉,张叔今天有点手抖。” 名为张叔的司机则露出一脸歉意,“少爷,我很抱歉。” 沈叙白懒得看两人唱戏。 “学长,你为什么不发朋友圈。” 沈叙白偏头见他正在翻看自己的朋友圈,有一点无语,“没什么可发的。” 顾临渊赞赏的点头,“学长这个习惯很好。” “......” 沈叙白觉得跟他聊天头昏脑涨的,便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直到快门的声音响起。 他诧异的睁开眼睛,不可置信道,“请问你在干什么?” “啊,忘调静音了。” 顾临渊没什么诚意的道歉,语气里似乎还带有一丝懊恼。 沈叙白不得不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想,但因为太过荒谬,以至于他根本问不出口。 衡量片刻,沉默的闭上眼睛。 即使双眼紧闭,沈叙白也能感觉到此刻正被一道视线紧紧锁定,如芒刺背。 好在繁星里很快便到。 沈叙白暗自松了口气,飞速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学长,等一下。” 顾临渊下车,长腿一迈,与他并肩,“我和你一起。” 沈叙白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顾临渊,我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啊,你是学长。”还是我哥哥。 沈叙白不喜欢弯弯绕绕,直白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大概对我产生了一丝兴趣,但我可以认真告诉你,我没有开始一段新恋情的打算,所以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第6章 学长,考虑一下我 很直白,很冷漠,几乎不近人情。 顾临渊敛了温和的神情,看了沈叙白几秒,随即轻叹一声,“学长,我也住在这里。” “......” 沈叙白觉得更加荒谬了。 他也跟不少富二代打过交道,无一例外都是住依山傍水的别墅,最次也得市中心死贵死贵的大平层。 这个借口太烂了。 但沈叙白不想再多说什么,毕竟该说的他已经说了。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顾临渊与他一同踏出八楼。 “啊,学长,好巧啊。” 明明两个小时前才在他的屋子里见过,说什么好巧。 有一种正在被人戏耍的感觉。 沈叙白有些无名火,干脆停在门前,淡淡地看着顾临渊。 他倒要看看,对方怎么收场。 顾临渊疑惑地回望,半晌似乎是悟到了什么,在沈叙白冷锐的目光中,从容不迫的输入密码。 门开了。 顾临渊似乎毫无芥蒂,非常热情,“学长,要进去参观一下吗?” 沈叙白很久没有这种尴尬到脚趾扣地的经历了。 他垂着眸认真找地缝。 顾临渊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泛红的耳尖,轻颤的睫毛旁是一颗很淡的褐色小痣,眸色开始变暗,眼底浮现出近乎执念般的偏执。 沈叙白错过了顾临渊看他的眼神,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抱歉,刚刚是我误会了。” 顾临渊两步上前,窗户透出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无限拉长,沈叙白完全被罩入其中,那是一个极具进攻性的姿势。 两人离得太近,沈叙白被顾临渊身上的檀木香以及蓬勃的荷尔蒙冲得有些失语。 他正想挪脚,便听见顾临渊说:“没误会。” 沈叙白眼睫微抬,平静无波的湖面有了几分动荡。 “学长,我会是个不错的对象,考虑一下我。” 沈叙白试图剥白顾临渊的意图。 那人的眼珠就是比平常人黑一个度,所以看上去非常不好接近,像是一潭幽深的古井,只是窥其表面就足够令人心生胆寒。 “学长,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深沉被轻佻的笑所取代,那点胆寒悄然散去,只剩下不耐烦。 “不考虑。” 萧御虽然混蛋,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对。 他就是有病,没人能够受得了他。 顾临渊即使表白被拒也面带笑容,只是说出来的话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看来学长真的很喜欢萧御啊。” 那种诡异的压迫感又来了,他有种感觉,顾临渊的温和好像只浮于表面,真正的内核没人能够窥见。 他不予纠缠,冷着脸道,“不关你事。” 顾临渊垂着的手指几不可查的动了动,形成一个僵硬的弧度,他深呼吸一口气,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绅士模样,“抱歉,是我太唐突。” 沈叙白转身输入密码,冷漠的将人拒之门外。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沈叙白洗完手,将另一套牙刷牙杯扔进垃圾桶,又将洗脸巾,浴巾和剃须刀之类的东西全部扔掉。 在叫家政和自己动手之间纠结了一瞬,还是认命的戴上胶手套。 非必要情况下,他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领地。 浴室的东西好解决,接下来轮到卧室了。 床单被套什么的好扔,就是床垫沙发不好弄。 沈叙白暂时作罢,想着明天等新床垫送来再说。 做家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压方式,他现在也需要发泄,一遍一遍消毒,一遍一遍清洁,最后才去洗澡。 黄昏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橘色的光棱,沈叙白捏着啤酒,目光跟随斑驳的光影左右摇摆。 都说人在黄昏的时候容易感到孤独惆怅。 他是在高二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同性恋。 又用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件事。 萧御与他是同级,大一的时候就开始追他,那时候的萧御简单、干净、热忱,还没有染上纨绔子弟的恶习,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想尽办法赖在他身边。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萧御怎么赶都赶不走。 于是他开始漠视。 萧御经常被打击到垂头丧气,但第二天又能满血复活。 渐渐地,他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直到大四那年,萧家知道了他们的事,萧御母亲找到了他,过程有些难堪。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萧御知道了,失踪了一周。 再次见面时,那个耀眼的男生遍体鳞伤,很难想象萧家父母对他下手会那么重,那人一瘸一拐的向他奔来,一双眼睛里满是爱意和喜悦。 他说:他父母同意了。 那一刻,沈叙白很难不动容,便接受了萧御的追求。 但他迈不过心里那个坎,简单说了一下他的情况,提出交往可以,但不接受性关系。 萧御当时高兴的忘乎所以,什么都答应他。 只是这份尊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开始变了。 萧御开始泡吧,举行各种Party,经常性喝得烂醉,再打电话叫他去接,有时候能看见他跟其他人很暧昧,但那人眼神坦荡,望向他时,黏糊糊的,好像全世界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他没有多想,但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两人的争吵和冷战越来越频繁。 归根结底的原因,大概就是他拒绝了萧御的亲密。 今天的萧御,太陌生了,陌生到那些年的时光像是他虚构出来的幻觉。 三年的感情,就这么草草收场。 静谧的房间响起来电铃声,打断了沈叙白的伤春悲秋。 “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他的学弟苏辰,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你跟萧御分手了?” 沈叙白不知道消息怎么传这么快,“嗯,你怎么知道的。” “萧御在群里发今晚要办单身Party,全世界都知道了。” 第7章 搁这又唱又跳的 沈叙白没吭声。 “不是,你们为什么分手啊!谁提的?” 苏辰转了转椅子,有些心虚,他虽然不喜欢萧御,经常在沈叙白面前吐槽,说萧御配不上他沈哥,但毕竟谈了三年,且真分手他还是感到唏嘘。 “他没说吗。” “没有啊。” 沈叙白漫不经心地想,萧御也会觉得出轨不好听吗? 苏辰见他半天没说话,有些担忧,“沈哥,你还好吧?” “没事。” “你现在在家吗?我来看看你。” “不用,家里很乱,我在打扫卫生。” “行吧,有事记得跟我说。”苏辰挂完电话,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萧御早年有多喜欢沈叙白,他一清二楚。 如果沈哥甩了萧御,那萧御这时候估计在哭长城,怎么会有心情开单身party,所以大概率是萧御的问题。 且沈哥在电话里明显不开心,那肯定是萧御的问题。 以上所述,就是萧御的问题。 ! 萧御甩了沈哥? 苏辰屁股离椅,满脸震惊。 竟然敢甩他偶像,还大肆宣扬,这跟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他快速拨号,“杨叔,给我准备一套大牌子,我今晚要给他好看。” 单身派对办在了萧御的傍山别墅里。 苏辰刚进门就听见震耳欲聋的DJ声,激光射灯在穹顶扫出猩红网格,调酒师将液氮注入路易十三,白雾吞没了长桌上码放的黄金雪茄剪,香槟洋酒肆意撒在白金桶中。 泳池表面漂浮着全息投影的粉色火烈鸟,穿比基尼的网红明星在泳池里嬉戏拍照,溅起的水花里混着香槟泡沫,无一不彰显出觥筹交错的奢靡场面。 苏辰从一堆俊男靓女身边穿过,一屁股坐在秦宇泽身旁。 “哟,小少爷来了。” 秦宇泽贫了一嘴,随即皱着眉头,“你穿的什么玩意?” “不懂了吧,这是班尼路,牌子货。” ??? “什么路?路易威登?” 秦宇泽瞅着苏辰身上那件白色T恤,一脸疑惑,“看起来很普通啊,新款?” 新款个屁。 就是普通的班尼路。 他那天见杨叔在看老电影,无聊的凑了上去,两人头上的天线转了几个弯,不知道怎么就搭错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身,T恤配牛仔裤,不知道的以为哪家孩子来补习呢。 操了! 但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对萧御的一种羞辱呢。 于是,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了。 “小爷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别管。” 秦宇泽也没纠结,“得嘞,您老不穿都可以,只要不是来砸场子的就行。” 苏辰磨了磨牙,朝他露出一个酒窝。 秦宇泽将酒直接喂进戴着Bvlgari蛇形项链的红唇里,拍了拍刚认识的女伴的细腰,“自己去玩,等会我来找你。” 女伴朝他抛了个媚眼,端着香槟去找小姐妹了。 疏散旁人,秦宇泽才正色起来,“祖宗,知道你跟沈叙白是好朋友,但今天是萧御的场子,你别乱来。” “你知道内幕吗?” 秦宇泽看他一副非要搞事的模样,头疼的劝道,“你能不能消停点。” “不能!我沈哥在家伤心着呢,他倒好,搁这又唱又跳的。” “沈叙白还会伤心?” 苏辰一脸看傻逼似的,“什么话,我沈哥也是人。” “亥,就是想象不到嘛,就没见他发过脾气,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我一度怀疑他有那个什么情绪障碍。” “那是因为沈哥内核强大,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熟男,多么具有魅力。” 秦宇泽牙疼,上下打量苏辰一眼,再三确认,“你真的是直的?” “放什么屁!我喜欢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呵,”秦宇泽冷笑一声,“那你就不要老是吹嘘沈叙白,还每次都两眼冒星星,跟迷弟似的。” 苏辰不耐烦了,“龌龊,你到底说不说。” “别急嘛。” 秦宇泽在苏辰寸步不让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我就是听说啊,不一定是真的。” “快点!” “我女朋友有个姐妹,不是跟林景和一个公司嘛,说是林景和最近和萧御走得很近,经常请假,还在他身上看见了吻痕。” “哎哎哎,你别冲动。” 秦宇泽拽住他的胳膊,将人压制在沙发上,“都说了是听说,这一个传一个的,事实是怎样的早就分辨不出来了,不能轻易当真。” 苏辰气到脸色爆红,“原来是他,这么多年阴魂不散,我早该想到了,白莲花,破坏人感情的第三者,臭不要脸!” “行了,今天他也来了,等会看看再说。” 苏辰挣脱他的束缚,仰头灌了一杯香槟,眼睛直勾勾盯着旋转楼梯,怒火难消。 萧御很快下来,发型是刚做的,墨镜反戴在后脑勺,酒红色的衬衣搭配卡其色的裤子,还用链条装饰,V领的叉都快开到胃部了。 “骚包。” 苏辰轻嗤,“穿得跟个鸡毛掸子似的。” 秦宇泽闻言瞅他一眼,“那也比你这个返璞归真的装扮要好。” “你踏马站哪头的。” “消气消气,小声点。” 萧御脸上是轻佻的笑意,“大家随便玩,好酒好菜,俊男靓女应有尽有,不为别的,就为开心。” 人群中响起欢呼声。 “喔!萧哥大气!” “恭喜萧哥脱离苦海!” “朋友们,让我们嗨起来!” 很快又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以及狂欢的吼叫。 苏辰端着一杯酒,跟在萧御的身后,想要替沈叙白讨回公道。 “咦,苏辰?你也来了。” 这是苏辰的学姐,号称艺术院的校花,有着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看得苏辰脸红心跳,乖乖打招呼,“学姐好。” “嘻嘻,你这穿得什么,扮嫩啊,真可爱。” 苏辰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嫩,“学姐,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哎,急什么,好不容易遇见,聊聊嘛。” 苏辰被人这么一打岔,目标早就不见了。 第8章 单身派对 萧御此刻正在泳池边上躺着,面前的场景香艳,但他只是翻着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老萧,恭喜你脱离苦海。” 萧御瞥了他一眼,神色隐隐有些不悦。 王尧一脸坦然,“你瞅我我也是这么说,兄弟这是为你高兴。” 萧御懒得搭理他。 “你被束缚的太久了,不懂单身的快乐,兄弟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你,结果每次组局,十次有九次你都不来,11点钟就跟我说要睡了,人人都说你被沈叙白管得死死地,你也不怕丢面。” 萧御想起前两年那段甜蜜的时光,遥远到仿佛已经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 没滋没味的扯了下嘴角,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我以前就是对他太好了,太让他有恃无恐。” “何止是好啊,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过生日,喝多了与人玩游戏,输了的惩罚是亲你右边的人,亲个嘴而已,别人都玩得起,就沈叙白事多,知道后不依不饶的,你还记得当时怎么哄他的吗?” 萧御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但时间好像太过久远,他还真没什么印象。 “怎么哄的?” “你忘了?你给人连打了几个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一通解释,有理有据,口水都快说干了,结果还是被他拿乔。” 王尧清清嗓子,坐直了身子,模仿沈叙白当时的语气,“晚点再说,我在上班,先挂了。” 王尧嗤了一声,“你瞧瞧,人情绪多稳定啊,现在想来,哪里是什么情绪稳定,简直就是吃定你了。” 萧御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他也想起来了,那次两人吵得很厉害。 沈叙白眼尾都气红了,那副样子太勾人了,他跟着魔了似的亲了上去,被沈叙白愤怒的推开,然后对方去了浴室,出来的时候神色恢复了冷淡,嘴唇却洗得通红。 王尧秉承着这时候不看兄弟笑话,什么时候看的心态,“当时你又生气又着急,写了一篇小作文发过去,那副模样,兄弟都不想说你,被他训成狗了。” 王尧纯站兄弟这边,认为两人早该分手了。 沈叙白这人,太清高,太装。 正想再接再厉劝几句,就听见后方传来一道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挺好的。” 王尧转头,有些惊讶,“顾少?” 顾临渊身穿一件黑色衬衫,黑色西裤,外面套了件薄西装,但也正经到与这里格格不入,像是走错了场子。 这副模样应该去会议桌上与人大杀四方唇枪舌战,而不是在泳池后边偷听人讲话。 萧御想到上午的事情,脸又有点痛,更加不爽了。 “顾少怎么来了。” 顾临渊挑眉,“不欢迎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气氛莫名有些微妙,王尧立刻打圆场,“怎么会,顾少肯赏脸,我们当然欢迎至极。” “是吗。” 顾临渊的神情散漫慵懒,淡笑看着萧御。 萧御与他对视,脸色微沉。 王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这人惹不起,于是手肘轻轻撞了撞萧御。 萧御也不想与顾家结仇。 他端起酒杯,态度恭顺,“顾少,欢迎。” 顾临渊半垂着眸,没动作,直到萧御的脸色变得铁青,才屈指与人碰了下杯。 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王尧赔着笑目送对方离开。 萧御一口干了香槟,脸色阴沉如水。 “哎,什么情况?你和他有过节?” “我哪知道!” 萧御烦得要死,哪里知道顾临渊为什么针对他。 明明没什么交集。 “听说他十六岁才被顾家认回来,四年时间念完初中和高中,大一还没念完上学期忽然就退学出国,两三个月前才回国,一回来就将顾家搅得天翻地覆,别看他总是笑眯眯的,这人不好惹,能避则避吧。” 萧御冷嗤一声,“不过私生子罢了,上不得台面。” “小声点,别想了,喝酒喝酒。” 萧御被劝着喝了几杯,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看你七点钟方向,身段不错啊,一看就得劲。还有三点钟方向,真漂亮啊,老萧你看看,人家冲你抛媚眼呢。” 萧御随意瞥去一眼,大眼睛,白皮肤,还不错。 但美则美矣,缺点灵气。 那人不知他心中所想,大胆朝他走来,“萧少,喝一杯吗?” 声音冷冽,倒是好听。 萧御来了点兴趣,正要细看,就见林景和端着酒杯过来,柔若无骨的贴在他身旁,挑衅地看着那人。 那人见萧御没动作,识趣的离开。 “萧哥,我去换了件衣服,等久了吧。” 萧御没说话。 林景和垂着眼,半委屈半哀伤,“萧哥,我知道上午惹你生气了,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沈叙白看我那个眼神,跟要杀了我似的,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才......” 是吗? 他出来时沈叙白已经恢复正常了。 所以不是毫无情绪的? 沈叙白就是因为这事生气了,吃醋了。 萧御勾了勾唇,糟糕的心情得到了缓解,他看过去,半透的奶白色丝质衬衫,将人衬得清纯无害。 “挺好看的。” 林景和见将人哄好,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萧御和沈叙白已经分手,他这个时候更要趁热打铁,坐实萧御男朋友的身份。 他亲密地凑上去,在萧御的耳朵旁呼气,特意放软调子,“萧哥,今晚...”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臭不要脸的小三!” 第9章 渣出新花样 一句话引来几十道八卦的视线。 萧御当年追沈叙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追就是四年,在一起三年,原以为两人感情好得很,结果忽然就分手了,还大张旗鼓举办单身Party,没点猫腻都不信。 所以今天在场的大多数人表面是来玩的,实际都是来听八卦的,毕竟普通人为之奋斗一辈子的房子车子票子,他们出生时就附带了,失去奋斗的动力,总得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哎,苏小少爷的话是什么意思,萧少分手跟那人有关?” “不知道,接着看看吧,苏小少爷脾气火爆,那人惨了。” “没事,要真有关系,萧少会出手的。” “拉倒吧,萧少看得上他?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配!” “哈哈.......知道你喜欢萧少,小声点。” 络绎不绝的嘲讽声钻进林景和的耳朵里,柔韧的身形仿若不堪一击,“苏少,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也想要干净啊,那你别做肮脏的事呀。” 苏辰有背景,林景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除了忍气吞声,别无他法。 白皙俊秀的脸蛋憋得通红一片,他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萧御,又低头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哭个屁啊,小爷我还没揍你呢!一个男人怎么娘们唧唧的。” 苏辰最讨厌他这副动不动就哭的样子,以前就经常在沈叙白面前找存在感。 他沈哥懒得计较,但他没那么大度。 “萧御,你和沈哥为什么分手,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沈哥的事。” 萧御好好的心情又被破坏了,他站起来,目光有些不善,“苏小少爷,你未免管得太宽。” “少废话,你是不是和林景和上床了!” 萧御早看他不顺眼了,整天跟在沈叙白身后,还经常说他坏话,别以为他不知道。 说不定沈叙白坚持跟他分手,就是这人蛊惑的。 “他跟你说的?” “沈哥才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小爷我有眼睛,不瞎。” “所以不是他说的,那他知道你来这个Party吗?” 苏辰一阵恶寒,“萧御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既然你和沈哥已经分手了,以后不准去烦他。” 萧御懒洋洋抱臂,“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指挥我做事。” “你踏马!” 秦宇泽见势不对,赶忙将人拖走,“哎哎哎,祖宗,别冲动啊。” “萧御你踏马混蛋,狗东西,你个渣男!” 苏辰简直快要气炸了,手脚并用的对着空气挥拳,“秦宇泽,你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揍这孙子!” “祖宗,消停点......” 声音渐渐变小,看热闹的人也随之散去。 两个高大的人影立于假山旁,饶有兴趣看着刚才热闹的插曲。 “高中生?” 顾临渊瞥他一眼,“什么眼神,苏家的小儿子。” “你认识。” 顾临渊咬着烟,吐出一口白雾,神情恹恹,“他的朋友。” “挺招人。” 顾临渊意味不明的嗤了一声,“从前就这样,身边总是有很多阿猫阿狗,很讨厌不是吗。” 不过后来沈家落败,那些人忽然就消失了。 真好。 陈砚之侧了侧身,硬朗的五官半明半暗,“收敛一点,小心把人吓跑了。” “打断腿就跑不了。” 陈砚之点点头,“好主意,四年前就该这么做了。” “......” 顾临渊难得梗住,“疯子。” 陈砚之笑了下,高脚杯前倾,“敬疯子。” 玻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隐于夜色,无人知晓。 狂欢还在继续,到处都充斥着成年人心照不宣的欲望。 王尧越想越不对,忍不住将人拉到一旁,“老萧你到底什么意思?” 萧御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才说话,“什么什么意思。” “我听你跟苏辰那话,你不会还想吃回头草吧。” 萧御没反驳,只是轻哼了一声。 “乖乖,你是真的有病,你上床都被他看见了,还要找他复合?沈叙白那人假清高的要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御有点不耐烦,“不能是他主动找我复合吗。” 王尧冷笑,“可能吗?” “你踏马到底站哪边的?” 萧御这一天天简直烦透了,上午被分手,下午在别墅发脾气,晚上连番被人找麻烦,此时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我对他还不够好吗?给钱给房子给车子,是他自己不要。非要住在那个破地方,上那个破班,我不就跟人上个床,又没跟人结婚,你说他闹什么?!” “不是,哥们你把我都搞糊涂了。” 王尧简直看不透他。 说他痴情吧,他要在外边乱来,还被正牌男友抓个正着。 说他玩玩吧,他又做出一副纯爱战士的模样。 “你到底怎么想的?照你说的,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那你干什么还要跟他们上床?” “你觉得呢。” 王尧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是腻了,毕竟这么多年了,天仙也该腻了。” 萧御心里的苦没人说啊。 都以为他睡腻了,实则他根本没睡到。 说出去谁信啊。 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追了沈叙白四年,又谈了三年,这时候说他一口没吃,那不用等沈叙白主动找他复合,他今晚就能从护城河上跳下去。 丢不起这人。 王尧见他沉默,以为自己猜对了,开解道,“沈叙白那人硬邦邦的,成天板着脸,估计在床上也放不开,你腻了也正常。” “放你娘的狗屁,他可骚了。” 萧御势必要找回面子,“虽然是有点腻了,但我还没睡够。” 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王尧看不懂,脸上复杂难辨,半晌拍了拍他肩膀,“我以为我够渣了,没想到你更是渣出了新花样。” “吾辈之楷模啊!” “你一天不挤兑我能死啊!” “兄弟,我顺顺啊,你大张旗鼓搞这个单身Party,是为了让他吃醋?” 萧御含糊道,“算是吧。” 主要是想如果沈叙白真愿意低头找他复合,那以后家里就是他说了算。 他说东,沈叙白不敢往西,他让沈叙白做什么,沈叙白都不会拒绝。 一想到那画面,他就兴奋的难以自持。 “要不要兄弟给你出个主意。” “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王尧挑眉,“你就说听不听吧!” 萧御半信半疑附耳过去,越听信心越足,“就这么办。” 第10章 病态的疯子 沈叙白此时还不知道他会被狗皮膏药黏住,他喝了不少的酒,已经昏睡过去。 门口传来“滴滴”声,是电子门解锁成功的声音。 顾临渊随意披着件藏蓝色睡袍,光着脚大摇大摆踏进了沈叙白的家。 沈叙白在沙发上睡觉,房间很暗,但月亮都会偏爱他,盈盈月辉洒落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圣洁的美感,俊美犹如神祇,虚无的有些不真实。 顾临渊站在玄关处看了很久,那人睡得很熟,完全没意识到家里进了贼。 垃圾桶内有乌苏易拉罐,顾临渊看了两秒,无声喃喃,“才三罐就喝成这样。” 说完又觉得不爽,“抿一下意思意思得了。” 三瓶,萧御他也配! 顾临渊心情不太爽,蹙着眉头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与白天相比,好像没什么变化。 他又溜达进了卧室,没敢开大灯,只将浴室的灯打开。 空气中还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应该是沐浴露。 一想到几个小时前,沈叙白在里面洗澡的场景,顾临渊就喉咙干涩的发紧。 毛巾牙刷杯子什么的都是一人份。 顾临渊很满意。 折返回卧室,拉开衣柜,从左到右,从浅到深,上衣裤子依次挂好,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顾临渊一件一件检查过去,对于全是一个尺码这件事感到无比满意。 不吝夸赞,“真乖。” 顾临渊捧着其中一件白色衬衣深吸一口,试图将沈叙白残留的味道紧紧锁在鼻腔之中。 他闭着眼睛,病态又痴迷。 嗅觉独自狂欢,颅内叫嚣不止。 卧室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一个床头柜。 顾临渊盯着那个上了锁的床头柜,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先放过它。 床单被套被扔掉了,只留有一张席梦思的床垫,孤零零的躺在那。 一想到这张床上曾经睡过两个人,他们会拥抱,会接吻,会做A,会抵足而眠,一帧帧犹如实质的画面从他眼前闪过,猩红的眼中浮现出浓重的杀意,胸膛无法控制的剧烈起伏,顾临渊将手心里的白色药片扔进嘴里,干嚼后咽下。 “不关哥哥的事,是我没用,是我的错,我来晚了。” 顾临渊神经质的捏着手臂独自缓了一会,才将暴戾的情绪压下,他扯扯嘴角,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张床垫,“脏死了,赶紧消失,别碍他的眼。” 床垫没说话。 顾临渊将灯关掉,去了厨房。 没有什么开火的痕迹,冰箱也只有几个鸡蛋和一些速食。 顾临渊蹙着眉,又去了书房。 书架上面是一些关于证券类、财税的书,还有几个巴掌大的木雕,都是小鸟,没有另外上色,保持着原木色,一眼看上去是同一只,但仔细观望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手指掠过木雕的每一寸,感受着早就不存在的、另一个人的温度。 书桌上就一台笔电,一个平板,还有一个水杯。 电脑,多么隐私的物品啊。 顾临渊非常想看,但时间不够,略感遗憾的将目光收回,转而放在了那副无框眼镜上。 意味兴浓。 沈叙白戴眼镜很好看,他想送沈叙白很多副眼镜。 让他戴上又摘下。 苦涩慢了许久弥漫在口腔,打断了他的兴奋。 胃隐隐作痛。 顾临渊抬脚出去,回到沈叙白面前。 垂眸看着依旧熟睡的人。 他就那么看着... 一直看着...... 太奇怪了。 明明居高临下的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将人美丽又脆弱的脖颈捏碎的也是他,他的猎物分明羸弱到没有一丝攻击性。 但偏偏顾临渊有一种错觉,他正在朝对方献祭灵魂和生命。 心甘情愿。 顾临渊有点委屈的蹲下,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小小声道,“哥哥,你欺负人。” 沈叙白没有回他,也没有浅笑着抚摸他的头顶,温柔的说:“没有欺负你”。 他甚至睡得更香,轻微的鼾声骤然响起,然后无限拉长。 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顾临渊“咯咯”笑出声,有些孩子气的蹭了蹭沈叙白的鼻尖,“怎么打鼾像小狗一样,好可爱。” 兴许是鼻子有些痒,沈叙白皱着眉,偏了偏头。 顾临渊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要是下一秒就睁开,那双浅淡的眸子里会出现什么情绪呢? 诧异?恐惧?还是愤怒? 真让人期待。 可惜沈叙白没有醒。 顾临渊有些遗憾的摆出不高兴的脸色。 又有些庆幸。 他撑着下巴,用痴迷的眼神描摹沈叙白的每一寸血肉。 沈叙白睡着的时候很乖,少了平时过于清冷的尖锐,眼尾有一颗褐色的小痣,让人的注意力很难集中。 睫毛很长,像小扇子。 鼻梁挺拔但不粗大,非常精致。 嘴唇是淡粉色,下嘴唇比上嘴唇略微厚一些,减去了几分冷感。 顾临渊很想细细品尝一番。 但好东西往往得留到最后才能细品。 顾临渊从他的碎发到光洁的额头,轻轻擦过眼皮,辗转到鼻尖,跳过嘴唇到下巴,又顺着顺序回到发丝,轻嗅一口,满足到喟叹。 舌尖舔过那颗小痣,没有顾此失彼的光顾了左右脸颊,最后品尝着他的极致美味。 双唇相贴的那一刻,像是飞鸟遇见了鱼,天空遇见了大海,顾临渊甚至忘了呼吸,兴奋到手指都在颤抖。 太美味了。 美味到来不及细细品尝,只想一口吞入腹中。 圣洁的月亮被顾临渊心怀虔诚地玷污。 细微的痛感让沈叙白蹙着眉心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下,两人的呼吸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沈叙白的神情恍惚,浅淡的眸子在黑夜中发着细微的光。 他看见了顾临渊。 那人褪去了温和的外衣,露出里面的兽皮,正朝他张牙舞爪。 眼珠真黑啊,浓郁的像是黑夜里的墨,混为一体。 根本分不清。 直白的欲望是跃跃欲试,与不知名的兴奋交织在一起,隐隐又透出一丝害怕。 两人就这么相互看了一会。 直到眼睛酸涩,沈叙白重新闭上眼,又陷入梦乡。 顾临渊蹲到腿麻,躁动的血液冷却完毕,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前倾,虔诚地在沈叙白的额头献上一吻,“哥哥,晚安。” 第11章 顾临渊的过往 沈叙白感觉有点落枕,脖子隐隐作痛。 冲咖啡的间隙,他发了会呆。 那双黑沉沉又带着病态的眼睛挥之不去。 密码是他刚改的,不可能有人会知道,所以那只能是一个梦。 太奇怪了,怎么会做那么一个梦。 虚幻又真实。 还有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沈哥,咖啡好了。” 沈叙白眼珠转动,伸手去接,“谢谢。” 祝雪微微一笑,“沈哥昨晚没睡好吗?” “是有一点。” “出差是很累,沈哥注意休息。” 沈叙白淡淡应道,“嗯,去忙吧。” 手机响了。 沈叙白端着咖啡走了出去,回到他的办公室。 【苏辰】:沈哥,我都知道了,萧御那个混蛋!!! 【苏辰】:我迟早宰了他(▼皿▼‖) 【沈哥】:你昨晚去了Party? 【苏辰】:去了,我当然要去看看他丑陋的嘴脸,好丑啊,我早上都少吃了一个三明治,沈哥,你别喜欢他了。 沈叙白抿唇笑笑,修长的手指快速打字。 【沈哥】:我有我的底线和原则,放心。 【苏辰】:嗯嗯,下班我来找你吃饭呀,不许拒绝! 【沈哥】:好。 【苏辰】:晚上见[小猫转圈圈.jpg] 约好时间后,沈叙白翻出下单记录,将床垫的配送时间往后推了两个小时,改为了晚上八点。 调取出某个基金和债券的数据,将回报率和风险波动标注好,检查无误后,发给正在跟进的客户。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12点。 公司没有食堂,但楼下就是各种美食,沈叙白去了一家常去的餐厅,叫了一份简餐。 吃到喜欢的食物会让人感到愉悦,可惜这份愉悦在下午的时候被打破了。 “沈哥,只是一个客户跳单,这很正常。” 沈叙白知道这很正常,不管做哪行,竞争都很激烈,但这个客户他一直跟得好好的,粘性也够,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跳单。 “沈哥?”祝雪的目光落到他的侧脸,有些担忧。 “我没事,去忙吧。” “好,那我给你冲杯咖啡?” “嗯,谢谢。” 沈叙白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打电话,没人接。 直到下班,对方也没有回电,只是在微信上回了一句抱歉。 沈叙白客套了几句,也没在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很正常。 “滴滴——” 一辆红色超跑降下车窗,苏辰扬着灿烂的笑容,“沈哥,上车。” 沈叙白走过去,坐进副位。 “沈哥,你家附近新开了一家法餐,我订好位置了,现在过去刚刚好。” “好。” 上菜期间,苏辰将昨晚拍的照片给他看。 照片上的萧御看起来有些醉意,左边是林景和,右边的人不认识。 沈叙白看完没什么反应。 苏辰替他打抱不平,“刚分手就左拥右抱,我看他以前的人模狗样都是装出来的。” “都过去了。” “沈哥,你真不生气啊?” 沈叙白平静道,“有点生气,但事情已经过去了。” 理智的成熟男人。 苏辰仿佛看见沈叙白的脸上刻了这七个字。 他两眼冒星星,一脸崇拜的说,“沈哥,要不是我不喜欢男人,早就追你了,你多好啊。” 沈叙白失笑,“说什么胡话,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多了,知识普及也广,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眼神带着鄙夷厌恶,尽管你只是站在那,什么都没做。 “哎呀,老古董的话你不用在意。” 苏辰招呼着他吃饭,“沈哥,要不要我介绍哥们给你认识?你不知道,他们早就想认识你了。” “不用。”沈叙白并不想再开始一段感情。 “也是,沈哥你这么优秀,追你的人多得是,也就是这两年被萧御那个渣男赶走了。” 一不注意又说到渣男了,苏辰生怕沈叙白不高兴,小心翼翼打量过去,见人确实在愣神。 “沈哥,不好意思啊,我不提了。” 沈叙白回过神,笑笑,“没事。” 对他示好的人的确很多,男的女的都有,只不过他刚刚想到了顾临渊。 一个只在大四时见过几面的人,回国后火速搬到他对面,说要追他。 简直匪夷所思。 “你知道我昨晚看见谁了吗?”苏辰一脸神秘,脸上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几个大字。 “谁啊。” “顾家那个私生子!” 沈叙白手指顿了下,喝了口水,淡淡道,“是吗。”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苏辰以为是他不了解他们那个圈子,不死心的给他科普,“就是那个顾家啊,牛逼的要死,不过关系也乱得要死。” “你知道吧,顾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老外了,一家都在国外定居,两个儿子膝下分别有一子一女,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实际外面私生子私生女一大堆。但没有一个人被认祖归宗,除了顾临渊。” 沈叙白只听过顾家的传奇和一些外人津津乐道的八卦,还是从同事那听到的。 他向来不太关注别人的事情,但还是很给面子的说,“那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是十六岁左右被认回顾家的,之前母子俩相依为命,听说他妈妈非常漂亮,天仙般的人物,只可惜天妒红颜出了意外,接着顾临渊就被接回顾家了,估计是弥补吧。” 沈叙白不这么觉得,“要弥补生前就弥补了。” 苏辰用吸管戳着杯子里的冰块,吸了一口说,“也是,像他们这种豪门大家族,水深得要死。” “要不上瓶酒吧,喝饮料多没意思。” “不了,我约了家具送货上门。” “你怎么突然要换家具?” 沈叙白并不打算说细节,只道,“脏。” 苏辰悟了。 前男友的东西看着肯定会触景生情,沈哥估计换了很多东西,他立马申请,“我帮你。” 第12章 学长好凶啊 沈叙白知道苏辰在担心他,与其嘴上说没事,不如让他自己去看。 苏辰一进门就换鞋洗手消毒,接着到处观望,东西好像没怎么少,也没什么变化。 他霸占着沙发,忽然“咦”了一声,“沈哥,你昨晚喝酒了?” 沈叙白跟随他的视线定在垃圾桶上,“你没事看垃圾桶干什么,也不嫌脏。” 苏辰秀气的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一副‘我就知道你在故作坚强’的模样。 ......说不清了。 “我真的没事,只是喝了一点助眠。” “你都忘记扔垃圾了,你以前都不会的,每次过来,你的家里都是一尘不染。” 苏辰脸上都是哀伤,张开双臂,“沈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真的冤枉...... 他早上醒来发了会呆,然后在想那个梦,导致出门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匆匆忙忙间才忘记要扔垃圾。 短暂接触体温,沈叙白放开了他,拉开冰箱,“喝什么。” “有什么?” “啤酒,水,牛奶。” “那就啤酒。”苏辰翻了个身,又兴冲冲问,“沈哥,我那车帅不帅,我哥刚给我买的,晚一点我要叫上宇泽去兜风,你跟我们一起呗。” 沈叙白给他扔了一瓶水,“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苏辰也没强求,沈叙白不喜欢这种飙车行为。 “咚咚——” 沈叙白起身,“应该是沙发到了,我去开门。” 两个师傅将床和沙发安置好后,沈叙白扫了两百块小费,算是帮忙将旧床垫和旧沙发处理掉的辛苦费。 “行了,忙也帮完了,你去玩吧。” 全程只帮忙拿了两瓶水给师傅的苏辰乖巧点头,“那我走了,沈哥回见啊。” 沈叙白在门口目送,看着人进了电梯,才转身进门,然后接着打扫卫生。 沙发和床都是同款,他应该能快速适应。 将垃圾打包好,沈叙白拉开门,与准备敲门的顾临渊撞了个正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 扑面而来的一身酒气,让沈叙白直皱眉,“麻烦让一下。” 顾临渊没动,“出去啊。” “废话。” 顾临渊撑着墙,挡住他的去路,勾出一个懒散的笑,“好凶啊,学长。” 尾调拖的很长,那声“学长”就像是从唇舌间含弄出来的,将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变得暧昧。 沈叙白盯着他的眼睛,有些红,有些深,还有明显的雾气,应该喝了不少。 沈叙白不想与醉鬼纠缠,侧着身子绕过,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垃圾入桶的那一刻,沈叙白感到放松。 路过车库的时候脚步微顿,他旁边的车位以前是一辆比亚迪,尾号是什么75来着,现在却变成了一辆宾利,尾号88,非常眼熟,昨天才坐过。 应该是钞能力吧。 不然怎么短短一天时间,连顶上的车牌号都换成了顾临渊的。 沈叙白没太在意,这种老小区,他们大少爷是住不惯的。 蓦地想到晚饭时苏辰带来的八卦,沈叙白抿了抿唇,忽然不那么确定了。 夜像一块浸了墨汁的绒布,裹住整栋楼。 顾临渊斜倚在门上,脖颈微微后仰,喉结随着吞吐的动作轻轻滚动,声控灯早已熄灭,月光从通风窗斜斜切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银霜,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灰烬积了好长一节,坠落在地上。 他看了过来。 天仙般的人物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但顾临渊脸上没有一丝女气,这么攻击性的长相,应该是随了他父亲。 沈叙白抬脚,声控灯亮起。 “麻烦让一下。” 顾临渊掐灭烟头,薄唇轻启,“刺猬。” 香烟混杂着酒气,让沈叙白鼻腔不适,他蹙着眉,“什么?” “明明昨天一起吃火锅时,学长还很好说话,会关心我的学业和身体,为什么今天就变了?” 沈叙白重申一次,他根本没有关心顾临渊的学业和身体,那只是礼貌。 “是因为我对学长表白了吗?” 沈叙白愣了一秒,答:“是。” 但也不完全是,主要还是顾临渊不太礼貌,面上温和但行为却非常强势。 逼迫他上车,明目张胆拍他照片,在小区楼下还戏弄他。 “啊,有点伤心啊...” 顾临渊脸上除了好奇就是跃跃欲试,唯独没有伤心,他问:“学长对每个向你表白的人都这么狠心吗?” “是。” 顾临渊不气反笑,“学长做得很好,应该得到奖励。” 说着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沈叙白沉默几秒,深呼吸一口气,“让开。” “学长,我忘记家门密码了,可以在你家借宿一晚吗?” 沈叙白不是第一次面对追求者,但这么大胆的倒是第一次见。 “外面有酒店。” “我胃疼。” “外面有药店。” “我想学长给我揉揉。” 沈叙白忍无可忍,面上染了一层薄怒,“让开!” 顾临渊盯着他眼尾的薄红看了几秒,乖乖的挪步,“学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发脾气的样子很勾人。” 得到的回应是“砰”! 顾临渊笑得直不起腰,学长好可爱。 他一手按着胃,漫无目的地想,好像没那么痛了。 大白兔被剥开糖衣扔进嘴里,男人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懊恼和不解,“很甜的,为什么不要...” 沈叙白洗完澡,回复了一些工作上的信息,便准备睡觉。 【G】:学长,家里没矿泉水了,我要吃药,可以借一瓶吗? 沈叙白觉得这人脑子真的有毛病。 还是说他看起来像傻子? 摁灭手机,沈叙白关灯闭眼。 一分钟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沈叙白拧了下眉,翻身装作听不见。 毫无节奏的敲击让沈叙白不得不起床开门。 “你是不是有病!” 顾临渊像是刚洗完澡没一会,头发半干,毫无造型可言,只是柔顺的垂在额前,罕见的乖巧。 如果忽略他裸着的上半身的话。 这是在干嘛? 耍流氓? 沈叙白一时有些卡壳,愣在原地。 顾临渊神色如常,“学长,可以给我一瓶水吗?” 沈叙白恍然间匆忙瞥开眼,转身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学长。” 关门的手顿住,沈叙白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顾临渊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像个温良无害的学弟,“谢谢学长,晚安,好梦。” 第13章 想我了吗? 好梦倒是没有,噩梦倒是有一个。 接下来的几天,沈叙白遭遇了工作滑铁卢。 “沈经理昨晚没睡好吗?好像精神不太好。” 黄子华端着一杯咖啡,面露嘲色,“老韩,你就别戳沈经理的痛处了,人丢了几个大客户,哪里睡得着呢。” 他将人上下一打量,关切道,“沈经理,有难处开口啊,我手下还有几个小客户可以分给你,虽说是苍蝇腿吧,但也够你生活了不是,免得房租都交不起。” 这是公共区域,围观的人看似目光定在屏幕上,实则耳朵都竖了起来。 沈叙白脸色不变,“让开,挡路了。” 挑衅没得到反应,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上不去下不来。 黄子华有些愠怒,上前一步恶狠狠道,“沈叙白,你装什么装!” 沈叙白一手插进裤兜里,半垂着眸,淡淡道,“要动手吗。” 黄子华脸色微变,上次他跟沈叙白动过手,那人虽然长了1米8的高个子,但看起来很瘦弱,没想到下手又重又狠,他是一点好没讨到。 动手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想再丢一次人。 韩庭见气氛不对,立马出来当和事佬,“咱们都是高知文明人,动什么手,子华,有个基金你帮我看一下。” 黄子华面露不爽,但递过来的台阶没道理不下。 沈叙白的目光扫过看戏的人群,众人做鸟兽散。 刚回到办公室,沈叙白还没喘口气,就接到了内线。 “沈经理,来我办公室一下。” 他的上司姓许,平时很和煦的一个人,此时却有些阴沉。 “怎么回事,几个大客户接连跳单,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沈叙白不蠢,集体跳单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他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想,但不敢确定。 “萧家的公子认识吗?” 确定了。 连侥幸都被抹杀掉。 沈叙白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认识,可能有点误会,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许俊闻言看他一眼,沈叙白毕业后就在他手下干,做事认真,投资也稳,没有年轻人的浮躁,这样的下属很令人省心。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生死总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尊严什么的不能当饭吃,沈经理,你说对吧。” 沈叙白听出提点之意,点点头道,“我明白。” 心不在焉回了办公室,沈叙白扯松领带,解开两颗纽扣,隐隐露出的锁骨白皙无瑕。 他将头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有几分无助颓然。 萧御以前虽然看不起他的工作,总是吐槽钱少事多,但也没有真正插手过。 虽然这段感情的结尾很糟糕,但也有过一些共同的美好回忆。 沈叙白不愿意将这些小人之事往他身上联想。 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他不明白。 没删除联系方式是他认为没有必要。 存在就是存在,不可能因为删掉联系方式,就能轻松抹去那三年光景。 但他也没想再联系萧御。 指尖犹豫半晌,还是拨出了电话,那边没响几声便接通。 听筒里除了呼吸声,没人说话。 萧御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打来,在等沈叙白主动开口。 “为什么?” 萧御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几天不见,一开口就是为什么,我哪知道你问的为什么是什么。” “别装傻,为什么插手我的工作。”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听不懂。” “萧御!” “小白,我昨晚喝多了,头好晕,给我煮碗醒酒汤吧。” 刻意放轻的语气,带着一点示弱的意味,像是两人根本没有发生过出轨分手这一系列的事。 耳旁的手指泛出青白,好像有电流钻进沈叙白的脑子里,令他呼吸不顺,“萧御,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做多余的事情。” 那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谢谢提醒,所以你凭什么要求你的前男友帮你?” 加害人伪装成救世主。 太荒谬了。 沈叙白撑着桌面,声音有些疲惫,“萧御,我没有对不起你。” 那边沉默了一下,撂了电话。 沈叙白闭了闭眼,试图在脑海里搜刮出曾经那个热忱的青年。 但人很复杂,悲伤永远比开心来得更加深刻。 那些看似美好的过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无休止的争吵,冷战消磨殆尽。 “叮咚——” 【萧御】:晚上七点,云阁见。 沈叙白看了一眼,将手机叩在桌面。 他给了自己五分钟的时间整理心情,随后重新系好纽扣,整理好领带,投入工作中。 云阁他以前和萧御还算常来。 “沈先生您好,萧少在云萃间等您,请随我来。” 沈叙白淡淡点头。 房间只有萧御一个人,见他来了,起身迎接,“几天不见,想我了吗?” 态度热情,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沈叙白的脸上冷若冰霜,像是根本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 “怎么不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这么不重视我啊。” “有什么话直说,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萧御无视他的冷眼,坦然自若的给他倒了杯酒,“我的珍藏,喝点。” 沈叙白垂眸敛息,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脊背笔直如松,周身萦绕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恰似寒梅立于霜雪,孤傲与清高浑然天成。 “啧,还是这么不懂情趣。” 萧御将人打量完,敛去笑容,评价,“好像瘦了点。” 沈叙白失去耐心,直奔主题,“那些客户是我自己谈来的,不是你带给我的,我从头到尾也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御记得,沈叙白不借他的名行方便之事,好多个夜晚,应酬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就催吐。 但即便这样,有些客户还是会被别人抢走。 因为有些生意不是单单靠打打球,品品茶,喝喝酒,一套一套的方案可以拿下的。 沈叙白豁不出去,他这个人太清高。 “一些小客户罢了,也就你在意。我手上有很多资源,你知道的,可以给你带来不少业绩。” “萧御,我没功夫跟你谈论这些,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看我笑话,那你看到了,满意了吗?萧公子。” 萧御仔仔细细盯着他,发现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沈叙白情绪激动的时候,眼尾会泛红,像是有盈盈水光即将开闸,让人觉得心疼的同时又想将其狠狠占有。 第14章 够了!你们当我死的吗! “生什么气啊。”萧御起身,俯手撑着桌面,将人笼罩在阴影之下,“我只是想教会你一件事,努力在权利面前,一文不值。” “萧公子说得对,是我蠢,这些年高攀了。” 萧御恶狠狠捏住他的下巴,“你这张嘴真硬,怎么就是学不会开口求饶,你若是肯服个软,客户业绩不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沈叙白猛地推开他,冷冷道,“看来是谈不拢了。” 萧御瞪了他一会,暗自咒骂王尧,事情根本不像预想的那般。 他怎么忘了,沈叙白这人吃软不吃硬。 不能将人逼急了。 “抱歉,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沈叙白眼里闪过诧异,不明白萧御这又是在唱哪出。 萧御若无其事道,“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品,明明说的是好好关照你,大概是那些人会错意,曲解了我的意思。” 沈叙白一个字都不相信。 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他也不想继续纠结,“既然如此,麻烦萧公子解决一下。” “当然,我明天就给他们打电话。” “如此最好。” 沈叙白起身,抬脚拉开门,准备走人。 “等等。” 萧御端着酒上前,“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 “不了,我还有事。” “你跟别人谈合作也是这样?” 沈叙白语气很淡,“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萧御一口干掉猩红的液体,目光变得凶狠,“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 狭长的冷眸微微眯起,沈叙白正想开口,被一道熟悉的,慵懒的声音打断。 “学长。” 顾临渊懒散的倚靠着门框,“不是约了我吃饭,怎么还在这里聊天。” 沈叙白顺着他的话,“遇到熟人,聊了两句。” “你们认识?” 萧御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若有所思。 “啊,学长你没跟你前男友介绍过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御觉得他在前男友三个字上咬字都要重一些。 古怪的诡异冒了出来。 “你也说是前男友,没什么好介绍的。” 萧御有一种被背叛的荒唐感,“你是说沈叙白约了你吃饭?” 顾临渊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明明是他约的沈叙白,怎么这人还同时赴两个人的约? 而沈叙白不跟他吃饭的原因是因为他要赴下一场饭局? 沈叙白怎么会认识顾临渊? 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 一个一个的问号在他头顶盘旋。 沈叙白不耐烦了,“走不走。” “等等。”萧御收拾好表情,笑道,“既然这么巧,不如顾少坐下来一起吃。” 顾临渊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以啊,去我那吧。” 三人移步顾临渊定的包厢,好巧不巧,就在隔壁。 萧御心中的疑虑更甚。 他老子说的,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他倒要看看,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三人围着圆桌,面上一片祥和。 沈叙白觉得这画面真是诡异,左边是他的前男友,右边号称他的追求者。 三人同坐一张桌子吃饭。 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顾少和小白怎么认识的?” 顾临渊手中挑着鱼刺,闻言疑惑抬头,“我不认识什么小白。” 萧御噎了一下,反观顾临渊神情自若,像是真的在疑惑。 “顾少说笑了,你都叫小白学长了。” 顾临渊这才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你说学长啊,我们认识很久了。” 说着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进沈叙白的碗里,迎着后者不悦的视线意有所指道,“既然学长没跟你说,大概是因为没必要吧。” 没必要? 是因为不重要所以觉得没必要? 所以不重要的是谁? 萧御盯着沈叙白碗里的鱼肉,像是找到破绽一般,有一种掌握了主场的感觉。 他将一块腰花放进沈叙白的碗中,压在那块鱼肉之上,笑容带着几分挑衅,“小白不爱吃鱼。” “是吗,学长,我记得你挺爱吃的呢。” 顾临渊的坐姿懒散,黑沉沉的眼睛下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但沈叙白还是从中品到一丝压迫感。 他将目光平静移开,对上了萧御的视线。 是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看着令人有些生厌。 腰花被无情的扔进骨碟,精心挑好刺的鱼肉被卷入腹中。 沈叙白擦了擦嘴,对着顾临渊绽放了一个清浅的笑容,赞赏般道,“刺挑得不错。” 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如薄霜消散,冷冽的眼尾泛起淡淡涟漪,比春日的第一缕朝霞还要夺目。 顾临渊觉得自己刚刚变成了一条狗。 而沈叙白扔给了他最爱的骨头。 喉结上下滑动,血液也开始变得沸腾。 “你不是不喜欢吃鱼吗?” 萧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沈叙白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故意气他,为了一个外人来气他。 沈叙白想,不喜欢吗...... 并不是,他挺喜欢的,只是懒得挑刺,即便是几根大刺。 但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会主动开口叫别人帮他挑刺。 所以他从来没有提过,也很少吃,所以萧御没有注意到。 顾临渊算是误打误撞了。 当然,不管刚刚那一筷子是什么,他都会吃。 毕竟萧御那副自信从容,势在必得的样子真的很刺眼。 “现在喜欢了,人的口味会变,不是吗?” 萧御的脸色更加难看。 沈叙白什么时候说话也会夹枪带棒了。 顾临渊没掺和,全程快快乐乐挑刺。 于是接下来,沈叙白吃到了剥好的虾,没壳的蟹,碗里永远都有他想吃的东西。 那双公筷一直在他碗里来回穿梭。 还都是他喜欢的菜。 细看下来,这一桌子都是他喜欢的食物。 沈叙白若有所思瞥去一眼,恰巧顾临渊也看过来,黑沉沉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仿佛...... 仿佛是一只兴奋的狗崽子。 “咳咳...” 沈叙白被这种无来由的联想给呛到,咳得眼尾发红。 “慢点。” 温热的餐巾从嘴角擦过,沈叙白因为刚刚的联想感到有些尴尬,不自在瞥开眼。 孰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在萧御眼里,就是害羞。 沈叙白跟别人举止这么亲密,还产生了害羞的情绪。 这让他感到异常愤怒。 压抑了一晚上的火气瞬间爆发。 屁股骤然离椅,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仿佛一道惊雷从空中炸开。 “够了!你们当我死的吗!” 顾临渊从沈叙白的嘴唇上缓缓收回视线,原本柔和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寒意,他施施然抱臂,薄唇讥讽,“合格的前任的确应该像死了一般。” “顾临渊,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明显吗?” 顾临渊的语气像是很苦恼,而后歪着头对着沈叙白笑,“我在追学长啊。” 第15章 他真的想当沈叙白的狗 原来如此。 所有事情都对上了。 他就说前几天顾临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沈叙白家门口,还用手机砸他。 还有当天夜里的party,也是故意的。 他忽然想起对方当时那句话莫名其妙的话。 ——“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王尧当时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他被沈叙白训成狗了。 ——“当时你又生气又着急,写了一篇小作文发过去,那副模样,兄弟都不想说你,被他训成狗了。” ——“挺好的。” 所以顾临渊的意思是,当沈叙白的狗挺好的? 萧御觉得三观尽毁,怎么会有人觉得当别人的狗很好。 即便是他喜欢了沈叙白七年,“狗”这个字也让他觉得屈辱。 真是荒唐。 荒唐到他当即大笑出声,“沈叙白,我说你怎么非要跟我分手,原来早就背着我傍上大腿了。” “你发什么疯!我们分手的原因你不清楚吗?” 萧御当然知道清楚,但那个原因已经被推翻,他现在有了新的定论。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睡了吗?” “爽吗?” 沈叙白直接抄起一口未动的酒水泼了过去,愤怒到了极点,“够了!萧御,嘴巴放干净点。” 鲜红的液体将萧御扭曲的嘴脸衬得愈发恐怖,死死的盯着沈叙白。 顾临渊眯了眯眼,一点被冒犯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愉悦,看向沈叙白的眼里全是欣赏,直到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萧御一屁股坐下,神色有几分颓然,“顾少,我跟沈叙白在一起三年,他尚且如此不念旧情,你认为你有几分赢面?” “十分。” 萧御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满分一百对吗。” 顾临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祖上烧了高香,这七年,便宜你了。” 这种仿若自己才是正牌男友的荒谬语气令萧御感到困惑极了。 他抬眼盯着顾临渊,没出口的嘲讽被讹在喉咙。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矜贵少爷,变成了一只亮出利爪的灰狼,深邃的眉眼下,全是明晃晃的杀意。 萧御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顾临渊真的想当沈叙白的狗。 — 一路的冷气都开得很低,但沈叙白还是感到怒愤,难以平息。 在车里静坐了几分钟,平复好心情后,正想轰油门,车窗就被敲响了。 半透明玻璃降下,映出男人极具攻击性的脸庞。 “学长,我刚刚喝了一杯,前面有查酒驾,可以送我回家吗?” “你的司机呢。” “学长今天不能当我的司机吗?” 沈叙白不为所动。 顾临渊佯叹一口气,“有点伤心啊,学长刚才明明很护着我这个奸夫的。” 额角的青筋直跳,“我看你是出国太久把母语都忘了。” 顾临渊罕见的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是太久了,快疯了。” 总觉得这话有些说不出来的痛苦。 沈叙白多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道,“抱歉,他脑子坏了,别在意。” “没事,我挺高兴的。” 沈叙白假装没听见,“你怎么会在那里?” “约了人,临时被鸽。” 沈叙白点点头,平视前方,“谢谢你的解围。但你也应该知道,刚刚只是逢场作戏。” “学长好冷漠啊,过完河立马就拆桥。” 沈叙白想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别靠近他,但话还没出口,就瞧见顾临渊的脸色不太好看,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犹豫几瞬,还是询问,“你怎么了?” “没吃饭就喝酒,胃疼。” “你刚刚才吃——”后半句猛地顿住。 沈叙白回想了一下,这人席间一直在为他布菜,好像还真的没有见他动过筷子。 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烦躁。 思想正在经历动摇。 顾临渊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手捂着胃的位置,一手撑在车窗上,垂着眼皮看着他。 沈叙白被这种直白又委屈的眼神,盯得浑身不适。 不耐烦的解锁,语气有些凶,“上车。” “谢谢学长。” 沈叙白没有说话,垂着眸像是在生什么闷气,自然错过了顾临渊眼里闪过的狡黠。 车里没什么好看,跟原出厂一般,什么装饰都没有。 顾临渊一眼扫完,就将目光重新放回沈叙白的脸上。 大胆又直白的描摹他微皱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冷冽的侧脸,最后定在眼尾那颗小痣上,不再挪开半分。 又是这么毫不掩饰的目光。 国外留学回来的都这么直白吗? 沈叙白感到浑身不适,终于在下一个红灯的时候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一直看着我。” “不能,学长好看。” “好看的人很多,以你的样貌、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没有。” “是吗......”男人从鼻息间溢出一声叹息,又像是讥讽,“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沈叙白想说,你的母语真的退步了。 他看过去,即便车内昏暗,也能看见那人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深邃的眼睛如幽潭,路灯的光影落在顾临渊的脸上,半明半暗下,阴沉可怖。 沈叙白微怔,没等他细看,后面的喇叭声响起。 松掉刹车,车子继续前行。 沈叙白还没思索出所以然,就听见那人委屈巴巴地问,“学长,既然你觉得我这么优秀,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没有为什么。” 顾临渊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 沈叙白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公司的事。 顾临渊收起了那副轻佻又黏人的模样,语气凌厉,锋芒毕露。 等他通完电话,沈叙白恰好上车。 他将手里的打包盒递过去,“排骨粥,矿泉水,吃了再吃药。” 顾临渊似乎愣住了,半晌没动作。 直到沈叙白即将收回的那一秒,才迅速接过,有些惊喜地说,“学长刚刚下车是为了给我买粥?” 沈叙白懒得搭理这种废话。 罕见的,没听到那些顺杆往上爬的语言,沈叙白不动声色的瞥去,见人只是木愣的将打包盒抱在胸前,低着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正常人都是拎着,或者放在旁边,哪有一个成年人会双手将食物抱在胸前的。 沈叙白没来由的想笑,顾临渊这副样子还真有点像小狗。 下车后,顾临渊才恢复正常。 他拎着排骨粥,脸上是暧昧的笑容,“学长,你真的好关心我。” 沈叙白看了他一秒,觉得刚刚那个小狗样好像要顺眼一点。 “你请我吃饭,我回你一餐,互不相欠。” 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僵住,顾临渊几乎是咬牙切齿,“还贴心的给我带了一瓶水,是怕我等会故技重施吗?” “对。” “学长真有远见。” 沈叙白微笑,“彼此彼此。” 第16章 猛男的猛 两人一前一出电梯,沈叙白输密码的时候,能感觉到顾临渊在看他。 平静地与人对视,直到门彻底关上。 顾临渊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声控灯熄灭,才转身开门。 他将排骨粥放在餐桌,目不转睛的盯着。 一想到这是沈叙白给他买的,他就恨不得将其珍藏。 但又一想到这是沈叙白拒绝的证据,就想掀翻它,扔进垃圾桶。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又在打架,三百回合后,双方握手言和。 顾临渊打开袋子,眉眼耷拉着,不是很高兴的吃了起来。 把证据吃掉,就没有证据了。 吃到一半,他解锁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出去。 酒吧里。 调酒师擦拭杯壁的水珠时,爵士鼓点涌了进来,酒瓶恰好跟着转动,几个年轻人窝在皮质卡座里,一动不动盯着瓶口,没一会,停在了一个男生面前,一群人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接着就上演了接吻的场景,旁边的人跟着起哄,其中一个女孩咬着吸管频频看向另一个男生。 那人在笑,笑容纯净,有一对酒窝,看起来就是一个乖宝宝。 但乖宝宝喝酒时却很豪迈,手臂扬起的瞬间,衬衣跟着上滑,露出一截白嫩晃眼的细腰。 原来不止有酒窝,还有腰窝。 欢呼的声浪震耳欲聋,威士忌与香水味在杯沿缠绕成谜。 陈砚之收回目光,看向微信。 【G疯子】:[图片] 【G疯子】:他买的,他真的很关心我。 照片上是一份排骨粥和一瓶百岁山。 陈砚之漫不经心打字:那你蛮厉害。 那边沉默了一会。 【G疯子】:他好难追。 陈砚之想了想,认真给出建议:可以不追。 【G疯子】:那他不会给我买粥了。 【陈】:但你可以让他天天喝粥。 【G疯子】:有点心动。 【G疯子】:萧御说我是奸夫,我得把这个称谓坐实。 【陈】:听起来很刺激。 “你好。” 面前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陈砚之摁灭手机,抬起头淡淡道,“有事?” 男人留着利落的美刺,五官立体硬朗,高大的身影很有压迫感,就那么随意一眼,就让苏辰没来由的紧张。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 苏辰也是第一次向一个男人要联系方式,偏偏这人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手机上不停的敲打,像是在考虑。 苏辰这会别提多尴尬了,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方便就——” 算了两个字还没出嗓子眼,就被人打断。 “成年了吗?” 嘲讽! 绝对是嘲讽! “我都22了!” 苏辰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小,他的长相完全随了他母亲,一张很清秀显小的脸,但这是他的错吗?! “为什么要我的联系方式。” 没什么不能说的,苏辰很诚实,“大冒险输了。” “是指定人选吗?” “昂。” “怎么指定的?” 苏辰有点烦了,“查户口啊,给就给,不给就拉倒,问这么多干什么。” “你向女生要联系方式也这副态度吗?” “那能一样吗?女生多可爱啊,我可是绅士。” 但对着一个硬邦邦的男人,还是一个看起来可以一拳干翻他的男人,苏辰绅士不了一点。 陈砚之义正言辞谴责他,“所以你是在搞性别歧视?” “不是,哥们你、”苏辰捶完自己弱小无力的胸肌,又去捶这个陌生男人的。 指节下的肌肉蓬勃有力,硬邦邦的,苏辰一脸羡慕加无奈,“你这样的,需要我绅士吗?” 陈砚之垂眸一瞬,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我被你说服了。” “早该如此了。” 苏辰盯着黑色衬衫下隐藏的男性力量,没忍住取经,“哎,哥们,你这怎么练的啊?” 陈砚之将人上下一打量,直白道,“你练不出来。” 苏辰哽住,一双杏眼瞪得浑圆,显然骂得很脏。 很好,伤到自尊了。 转身的时候胳膊被一把拽住,男人亮出二维码,“加吧。” 苏辰瞪着他,男人不为所动。 行吧,他是一个大度的男人。 叮的一下扫好,这边立刻就通过。 “不给个备注?” “苏猛。” 陈砚之手指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加复杂,“萌萌?” 苏辰怀疑他是故意的。 “猛男的猛!” 张牙舞爪的小猫,还猛男。 陈砚之忍不住笑出声,“知道了,陈砚之。” 苏辰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这是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直笑。 陈砚之眯了眯眼,有些莫名,“你笑什么?” “咳,没什么,燕子拜拜。” 苏辰说完就开溜,直到回了卡座还忍不住直乐。 “要个号码而已,又不是美女,怎么聊这么久?” 苏辰乐道:“他太婆妈了,要个号码跟查户口似的。” 一个男生道,“看不出来啊,他看起来多高冷啊。” 苏辰现学现用,“人不可貌相,你这是外貌歧视。” “......” 秦宇泽从洗手间回来,一屁股坐下,“怎么,要到了?” “可不嘛,一个晚上我都看见那人拒绝了好几个前去要联系方式的人了,还是我们辰哥魅力大,一要一个准。” 苏辰哼哼,“那当然,小爷出手一定有。” “啧,把你能耐的。” 一个女生脸色微红,“辰哥,可以将那人的微信推给我吗?” “当然可以,但他加不加我就不知道了。” “没关系,试试嘛,他不加就算了。” 苏辰很快将名片推过去,下意识看了那边一眼,男人刚好起身离开。 秦宇泽顺着他的视线,只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看什么呢?” “燕子飞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喝酒喝酒。” 苏辰跟人干了一杯,“还玩吗?” “休息一会。” 秦宇泽揽过他的肩膀,想起一事,“我家的度假村这周六试营业,来玩吗?” “可以啊,还有谁?” “就平常一起玩的那些人咯,都熟。” 苏辰扭头,“那我可以叫上沈哥吗?他最近失恋,得多出去散散心。” “没问题啊,沈哥愿意,我当然欢迎。” “那我问问他。” 说完就迫不及待打了电话过去,“喂,沈哥,你这周六有时间吗?” “喂?等等,这里有点吵,我出去说。” 苏辰按住听筒,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拐出门,走远了一些。 “我说这周六有时间吗?你又宅在家里啊......你才25不要活得像52,也要适当放松放松.......都是我和宇泽的朋友......沈哥,忘掉前任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下任,多认识一些人总没错嘛.......我不管,你得陪我,就这么说定了啊,周六见,拜拜拜拜~” 苏辰挂完电话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小爷出手就是牛!” 轻松搞定了沈叙白的苏辰走路都带风,完全没注意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车内,副驾驶车窗半开,有人隐在黑暗中,将事情听了个完完整整。 【陈】:结婚我坐主桌。 第17章 哥哥,你会帮我的对吗 顾临渊是第二天早上才看见的这条信息,他昨晚难得睡了个早觉,并且决定把这个功劳归在排骨粥—— 的主人身上。 “沈经理,这么闲啊,一早上都泡两杯咖啡了。” “你是暗恋我吗?” 黄子华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屁话!” “不然你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做什么。” 沈叙白兴致缺缺地打量着,露出一个失望的眼神,“抱歉,我对你真的不感兴趣。” “你!” 黄子华一个直男,被这般侮辱,气得脸色发青,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哄笑声传进两人耳朵里。 沈叙白饶有兴趣的想着:原来胡说八道恶心别人的感觉还真的挺爽。 “嘴挺厉害啊,要我说,你这么厉害怎么客户还跳单。” “你果然很关注我。” 沈叙白叹了口气,佯装苦恼,“黄经理,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款。” “沈叙白!” 门口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玩味的声音响起,“许总,你们公司挺热闹啊。” 许俊脸上也有些尴尬,愤愤扫了两人一眼,赔着笑解释,“公司的文化宗旨是狼性竞争,抱歉,让顾少看笑话了,。” 顾临渊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理解。” “哎哎,顾少这边请,我们进去聊。” 顾临渊恍然未觉,直勾勾盯着沈叙白,明明都是一样的黑色西装,这人光是站在那就耀眼夺目,鹤立挺拔,雪白衬衫纽扣永远系到最上面,突出他性感的喉结和脖颈,偏偏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性感和禁欲矛盾的交织在一起,但又莫名和谐。 兴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沈叙白投去警告般的一眼。 顾临渊适当收敛,温和笑笑,“不了,我是慕名而来,就让沈经理为我出几套方案吧。”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大多都是人精。 许俊立马招来沈叙白,态度热切,“小沈啊,好好招呼顾少。” 沈叙白只能应下,拿出专业态度,“顾少,请随我来。” 能让许俊这么恭维的人,还姓顾,有心之人一想,就能明白是哪个顾。 这种大客户,只要伺候好,那年底的销冠以及总顾问就是探囊取物。 没想到竟然被沈叙白捡了便宜。 黄子华一时间是又嫉妒又不甘,什么恶毒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他猩红着眼,死死盯着沈叙白的背影,恨不得将人盯穿。 忽然有人回过头,一道冰冷如刃的视线将他瞬间锁住。 那个刚刚很好说话,态度温和的顾少像是变了一个人。 温和褪去,只剩下蚀骨的寒意。 等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游走在周身的冷意才彻底褪去。 六月的天,26度的恒温,黄子华的后背几乎湿透。 “你来干什么?” 沈叙白一到办公室,就换了副嘴脸,很不耐烦的说道。 顾临渊先是围着办公室打量一圈,没有选择沙发,而是一屁股坐在沈叙白的办公桌对面,姿态懒散,“来这里能干什么,当然是投资理财啊。” “你找别人吧,我不接你的单。” “学长对待别的客户也是这副态度吗?” 沈叙白没工夫陪他玩,直白道,“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粥很好喝,水也很甜,我昨晚睡得很好,谢谢学长。” 沈叙白一哽,微皱眉头,“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顾临渊看了他两秒,忽然起身,双手撑着桌面猛地向前,高大宽阔的身影从上至下的将其笼罩。 这个距离,又这么突然。 沈叙白握住铅笔的手指猛地拽紧,瞳孔骤缩。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如果现在退缩,会给人一种屈服的意思。 而且这是办公室,顾临渊不会做什么。 沈叙白不愿意落下风,忍受着近距离带来的不适,冷冷与其对视。 顾临渊是浓颜系长相,此刻敛去懒散温和的笑容,深邃的眉眼冲击力十足,沈叙白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砰、砰砰——” 两人的呼吸仅有两拳之隔,沈叙白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声,那么有力,那么混乱,快如鼓点。 他也顾不上此次交锋是不是会落下风,此刻的他,本能的想逃。 “学长,有没有人说过,你戴眼镜很好看。” 几乎是同时,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被摘了下来。 沈叙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临渊凑得更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在交融,喉结滑动,声音暗哑,“会有一种想要将你拉下神坛的冲动。”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戴眼镜一是因为有两百来度的近视,二是想要给人营造一种比较可靠的视觉效果。 怎么到了顾临渊这里,就变成了什么好看,神坛什么的。 即便听不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沈叙白快速夺回眼镜戴上,退到安全距离,厉声道,“请你出去!” 明明刚刚还很紧张,只是凑近而已,就让沈叙白的眼睛睁大,乌黑清冷的长睫止不住的轻颤,浑身都紧绷起来,像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看得人上面发软下面发应。 跟现在这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相比,反差真大。 不能将人逼急了。 顾临渊一秒收起所有的进攻,“学长,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沈叙白讽道,“顾家的少爷要什么没有,我一个普通人怕是帮不了你。” 顾临渊坐得板正,“学长,我虽然姓顾,但你应该知道,我是私生子,豪门哪有那么容易待,我身边的人都不可信。” “所以呢,你觉得我就可信?” 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谈什么可信度。 “嗯,我相信学长。” 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也不是刚刚吊儿郎当的嘴脸。 顾临渊认真的语气,坦荡的态度,让沈叙白到嘴边的嘲讽硬是被咽了下去。 “哥哥,你会帮我的对吗?” “......” “乱叫什么!”沈叙白差点碰翻杯子,刚缓和下来的心情瞬间拔高,语气猛然变得尖锐。 但他自己不知道,他的耳朵此时红到根本没法看。 顾临渊喉咙发紧的厉害,虽然现在很想将人剥光,再将门反锁,然后做他想做的一切。 但仅有的理智提醒着他现在的人设。 不能将人逼急了。 要戴好面具。 他咬住口腔里的软肉,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我一个私生子,总得为将来做打算,我手上有一笔闲钱,想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投资。” 被信任的感觉很沉、很重。 沈叙白仔细分辨他的表情,除了认真中带着一丝苦恼外,没看出其他。 “昨天你是不是听见了我和萧御的对话?” 顾临渊没否认,“听到一点。” 果然如此。 沈叙白嘴角勾出一个轻嘲的弧度,眼底像是覆了一层霜雪,“我不需要你帮我。” 第18章 恋爱都不谈,谈什么正事 顾临渊耸耸肩,“学长,如果我只是单纯的帮你,那我完全可以背着你去做这件事,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你发现,是我在你身后默默无闻的付出,这样我认为你对我的改观可能会快一些,就算不接受我,之后对我的态度肯定会比现在好。” 沈叙白不得不承认,顾临渊说的是对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顾临渊非常了解他。 或者换一个说法,他能够洞察人心。 “而我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我说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用你的专业知识让我钱生钱,而你得到你应得的利益,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没有谁欠谁一说。” ——“那个破班也就你喜欢上,钱少事多,什么理财顾问,说白了就是一个看人脸色的销售。” ——“我养着你多好啊,你就逛逛街,浇浇花,旅旅游,成天陪着我就好了。” 那副关心中又掺杂着轻蔑的一张脸忽然浮现在脑海。 沈叙白心里生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临渊双手交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学长,我刚回国不久,国内的人,我只信任你。” 沈叙白透过眼镜望着他,眸光微动,刚要说话,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情绪被打断很难再续上。 他敛去表情,偏过头,“进。” “打扰了。” 门被拧开,祝雪端着两杯咖啡进来,“顾总,沈哥,请慢用。” 顾临渊不动声色将人打量一眼,“这位是?” “顾总,我是沈哥的助理,您可以叫我小雪,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一声就可以。” 顾临渊温和一笑,“好的小雪,现在就有一件事。” “您请说。” “沈经理有女朋友吗?” 沈叙白诧异看他一眼,不明白这人在发什么疯。 祝雪也下意识看过去,不明白这个帅气的男人为何有此一问,但客户是上帝,她斟酌回道,“沈哥上班时间不爱谈论私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好的,谢谢,你去忙吧。” 一扇门隔绝了祝雪依旧微笑着的脸庞。 沈叙白还没说话,就见顾临渊忽然发难,“她喜欢你。” ? 不是,这一副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这种话不要乱说,影响人姑娘声誉。” “我需要乱说吗,这么明显。” 顾临渊眼神幽怨,“学长,你真的很招人。” 沈叙白不想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出声喝止,“还谈不谈正事。” “不谈。恋爱都不谈,谈什么正事。” “......” 沈叙白难以理解顾临渊突如其来的脾气和摆烂的态度。 他也窝着火,将文件合上,冷淡道,“爱谈不谈。” 顾临渊瞪着他。 沈叙白抱臂,八风不动。 “学长,你都不哄哄我,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客户。” 又在装可怜,像是小狗耷拉着眉眼,沈叙白冷冷瞧着,“我从不哄客户。” “哄哄呗,哄哄我就乖乖掏钱。” “学长,哄哄呗。” “又不会少了一块肉,学长...” 顾临渊的态度很软,声音又低又黏乎,眼睛痴痴地望着沈叙白。 “砰砰,砰砰——” 沈叙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顾临渊这是在撒娇吗? 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对着他撒娇? 但很奇怪,并没有恶心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想要摸一摸他头的冲动。 像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沈叙白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顾临渊像是放弃了,“算了,还是我哄学长吧。” “你想怎么哄?” 沈叙白被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令人误会的话来。 他想要解释,但根本来不及。 顾临渊已经绕过办公桌,来到他身旁。 在沈叙白的瞳孔地震中, ——蹲了下来。 在持续的余震里,顾临渊偏头轻轻蹭了蹭沈叙白的裤腿。 那里像是被灼烧了。 明明隔着一层布料,但沈叙白能够清晰感受到发丝与布料产生的细微摩擦,电流瞬间流窜在四肢百骸,让沈叙白的大脑直接宕机。 那人从下往上的望着他,眸子里是近乎直白的汹涌爱意,“学长,我不该乱吃飞醋。” 沈叙白很少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场面。 他脑子发懵,喉咙发紧,想要喝水,想要解开领带透气,想逃又动不了,一种陌生的欲望席卷着他的理智。 静寂的房间里,空气中都好像有电流因子交错,令他几乎呼吸不畅。 两人的眼神一上一下的交锋,闪烁。 掌心触碰到头顶的一刹那,两人皆愣住了。 沈叙白快速收回手臂,关门的声音变得尖锐高昂,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头顶仿佛还残留着余温,有着沈叙白专属的冷冽。 顾临渊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忽然一手捂住脸笑出了声。 果然,关起来是最笨的法子。 他想要学长给他买粥,想要学长日日夜夜都能够摸一摸他的头。 真奇怪。 明明想要将人狠狠压在身下,心脏却充盈得像是要飘起来。 沈叙白不顾那些诧异的视线,直冲到洗手间,冷水拍打着热气,抬眼间不经意对上了镜中的人,有些发怔。 太陌生了。 那个清心寡欲自诩冷静的沈叙白,也会像情动般的眼尾绯红。 荒唐。 这才认识多久。 太荒唐了。 冷水不断冲刷着脸庞,直到恢复以往的平静淡漠。 慢条斯理地将手和额前的发丝烘干后,沈叙白理了理衣衫,将失控的人留在洗手间,无懈可击的出了这扇门。 “抱歉,忽然想起一件急事需要处理。” “嗯,没关系。” 沈叙白平静地看着他,“顾总,把您的需求告诉我,我会制定几个方案供您挑选。” 他以为顾临渊会就着刚刚的事情顺杆往上爬,甚至蹬鼻子上脸。 但那人没有,很配合的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这让沈叙白暗中提着的那口气悄然松了下来。 顾临渊谈论正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难沟通。 甚至可以算得上融洽。 当然,不排除是顾临渊故意顺着他。 两人心照不宣的揭过之前的插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第19章 学长,别那么紧张 沈叙白工作起来很认真,可以说是完全摒除杂念,所以并没有发现顾临渊玩味的笑容。 “你的需要我了解了,今天下班前我会整理好方案交于您,到时有任何疑问随时保持沟通。” “不着急,这两天给我就行。” 沈叙白起身点点头,“多谢顾总的信任。” 有些动作就是条件反射,比如他现在朝顾临渊伸出的友好之手。 顾临渊太过敏锐,根本不给他反应和后悔的时间。 掌心温热干燥,关节处有茧,握得很紧很实,抽回的时候,沈叙白觉得自己的掌心好像被挠了一下。 有点痒。 “合作愉快。” 到嘴的话又被撤回,沈叙白讷讷道,“合作愉快。” 顾临渊抬了抬手腕,“这个时间,一起吃个午饭?” 如果是其他客户,沈叙白根本不会让对方主动提出,早就安排妥当了。 但跟顾临渊吃饭...... 沈叙白压力还挺大。 “下次吧,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顾临渊一副非常善解人意的模样,“那学长记住了,欠我一顿饭。” “嗯。” 手指在门把手上面停留几秒,顾临渊转头看他,有些无奈,“学长,你不能因为我在追你,就厚此薄彼。” 沈叙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将这种事随时放在嘴边。 但说起来的确是他理亏。 “我送你。” 两人出来的一瞬间,嫉妒,羡慕,好奇的目光接踵而来。 沈叙白淡定自若的将人送到电梯口,按下按钮。 这栋写字楼有太多公司,高峰期的时候等电梯太常见了。 比如现在。 沈叙白盯着不断上升,又忽然停住的数字一言不发。 看似专注,实则人已经走一会了。 任谁被顾临渊这么一眼不眨的盯着都会感到不适。 数字不断变大,在电梯门开启的同时,沈叙白的话也落下,“顾总,慢走。” 迎面传来一声轻笑,随即阴影覆下,带着檀香气息,揶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学长,别那么紧张,放松一点。” 电梯门关上、下降。 沈叙白慢了几拍,才将那个促狭的笑容瞥去脑后,转身回了办公室。 祝雪敲门进来,“沈哥,搞定了吗?” 沈叙白正用酒精喷手,“还没签单。” “肯定没问题的,外面都传遍了,这位是顾家的少爷,人就是冲沈哥你来的。” 沈叙白不想谈论这些,握住鼠标,“出去吧,我要做事了。” 然后祝雪发现沈叙白愣了几秒,又放下了鼠标,继续喷酒精。 她拧了拧眉,沈叙白只要有烦心事便会一遍又一遍的做着重复的事情。 看来这个顾家少爷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搞,她也没多嘴,轻手轻脚将门带上。 顾家少爷好不好搞不清楚,但顾家少爷现在心情很美妙就是了。 这种被摸头的感觉,比那天去到沈叙白家里为所欲为的滋味还更好。 只是这种快乐没持续太久,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方向盘一转,顾临渊阴沉着脸掉头。 顾家是名门望族,有权有势,但人丁并不算兴旺,这里常年住着的人,除去家丁员工,姓顾的其实屈指可数。 庄园很大,站在这头看不清那头,更别提人心了。 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顾临渊是顾家老二顾成卓的小儿子,他上面有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哥哥,姐姐顾若曦,一心在国外专研音乐,无心管理家族企业,哥哥顾若骐,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在公司做事。 顾临渊只见过顾若曦几面,那人的性子也是淡淡的,对他没表现太多敌意和厌恶,但也没有友好。 这个家里没有人不讨厌他,其中顾若骐当居榜首。 所以顾临渊一踏进家门,接到的全是白眼,蔑视,以及怨恨,都很正常。 他照单全收。 “爷爷。” 主位上的人满头银发,皮肤也长出了老年斑,明明是风烛残年,但眉眼间的威严还是不减当年。 “最近忙什么,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 顾临渊恭顺道,“公司的事。” “一个小破公司,整得比国家元首还忙。” 话语中的轻蔑和不屑毫不掩饰。 顾临渊面无表情看过去。 顾若骐不闪不避,冷笑着与他对视。 “我刚回来,什么都不懂,自然要比二哥多花上一些精力。” “是吗?”顾若骐讥讽道,“还以为老三是把时间花在泡男人身上了。” 顾临渊抿了抿唇,像是有些苦恼,“二哥说的是,但这个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要不我去泡女人?” “你!”顾若骐狠狠瞪着他。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 万一顾临渊仗着这个身份去接近那些世家女子,若是成了,只会壮大他的羽翼。 但男人不一样,不会怀孕,也没办法联姻。 何况顾临渊泡的还是一个没什么家世的男人。 构不成威胁,对在座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顾若骐都能想到这一点,这些人精怎么可能想不到。 “行了,不要每次回来都吵吵闹闹的,精力这么旺盛,不如早点结婚,再造个孙子出来给我玩。” 开口就是绝杀。 顾若骐麻溜的闭嘴。 “临渊,这次叫你回来,是海城有个项目,你去跟一下。” 众人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顾若骐发出轻微的嘲弄,其余人都没说什么。 顾临渊淡淡看顾成卓一眼,从他进来,这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似谈论的事情跟他毫无干系。 “临渊。”顾老爷子再次开口已经带着一丝压迫。 顾临渊收回目光,垂眸应下,嘴角勾出一个嘲弄的弧度。 第20章 电影 临近下班前,沈叙白去了许俊办公室,“许总。” “坐。” 茶桌上泡的君山银针,发出幽幽清香,许俊给他推过去一杯,笑容和熙,“尝尝。” “绵柔甘醇,回甘持久,珍品。” 许俊大笑,“识货。” 沈叙白淡笑,以前他家里有人喜欢茶,耳濡目染下,也知道一点。 “你和顾少认识?” 沈叙白犹豫一瞬,斟酌道,“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校友。” “这样啊,那是挺有缘的。”许俊也没说信不信,叮嘱道,“顾少的单子很重要,你知道的,他身边的朋友各个非富即贵,一旦完成这单,以后业绩不愁。” “我明白,我会尽力的。” “这就对了,虽然他们这些公子哥不好伺候,有些甚至喜怒无常,但赚钱嘛,总得受受气,不丢人。” 大概是他突然将大客户丢在一旁去了洗手间,加上当时脸色又不太好看,估计现在已经传出了N个版本。 沈叙白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许总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许俊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赞赏了几句,便让人出去了。 沈叙白加班加点将方案做了出来,出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进门之前,他特意朝对门看了一眼,门缝里并没有光,要么是睡了,要么是还没回来。 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发过去都不太合适。 沈叙白想了想,干脆洗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午十点,沈叙白才将做好的方案发过去。 平时很‘黏人’的顾临渊,却没有立刻回信息。 沈叙白没太在意,投资的事,肯定要好好研究一番的。 但直到晚上下班,这人也没有回。 若是别的客户,他肯定会礼貌性问一句,但顾临渊,说到底比别人多了一层身份。 他有些为难。 出门扔完垃圾后,对面的门缝没有一点光亮。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顾临渊大概真的很忙。 ‘很忙’的顾临渊此时正抱着笔电看‘电影。’ 只不过整部‘电影’的主角只有一个人。 那人刚洗完澡没一会,穿着一身杏色的长衣长裤,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几番拿起手机又放下,像是遇到了纠结的事情。 顾临渊饶有兴趣的看着,指节在身侧的手机上不住敲打,像是在等什么。 不消片刻,手机终于响了。 【哥哥】:顾总,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 【哥哥】:请问方案您看了吗? 顾临渊将笔电和手机拿到客厅,打开冰箱单手开了一瓶啤酒,仰头吞了一口才慢慢打字。 【G】:抱歉,这两天很忙。 沈叙白收到信息松了口气,立马回道:那不打扰您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说。 【G】:什么都可以? 沈叙白巴不得他赶紧提出问题,然后好重新修改,把这单确定下来,就不用每天想着这件事了。 打字:当然,股票或是基金,您偏向哪一种,都 【G】:想你了。 手指猛地顿住,沈叙白看着刚弹出来的信息差点把手机扔了。 拧着眉头将刚刚的话删掉。 【哥哥】:抱歉,我可能没表达清楚,我说的是方案上的问题。 【G】:临时出差了。 电影里的主角手指修长,飞速在屏幕上戳着,画质很清晰,顾临渊甚至能看见那人轻蹙的眉心以及紧抿的嘴唇。 他一手撑着额头,笑眯眯地,“学长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哥哥】:这样,那您不忙了再谈。 顾临渊忍不住笑出声,打了这么久,结果就几个字。 删删减减的,到底想说什么呢。 估计是在骂他吧。 手指轻点着屏幕里的脸颊,再戳了戳主角的手臂,“学长面对客户的X/骚扰有气却不能撒,怎么办,好可怜呢。” 【G】:学长,我才23岁,不需要用尊称吧。 【G】:而且顾总这个称呼我也不太喜欢。 画面里的人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蜷缩在沙发里,打字:好的,顾先生。 沈叙白已经学会无视某些字眼,如果顾临渊说顾先生这个称呼也不喜欢,那他就发顾少。 但没想到顾临渊发来的是一条语音。 很简短,就两秒。 他本来想转换成文字,但手一抖就按了下去。 “学长...” 清冽的,朗朗的,尾音拖得很长,还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 耳朵好像有些发热,沈叙白蓦地起身,仰头灌了一大口冰水,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动弹,只是垂着的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 顾临渊早就将人的表情放大,清楚的看见那人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像是在发愣。 “学长好呆啊。” 手机又响了一声,将沈叙白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次倒没发什么语音,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 沈叙白没有回,捏了捏鼻梁,起身将客厅的灯关掉,进了卧室。 电影到了尾声,屏幕黑掉。 顾临渊盯着漆黑的屏幕,里面的人有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毫不收敛着炙热与痴迷。 “哥哥,晚安。” 沈叙白昨晚没睡好,他梦见了萧御,梦境里他们在看电影,好像是一个喜剧,因为周围都是朗朗的笑声。 忽然间,萧御不见了。 他站起身,发现整个影厅的人都不见了。 他四处张望,一声声喊着萧御的名字,直到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过,一张帅得很有攻击性的脸映入瞳孔,那人笑吟吟的在他耳畔吐字,“学长。” 第21章 发疯 沈叙白取下无框眼镜,捏了捏鼻梁。 “沈哥,你昨晚没睡好吗?”祝雪过来送文件,见他脸色不太好,关心了一句。 “有一点。” “我给你泡杯咖啡提神吧。” 祝雪去拿桌子上的杯子,不料被沈叙白先行夺走。 “我自己去吧,坐久了,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祝雪也没在意,“好啊,那我出去做事了,你有事就叫我。” 沈叙白点点头,往茶水间走。 “媛媛,我们下班去金箔商城扫货吧,我看中的那个包,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几天打折了,我得早点去,不然抢没了。” “可以啊,但这不年不节的,打什么折?” “你不知道吗?金箔商城是顾家的产业,顾成卓的老婆明天生日,搞大促。” “我还真不知道,打几折啊?” “看东西吧,都是五折起,有一些折扣比较大......” 沈叙白接完咖啡,故事也就听到这。 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许俊叫进办公室。 “许总。” “小沈,恭喜你啊。” 沈叙白不明所以。 许俊挑眉,“你还不知道?之前跳单的客户都回来了,还是指定你的名。” 沈叙白还真不知道,他今天还没上内网查,但许俊这么说,百分百是真的。 “看来你和萧家公子的误会解除了,这就好了,我们打工的,别跟钱过不去。” “许总说的是。” 但沈叙白不认为是萧御干的,他现在对萧御的人品有了新的认知。 “对了,顾少的单子定下来了吗?” “还没有。” “卡在哪个环节?” 沈叙白顿了一下,“他出差了,估计还没时间看。” 许俊意味深长地投去一眼,“你是个聪明人,这种敷衍的借口你也信?” 许俊见他不说话,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沈,虽然之前的坑填上了,但随时也能被人撬走,若是拿不下大单,年底总顾问的位置怕是要失之交臂了。” 沈叙白垂眸,“我明白,我会努力的。” 停车、入库、上楼。 沈叙白心神不宁的洗完澡,想了想还是给顾临渊发去一条微信。 “咚咚咚——” 这么晚了,是谁? 防盗眼里没看到什么,那人大概是趴在门上的。 敲门声再度响起。 沈叙白拉开门,一个人顺着力就栽了进来,他下意识将人扶住,就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直皱眉头。 “萧御?” 沈叙白拧着眉,“你来干什么!” 萧御眼睛猩红,脸色却有些发白,不满道,“为什么换密码?” “这是我家,我想换就换。” 萧御盯着他看了一会,委委屈屈地说,“小白,我头好疼,给我煮碗醒酒汤吧。” 又是这种类似撒娇的语气,提醒着他被当成傻逼的岁月。 沈叙白眸色发寒,沉声道,“滚出去。” 萧御这几天一直在买醉,他想不通为什么沈叙白不来找他,一个解释都没有。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叙白不明白他想问什么,也不想跟他说话,冷声道,“萧公子请回。” “沈叙白!” 萧御忽然发作,一把揪住沈叙白的衣领,“顾临渊的事,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松开!” 沈叙白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也不认为他需要向萧御解释。 “沈叙白,你踏马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忠贞烈女的模样,实际背地里早被人——” “砰!” 拳风略过,萧御被一拳干翻在地,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这一拳,是回敬你的嘴巴不干净。” “砰!” 又落下一拳。 “这一拳,是上次你在餐厅出言不逊。” 连挨两拳,萧御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嗡嗡声,他的四肢蜷缩在一起,神情已然有几分恍惚,连带着看沈叙白脚上的拖鞋都变得重影。 “这一拳,是你说我、” 拳头挥在半空,沈叙白紧咬着牙关,下颚线崩到极致,眼底恨意迸发。 “哈哈哈哈.......” 萧御盯着他,忽然发出癫狂的笑声,眼泪混合着鼻血顺着脸颊流到口腔,有几滴砸在地板上。 他笑得不能自已,甚至开始捶地,目光一寸一寸上移,涣散的瞳孔唯独将沈叙白脸上的失望和恨意,看得清清楚楚。 第三拳没有落下。 “滚。” 家里重新恢复寂静。 沈叙白靠着鞋柜站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将灯摁灭,捂住脸泄了力般靠着墙壁慢慢往下滑。 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进顾临渊的耳朵里。 视线一片漆黑,唯独那双被嫉妒与恨意填满的眼睛充着血。 太扭曲了。 太丑陋了。 怎么能这么丑陋。 顾临渊扬手将笔电狠狠摔在地上,破口大骂,“怎么这么丑!怎么这么丑陋!” “哥哥不喜欢丑的,哥哥不喜欢丑的......” “丑东西,滚啊!” “药,我的药,药呢......” “哦,在那......” 顾临渊直接将白色药片往嘴里塞,苦味瞬间攻略味蕾,胃里一阵翻涌,他忍住想吐的冲动,打开矿泉水就往喉咙里灌。 喉结不住滚动,冰水将他的睡袍打湿,流进起伏不定的胸膛之中。 “没事的,没事的,吃了药就没事了。” “没事了......” 沙发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催命似的。 沈叙白慢慢抬头,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忍着小腿的麻木前进,是一个陌生号码。 沈叙白一直盯着,直到自动挂断,然后再响起,再挂断。 “哪位。” 听筒里没有说话,只有不住的喘息,像是压抑的笼中困兽。 沈叙白没有挂。 现在,此刻,随便是谁,只要有点喘气声就行。 “学长。” 那边的嗓音很哑,这声学长不像以往那般温情,调笑,认真...... 反而有些痛苦。 对,是痛苦。 沈叙白想,应该是他的主观臆想。 “学长。” 那边又叫了他一声。 “顾临渊,你喜欢我什么呢?” “所有。” 沈叙白有些恍惚,顾临渊的回答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像他说信任一样。 “我很差劲。” 那边笑了一下,“学长,别质疑我的眼光。” 沈叙白沉默,在静而黑的夜里说,“我有病。” 第22章 学长是为我而来 “我也有。” 沈叙白开口是很艰涩的,他想:顾临渊肯定会感到诧异,接着往下追问是什么病,最后再贴心的说一句没关系。 但顾临渊说他也有。 这样的回答不在沈叙白的预设范围内。 两厢沉默了一会儿,沈叙白忽然笑出声。 谈不上愉悦,但隐隐透着几分轻松。 顾临渊也跟着笑。 沈叙白换了个姿势,慢悠悠开口,“方案看了吗?” “看了。” “有什么问题吗?” “有。” “你说。” 那边顿了两秒,闷闷的声音响起,“不想说,心情不太好。” 沈叙白勾了勾唇,将头往后仰,闭上了眼睛,“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缓解呢。” “自残。” 眼睛咻地一下睁开,沈叙白一时有些分不清他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开玩笑是因为觉得太过荒谬。 认真则是因为直觉。 “身体的疼痛可以分散注意力,看着自己的血液不停往下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浴缸的水被彻底染红,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无论怎么想死,大脑还是会出现保护机制,让人生出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顾临渊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很淡,像是在讨论天气一般寻常。 但沈叙白听得心惊胆战,顺着他的话好像看见了那幅画面。 顾临渊在那幅画卷的中心。 他躺在浴缸里,脸色惨白,神色也近乎平静,唯有嘴角还挂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容。 太过惊悚的画面令他呼吸一窒。 嘴唇动了动,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掐住,他发不出一个音。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顾临渊的声音响起,“学长,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啊,学长好笨啊。” 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让那只大手消失。 沈叙白这才发觉后背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顾、” 顾临渊打断他的话,“学长,来海城吧,方案的问题我当面跟你说。” “学长,洗完澡早点睡。” 沈叙白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的确要重新洗个澡,但顾临渊怎么会知道..... 没等他想明白,微信又弹出一条消息。 【G】:学长今天不乖,没有晚安。 沈叙白看了片刻,将顾临渊的号码保存在通讯录,这才开灯,拖地,消毒。 不做完就没办法睡觉。 大概是顾临渊的声音太有蛊惑力,沈叙白脑海里的画面被重新投入到了梦境之中。 他发了会呆,神色难得有几分茫然。 顾临渊签完合同已到下午,刚出公司大门,就见黄昏已经将半边天染红,像是在庆祝着什么。 手机响了一下。 【哥哥】:位置给我。 刚刚还堵得慌的心情瞬间变好。 顾临渊没有回信息,甚至没有翻后台,而是直接拨通了沈叙白的电话,“学长,你在哪里?” “机场。” “哪个机场?” 沈叙白沉默几秒,有点想购买返程票了。 “等我,我来接你。” 沈叙白立马拒绝,“不用,我直接打车过去就行。” 电话里笑了一下,“学长,你总得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吧。” “况且学长......还是为我而来。” 尾音拖得很长,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沈叙白直接把电话挂了。 冷眸泛着寒光,面无表情进了一家咖啡厅。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沈叙白就在T2出口看见了顾临渊。 几乎不用刻意去找,鹤立鸡群的身影早已撞入视线,一米九的挺拔身形在人群中自成焦点。 他就那般随意的倚靠着车身,黑色大翻领衬衫勾勒出凌厉的轮廓,挺括的西装裤下,修长的双腿像是无处安放,微微弯曲着,很简单的衣着,却像是从时尚大片中走出的超模,周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夺目气场,轻易攫住众人的目光。 “学长,欢迎来到海城。” 顾临渊笑着张开双臂,像个热情的导游,将他身上的锋利感冲淡几分。 沈叙白将手中的咖啡袋塞进顾临渊的手中,随后绕开他直接打开后备箱,将小行李箱放进去,而后进了副驾驶。 顾临渊拎着袋子“啧”了一声,悻悻然收回手,拉开车门,“学长,你好没情趣。” “嗯。” 沈叙白没否认,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他。 “学长是来海城旅游的吗?” 沈叙白清冷的眼眸微抬,“前面靠边停车,我要拿文件。” 顾临渊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笑,“学长不用这么急,我跑不了。” 明明是很正经的一件事,经过顾临渊的嘴,就变得微妙起来。 沈叙白瞥开眼,“好好开车。” 但那人一点收敛都没有,时不时就发出几声促狭的笑。 沈叙白彻底冷了脸,只将侧脸留给他。 将人逗急了没好处,顾临渊见好就收。 但车内弥漫着沈叙白身上冷冽的气息,实在让人心痒痒,于是安静了没一会,顾临渊又开始作妖。 “学长买的什么咖啡?” “拿铁。” “哦。” 又过了一会,“好喝吗?” 沈叙白将头扭回来,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废话,拧眉道,“你喝了不就知道。” “我在开车,不太方便,麻烦学长了。” ? 沈叙白瞧着他胡说八道的模样,好整以暇问,“哪里不方便?” 顾临渊一脸为难的模样,“学长在车上,我得双手握着方向盘。” 沈叙白不为所动,“那你渴死吧。” “我渴死了学长不是白跑一趟。” 沈叙白不在意道,“就当公费旅游了。” 顾临渊叹气,“学长的心真的好硬啊。” 沈叙白观察着四周的建筑,忽然发问,“你住在哪个酒店?” 车子猛地刹住。 沈叙白被甩得向前倾了一下,他没来得及发作,就听见顾临渊咬牙切齿地说,“学长,我开车的时候不要讲这种话。” “哪种话?” “学长,我很容易会错意的。” 沈叙白看他忽然变得灼灼的视线,有些无语,“我定酒店。” “旺季,被订满了。” 沈叙白扫了他一眼,“是吗,那就换一家。” 说着就打开手机,看了起来。 横影扫过,沈叙白手里一空,手机便易了主。 “你干什么?” 顾临渊两指捏住手机,流氓似的笑着,“在我的车上不能玩手机。” 神经。 沈叙白寒着脸,正要去抢,就见顾临渊往裤兜一塞,目视着前方,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还给我。” “学长想要就自己来拿,我在开车,手没空。” 沈叙白盯着那个凸起的地方,合身的西裤将大腿绷得紧紧的,那个地方有着灼热的体温,单单只是看一眼,就像被烫到。 第23章 那就结婚 沈叙白飞速挪开目光,已经在考虑重新买一个手机了。 顾临渊知道他不会来拿手机,但心中不免微诧,这种程度就已经耳朵发红了? 捏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顾临渊不敢多看多想,只能转移话题,“学长想吃什么。” “你定吧,上次欠你一顿饭,今天我请。” “学长是为了我来海城的,今天肯定是我做东,你那顿先搁着。” 沈叙白装作没听见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反正手机都在顾临渊那,他现在没有话语权。 “学长,中餐可以吗?” “可以。” 他有一个中国胃,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找了个湘菜馆,沈叙白让他点,顾临渊也没纠结,在平板上戳了几下。 等菜上齐,沈叙白有些意外,好像顾临渊点的菜都合他的口味。 重逢那次是,上次也是。 沈叙白状似不经意说,“没想到我们的口味还挺像。” “不止口味。” ? 顾临渊漫不经心地补充,“我各个方面都很适合学长。” 沈叙白垂下清冷的眼眸,不搭腔。 顾临渊轻笑一声,给他夹了一筷子黄牛肉,“学长,每晚睡觉前记得认真考虑一下我。” 话赶话到这了,沈叙白又提醒了一句,“我不打算谈恋爱。” “那就结婚。” “......” 这么大这么严肃的事情,就这样被轻飘飘地说出来了。 沈叙白脸上难掩诧异,连带看顾临渊的眼神都带着荒唐。 “别开玩笑了。” 顾临渊将筷子放下,慢条斯理擦了嘴,郑重其事道,“学长有带身份证吧,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飞去国外登记。” 沈叙白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成分,或是胆怯或者冲动。 但都没有。 顾临渊的眼睛里除了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深情之外,还夹杂着期待和兴奋。 至于其他的,他暂时没看出来。 沈叙白避开他的眼睛,感到没来由的心慌,“我不想再跟人建立一段亲密关系。” 不想...... 顾临渊不由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沈叙白失控了,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一个看起来很淡漠的人,对着前男友动了手。 只有在乎,才会如此。 哭泣的时候,甚至连灯都不敢开。 心疼与嫉妒压得顾临渊喘不过气。 将所有的情绪掩盖在羽睫之下,顾临渊淡笑一下,“学长,你不能因为一段失败的感情,就给自己判死刑,这样对我也不公平。” 沈叙白的目光沉了沉。 “而且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学长,不要因为别人而否认自己。” 沈叙白并没有觉得萧御出轨这事是他的问题,但他还是因为这句话心头震荡,像是山崩海啸接踵而来,波澜壮阔。 车子停在五星级酒店门口,沈叙白坐着没动。 “学长,下车了。” 沈叙白平静地看着他,“手机给我。” “学长,我已经叫人开了房间,在我隔壁。” “公司报销的星级里不包含五星。” “啊,这么可怜啊。”顾临渊冲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没关系,我这边可以报销。” 沈叙白双手抱臂,目光冷而静。 顾临渊在这种冷静又抗拒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再三保证绝不骚扰越界。 即使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刷卡进去的时候,沈叙白还是有些咋舌,太浪费了。 他先是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接着拿着公文包去敲顾临渊的门。 顾临渊像是毫不意外他的到来,“学长喝什么?” “水就可以,谢谢顾总。” 顾临渊挑了挑眉,“学长这是进入工作模式了?” “是的,顾总,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顾临渊扶着冰箱门轻叹一口气,递给他一瓶水,“学长不用再三强调,我知道学长一心只为工作,没有任何私人原因。” 沈叙白顿了一瞬,平静的从公文包里掏出纸质文件和电脑。 顾临渊瞥都没瞥一眼,随手扔在一旁的位置,开始耍赖,“不想看。” 沈叙白早知道不会这么顺利,面上没什么反应,手指将电脑滑了一下,“既然顾总不想看,那我就说给顾总听。” “好啊。” 顾临渊像是来了兴趣,坐姿都端正了一些,期间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会提出几个问题。 沈叙白暗自松了口气,庆幸顾临渊总算拿出了工作时的态度。 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签字,生怕这人听不懂,把很多专业术语嚼碎了喂过去。 侃侃而谈的沈叙白,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客户早就没应声了。 沈叙白自信从容的样子很吸引人,像是在发光,没有眼镜的加持,将他身上的凌厉感冲散了一些。 这人还是洗了澡过来的,头发没有经过打理,只是乖顺的垂着,更加为他的主人增添了一丝柔和。 比起穿着禁欲的正装谈正经事,顾临渊更希望他穿着睡衣在床上谈。 “顾总,你在听吗?” 顾临渊的眼神完全定在了某个地方,眸色发暗。 沈叙白有些紧张。 如果没猜错,顾临渊在看他的嘴唇。 这种不适感让他不自在抿了抿唇,警告般开口,“顾总!” 顾临渊这时候完全可以换上他的假面,温和的对人笑一笑,带着成年人心照不宣的体面,一笔揭过就是。 但顾临渊没有。 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沈叙白虚压在了沙发里。 “顾临渊!” 眼尾因为盛怒而散发薄红,不近人情的高山雪悄然融化。 顾临渊双手撑在沙发边角,将人圈在臂弯里,那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手臂和胸肌因发力而变得鼓鼓囊囊,随着呼吸的起伏变得极具侵略,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你干什么?!” 沈叙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瞳孔猛地骤缩,前所未有的慌张让他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顾临渊垂眸盯着那浅色的唇瓣,嗓音微哑,“学长,你真的是来讨论工作的?” “不然呢?” 冷冰冰的话配上冷冰冰的脸,本该让气氛降到冰点,但他的主人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发红了。 于是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询问,就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意味。 “可是你洗澡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误会的。 沈叙白松了口气,虽然顾临渊不着调,但从来只停留在嘴上,身体没越过界。 他推了推顾临渊的胸膛,没推开,于是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解释,“抱歉,我有一点洁癖,这是个人习惯。” 顾临渊当然知道,但他故意曲解,“所以你对其他客户也这样?” 沈叙白疑惑,“哪样?” “洗完澡穿成这样去敲对方的门。” ? 这样?哪样? 沈叙白低头,正经西装套装,包得严严实实,怎么就“穿成这样”了? 第24章 学长,陪陪我 “所以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对吗?” 沈叙白觉得跟他说不清楚,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在空气中隐隐跳动,令他浑身不适,“你先放开我。” “学长,你好香。” 脖颈延伸着耳后以及背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顾临渊不止嘴上占便宜,还朝他颈侧深吸了一口,神情陶醉,像个变态。 “学长,我想亲你。”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脑子里那根弦忽然断掉。 沈叙白震怒之下,一把将其推开,慌乱逃离这个恶魔之窟,连公文包和电脑都落在了沙发忘了拿走。 顾临渊任由自己砸在柔软的沙发里,抬手捂住眼睛,自顾自笑了下。 沈叙白回了房间便进了浴室,忍不住再次洗了个澡。 等到怒火和慌张被冲进下水道,他才一脸冷漠的走了出来,然后发呆。 几千块一晚的总统套房就是不一样,透明落地窗将海城的夜景奉在眼前,几乎一览无余。 到处都是灯火通明,某些大厦还有人花钱为自家爱豆应援打榜。 沈叙白就那么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明星闪过。 最后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很端庄优雅的女人,姓贺,上面写着生日祝福。 沈叙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是顾临渊的......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一个生日宴会都搞这么隆重,那顾临渊作为顾家的子嗣,不需要赶回顾家吗? 正想着,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叙白想着事情,心不在焉的直接接了。 “死了没。” ? 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沈叙白将手机从耳朵挪开,看着上面的备注——陈砚之 谁啊? 哪个客户? 沈叙白想了一会,怎么也搜刮不出来对号的人。 “看来没死。” 应该是拿错手机了。 这不怪他,谁叫两人都用的同一款黑色手机,还都没壳。 那边应该是没听到回答,语气忽然加重,“死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顾临渊,也不是故意接听你的电话,我拿错他的手机了,你要是着急,我现在给他送过去。” 那边沉默了片刻,很有礼貌的说,“这样啊,那麻烦你了,还挺着急的,我担心他想不开。” 脚步猛地顿住,沈叙白诧异道,“想不开?” “对,想不开。” 认真严肃的语气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沈叙白压下心头的异样,镇定道,“应该不会,晚饭时他还好好的。” “那不一定,夜晚会让人感到脆弱,特别是今天这个日子。” 今天这个日子? 是指他后妈生日? 但顾临渊没表现出一点不对劲。 沈叙白想了想,干脆让他自己确定顾临渊的安全。 “你稍等,我去敲门。” 门敲了几下,也没见有人来开。 沈叙白耐着性子又按了几下门铃。 还是没人开。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可能在洗澡,我打给我自己的手机,等会叫他回你电话。” “嗯,谢谢。” 沈叙白挂完电话,对着锁屏上的人愣了几秒。 那人倚靠在漆黑的皮质椅背上,挺括的雪白衬衫在冷光下泛着光泽,那人阖着眼睫,苍白的脸颊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嘴唇紧抿着,似乎有些不高兴。 这是他,是顾临渊上次在车上正大光明的偷拍之一。 心里隐隐有些异样感。 眼下顾不上这些,他悲催的发现,顾临渊的手机有锁屏密码,他解不了锁。 所以也打不了电话。 “咚咚咚——” “顾临渊。” 沈叙白想到那个陈砚之开口的第一句话,以及后面的每一句,都让他的焦急徒增几分。 “顾临渊!” 这么大的声音不可能听不见。 难道真的想不开? ——“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缓解呢?” ——“自残。” ——“身体的疼痛可以分散注意力,看着自己的血液不停往下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浴缸的水被彻底染红,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无论怎么想死,大脑还是会出现保护机制,让人生出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沈叙白脸上的血色尽失。 狠狠地砸门。 “顾临渊!开门!” 等了两秒没反应。 沈叙白刚准备返回房间打客房服务,就见面前的门被毫无征兆的拉开。 猝不及防的。 顾临渊就将沈叙白脸上的恐慌和担忧尽收眼底。 “学长,怎么了?” 沈叙白快速打量,一身睡袍,全须全尾,没少一块肉,没流一滴血。 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随即瞬间被怒火替代。 沈叙白毫不客气的推搡着面前的人,“你踏马有病啊,我叫你这么多声听不见啊!” 顾临渊都懵了,下意识解释,“刚刚在洗澡,放了点音乐,加上关着门,可能比较隔音。” “你一个人住关什么门,我踏马都差点报警了!” “那我下次不关了。” 顾临渊虽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学长竟然因为他生气了,而且听起来应该是担心到生气。 学长还推他了。 学长还说脏话。 这得多担心啊。 顾临渊高兴地有些飘飘然,“学长,你担心我啊。” 沈叙白被这句话打回原形。 所有的怒火抑在喉咙,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他平静了几息,“我拿错手机了,有人找你,他很担心你,叫你给他回个电话。”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是他叫我来看看你的。” 顾临渊没说话,就深深地看着他。 “我手机呢?” 沈叙白手指蜷了蜷,没等他回答,就往沙发那走去,自顾自说,“在这啊。” 顾临渊看着他慌神嘴碎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什么都顾不上了,将一只脚已经踏出房门的沈叙白用力拽了回来,双臂紧紧将人钳住,拥入怀中。 “别走。” 一声沙哑的低语,带着几分近乎祈求的颤意,直直撞进沈叙白耳中。 沈叙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临渊身上清冽混着灼热的气息不由分说地渗入每一个毛孔,像带着倒刺的藤蔓,密密麻麻缠绕上来,将他困在窒息的存在感里。 无法忽视。 短暂的怔愣后,沈叙白猛地回神,双手抵在对方胸膛上用力挣扎。 顾临渊似乎早有准备,更加用力将人搂得死死的。 “顾临渊!放开!” 顾临渊哪里舍得放,他终于正大光明的抱住了眼前的人,他心心念念的人,为之疯魔的人。 每一声如鼓的心跳,炙热的皮肤,独属于沈叙白身上的气息,每一样都在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试图冲破枷锁。 近乎破碎的嗓音又响起,“学长,陪陪我......” 第25章 学长,张着嘴巴是想接吻吗 沈叙白不知道他的力气为什么会这么大,但他后知后觉闻见了冲天的酒气。 怎么会这么奇怪,这么浓烈的酒气,刚刚怎么一点没闻到呢。 “你先放开我。” “不放,放开学长就要逃。” 沈叙白不想跟醉鬼沟通,顺着他说,“你先放开。” 顾临渊这次听话的松了手,然后就因为耍流氓吃了一个嘴巴子。 这一巴掌丝毫没留情,火辣辣的,打得他头都往后偏了偏。 但顾临渊丝毫不在意,反而邪笑着顶了顶下颚,眸中愈发兴奋。 好香。 真想再来一巴掌。 但这话若是说出口,学长肯定会被吓跑。 嘴角重新勾勒出笑容,“学长,手疼不疼啊?” 沈叙白完全不知道顾临渊这种生物是怎么构造出来的。 他刚刚理智全无,现在冷静下来也知道那一巴掌的力气有多大。 顾临渊发难都是正常的,毕竟没有哪个人可以接受这样的一巴掌。 但顾临渊却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着问他手疼不疼。 他手有点疼,但顾临渊应该更疼。 红红的巴掌印在他脸上清晰浮现,应该是疼得厉害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不然怎么眼睛都红了。 顾临渊哪里知道他想那么多,他兴奋地快要原地爆炸。 忍不住捉住沈叙白的手,垂眸观察着掌心的红润,顺便掩饰他因为过于兴奋而导致的猩红眼睛。 温热的酒气吹拂着掌心。 沈叙白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顾临渊已经做好了准备,期待着沈叙白再给他来一巴掌。 但很多秒过去,沈叙白都没有动手。 这很不对劲,他忍不住抬眼看去。 视线相连那一刻,沈叙白的瞳孔微颤,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慌忙甩开顾临渊的禁锢。 这次顾临渊并没有用力,所以他一下子便挣脱了。 顾临渊见他又要逃,一脚将门踢上。 “让开!” 顾临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学长,我脸好疼。” 沈叙白冷着脸,“你给我让开!” “学长,真的很疼。” “活该!” 顾临渊僵了一瞬,“学长说得对,的确是我活该。” 他径直让开,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一路走,一路嘴里还嘟囔着。 沈叙白拉开门,又顿住。 他听见了。 顾临渊说:“我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的心里在打雷。 像是盛夏的雷雨天,天要黑不黑,雨要下不下。 惹人心烦。 顾临渊那句“的确是我活该”,里面包含了万千情绪。 一通电话,一身酒气,特殊的日子。 ——“我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种种迹象表明,顾临渊不可能没事。 沈叙白冷静地想:关他什么事! 爱死不死。 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顾临渊转身,盯着已经空掉的心脏。 沸腾的血液被完全冷却,眸中的光亮也全部黯淡。 然后重新亮起。 沈叙白站在门口,冷着脸语气有些不自在,“有酒吗,我也想喝。” 紫色的氛围灯亮起,偌大的客厅,两个人排排坐,对着海城的夜景对饮。 顾临渊大多时候都在看沈叙白,目光依恋,毫不掩饰。 他的哥哥还是这么心软。 沈叙白自从看见顾临渊那个灰败死寂的眼神后,就没多大心理压力了。 他很庆幸自己回来了。 “不给你朋友回个电话吗?” “不管他。” 沈叙白瞥他一眼,“他很担心你。” “好吧。” 顾临渊妥协的拨出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 “没死。” 那边“嗯”了一声,然后就撂了电话。 ? 沈叙白即使再淡定也淡定不了。 顾临渊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学长,张着嘴巴是想要接吻吗?” 沈叙白一秒闭上。 顾临渊看了他一会,笑着跟他碰杯。 “学长,谢谢。” 沈叙白嘴唇动了动,“我没情趣,也很无聊。” 顾临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说这个,疑惑的“嗯”了一声。 “也不太擅长安慰人。” 表情慢慢拉平。 “但你要是想说,我应该是个好的倾听者。” 顾临渊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沈叙白如坐针毡。 “当我没说。” 眼见沈叙白想打退堂鼓,顾临渊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拽住。 开什么玩笑,能让他跑了? 他是亲眼所见学长的挣扎纠结,最终还是以这种笨拙的方式来表达他的关心和担忧。 心都飘起来了,找不着北了。 含着笑的声音响起,“学长,想了解我可以,但这么没耐心可不行。” 沈叙白相当后悔,那个叫陈砚之的绝对是在夸大其词。 “我看看从哪里说起呢。” 顾临渊敛了笑,眸光晦涩难辨,像是在翻找合适的回忆,“就从贺女士的生日说起吧,哦,贺女士就是顾成卓的原配。” 沈叙白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你知道今天是贺女士的生日吧。” 沈叙白点了点头。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出差。” “凑巧?” “不,我爷爷安排的,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找各种方式让我离开江城,因为我的存在会让贺女士脸上无光。”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顾临渊事情都办完了,还是留在海城住一晚。 “我记得刚到顾家那一年,一个佣人说接到我爷爷的通知,让我去参加贺女士的生日会,结果顾若骐一看见我出现在了宴会厅,当即叫了几个人将我拖到后花园拳打脚踢,骂我杂种,骂我活......” 顾临渊顿了顿,仰头喝了一口冰啤,解释道,“顾若骐就是贺女士的亲儿子,也就是我二哥。顾成卓是出了名的爱玩女人,私生子私生女一大堆,但你知道为什么顾若骐单单看我这么不顺眼吗?” 沈叙白想到苏辰的八卦,试探猜测,“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被顾家认回去的?” “这是其一,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只大我几个月。” “也就是说,顾成卓在贺女士怀孕的时候出轨,而我的存在,成了贺女士脸上最大的巴掌,让她沦为了豪门世家里最大的笑话。” 第26章 哥哥 沈叙白无意识捏紧拳头,瞳孔里翻涌着不知名的痛苦和悲楚,他垂下细长的睫毛,声音飘得很远,“可是你也很无辜。” “无辜?” 顾临渊的语气嘲弄,“我身上流着顾成卓肮脏的血液,享受着顾家带来的优越生活,我一点都不无辜。” 沈叙白沉默了很久,给这件事下了单方面的结论,“是顾成卓的错。” “当然是他的错!” 顾临渊忽然发难,高昂着撕碎面具,面目憎恨,“所有人都可以给贺女士庆生,就他不行,他对不起我妈,他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沈叙白沉默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圈慢慢变红。 “今天,是我妈的祭日。” 顾临渊垂下眼睑,“我见过,贺女士的生日宴排场很大,很多五颜六色的花朵,宾客脸上都带着笑,人人都在饮酒作乐,把酒言欢,但我妈的墓碑前,冷冷清清,没有人记得她。” 沈叙白震惊到说不出话。 很难想象顾临渊每年的今天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按照陈砚之的说法进行推断,顾临渊以前是不是有过自残的前科? 人非草木,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情绪是不可能没有波动的。 沈叙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他的语言很匮乏,现在更加。 于是只能静静地看着顾临渊,看他沉默的喝酒,看他褪去温和强势的外衣,看他浑身染着哀伤和死气。 ——“妈妈,他们骂我狗杂种,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 ——“小渊别听他们胡说,你有爸爸,他姓顾。”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 ——“因为他死了。” 五岁的顾临渊当时不太理解死亡,只是从妈妈的眼泪里看出,应该是一件很不开心的事,他应该见不到他爸爸了。 妈妈的眼泪是咸的,手指有点冷,就像现在。 顾临渊低头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正压在他的手背上,轻点了两下,不轻不重。 而它的主人什么都没说。 顾临渊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直到温暖想要溜走,才翻手将其扣住,然后拽在手里。 手指被温热的掌心紧紧包裹住,顺着手腕小臂跟着整条胳膊麻掉。 有点不适,但还可以忍耐。 沈叙白想开口让他松一松,别拽那么紧,话没出口,肩颈就传来重量。 顾临渊靠在他的肩颈中,嗓音闷闷的,“哥哥。” 一声哥哥叫得自然又亲切,依赖又痛苦。 沈叙白不敢开口了,也不敢推开他,生怕现在这个脆弱的顾临渊会想不开。 但他的忍耐是有时长的。 一分钟后,就忍不住动动手指动动肩膀。 他觉得已经很明显了,但顾临渊不为所动,什么话也不说,就是纯靠在他肩膀。 三分钟已是极限。 沈叙白抽回手,推开他起身,“我去拿酒。” “学长是想要将自己灌醉,让我趁人之危吗?” 幽幽的语气里带着调侃,一点都不脆弱。 爱死不死! 沈叙白头也不回,拿上电脑手机公文包就摔了门。 耳边隐隐还回荡着顾临渊愉悦的笑声。 — 度假村建在郊外,主打一个原生态,加上天然氧吧的噱头,衣食住行虽然没有城里金贵奢华,但胜在体验新鲜感,所有的鸡鸭鱼肉都是专门请人饲养的,蔬菜也是圈了地种的,主打一个无农药绿色健康,城里人就好这口。 “宇泽,可以啊,试营业期间人流量都不小。” 秦宇泽又高兴又担忧,“我也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我担心你们玩不好。” “没事,人多热闹啊,这么大一个度假村,要是只有我们这几十号人,晚上黑灯瞎火的,多吓人啊。” 苏辰说到这,还抱怨几句,“昨晚我出来吹风,那家伙一眼望过去乌漆嘛黑的,门票收那么贵,你也不说多装一些灯,看把你扣的。” 秦宇泽嘲讽,“这叫情趣,你懂个屁。” “怎么说?” “我问你,小情侣白天玩累了,晚上散步时趁着黑灯瞎火的时候亲个嘴,那感情不得升温啊,这里节奏又慢,可以暂时抛弃工作的压力,只看眼前的风花雪月,那回去之后感情是不是得变好?” 苏辰愣愣点头,“听你这么说,有点道理。” “久而久之,我这地方的名声口碑是不是就打出来了,还省了一大笔请网红宣传的钱。” 苏辰恍然大悟,一脸你小子真鸡贼的模样,“果然是奸商。” “抬举抬举。” 两人奸笑着碰杯。 “哎,沈哥几点到啊?” “我看看。”苏辰翻着手机,“一个小时前发来信息,说在飞机上了。” “飞机?他从哪儿过来啊?” “海城。” 秦宇泽纳闷,“你不是跟他说好了吗?他是不是忘了?” 苏辰也很无奈,“是说好了,估计是临时出差吧。” 可不就是临时出差,但沈叙白忘了也是真的。 他是今天早上醒来才看见苏辰昨天晚上给他发的定位,于是火急火燎跟顾临渊告别,结果那人说他也接到了邀请,也要去度假村,他们可以同行。 沈叙白一点都不信。 顾临渊就慢悠悠翻出秦宇泽的微信,上面的确是说邀请他有时间去度假村玩。 于是,两人就坐上了同一架飞机。 顾临渊叫住空姐,“麻烦给我一杯温水。” “好的,先生请稍等。” 顾临渊将药片掰至手心,“学长,先吃药。” 沈叙白睁开眼睛,眉心微蹙,“不用,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不吃药好得太慢,你这两天玩不尽兴。” 沈叙白重新闭上眼睛,把头偏向一边。 顾临渊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耍赖逃避的模样,心尖直痒痒,“学长是想要我亲自喂吗?” 眼睛唰的一下就睁开了。 沈叙白瞪了他一眼,接过药片,温水服下。 他也没想到昨晚因为太困没吹头发,起来就感冒了。 鼻子有些堵,头也发晕。 这种白色药片最苦,他一般都不会吃的。 “学长,张嘴。” 第27章 这是勋章 “啊?” 语气词出口,乳白色的奶糖就摩擦着嘴唇进了口腔。 香浓的大白兔奶糖立刻将舌头上的苦味冲散,直到糖水进入喉咙,才开口说话,“你哪来的糖?” “之前买的。” 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这种奶糖,沈叙白不懂,但尊重。 “我要重申一件事。” 顾临渊坐直了些,“你说。” “昨晚的事情是意外,不代表什么,你应该明白。” 顾临渊佯装听不懂,“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严格说起来也没发生什么,但好像又发生了点什么。 沈叙白认为这是一件用语言很难表达清楚的事情,两人应该心照不宣的揭过才是。 顾临渊像是刚想起来,一脸玩味,“学长是指我们牵手和拥抱那件事吗?” 牵手? 拥抱? 沈叙白无言以对。 顾临渊偏偏还很善解人意,“我知道学长只是心善,若是换一个人相信也会得到学长同样的安慰,这并不代表学长喜欢我,我明白的。” 换一个人...... 同样的安慰...... 沈叙白眉心微敛,“你刚刚的举动太过,以后不要这样。” “学长是指不能给你掰药,还是倒水?” “都不行。” “那就是可以给你喂奶糖对吗?” “不可以。” “手指不碰到嘴唇也不可以吗?” 沈叙白忍无可忍,冷冷注视他,“不可以。” 鼻音太重,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怎么听怎么像撒娇。 顾临渊恨不得将人揉化了重新捏,捏成拳头那么大,每天就揣在兜里,无论走哪都带着。 但说出来学长肯定又要生气。 顾临渊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迎着沈叙白压迫的眼神,幽幽叹了口气,“好吧,学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叙白觉得耳朵烧得慌,干脆闭目养神。 到达江城的时候,正值饭点,飞机餐吃不惯,顾临渊找了家粤菜馆,点了一些清淡一点的,两人吃完便打车前往度假村。 正值午休时间,加上沈叙白又吃了药,一时有些昏昏欲睡。 但飞机上就在睡,现在又睡的话很不礼貌。 他强打起精神,“顾总,反正车上无聊,不如我们来聊聊方案的事情?” 顾临渊瞥他一眼,有些无语,“现在是我的休假时间,不聊工作。” “好吧。” 顾临渊来了兴趣,“学长,我是不是你最难搞的客户。” “不是。” 这倒是真话,顾临渊顶多就是嘴上耍耍赖,其他倒还真没什么。 难搞的客户多了去了。 “那学长给我说说比我还难搞的客户是什么样的,具体难搞在哪里?” 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沈叙白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顾临渊还想跟他聊会,但瞥见沈叙白的眉宇间有些困倦,决定先作罢。 “不想说就算了,学长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沈叙白在他脸颊上的手指印上多停留了一瞬,开口提醒,“你没涂药?” 顾临渊摸摸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混不吝的笑了下,“没关系,这是勋章。” “......” 耍流氓的勋章吗? 沈叙白完全无法理解,也不打算探讨,干脆阖上双目。 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幽暗的檀香从鼻尖扫过,粗糙的手指从脸颊蹭过,随后靠在了柔软丝滑的衬衣上。 鼻腔的男性气息更浓了。 呼吸停了一瞬。 接着丝毫没有给他适应这一变化的时间,头顶便传来温热的呼吸以及亲昵的喃喃。 “学长...” 一声学长叫得百转千回,缠绵悱恻,像是在嘴边预演了千万遍。 沈叙白被这一声近乎呢喃的“学长”震得头皮发麻。 沈叙白忽然觉得,顾临渊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但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明明也就见过几面,还不是特别愉快的见面。 他开始认真回忆,完全忘了此时可以“醒来”这个选项。 有人岁月静好,就有人负重前行。 苏辰怒气冲冲瞪着萧御和林景和的背影,皱着眉头质问,“他们怎么来了?!” 秦宇泽也很无奈,“我不知道啊,估计是从别人那听到的吧。” “烦死了,他是不是知道沈哥今天要来,所以故意带着那个小贱人来恶心人的?” 秦宇泽不觉得萧御会这么无聊,“不至于吧,都是大男人,分个手而已,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苏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不行,你把他赶走,沈哥看见他肯定会不开心。” 秦宇泽为难的没说话。 苏辰瞪了他一会儿,表情缓了缓,“算了。” 他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做,只是心里不痛快,发发牢骚罢了。 秦宇泽揽过他的肩膀,“说不定沈哥看见他内心毫无波澜呢?” “怎么可能,沈哥那么重感情。” 秦宇泽开导他,“你这样想,今天这么多朋友在场,说不定可以给沈哥开第二春呢,万一沈哥这边成了,那萧御不得后悔到捶墙啊。” 毕竟对沈叙白感兴趣的人还蛮多,只是这些年都被萧御压着了。 苏辰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是吧,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直面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得也对。” 苏辰很快被哄好,“走了走了,沈哥说他快到了,我们去接他。” 秦宇泽很无奈,“门口有安排人,沈哥不会迷路的。” “这能一样么。” 秦宇泽忍不住吐槽,“你真的不喜欢男人?我可告诉你啊,我铁直,我是不会从了你的。” 说着还装腔作势的捂住胸口,一副生怕被臭男人调戏的模样。 苏辰见他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夸张的“呕”了一声,“你好恶心,小爷就算弯了,第一个也是追沈哥,你放一百个心。” “也是,吓鼠我了,清白保住了。” 苏辰斜睨他一眼,“别恶心了,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祖宗,小的给您开路呢!” “嘿嘿嘿,你这狗腿子的功夫在哪深造的,简直是出神入化。” 秦宇泽抬脚就踹,“去你丫的,一天天净气人了。”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苏辰为了躲他的拳脚,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一堵墙。 “走路小心点。” ? 墙说话了? 第28章 燕子 “燕子?” 苏辰脱口而出的一个称呼,让司机、陈砚之以及秦宇泽都陷入沉默。 秦宇泽微愣,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问,“你们认识?” 毕竟不认识的人是断不敢这么称呼的,亲密到近乎诡异。 苏辰大喇喇道,“认识啊,上次在酒吧我们不是玩大冒险,我去找他要过号码的,你忘了?” 秦宇泽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当时他只看见一个背影,根本没想到那人会是陈家少爷。 而且陈砚之能来,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立马伸出手,“陈少,幸会。” 陈砚之伸出手一握,客气的说,“会打扰吗。” “陈少能来是给我面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砚之淡淡点头,而后将手伸到苏辰面前。 苏辰也反应过来了,有些惊讶,“是寰宇地产的陈家?” “嗯。” “我靠,哥们你不早说。”苏辰还挺开心的,高高兴兴与他握手,“幸会啊,我是苏辰。” 陈砚之盯着他的酒窝,“好的,萌萌。” “......是猛男的猛。” “好的,猛猛。” 苏辰噎了一下,随即耸肩摆烂,“好的,燕子。” 陈砚之若有似无的笑了下。 秦宇泽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纳闷极了。 不是说陈家少爷很不好接近吗,不是说他这人又高冷又装逼吗? 他们这些玩咖与陈砚之这种做实事的不一样,日常玩不到一起去,只是之前在宴会上见过几次面,有联系方式但不联系那种。 看来传闻还是有点假,这不挺好说话嘛,还会开玩笑。 前方又驶来一辆车,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从后座抬脚下来。 秦宇泽上前两步打着招呼,“沈哥来了。” 沈叙白淡淡一笑,“抱歉,来晚了。” 话音刚落,苏辰眨眼间就到了沈叙白跟前,“沈哥,你终于到了,我等了你好久。” “路上耽搁了一会。” 秦宇泽对苏辰这种行为见怪不怪,正想调侃几句,就瞅见从车屁股迎面走来的男人,一脸魔幻,“顾少!?” 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顾临渊将两人的行李递给服务人员后,才懒散的走过去,脸上挂着招牌笑容,“秦少,你好。” 秦宇泽自动忽视对方脸上的巴掌印,将手伸过去,“你好你好,顾少能来,我真是太惊喜了” 苏辰眼睛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沈哥,你和顾少是拼顺风车过来的?” “......” “......” 沈叙白很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正想解释,就闻后边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回去。 陈砚之两步上前,在沈叙白面前站立,伸出手,“陈砚之。” 沈叙白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个开口就是“死了没”的陈砚之,顾临渊的朋友。 “你好,沈叙白。” 苏辰一头雾水,还没弄明白沈叙白和顾临渊坐同一辆车过来这事,就出现了另一件怪事。 陈砚之主动跟沈叙白打招呼,看态度两人也认识? 他怎么不知道? 几人还在寒暄。 苏辰对着秦宇泽眉眼乱飞:什么情况?我沈哥为什么认识顾少? 秦宇泽回以抽搐的五官:我怎么知道。 苏:不是你叫的人吗? 秦:虽然但是,我也很纳闷啊! 苏辰疑惑眨眨眼。 秦御泽也眨眼:你可以问啊。 苏辰一脸你怎么才说的表情,眼巴巴朝着沈叙白贴过去,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被人锁定了。 “沈哥,你和顾少认识?” 沈叙白避重就轻,“我客户,在海城遇上了。” 苏辰恍然大悟,“哎,那你们为什么打的过来?” “他的车让助理从海城开回江城了,现在还在路上。” 苏辰更糊涂了,“他就一辆车?” 那倒不是,沈叙白就见过两辆了。 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顾临渊不提前叫司机在机场候着,而是选择打的来度假村。 “要不你去问他?” “我可不敢。”苏辰下意识回答,朝那边的三人组看过去,发现顾临渊也在看他。 那人脸上的温和消失不见,转而被阴鸷森寒所取代。 完全是一个饱含恶意的眼神。 苏辰当即愣住,眨了下眼再次看过去时,见人正听秦宇泽讲话,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 果然看错了。 毕竟无冤无仇的。 “沈哥,你说话怎么有鼻音,是不是感冒了?” “有一点。” “等会我叫宇泽拿点感冒药给你,虽然不严重,但不吃药好得很慢。” “不用,我吃过了。” 苏辰只当他说谎,小感冒沈叙白是绝对不会吃药的,都是硬扛。 “我叫他拿冲剂给你,不苦的。” 味蕾上好像还残留着大白兔奶糖的奶香滋味,沈叙白喉结滚了一下,忽然想起了那粗糙的手指蹭过嘴唇的触感。 漫不经心的扫过去,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精准锁定了。 ...... 顾临渊眼睛上装了雷达吗? 那人冲他笑笑,目光殷切。 沈叙白快速收回目光,面色冷淡。 顾临渊也不在意,眉峰挑出一个锋利的弧度,笑意加深。 房间早就安排好了,木床木椅木桌,古色古香很有情调,但空调洗浴都是现代化,让人享受新奇的同时又不影响现代化的便利生活。 沈叙白选了一楼,拉开窗帘就是庭院,假山流水花草别有一番好景象。 顾临渊选了他隔壁。 一楼的好房间已经选完,秦宇泽有些为难,犹豫着问,“陈少喜静还是喜热闹?” “喜静,我喜欢高一点的楼层。” 秦宇泽松了口气,连忙让人带着陈砚之上去了。 一通忙活过后,秦宇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苏辰叫住了。 “我记得你那有医药箱。” 秦宇泽想了想,“好像是,怎么了?” “沈哥感冒了,有没有感冒冲剂?” “啧,不知道,我这忙前忙后招呼,又渴又累,也没见你关心我一句。” “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苏辰虽然嘴上不留余力的嘲讽,但手脚还是很懂事的。 “喝吧。” 是他喜欢的葡萄汁。 秦宇泽勉为其难喝干净,才慢悠悠的将房卡甩过去,“自己去找,我不想动了。” “大爷你好好休息,别晚上嗨不起来了。” “滚蛋。” 第29章 梦境 苏辰刷卡进房,果然找到了一盒999,刚出门就遇见了正在走廊尽头抽烟的陈砚之。 “你住这一层啊?” 陈砚之在999上停留一瞬,掐灭烟头,问道:“不舒服?” “没有,我给沈哥拿的,他有点感冒。” 陈砚之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倒是殷勤。” 苏辰没搞懂他这副不冷不热的语气是啥意思。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离他远点。” ? 苏辰本来都准备不跟他计较了,闻言呛道,“你什么意思!?” “好心提醒罢了。” 苏辰犹豫着问,“你是萧御那头的?” 陈砚之要笑不笑,“他也配。” 我靠,这么目中无人。 有点帅。 苏辰感叹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让我离沈哥远点?” “自己想。” 苏辰还真就认真想了。 表情先是有点迷茫,随后像是有点眉目了,接着诧异,最后恍然大悟,激动道,“我知道了,你喜欢沈哥啊?” “......” 陈砚之似乎有些无语,连话都懒得回,抬脚就走。 苏辰自以为猜到了真相,跟在他后面说,“没关系的,我虽然不了解你,但你肯定比萧御那狗东西要好。” 陈砚之闻言停下脚步,“你从哪里判断出来的。” “这还要判断?” 苏辰似乎很不理解他的废话,“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比萧御强好吧。” “......” 陈砚之不觉得有被夸赞到。 “而且你低调,话也多,不依不饶的,跟沈哥很配,人家说性格互补的人才能走得长远。” 陈砚之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些形容词安在他身上。 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表情的问,“我的微信你删了?” “没有啊。” 苏辰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么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 “是吗,我觉得你话更多。” 幽幽丢下一句,就把一脸懵逼的人拒之门外。 ? 脑瓜子嗡嗡转了半天,苏辰也没想明白,原地站了一会,摸出手机找到那个从未联系过的微信号,直接发语音,“我真的没有删你。” 发送成功后,苏辰也没管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沈叙白讲。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他到的时候就看见萧御已经和沈叙白起了争执。 “沈哥,你没事吧?” 沈叙白看见苏辰,脸色稍缓,“没事。” 萧御看见苏辰后,脸色明显变臭,很不待见的说,“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的是你,你们已经分手了,离沈哥远点。” 左一句分手,右一句分手,萧御现在最烦听到这句话。 不由冷嗤,“关你什么事,还是说你想当接盘侠?” “萧御!嘴巴放干净点。” 沈叙白脸色彻底变沉,平静的眸中明显染了怒火。 大概是肌肉记忆深刻,萧御的嘴角又有些刺痛。 到底没再说话,一言不发抬脚离开。 苏辰跟着进了房间,有些愧疚,“沈哥,对不起啊,我和宇泽都是今天才知道萧御也来了,要早一天知道我都不会叫你过来。” 沈叙白压根没在意,“没事,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不能他在的场合我就不能在,你也别跟他起冲突,不理会就行了。” “这就对了,我还怕沈哥你会介意。” 苏辰将药递给他,“这个不怎么苦,你饭后记得喝一包。” “谢谢。” 苏辰霸占着摇椅,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哎,沈哥,你之前认识陈砚之吗?” 沈叙白不知道算不算认识,只能说,“通过一次电话,今天刚见。” “哦,那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挺好的,怎么了。” 苏辰来了兴趣,身体往前倾,兴冲冲问道,“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 沈叙白神色复杂,“......我知道你急,但你能别这么急吗。” 什么人都敢拉郎配。 “我能不急吗!” 苏辰噌的一下起身,“萧御肯定是从哪打听到你要过来,故意带人来恶心你的,你今天是没看见林景和那张嘴脸,膈应死了。” “我看说不定是林景和那个贱人故意的,他以前就爱往你们跟前晃,这次上位后还不得示威啊。” “没错,肯定是这样。” 苏辰絮絮叨叨半天,嘴巴都说干了,结果发现那人半天都没什么反应,瞳孔盯着某处,但是眼神是虚无的,明显是走神了。 “沈哥,你是不是太累了?” 沈叙白慢半拍看过去,“有一点吧。” “那你休息一会,我先走了,晚上见。” 说完便风风火火溜走了。 沈叙白捏捏眉心,心不在焉的洗了个澡打算先睡一觉。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深褐色的锈痕像干涸的血迹爬满门缝,石缝里卡着几簇苍绿的苔藓,门后那栋小洋楼的墙壁上,爬山虎从一楼向上生长,直到爬满二楼的窗户,那里正对着一个房间。 老旧的风扇发出无声的“咯吱咯吱”声,一个半大的少年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汗衫,碎发被后颈的汗水粘成一撮,在暮色中勾勒出清瘦的背影。 那人转了过来,没有五官的一张脸。 沈叙白睁开眼睛,粗喘了一口气,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流进颈窝之中,带来湿润的潮意。 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沈叙白翻身下床,拉开门就看见顾临渊一脸紧张的望着他。 “学长,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沈叙白反应了一会,“做了个梦。” 顾临渊是第一次看见刚起床状态的沈叙白,他穿着一件圆领的白色T恤,下半身是一条柔顺的灰色长裤,平时打理的规规矩矩的黑色发丝变得有些凌乱,一向平静无波的冷眸也泛着几分水光,刚睡醒的他似乎还有些发懵,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就莫名可爱。 可爱到恨不得立马将其揉进怀里,像吸猫那样将人吸个透透的。 第30章 当他死的吗!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顾临渊默念三遍,竭力按捺住内心的冲动,转移注意力问道,“学长,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沈叙白疑惑的折返回床头,看见顾临渊打了三个电话,期间还发了几条微信。 “抱歉,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音了,有什么事吗?” 顾临渊大摇大摆进了房间,像主人一样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若无其事道,“天台在烤烧烤,我来叫你。” “哦,好,我换件衣服就去。” 双手交错间,一截性感紧实的腰身映入眼帘,颜色偏白,似乎没怎么晒过太阳,与身后男人赤红的双眼形成强烈的视觉差。 尾骨一寸一寸往上,越来越多的羊脂白玉露出庐山真面目。 沈叙白像是刚反应过来,立刻把手放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临渊没有回答他,步伐略微凌乱,快速进入隔间,“学长,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 借洗手间,倒是说得过去。 沈叙白刚换好衣服,顾临渊就出来了,脸上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脸,额前的碎发成了一撮一撮的,这人似乎有些急躁,胸口处被水渍给浸湿,布料紧贴着肌理上下起伏,若隐若现间流露出几分慵懒又勾人的性感。 沈叙白错开目光,“走吧。” 完全不问他为什么洗脸。 正值周末,所以人很多,秦宇泽将自己邀请的朋友全部带上天台,这里不对外开放,什么都是最好的。 秦宇泽本来叫了几个师傅过来烤,但苏辰觉得吃现成的没意思,非要自己捣鼓,所以空气里并不是刺激味蕾的香料味,反而是糊味占了多数。 沈叙白一上来就被苏辰叫住了。 “沈哥,你会烤烧烤不?” 沈叙白愣了一下,摇摇头。 “让你嘚瑟,好了吧,一个会烤的人都没有。”秦宇泽掏出手机,准备把那几个师傅叫回来。 苏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这么完美,老天爷总要给我关上一扇窗,不然你怎么活。” “你丫的,滚。” 两人正打打闹闹,就闻见香浓的孜然辣椒味,目光一下就被正在烤烧烤的男人吸引了。 “我靠,宇泽,那是顾少吗?” 秦宇泽如梦似幻的点点头,“看长相应该是。” “果然帅啊,不愧是新晋豪门榜最想嫁的男人前三。” “什么时候有这个榜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辰鄙夷道,“你丫落伍了。” 秦宇泽还真没听过,好奇道,“那前三分别是谁?” 苏辰煞有其事认真细数,“榜一姓苏,榜二待定,榜三姓顾。” 果然又是扯犊子。 秦宇泽翻了个白眼,“榜二怎么待定了,这么一圈都入不了你的眼么?” 苏辰故作娇羞,“这不是给你准备的嘛,你来讨好讨好我,我就给你封个榜二。” “滚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辰爆笑出声,直往秦宇泽身边倒,后者骂骂咧咧,最后也没忍住直乐。 苏辰闹够了有些饿,便去烧烤那边瞅。 顾临渊刷油、翻面、撒调料的姿势相当熟练,苏辰看得叹为观止。 等搭讪的人一波一波失望而去后,他才上前问道,“顾少,你真的会?” “嗯。” “我靠,你在哪学的?” 苏辰自来熟的开启话题,“我刚刚也是这么做的,为什么我就老是烤糊,里面还没熟,你这闻起来怎么就这么香呢。” 顾临渊没回答,轻飘飘扫了一眼正在和沈叙白搭讪的人。 很不爽。 又在那人失望而去的表情中慢慢好转。 苏辰见他爱搭不理的,也没了聊天的兴致,顺着顾临渊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亮,“下手真快啊。” “哎,你觉不觉得燕子和沈哥很配。” 一句话重创顾临渊两次。 他忽略配不配的那句,饶有兴趣问道,“砚之?” 苏辰想到这两人是朋友,就把那天的事情跟他说了,“燕子,谐音嘛,好记。” 顾临渊没说什么,只是隔空和恰巧看过来的陈砚之对视一秒,似笑非笑。 “熟了吧。” 苏辰直勾勾盯着鸭肉串,口水都要流下来。 “拿去吃。”顾临渊大方的给了他一串。 苏辰一口下去,两眼放光,滋滋冒油,外焦里嫩,咸辣适中,这也太好吃了,完全不输外面那些宵夜摊。 爪子还想再伸过去时,顾临渊就递给他一盘。 随后顾大厨端着另一盘去了沈叙白身边。 “学长,吃点东西。” 沈叙白见苏辰那边已经在分肉串了,便也没推辞,“谢谢。” 陈砚之也拿过一串,面不改色吃起来。 “去那边吃。” 顾临渊在一旁坐下,毫不客气赶人。 陈砚之屁股都没挪一下,不咸不淡道,“那边的我可不敢吃。” 顾临渊装作没听见,笑眯眯看着沈叙白,“好吃吗?” “嗯。” 这人虽然应得敷衍,但已经开始吃第二串了。 顾临渊勾了勾唇,“都是你的,慢慢吃。” 目不转睛盯着人吃东西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但顾临渊好像浑然不觉。 沈叙白犹豫一瞬,主动给顾临渊递过去一串。 堵住嘴,应该也能堵住眼睛。 顾临渊立刻接过去,声音含着笑,“谢谢学长。” 陈砚之默默挪远一些。 另一边的苏辰端着烤盘,吆喝着,“顾少亲手烤的,手慢无手慢无啊。” “谢谢顾少!” 众人一拥而上,高声道完谢开始品尝。 苏辰给自己和秦宇泽留了一串,“尝尝,顾少手艺绝了,我决定提他为榜二。” 评价这么高,秦宇泽还真挺好奇。 结果一口下去,五官扭曲,提前想好的台词硬是说不出口。 扫了一圈,发现大家既不敢咽,也不敢吐,脸上都是一样的皱巴巴。 只有苏辰一口吐了出来,纳闷道,“这串怎么这么咸,还没熟。” 有人开了头,事情就好办了。 纷纷若无其事吐掉,拿起饮料或酒灌下,缄默不语。 秦宇泽心累的打了一通电话催促。 萧御面上不屑,就这么点手艺,也敢拿来班门弄虎。 他不是不清楚,顾临渊这番举动,无非就是给沈叙白献殷勤,可惜了。 怀揣着看人笑话的心思瞥过去,面色猛地僵住了。 只见沈叙白吃得良好,完全没有难以下咽的感觉。 不,甚至可以说是很享受。 萧御简直不敢相信,沈叙白竟然为了配合顾临渊,为了气他,可以做到这个份上,竟然把连狗都不吃的东西吃得那么香。 于是萧御就眼睁睁看着沈叙白一串接着一串,随后顾临渊说了什么,沈叙白就弯了弯眼角。 简直暧昧到不行。 当他死的吗! 第31章 十年前就是他的 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 萧御大步走过去,“沈叙白,别吃了,胃不要了!?” 突如其来的发难将所有人的视线引了过去。 沈叙白淡淡抬眸,“离我远点。” 萧御生气的同时又有些膨胀,“你为了气我,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 沈叙白不明白他又在发什么疯。 “有病就去治。” 在沈叙白这吃了瘪,导致萧御看顾临渊非常不爽,转移目标呛道,“你会不会烤,不知道这样会拉肚子啊!” 顾临渊面色困惑,随即无辜的看向沈叙白,像是在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我? 沈叙白可以不理会萧御的没事找事,但牵扯到无辜的人就做不到视若无睹了。 “萧公子,你男朋友在那边,别搞错对象了。” 林景和下午和萧御厮混了一次,补了个觉,刚上来就瞧见萧御起身,原以为是来接他的,结果那人怒气冲冲朝着沈叙白过去了。 被沈叙白嘲讽的是萧御,感到难堪的却是他林景和。 一道道看热闹的轻蔑视线将他剥得体无完肤。 萧御这才看见林景和,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嘴硬道,“只是提醒罢了,不识好人心。” 沈叙白冷讽,“好人坏人我自会分辨,不劳你多管闲事。” “沈叙白!” 眼见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作为主东家的秦宇泽立马上前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误会误会。” 说完去拉萧御,“萧少走走走,今晚我可准备了好酒,不喝完不准睡觉啊。” 两家生意上有来往,总得给个面子。 萧御脸色稍缓,勉强勾出一个笑,“行啊,奉陪。” 秦宇泽一边揽着人走,一边回头对沈叙白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沈叙白冲他点头致谢。 顾临渊从头到尾话都没说过一句,任谁都看不出他是始作俑者。 “学长,你刚刚好帅啊。” 沈叙白淡淡扫了他一眼,拿上手机便走。 顾临渊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悠悠跟上。 一旁看戏的陈砚之眉峰一挑,拿过剩下的烤串继续吃。 眼前出现一截白细的手腕,苏辰恨铁不成钢的打掉他手上的烤串,“还吃,沈哥都走了,你还不快追上去表现表现。” 陈砚之没发怒,反而挑了一串羊肉串递过去,“吃吗?” “不吃,顾少的水平不是很稳。” 陈砚之对他的评价没什么反应,继续大快朵颐。 苏辰看他吃得那么香,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陈砚之又给他挑了一串。 苏辰几番犹豫,还是上嘴了,眼睛瞬间发出亮光,“这个好吃耶。” 陈砚之看着那张巴拉巴拉的小嘴被沾满油光,手里的烤串好像不香了。 “你再给我挑一串。” “烤青椒吃吗?” 苏辰摇头,“不吃,有没有鸭肉。” “没有。” 苏辰叹气,“顾少的鸭肉烤得不错,我之前吃那串,简直香迷糊了。” 陈砚之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我去给你烤。” “啊,你会吗?” 陈砚之想了想,“应该不难。”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苏辰哈哈大笑,“算鸟,算鸟。” 陈砚之一言不发,加入了烧烤师傅组。 苏辰见状也不吃了,擦完嘴巴和手,溜过去瞧热闹。 动作明显笨拙一些,孜然倒多了又给刷下来,辣椒面少了,再加的时候结果又多了,好不容易调到满意的度,肉串就黑了。 ...... 苏辰不知道说什么。 陈砚之没什么表情,重新拿过几串鸭肉折腾。 苏辰看了他半天,还是忍不住道,“你胜负欲还挺强。” 陈砚之脸都黑了,也不管这次烤得怎么样,直接递给苏辰,言简意赅,“吃。” “......能不吃吗?” 锐利的眼神扫过去,“你觉得呢。” 苏辰脸都绿了,试着咬了一口,昧着良心道,“好吃。” “是吗,好吃就吃光。” 陈砚之黑脸的气场太过强大,苏辰有些顶不住。 何况这人还是特意给他烤的,于情于理,都该吃掉。 即便难吃。 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英勇就义般咬下去。 唉?没咬到。 陈砚之将他手里的肉串扔在一旁,“行了,不怕拉肚子。” 苏辰咧嘴笑,“我没看错,你果然是好人。” 两个酒窝可爱极了。 陈砚之看着他牙缝上的辣椒,没忍住也笑,抽过一旁的纸巾,提醒道,“牙齿。” 贴心的好人。 苏辰咯咯直笑,“我宣布,你可以追我沈哥,我将为你们的爱情道路上添砖加瓦。” 到手的纸巾又被夺走,陈砚之面无表情冲烧烤师傅道,“给他烤几个猪脑。” ? 苏辰想问他什么意思,又被宇泽大声叫走。 “辰儿,你看,那几个妹子怎么样。” 苏辰一溜烟跑过去,“哪呢。” “彩色风车那,身材不错,就是看不清脸。” 苏辰瞅了几眼,身材的确不错,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于是收回目光兴致缺缺吹风。 秦宇泽欣赏了一会,忽然顿住,“哎,你看那是不是沈哥?” 苏辰扒开他,“我看看。” 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的确是沈叙白,但旁边那个人逆着光站着,看不清是谁。 顾临渊俯看着他,明知故问,“学长,萧御让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他是存心找我茬,刚刚的事情,抱歉。” “他为什么找你茬?” 顾临渊忽然倾身上去,掌心按住椅背,高大的身影将身下的人完全笼罩,黑沉沉的眼珠像是黑夜的鬼魅,被盯上便叫人无处可逃。 这个姿势使他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大片蜜色肌肤,在昏黄的夜灯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幽暗的檀香与孜然香料的气味交织在一起,令人口齿生津。 顾临渊不动声色的看着沈叙白忽然挺拔的背脊,侧颈处凸起的青筋脉络,以及浅淡的瞳仁里闪着细碎的光影。 他在紧张。 “是因为我和学长有不正当关系,因为我是奸夫对吗?” 沈叙白瞳孔地震,“奸夫”两个字于他而言一向是不齿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顾临渊嘴里说出来好像多了几分禁忌的意味,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明知道我们不是!” “嗯,很可惜。” 他千万次想当学长的小三,想当他的情夫,想半夜打电话叫他背着萧御出来偷情。 许医生说他病了。 顾临渊不觉得自己有病,学长明明是他的,十年前就是他的,是造物主专门造出来爱他的。 只爱他。 第32章 接吻的时候把人咬痛了 沈叙白一把推开他,眼中带着怒火,声音也发寒,“你没有礼义廉耻吗?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对你来说很有成就感吗?” 顾临渊眸光闪了闪,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道歉,“对不起,学长,我开玩笑的。” 沈叙白一言不发,冷着脸走掉。 顾临渊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恼,叹了口气跟上去。 回到天台,空气里的烧烤味已经淡去,只剩下浓重的酒香以及呛鼻的烟味,喝嗨了的人已经回房睡觉,剩下的人在玩游戏。 “沈哥,来的正好,刚好找不到人玩真心话大冒险。” 那边有苏辰,秦宇泽,陈砚之,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生。 刚刚破坏了大家的兴致,沈叙白不好再拒绝。 苏辰看了一圈,“人还是有点少,我再叫几个。” 话音刚落,萧御和林景和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玩什么呢,一起啊。” 苏辰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被沈叙白及时按住肩膀。 “真心话大冒险,你玩得起吗?” 萧御不屑一笑,“我萧御什么都玩得起。” 苏辰脑瓜子一转,露出两个人畜无害的酒窝,“行啊,坐。” 萧御就坐到秦宇泽身旁,林景和在他一旁入座。 “规则不必说了吧,针尖转到谁,谁就是幸运儿,真心话大冒险随便选一个,不然就是三杯酒,但不能一直选择喝酒,不然多没意思。” 众人点头。 游戏刚开始,顾临渊就到了,“这么热闹。” “顾少,真心话大冒险,一起玩吗?” 开口的是一位女生,黑长直的发型,面容姣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叙白收回目光,捏了杯酒润嗓。 “行啊。” 顾临渊扫了一圈,沈叙白左边是苏辰,右边是秦宇泽,思索一瞬就坐到了陈砚之旁边。 “9个人,好玩好玩。” 苏辰已经开始兴奋了,这么多人,他就不信整不到萧御和林景和。 转盘开始转动,最终指向了秦宇泽。 “宇泽,开门红啊,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秦宇泽一副放马过来的姿态,“真心话。” 另一个大波浪女生开口问道,“秦少,你交了那么多任女朋友,有没有哪个是真心的?” 秦宇泽半点被冒犯的感觉都没有,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对每一任都是真心的,走不长是缘分已尽。” 苏辰直翻白眼,“诗诗,你问的什么问题,一点都不劲爆。” 大波浪女生就是诗诗,闻言勾唇一笑,“我只关心这个。” 此起彼伏的“喔喔~”声响起,秦宇泽脸不红心不跳,对着诗诗来了个飞吻。 诗诗大方接受,“我的房间号606。” “哈哈哈哈哈哈.......” 苏辰笑着往秦宇泽身上倒,“你俩干脆下场算了。” 气氛一下子被点燃。 后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大胆,将场子彻底热了起来。 这次转到了顾临渊。 “真心话。” 萧御逮到机会立刻开口,故意道,“顾少的脸是被人打了吗。” 话音一落,场面静了下来。 顾临渊脸上的红痕不算明显,但只要面对面都能看得见。 之所以没人调侃是因为不敢。 萧御是存了心让他难堪,他打听过,顾临渊在顾家不算好过,姓顾的基本都容不下他,之所以还能作威作福无非是仗着顾老爷子的疼爱,才在江城站稳脚跟,有了一席之地。 但到底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 顾临渊直勾勾盯着萧御,两人视线交锋,电闪雷鸣,谁也不让谁。 半晌,他笑了,漫不经心道,“接吻的时候把人咬痛了,被挠了一下。” 玻璃杯与木桌的碰撞声音响起。 有些沉闷。 “抱歉。” 沈叙白眼皮轻颤,将打翻的杯子扶好,认真擦拭着桌面上还在往下滴落的酒水。 “顾少有女朋友了?怎么没听说啊。” “是哪家的千金,力气看起来不小啊。” ...... 萧御神色一僵,根本不敢相信顾临渊的话。 耳边响起络绎不绝的追问,萧御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死死盯着沈叙白,在对方始终垂着的视线里猛地灌了一杯白舌兰。 辛辣到快要失去理智。 沈叙白根本不敢看顾临渊,几乎不用想,那人的目光绝对是玩味的。 一点游戏精神都没有,明明没有的事。 好恶劣。 下一个转到的是林景和,他思索了一会,“我也真心话。” 机会来了。 苏辰眼睛一亮,“你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吗?” 场面又尴尬起来,纷纷看向话题中心的沈叙白和萧御。 林景和是小三,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他自己承认,也未免过于丢人。 林景和深知这一点,干脆挽着萧御的胳膊,亲密地不像话,“感情的事没有对错,也没有先来后到,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吗?” 萧御偏头看他一眼,情绪不明,随后捏了捏他的脸颊。 苏辰一脸唾弃的瞪过去,小声骂道,“真不要脸。” 沈叙白倒是没什么表情,从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景和信心大增,用力转了一下转盘,势必要报仇雪恨。 不过没有转到苏辰,但转到了沈叙白。 倒也不错。 “我选大冒险。” “在场的人中,选一位接吻十秒钟以上。” 林景和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半秒的思考。 萧御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林景和假装看不见,脸上依旧笑吟吟的。 顾临渊眼皮都没掀一下,沈叙白肯定要喝酒。 “我喝酒。” 果然如此。 萧御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静静地看着那人的脖颈上仰,喉结滚动吞噬着液体,眸色已然有些发暗。 幸运之神再次眷顾。 沈叙白想了想,“真心话。” 顾临渊:“你那时候没睡着对吗?” 萧御:“顾少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苏辰云里雾里,顾少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起来这么暧昧。 没睡着? 所以是装睡的时候做了什么? 沈哥和顾少? ...... 还有萧御问的是什么意思? 这话怎么会来问沈哥? 顾少接吻的时候沈哥总不能在一旁观看吧,还看着人家女朋友甩他一巴掌。 ? 接吻,沈哥...... 难不成...... 苏辰咽了咽口水,诧异的看向陈砚之,对着人挤眉弄眼,试图用眼神沟通。 (⊿)(什么情况?) 陈砚之:? (顾少和沈哥,他们......) 陈砚之:?? (你都知情了,竟然不告诉我!) 陈砚之:??? 苏辰急了,凑近他耳边,低吼道,“说话呀!” 陈砚之想了想,如实评价,“很可爱。” ? 第33章 怎么会这么乖 这边在云里雾里,沈叙白这边完全是剑拔弩张。 诗诗打着圆场,“两个问题,让人怎么回答。” 林景和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沈叙白,选择权交给你,选一个人回答就行。” 沈叙白犹豫了一会,平淡的开口,“我喝酒。”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两个问题其实都很好回答。 萧御的问题,回答不知道就行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不知道也理所当然。 顾临渊的问题,就是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具体指什么不清楚,但也算好回答。 但都不回答,就很耐人寻味了。 萧御几乎控制不住胸腔的暴怒。 沈叙白不回答,就代表顾临渊说的可能是真的。 而顾临渊问的问题,沈叙白选择了逃避。 这很不对劲。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 沈叙白那么清高的一个人,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将其追到手,顾临渊才出现多久,一个月都没有,怎么可能! 好在,那个巴掌印给他带来一点安心,说明沈叙白并没有接受他。 虽然但是! 还是有一种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林景和也确认了心中的几分猜想,目光在顾临渊和沈叙白身上流转一瞬,笑而不语。 沈叙白不知道为何,有些倒霉,连着三次都是他。 苏辰乐了,“沈哥,你有这手气得去买彩票。” 沈叙白慢了半拍,随后一本正经回答,“等下去买。” 顾临渊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林景和才不关心他们买彩票的事,催促道,“选一个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叙白又看向林景和,目露厌恶,“不想选,我喝酒。” 林景和轻哼一声,一副鄙视语气,“规则之前都说好了,不能连着喝酒。” “嗯,你说得也对。”沈叙白像是认真思考了几秒,“那我选真心话。” 林景和还没开口,萧御就急切的问,“那个破台灯是谁送给你的?” 顾临渊的额角跳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沈叙白。 萧御很在意,或者说非常在意。 他记得有一次两人吵架,他随手摔了那个破灯,就被沈叙白冷着脸赶了出去。 事后他也问过,但沈叙白说记不清了,应该是随手买的。 随手买的这么宝贝,他可不信。 现在是问的最好时机,反正都分手了,沈叙白没理由再瞒着他。 沈叙白愣了一会,疑惑问道,“什么台灯?” 萧御觉得他在逃避,咄咄逼问,“你床头那个花朵形状的小台灯。” 沈叙白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说:“不记得了。” 操! 又是这个回答。 妈的,沈叙白玩他呢! 正想发作,就见顾临渊蹭地一下起身,绕过几个人,拉住沈叙白的手腕就往外走。 “顾少,你这是做什么?” 顾临渊锋利的眉眼扫过去,沉声道,“不玩了。” 萧御眼疾手快,拉住沈叙白的另一只手,狞笑道,“自己不玩还要拉上别人,顾少,这不太好吧。” “拿开你的脏手。” 萧御握得更紧了一些。 气氛陡然焦灼,没人敢说话。 林景和死死地盯着萧御的手指,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血气在心头沸腾,杀意如同暗潮般涌上,顾临渊只想砍下那只手,扔给街边的流浪狗,任其食之皮肉,再将骨灰洒在臭水沟。 “我让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扼在咽喉之中。 沈叙白用力甩掉萧御的手,冷声道,“别碰我!” 语气里的厌恶全然不掩饰。 萧御愣愣地僵在原地,神色难看。 沈叙白又扭头看向顾临渊,皱眉道,“别拉我。” 话是这么多,但他没有甩开,只是眉宇间隐约有些不耐烦和别扭。 浓烈的戾气瞬间消散,心口处传来窝心的热气,顾临渊没忍住拽得更紧了些,试探性问道,“学长,你还想玩吗?” 沈叙白摇头。 “那我们回去休息好不好?” 沈叙白点头。 乖死了。 怎么会这么乖。 顾临渊百分百确认他是醉了。 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独处,探寻学长的另一面。 谁料沈叙白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住了。 随后甩掉顾临渊的手,径直走到苏辰面前,一本正经告知,“我走了。” 苏辰感觉自己正被两道死亡视线锁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恍惚的“啊”了一声。 然后就看着沈叙白又走到刚才转身的位置,垂着眸一言不发,似乎在等什么。 顾临渊看了他几秒,声音很轻,“学长?” 沈叙白抬眸,清冷的眸子泛着湿润的水光,面露几分委屈,就那么呆呆的盯着顾临渊。 顾临渊快疯了。 这跟邀请有什么区别。 也不管是不是会错意,直接拽住沈叙白的手腕就往外走。 留下一堆人目瞪口呆。 现场安静了几息。 苏辰将下巴手动收回去,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秦宇泽,眼神空洞,“你看见没?” 秦宇泽脸色也是如梦似幻的表情,“看,看见了吧,我也不是很确定,就很......我估计我应该是喝醉了。” 萧御如梦初醒般忽然抬脚追了出去。 这里的装潢古香古色,下了电梯就是很长的廊亭,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重合。 他们在接吻。 顾临渊将人猛地抵在冰凉的廊柱上,呼吸灼热得似乎要将空气点燃,唇齿交缠间不顾沈叙白的挣扎,狠狠将舌头伸进去一通乱搅。 沈叙白的舌头跟他这个人不一样,很软,很滑,很湿。 如果说上次的浅尝即止让他的心像是飘到云端,那这次的唇舌相交就让人想要自甘堕入深渊。 理智所剩无几。 慡到头皮发麻。 身下人手腕的每一次挣扎,都被另一个人以更粗暴的力度摁在墙上钳住结束。 他不知道,这种程度只会更加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推搡得越重,吻得越激烈。 任谁看过去,都像一对陷入热恋期的恋人。 正在克制不住的情动。 萧御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全身上下仿佛只有眼珠能动,爆发出赤红的血丝。 那个在他面前接吻就像上刑的人,此刻在别人怀里软成一滩水。 耳边似乎都能听到唇舌间发出的渍渍水声。 他拖着千斤重的身体,朝着那对狗男男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敲碎那两人的脑袋。 忽然,脚步顿住。 男人半阖着的眼睛忽然睁眼,藏着刀锋,直直的隔空碰撞,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和挑衅。 接着在萧御恨意滔天的目光中,嘴唇再次动了动,缠绵的吮吸着沈叙白的唇舌。 第34章 醉酒的沈呆呆 “学长,我们当着你前男友的面接吻了。” 沈叙白终于从稀薄的空气中解脱出来,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睛沾染着氤氲雾气,委屈得像是快要掉下眼泪,“你咬疼我了。” “操!” 几秒钟的沉默后,顾临渊忽然爆了粗口。 将人粗暴的推进房间。 门被大力摔上的那一刻,萧御的脑子也随之归位。 “你去干什么,看他们上床吗?” 身后的人忽然出声。 林景和脸上是狰狞的笑容,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你踏马闭嘴!” 萧御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狠狠地拽住林景和的衣领摁在电梯门上,钻石项链被扯断,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刺激着萧御的神经,“他竟然背叛我!沈叙白竟然背叛我!” 后背传来钝痛,林景和毫不在意,发出轻蔑的嘲讽,“怎么能算背叛呢,你别忘了,你们已经分手了。” 林景和看着萧御被这句话刺激到扭曲癫狂的样子,痛快的笑出声。 直到脖颈被掐住,脸上一阵咋青一阵咋白,才无声的流泪,露出几分痛苦。 萧御适时松开,“我随时可以换了你,别踏马说这些!” 林景和弯腰咳得半死,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萧哥,我只是喜欢你,你非要这么对我么?” “我为了跟你在一起,不顾小三的骂名,但你呢,你看看你今天是怎么对我的,你的眼睛一直围着沈叙白转,你知道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让我有多难堪吗!” 萧御发作了一通,暴戾散了下去,理智也回归不少。 他看着林景和的脸,有几分不忍。 蹲下身给人擦去眼泪,仔细端详一阵后说:“以后别这么穿了。” 林景和的脸上一下失去血色,指尖死死地掐着掌心。 他知道萧御说的什么意思。 以前他总是有意无意模仿着沈叙白的穿衣风格以及外在形象,只为萧御能多看他两眼,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是萧御承认的男朋友了,他可以回归自我了,从前费尽心思的模仿现在都嗤之以鼻。 但萧御却喜欢那个有着沈叙白底色的林景和。 原来面具戴久了,会摘不下来。 他悲凉的笑笑,找到一个最好的角度用脸颊去蹭萧御的手心,柔声说:“好。” 房间里的两人,并没有上演萧御所想的画面。 顾临渊被撩起来的火全部随着沈叙白洗脸洗手的行为消失了。 沈叙白洗手洗得很认真,一根一根指节全部被照顾的很好,嘴唇也被洗得更加红润。 顾临渊就那么看着他洗干净后,又慢慢擦干手指上的水渍,而后走了出去。 镜子里的人沉着脸,复杂到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出来的时候沈叙白正翻箱倒柜。 “找什么?” “酒精,明明带了的。” 顾临渊拉过他坐在沙发上,晦涩道,“那个花朵形状的台灯是谁送给你的。” “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不记得为什么还留着?为什么这么在意?” 顾临渊的神色异常认真执拗。 但沈叙白毫无反应。 于是他放轻语气,带着哄骗意味,“你再仔细想想,肯定能想起来的。” 沈叙白拧着眉,像是很努力的在回想,但还是想不起来的烦躁不安,皱着眉头重复,“酒精。” 眼里刚生出的希望光辉就这样黯淡下去。 顾临渊沉默了片刻,换了个问题,“以前也这样醉过吗?” “酒精!” 顾临渊彻底黑了脸,“我不脏。” “脏!” 沈叙白眉宇间是明晃晃的厌恶,“这只手很脏。” 顾临渊盯着他的右手,似乎琢磨出什么,带着点期待问道,“你说这只手脏,是因为刚才被萧御碰过吗?” 沈叙白郑重其事点头。 “那这只手呢。” 沈叙白这次的反应没那么快,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重复,“酒精!” 高昂的情绪略有回落,顾临渊只剩无奈,在他身上摸出房卡,开门前不忘叮嘱,“我去给你拿酒精,你别乱动。” 沈叙白似乎是高兴了,坐得笔直,“好。” 顾临渊多看了两眼,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暗骂一声。 酒精就放在桌子上面,顾临渊拿完就走,又在关门时折返回去。 沈叙白带的内裤是灰色的,简简单单的四角裤,扫了一眼旁边的睡衣,在拿与不拿之间犹豫了半秒,最后果断盖下箱子。 回来的时候沈叙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三好学生一样,双腿并拢,背脊挺直,只是眼珠在酒精瓶上转悠。 怎么能这么乖。 顾临渊一想到这么乖的学长被萧御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就嫉妒的发疯。 沈叙白喷完酒精,又说:“我要买彩票。” “......” “这里没有体彩店。” 沈叙白很执拗,“苏辰说要买彩票。” 顾临渊哄着,“明天带你去,你先洗澡好不好?” 沈叙白似乎纠结了一会,才应道,“好。” “我帮你。” 顾临渊喉结滚了又滚,“我帮你放水。” 他自制力还没强大到能够帮沈叙白洗澡但是什么都不做的地步。 想做。 但一旦做了学长就不止是生气了。 那前面这一切都白费了。 许医生说:关进笼子里的小鸟,虽然能够快速拥有,但是是短暂的。小鸟被折断翅膀,也不会开心。 许医生问:你希望你的小鸟,一直不开心吗? 这个问题,顾临渊花费了一年时间才得出答案。 学长要开心。 顾临渊就在浴室门前守着,听着里面的水声,心猿意马。 他此刻必须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没有迟疑的掏出手机,开始轰炸陈砚之。 【G疯子】:怎么会这么乖,我要疯了。 “G疯子”撤回了一条消息 【G疯子】:你凭什么吃我给学长烤的烤串。 【G疯子】:为什么能容忍别人叫你燕子,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少爷了。 【G疯子】:他是直男,你要翻车了。 【G疯子】:赶紧把人收走,别整天在学长跟前碍眼。 陈砚之似乎在玩手机,很快便回了过来。 【陈】:看来没有X—生活。 【陈】:吃点药。 第35章 大忽悠 顾临渊没忍住再次爆粗口。 几步走过去翻出药片,就着矿泉水吞咽下去。 站在门口闭目缓了一会,水声停了。 雾气腾腾中,沈叙白就像一个魅魔,穿着最勾人的衣服,露出最动人的表情,缓步出来。 “我好像没有这件睡衣。” 沈叙白身上的睡衣,就是一件黑色睡袍,带子系得很紧,勾勒出比例很好的宽肩窄腰,胸前的大片雪白还在淌水,一路引入腹部,笔直的长腿完美无瑕,一点不羸弱,反而很有韧性。 这是顾临渊的睡袍。 “你有。”顾临渊胡说八道。 沈叙白愣愣地想了一会,如实道,“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记得,很合适,很漂亮,很性感。” 脸颊被热气蒸得泛着淡粉,漂亮的眼睛也被熏出了水汽,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冰冷,明明是香甜到不可思议的小点心,哪哪都很可口的样子。 顾临渊只是看着,就觉得满足。 特别是清冽的气息和幽暗的檀香相互碰撞,让他有种将沈叙白拥入怀中的错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 “我好困。” “刷牙了吗?” 沈叙白闻言像几岁孩童一般龇着牙,炫耀自己的洁白皓齿。 顾临渊被逗笑,忍不住屈指刮了一下沈叙白的鼻尖。 沈叙白不耐烦躲开,“我要睡觉。” “先等会,我给你吹头发,这样睡会头疼。” 沈叙白盯着他看了几秒,嘴角轻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 降下去的旗又升了上来。 顾临渊的喉咙像是着了火,嗓子哑得不行,“学长,我可以亲你吗?” 他像个绅士一样询问,但行为却像一个流氓。 吻随着尾音一起落了下来。 落在了沈叙白的手背上。 “疼。” 含糊的声音隔着一个手掌的厚度传了出来。 像在撒娇。 好在死鸡药开始发挥作用,顾临渊深呼吸一口气,退开一步。 沈叙白不耐烦的重新回到浴室,又开始洗手,然后喷酒精。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两人都没说话,顾临渊将人的头发以龟速吹干后,才发现这人眼睛闭着,头靠在他的腹部,像是睡着了。 顾临渊静静地垂眸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将人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入柔软的床榻之中。 “学长。” 顾临渊见他没反应。 又说:“我要亲你了。” 还是没反应。 顾临渊轻笑一声,这次倒是没趁人之危,给人盖好被子,转身去了浴室。 另一边的苏辰,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沈哥什么时候和顾少搞在一起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沈哥,沈哥铁定是喝醉了,不然不会这么反常。” 陈砚之的手臂很长,刚好卡在脖颈的高度,苏辰有种扒拉着栏杆的错觉。 “你干什么,我要去看沈哥。” 陈砚之收了手机,淡淡道,“顾临渊会照顾他。” 苏辰如临大敌般,“就是因为他照顾我才不放心,我看出来了,他绝对对沈哥图谋不轨。” “那是他们的事,而且沈叙白是主动跟他走的。” “话虽如此,但、但......” 苏辰有些卡壳,“总之不行,我感觉沈哥喝醉了,他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陈砚之驳回他这一说法,“如果真没意识,那他为什么单单拒绝萧御,而不拒绝顾临渊呢?” 苏辰脸上又浮现出迷茫不解,逻辑再次被人打乱。 脑子跟浆糊似的。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生气的甩开萧御的手,而没有甩开顾临渊的呢? 为什么乖乖的跟着顾临渊走了呢? 陈砚之饶有兴致的欣赏面前变幻莫测的一张小脸,调色盘般的复杂,像是正在经历人生的一场浩劫。 “你想想你邀请沈叙白来这里散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最终目的...... “忘却伤痛,开启第二春。” 陈砚之摊手,“那你说说,在座的哪个人比得上顾临渊。” 苏辰还真就认真分析。 论身材长相;与之媲美的几乎没有。 论资产家世;目前看不出来,毕竟顾临渊只是一个私生子,能拿到多少钱和股份尚未可知。 论亲友团的评价;脾性温和没架子,还会烤好吃的烧烤。 至于其他的,目前还不了解。 陈砚之下猛药,“你也不希望沈叙白再被萧御纠缠吧。” 苏辰立马炸了,“当然不希望,那个狗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十足的渣男!” “所以啊,事情不结了。” 陈砚之功成身退,摁住苏辰的肩膀往下压,“继续。” 即使脑子还有些转不太动,但惯性动作使他上手就摇,看了一眼喝道,“五个六。” 沈叙白做了一宿的梦。 各种各样诡异的梦,脑袋很混乱。 惯性的赖床让他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往温热的地方埋了埋。 ! 眼睛睁开。 又闭上。 再睁开。 瞪大! 很好,不是错觉。 触电般弹坐起身,后背重重撞在床头柜上,沈叙白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么大动静,顾临渊也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学长,怎么了?” 晨起时沙哑慵懒的嗓音,让沈叙白的天灵盖差点炸开。 “顾临渊!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顾临渊懒懒挑眉,晨光为他小麦色的肌肤镀上一层柔光,手臂撑起时肱二头肌隆起漂亮的弧度,赤裸的胸膛下是结实漂亮的腹肌,右侧胯骨连接到人鱼线的位置,有一片暗青色的阴影,像是...... 翅膀...... 是纹身。 沈叙白的眼睛像是被烫到,连带着刚刚被烙铁顶住的小腹都在发麻,“你怎么还裸睡!” 顾临渊低头看了一眼,拉高被子盖住阴影,抬眼时无辜,“学长,我穿了内裤的。” 沈叙白脸色发青,顾不上纠结只穿内裤算了算裸睡这个问题。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顾临渊散漫地扫过沈叙白通红的耳朵,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学长,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沈叙白僵住,眼睛扫过四周,肉眼可见的慌张,“我怎么会在你的、你的床上。” 顾临渊确定他是不记得了,开始胡说八道。 “昨晚玩游戏你喝多了,非要我带你走,我就把你送回房间,结果那时候你拉着我的胳膊,说不想一个人睡觉。” 顾临渊在沈叙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继续添油加醋,“学长你知道的,我的意志力还不足以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就把你带回房间了。” 第36章 沈叙白的天塌了 “不可能!” 沈叙白可以肯定他在胡说。 他喝多了是会断片。 但绝对不可能说不想一个人睡觉这种鬼话。 “学长不信可以去问苏辰,问秦宇泽,他们都看见了。” 顾临渊坦荡不惧的模样让沈叙白的心沉到谷底。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僵着脸下床去了浴室,这才发现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睡袍。 这不是他的衣服。 检查了一遍,倒是什么痕迹都没有。 沈叙白暗自松了口气。 再出来时,神色已然恢复正常。 顾临渊正侧躺着,手肘撑着枕头,懒洋洋道,“学长放心,我没做什么。” 沈叙白的脑子还是很乱,一时无法分辨这句话里的不妥之处。 “我的房卡呢。” 顾临渊朝沙发抬了抬下巴。 沈叙白拿上房卡,捡起皱巴巴的衣服,额角跳了跳,隐忍地问,“昨晚是我自己洗的澡吗。” 半晌没听到回答。 心里的不安逐渐被放大,沈叙白忍不住朝顾临渊看去。 四目相对,那人脸上皆是揶揄戏谑。 他是故意的。 顾临渊见人快炸毛了,赶紧安抚,“学长自己洗的,我全程只提供了一件睡袍。” 回答他的是一声“砰”! 顾临渊可怜了两秒电子门,随后挪到了沈叙白睡的那边,将脸埋进去,深吸了一口被子上残留的余温。 学长的味道。 昨晚大家都疯得太晚,这个点根本没人起得来。 苏辰睡得正香,就被持续地敲门声给吵醒了。 “谁啊!” 小少爷的起床气很重,翻了个身继续睡。 敲门声再次响起,跟催命一样。 苏辰骂骂咧咧拉开门,到嘴边的怒骂生生刹车,“沈哥?你怎么来了?” 沈叙白脸上变幻莫测,像是已经在奈何桥上回想这一生的走马灯。 苏辰没见过他这么表情,睡意都被吓醒了几分。 “沈哥,进来说。” 沈叙白抬脚进去,“抱歉,打扰你睡觉了。” “没事,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我......那个......昨晚......” 苏辰见他大早上还洗了澡,眉心猛地直跳,打断他的欲言又止,“是不是顾少欺负你了?!” 果然如此,他就说怎么可能。 开了这个头,后面的话就好出口了,“昨晚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苏辰就把昨晚的事绘声绘色一一道出。 沈叙白的心都死了。 一脸麻木的问,“你是说我非常生气的甩开了萧御的手,而没有甩开顾临渊的?” “嗯。” “你是说顾临渊说什么我当时就应什么?” “对。” “你是说我跟你告别后,还一脸期待的示意顾临渊带我走?” “没错。” 沉默半晌。 沈叙白用十分怀疑地的目光盯着他,“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谁啊?谁给我好处?” 苏辰顶着一脑袋问号,纳闷地问,“你说顾少啊?” “没有好处,我说的就是事实。” “我还想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跟顾少这么熟了?” “顾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你对顾少是不是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你们不是出差遇上的吧?” “进行到哪一步了?” 沈叙白在一声声追问中冷静告辞。 在走廊沐浴了一会灼热的日光,稍微冷静下来后,去敲了秦宇泽的门。 哪知道秦宇泽的答案更离谱。 什么萧御和顾临渊两人为爱争风吃醋,我利落抛弃旧爱,义无反顾投奔到新欢的怀抱之中。 什么顾临渊给我下了蛊,他说什么我都乖乖点头,让萧御嫉妒到不行。 什么我跟苏辰告别时,顾临渊还吃醋了,结果我一撒娇他就轻易地原谅了我,带我奔赴二人世界。 这是中文吗? 连抽了两支烟,沈叙白都没能从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话里平静下来。 虽然答案与他预想的相差甚远。 但几乎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是自愿跟着顾临渊走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酒精害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被摇醒了。 “我们去抓鸡吧,这里有鸡场。” “哎哎哎,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这还有女士呢。” 话一出口,就传来几声哄笑声。 苏辰反应了一秒,红着脸圈住秦宇泽的脖子,“你丫思想真脏。” 秦宇泽哈哈大笑,他也就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毕竟现在这个气氛诡异地不像话。 萧御自从坐下,眼睛就没从沈哥身上移开过,且目光明显不善。 顾少倚在沙发上,侧着脸百无聊赖的打瞌睡。 而话题中心的沈哥像是受了打击,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浑然未觉。 即便他刚刚开了低俗的玩笑,也没能把这几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沈哥,我们去捉鸡呗。” 沈叙白联想了一番鸡毛鸡屎一地的场景,表示非常接受无能,“不去。” 秦宇泽:“那边有人工湖可以钓鱼,还可以去地里摘菜。” “诗诗,我们去摘菜吧,我还没见过菜地呢。” “可以啊,秦少你呢,陪我们去吗?” 秦宇泽绅士的笑笑,“我的荣幸。” 一行人三三两两结对去玩了。 沈叙白选择了钓鱼,他一个也没问,单独行动。 萧御见他一走,后脚就起身跟上去。 有人偷偷瞥向顾临渊,后者眼皮都没掀一下。 陈砚之打完电话,在他身旁坐下,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才说话,“坐得住?” 顾临渊无辜地耸了耸肩,“学长现在脾气很大。” “不像你的作风。” 顾临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意犹未尽的舔舔唇,“有些事情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更加有效。” 陈砚之瞥了他一眼,“眼神收一收。” “陈燕子,你想捉鸡吗?” 苏辰咋咋呼呼前来,两人默契的止住话语。 陈砚之没理会新的称呼,只是掐灭烟头问,“捉鸡做什么。” “中午吃啊,小笨鸡最好吃了,跟外边的不一样。” “行,走吧。” 苏辰终于找到同道中人,激动之余还不忘问一旁的顾临渊,“顾少,你去吗?” “他不去,他得去钓鱼。” 陈砚之替人回答完,就捏着苏辰的后脖走了。 “哎哎,你捏我脖子干什么,我怕痒。” “松手啊,哈哈哈......” 第37章 修罗场 萧御阴沉的盯着他,自从昨晚目睹两人接吻,怒火中烧的他只能将气发在林景和身上,现在人还躺在床上下不来。 但即便是这样,火是一点没消,特别是对上沈叙白现在冷淡的眼神,那把火就烧得更旺了。 “有事?” “你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萧御其实不是很确定,因为以往沈叙白谈业务时,虽然有时候喝得醉醺醺的,但人是有意识的,催吐后还能自己洗澡。 昨晚那种情况,他没见过。 沈叙白不明白都分手了,萧御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 语气冷的掉渣,“关你什么事。” 萧御压着火,“昨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沈叙白眸光微动,淡声道,“都记得。” “不可能!” 萧御脸色陡然变故,死死捏住沈叙白的肩膀,怒火从脚底烧上胸腔,“你跟顾临渊在一起了?” 沈叙白冷着脸将他推开,“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沈叙白,这踏马才多久,你就勾搭上别人了!” 沈叙白静静地看了他几息,“有一件事我非常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能够理直气壮摆出一副捉奸者模样的,还是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患上阿尔茨海默病了?” “我们才分手多久你就跟他暧昧不清,我早怀疑你们之前就背着我勾搭上了。” 沈叙白发现不要脸可能是一种天赋。 眼神都懒得给他,绕过人就走。 “站住!” 再次被拦住去路,沈叙白有些窝火,“你到底想干嘛!” 说完忽然顿住,而后勾了勾唇,“萧御,你这样三番两次的缠着我,关心我的感情状况,会让我误以为你放不下我。” 情绪很淡的人,每一个表情都很有杀伤力。 他虽然很讨厌沈叙白这种运筹帷幄的姿态,但又移不开目光。 “之前分手的时候,你让我别哭着回来求你,你说你不会心软。萧御,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没有那一天。” “沈叙白!” 沈叙白笑着看他,“但你若是这么忘不掉我,或许你可以试试。” 忘不掉吗? 萧御不觉得是这样。 他就是想让沈叙白得到教训。 或者说他吃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吃到。 但他被沈叙白的笑容蛊惑了,愣愣地问,“试什么?” “试试跪下来求我,我或许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高傲,睥睨,不屑。 他从来没见过沈叙白露出这样的神色。 当即整个人愣住,暴怒大吼:“你做什么梦呢!真以为你屁股镶钻了!在我面前装得三贞九烈,转头却在别人那发骚,老子当初就应该......”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萧御这副恶毒的嘴脸,恶心的辱骂还是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砰!” 残影掠过,下颚传来剧痛,萧御被打得整个人踉跄后退几步,恶狠狠地看着来人。 顾临渊将沈叙白护在身后,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抱歉,手滑了。” 萧御早就看不顺眼他了,此时被两个人激怒得理智全无,当即起身就是一脚。 顾临渊轻松躲过,眸里闪过狠厉,挥拳过去。 两个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毫无章法可言,只是单纯发泄着对彼此积累已久的怨气。 太难看了。 沈叙白皱眉阻止,“顾临渊,别打了。” 顾临渊回头看了他一眼,明明凶狠得像狼一样,但沈叙白好像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委屈。 “学长你心疼我啊。” 沈叙白眼皮直跳。 当然不是心疼。 只是觉得没必要跟萧御这种人打架。 萧御现在的嘴脸让他感到恍惚,也感到难堪。 那些经年累月的滤镜好像都变成了镜花水月,轻轻一戳,就露出原本的面目。 见两人还在旁若无人的调情,萧御更加愤怒了,一拳比一拳重。 “昨晚当着我的面接吻,现在当着我的面调情,怎么,顾少这么饥不择食,喜欢被我玩烂了的货?” 顾临渊的目光如冰刃,带着血腥味的杀意扑面而来。 他一拳砸到萧御的脸上,趁他吃痛踉跄后退的同时,再猛地抬腿,将人直接踹出去三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身手之敏捷,力量之迅猛,让沈叙白都看惊了。 “顾临渊,你让开!” 清冽的声线让他的理智稍稍回笼。 顾临渊此时摁住萧御的头,猩红的眼睛盯着沈叙白,阴沉的脸上是明晃晃的妒意。 “让开!” 顾临渊只是执拗的盯着他,眼里渐渐偏执,分毫不让。 沈叙白失去耐心,直接朝萧御一脚踢过去。 萧御经过两次动真格的泄愤,痛得顾不上颜面,抱住大腿汗水直往下滴。 “萧御,我对你真的非常失望。” 失望... 大腿的疼痛好像突然就不那么痛了。 萧御仰头望着沈叙白,那人的目光冰冷,脸上除了失望,就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懊悔和慌张,“小白...” 第38章 学长,你前男友打我 沿着石子路漫无目的的走,沈叙白心里有些空。 这种空,像是一个经年累月陪伴着自己的东西一朝被腾空,从而产生了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感。 高二那年,他对于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有些无法接受,甚至是抵触。 那时候父母已经离婚,他跟着他妈,直到后面他妈妈再婚,他也没有暴露过他的性向。 他的胆怯懦弱,与萧御的勇敢肆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松了口,往前走一步。 三年下来,是条狗都有感情了。 虽然萧御后来有些变化,开始喜欢流连酒吧,或者跟其他男生暧昧不清,望向他的眼睛里,也不再是单纯的炽热的爱意,反而多了些不耐烦,抱怨之类的复杂情绪。 但考虑到萧御身处的圈子,且没触及到底线,沈叙白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一个男人,不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争风吃醋大吵大闹,让彼此难堪。 他的自尊心以及性格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直到后来尊重彻底消失。 甜言蜜语也变成了恶语相向。 他的兴趣爱好从“你好厉害”变成了“成天捣鼓那些没用的破烂玩意”。 他的工作从“你努力的样子很迷人”变成了“成天上那个破班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亲密时光从“我只要抱着你就感觉拥有了全世界”变成了“你有病,没人能受得了你”。 沈叙白还是那个沈叙白,萧御却不是那个萧御了。 他不是圣人,他有情绪,只是大多数时间都能很好的隐藏克制。 但萧御的出轨对他来说就像一颗恶心的老鼠屎,这颗老鼠屎时刻提醒他,从前被萧御碰过的嘴唇、脸颊、手心都非常脏。 他接受不了这种脏,所以分道扬镳是最好的结果。 但萧御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恶言恶语,让他茫然,甚至开始怀疑和萧御的那三年,究竟是他太过眼瞎,还是萧御伪装得太好。 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烂了。 人工湖的水面因为蜻蜓的停留荡起金色涟漪,再因蜻蜓的离去归于平静。 如此反复几轮后,吸引了蝴蝶,接着荡起新一轮的波纹。 “学长。” 顾临渊见沈叙白不理他,又轻轻叫了一声,特意放轻嗓音示弱。 “学长,好疼啊。” “昨天晚上我和你接吻了?” 顾临渊观察着他的神色,犹豫一秒还是承认,“学长当时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沈叙白淡淡点头,追问细节,“我当时有没有推开你。” 顾临渊想了想,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们的理解不同。” 对于学长来说可能是拒绝。 但对他来说就是撒娇。 软乎乎的唇舌与他纠缠,想躲却怎么都躲不掉,只能被动的承受,事后还用通红的眼睛望着你,委屈巴巴地说咬疼他了,可不就是撒娇吗。 随着尾音落下的还有沈叙白的拳头。 顾临渊弯腰捂住肚子,痛到有些痉挛。 他喘了口气缓了缓,笑着说,“学长,你力气好大。” 沈叙白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气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你不是说你没做什么吗!” 顾临渊抿抿嘴唇,抬眼故作无辜样,“学长,我说的是没做什么,而不是什么都没做,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不要脸。 沈叙白怒视着他,“你亲我一次,我回你一拳,很公平吧。” “非常公平,我同意这个交易。” 明明是教训,在顾临渊口中就变成了交易。 沈叙白很生气,气到眼尾都染了一点薄红。 顾临渊觉得好看极了。 他不怒反笑,一副无赖泼皮的模样,“学长,再来三拳。” 这跟挑衅没区别。 沈叙白的瞳孔瞬间放大,松开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虽然我很想一直亲,但是今天身上太疼了,而且学长下手一点不留情,为了以后还能亲到学长,只能先来三拳解解瘾。” 顾临渊越说,沈叙白脸色就越难看。 “学长,来,我准备好了。” “你真有病!” 顾临渊愉悦地笑出声,笑声牵动着伤口,没骨头似的往沈叙白肩膀靠,委屈巴巴地说,“学长,你前男友打我。” 垂在半空的手掌要落不落。 沈叙白觉得难堪,甚至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说到底是因为萧御说话太难听,顾临渊才忍不住动手的。 换一个说法,顾临渊是在给他出头。 这让他有些理亏。 理亏到没办法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第39章 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学长,好疼啊。” 顾临渊的嘴唇若有似无的摩挲着他的肩膀,热气和血腥气充斥着他的五感。 沈叙白忍无可忍,“闭嘴!” “学长,别生我气了。” 沈叙白侧了侧脸,顾临渊的嘴角青紫,颧骨泛肿,看起来挺吓人,而且这人还摆出一副无辜委屈又依赖的模样,实在让人下不了手。 他默了默,“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顾临渊勾了勾唇,牵动着嘴角抽搐一瞬,“不用,学长帮我上药就好了。” 沈叙白看着他吃痛的模样,沉默掏出手机联系秦宇泽。 医生已经在一旁候着了,沈叙白无视一众打量的目光,径直回了房间。 衣服沾染了几个人的血迹和汗渍,沈叙白嫌弃的丢进垃圾桶,重新洗了个澡,换上了睡衣。 收拾好行李后,沈叙白没有当面告别,而是给苏辰和秦宇泽发了信息。 来的时候很方便,但回去的时候就很不好打车。 手机一直在响,沈叙白切换回微信。 【苏辰】:卧槽,沈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辰】:你们仨不是去钓鱼了吗?为什么顾少和萧御突然就打起来了? 【苏辰】:萧御脸上都是血,直不起腰,吓得宇泽赶紧将人送医院。 【苏辰】:虽然是情敌,但是下手也不用这么狠吧。[猫猫害怕.jpg] 听起来萧御的伤比顾临渊的要严重一些。 沈叙白皱着眉头打字:顾临渊的伤怎么样。 【苏辰】:你放心,顾少都是小伤。 不远处传来鸣笛声,一辆劳斯莱斯降下车窗,露出顾临渊青紫的脸。 “学长,上车。” 沈叙白拧眉,侧了侧着身子,拒绝姿态明显。 副驾驶的车窗忽然降下,陈砚之道:“沈先生,上车吧。” 陈砚之都开口了,沈叙白也不好再推脱,进了后排。 【苏辰】:对了,我本来安排了司机送你,但顾少说跟你一起回去,他接到你了吗? 不早说。 沈叙白面无表情摁灭手机。 “学长,你没吃午饭,先垫一垫。” 顾临渊递过去一个三明治,一瓶罐装咖啡。 “不用。” 沈叙白闭着眼睛假寐。 “陈大少爷,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学长饿了。” 沈叙白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用,到了市里把我放下来就行。” 陈砚之回头看了顾临渊一眼,“先把你送医院吧。” 治治脑子。 “苏辰不是说不严重吗?” 顾临渊轻笑一声,“学长,你真的很会口是心非。” 沈叙白闭眼装死。 “学长,我好饿啊,早餐都没吃。” “你自己不吃,关我什么事。” 顾临渊佯装叹气,“学长,你真的用完就扔,我昨晚照顾了你一晚上,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闹腾......” “闭嘴!” 太阳穴那根青筋都快跳出来了。 沈叙白冷着脸拿过三明治,拆开包装递给他,命令般,“吃。” 顾临渊很为难的看着他,用暧昧的语气说道,“学长,我嘴巴疼。” 沈叙白臊得慌,低声呵斥,“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目光忽然从后视镜与司机对眼,双双若无其事挪开。 陈砚之已经戴上了耳机,此时正双手抱臂闭目养神。 “我很正经啊。” 顾临渊凌厉的眉峰一挑,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语气却很无辜,“你前男友把我打成这样,我嘴巴疼不是很正常?” 没皮没脸。 果然,温和的绅士是错觉。 是顾临渊的假面。 沈叙白耐着性子又找出几块巧克力,撕开包装递给他,“吃这个。” 顾临渊没接,“学长,我胃不舒服,我想吃三明治。” “......” “那你就吃。” “我嘴巴张不开。” 沈叙白咬牙切齿,“那你想怎么样!” “学长撕成小块,喂我。” 沈叙白感到很荒谬,随即找到了漏洞,“你是嘴巴张不开,手又没事。” 顾临渊像是终于逮到机会似的,立马把手亮给他看。 好好的手被包成了木乃伊。 沈叙白沉默。 三明治就是三片面包,两层夹心,有肉有火腿生菜。 顾临渊吃了几口都是没味道的面包,顿觉无奈,“学长,我在国外已经吃了太多干巴东西,你对我好点吧。” 沈叙白想起他偶尔刷到的视频,留子切面包,刀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再抹上黄油,一口下去,脸上没有对食物的渴望,全是求生的意志。 而现在,那个博主的脸也自动换成了顾临渊,让他没忍住笑出声。 察觉到顾临渊疑惑的眼神,才偏头敛去笑意,倒没故意只喂面包了。 一向很会找茬的顾临渊此刻也不说话了,就直勾勾盯着他看。 沈叙白硬着头皮喂了两口,实在受不了他炙热的目光,只能没话找话,“国外好玩吗?” “不好玩。” “......哦。” 一个沉默的喂。 一个沉默的吃。 “我那些客户,是不是你帮忙的。” “他们都很认可你的能力,我只是帮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是什么,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 虽然早就猜到答案,但到底还是做不到毫无波动。 沈叙白将之前打开的巧克力放进嘴里,当苦涩又浓郁的滋味蔓延在口腔,才含糊道,“谢谢。”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顾临渊索要谢礼的准备了。 但顾临渊却反常的没有顺杆往上爬,一句“不用谢”就将事情轻轻揭过。 “学长,还有一个三明治,你吃了吧。” 沈叙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潋滟。 “会有麻烦吗?” 顾临渊知道他问的什么,“一点点,能解决。” 沈叙白于是安静吃东西,不再多言。 到了市区,沈叙白礼貌请陈砚之吃饭,对方婉拒,说有事改日再聚。 顾临渊也没去,说要回家一趟。 沈叙白也不想穿着睡衣到处晃悠,就先回了公寓。 两天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 沈叙白家里的装饰物不多,一个艺术钟表,几幅网上买的画,就没其他。 将钟表取下来擦拭完灰尘后,又挂回原位。 转身后沈叙白莫名顿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第40章 顾若骐 4:38 随着秒阵“哒哒哒”不停转动,他想到了一个人。 从大一开始,沈叙白就感觉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偶尔在安静的路上,还有快门闪过的声音,但每次有所察觉的时候看过去,人海里的每一张脸,都没有可疑之处。 他跟萧御在一起一年后说过这事,偶尔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有所感,但萧御都说没感觉,还说是因为他压力太大了。 况且他没有接到一通可疑电话,一条可疑短信,或者威胁到人身安全之类的。 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是报警都觉得勉强的程度。 久而久之下来,他甚至都习惯了,仿佛与那个在暗处的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但差不多有三个月,他感受不到那人的存在了。 人海里的眼睛,消失了。 或许是那人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 但这是好事。 沈叙白叫了个外卖,简单吃了点东西。 临睡前,多看了一眼不属于他的睡袍,想了想还是丢进洗衣机,打算明天还给顾临渊。 但一连三天,他都没见到对方。 顾临渊也没找过他。 那件睡袍就只能继续挂在他的衣柜里。 这天,办公室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面前的人一头耀眼红发,身着一件黑色古巴领不规则排扣衬衫,裤腰上的银链随着他的身姿晃动,那双凤眼里是明晃晃的打量和敌意。 “你比照片上要好看一些。” 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落地,发出的刺耳声响既突兀又不礼貌。 男人明显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这么害怕?” “你是谁!” 男人显然更惊讶了,“你不知道?” 这个长相清冷出尘的人此刻咬着后槽牙,目光直白带着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 这么紧张? 男人兴致缺缺收回目光,有些失望似的,“能让萧御和顾临渊大打出手的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 沈叙白的心情就像是历经了人生的一个轮回,结果眨眼后才发现他一直在原地没动弹,复杂到无以言表。 “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顾,顾若骐。” “......” 顾临渊口中的二哥。 沈叙白一时无言。 看来不是他。 沈叙白恢复冷静,抽了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礼貌中带着疏离,“顾先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刚还兴致缺缺的人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新鲜事物,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忽然不紧张了?” 沈叙白没回答他的话,直接切入主题,“顾先生要是没事便请回,我要工作了。” “你为什么不紧张了?” “我为什么要紧张。” “你刚才明明还很紧张。” 沈叙白觉得他有点毛病,哪有成年人一直追问的,于是不打算搭理,回到电脑面前做自己的事。 顾若骐像是一点看不懂别人的脸色,或者说他压根不在乎,兴致盎然的围着沈叙白仔仔细细打量。 “顾临渊跟你提过我吗?” 沈叙白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沉默。 “看来提过。” 沈叙白还是不说话。 顾若骐一点不尴尬,反而自来熟的与门外的祝雪友好交流,主人一般吩咐人打扫玻璃碎渣,姿态懒散的窝在沙发里,品着祝雪给他斟的茶水。 沈叙白额角直跳,不明白顾若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沈叙白,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呀,聊聊嘛,话说萧御还在医院住着,不去看看你前男友吗?” 沈叙白眉心微皱,有些讶异。 萧御竟然还在住院? 上次听苏辰说送医院,他都没在意,毕竟苏辰讲话善用夸张手法。 而且他相信顾临渊有分寸,一个圈子里的人,下手不至于没轻没重。 “不去,又不是我打的。” “那倒也是,不过我这个便宜弟弟为了你,把萧家的人打成那样,惹得一身骚,你说说他,怎么会这么冲动呢。” 顾若骐凝视了他很久,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哎,你喜欢他吗?” 沈叙白重重放下鼠标,冷漠地看过去,“说完了吗?说完了请你出去。” “啧,看来不喜欢。” 顾若骐放下茶杯起身,“茶叶不行,下次换一种,我喜欢红茶。” 沈叙白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门被关上之前,顾若骐又回头,“对了,作为见面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顾若骐顶着那张风流的脸,说着不齿的话,“我喜欢抢东西。” 门被轻轻关上,仿佛没人来过一般。 却在沈叙白心里荡起涟漪。 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开始叛逆,怎么都进不到脑子里。 沈叙白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心绪不宁的拿起手机,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摁灭屏幕。 考虑到状态不佳,即便加班效率也不会太高,沈叙白收拾东西,六点过就出了公司大楼。 洗完澡后,他忽然觉得有点无所事事。 一般感到无聊的时候,沈叙白会做两件事。 一是雕小鸟,二是拼乐高。 上次买的乐高还没拆,巧了。 几分钟后,沈叙白从一堆积木块里不耐烦的起身,拿过手机去衣柜里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皱着眉头打字:洗干净了,还你。 【G】:学长喜欢就留着,不用还。 【哥哥】:不喜欢。 【G】:啊...是穿腻了吗? 沈叙白额角直跳,这人在说什么疯话,他又不是没睡衣。 啪啪打字:我没穿! 【G】:是吗,那为什么四天才还给我。 【哥哥】:不是你四天没回来吗! 【G】:所以学长每天都在门口等我吗? 【哥哥】:呵。 【G】:看不到学长冷笑的表情有点遗憾呢。 沈叙白觉得他有病,谁喜欢看别人冷笑。 【哥哥】:几点回来,我拿给你。 【G】:学长想我几点回来。 沈叙白自动忽略暧昧的字眼,转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仰头喝了一口,静了几秒才开始打字。 你是不是碰到了 删掉 你打了萧御,萧家 删掉 你的伤 删掉 他有点烦躁的搁下手机,又灌了一口冰水,还是没能理清胸腔莫名的情绪。 “叮——” 【G】:看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G】:今晚不回来了,学长不用等我,晚安。 【G】:[小狗盖被子.jpg] 沈叙白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两秒,面无表情锁屏。 第41章 沈母 第二天,沈叙白还是没忍住向苏辰打听消息。 “萧御啊,听说断了两根肋骨,牙齿也缺了一颗,估计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这么严重... 沈叙白着实没想到,拧了拧眉,“那萧家......” “听说萧御他爸妈第二天就上顾家去了,势必找顾老爷子索要一个说法,不过两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最后应该是谈拢了,不然早就闹大了。” 主要还是萧家父母觉得丢人,自己儿子为了一个男人与顾家的人大打出手,而且还是不占理的那方。 当然,苏辰不会说这些,省得沈叙白无故烦心。 “那顾临渊......” “那我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没事吧,顾少既然敢下那么重的手,肯定就有解决的能力。” 说完苏辰嘿嘿一笑,八卦道,“沈哥,你很关心顾少嘛。” 眼前浮现出顾临渊那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刻意收敛着锋芒,对着别人总是挂着三分笑,又时常故作委屈地跟在他身后一个劲的喊学长学长,黏糊糊的,像条大型犬。 “沈哥,其实我觉得顾少还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 沈叙白刚想说话,就见一个电话插拨进来。 “下次再聊,我接个电话。” 沈叙白滑动屏幕。 “喂,江叔。” 电话那边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小叙,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手指无意识扣着鼠标,沈叙白看了眼日历,“好,晚上见。” 挂完电话,沈叙白盯着日历出神。 江叔就是他妈的现任丈夫。 上一次吃饭,还是在五一的时候,两个月了。 餐厅在空中阁楼,环境好,优雅惬意,很适合一家人小聚。 沈叙白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 “江叔,妈。” 江寻热情与他打招呼,“小叙来了,快坐。” “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沈叙白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眼底流露出几分笑意,把刚刚买的玩具递给他,“这不是来了,有点堵车。” “哇,是我喜欢的雷欧。” 江童一把抱住沈叙白的胳膊,露出缺了几颗的牙齿,笑得天真,“谢谢哥哥。” 沈叙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不用谢。” “童童,坐好,别压着哥哥了。” 江童看了一眼他妈的脸色,吐了下舌头,最后还是规规矩矩坐直,去玩他的新玩具。 “下次别破费了,家里都放不下了。” “哥哥,不要听爸爸的,要买,那些不一样,这是雷欧,家里是迪迦赛罗佐菲艾斯......” 江寻听得头疼,连忙打断,“行了行了,玩你的。” “小叙,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再加几个菜。” 沈叙白摇摇头,“不用加,够了。” 江寻将人一打量,“最近工作很忙吗?好像瘦了点。” 一句话将沈母的目光从童童身上拉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 短暂的对视一秒,又默契的挪开。 沈叙白喝了口柠檬茶,回道:“还好。” “周末也别老是宅在家里,多约朋友一起出去玩。” “嗯。” “你就是性子太闷,这么年轻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总没坏处。” “嗯,我知道了。” 席间,江寻又关心了几句他的工作,不忘叮嘱他生活上的小事,什么要记得叫人上门给空调清洗,不然吹多了会生病,什么冰箱定时清理不然不卫生,速食记得查看保质期什么的。 沈叙白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一直没跟他说话的沈母忽然开口,“交女朋友了吗?” 沈叙白的筷子一顿,若无其事道,“没有。” “上次问你也是没有,为什么不交。” “没有遇到合适的。” 沈母多看了他两眼,“25了,现在交刚好,谈两年就结婚,二十七八差不多。” 沈叙白将筷子放下,抽了纸巾擦手,“我去下洗手间。” 将胸口郁积的情绪用力呼出,沈叙白刻意舒展好眉心,才出了洗手间。 “都叫你不要做这种事了,他已经那么大了,不需要我再表现什么母爱。” 江寻好脾气地劝道,“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儿子,平时又没生活在一起,好不容易聚一下,你别每次都板着一张脸,也关心关心他,小叙是个好孩子,你这样他难免不会多想。” “我没关心吗。” “你一开口就是催人家找女朋友,谁听了能乐意啊。” “我要是不催,万一......” 沈母忽然止住话头,脸色变得很难看,“总之下次你们两个聚就行了,我和童童不来了。” “就说你两句,怎么还生气了。” 江寻握住她的手,见她甩开,又笑着对儿子说,“童童,妈妈生气了,快哄哄妈妈。” 童童从甜品中抬起头来,鼻尖还蹭了一点奶油,“妈妈别生气,下次我带哥哥去游乐场玩,你和爸爸放心去约会。” 江寻捏住儿子的脸颊,“到底谁想去游乐场啊,鬼精鬼精的。” “我想去,嘿嘿,爸爸别捏我的脸,妈妈救我.....” 沈母被儿子丈夫一起哄,也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俩烦死了。” “妈妈笑了,我们童童真厉害。” 两人击了个掌。 沈叙白就站在不远处偷窥这幸福的一家,绕过他们买好单,发了条信息给江叔就先行离开。 正值暑假,街上随处可见一家几口出来散步,爸爸肩头坐着宝贝女儿,妈妈牵着大一点的儿子,其乐融融,任谁都插不进的氛围。 七月的风很是躁动,从停车场到电梯这一段路,都让沈叙白额角挂了些汗珠。 电梯到达八楼。 沈叙白抬脚出去,又顿住。 顾临渊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灰裤,正漫不经心地斜倚在门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枚哑光黑打火机,金属外壳在他的手指尖灵巧翻转,小小的打火机被他玩得神乎其技。 察觉到光亮,他望了过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突然变得年轻,闪着细碎的光,像冰面裂开漏出点点星火。 “学长。” 心情忽然就没那么糟糕了。 第42章 两个人的秘密 沈叙白抬脚过去,“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学长不是想我了。” 一惯的自作多情。 沈叙白置若罔闻,“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顾临渊懒懒笑着,“不知道啊,但我想快点看见学长。” 沈叙白淡淡瞥他,这人脸上的伤倒是消了很多,只留有淡淡淤青。 “吃饭了吗?” 刚吃完的顾临渊眨眨眼,“没有。” “砂锅粥吃吗。” “吃。” 再次登堂入室,顾临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好奇,打量着沈叙白的家。 沈叙白随手扯了扯领带,打开冰箱扔给他一瓶矿泉水,“我要洗个澡,你随意。” 骨节很大的手指粗糙的摩挲着矿泉水瓶,空气隐隐躁动。 顾临渊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叙白略显凌乱的锁骨处,哑声笑道,“学长是在邀请我吗?” 沈叙白掀起眼皮,冷冷地瞥过去。 顾临渊拧开猛灌了几口冰水,才刚不合时宜的欲望压下。 明明是警告般的一眼,清清冷冷的一眼,不含欲望的一眼,怎么会这么有杀伤力,给小顾都看激动了。 沈叙白出来的时候,顾临渊正窝在地毯上看电影。 他仰靠在沙发的边缘,双腿随意伸展在地毯上,欣长的右臂搭在沙发中心,勾勒出健硕的线条,幽蓝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锋利的侧脸此时也柔和下来。 这一幕让沈叙白多少有些恍惚。 他都不记得家里的电视多久没开过了。 但让他更为震惊的是,顾临渊竟然会看这种片子——文艺爱情片。 顾临渊像是看入神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将电影按了暂停,随即把之前分到小碗里的粥递给他,“凉得差不多了,吃吧。” 沈叙白盯着地毯上的一次性打包盒,以及两个从他厨房里拿出来的小碗,蹙了蹙眉。 他没有在地毯上吃东西的习惯。 但莫名的又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这个粥是上次那家的?” 沈叙白“嗯”了一声,咽下去才开始讲话,“听说他家是老字号,开了二十几年,砂锅粥做得很好,就是不外送。” “的确不错。” 顾临渊没再找话,继续看电影。 两人和谐的一起吃了顿饭,看了一部会打瞌睡的电影。 但沈叙白很精神。 “学长,看完有什么感想?” 沈叙白认真想了一下,“挺狗血的。” 顾临渊大笑,笑得颤抖,最后捂住腹部才堪堪止住笑声,食指应景一般刮了刮眼角。 沈叙白非常纳闷,一是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二是顾临渊似乎是哭了? 他不太确定,但又非常好奇。 于是本能往前倾斜,又在顾临渊诧异的眼神里幡然醒悟,想退回去却为时已晚。 他被顾临渊拽住胳膊一把拉过去,两人鼻息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沈叙白眼神冷锐,眉毛形成一个锋利的弧度,整个人跟蓄势待发的豹子一般。 仿佛只要顾临渊再次冒犯,他的嘴巴上一定会再添一道淤青。 “学长,生活有时候比电影还狗血。” 顾临渊像是在试探的边缘疯狂徘徊,而后进退有度的放开他,一本正经继续刚才的话题。 沈叙白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想到他的经历,的确是可以演电视剧的程度。 “你说女主为什么不告诉男主,他失忆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们曾有过那么美好的一段岁月。” 沈叙白随口道,“大概是因为电影先给他们赋予了一个美好的结局,所以男主失去的那段记忆,对整个片子来讲可有可无。” 顾临渊笑了一下,在散场的片尾曲中缓缓说道,“是吗,我不这么认为。过去虽然不一定全是美好的,或许伴随着肮脏,胆怯和无能为力,但那是仅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顾临渊直视他的眼睛,语气温柔又藏着刀锋,“所以,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凭什么他会忘记。” 沈叙白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向另一个人。 这让他有些闷。 冷哼道,“你这么有见解,怎么不去做编剧。”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做呢?” 沈叙白疑惑看过去,不明所以,正如他不知道顾临渊为什么对这部电影这么感兴趣。 “学长今天不开心吗。” 不是询问句,也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话题转变地太快,但不生硬,仿佛前面都是铺垫,顾临渊或许早就想问了。 顾临渊见沈叙白不说话,只是盯着电视上自动播放的一部喜剧。 他像是看得很认真,但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顾临渊也不催他,自觉收了残羹剩饭,起身去冰箱拿了几罐啤酒,再缩回原位,接着看电影。 这部影片苏辰之前找他一起看过,但他当时时间错不开,就没去。 现在也看不进去。 “你妈妈爱笑吗?” 顾临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过了半晌,他轻轻开口,“挺爱笑的,她笑起来很好看,说起来我跟她的笑容还有几分相似,你可以看看我,或许能想象到她笑起来的样子。” 沈叙白还真就看过去。 顾临渊也配合笑着。 “挺难看的,别笑了。” 他让顾临渊别笑,自己却笑了出来。 凄凉的,惨淡的,像是自嘲。 “我妈不爱笑,她工作非常认真,是个大众意义上的女强人,在家的时候,她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我和我爸都很崇拜她。” “你很像你母亲。” 沈叙白勉强勾了下唇,“是吧,我和我妈的性格还蛮像。” “你今天见她了?” 沈叙白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悦。 顾临渊显然查过他。 不过既然知道了,那后面的话好像也没那么难出口。 “他们离婚后,过了一年,我妈就找了个男朋友,接着恋爱,步入婚姻,一切快得出奇。” 快到他以为,他妈是为了摆脱他。 “江叔很好,或者说好到我一点敌意都生不出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正在换牙期,笑容天真烂漫,挺可爱的,会叫我哥哥。” 沈叙白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很久没说话,像是需要缓一缓才能继续开口。 顾临渊也没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原来我妈笑起来也很好看,她虽然对江叔看上去很不耐烦,但眼神总是温柔的,看向童童时,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光辉,那种感觉我形容不上来。” 就好像很珍贵,珍贵到不愿意去破坏。 所以他逃了。 母亲的笑容变多了,但没有一个是给他的。 第43章 因为我够狠,还没有弱点 顾临渊忽然挪过去,不由分说将沈叙白的头按在他的肩颈,下巴磕在沈叙白的头顶,轻声道,“嗯,我知道,学长受委屈了。” 耳边是轻缓的温柔,鼻息是沐浴露的气息夹杂着香浓的砂锅粥味道,带着一点偏热的体温,偏偏促成了此刻独有的安抚。 眼眶有些发涩,心脏也有些发软,沈叙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电影还在继续,声音不大不小,但沈叙白偏偏能从各个演员的声音里,清晰的听到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总之很快,又乱,还很有力。 头顶的手指还在徐徐捏揉着他的脑袋,轻柔的,不急不缓的。 像是泡在温水里,舒服到几乎溺死在里面。 或许他真的有点醉了。 直到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腿部麻掉,沈叙白才若无其事退开,将腿伸直,咬着牙捶腿肚子。 “腿麻了?” 顾临渊直接上手,没有像他那样捶,而是五指捏着沈叙白精致骨感的脚踝。 沈叙白忍不住抽气,面色扭曲。 “别捏了,等我缓一缓就好。” 顾临渊捉住他想要收回的腿,语气强硬,“别动。” 沈叙白龇牙咧嘴的瞪过去。 顾临渊手下一个用力,就让沈叙白叫出了声。 不知道谁先笑了出来,接着响起另一个人的笑声。 两人闹完出了一身汗。 最后那点低沉的情绪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若无其事起身,“很晚了,你可以走了。” 顾临渊看了他两眼,因为刚刚的打闹,沈叙白的脸色红润,眼睛里也有未散尽的笑意,很生动,很勾人,但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好听。 “学长,每次用完就扔,你这个习惯可不好。” “我请你吃了饭,还请你看了电影。” 顾临渊歪头着想了想,“所以这是报酬?” 沈叙白没说话,转身回卧室,将那件与他衣柜格格不入的睡袍拿了出来。 “给我睡袍是在邀请我留宿吗?” “顾临渊!” 顾临渊闷闷笑出声,略显遗憾的接过睡袍,“好吧,学长晚安。” “等等。” 顾临渊眨巴眨巴眼睛,“学长,我不介意你出尔反尔的。” “......” 沈叙白不自在错开目光,“萧御的事,是不是给你带来了麻烦。” “啧,有点伤心啊。”幽幽地声音响起。 顾临渊上前一步,目光不善,“学长,也没见你关心一句我的伤。” 应该用不着吧,能跑能跳的。 顾临渊也没指望从他嘴里撬出一点好听的,“你猜我为什么能在顾家站稳脚跟?” “因为你爷爷?” 沈叙白想不到太多,不过既然顾临渊的爸爸不靠谱,那估计就是因为他爷爷了。 “那你猜他为什么看中我。” “不知道。” 顾临渊勾了下唇,像是嘲弄,明明刚刚还在跟他插科打诨,胡搅蛮缠,此时就像换了个人,一丝温和都看不出来,像是宝刀出鞘,锋芒毕露,“因为我够狠,还没有弱点。” 说完他自己都皱眉了,直接推翻了刚刚的话,“不、也有弱点。” 沈叙白就看着他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挥了挥手说“明天见”。 顾临渊回去就打开了监控,津津有味的看着沈叙白整理着沙发上的抱枕,随后才动手将电视关掉,最后站在那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又放弃了似的,接着摸了摸脑袋,久久没有动作。 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早就消失的余温,游刃有余变成了偏执痴迷的喃喃,“学长...” 沈叙白又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那个锈迹斑斑的老楼。 二楼的那个房间,老旧的风扇,半大的少年,依旧没有五官。 不过这次,梦境接着往下,他看见了一个穿着白T恤,浅蓝牛仔裤的少年。 是他自己。 十几岁的模样。 他在笑,对着那个没有五官的少年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但沈叙白好像能感受到,他也在笑。 他也对着自己在笑。 他们认识。 醒来的时候,沈叙白有些恍惚。 这是梦? 还是真的发生过的一段回忆? 说梦又非常牵强,毕竟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场景,同一个人,竟然能梦见两次。 但他确定,记忆里又没有这段。 “沈哥?” 祝雪又喊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 “上个月的报表,给你。” “嗯,谢谢。” 沈叙白接过低头审核,见面前的人还不出去,疑惑地抬眸,“还有事?” 祝雪笑了下,“是这样的,我朋友给了我两张票,是最近很火的电影,但她临时鸽我了,想问你下班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看?” “不了,谢谢,我不爱看电影。” 祝雪神色如常,“好吧,那我再看看其他人有没有空,不然浪费了。” “嗯。” 沈叙白又将视线投在报表上,直到门被轻轻关上才抬起头。 他为自己无端的猜测感到有些抱歉。 随即又觉得真被顾临渊影响了。 这部电影的确很火,还没开场门口就已经爆满。 祝雪抱着可乐和爆米花,等着进厅。 “行了,别丧着脸了。” 祝雪勉强笑了一下,还是闷闷不乐。 “你都跟着他一年了,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木头,你这么委婉他能听得懂吗?” 祝雪看着闺蜜,叹了口气,“但是万一我太直白,被拒绝的话不是很难堪?毕竟还要一起共事的。” “那又怎么了,被拒绝就换个人呗,总比你现在这样好吧。” “他很优秀,我看不上别的男人。” 闺蜜恨铁不成钢,“不就是两条腿的男人嘛,能有多优秀。” 说着她的眼神就四处游走,很快就看到一个帅哥,兴奋地说,“哎雪儿,你看那个男人怎么样。” 祝雪顺着视线看过去,当即愣住了。 “沈哥,他怎么来了?” 闺蜜诧异,“这人就是你整天挂嘴上的那个沈哥?” “嗯。” “雪儿,首先我肯定一下你的眼光,其次我感觉你要失恋了。” 祝雪盯着不远处的人,那人正低头看手机,她有些不甘心,“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他拒绝了你的邀约,但是又出现在了这里,为什么呢,只有两种情况。” “哪两种?” “第一,他被别人约了。第二,他自己一个人来的。” 祝雪忍不住翻白眼,“废话。” “我的意思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代表你们没戏。” 毕竟能跟别人一起来,就代表祝雪不重要,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更代表祝雪不重要。 祝雪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叙白的侧脸。 就算输,她也要知道究竟输在哪里。 过了一分钟左右,她看见了另一个男人朝着沈叙白走去。 那人她也认识,是来找过沈叙白的顾总。 第44章 学长好纯啊 顾临渊抱着两杯可乐和一大桶爆米花,微微歪头笑道,“学长,别板着脸了,请你看电影又不是上刑场。” 沈叙白刚出公司就被人鸣笛了。 一辆黑色宾利降下车窗,露出男人锋利的侧脸以及深邃的眉眼,黑沉沉的眼珠里隐隐带着笑意,“学长,上车。” 沈叙白犹豫一瞬,还是抬脚过去。 “做什么?” “你给我的方案上有一项我认为有些问题,我得去看看。” 沈叙白不觉得自己的方案有什么问题,但顾临渊的神色很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对于工作,他是负责的。 车子开进停车场,接着被顾临渊带去吃了个饭,期间他一直在兜圈子,直到最后上了五楼。 他才意识到,又被耍了。 沈叙白收了手机,目光直白又冷锐,“这就是你所说的方案上的问题?” “是啊,你给我的方案里有一项就是成飞实业,这栋商超就是成飞旗下的产业。” 沈叙白没想到他还真看了,还看得这么仔细,顿时有一种劳动成果被尊重的微妙感。 脸色也跟着稍稍缓和,“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数据是死的,我做事比较谨慎,所以得线下实践才放心。” 沈叙白明知道他在胡扯,暂时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学长,帮我拿一下可乐。” 沈叙白淡淡地看了他两秒,认命般接过,对着其中一杯直接吸了一口,像是要把心里那点微妙用气泡水给压下去。 顾临渊幽幽看着他,眼神颇为玩味。 “怎么了?” 顾临渊凑近了些,声音含着笑,“学长,你喝得那杯是我喝过的。” “咳咳咳......” 沈叙白咳得脸色爆红,尴尬到脸皮都有些发麻。 顾临渊脸上的笑意加深,接过沈叙白喝过的那一杯,抬脚去了检票口。 沈叙白捏着另一杯可乐,神色复杂的看着顾临渊的背影。 电影是个爱情片,选秀出道的爱豆和新晋小花演的,爱情最开始的悸动,对视多一秒就脸红心跳的羞涩,以及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都被他们演出来了。 这类电影卖座当然是情侣比较多,还有就是女生。 总之沈叙白还没发现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两个男人,还是连坐。 饶是迟钝如他,也发现了几道打量的目光。 沈叙白装瞎的同时又想不明白顾临渊为什么不买私人影院的包间。 电影还在继续,沈叙白一点看不进去。 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叙白下意识的看过去,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一对情侣,她们在接吻。 沈叙白没想到真有人在电影院接吻,尴尬地朝着左边倾斜。 这一动作引来了顾临渊的侧目。 耳廓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下颚就被人钳住了,“学长,你也想试试吗?” 试试? 试什么? 在电影院接吻吗? 他和顾临渊? 信息量之大将他震惊在原地。 甚至忘了自身有洁癖一事,而他的下颚,此时正被一个男人以掌控的姿态钳着。 而那人,似乎还想要吻他。 沈叙白就那么看着顾临渊半阖着眼睛,往前倾。 离目标,从一个拳头的距离到呼吸缠绕。 排山倒海的水顷刻间汹涌如浪潮,不断拍打着金色的沙岸。 沈叙白一个后仰,拉开这个危险的距离,座椅跟着晃动,打断了小情侣的兴致,惹来对方不快的眼神。 过了一会,旁边的女生忽然弓着腰起身,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为了双腿尽量不碰到女生,沈叙白只好往顾临渊那边靠,身高腿长的两个人,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肢体接触。 裤腿擦着裤腿,胳膊碰着胳膊。 沈叙白能感受到顾临渊的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沉而缓。 他刻意忽视。 接着男生也起身,朝着沈叙白的目光里隐隐带着不满。 沈叙白没有搭理,自顾自坐好。 片刻后,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带着香甜的奶油喷薄而出,“学长,你知道她们出去干什么吗?” 沈叙白随口道,“上洗手间吧。” 带着叹息的气音落下,顾临渊的眼睛含着笑意,“学长好纯啊。” 沈叙白忽然想到了什么,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显然没成功。 “当然是继续接吻啊。” 他跟萧御看过电影,不过是情侣包厢,在气氛正好的时候也接过吻,浅尝即止的吻是他能接受的程度,能够赋予美好一词。 但随着顾临渊的话音落下时,他第一反应想到的却是那个基本不记得的吻。 人的联想力是很强大的。 略显锋利的薄唇自动进入脑子里,那人似乎是含着笑意凑了上来...... 沈叙白掐了掐掌心,阻止惯性思考。 人在尴尬的时候通常会找点事做,从而让自己显得很忙。 或许爆米花的存在就有这么一个隐秘的原因。 冰镇可乐的气泡在喉管疯狂跳动,平静表象下的沈叙白若无其事吃着爆米花,眼神定在大屏幕。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那对情侣回来了。 情况反转,顾临渊这次朝他靠了过来。 不同于沈叙白的克制守礼,这人完全不懂得收敛,上半身几乎都要压在沈叙白身上了。 沈叙白怒瞪着他,示意他赶紧坐好。 顾临渊疑惑地眨眼,像是根本看不懂他的意思。 胸膛手臂的体温随着主人的恼怒变得更加灼热,眼尾已然飞了一点红,生动极了。 沈叙白不会知道,穿着正装被人压在狭小阴暗的座椅里,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有多勾人,特别是在前后左右都有人的情况下,究竟会令一个变态有多兴奋。 “起开!” 顾临渊并没有因为这低声呵斥而退开,只是深而沉的望着他。 “啧,原来是同性恋啊,真恶心。” 那个男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左右两旁的人听见。 其声音里带着的鄙夷和嘲讽令人浑身不适。 沈叙白冷嗤道,“关你屁事!” 那男人见他冷脸,后面还跟着一张更冷的脸,虽然心里虚但面子上还是要刚,好在被他女朋友拉住了。 什么算了之类的话传过来。 沈叙白什么心情都没了,正考虑要不要离场,就听见那男人还在小声蛐蛐,“同性恋也来看爱情片,谁知道是不是想骗婚......” 沈叙白脸色陡然生变。 顾临渊轻飘飘扫了那个男人一眼,跟在沈叙白身后。 “操!” 直到两人离开,那个男人的恐慌才褪去,传来一声仿若劫后余生般的低骂。 第45章 学长好甜 顾临渊是在洗手池找到沈叙白的,那人没什么表情的揉搓着十根手指,但微蹙的眉心,紧绷的下颚线,都证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我会把他的工作搅黄,让他的女朋友跟他分手。” 沈叙白诧异抬头,“为什么?” “他让学长不开心了。” 顾临渊的神色认真,语气随意,像是随口就能决定别人生杀大权的王。 那些寒窗苦读,挣扎求生,买房购车结婚生子,为了这些目标努力一辈子的人,可能就因为一句话,生平所有的努力都被轻而易举的摧毁。 沈叙白在他的身上忽然看见了萧御的影子。 那是金字塔顶端出生的人没有的同理心。 他为这一发现感到烦躁,语气不自觉带着厌恶,“顾临渊,别这么做。” “为什么不?” 顾临渊像是很不理解,“他让学长不开心了,而我有这个能力让他付出代价不是吗。” “你堵得了一个人的口,堵得了所有人的口吗?这个世界有几十亿人,难不成每一个说我同性恋的人,你都要一一报复回去!?” “是啊,学长不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吗?” 顾临渊上前一步,收起了懒散的姿态,认真地看他,“学长,同性恋不是病,也不是过错,而你也不会去骗婚。” 沈叙白觉得脚底被人灌了铅,不然他怎么面临顾临渊的拥抱而没有躲开。 “学长,别再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你的心情,我会很不高兴。” “我不高兴,就会发病的。” “发病很难看,学长不会喜欢的,届时学长会逃,但我不会让学长逃。” 顾临渊叹息了一声,像是很为难,“所以哥哥别惹我生气好不好。” 沈叙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顾临渊此刻特别矛盾,但同时又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还有,自己好像并不抵触他的怀抱。 外面车水马龙,风景一闪而过,无形中续写着时代的变迁。 沈叙白望着窗外出神,清冷的羽睫落下的很缓慢,紫色的氛围灯给他整个人覆上了一层暧昧的光影,但他的神色始终疏离淡漠,像是游走于世界之外。 顾临渊罕见的没有打扰,只是时不时投去一眼。 直到两人站在门口。 又默契地没有输入密码。 顾临渊盯着他的背影,看他的手指顿在密码锁上,无声敲打着节拍。 四个八拍结束,楼道的声控灯熄灭。 沈叙白转过身,对着面前的黑影问,“顾临渊,你喜欢我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声控灯都没亮。 “学长,其实那杯可乐我没喝过。” 没喝过? 所以是顾临渊是在逗他。 这是沈叙白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他在问很严肃的事情,而顾临渊却选择了顾左右而言他,突然间说什么可乐。 这让他有些恼怒。 比知道顾临渊在逗他还要恼怒。 “不想回答算了!” 灯光总算因为高昂的情绪亮了起来。 骤然的光亮让沈叙白的眼睛感到不适,微微眯着眨了几下。 顾临渊好笑地叹了口气,好整以暇问,“学长,你和萧御是怎么谈了三年的。” 不回答就算了,这时候提什么萧御。 沈叙白直接冷了脸,转过身输密码。 六位数字的密码输到第五位时,他被顾临渊一把拽进了怀里。 “放开我!” 沈叙白使劲挣扎,声音很大,情绪显露无疑。 “之所以说可乐我喝过,是因为想跟学长间接性接吻。” 沈叙白忽然不动了,脑子有些空白。 顾临渊在说什么...... “至于你问我喜欢你什么,你可以理解为全部,我喜欢学长的全部,所有。” 耳畔忽然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喜欢到不舍得。” 前面的话沈叙白还明白,就是普通的情话,萧御也说过,听完也没太大波动。 但后面的那句,他就不是很明白了。 “什么叫不舍得?” 不舍得就是想要学长也喜欢他。 不舍得就是想要学长和他一起走在阳光下。 不舍得就是想要学长也会想要吻他,拥抱他,甚至同床共枕,耳鬓厮磨。 不舍得就是想要把学长关在笼子里,成为他一个人的飞鸟,但他没有这么做。 许医生说:没人会喜欢这样的爱。 “不舍得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很想亲你,但希望得到你的允许。” 沈叙白忽然脸热,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挣开他的怀抱,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讥讽道,“说的比唱的好听。” 顾临渊似乎也想起了一周前强吻沈叙白的事情,咯咯笑出声,“啊,被学长拆穿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般,即便被拆穿,顾临渊脸上半点心虚都没有。 沈叙白看得牙疼,侧脸绷出利落的弧度。 顾临渊瞧着他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又冷又艳,总之看着非常喜欢。 “但是学长你可能不知道,你上次真的非常非常可爱,那种情况下,没人能忍住。” 顾临渊无数次咂摸着上次的滋味。 限定版的乖乖学长。 实在让人心痒难耐。 沈叙白自动忽略什么可爱字眼,“人之所以为人,就是管得住自己的行为,不然和动物有什么两样。” 顾临渊煞有其事点头,“学长说得对,但我可能没进化好,现在就非常想亲吻学长。” 话一落便挑起沈叙白的下巴,含住了肖想已久的两片唇瓣,还来不及细细品味碾磨,就被附赠一巴掌。 “无耻!” 沈叙白黑着脸开门,几乎是以泄愤的力度将门摔得砰砰作响。 左边脸颊是熟悉的火辣,舌尖顶了顶口腔的软肉,顾临渊舔了舔唇,兴奋地笑出声。 沈叙白进门就冲进洗手间,将嘴唇来回搓了几遍,直至通红,慢慢平复着心情。 顾临渊!顾临渊! 真是混蛋! 沈叙白抬眼,怒视着镜子里的人,有些怔愣住了。 这是他......? 镜子外的人快速瞥开视线,神色隐隐难堪。 在洗手间做好的心理防线,在看见顾临渊的那条微信后,全部失效。 【G】:学长好甜。 第46章 可爱的辰辰 原本美好的周末,被秦宇泽的一通电话给破坏。 沈叙白紧赶慢赶到达医院,推开病房的门沉默了。 不是说很严重吗? 很严重的病号苏辰正在吃葡萄,满面红光的,精神看起来好得不得了。 沈叙白无言盯着秦宇泽。 秦宇泽讪讪笑,“不关我事,辰儿叫我这么说的。” 苏辰跟自己家一样招呼沈叙白坐下,“不说严重点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沈叙白没好气道,“你怎么回事?” “吃坏肚子了。” “......吃坏肚子需要住院吗?” 秦宇泽补充,“上吐下泻,昨晚送进医院的,挂了几瓶水。” “这么严重,吃什么东西了?” 苏辰假装没听到,笑嘻嘻剥葡萄给沈叙白。 秦宇泽毫不留情拆台,“麻小。” “麻小?” 沈叙白没接苏辰的葡萄,愤然起身,“你上回也是因为吃麻小进医院,你就不能管住自己的嘴吗,再不济你就去家干净的馆子。” 苏辰不以为然,“只有强者才配做我的肠胃。” 苏辰喜欢吃麻小,但这个东西偏偏跟他有仇似的,吃一次拉一次。 你问为什么不叫厨师在家里做? 因为苏小少爷认为这种东西就得配露天烧烤和啤酒才够劲。 且店面开在小吃街大排档最好。 沈叙白非常无语,“你也不拉着点。” 秦宇泽举双手叫冤,“不是我,我知道能不拉着他吗。” “沈哥,可以了,别骂了,已老实。” 沈叙白没脾气似的夺走他的葡萄,“太凉了,你现在应该吃点养胃的。” “都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秦宇泽玩着手机,随口道,“不用,陈大少爷去买了。” “陈砚之?” “哼,可不嘛,昨晚吃麻小也是跟着他,人苏小少爷可算抱上大腿了。” 沈叙白对秦宇泽这种阴阳怪气讲话的腔调感到困惑。 苏家是名门望族,苏辰有个年长他十岁的哥哥苏檀,身为业界精英的苏檀备受长辈们的青睐。早年,苏辰父母忙于事业,陪伴他的时间甚少,反倒是哥哥苏檀,几乎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少年时的苏辰,总爱跟在哥哥身后当一个小尾巴,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昵,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苏檀对这个弟弟极为宠爱,兄弟俩感情深厚,谁都没有争家产的念头。 或许正因头顶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兄长,苏家父母才能允许苏辰随心所欲地生活,成天逍遥度日。 也或许正是因为在这样温馨有爱的家庭氛围中长大,苏辰才养成了一副天真活泼的性子。 综上所述,抱大腿什么的,纯属胡扯。 “啧啧啧,有人吃醋了。” 秦宇泽装模作样感叹,“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苏辰哈哈大笑,“谁也撼动不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来,给小爷亲一个。” “滚蛋,你丫真恶心。” 陈砚之刚进房间就听到这么一句,脸色微变,但下一瞬又恢复正常。 “你回来了,买了什么,有没有我喜欢吃的。” 陈砚之朝沈叙白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而后朝苏辰走过去,“大早上吃太油腻不好,喝粥先垫垫。” “行吧。” 他们三人都没吃早餐,沈叙白是吃过才来的,所以坐在一旁安静听他们闲聊。 不一会,电话响起。 沈叙白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没过几秒,电话又打了过来,沈叙白眯了眯眼,还是挂断。 直到第三个电话响起,他显露出一丝不耐烦。 “沈哥,谁啊,这么穷追不舍的。” 沈叙白无视他八卦的眼神,“我出去接个电话。” “有事?” 那边响起促狭的笑声,“学长,大早上火气这么大啊。” 沈叙白沉着脸,“没事挂了。” “有事,你在哪呢,怎么敲门不应。” “关你什么事。” 或许是他的声音有点大,一旁路过的护士提醒,“这位先生,这里是住院区,禁止喧哗。” 沈叙白握住电话,朝护士说了声抱歉,又抬脚走远一些。 “你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沈叙白听着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解释了一嘴,“苏辰住院了,我来看看他。” 那边的声音立马停了,声调也恢复懒散,“看完了回来吃饭吧,我给你做。” “不吃。” 那边沉默了一下,带着一点促狭,“学长,你这副带刺的模样,是因为害羞吗?” 沈叙白直接把电话撂了。 吹了一会风,刚转身就遇上了林景和。 对方显然也很吃惊,随即怒意立马上脸,“你来干什么!萧哥不想见你!” 原来萧御也住在这家医院。 “我没那么闲。”沈叙白不欲多说,扭头就走。 林景和拦住他的去路,“你很得意吧。” “得意什么?” 林景和讥讽道,“两人为你大打出手,还把你摘得干干净净,还不够你得意吗。” 沈叙白是真的纳闷了。 掀起眼皮,略微好奇,“林景和,这些年你一直缠着萧御,应该是很喜欢他吧。” “当然。” 沈叙白淡淡点头,“那你现在可以说如愿以偿了。但是我不明白,你不想办法抓住他的心,反而一个劲跟我过不去是为什么?” 林景和僵了一下。 “啊,是因为害怕吗。害怕他会有新的新欢?还是害怕他忘不掉我?” 这话似乎戳到了林景和的痛处,他表情变得狰狞,拳头立马挥了过去。 沈叙白反应极快,反手拽过他的手腕,一个擒拿将人按在墙壁上,声音冷如冰块,“我之前没动你,是因为那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我感到非常厌烦。” “放开我!” “实话告诉你,我丢掉的东西就不会再捡回来,你用不着把我当成假想敌,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套牢他,别再来烦我。” 林景和顾不上胳膊的刺痛,面色扭曲道,“沈叙白,你装得这么高傲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假想敌?你也配!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些破玩意,已经被我扔了。” 沈叙白拧了拧眉,破玩意是指? “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住进了萧哥家里,你这些年花了萧哥那么多钱,就送了几个破木头,寒碜谁呢。” ——“给我雕一个嘛,我一定放在床头日日夜夜观看。” ——“宝贝,再给我雕两个,要上色,一黑一白,黑的是我,白的是你,你不在我的时候,我就睹物思人。” 第47章 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破玩意原来是指他亲手雕刻的小鸟。 的确不值钱。 “随便。” 沈叙白没什么反应,扭过头就看见萧御穿着一身病号服站在门口,神色不明。 “景和。”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景和诧异转身,眼底浮现一丝慌张。 “过来。” 林景和讷讷走过去,“萧哥。” 萧御温柔的给他拂去脸上蹭到的脏东西,眼里含有笑意,“怎么搞这么脏,去洗洗。” 林景和琢磨不透萧御的意思,站在原地没动弹。 萧御像是很无奈,牵着他的手往病房走,“愣着做什么,要我给你洗吗?” 两人秀了一波恩爱,但沈叙白毫无反应。 甚至想笑。 他只有一个想法,萧御的确伤得挺重,所以萧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揭过去了? 这样看来顾临渊并不像传闻里那般不受宠。 林景和被拉进洗手间,看着萧御给他洗手,一方面沉溺在难得的温情里,一方面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御盯着哗哗的流水,不在意道,“都听见了。” 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声音也颤巍巍,“萧哥,我......” “嘘!” 嘴唇被一根手指堵住。 萧御笑了下,“怕什么,那些东西早就该扔了。” 林景和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过去,轻轻地喊,“萧哥...” 萧御低头吻住他。 林景和也顾不上什么反常不反常了,他在这个吻里,渐渐沦陷。 沈叙白回到病房,看着陈砚之几番欲言又止。 “沈先生。” 陈砚之何等人精,在沈叙白抓心挠肝的时候抬脚往外走,示意他跟上。 沈叙白愣了一秒,从善如流跟过去。 “有话跟我说?” “嗯,我刚刚无意间看见萧御了,他伤得好像挺严重。” 沈叙白点到即止,以为陈砚之会顺着接话,但他没有,只是疑惑地示意他接下着往下说。 沈叙白顿了几秒,“顾临渊他,他没事吧?” “有事。” 沈叙白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毕竟所有人都在说没事,“很严重吗?” “是有点麻烦。” 这就对了,萧家不是什么小家族,萧御还是独子,怎么可能被打后沉默无声。 “放心,人不是你打的,落不到你头上。” 沈叙白拧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砚之点了支烟,不甚在意瞥去一眼,“噢,那你是关心他?” 沈叙白没说话,神色像是蒙着层薄雾,疏离寡淡。 “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在做什么吗?” 沈叙白摇头。 “在国外一家地下拳场打黑拳,应该是20岁那年,他的对手是一个身高两米,非常健硕的肌肉男,他的赔率不高,基本没人买他,但他最后赢了,很难想象他的爆发力。” 沈叙白的第一反应是,怪不得萧御打不赢他。 第二反应才是他为什么会去打黑拳,是因为顾家不给钱花吗? 陈砚之当时隔着数道目光对上那人的眼睛时,就知道他是同类。 顺其自然的,两人迅速成为朋友。 但顾临渊很疯,陈砚之几次将他送进医院。 因为那个该死的疯子老是割腕,又算好时间给他打电话,享受着濒死前的快感。 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还是疯子,都要有发泄口。 所以他知道了顾临渊的故事。 陈砚之看着故事中心的人,宽慰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他对萧御下手算轻了,顾老爷子也有意栽培他,小打小闹不会影响什么,而且他没那么蠢,也没那么弱,你不用担心。” 沈叙白仿佛真看见了那个在拳场上的青年,固执、攻击性强、有着不为人知的疯劲。 中午,几人找了家餐厅吃饭。 沈叙白端起酒杯,“谢谢你上次送我回市区。” 陈砚之淡淡一笑,“客气。” “宇泽,抱歉,上次给你添麻烦了。” 秦宇泽跟着他一起干了,爽快地说,“沈哥别在意,大家都是朋友。” 苏辰一脸期待地端着酒杯,“沈哥,我呢,你要感谢我什么。” 陈砚之摁住他的手,将酒杯夺走,换成牛奶。 “喂,你太过分了。” 陈砚之挑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牛奶也行,牛奶也行。” 秦宇泽哈哈大笑,“真怂,你丫也有害怕的人。” 苏辰怕不怕陈砚之没人知道,但不怕秦宇泽是铁定的,闻言立马起身去掐他脖子,“我那是看在他照顾了我一晚上的份上。” “坐好。” 陈砚之跟捏猫似的,抓住苏辰命运的后脖颈,将人摁在座位上。 沈叙白也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脸上带着点笑意,“这杯庆祝你出院。” “也行。” 苏辰乐呵呵的喝掉牛奶。 管它是酒还是奶,主要是气氛。 “哟,这么热闹。” 顾临渊推开包厢,大马金刀落落坐在沈叙白身旁的位置。 服务生很有眼力的添上碗筷。 “你怎么来了?” “他约我吃饭,我就告诉他了。” 陈砚之的话很随意,但沈叙白莫名有种背刺的感觉。 “学长,多个人多双筷子,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来都来了,沈叙白不至于会赶他走。 苏辰心直口快,“顾少,你脸怎么了,上次的印子还没消下去?” 沈叙白心里一个咯噔,生怕这人又要说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赶紧夹了一个春卷放进顾临渊的碗里,“吃饭。” 苏辰愣了下,注意力立刻被转走,八卦的视线游离在两人身上。 顾临渊看起来颇为受用,“学长,我不喜欢这个。” 沈叙白面无表情又夹了回来,放进自己碗中。 “学长,我想吃扇贝。” 沈叙白见他一副等着自己动手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无视。 “我的脸啊,这个事情说来就话长了,昨天......” “吃。” 沈叙白的筷子快要把扇贝壳戳出一个洞来。 顾临渊笑着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沈叙白仰头灌了一口酒,烦不胜烦。 “学长,刚刚那个春卷什么味道。” “春卷的味道。” 顾临渊轻笑,得寸进尺,“我也想吃。” 沈叙白将筷子重重搁下,警告的视线扫过去。 顾临渊收回目光,有些遗憾地说,“昨天啊,事情其实很简单......” 沈叙白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捂住他的嘴,将人拖出包厢。 第48章 为什么不要我 “啊啊啊啊啊......” “陈燕子,你看出来没,他俩绝对有事,你跟顾少要好,肯定知道内情,快给我说说。” 陈砚之盯着不断被摇晃的胳膊,嘴唇勾了下,“是知道一点。” “哪一点,展开说说。” “他在追沈叙白。” 苏辰兴致勃勃等着下文,见陈砚之气定神闲看着他,反问,“没了?” “没了。” “切,知道的还没我多。” 陈砚之见突然又被甩开的胳膊,有那么一秒不爽,兴致缺缺地问,“你知道什么?” 苏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沈哥现在生气了,顾少完了。” 要完了的顾少正享受着沈叙白的爱抚。 有点暴力的。 原因是顾临渊想去拉他的手,被一巴掌拍得通红。 “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跟我吃饭,反而跟他们吃饭,我不高兴。” 沈叙白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言语给震惊到了,“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不高兴?” 且不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就算有,他跟朋友一起吃个饭又怎么了。 “男朋友或者老公,学长随便选一个,我都可以。” “......神经。” 顾临渊盯着他不耐又震惊的眉眼,“学长,是因为我昨晚没经过你同意就亲你所以生气了?” “我以为你心里没数呢。” “可是学长不是甩了我一巴掌,按理来说我们扯平了。” 沈叙白气笑了,“账是这么算的?” 顾临渊又去拉他的手,在对方愠怒的目光中说,“那就再来一巴掌,只要学长消气就行。” 沈叙白懒得理他,甩开他的手,冷冷道,“别发疯。” 眼见沈叙白要走,顾临渊立马将人拉进隔间,后背堵住厕所的门,“学长,别这么狠心,至少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吧。” “不给。” 沈叙白蹙着眉心,他没有在洗手间跟人聊天的习惯。 “脏死了,让开。” “学长,给一个呗。” 沈叙白瞧着他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不给!” “你不给我就在这里亲你了。” 沈叙白不可置信,犹如天降大雷,“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细菌吗?大肠杆菌,葡萄球菌,链球菌比比皆是,你是疯了吧!” 顾临渊解读了两遍,忽然笑了,“学长的意思是换个地方就可以亲你吗?” 被人钻了漏洞,沈叙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冷道,“除非你想试试我的拳头。” 话一出口,就见刚刚还没皮没脸的顾临渊忽然兴奋地舔了舔唇,眼睛也盯着他的嘴唇,隐隐透着几分蠢蠢欲动。 “......” 沈叙白着实气笑了,毫不留情将人推开,打开隔间的门,大力的用流水搓洗着手指,脸上是羞愤交加。 怎么会有这种人。 软硬都不吃。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包厢。 沈叙白将冷脸进行到底。 倒是苏辰和顾临渊聊得很嗨。 “顾少,你为什么叫沈哥学长啊?” “因为做过一段时间的校友,后来才出的国。” “啊,你也是科大的?”苏辰很意外,因为完全没听沈叙白提过。 “嗯。” “那说起来你也应该是我学长了,我比你小一岁。” 顾临渊微笑着,“未必,我20岁才上大一。” 苏辰有些惊讶,关于顾临渊的事迹并不多,他只知道对方是16岁才被接回顾家的。 “初一没念完就出了点事,16岁复读,之后跳了级,高考完已经20岁了。” 顾临渊像是没什么忌讳,说别人的故事一般,表情都没变。 初一差不多13岁,16岁复读,4年时间将初中和高中念完,考上分数线最高的科大,苏辰只能感叹一句牛逼。 倒也识趣的没有去问那三年发生了什么。 “那你后来怎么出国了?” 顾临渊眯了眯眼,看着一直游离在外的沈叙白,半真半假地说,“因为学长谈恋爱了啊,我一伤心,就跑到国外去了。” 桌上的氛围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沈叙白盯着碗里的饭粒,从很久远的记忆里开始翻找。 那是一个很炎热的午后,他刚从思明楼出来,就被一个人强拉拽走。 太阳正烈,没人愿意在大中午的时候溜达。 顾临渊当时还非常年轻有朝气,但脸阴沉到没边,他将人一把拽到爱情林,恶狠狠问道,“你答应萧御的追求了?” “关你什么事。” 沈叙白在这之前只和他见过几面,对于对方用一种很不礼貌的方式将他拉过来只为了问这个,感到非常不满。 “你眼光真的很差。” 沈叙白懒得搭理他,抬脚便走。 顾临渊见状吼道,“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凭什么听你的?” 顾临渊阴森森地问,“你喜欢他?” “不然呢。” “不可能!” 顾临渊当即暴走,将人粗暴的摁在树杆上,猩红着眼神经质的开口,“你不能喜欢他,你怎么会喜欢他!” 沈叙白真气笑了,“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你是我的。” 沈叙白愣了一瞬,随即蹙着眉挣扎,“神经,放开我!” 顾临渊很怒愤,愤怒到肉眼可见的哀伤溢出,最后抚上沈叙白的脸,伤心地说,“我的哥哥不能喜欢别人,不可以,不行......” 什么哥哥,什么不可以,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叙白发现他魔怔了。 顾临渊这话根本不是对他说的,对方似乎在透过他这张脸,看另一个人。 沈叙白当时就觉得荒唐,甚至是愤怒,“有病就去治,我没空跟你玩什么替身游戏。” 顾临渊看见他脸上的厌恶,心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透了似的,瞬间就醒了。 沈叙白见他抹了把脸,脸上的森寒褪去,开始出现焦躁不安,嘴唇一直在蠕动,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似乎在反复斟酌着措辞,在他耐心即将耗光之际,那人也只憋出一句——“没有替身。” 沈叙白把这种反应归结于心虚,也并不想掺和这件事,抬脚就走。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忘记,我等了你很久......” 或许是那声音太过痛苦,沈叙白没忍住回头。 顾临渊像是被打击到了,颓废的蹲在树下抱住脑袋。 那是一个很无助的姿势。 “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看他那么伤心,沈叙白还是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干巴巴安慰,“还有更好的。” 谁知这话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顾临渊,他站起身吼道,“没有,他就是最好的!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当时顾临渊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像是维护最后的自尊心,倔强的没有掉下来。 最后有没有掉下来,沈叙白不得而知。 第49章 替身 四年前那个模糊的影子忽然就和面前的人重合了。 如果早点想起这件事,那和顾临渊重逢第一天,他是绝对不会上对方的车。 沈叙白盯着他看了几秒,直到顾临渊有看回来的举动,才若无其事挪开目光。 他总算知道顾临渊对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爱意是从哪里来的了。 苏辰震惊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八卦,“顾少,你说的是真的?” 顾临渊无声扯了扯嘴角,没再搭话。 秦宇泽适时给他添菜,“吃点猪肚,以形补形。” “......” 苏辰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夺走了,夹起碗里的猪肚条扔进秦宇泽碗里,“你丫真损,不吃,我肠胃早好了。” 致命的尴尬气氛总算散了一些。 顾临渊没喝酒,自告奋勇要将沈叙白送回去。 以为要花上一番功夫说服,结果沈叙白只是稍微思索了一瞬就同意了。 “开我的车吧,你的车叫代驾或者叫司机开回去。” 顾临渊欣然同意。 沈叙白的车是丰田霸道,与他这个人的气质还挺不合的。 “没想到你会喜欢这款车。” 沈叙白喝了酒,但不多,思维只是稍微有一点点迟钝,随口道,“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吧。” 车身线条硬朗,空间宽敞,还很耐用,应该是大多数男性的追求。 几百万上千万的跑车没人不喜欢,但买得起还养得起的人并不多,他只是一个普通阶层的人,不会因为有几个朋友是上流圈子里的人就觉得自己也很牛逼。 他很清楚,卖奢侈品的人,本身并不是奢侈品。 毕业的时候,萧御送了他一辆崭新的奔驰G,让他上下班代步。 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是疯了才会开奔驰G代步去公司上班。 最后他没收,萧御当时不爽了几句也就随他去了。 直到工作一年后,有了一点小积蓄,他就分期买了一辆霸道,作为庆祝,他请萧御去一家很贵的餐厅吃饭,结果两人席间因为这事吵了一架。 萧御看不上这辆车,觉得他开出去丢面,又说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叙白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一直不开车倒也说得过去,真开车了又不接受萧御的馈赠,大概会让他男性面子受损。 沈叙白理解但不赞同,他也是男人,不觉得一定要男朋友养。 所以就着这件事解释了几句,表明自己的想法,结果萧御还是不理解,两人不欢而散。 最后两人和好了,各自不提。 但问题只是被揭过去了,并没有被妥善解决。 就像他雕刻的小鸟,最后还是待在了垃圾桶。 因为本身就不合适。 顾临渊环顾内饰,“嗯,的确不错。” 沈叙白解开袖扣,往上卷了几圈,露出腕表以及一小截偏白的小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长得跟我很像的那个人,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顾临渊差点在马路正中间刹车,他扭过头,带着一丝疑惑和震惊,“你说什么?” 沈叙白捏了捏安全带,不爽的看着他,“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什么跟你长得很像的人?” “你忘了?” 沈叙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你大一还没出国的时候,有一次来找我,说了一些很莫名的话,没印象了吗?” 顾临渊过了一会才回道,“你竟然还记得。” “也是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 “哦。” 沈叙白等了几秒,发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没在意,打算回家洗个澡,然后睡个午觉。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诡异的回到公寓。 “学长,你是吃醋了吗?” 拧门的动作蓦地一顿。 吃醋? 沈叙白回头,眸色偏冷,“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我都没空跟你玩什么替身游戏。” “所以学长还是吃醋了,对吗?” “......有病。” 听不懂人话的家伙。 沈叙白摔了门,洗完澡后困意来袭,伴随着空调的嗡嗡声陷入沉睡。 他是被一个陌生电话吵醒的。 沈叙白听了一会才明白他是谁,说的又是什么。 “好的,我现在过来。” 打电话的是修理店的老板,大概一个月前,他把那盏台灯拿去修了,那天他整理床铺的时候,就发现台灯被摔在地上,已经不亮了。 沈叙白以为是灯泡的问题,简单换一下就行,但老板说是内部零件的问题。 沈叙白也不太明白,不管什么问题,能修好就行。 但因为款式太老,老板需要时间去调货。 倒不是什么必需品,沈叙白等得起,就安心放那了。 换了衣裳,看见窗外黑压压的天气,沈叙白蹙了下眉心。 要下雨了。 “沈先生来了。” “嗯。” “修好了,你检查一下。” 粉色的台灯有四片花瓣,花蕊就是灯泡。 沈叙白按了下按钮,暖黄色的光映在他的瞳孔里,给他冷淡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温度。 “这个灯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我看你都修两次了。” 沈叙白以前只是来修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记得他。 “应该吧。” 老板哈哈大笑,“女朋友送的吧,这个款式很老了,厂家都倒闭了,但你这个灯保管的很好,能看出来你很爱惜它。” “不是。” 老板很随和,但话也很多,“不是女朋友那就是很重要的人。” 毕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台灯,搁以前估计就是十几二十块的东西,有这个修理的钱,不如趁早换新。 “不记得了。” 沈叙白是真不记得了。 他有时候也很纳闷,这灯并不符合他的审美,或者说他根本不会买这种小玩意。 但就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他发现这个小台灯在他的床头,至于是什么时候买的,或者是谁送的,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是莫名觉得不应该丢掉。 于是就这么留着,一留就是十年。 第50章 发烧 来时没下的雨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不打招呼的电闪雷鸣。 街上的人开始奔跑,纷纷躲避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 顾临渊朝窗户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食材很新鲜,是刚刚叫的外卖。 石斑的内脏已经处理过了,稍微洗一下,改完刀腌半个小时就可以蒸了。 牛肉用淀粉揉一下,这样炒出来才嫩。 排骨玉米汤倒是简单,排骨焯水将血沫煮出,放玉米、盐加生姜去腥直接炖。 青菜就更简单了,洗净备用,放锅里三分钟的事情。 处理完食材,外面的雨还在下,一点要消停的迹象都没有。 顾临渊拉开门,去敲对面的。 叩叩了半天也没人应。 估计还在生气。 顾临渊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笑,逗学长真的很好玩。 他原地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 顾临渊有些无奈,发了条信息转身回了自个家。 十分钟后,沈叙白还是没有回。 浑身的血液开始按捺不住的躁动,像是被千万只虫子啃咬血肉。 顾临渊从冰箱拿出一瓶水灌了几口,水珠从嘴角滴落,顺着下巴流进胸膛,将黑色T恤晕染出水光,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水鬼,周身泛着冰冷的寒气。 他半垂着眼皮,神色晦暗不明。 软件上的红点定位在中心长街,正以龟速朝着繁星里小区移动。 每移动分毫,血液里的躁动不安就下降一点。 沈叙白开了半个小时,顾临渊就盯着那个红点看了半个小时。 虔诚又病态的盼着爱人归来。 沈叙白刚踏出电梯,就看见顾临渊在门口。 那人嘴角的弧度只扬了一秒,就黑着脸大步流星走过来,隐隐透着一股强大又诡异的压迫感。 “去哪了,身上怎么都湿透了。” “出去了一趟。” 沈叙白语气淡淡,有点烦。 因为修理店门口不能停车,所以他停的位置有些远,走路需要几分钟。 原本也没什么,但刚走几十米就下起了大雨,根本来不及躲避。 想着反正都湿了,干脆冒雨前进。 但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是顾临渊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让他无端觉得恼火。 “废话,我问你这么大雨出去干什么?” 顾临渊说完目光停留在他手上拎着的袋子,那是一个礼袋。 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什么精品店出售的,不难想象,应该是个礼物。 一想到沈叙白这么大雨跑出去是为了给哪个男人或者哪个女人买礼物,一把火就从头烧到脚,嫉妒与愤怒不相上下,烧得他理智全无,面目可憎。 “什么东西今天非买不可!这么大的雨就不能改天再去吗!” 沈叙白都被吼懵了,蹙着眉反问,“你是在凶我吗?” 高涨的怨气忽然偃旗息鼓,顾临渊有几分无措,睫羽轻颤,“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关你屁事!” 沈叙白直接摔了门,将顾临渊隔绝在门口。 “学长,你听我说...” “......” 顾临渊砰砰砰地不停敲门,急切的想要解释,奈何沈叙白是铁了心不开门。 手指已经搭在了密码锁上,又缩了回来。 顾临渊有些烦躁的踱了踱步,最后还是老实拿出手机,懊恼的发信息。 沈叙白洗完澡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临渊竟然吼他! 顾临渊竟然凶他!! 他凭什么啊,他以为他是谁啊! 沈叙白越想越生气,越想心里越堵,几捧水浇到脸上也没能清醒一点。 不对。 顾临渊又不是他的谁,他干嘛要这么在意? 何况那人只是声音大了一些,这么在意做什么? ...... ? 所有的气愤瞬间转换成了茫然不解。 对啊,他凶他的,我气什么? 关我什么事? 沈叙白茫然的灌水,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真的把脑子淋坏了。 雨势汹汹,将爬山虎的茎叶打得在半空摇摇欲坠,好不可怜。 沈叙白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少年,这次不是在二楼的房间,而是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那个少年坐在地上,少年时期的沈叙白坐在凳子上。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铁门交流。 “起来,地上很脏。” 少年摇了摇头。 沈叙白也没揪着不放,反而将人上下一打量,“你太瘦了,要多吃饭。” “吃不下,很难吃。” 沈叙白抿了抿唇,有点没办法似的,想了想说,“不吃饭长不高。” 少年闻言垂着头颅,神情闷闷不乐。 “你多吃一点,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少年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说说笑笑。 大多时候都是沈叙白在说,少年抿着唇浅笑。 铁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大铁锁与铁门发出急切刺挠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 沈叙白睁开眼睛,意识混沌。 没有五官的人,怎么会看得出来他在笑呢? 而且,这是第三次了。 铃声和敲门声接踵而至,他翻身坐起,揉了揉发胀的头颅,从床头柜拿过手机,密密麻麻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映入眼帘。 他懒得看,只是边走边叹气。 顾临渊又要干嘛?! 拉开门的一瞬间,顾临渊扬起的手掌差点落到他脸上。 沈叙白更加耐烦了,“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很吵。” 顾临渊看见他人明显松了口气,随即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在睡觉。” 顾临渊盯着他额头上的汗珠,担忧地问,“学长,你是不是不舒服?” “是,我看见你就很不舒服。” 吵人睡觉,很烦。 顾临渊没在意他的语气和不耐烦,直接上手触碰对方的额头。 好烫。 “学长,你在发烧。” 沈叙白慢了半拍,神情不耐的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顾临渊跻身进去,“学长,家里有温度计和退烧药吗?” 沈叙白被撞得踉跄了一下。 “出去!” “应该是淋雨引起的发烧,我不是给你发了信息,叫你喝包冲剂预防一下,你是不是没喝?!为什么不听话!” 接连的追问让沈叙白感到异常烦躁。 本就有些混沌的脑袋让他几乎没听清顾临渊究竟在说什么。 只是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可以看出,对方此时似乎很不高兴,也很凶,心里就莫名的直泛委屈,“你又凶我......” “你凭什么凶我!” 第51章 在撒娇在go_ing 刚起床的人,看起来都会比平常柔软几分,何况沈叙白现在不舒服,脸颊和脖颈都烧红了,额间垂着的黑发被浸湿,眸中也湿漉漉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这副虚弱模样配上委屈质问的语气,简直要人命。 即便是把天捅穿,也让人生不出来一点气性。 顾临渊喉咙发干,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手,却被沈叙白发小性子般的甩开。 他收回手,感到几分无措,“学长,对不起,我刚刚就是有点着急。”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顾临渊这时候哪能走,“医药箱在哪里?” “不知道,没有,你滚。” 顾临渊被推搡着出门。 沈叙白发了很大一通脾气,眼皮烧得绯红一片,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紧抿的唇和蹙起的眉毛都能看出他真的非常生气。 但顾临渊只能看出他很委屈很可怜。 说出来的话也像是撒娇。 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酸和甜,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珍重的亲亲他,摸摸他的脑袋,像小动物般得去蹭他,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喜欢他。 “学长,我错了。” 顾临渊直接将人压在玄关处,脑袋磕在沈叙白的颈窝里,掩饰眸中的兴奋以及快要压不住的爱意,“学长,我以后不凶你了,等你烧退了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现在别赶我走好不好。” 霸道的行为配上撒娇赖皮的语气,让沈叙白感到无比荒唐。 “滚开!” 沈叙白本身的力气就没顾临渊大,此刻更是连脚步都有点虚浮,拒绝的手在来回推搡间就多了点欲拒还迎的意味。 顾临渊认错很快,语气也软得不行,但行为却蛮横不讲理。 “学长,原谅我好不好。” 顾临渊去亲他湿润的额头,亲他泛红滚烫的眼皮,亲他冒着细密汗珠的鼻尖,最后漆黑的眼珠直勾勾望着沈叙白的灵魂,缠绵悱恻,旖旎缱绻。 沈叙白没有拒绝纯属是因为懵掉了。 他很生气。 但顾临渊却在他生气的时候做了更令他生气的事情。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所以那几秒都是懵圈的。 “学长,医药箱在哪里?” 沈叙白不知道是被烧糊涂了,还是气糊涂了,或者是干脆放弃了,“电视柜下面。” 顾临渊喉结动了动,忍住想要继续亲吻已经懵掉的学长,错开眼,试着攥住沈叙白的手心,将人拉到沙发上坐好,拿过一旁的小毯子给他盖住。 沈叙白就呆呆地捏着毯子的一角,看着那人翻找出药箱,整个提了过来,又轻皱着眉头甩了甩温度计。 “学长,怎么是水银款的,这个不安全。” 沈叙白没有回答,他脑子混沌地像摊烂泥,根本思考不了。 全程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顾临渊给他额头贴上一张退烧贴,又掀开他的领口,将温度计插进腋下,随后又将他胳膊按了按。 “夹好。” 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整个过程像照顾几岁孩童一般。 事情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或许是这一幕太过诡异,沈叙白连嘴唇都没张,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像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动似的,他就看着顾临渊蹲在他腿边翻看药盒,似乎是在查看日期和适用病症。 中途拿到了一盒不适应的药,他的眉毛皱起,看起来很不高兴。 随后又翻到一盒,这回应该是退烧药了,因为他的眉毛舒展开了,还不易察觉的松了下肩膀。 然后他起身了。 蹲着的时候像条不高兴的小狗,起身才发现他其实非常高大。 明明是狼狗。 沈叙白仰头着看他,脖颈伸展出一个脆弱的弧度。 顾临渊脚步顿了下。 沈叙白注意到他的手指紧握成拳了,青筋脉络在不停的跳动,蹦出的肌肉线条很是漂亮。 顾临渊回过头,忽然半倾下去,手掌按在沙发上端,对上了沈叙白的眼睛。 沈叙白的眼神是认真的,有些茫然的,以及湿漉漉的。 特别引人犯罪。 喉结难耐的滚动几下,顾临渊连呼吸也乱了。 掌心下的真皮沙发被人捏皱了,顾临渊没办法再装,直接将眼睛里的欲望全部显露出来,喉咙里像是有沙砾般,又哑又低,“学长,别这么看我。” 说罢他就遮住沈叙白的眼睛,似乎掩饰最后的不堪面具,如墨色般的眼珠死死定在红润但有些干燥的嘴唇上。 像是猎人看到心仪已久的猎物,在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其绞杀,吞入腹中。 “为什么。” 沈叙白似乎真的烧糊涂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说话的同时睫毛在掌心里动了动,引得跟前的人更是呼吸一滞。 “因为会忍不住亲你。” 顿了顿又咬着牙齿补充,“很凶的那种。” “会把你咬疼,你的眼睛里会挂着泪珠,要掉不掉的,像是在对我求饶,求我轻一点。但你可能不知道,你那副样子就是想让我亲得更用力,咬得更疼,让你的泪珠掉下来。就是在撒娇,在勾引我。” 在找——操! 沈叙白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知道顾临渊在说话,但根本听不清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是觉得那声音很低,非常哑,像是吞了滚烫的炭。 眼皮上的温热和灼热的呼吸让他浑身不适,但偏偏又动不了,身体像是僵住了。 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临渊已经起身离开了。 他像是有些气急败坏似的,很烦躁的拉开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一瓶倒在热水壶里,一瓶仰头直灌。 凸出的锋利喉结挂着水珠,胸膛随着急速的吞咽剧烈起伏。 顾临渊的身形绝对过关,甚至可以说是极品,视觉上的宽肩窄腰和别人的又不太一样,取了瘦和壮之间的一个完美阈值,一眼就能看出极强的侵略性,偶尔那么瞥过去,脑子里都会跳出性感二字。 “好了。” 沈叙白推开杯子。 顾临渊盯着他,都快没脾气了。 他眼睁睁看着沈叙白小孩子似的把白色药片拨在一旁,只把胶囊放进嘴里吞掉。 全程端得是一本正经,毫不心虚。 “你都烧到39.5度了,把这个一起吃了才好得快。” 沈叙白蹙了下眉,偏过头半阖着眼睛,一副拒绝沟通,不太想搭理人的样子。 顾临渊简直拿他没办法,一方面想纵容他难得的小脾气,一方面又唾弃自己的不理智。 “学长,乖一点好不好。” 沈叙白想出声阻止顾临渊这种哄小孩似的语气,但偏偏浑身无力,又冷又热的,最终只是将头往沙发里面拱了拱。 顾临渊快要忍不住了。 这副样子是要萌死谁啊! 吃个屁的药! 他现在只想将人抱在怀里猛吸,再用唇舌沾满酒精,给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照顾到位。 第52章 不嫌弃学长 但学长有点洁癖,真这么做估计想跳楼的心都有了。 于是他只哄。 “学长,吃完药可以得到奖励。” 沈叙白缓慢偏头过来,一副不太相信但又很想要奖励的样子,“你说的?” 顾临渊没想到他真的有想要的东西,立马满口答应。 “嗯,我说的,只要学长乖乖吃药,想要什么都可以。” 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搭着梯子上去给他摘下来,哄人一笑。 沈叙白想了想,干燥的嘴唇轻启,“把合同签了。” 顾临渊茫然地反应了几秒,才听懂沈叙白口中的合同是指什么。 有点失落又有点想笑。 “就要这个?” 他一方面怀疑自己的魅力,一方面又觉得工作狂的学长特别可爱。 “这个我肯定会签,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肯定有的对不对,你再好好想想......” 顾临渊放轻嗓音,循循善诱地哄人说出内心的欲念。 沈叙白瞪着他,“你不签,你好难搞,比我那些客户都难搞。” “你骗我去海城,骗我看电影,但合同的事一个字都不提。” 他的眼尾比之前更红了,说不清是因为高热烧出来的红,还是纯被气出来的。 “你很混蛋。” 沈叙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逮到机会就絮絮叨叨的控诉。 顾临渊没想到他心里藏着这么多怨气,简直美得冒泡,爱死了他这副模样。 “嗯,我坏死了。” 顾临渊附和着,压制住内心的骚动,慢慢靠近,“学长被欺负了怎么不说,好可怜呢。” 他之前只知道喝醉的学长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很可爱。 倒是不知道烧糊涂了的学长更加可爱。 平时不会说的话,不经过大脑就被嘴巴出卖。 沈叙白眉宇间有些倦意,迟钝了很久才开口,“你说信任我,而且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顾临渊的表情淡了些,他有点后悔。 他的确坏透了。 怎么能这么坏呢。 怎么能这么逗人呢。 他将药片递过去,“学长,吃了药我明天就签。” 沈叙白转动着眼珠,缓缓看了他几秒。 “我保证。” 沈叙白像是放心了,将药片放进嘴里,含着水蹙着眉心,非常不高兴。 “苦吗?” 沈叙白点点头,靠回沙发上蜷缩着身子,脸色很红,一副神情恹恹有些想睡觉的样子。 “张嘴。” 嘴唇还没张开,就被手指擦过,接着指节就往里推送,香浓的奶糖将嘴里的苦涩瞬间掩盖。 又是大白兔奶糖。 沈叙白用舌头吮吸了几下,苦涩彻底消失。 他的心情好了一点,掀起眼皮,闲聊似的,“你怎么随身都带糖。” 顾临渊碾磨着指尖的潮湿,想尝一尝,又怕让学长看见。 “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不爱吃饭,有一个人跟我说,只要好好吃饭,他就每天给我带糖吃。” 沈叙白想了很久,才得出结论,应该是顾临渊小时候的事情。 毕竟完全就是哄小孩的话。 顾临渊看了他一会,见人毫无波动,即便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控制不住得下沉至谷底。 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挫败感如湿腻的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迫切的需要从沈叙白身上汲取一点安全感,才能维持体面。 “我也很久没吃了。” 沈叙白像是不理解他的话,掀起很重的眼皮,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阴影落下,唇瓣被含住。 沈叙白睁着眼睛,愣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好看眉眼。 顾临渊吻得很轻,生怕惊扰到身下的人一般,将干燥的唇瓣反复含弄成湿漉漉的水红色,而后试探着撬开唇缝,吮吸着湿热的舌头,品尝混合着沈叙白味道的奶糖。 沈叙白反应过来便想推开顾临渊,但他的反抗显然没用。 那点挣扎在顾临渊眼中,只能算是调情。 直到嘴唇一痛,隐隐尝到血腥味后,才算将他的理智及时拉了回来。 沈叙白一巴掌甩过去,眼里愤怒到出现熊熊烈火。 那点力气对顾临渊来说不痛不痒。 他舔了舔唇,一脸满足,“好了,不亲就是了。” “棍!” 因为嘴里含了糖,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顾临渊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直接被沈叙白恼怒得瞪过来。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将嘴里的糖吐掉。 顾临渊直接将他摁回沙发,手心伸到他嘴边,“吐吧。” “......” 吐手上? 沈叙白有些震惊地瞪着他。 顾临渊看他的表情就想笑,话里话外多了几分促狭,“学长,我不嫌弃。” 自己吃过的东西吐在别人手心里。 即使别人不嫌弃,沈叙白也做不到。 “纸。” 顾临渊有些遗憾的收回手。 沈叙白被这一通打岔,此刻也做不到无缝衔接的提起顾临渊刚刚强吻他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想提。 他现在只想睡觉,且不想看见这个混蛋。 “出去!把门带上。” 顾临渊听出来了,这是两个指令。 他置若罔闻,左手搂住沈叙白的臂膀,右手勾住他小腿的腘窝,直接起身将人抱起。 那是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沈叙白被吓了一跳,但手却本能的圈住了顾临渊的后颈。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顾临渊垂眸看着他又羞又愤的模样,手臂不由更紧了些,笑道,“学长,再动我就亲你了。” 这个威胁对沈叙白来说是有用的。 他立马不动了,也不敢看顾临渊,清冷的羽睫下正咬着牙和自己较劲。 怎么就把这个混蛋放进来了呢! 顾临渊将人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人捂得严严实实,又把空调从16度调成26度。 “好了,睡觉吧。” 沈叙白被这一通慰帖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只能梗着脸,“滚出去。” “你的烧还没退,我等下要给你量体温。” “不需要。” 顾临渊也没跟他争论,将灯调成睡眠模式,这才抬脚出去。 直到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沈叙白才松了口气,浑身软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他是真的很困,四肢也很重,有了药物的加持,没几分钟便陷入昏睡。 早就滚出去的人过了半个小时,又慢悠悠进了卧室。 这次手里多了个体温枪。 第53章 第一次见面(必看)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沈叙白毫无所觉。 顾临渊盯着人看了几秒,没有一点犹豫的脱鞋上床钻进被窝,手臂一伸将人搂入怀中。 沈叙白早睡熟了,一点没挣扎。 身体还本能的往热源里靠,像是在汲取炙热的体温,想将身上的寒意驱散。 顾临渊每隔一个小时就给人测一次体温,总算在第三次的时候,体温降到了37.8。 沈叙白的脸已经不红了,甚至因为太热,脱离了他的臂弯。 顾临渊给人掖好被子,起身去了浴室。 他应到爆炸。 三个小时,真的快坏了。 正常人都不会在别人的浴室做这种事。 但他显然不正常,反而兴奋到眼睛都红了。 这里面萦绕着沈叙白的味道,很浅淡,但经过长年累月的驻足叠加,对于第二次来到沈叙白浴室的顾临渊来说,跟磕了春——药没区别。 而且浴室的主人还在外面。 他睡着了,对于一墙之隔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个天气这个温度搂着人三小时,身上早就汗湿了。 将身上的黏腻以及很有资本的地方洗净后,顾临渊再出来时,刚好量第四次体温。 沈叙白的衣服他穿着有些小,略感遗憾的放下,回了对面。 随意围了件睡袍,而后将没来得及做的食材放进冰箱,这才返回去。 几个小时前,他哪里能想到又能登堂入室。 只是想给学长做顿饭而已。 结果不仅亲了学长,还抱着人看了三小时,怎么看都看不腻。 顾临渊盯着那盏小台灯,记忆顷刻间泄出。 13岁那年的暑假,他遇到了15岁的沈叙白。 那时他被软禁在一个小洋楼里已经有一年,房子很大很空,整栋楼里只有一个保姆照看他。 他的母亲因为救一个失足落水的小孩出了意外,小孩活了,他母亲没了,这件事不知道被谁发布到了网上,当时还上了热搜。 也就是这个热搜,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的头七刚过,第八天的时候,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找上了门。 那个人就是顾成卓。 顾成卓自称是他的父亲,简单说出了他母亲的名字以及过往。 他没有像电视剧里面拿出信物之类的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痛哭流涕的忏悔说自己来晚了,更没有编造一个身不由己的故事来哄骗他。 只是像个高傲的旁观者,阐述一件事实。 顾临渊瞧着这个五官与他相似的陌生人,心里就一个念想,为什么不早点来。 他妈临死前都没能见上一面。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后来,男人将他带到了一栋洋楼里,说这里就是他以后的家。 他根本不稀罕。 惺惺作态。 太恶心了。 可惜,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那只是通知,不是商量。 顾临渊没有走出那扇门。 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囚禁了。 那栋洋楼隔绝了所有的信号,没收了一切可以联系外界的电子产品,日夜都有保镖守着,他虽然可以在洋楼里随意进出,但没法走出那扇铁门。 十几岁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心比天大,一栋房子,怎么可能困得住他呢。 一个月内,他想尽了所有的方法逃跑。 但一次次被抓回来。 直到有一次,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在他这边,他翻出了高高的围墙,甩开了棘手的保镖,路上也没有人阻止,离派出所的每一步,都离自由更近一步。 但少年不知道,权利凌驾于所有之上。 他被所长亲自派人‘送’回了小洋楼。 那天,时隔一月,他又见到了顾成卓。 男人有着很优秀的基因和皮囊,但衣冠楚楚的皮相下,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俯瞰蝼蚁的腐烂根基。 “你所有的举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真以为我请的人都是吃白饭的?” “小渊,蜉蝣岂可撼树,你所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顾临渊问:“为什么。” 顾成卓像是有点苦恼,“因为你有点多余,你的出现会让我面临一个不小的麻烦。” 顾临渊不是很明白他口中的麻烦是指什么。 但他明白了另一件事,过去这一个月他和顾成卓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胜负一开始就书写好了,之所以玩了一个月,是因为猫想要把老鼠的爪子磨掉。 他是老鼠,顾成卓是那只猫。 从那天后,他就没再跑了。 一年时间,他没再见过顾成卓,所有人都像哑巴,没有人跟他说话,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一系列的问题,开始分不清白天黑夜,语言功能也开始减退。 为了维持最基本的人样,他开始按照闹钟上的时间来规划每一天。 该学习就学习,该锻炼身体就锻炼身体,该和同学聊天就自言自语。 但他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精神也越来越差。 甚至一度撑不下去。 那天,他就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很奇怪,下面的石缝中忽然开出了很多鲜花,五颜六色,芬香扑鼻,它们尽情的摇曳着身姿,发出强烈的渴求,想要簇拥他。 很漂亮,漂亮到想要一跃而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命运的交响曲响起。 他听见了轻微的声响,对面常年紧闭的窗户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那里站了一个半大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张脸干净的一尘不染,像天上的明月,照得人自惭形秽。 似乎是第一次看见新邻居,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落下一地斑驳光影,而那人就在那光影之中,对着他微笑。 他形容不出来那一刻的感觉,只知道很漂亮,比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还要漂亮。 但他没有回以微笑,只是垂眸看着地面。 花不见了。 只有爬山虎从石缝中向上攀爬,长出新的心脏。 第54章 叫他接电话! 顾临渊伸手按了一下熟悉的按钮,花朵台灯就发出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庞映出几分暖色。 “原来真的还留着,即便忘了我。” 顾临渊久久地看着,心里空掉的一大块被打上了一个补丁。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睡着的人蹙起眉心,被吵得很不耐。 顾临渊眼疾手快将手机静音,垂眸一瞧——萧御 呵。 顾临渊按下接听。 “你今天为什么来医院。” 萧御握着手机,隐隐有几分紧张。 他今天想了一天,早上听到那话他是非常生气的,所以故意涨林景和的志气灭沈叙白的威风。 但沈叙白于他而言到底是不一样的。 是他费了很大劲才得到的人。 但最后发现付出和得到不成比例。 这无疑很令人恼火。 他是一个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 如果沈叙白可以给他上,如果以后听话一点,那他未来还真可能会为对方收心。 而且,说不定沈叙白今天就是来看他的。 但可能因为看见了林景和,所以才故意说那些难听伤人的话。 他愿意给沈叙白一个机会。 只要沈叙白说,是来看他的,他也可以稍稍放下身段,再主动求和一次。 “抱歉,学长他睡着了。” 漫不经心地语气从沈叙白的电话里传了过来,刺痛他的耳膜。 萧御一个仰身坐起,气势汹汹,语气发狠,“顾临渊?你为什么会拿着他的手机。” “我不是说了,学长他睡着了。” 什么叫睡着了? 睡着了为什么顾临渊还拿他的手机? 萧御根本不相信,这么晚了,沈叙白早就睡觉了,不可能还和顾临渊在一起。 而顾临渊,也不可能留宿在沈叙白家里。 “叫他接电话!” 顾临渊垂眸看着睡得香甜的人,勾了勾唇。 他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俯身在沈叙白面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学长。 随后含住了他干燥的唇瓣,轻轻碾磨舔舐,将亲吻时的暧昧声响一一传进听筒里。 沈叙白也如愿发出了一声哼唧。 像是被吵醒了,黏腻的,有些不耐烦的。 顾临渊眸中起了愉悦,奖励般落下一个吻,退开些许,对着电话说,“你听到了,他今晚很累,别吵他。”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把电话撂了随后关机。 徒留萧御在那边竭力嘶吼、乱砸一通。 林景和在一旁陪护,成功被这番动静吵醒了。 “萧哥,怎么了?” 萧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看着这个赝品,恨意滔天。 他本来能够等,慢慢使一些手段,磨一磨他的性子,让那人看清楚,离开他的庇护是很难生存的。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顾临渊。 他能看出来,沈叙白对他是不一样的。 沈叙白这人说好接近也好接近,但若是对方暴露了心思,他是一定会快刀斩乱麻的。 但他却容忍了顾临渊一直在他身边,上次还...... 还当着他的面接吻,还和顾临渊联合起来动手打他。 还说对他很失望。 他用了五年时间才和沈叙白同处一室。 但顾临渊却可以在凌晨一点,在沈叙白的卧室,接通他的电话,故意接吻给他听。 前所未有的危机,前所未有的愤怒,把他的理智燃成灰烬。 林景和被他的脸色吓到了,“萧哥,你怎么了?是身上痛吗?” “我要他付出代价!”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景和脸色惨白,也不敢问这个‘他’是指谁。 沈叙白是被热醒的。 准确来说,是热得受不了下意识掀被子逃离热源时产生的阻碍给弄醒的。 他被男人拢在怀里,脸贴着对方的胸膛,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声,表情把持不住。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这个怀抱,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的动作只是稍微大了点,就被人手脚并用得捞得更近,嘴唇甚至擦过了对方的胸膛,夹杂着另一个人浓烈的气息以及抵在他腿根处无法忽视的存在,都让他彻底黑了脸。 已经来不及思考顾临渊为什么没走,他现在只想拿刀将小顾剁掉。 更何况头顶还传来有些哑,一听就是没睡醒的声音,“学长,别乱动了。” 即便有了前车之鉴,但沈叙白还是做不到毫无波澜。 故作镇定挣开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顾临渊在他挣扎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凭借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这一脚。 但他没躲,硬生生受下,如沈叙白的愿摔在地板上,手疼屁股疼的,一时间竟不知道揉哪。 这般狼狈可怜的姿态没有得到丝毫怜悯,反而像是火上浇油,让沈叙白更加生气。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沈叙白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一秒挪开。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眼睛的确又看见了鼓鼓囊囊的反应。 这人真是...... 疼痛都没能将那啥压下去吗? 顾临渊龇牙咧嘴的起身,在沈叙白红得滴血的耳廓上停留了几瞬,理直气壮地说,“太热了,而且我睡觉不喜欢穿衣服。” “谁让你上我床的?!滚出去!” 顾临渊抄过一旁的睡袍系上,在沈叙白羞恼的目光中将手背贴了上去。 “嗯,退烧了。” 沈叙白直接打掉他的爪子,怒火中烧,“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顾临渊还真就听不懂人话,自顾自将空调调低了几度,“学长,你出了很多汗,先去洗个澡吧。” 沈叙白瞪了他一会,彻底没脾气了。 当务之急的确是洗澡,因为发烧出的汗,湿哒哒又黏糊在身上很不舒服。 温水将怒气和羞赧散去大半,最后只留下一点红。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学长,青菜瘦肉粥,你应该会喜欢。” 青菜瘦肉粥是顾临渊自己煮的,之所以能看出来,并不是因为姣好的卖相,而是因为那人连锅都端了过来。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亲自下厨。 第55章 过线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也就是说,顾临渊在四五点的时候,还在熬粥。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更加做不出浪费别人心意的行为。 顾临渊也是刚洗完澡,他穿着藏青色睡袍,墨色的碎发没有吹干,贴在额头上,或许是嫌麻烦,他用手一捋直接捋了个大背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立体的脸显出一股冰冷的野性。 沈叙白收回目光,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吃早饭。 “好吃吗?” 沈叙白点点头,肯定了他的厨艺。 顾临渊同每一个做饭的人一样,得到认可时会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吃我中午再给你做其他的。” 沈叙白的目光在已经开始结痂的嘴唇上停留一瞬,又淡淡移开。 “不用。” 顾临渊置若罔闻,他做他的,不吃再说。 “昨晚谢谢你照顾我,也谢谢你的早餐。” 一码归一码,沈叙白认为还是要道个谢的。 顾临渊微笑道,“不客气。” 他昨晚就没吃饭,烧退了胃口也就回来了,盛第二碗的时候,顾临渊率先夺走了他的碗。 “学长,我给你盛。” 沈叙白没跟他争,目光定在顾临渊的手腕。 顾临渊应该很喜欢表,经常见他的左手佩戴不同的腕表。 无一例外都是奢华的品牌。 但今天他没戴,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 那里有深深浅浅的疤痕,错综交杂,有些很淡,有些很深,像是不同时期留下的。 除了割腕,没有其他的解释。 沈叙白很震惊,他没想到顾临渊真的有自残行为,甚至是轻生的举动。 ——“自残。” ——“身体的疼痛可以分散注意力,看着自己的血液不停往下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浴缸的水被彻底染红,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无论怎么想死,大脑还是会出现保护机制,让人生出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学长,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啊,学长好笨啊。” 原来是真的,顾临渊说的话都是真的。 所以海城那天晚上,如果他没有拿错手机,陈砚之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他最后也没过去,顾临渊是不是又会在那个很特殊的日子里割腕? 他转而又想起陈砚之的话,顾临渊在国外的时候有打黑拳。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人这么消极,三番五次的想要放弃生命。 “学长?” 顾临渊顺着他的眼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将手缩回桌子底下,神色难得有几分难堪。 沈叙白垂眸一勺一勺吃着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带着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出口。 顾临渊很快便恢复正常,没事人一样说,“学长,中午过来我家吃饭吧。” “不了。” “我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学长给个面子,嗯?” “昨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昨晚?昨晚什么事?” 顾临渊忽然凑近,慵懒的笑容里带着一点侵略性,“学长是指我们上床这件事吗?” 以前沈叙白还认为可能是顾临渊在国外待久了母语退化,才会说出这种引人遐想的话来。 现在他可以肯定,对方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难堪。 “不说话啊,那就是我没经过学长同意就强吻学长这件事咯?” 不知道是因为顾临渊这种游刃有余的轻佻态度而恼火,还是因为一个多次轻生的人竟然这么热烈的追求他从而感到愤怒。 总之,沈叙白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怒气。 “都是,顾临渊,我不喜欢你,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沉默几息,刚刚的和谐气氛彻底被破坏。 顾临渊退了回去,脸色微沉,“学长,你就那么喜欢萧御啊?” “是又如何。” “不如何,我去杀了他。” 怎么会有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眼见顾临渊已经走到门口了。 沈叙白怒喝一声,“回来!” 顾临渊拉开的门没有关上,他顿在门口,浑身绷得非常紧,阴郁快要藏不住。 沈叙白风风火火将门摔上,“你是不是有病!” “学长不是看见了吗,我就是有病。” 沈叙白一噎,他没想到顾临渊竟然会主动提起手腕的事情。 不过这也侧面证实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何况萧御的。 “真是疯子!” 沈叙白暗骂一声。 哪知道顾临渊忽然笑了,抚摸着他的脸颊,笑得温柔又神经质,“对啊,我就是疯子,学长,你是我的药。” 瞳孔无声震颤,沈叙白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病态几乎要满到溢出来,扼住喉咙令人窒息。 “好好说话。” 沈叙白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又拽住他的胳膊,沉着脸将人拉到沙发旁,捏住肩膀往下压。 他自己则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冷眼扫着有些发懵的顾临渊。 昨晚的事他并没忘记。 顾临渊说到底也是好心照顾他,虽然过程有一些越界。 但说到底,他自己就没过线吗。 比如玄关处类似歉意和撒娇的吻,当时的确是懵了,但后来呢,为什么没有给他一拳,反而让他进了屋。 再比如后面,顾临渊强吻了他,虽然推开了,但为什么不去洗手间漱口。 就因为发烧身体无力所以才没去吗? 这话只能骗骗别人。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他好像已经不怎么排斥与顾临渊的身体接触了。 明明刚开始这人一靠近,半边身子都发麻到起鸡皮疙瘩。 萧御用了一年才打破的防线,为什么到顾临渊这只用了一个月。 且势头隐隐比萧御还要猛烈。 他感到心慌。 又感到茫然。 更多的是因为这一变化而感到不安。 “会做什么菜。” 顾临渊愣了下,似乎有些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眼见那人轻嗤了一声,隐隐有几分不耐烦了,立马回道,“你喜欢的我都会。” “那你说说,我喜欢什么?” “喜欢辣一点的菜,喜欢吃鱼但不喜欢挑刺,喜欢牛肉,很少吃内脏,喜欢海鲜,尤其喜欢螃蟹和虾,但懒得剥,喝汤喜欢清淡一点的,山药排骨汤,排骨玉米汤特别喜欢,蔬菜的话,不吃西兰花和韭菜,其他基本都吃。” “你怎么会......” 沈叙白心神动荡,饶是他自己,一时间也说不出这么具体的喜欢和不喜欢。 而顾临渊几乎都没怎么想,就像答案已经在心里默想千百遍,无论什么时候抽考,都能得到满分。 没有长期观察,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顾临渊一直在国外。 一个恐怖的猜想慢慢浮上心头。 第56章 你可能丢了一段记忆 “我说了,我喜欢学长的全部,知道你的口味是很基础的事。” 顾临渊像是完全忘记要去做杀人犯的事情,兴致勃勃道,“学长,中午过来吃饭好吗?” 温柔和狠戾好像是一体的。 沈叙白幽深的眸色一闪,应了下来。 “好。” 被套床单已经被汗水浸湿,顾临渊自告奋勇要替沈叙白换下来。 “不用,我习惯自己来。” 他说得委婉,但顾临渊懂了。 洁癖嘛,还带着不愿别人进入他生活的疏离意味。 沈叙白换被套的动作相当熟练,显然是经常做这类事。 顾临渊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目光黏在他绷紧的腰线、利落的肩臂上,怎么看怎么喜欢,心头那蓬勃的爱意像温水漫过,无声无息却又满得快要溢出来。 为了压下那点过于灼热的视线,他没话找话:“学长,这台灯看着和你的风格不太搭啊。” “别碰我的东西。” 沈叙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严厉,甚至隐隐有呵斥的意味。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妥,稍缓了语气解释,“刚修好,零件不容易找,别碰坏了。” 顾临渊反倒心头一松,像抓住了什么似的追问,语气里带了点刻意的探究:“是谁送的吗?学长怎么这么宝贝。” 不知怎的,沈叙白忽然想起那天的大冒险。 好像萧御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昨天修理店的老板,也随口问过是不是重要的人送的。 今天顾临渊也来问。 这个台灯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一遍? 沈叙白皱了皱眉,只觉得莫名又烦躁。 他上前一步,从顾临渊手里夺过东西,眉头紧锁着思索。 可脑子里空空如也,别说想起什么,太阳穴反倒像被针扎似的突突作痛。 沈叙白抬手按住额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学长,怎么了?” 顾临渊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沈叙白没有发觉。 “没事,”他缓了缓,“头有点痛,可能是发烧的后遗症。” 顾临渊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终于松了口:“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就算想不起来,这东西还是被学长好好的保管了十年。 这份在意,本身就足够重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不起来?”沈叙白抬眼,狐疑地打量着他。 顾临渊的目光沉了沉,轻声问:“我说是我送的,你信吗?” 沈叙白定定地盯着他,竟在那双总是带着偏执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伤痛。 他突然心慌得厉害,移开视线,故作轻松道,“别开玩笑了。” 顾临渊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学长,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丢了一段记忆?” 越说越离谱。 沈叙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生活又不是电视剧,我也不是主人公。” 顾临渊一时语塞。 他早该料到的,这种话讲出来,沈叙白不可能会信的。 可他还是想不通。 一段记忆真的能被忘得这么彻底吗? 触及到旧人旧物,总该有丝缕碎片冒出来才对。 顾临渊的家里一眼看过去很空旷,但沈叙白到底没来过,还是没忍住打量一番。 但转悠了一圈,一无所获。 就跟新搬过来的一样,满足日常生活基本所需,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或许真的是想多了? 也是,顾临渊不可能会是那个跟踪他的人。 “学长,这个青提没籽,你应该喜欢。” 顾临渊像是热情好客的主人一样,给他点开电视,“你看会电影,我很快就好。” 沈叙白的心情别提多微妙了。 这种类似照顾小朋友的架势让他回到了昨天晚上。 顾临渊不犯浑不发疯的时候,竟然还蛮会照顾人。 电视里的声音吵闹,空调发出轻微的转动声,赶走夏日的燥热。 沈叙白捻了一颗青提放进嘴里。 还挺甜。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见顾临渊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的身影。 他明明穿着一身宽松睡衣,却愣是穿出了几分随时能登台走秀的矜贵感,偏此刻围着厨房的烟火气转,那份精致与琐碎间的反差,突兀又奇异地和谐。 顾临渊身上似乎总藏着这样强烈的反差。 他背影宽阔挺拔,有那么几次被他圈进怀里时,竟莫名能尝到一丝微妙的安全感。 而此刻看着他在灶台前打转的样子,连带着空气里都飘起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暖意。 “家”这个词,对他来说早已是遥远的陌生概念。 可此刻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饭菜香,看着那个在烟火中晃动的身影,心底却浮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 沈叙白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是个浑身带着危险气息的人,怎么会让人滋生出这样安稳的错觉呢? 沈叙白想不通,也不敢再去想,索性起身靠近厨房,“需要帮忙吗?” 顾临渊正在切姜丝,沈叙白虽然不懂做饭,但看得出来顾临渊的刀功不错,不像是临时抱佛脚,而且这人边做饭还会边收拾灶台,看起来一点不乱反而有序。 他回头说话,手却没停,“不用,学长等着吃就好了。” 沈叙白看得直皱眉,“你小心一点。” 顾临渊闻言放下刀,两步上前,脸上是明晃晃的愉悦,“学长,你关心我啊。” “我只是怕你切到手。” “所以还是关心的对吗?” 沈叙白无言以对,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促狭的笑声。 他将笑声屏蔽,却在片刻后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第57章 有点甜 不过一个小时,三菜一汤便做好了。 清蒸石斑,小炒黄牛肉,排骨玉米汤,再加一个白灼生菜,均是色香俱全。 沈叙白有些叹为观止,“你在哪学的?” “国外上学的时候,实在吃不惯,只能自己做。” 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带个厨师过去吗? 沈叙白又想到他去打黑拳,又自残的,识趣的没说话。 不过顾临渊显然没什么顾虑,还在侃侃而谈,“刚开始的时候跟着视频学,上面说多少克盐多少酱油都按比例,最后发现很难吃,后来我慢慢练,熟能生巧后都看感觉了。” 沈叙白不会做饭,对于自己未涉足的领域,真心夸张道,“很厉害。” 顾临渊被夸高兴了,连连给他夹菜。 “学长,好吃吗?” 鱼很嫩,排骨汤清爽中带一点甜,生菜也很脆,牛肉很辣很下饭,是他的口味。 “不知道的以为你去新东方进修了。” 这个夸赞其实很平常,但从沈叙白口中说出来就很有趣。 顾临渊闷头笑,“学长,你还会开玩笑呢。” 沈叙白有些无语,“我又不是机器人。” 虽然都说他性子冷淡,但只是有些冷淡好吗! 又不是不食五谷,该知道的他还是知道,要不然听不懂客户说话怎么沟通。 “嗯,学长是喝露水长大的仙女。” 仙女一词将沈叙白呛得脸色通红。 他接过顾临渊抽的纸巾擦了擦嘴,眼尾发红得瞪他,“你神经病啊。” 顾临渊给他挑鱼肚子上最嫩的地方,脸上是促狭的笑意,“学长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沈叙白瞪了一会发现有点拿他没办法,没忍住也笑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我来洗碗吧。” 顾临渊一口拒绝,“学长不用做这些事。” 沈叙白吃了一顿白食,什么忙也没帮,实在觉得过意不去,“还是我来吧,我很会洗碗。” 一个洁癖的人说自己很会洗碗。 顾临渊想笑,直接将他推出去,“学长,你就安心坐着看电视。” “你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顾临渊适时放手,转身进了厨房收拾。 沈叙白一时还真有些坐不住,又不好意思吃完就走,只能胡乱看着电视发呆。 厨房的水声停了,顾临渊也出来了。 “学长,去打网球吗?” 顾临渊见他想要拒绝,忙说,“就砚之、苏辰他们。” 沈叙白其实也收到信息了,本来不太想去,但下午的确没什么事,昨晚和今天睡了很久,运动一下也好。 但现在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你先把这个签了。” “学长,我还以为你忘了。” 顾临渊噙着一抹笑,吊儿郎当的拿起笔,看都没看,直接签上大名。 沈叙白终于签下这个大单,心情很好的同意了打网球的事。 回房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事,顾临渊怎么不问他会不会打?而是直接问他去不去打。 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一抹怪异涌上心头。 路上,沈叙白状无意提起这事,“你怎么知道我会打网球。” “不会吗?” 顾临渊像是得到了什么意外之喜,“那正好啊,我可以单人教学。” 沈叙白讷讷收回目光。 顾临渊盯着前方的车流眯了下眼,学长很聪明,越来越有意思了。 几人顺利在体馆碰面。 “沈哥,你和顾少一起过来的?” “嗯,他也住在那个小区。” 苏辰哇哦了一声,兴奋地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沈叙白捏了捏背包,“我先去换衣服。” 顾临渊紧随其后。 苏辰激动地捏住陈砚之的胳膊,“你看见了没,顾少的嘴唇是被人咬的吧!” 陈砚之瞧着他激动的模样,很是费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别人的感情状况?” “你磕过CP吗?” “什么?” 苏辰一脸我们果然有代沟的表情,“老古板,跟你说不明白。” 他也不管陈砚之的脸色有多难看,拿出手机就跟秦宇泽啪啪打字。 跟他就说得明白了。 呵。 顾临渊换好衣服便倚在门口等,白色速干服配黑色短裤衬得身形挺拔,额间一根黑色发带,脚下一双火红色网球鞋,活脱脱一个清爽亮眼的青春男大。 沈叙白刚推开门,就见有个女生正红着脸跟顾临渊搭话要联系方式。 顾临渊余光瞥见他,不知跟女生低声说了句什么,女生立刻转头望过来,脸上神情瞬间变得复杂。 像是失望的同时又有些兴奋。 沈叙白只当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这两种情绪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他看着顾临渊抬脚向他走来,有种微妙的恍惚。 原来顾临渊也不过23岁,这样打扮倒真有种少年气息。 顾临渊的目光牢牢钉在他身上,移不开眼,“学长,你好帅。” 沈叙白有来有回,“你也帅。” 一个身形清瘦如月下寒松,自带疏离清冷气场。 一个身高腿长似骄阳烈风,浑身荷尔蒙挡都挡不住。 两人并肩往外走时,走廊里的目光几乎全被吸了过去,但两人都是被注视惯了,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步履从容,仿佛周遭的视线不过是寻常微风。 陈砚之:“四个人,双打吗?” “学长觉得呢。” “我都可以。” 顾临渊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那我和学长一组吧,学长你攻还是防?” “防吧。” 沈叙白病刚好,也不想太过费力。 “陈燕子,我拖住沈哥,你加油啊,输了的今晚请吃饭。” 苏辰今天穿了一身嫩黄色,将本就秀气的脸蛋衬得更加嫩了,他笑着说话的时候,热情洋溢,像暖乎乎的小太阳。 陈砚之看着他,免不了受到几分感染,脸上浮现一抹柔情。 “嗯,小心点。” 顾临渊打球很激进,属于猛攻型,反观陈砚之,不急不缓,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负责网前截击的两人倒是轻松很多。 顾若骐刚到,就看见了沈叙白。 上次见面这人是穿正装,没想到平平无奇的蓝白速干服被他穿得清新脱俗,小跑挥球间,那细瘦的腰肢,逆天的长腿,无一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是有点姿色,怪不得能将萧御和顾临渊迷得无法自拔。 “各位,好巧啊。” 他这一番打岔,几人也不能装看不见,都停了下来。 在座的都认识顾若琪,关系怎么样先不谈,招呼肯定是要打的。 毕竟这些富家子弟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可以缺大德,不能失小礼。 “沈叙白,我们又见面了。” 运动会使人分泌多巴胺,从而感到愉悦,沈叙白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敛去,淡淡“嗯”了一声。 顾临渊看得刺眼,笑这么好看做什么。 不知道自己很勾人吗。 第58章 帅爆了 顾临渊上前一步挡在沈叙白的身前,眼神骤然凌厉,“有事?” 顾若骐盯着他的嘴唇,若有似无笑了一下,“三弟,我可没跟你说话。” 说罢往旁边侧了两步,视线放在沈叙白的身上,“你打得很好,有兴趣跟我来一局吗?” 沈叙白不着痕迹地拦了顾临渊一把,眉色淡得像蒙着层薄霜,“我有点累了,怕是会扫顾先生的兴致。” 明眼人都看得清他话里话外的拒绝,态度冷淡,仿若拒人千里之外。 但偏偏顾若骐看不懂人脸色似的,又往前凑近一步,端得是风流倜傥,“你是不是忘了我上次说的话。” 上次的话......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抢东西。” 沈叙白心头微沉,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顾临渊随手将球拍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古怪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他上前两步,伸手替顾若骐整理起衣领,“顾若骐,你确定吗?” 顾临渊的嘴角甚至挂着淡淡的笑意,任谁看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睦模样。 顾若骐却只觉得那指尖触碰到颈间的凉意,哪是什么整理衣领,分明是在给他“整理遗容”。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却并不怕顾临渊动手。 反而隐隐盼着他动手。 毕竟带着伤回去,哪怕没理,也能在长辈面前占足三分委屈。 但他还挺怵顾临渊和风细雨的笑容。 应该说集团里的人都怕。 这人即使拿人开刀,也是温和地笑着,仿佛割人家大动脉的不是他一样。 顾临渊很疯,但他还就想看看对方的弱点到底在哪。 “三弟,我跟三弟妹培养一下感情而已,你也太紧张了吧。”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苏辰眉目紧锁,戳了戳陈砚之,“你不去打个圆场?” 陈砚之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不用。” 又不是他老婆。 瞧着苏辰一副你怎么这样啊的表情,陈砚之噎了一下,试图挽回岌岌可危的形象,“他会解决的。” “松手。” 沈叙白上前两步,将顾临渊的手带下,力道不容置疑,“既然顾先生这么想切磋,那我就陪顾先生好好玩玩。”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点冷意。 自己的事哪能劳烦学长,顾临渊心里涌上一阵挫败,“学长......” 后半句被沈叙白扫来的一切眼刀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怎么会有这种人。 明明眼神冷淡到空无一物,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人莫名想臣服在他脚下。 顾临渊喉结发干,敛去所有情绪,乖乖后退半步,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只低头补了句,“学长,加油。” 沈叙白没应,他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顾若骐那句带着侮辱意味的“三弟妹”,实在让他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在场众人里,只有苏辰最清楚沈叙白真正的实力,他看着对方周身悄然变化的气场,兴奋地低呼,“沈哥认真了!” 顾临渊看得眼都不眨,视线就没从沈叙白的身上下来过。 那人站在底线后,白色发带勒住汗湿的额发,眼神却比头顶的白炽光更亮,牢牢锁着对面飞来的网球。 顾若骐一记势大力沉的发球直奔内角,沈叙白脚步没动,手腕却像装了轴承般灵活转动,右手球拍精准切在球侧,擦着边线坠地,带起一道冷风。 场边立马有人低呼。 沈叙白一点没分心,专注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对方的站位,仿佛刚才那记压线球不过是随手一拨。 比分来到三比一。 顾若骐突然改变策略,一记短球吊向网前。 人人都以为这分顾若骐拿定了。 谁知沈叙白的球拍在两手间画了个轻巧的弧,稳稳落进左手。 顾若骐没想到沈叙白还会左右手交替使用。 这个动作自然得像呼吸,他甚至没看拍柄,只是凭着肌肉记忆调整握拍姿势,身体前倾的弧度恰到好处,顺着来球的轨迹送出一道柔和的上旋。 沈叙白率先拿下四分。 “game,沈哥。” 苏辰一个冲过去,两个来了个男人之间的拥抱。 “沈哥,你太牛逼了,这是要迷死谁啊。” 沈叙白因为赢球脸上也带着点笑,“行了,有汗。” 顾若骐自小被捧在手心,学什么才艺都有人围着叫好,早看不清自己真实的水平。 这回输了球,倒没有气急败坏,心底反倒莫名窜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好胜心。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扬声道:“你赢了。” “既是比赛,就要有彩头,你想要什么?” 沈叙白手腕轻扬,将球拍抛回球袋,语气淡得像风,“要你离我远一点。” 顾临渊望着那个周身仿佛镀着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嘴角忍不住勾起,“帅爆了对吗。” 陈砚之点了下头。 随后接到了某人轻飘飘一眼,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警告。 “......” 神经。 陈砚之懒得搭理他。 顾临渊迎上前,拉着沈叙白就往外走。 沈叙白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喂,放开我。” 顾若骐舔了舔犬齿,追随着沈叙白的背脊,不愧是顾临渊和萧御看上的人,真踏马带感。 刚想上前掺和一脚,就被陈砚之拦住去路。 陈家大少爷,他还是要给面子的。 另一边的沈叙白,直接被人拽到了换衣间。 顾临渊就站在他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将其罩住,像一个黑洞般侵噬着他的影子。 “你干......” “学长,我可以亲你吗?” ——什么两个字被扼在喉咙。 沈叙白的眼睛咻地一下瞪大,似乎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这不年不节不明不白的,怎么就又扯上亲了? 昨晚解了瘾,顾临渊也不想这么激进,但他快忍不住了。 在球场上游刃有余虐人的学长太有魅力,但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了,他很不爽,他的宝贝凭什么给这么多人观看。 想发疯,想给学长打上专属他的烙印。 第59章 太喜欢了 “我说,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男人的眼神发暗,直勾勾地盯着猎物的嘴唇,如果视线有实质的话,那么那双可怜的唇瓣已经被深重的舔吻过数百遍了。 “发什么神经!” 沈叙白一把推开他,顾临渊盯着他的眼神好像饿死鬼投胎。 就很离谱。 “不是,你为什么老是将吻......什么的挂在嘴边。” 沈叙白真的难以理解。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且不说两人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就说是,也不能老是这么亲吧。 要知道一次持续10秒的亲吻就可能交换约8000万的细菌,这种随时交换细菌唾液的行为,他真的无感且费解。 “因为太喜欢了,太喜欢学长了,所以无时无刻不想亲吻学长,靠近学长。” 沈叙白有些怔愣。 太喜欢了...... 无时无刻...... 顾临渊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灼热地似乎要将人盯出一个洞。 沈叙白的肌肉线条凌厉流畅,冷白的皮肤上覆着一层薄汗,还带着剧烈运动后未散的余热,散发着无声的性感。 让人看了就口齿生津。 想咬破他的肌肤,喝他的血液,食他的血肉,永远永远融合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开。 “学长,同意吧。” 顾临渊像是犯了绅士病,固执地等待对方的点头。 沈叙白像是有些游离状态。 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顾临渊一个推搡就将人带进隔间,反手上锁。 “你干什么?” “嘘!有人。” 有人就有人呗。 沈叙白不明白,他们又没干什么,干嘛要躲进这里面。 反倒暧昧。 狭小的换衣间一个人使用空间有余,两个成年男子就非常挤。 特别是顾临渊还以一个占有欲非常强的姿势笼罩着他。 想说话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就在外边响起。 听声音,离他们这个隔间很近。 “别碰我!” “宝贝,怎么生气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那眼睛差点长在那个穿蓝白速干服那人身上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别以为我没看到。” 蓝白速干服... 沈叙白低头瞅了一眼,脸色微变。 顾临渊磨了磨牙,非常不爽,凑近沈叙白的耳边压着嗓子,“学长,你好招人。” 沈叙白没说话,示意他离远一些。 “哎呀,没这回事,我心里只有你。” “宝贝,别吃醋了,我只爱你一个人的,不信你摸摸看我的心,看看上面是不是刻了你名字。” “滚蛋,唔......” 接着其中一人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隔间门。 好死不死,这么多隔间,那两人偏偏撞到了他和顾临渊这间。 沈叙白吓了一跳,浑身都紧绷起来。 随后衣物的摩擦声和黏腻的水声响起,伴随着激烈的喘息,很难不知道一门之隔的两人究竟在做什么。 空气里好像都有灼热因子在飘荡燃烧。 “宝贝,让我亲一个......” “......” 沈叙白头皮发麻,四肢锈掉。 这是在干什么! 作为穿蓝白速干服,头一秒还在破坏别人感情,后一秒就成为小情侣之间play的工具,沈叙白这时候说什么都不会出去的。 但要他出声打扰,也做不到。 只能尽量屏蔽耳朵里的动静,等待两人自行离开。 但这个隔间不止他一个人。 落在头顶的视线犹如实质,沈叙白根本不敢抬头,只能放轻呼吸,试图降低存在感。 顾临渊在国外看多了这种画面,即便有人在他眼前面对面打擂台,他也没什么反应。 但学长的反应就非常有趣。 顾临渊盯着他爆红的耳廓,很难想象,一个谈了三年恋爱的人,会这么纯。 可惜沈叙白不知道的是,热恋期的情侣,究竟有多热衷于接吻。 他已经默数了两分钟,两人还没结束! 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要了,随时有人来......” 外面的另一个男人喘得更厉害了,“再亲一会,宝贝...” “......” 沈叙白人都快麻了。 还要亲。 外面那人是顾临渊的朋友吧! 腹诽是要遭报应的。 沈叙白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条件反射的往后仰,像只进入防御状态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警告敌人。 瞧这可怜见的,明明害羞的浑身都通红了,还要顾着别人的面子和感受,与他这个恶霸共处一室。 怎么就这么好欺负呢。 这么好欺负的人,是要被疯子抓起来吃干抹净的。 顾临渊看着他泛粉的脸皮,精致漂亮的鼻尖,以及浅淡的瞳色,倾身上前的同时观察着沈叙白的反应。 在对方充满寒意的警告眼神中,屈指。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击声打断了外面的动静。 “两位,差不多行了。” 一人朗声笑笑,“不好意思啊,哥们,你说你也不吱个声。” 另一人的语气里很难为情,“走啦走啦。” 室内很快恢复安静。 沈叙白怒气冲冲推开他,钻出隔间透气。 顾临渊在后边慢悠悠道,“学长,这事可不怪我。” 沈叙白一句话都不想说,好在这里是会员制,洗澡的地方还是非常隐私的,轻松避免了某人的骚扰。 “我坐你车吧,有点事跟你说。” 苏辰下意识看向顾临渊,后者眯了眯眼,笑容温和,一点不介意的模样。 “好啊好啊。” 他一上车就发问,“沈哥,你和顾少吵架了?” “没有。” 和他有什么好吵的。 只是他有点问题想不明白,身边的人只有苏辰能讲。 “那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不是顾少又欺负你了?” 沈叙白忍不住纠正,“我是一个男人,哪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苏辰悻悻摸鼻子,“我这不是没谈过男人嘛,我之前的女朋友就像你这样,脸色一变,她的闺蜜们就问我是不是欺负她了。天地良心,我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了。” 沈叙白品了一下,“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 苏辰讪笑一声,岔开话题,“沈哥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沈叙白顺着他的话,状似无意问:“你和你的前女友谈恋爱时,会经常性的想吻她吗?” “会啊,我前女友你也见过,我平时就喜欢亲他的脸蛋,肉嘟嘟的,多可爱啊。” 沈叙白觉得自己问错了人,他换了个视角,“那她呢,也会想亲你吗?” “当然了。” 苏辰说着还有些唏嘘,“虽然我俩最后分了,但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很热情的。” 沈叙白更茫然了。 苏辰和他的前女友会。 更衣室里的那一对男性恋人也会。 那为什么他不会呢? 他就没有过主动想吻萧御的时候。 第60章 肯定会喜欢上他 “沈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沈叙白讷讷道,“没什么。” 苏辰狐疑地看他,看了一个红灯。 那几十秒,沈叙白觉得无比煎熬。 苏辰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是不是她向你打听我?她是不是想跟我和好?” 沈叙白的肩膀泄了力,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没有。” “那就好。” 苏辰下车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件事,再次发问,“她真的联系你了?” 沈叙白无语,“真的没有,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那你怎么突然问这些,你也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啊。” 沈叙白好想逃。 甚至他就直接逃了。 陈砚之顿了下,沈叙白礼貌性朝他笑笑,随后立在他身边不动弹。 ? 两道视线射向他。 一道狐疑,一道警示。 陈砚之不想掺和一点,将几人甩在身后,大步流星进了餐厅。 “今晚我请,随便点。” “陈燕子,我在这有存酒,今晚陪我喝点。” 陈砚之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肠胃还没好。” “不行,可是我好难受。” 陈砚之若有所思扫了眼沈叙白,又淡淡收回目光。 沈叙白:? 席间沈叙白头皮发麻,苏辰把自己之前失恋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还非要和他干杯,说什么难兄难弟。 “打住。” 沈叙白实在受不了了,“我去洗手间。” 苏辰后知后觉起身,“饮料喝多了,我也去。” “......” 好想逃,却逃不掉。 好在放完水的苏辰已经恢复正常,并且向沈叙白道歉。 沈叙白倒也没怪他,只是问,“你怎么在他们面前说这些。” “嗐,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苏辰的交友他管不着,最近几次都见着陈砚之,想来关系应该很好,可以理解。 但顾临渊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 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吧。 苏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嘿嘿一笑,“沈哥,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上顾少的。” ? “为什么这么说?” “你自己可能没发觉,但我看出来了,你对顾少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手指无意识蜷了蜷,沈叙白的语气很轻,状无意道,“哪里不一样?” 苏辰想了想,“怎么说呢,就是你跟顾少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你很鲜活,很有人味。” “那是因为他总是惹我生气。” 况且他本来就是人,肯定有人味啊。 顾临渊还总是在他的底线边缘反复蹦跶,什么不让做就做什么,简直是无孔不入,换谁来都会生气。 “那无关紧要的人你也不会跟人生气啊。” “那是因为别人没他那么烦。” “那也没见你赶他走啊,反而时常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赶不走。” “那别的人你怎么能赶走。” “那别的人也没住我对面,那别的人也没那么......” 苏辰:?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不是,顾少住你对面?乖乖,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你别乱用形容词。” 沈叙白受不了苏辰看他那副眼神,洗完手就出去了。 回程的时候苏辰婉拒了沈叙白的搭便车,顾临渊则懒懒散散的倚靠在车头笑看着他。 “学长,你跟顾若骐怎么认识的?” 沈叙白扫了他一眼,“拜你所赐。” “别跟他走太近。” 稀奇,这是他能做主的吗? 沈叙白懒得回话。 虽然有一杆子打死全部的嫌疑,但他们顾家人给沈叙白的印象就是脸皮厚,听不懂人话的代表。 现在又增加了一条——脑子好像都不太好。 “拿走。” 顾若骐捧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失望地看着他,“沈叙白,今天的花可是我亲自挑选的,每一朵都开得最艳。” 沈叙白表面沉默不语,实际非常火大。 他在公司没有出柜,也不喜欢把自己的私生活剥开给别人看。 以往工作中也有对他有好感的,但都止步于试探,没有摆在明面上。 顾若骐一连半个月都拿着花大摇大摆来他办公室,虽然不代表什么,但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讨厌麻烦。 “花可以不收,但可以赏脸一起共进晚餐吗?” “没空,我要工作,请你离开。” 顾若骐遗憾地放下杯子,“那我现在要咨询投资方面的问题。” 明明是顾临渊用过的法子,但两相较量下,顾若骐给他一种生厌的感觉。 但顾临渊没有。 虽然有点烦,还没有到生厌的地步。 想到这种事情还有对比,他更烦了,“我会让助理请你去我上司的办公室,他会为你做详细介绍。” 沈叙白越是油盐不进,顾若骐就越是跃跃欲试。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 “不去,我就在这,”顾若骐大喇喇往那一坐,流氓又专横,“我、就要你、给我做投资。” 沈叙白的额角隐隐跳动,他搁下鼠标,“我想你搞错了,我和顾临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所以不存在抢不抢的说法。” “我想是你搞错了。” 顾若骐把这句话还给他。 “我追求你,是因为喜欢你,跟顾临渊无关。” 沈叙白错愕的看向他,感到荒谬。 “至于抢东西什么的,我是在开玩笑。”顾若骐一副无辜又得意的样子,“但我真没想到,你会把我说的话牢牢放在心上,我很高兴。” 顾家的基因果然如出一辙。 沈叙白懒得再跟他废话。 顾若骐要是真喜欢他,他脑子就不用要了。 谁惹出来的事情谁解决。 沈叙白当着顾若骐的面,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给顾临渊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顾临渊推开办公室的门。 一眼就看见了那捧火红的玫瑰,瞬间如临大敌。 顾若琪吊儿郎当的品茶,看见顾临渊还大方的打招呼。 “三弟,来得够快啊。” 恒飞离这里最少半个小时的路程,车轱辘都快冒烟了吧。 顾临渊本来还不知道沈叙白找他干嘛,现在是全明白了。 “出去聊。” 顾若骐一点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都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沈叙白见顾临渊的眼神落到了他身上,似乎在考量什么。 沈叙白意会,立马起身拉开门,他也不想掺和豪门恩怨。 第61章 小嘴巴抹了毒似的 现在的人压力都大,只能在茶水间忙里偷闲一下。 这是里八卦的来源,也是散播的最佳途径。 沈叙白只是听了一耳朵就折返回去,无外乎就是猜测他的性向,猜测里面那俩人会不会因为一个男人从而兄弟反目。 反什么目,本来就是你争我抢的关系。 顾若骐也是故意的,故意恶心顾临渊。 沈叙白都懂。 他下了电梯,去了平常光顾的那家咖啡厅喝东西,给那两人一个解决的时间。 好巧不巧,看见了黄子华。 他手里拿着些什么,正和一个戴墨镜帽子的男人讨论着。 顾临渊的电话进来。 沈叙白收回目光,也没太在意,拿上咖啡走人。 顾若骐已经走了,玫瑰被人踩了两脚,归处是垃圾桶。 “学长,抱歉啊。” “嗯,解决完了就走。” 顾临渊笑嘻嘻凑上去,“学长,等会一起吃饭呗。” “托你的福,我要加班。” 顾临渊噎了一下,“没关系,我等你。” 沈叙白搁下咖啡,“我等下要接见客户。” “你做你的,我在办公室不打扰你。” 沈叙白没什么反应。 顾临渊不快地撇嘴,“我明天一早要出差,可能要去一周。” “嗯,一路顺风。” 顾临渊气笑了,抬手摘掉他的眼镜。 “喂,你干什么?” “别老是戴着,容易加深度数。”言罢又补了一句,“虽然你戴眼镜很好看。” 沈叙白无语。 这人又在说什么屁话。 沈叙白轻蹙着眉,“我真的要见客户。” “你见啊,我不打扰你。”顾临渊倚靠在沙发上,把玩着眼镜,姿态慵懒。 沈叙白好话歹话都说过了,闻言只好无视他,做自己的事。 今天的客户很不好沟通,但最终还是拿下了,沈叙白成功签下一单,心情总算好些了。 “祝雪,资料录一下。” 沈叙白见她低着头没反应,轻叩了两下桌面。 “啊,沈哥。”祝雪慌忙抬头,对上沈叙白清冷俊朗的脸庞。 “不舒服可以请假。” 祝雪笑得勉强,“我没事,沈哥,恭喜你又拿下一单。” “谢谢。” “沈哥。” 沈叙白停下脚步,侧身等待她的下文。 祝雪张张嘴,“你......” 几次欲言又止让沈叙白失去耐心。 “你有事跟我说?” 祝雪想问你是不是真的是gay? 看电影那天发生的事一直困扰着她,沈叙白和顾少举止亲密,明显关系不一般。 但看今天的情形,又好像是顾少单方面在纠缠。 “没事。” 沈叙白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这段时间,祝雪总是不在状态,见到他时眼神也闪闪躲躲,一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 沈叙白也没纠结,扔下一句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就进了办公室。 顾临渊竟然还在,不过是闭着眼睛的。 那人手长脚长,窝在沙发里的姿势别扭,看着就很难受。 平底皮鞋发出很轻微的响动,沈叙白走近了一点,拿过他旁边的眼镜。 本该折返回去,又生生顿住脚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顾临渊是典型的浓颜系长相,黑长的睫毛静静垂落,显得有点乖顺,那张嘴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没那么讨人厌。 沈叙白无意识停留了一会。 忽然间——四目相对。 “......” 顾临渊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揶揄道,“学长,我好看吗?” 沈叙白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冷静下来,“一般。” 说完只当听不见他的笑声,拿起喷雾清洗眼镜,消毒。 顾临渊打了个哈欠,起身坐在了他办公桌的对面,懒洋洋用手枕着脑袋,“学长,什么客户那么难搞啊,我等了你两个小时。” “我没让你等。” 瞧这小嘴巴,抹了毒似的。 顾临渊忽视不想听的话,“几点下班啊,我饿了。” 沈叙白被他抱怨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自在。 “不下班。” 语气生硬,眉心紧皱,像是在闹脾气。 顾临渊咯咯直笑,“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沈叙白不想回话,做自己的事。 顾临渊玩着他的台历,夸赞道,“学长,你的字刚劲挺拔,写得很好。” “学长,七夕情人节就要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现在就提前预约,你一定要把那天的时间留给我。” “学长,这个杯子不错。看年代是22年后的,陶瓷的用着健康,学长很会养生。花纹也很好看,白色带点蓝边,一看用它喝水就非常解渴。” “学长,这支笔很配你。”顾临渊说话间五指灵活转动笔身,很是惹眼。 但沈叙白很火大。 “你能不能消停点!” “哦。” 顾临渊还真就消停了,懒懒托腮,眉目间全是深情款款。 沈叙白盯着电脑,背脊都挺拔不少,完全是不自在引起的。 但凡有个人面对面一直盯着你,谁都难免紧张。 这个工作是做不了了,他冷着脸将文件叉掉,关机,拿上手机就走。 目的达成,顾临渊笑着跟上去,还嘴欠地问,“学长,事情做完了吗?” 沈叙白当然不回他。 “学长,想吃什么?” 沈叙白侧过身子,一言不发。 顾临渊盯了他几秒,语气带笑,“学长,你这样很像在跟我闹小脾气,是想我哄你吗?” 沈叙白僵了一下,“随便,你定。” 他认输。 毕竟顾临渊是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种事。 想想都头皮发麻。 “不要随便,想吃什么,说出来。” 成年人没那么多口腹之欲,至少沈叙白并不热衷。 15岁之前,家里他爸掌勺,一切以他妈的口味为主。 15岁之后,基本都吃食堂,有什么就吃什么。 毕业工作后,赶时间的时候,三明治饭团泡面,什么快吃什么。 跟客户吃饭,一切以对方的口味为主。 周末一个人随便叫份外卖也能打发掉。 但顾临渊像只循循善诱的恶龙,总是试图剥开他的身体,挖掘他的思想。 “烧烤。” 头发被轻轻拍了拍,男人脸上扬着赞赏地笑,“学长很乖。” 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人,这样摸他的头,像是奖励小孩般的举动,让他非常身心都不适。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沈叙白抬脚出电梯,平复咚咚直跳的胸腔。 第62章 突发 江城的夜市非常热闹,凌晨三四点还有人撸串喝啤酒。 沈叙白只听过,倒没这么做过。 一是他真的有洁癖,受不了这种大排档的油渍,二是他的生活作息还是很规律的。 “学长,等一下。” 顾临渊拿出酒精喷洒在桌椅上,先用纸巾抹了一遍,随后又用随身携带的湿巾纸再擦。 他做得很自然,但沈叙白相当难受。 周围若有似无的视线锁定在他们身上,顾临渊好像一点不在乎。 “我自己来。” “不用,学长稍等,我这马上好。” 沈叙白沉默不看他。 “好了,坐吧。” 顾临渊给自己的椅子草草抹了下,将垃圾扔在一旁。 “你这酒精...” “哦,从你桌上顺的。” ...... 就说这么眼熟。 两人点了一些荤的素的,再来了几盘卤菜,加一大盘炒牛河。 因为要开车,就没点酒。 沈叙白沉默半晌,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顾临渊说清楚。 “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做就行,你不要动手。” 以后。 顾临渊喜欢这个词。 “我喜欢为学长做事。” 沈叙白正色道,“这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很......”沈叙白眼神闪躲,像是很难以启齿。 顾临渊听懂了。 “学长,你可能不知道,我能为你做这些小事,会感到多荣幸。” 沈叙白瞥过眼,有些无法面对他炙热又虔诚的眼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倒也和谐。 这次是沈叙白结的账,吃了顾临渊那么多顿,总要意思一下。 顾临渊巴不得他去,下次就有借口请回来。 “一共412,收你400好了。” 沈叙白点头道谢,扫码付款。 “帅哥,麻烦问一下,那位是你男朋友吗?” 手指蓦地一顿,沈叙白抬眼,一个干净清爽的男生,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看年龄不大,估计是学生兼职或者刚毕业的小男孩。 “我知道有点冒昧,但如果不是,我想去要个联系方式。” 沈叙白倒是不知道顾临渊男女通杀,上次在度假村那位黑长直女生,还有打球那天,以及面前这位男生。 “不是。” 沈叙白听见自己回答。 那男生松了口气,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太好了,那我去要号码了。” 沈叙白没有对他说的话发表什么言论,扫码付款415块,拉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捏着喝。 平静地给两人留下交谈的时间。 没人会不喜欢这种类型,干净清爽,笑容好看,青涩之余又大大方方的。 过了一会,那男生朝收银台走来,脸色不太好看。 看来顾临渊没给。 沈叙白没再喝水,将盖子扭紧,抬脚往外走。 “你怎么这样啊。” 沈叙白顿住脚步,面对男生的抱怨有点不明所以,“什么?” “臭情侣!” 男生没再多说,气鼓鼓走了。 沈叙白眯了眯眼,表情不太好看。 “你跟他说了什么?” 面对沈叙白的质问,顾临渊无辜道,“他要我的号码,我没给,他说你否认了我男朋友这个身份。” “我就告诉他,不是男朋友,是我老婆,我们今天刚领证。” 老婆两个字太过惊悚,沈叙白差点把刚刚喝进去的水给咳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临渊摆出受伤的表情,“学长,你把我推给别人我都没生气,你怎么还率先质问起我来了。” “这是一码事吗?” “是呀。” 沈叙白无法和他沟通,抬脚就走。 一直到家门口,沈叙白还是没理会顾临渊的絮絮叨叨。 这人的话怎么这么多,不理他也能一直说个不停。 “学长,我明天要去岚市出差。” 沈叙白见他正经了一些,随口应了声。 “等我,我给学长带特产回来,外面买不到的。” “不用。” 岚市有什么特产沈叙白一清二楚,真正好吃的都要在店里现吃,那些精美包装好的,都是骗外地游客的。 他低头输密码,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身后,在门框上映出漆黑影子。 “学长,到时候可以开视频吗?” 当然不能。 沈叙白话都不想搭,漠然关门,将一脸笑意的顾临渊挡在门外。 顾临渊一走就是三天,时不时就发信息过来骚扰。 沈叙白开始还回两句,后面见他越来越来劲,吃碗面都要来报备一下,就懒得回了。 【G】:学长,那些老逼登把我当傻子。 【G】:不开心。 【G】:猫猫求安慰.jpg 沈叙白把车停好,眼角含了点笑。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可爱的表情包。 一点总裁的样子都没有。 他独自坐了几秒,回以一个微笑的表情。 “沈哥,你在哪里?你先别......” 电梯里信号不太好,沈叙白干脆挂了电话。 公司门口站了很多人。 沈叙白一出电梯,门口的人就朝他看过来。 “就是他!” “他就是沈峰的儿子。” “那个败类的儿子,还敢教人投资!” “老爸开补习班育人,儿子诓骗钱财,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一群人慷慨激昂的闹着,向沈叙白围了上来,手机怼在他脸上,全是愤慨的表情。 沈叙白一时间脑子空白,呆愣在原地。 沈峰。 他父亲。 “各位,不要激动,请放开我的员工。” 许俊越过人群,将沈叙白护在身前。 “黑心肝的,他爸爸是个败类,这种人的儿子你们也敢用!” “他是同性恋的儿子,他肯定也是个同性恋。” 其中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女性指着他的鼻子,“沈叙白,你还认得我吗?” 沈叙白眼珠慢慢转动,将记忆里那张年轻一些的脸庞与面前这个女人对上。 “祁阿姨。” “亏你还记得我,我的小阳就是被你害死的。” 祁阳? 沈叙白声音干涩,“祁阳他、他怎么了?” “他死了,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沈叙白脑子如同雷击,站那都不会动了。 死了... 祁阳死了... “他是被你害死的,我当初就不该让他和你交朋友,我好后悔,小阳,我的小阳......” 女人声泪俱下,激动之余直接甩了沈叙白一巴掌。 现场安静一秒,又乱了起来。 “你怎么打人呢!”许俊将人拉开,高声呵斥。 祝雪也围过去,一脸担忧地问,“沈哥,你没事吧!” “我要报警,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报啊,杀人凶手!” “我们不怕,杀人凶手就该绳之以法!” 兵荒马乱之际,视频也在平台上疯狂转发。 第63章 邀功 岚市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顾临渊在这里生活了近16年,有着所有的回忆,好的不好的,以及非常痛苦的。 这次回来,有些近乡情怯。 所以他总是骚扰沈叙白,大小事情都跟他分享,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回应。 罕见的,今天回了他一个死亡微笑小黄人。 顾临渊笑了下,趁热打铁发了一连串消息。 那群老东西很难缠,这事是真的。 趁着中场休息,顾临渊将两人的聊天记录来回翻了翻。 十条回一条。 他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他是舔狗。 顾临渊心情很好的拨出电话,想听听沈叙白的声音。 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点开软件后台,发现人在公司,顾临渊放松下来,自嘲一笑。 合同谈到一半,手边的电话响了。 “抱歉。” 顾临渊抬手叫停,起身接电话,越听脸色越难看。 “行,发给我。” 视频不长,就几分钟,看得顾临渊心脏一抽一抽。 他立刻打沈叙白的电话,发现已经关机。 “小周,定最快的航班,我要回江城。” 小周是他助理,从顾临渊上大学时就开始跟着了。 知道他说一不二,闻言也不问,直接拿出手机订票。 两人这番举动引起了合作商的不满,“顾总,我的时间很宝贵。” “抱歉,黄总,我有急事必须立刻回江城。” 黄总很不满,语气有些重,“什么事这么急,我们的事还没谈妥。” 小周抬起头插话,“顾总,气象局预测今晚有雷暴雨,航班全部停了,最快也得明天上午。” “高铁呢。” “最快的一趟是今晚11点,凌晨4点多到。” 太慢了。 现在才下午3点多。 顾临渊当机立断,“别定了,我开车回。” 小周不能理解,这里开车到海城,最少要8个小时,到的时候也就是12点左右。 比高铁早到四五个小时而已,什么事急成这样。 “顾总,我建议还是坐高铁。” “不用,你在这里继续和黄总谈,其他拿不准的到时候开视讯。” 黄总的脸彻底黑了,重重冷哼一声,“我看不用谈了。” 顾临渊思索一瞬,“小周,你组局,留在这稳住他们,一切等我回来再谈。” 小周为命是尊,笑容苦涩。 顾临渊取完车,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沈叙白是被苏辰接走的。 “麻烦你了。” “沈哥这是哪的话,朋友之间不就是互相帮忙嘛。” 沈叙白的脸色并不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句一句责骂让他喘不过气。 “沈哥,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苏辰瞧着他脸上的伤,又红又肿,觉得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比较好。 一个接一个的陌生来电打到他手机关机。 “不用,我充会电,你手机借我一下。” “额...沈哥,网上的话不用在意。” 他也看了一些,那些网友骂得太难听了。 “给我吧,我想查点东西。” 苏辰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锁递给他。 短视频的迅速发展有好有弊,有些人一夜爆红,有些人一夜跌落。 他的视频下面接的就是沈峰的。 那个男人被七八个人堵在培训机构的门口,身上被砸了菜叶和鸡蛋,脸色有些惶恐,视频里祁阿姨声泪俱下的哭,说祁阳死了,又说沈峰是畜生,无师德无人性,话里话外都在意指祁阳的死跟沈峰有关。 [同性恋也能当老师吗?不会教坏小孩吗?] [老师的门槛这么低吗?看地址是在B市,我很为B市的教育感到悲哀。] [这人我认识,当年是岚市一所学校的初中老师,祁阳是他的学生,他们俩的事当年闹得很大,几乎整个岚市都知道,狗头.jpg] [不止,这人还是个双性恋,有家庭的,儿子跟祁阳是很要好的朋友,后来两人因为这事闹掰了,学校开除了沈峰,后来两家都搬走了。] [40岁的同性恋,有个初中生儿子,最后跟自己的学生搞在一起了?每一条都是震惊我的程度。] [同妻,师生恋,恋童癖,搞儿子的同学,这个世界还是太过疯狂了。] [所以当年那个孩子死了?这事跟沈峰有什么关系?是沈峰逼死的?] [这个阿姨我认识,是我邻居,她儿子很优秀的,平时见面也会打招呼,吞了安眠药,发现太晚了,可惜了。] [这种人渣,毁了一个家庭,大家不要放过他,曝光出去!!!愤怒.jpg] [他儿子叫沈叙白,父母早年离婚了,现在在江城一家金融投资公司上班,大学时就交往过一个富家子弟,一家子同性恋,呸,真恶心!] [小道消息,当年祁阳说是沈叙白(也就是沈峰的儿子)叫他勾引的沈峰。] [这一家子都是罪魁祸首,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睡得着吗?微笑.jpg] “沈哥,别看了。” 苏辰夺回手机,摁灭屏幕。 “你脸色很难看,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苏辰从来没见过他这副神色,像是正在经历无穷无尽的痛苦。 “不用,送我回家吧。” 沈叙白闭上眼睛,陷入暗潮的旋涡。 祁阳和他是初中同学,那人不爱说话,成绩不上不下,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 有一年的盛夏,雷阵雨,沈叙白躲在便利店门口躲雨,看见了他。 祁阳蹲在花坛边,用他的帽子给小猫遮雨,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但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庆幸小猫没淋到雨。 那是沈叙白第一次见他笑,很温柔的笑容。 “祁阳,来这里。” 沈叙白注意到,祁阳在看见他的时候,笑容立马收了回去,面带局促。 “过来啊,别淋感冒了。” 祁阳犹豫了几秒,抱着小猫冲了过来。 “是你养的吗?” “不是,是流浪猫。” 沈叙白好奇地盯着小猫,“我可以摸一下吗?” “它有些脏。” 祁阳退了一步,把小猫往怀里紧了紧。 沈叙白也没强求,他其实只是一时兴起,虽然喜欢猫猫狗狗,但很难克服那点洁癖。 祁阳用自己的衣服给小猫擦了擦脑袋,才小心翼翼凑过去,“你摸吧。” “你衣服脏了。” “不要紧,反正湿了,回家洗洗就好。” 毛被沾湿了的脑袋下面是圆圆的眼睛,沈叙白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伸出了手。 温热的肉感,毛茸茸的,是抵挡不住的喜爱。 “是不是很可爱。” 沈叙白抿唇笑,“嗯,你经常来喂它吗?” “嗯,基本上是,有空都会来。” “那你下次喂猫可以带上我吗?” 沈叙白忽然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沈叙白,我们是同班同学。” 祁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知道。” 两人就此成为朋友。 直到—— 敲门声不断响起,又重又急促。 沈叙白慢了好几拍,撑着腿起身开门。 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闷热的雨水气息和浓重的烟味裹挟着全身。 他被人抱住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紧绷的身体蓦地松了下来,清冷发红的眸光微动,闪着痛楚。 沈叙白听见了剧烈的心跳声。 他想:顾临渊此刻应该是很着急担忧的。 “学长,没事了。” 顾临渊慢慢地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背脊,“没事了,没事的,我会处理好。” 沈叙白的声音很哑,“你都知道了。” “嗯,学长受委屈了。” 顾临渊松开他,看着他的脸颊,脸色无比难看,“怎么又红又肿!那个疯女人下手竟然这么重!” “我没事。” 沈叙白躲开他即将抚上来的手,转身回到客厅,“你不是在岚市,怎么回来了?” “我接到消息,哪里坐得住,立马开车赶回来。” 顾临渊把门关上,晃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继续道,“航班因为天气原因不能飞,高铁要明天早上才能到,我太想见到学长了,就连开了八个小时的车赶回来,红灯都闯了几个,估计驾照要吊销了。” 沈叙白听完神色复杂难辨。 顾临渊的脸色是有点疲态,一身难闻的烟味,想来是路上通过抽烟提神,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也就大半天时间,他可以断定,对方说的基本是真的。 但哪有人做了这些事,还一五一十说出来的,就像...... 就像邀功一样。 第64章 借住 “学长,坐这里,我给你处理脸上的伤。” 顾临渊轻车熟路到像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而沈叙白则局促的像个客人。 简直是倒反天罡。 那一巴掌可以说是一个母亲的泄愤,又重又痛。 沈叙白的皮肤是冷白色,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几个指头印已经红肿,看起来有点吓人。 顾临渊拧着眉,浑身戾气都冒了出来,简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亲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学长咬疼,结果他刚一走,学长就被别人打成这样。 又气又愤怒。 “你就傻站在那给她打啊,平时躲我的那股机灵劲呢?” “疯女人,看我不整死你!” 沈叙白看他生气的样子有点想笑,顾临渊很少在他面前发火,确切来说又不像发火,像是抱怨。 棉签的触感不太真实,就像这一幕一样。 他明明可以自己对镜处理的,也可以用冷嗤的语气赶人,叫他少管闲事。 沈叙白抿了抿唇,垂下眼睑。 “是不是弄疼了?” 顾临渊手指顿了下,“我再轻点。” 沈叙白任他动作,偏过头不说话。 “学长,晚饭吃了吗?” 沈叙白迟疑了一瞬,没有回答。 “我在车上只啃了两个面包,好饿。” “你想吃什么自己叫外卖。” “学长想吃什么。” 顾临渊在他开口之前提醒,“不准说随便,好好想想,想吃什么。” 沈叙白沉默几秒,“排骨粥,但那家太远,也不外送,而且现在很晚了。” 他不想出门,顾临渊刚开了快1000公里,他是没脸开这个口。 “这事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说出需求,剩下的交给我。” 顾临渊在手机上点了点,抬眼看他,“学长,可以借用你的浴室洗个澡吗?” “你家很远吗?” 顾临渊顺势瘫在沙发上,沉沉呼出一口气,“很远,我现在一步都走不动了。” 沈叙白冷漠看他。 顾临渊很欠扁的笑,冲他无辜眨眼。 “学长,我可以用你的剃须刀吗?” “不可以。” “好的,我会好好用的。” “学长,我可以用你的毛巾洗脸吗?” “不可以!” “好的,谢谢学长。” “学长,我可以用你的牙刷吗?” “顾临渊!” “好的,这个真不可以。” 沈叙白摔门而出! “学长,那我可以用你的浴巾吗?” “学长?” “学长?” 顾临渊闷头直笑,在布满水雾的镜子上画出一个X,清晰的镜面让他眼睛里的冷色无所遁形。 顾临渊拉平嘴角,面无表情用手掌抹去水雾,显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狠戾的,阴郁的,不带一丝感情的。 太锋利了,太有距离感,学长不会喜欢。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嘴角上扬到最合适的弧度,保持最完美,最温和、最得体的笑容。 沈叙白在客厅独自生闷气。 苏辰说得一点都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顾临渊! 以逗人为乐子,简直混蛋过头、太恶劣了。 “学长,你的睡衣有点小。” 沈叙白正在气头上,闻言直接呛过去,“你可以不穿!” “真的?那我可脱了。” 沈叙白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原本穿在他身上略显宽松的T恤,在顾临渊身上就变成了紧身衣,突出他结实的好身材,此刻这人双手交叠,白色T恤的下摆已经被他拉到肋骨之上,饱满的腹肌一块一块叠起,蓬勃朝气野性十足。 “顾临渊!” 顾临渊大笑出声,“学长,你真不经逗。” 沈叙白抄起手边的东西愤力扔过去,“滚蛋!” 顾临渊接过抱枕掂了掂,满意的点头,“今晚就拿它当枕头了。” “你说什么?” 沈叙白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我说我今晚睡沙发,拿它当枕头。” “我觉得你可能把脑子遗落在岚市了。” “叮咚——” 门铃响了。 顾临渊适时打住话头,开门接过外卖。 “学长,吃饭了。” 沈叙白闻言也没继续刚刚的话题,看着包装袋上印的店门,狐疑道,“你怎么做到的?” “学长,究竟是我刚回国还是你刚回国?” ? “有个软件叫跑腿,只要钱到位,什么都能买,什么都能送。” 沈叙白当然知道跑腿,但很远,一般没人接单。 “你给了多少跑腿费?” “500,我让他一个小时内送到,时间差不多。” 原来是钞能力。 沈叙白认输。 两人都饿了,一大盆排骨粥很快被解决完。 “学长,我下楼扔垃圾,你找个电影看吧。” “你不是走不动了?”沈叙白故意道。 顾临渊拉开门,闻言回头笑笑,“学长,你这就没意思了。” 第65章 全盘托出 沈叙白装作没听到,若无其事抹桌子喷消毒水。 顾临渊走的时候特意没关门,回来的时候门照样敞开着,沈叙白在沙发中央盘腿坐着,听见动静只是轻轻瞥来一眼,又没什么情绪的将目光重新放回在电视上。 他勾了勾唇,如果这时候沈叙白能说上一句“回来了”,再给一个笑脸,自然平常的挪个位置出来,两人看一部无聊的电影,依偎着说说话,那就是他一生所求了。 太美好了。 美好到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戳破这个美梦。 顾临渊静静地看了一会,直到那人投来疑惑的一眼才笑着走过去。 “警匪片啊。” 沈叙白往旁边挪了一点,嫌弃道,“你进门没洗手消毒。” 顾临渊无奈起身。 电影里的枪战很激烈,两人很随和的讨论谁是内鬼以及演员的演技。 顾临渊开始说得很起劲,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眼皮也慢慢耷拉下去。 沈叙白在电影的尾声里,看了他一会,缓缓道,“祁阳是我同学,我们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噩耗。” “我爸是一位中学老师,我和祁阳就是他的学生,祁阳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为了考上重点高中,我就邀请他平时来我家里跟我一起补课,补课人就是我爸。” “祁阳不笨,经过一个寒假,成绩就上涨了十几名,他安静礼貌懂事,我爸妈都很喜欢他,后来他也如愿考上了心仪的高中。初三暑假的时候,我邀请他去我外婆家玩一段时间,他婉拒了,我就一个人去了。” “原计划是开学前三天回去,但我提前了几天,买了票上了车谁也没告诉,想给爸妈一个惊喜。” “那天——” 沈叙白推开门,客厅和厨房都没人,只是书房里传来了一点动静。 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爸和祁阳的声音。 那一瞬间根本没多想,直到走到门口,忽然传来了祁阳的叫声。 那声音好像痛苦,又好像欢愉。 颤颤巍巍拧开门,白花花的两具肉体重叠,高昂急促的叫声戛然而止,两人脸上的惊惧慌张以及他爸脸上还没褪去的欲望,都闪花了他的眼。 “你们......你们......” 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被抽尽,几乎是冲到卫生间的那一刻就吐了。 太恶心了。 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了她妈尖锐的叫声,以及他爸慌乱的辩解声。 彻底完了。 兵荒马乱的一整天,两人大打出手。 沈叙白的高烧反反复复,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周围那一片的人都知道了。 他爸被学校辞退,父母离婚,他的抚养权判给了他妈,不过半个月时间,就从岚市迅速搬到江城。 临走前,祁阳找到他。 那个人早已不是初见那般毫无存在感,深深刺痛了沈叙白。 “祁阳说他和我爸是真心相爱的,我爸也答应他高中毕业就离婚,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妈那段时间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她怪我把祁阳带回了家,怪我让这个家散了,让她成为岚市的笑话,以至于十年都不敢回去。” 昔日的朋友同学都渐渐远离,从开始的问候到八卦,再到漠视,到最后失去联系。 沈叙白对着装睡的人全盘托出。 “听完了吧,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顾临渊悄然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他一把拽住沈叙白的手臂往他跟前带。 沈叙白一个不稳,摔在了沙发上。 确切来说,是顾临渊身上。 顾临渊闷哼了一声,将人圈在胸口,抽着气笑道,“学长,你差点压死我。” “放开我!” “不是你的错。” 他对着沈叙白的头顶亲了一口,将人再度抱紧,喃喃,“不是学长的错。” 沈叙白在他怀里沉沦了片刻,平静挣脱,“知道我和萧御为什么分手吗?” 话题转得太快,顾临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出轨。”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轨吗?” 沈叙白似乎没想要他回答,自顾自说,“因为我有点心理疾病。” “什么?” “其实我和他分开是迟早的事,一个人发生改变,他的伴侣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他想更进一步,而我做不到。” 沈叙白平静的看着他,像是通知,“顾临渊,我有洁癖,我不喜欢接吻,更加接受不了X—行为。” 顾临渊的脸色变得古怪。 像是意外,又像是欣喜,更多的像是轻松。 “所以学长在以这种方式拒绝我?” 沈叙白的态度明显是默认。 “学长,萧御出轨只是因为他不够爱你。” 沈叙白抬眼。 “学长,试试吧。” 顾临渊眼里发着精光,像是翻山越岭终于找到了金矿的所在地那般兴奋,“学长,和我试试吧,不要抗拒我,遵从自己的内心和身体反应。” “算了,学长还是不要说话了,去睡觉吧。” 顾临渊碰了碰他的手,“我是真的有点困了。” 要说的已经都说了,再反复纠结下去也没意思。 沈叙白感觉卸下了一个重担,但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顾临渊闭上眼睛,思绪重重。 原来沈叙白回去发生了那么多事,那失忆的原因是因为发高烧吗? 顾临渊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还是决定寻求专业人士。 第66章 真相 第二天上午,沈叙白是被馋醒的。 他迷茫睁开眼,看见顾临渊端着一碗面条坐在他床边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学长,起来吃了早餐再睡。” “你怎么还在这?” 沈叙白起身时,特意拉了下被子遮挡身下。 顾临渊当然没放过他的小动作,但没吱声,只是故作幽怨,“学长,我半夜赶回来,你让我半夜就走?太狠心了吧。” 沈叙白见他打哈哈,也懒得再跟人诡辩,“出去,我要换衣服。” “快点啊,面要坨了。” 顾临渊出去后,沈叙白发了会呆,随即轻叹一声,起身去了浴室。 他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了公司的名声,他被勒令在家休息。 但顾临渊呢? “你就这么回来了,那边的事情搞定了吗?” “没有,我让助理留在那边了,这两天看看情况再过去一趟。” 沈叙白吃了一口面条,淡淡道,“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 “学长,你不想知道是谁在搞鬼吗?” “什么意思?” 顾临渊把手机递过去,“自己看。” “那个女人的儿子一个月前就自杀了,吞的安眠药,他妈一直都认为同性恋是病,是耻辱,早些年强迫他去戒同所,他本人早就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这个才是他自杀的根本原因。” “试问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怎么会忍耐了一个月才上门找你和你爸算账呢?如果真要怪罪在你们头上,早就在头七的时候找上门来了。” 顾临渊盯着脸色惨淡的沈叙白,一字一句道,“是萧御,他找到了你的死对头黄子华,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交由他曝光,至于为什么传播的那么快,热度那么大,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 “为什么......” 沈叙白握着手机,指尖发着抖,“为什么?” “因为你和他分手,他觉得没面子,所以要报复你。” 顾临渊观察着他的脸色,“学长,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沈叙白沉默片刻,“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顾临渊按捺住那点不爽起身,这个时候退一点反而更能让沈叙白看清萧御这个人,从而彻底死心。 况且他也有点正事要做。 与此同时,萧御正在观看沈叙白的视频,那段在网上被疯传的视频已经被他看了几十遍。 “疯女人!” 越看越火大。 萧御扔下手机,“你怎么做事的?!我让你曝光,没让那个疯女人打他耳光,我踏马都没打过他。” “艹!” 萧御越说越生气。 助理战战兢兢道,“抱歉萧总,那个女人刚失去儿子,情绪难免有些激动。” “那干我屁事,干沈叙白屁事,不是她自己逼死的吗?!” 萧御脸色一沉,“把钱减半,另外把黄子华的黑料准备一下,随时备用。” 助理连连应道退了出去。 他重新拿过手机,盯着通话记录沉思。 一天了,沈叙白还是没联系过他。 萧御想了想还是拿上车钥匙前往繁星里。 与此同时,顾临渊进了一家私人诊所。 “许医生,好久不见。” 许时见冲他一笑,“不见是好事。” 顾临渊大喇喇坐下,“你说得对。” “最近我们联系的频率很少,看来你的状态不错,药吃完了吗?” “还有三颗。” 许时见有些意外,“看来进度很顺利。” 顾临渊愉悦的玩着桌上的钢笔,“还不错,你的法子有效果。” “感谢人空手来吗?可不符合你的绅士形象。” “是有点正事,我想问一下,持续高烧会让一个15岁的少年丢失某段记忆吗?” 许时见知道他说的是谁。 “普通的高烧一般不会导致失忆,如果超过40度,且持续的时间较长,可能会因为大脑短暂缺氧、神经细胞受损而产生影响,但也只是会影响高烧前后那几天的事情,但你说的他甚至忘了一个月的事情,这不是高烧可以解释的。” “他没忘。” 顾临渊正色起来,“那一个月他清楚的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忘了关于我的一切。” 而且沈叙白是因为他爸和祁阳的事产生应激反应,就算失去记忆,也是忘记东窗事发的那一幕,怎么会独独忘了有关他的一切。 他想不通。 “你确定?” “确定。” 许时见皱眉沉思,“按照你的说法,那大概率是人为干扰。” “你是说......” “有人趁他神智不太清醒时,拿掉了关于你的那部分记忆。” 许时见在电脑上点了点,拖出几份文件,“国外有过几起这种案例,我已经发到你微信了。” “谢谢。” 顾临渊看了一会,“既然是通过催眠摘掉记忆,那是不是也可以通过催眠恢复记忆?”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许时见立马抬手投降,“别看我啊,我真的没那个本事。” 顾临渊眉目阴沉,“那谁可以?” “Robert先生是世界顶级催眠大师,或许你可以找他一试。” “罗伯特。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顾,别开玩笑了,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 顾临渊遗憾收回目光,给助理发了信息后,道:“那我先走了。” “要不要给你开点药?” 顾临渊想了想,“不用,反正离得近,有需要我再来。” “行。” 顾临渊路上叫了外卖,随后驱车回家。 刚走出电梯,就听见熟悉的争吵声。 顾临渊倚靠在电梯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 “滚!” 萧御噎了一下,“你的脸涂药了吗?” “关你屁事。” “网上的视频我看到了,我找人查过,是你的同事黄子华干的,你和他有过节吗?” 沈叙白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工作上是有一点过节,不过你说他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什么?” “应该是想让你身败名裂吧,毕竟这个时代,舆论足以杀死一个人。” 沈叙白以为自己会失望,愤怒,心寒,但其实都没有。 萧御这副伪善的嘴脸,已经激不起他的任何反应。 “别装了,我知道这些事都是你干的,幕后的推手是你。” 萧御半真半假的担忧和关切僵在脸上。 他本来是过来看看沈叙白的落魄,他要毁了沈叙白,让他像条狗一样给他道歉。 但真看见他眼下的乌青和脸上的红肿印子时,又是愤怒的。 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想要塑造一个救世主的形象。 但、可惜了。 第67章 主动 他瞧着沈叙白冷漠的眼神,漫不经心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干的。” “我去你大爷的!” 随着尾音落下的是沈叙白的拳头。 萧御舔了舔嘴角,肆意笑出声,“我在给你治病啊,你不谢谢我就算了,怎么还发脾气。” 沈叙白冷着脸,厌恶道,“萧御,你真恶心,你让我们之间的三年像个笑话。” 萧御一拳捶在门上,眼神血红,“你让姓顾的留宿你家,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时有没有想过我像个笑话!” 沈叙白的眼神闪烁。 这一幕被萧御捕捉到,立马乘胜追击,问出他最介意的问题,“你和他上床了是吗?!” 沈叙白见他这么执着这个问题,冷笑着勾了勾唇,“是。” 萧御如遭雷击,表情都有几分空白,“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他上床了,很爽。” “沈叙白,我操你大爷!!” 萧御彻底失去理智,怒目圆瞪,揪住沈叙白的衣领,吼道,“你当初怎么说的,你说你不接受X——行为,那现在呢,为什么和他上床?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学长更喜欢我啊。” 顾临渊冲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将人一把扯开,“萧御,你的事情我后面慢慢跟你算。” 这人不是去出差了吗? 他就是看准顾临渊出差的时机才动的手。 结果这人竟然不管不顾半路跑回来了。 真是操蛋! 被这么一打断,他的理智恢复了几分,“沈叙白,别演戏了,你有心理疾病,你不可能和他上床。” 他刚刚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是真上床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以顾临渊的作风,早就对他发来‘喜讯’了。 顾临渊刚想说什么,就被人揪住衣领,惊讶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就被人吻住了。 唇上传来的温润触感告诉他,他和学长在接吻。 他和沈叙白在接吻。 沈叙白主动的。 太不真实了。 顾临渊浅浅啃咬两下,清楚的看见面前的人颤抖着羽睫,即便难受,也没有推开,如同献祭一般。 这般春色,他怎么可能给别人看。 沈叙白还来不及看萧御的反应,就被人拽回房间,来不及说话,就被顾临渊压在玄关处。 顾临渊吻得很用力,啃咬吮吸间像是要把他的舌根给吸出来。 沈叙白伸手阻拦,双手反而被一双更大的手用力摁在壁柜上,随即更加湿热的吻袭来。 “顾...” 空气都变得潮热,粘稠。 沈叙白的所有氧气都被掠夺,浑身变得通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被放开,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浑身湿透,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顾临渊摩挲着他的脖颈和脸颊,喘息着笑了声,“学长,怎么这么湿。” 沈叙白脸色通红,将他一掌推开,逃似的去了浴室。 顾临渊舔了舔唇,垂眸调整了一下裤子,随后拉开冰箱灌了一瓶冰水,才将欲—望压下去些许。 沈叙白都不敢出去,他和萧御都没接过这么激烈的吻。 而且,他起了...... 还被顾临渊感受到了。 一想到前脚说自己接受不了接吻,后脚就出了这种事,简直是啪啪打脸没脸见人。 最主要的是,这个吻,还是他主动挑起的。 沈叙白将头框框撞墙。 想死。 “学长,吃饭了。” 沈叙白听见敲门声,迟疑了一会,还是抬脚出去。 顾临渊已经将饭菜摆好,“快点啊,饿死了。” 沈叙白坐下若无其事吃饭。 席间顾临渊并没有咄咄逼人,神色与往常无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叙白松了口气。 顾临渊终于学会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了。 “我吃饱了,垃圾放着,我去扔。” 顾临渊默默看了他两秒,直接气笑了。 “学长是打算做渣男吗?” 沈叙白顿住脚步,平静的瞳孔出现裂痕。 该来的还是来了。 “学长亲了我不打算负责吗?” 顾临渊上前几步,绕到他面前,直勾勾盯着,“嗯?说话。” 沈叙白喉咙有些涩,“你也亲我了。” 顾临渊挑眉,“所以呢?” “我们扯平。” ? 扯平? 顾临渊又被气笑了,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叩住沈叙白的头就往嘴边送。 这个亲吻没有丝毫温情,带着惩罚意味。 沈叙白吃痛,尝到铁锈味,顾临渊才放开他。 他的眸子有点发红,像是非常愤怒。 “学长,不谈恋爱也行,我们就玩礼尚往来的游戏。” 礼尚往来... 沈叙白不知道怎么说,干脆面无表情的摔上了书房的门。 顾临渊见状哈哈大笑,心情瞬间好多了。 算了,还是要给学长一点适应的时间。 他很宽容的。 沈叙白暂时不知道怎么处理他和顾临渊的关系,只能先逃避,躲在书房雕木头。 他其实只会雕小鸟。 期间也送过祁阳。 祁阳... 沈叙白想了想,还是开门。 顾临渊不在,垃圾也不见了,估计是下楼了。 他快速回房拿过手机,又鬼鬼祟祟躲回书房。 第68章 情人节 刚开机就涌入几百条微信和几十个电话。 【秦宇泽】:沈哥,我本来给你压下去的,但好像有人整你。 【秦宇泽】:不用了,已经有人搞定了。 【秦宇泽】:[连接] 【苏辰】:沈哥你还好吧?晚上我接你吃饭呗。 【苏辰】:卧槽,沈哥,事情反转了。 【苏辰】:[视频] 【江叔】:小叙,网上的消息我看见了,打你电话关机,你没事吧? 【江叔】:事情不是你的错,不必在意。 【江叔】:你妈很担心你,看见了回个电话。 他筛选了一下,回复了一些人,才点开秦宇泽的连接。 有个人自称是沈叙白的律师发布了一条声明; 我是沈先生的律师,近日网上的谣言并非事实的真相,对我的委托人沈叙白先生的声誉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我们会保留合法追究的权利,以下是律所提供的证据。 证据一共三份。 一份祁阳的死亡证明,一段录音,以及一个视频。 报告上面显示,祁阳是一个月前吞了安眠药走的,还有医院的诊断书,上面清楚写着祁阳本人有重度抑郁症,且有多次轻生的念头。 录音则是那群正义者联盟,均承认是祁女士请来的外援,拿钱办事的。 视频则是祁女士的道歉,称自己没有抵抗住金钱的诱惑,她是收了钱才做这种事的。 [天,这人是被做局了啊。这么看起来,沈叙白根本就是个受害者嘛。] [敲黑板划重点,上面只说了那些人是拿钱办事,但同妻这件事以及搞自己学——生这件事可没有澄清,说明这事是板上钉钉的。] [我是沈叙白的客户,他人很好,也很专业,工作认真,劝各位网友理智口下留德。] [这事我知道,我有发言权,第一,沈老师作为老师,还是敬业的,教课也很好,品性可能不行,所以他受到了惩罚。第二,沈叙白是我的初中同学,他人很好的,那事根本不是他的错,祁阳家庭条件不太好,成绩也不上不下,他出于好心才带人回家一起补课,说到底他和他妈妈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第三,祁阳这个人其实有点孤僻,但跟沈叙白玩得好,他是单亲家庭,可能就因为补课期间产生了......总之,逝者已矣,都留一点口德吧。] [这都25年了,还搞什么性向对立的事,是生活在原始社会吗?接受不了同性恋的,没人叫你接受,少管别人的闲事。] [15岁的少年可能走向歧路,但成年人要学会克制欲望,我看啊,就是他老爹的错,最大的原因在他。] [沈峰是最大害人精,妻儿都无辜,祁阳不懂事也有错,最错的是躲在幕后花钱搞沈叙白的。下课!] 风评一下子好转,沈叙白并没有感到轻松。 但总归可以去上班了,这是好事。 — 黄子华过得可不太平,刚开始网友一边倒,结果不过一天时间,风评一下子转变,他找来的人都叛变了,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他就联系了那个神秘人,结果电话已经被拉黑。 他不傻,这明摆着被人做局了。 暴露是迟早的事,他得重新想个办法。 刚进公司,就被许俊叫到了办公室。 “许总,你找我。” 许俊端详着他,随即叹了口气,“老黄,你我共事多年,我给你留点脸面,你自己递交辞职信。” 黄子华如遭雷劈,“什么事啊这么大动静?”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黄子华嗤笑一声,也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那些事都是真的,我只是曝光出来,又没冤枉他。” “你们之间的摩擦我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竞争才有进步,但你这次太过分了。” “许总,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会站在他那边吧!” 许俊淡定喝茶,“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公司容不下你。” 不该得罪的人... 黄子华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想,“你是说、顾少?” 许俊没说话,但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艹,一个卖屁—股上位的,没想到还真被他钓到凯子了。” “说话别那么难听,我们公司不管员工的私生活,但损害公司利益的人,是不可能再待下去。” 黄子华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没有转机了,瞬间慌了神,“许总,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帮不了你。” “许总。” “你求我不如去求沈叙白。” 黄子华脸色一沉,顿觉难堪,让他向沈叙白低头,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沈叙白三天后才去公司上班,同事都上前关心了几句,看起来完全没因为网上的事产生隔阂。 “沈哥,这个药膏给你,消肿止痛很有效的。” 他脸上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收下,并谢谢她的好意。 “沈哥,你知道不,黄子华已经递交了辞职信。” “知道。” 他昨天看到微信群里的消息了。 “太好了,以后没人跟你作对了,年底的总顾问肯定是沈哥你的。” 沈叙白没多说什么。 日子如常的进行着。 沈叙白一连半个月都没见到顾临渊。 那天那人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说是岚市有事,急需他过去处理。 沈叙白刚好也想冷静冷静,考虑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第三次拿出手机,上面并没有新的信息。 “沈哥,你有约会啊?” 苏辰戳着碗里的冰沙,随口问道。 “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一直看手机啊,今天又是七夕节,还以为顾少今天回来要跟你过节呢。” 七夕吗? 沈叙白点开手机,的确是农历七月初七。 “没有,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周围的温度突然骤降,苏辰观察着他的脸色,打着圆场,“嗐,可能是国际航班延误了。” “国际航班?” 不是在岚市处理事情吗? “对啊,他不是出国了吗?”苏辰顿了一下,“你不知道?” 呵。 “哈哈哈......他住你对门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辰一脸夸张的摆弄手机,“呀,我的礼物到了,我得走了,沈哥回见啊。” “陈燕子,吓鼠我了吓鼠我了.......” 苏辰边往停车场赶边打电话质问,“顾少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沈哥不知道他出国的事情......什么,吃饭?今天七夕节,跟我吃什么饭......行吧行吧,真服了你,地址发我......” 第69章 确认关系 沈叙白也没多坐,买了单就走了。 街上人来人往,各个商家都争先恐后的在这天做噱头,吸引人群消费。 沈叙白回到家里,难得有这么一刻觉得这个家里有一丝冷清。 他把那点不适感撇去,准备洗完澡早点休息。 临睡前,他看了一眼手机,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这次,他又梦见了那栋小楼以及那个少年。 他正看着自己雕木头。 雕刻这东西很费精力和耐心,从烈日骄阳到暮色沉沉,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才完成。 沈叙白把小鸟递过去,“送给你,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希望你自由。” 少年接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意。 这次少年有了脸,是顾临渊。 少年人的身体成年人的五官,画面别提多诡异。 沈叙白猛地惊醒,随即迎来更大的惊吓。 “啊!!” 顾临渊连忙开灯,“学长,是我。” 沈叙白这才看清床头的黑影是谁。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神经病啊!大半夜在我床头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这话让沈叙白彻底清醒,“你怎么进来的?你不是在国外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外?” “回答我!” 顾临渊朝床头一坐,一脸谴责,“我还想说你呢,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大晚上睡觉不锁门,还好我回来看见了,不然进贼了都不知道。” “不可能,我锁了。” “你锁了我怎么进来的。” 沈叙白心想,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但顾临渊说得信誓旦旦,他还真的开始怀疑自己。 毕竟今天是有点心不在焉,没锁上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学长,节日快乐。” 顾临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礼盒。 “我不要,滚出我家!” 沈叙白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眉色也冷了下来。 “学长,收下吧,我挑了很久。” “我让你滚。” 顾临渊不依不饶,“学长,你至少看一眼呗,你戴着绝对好看。” “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沈叙白猛地起身,半跪在床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不是走了吗!不是不联系吗!这又是什么意思,拿我当傻子玩是吗?还是说正主已经回来了,你再续前缘去了,怎么?人家还是不要你对吗,所以你又想起我这个替身了?” “顾临渊,我踏马没那么贱,你给我滚!” 顾临渊有些惊讶,随即露出惊喜的眼神,贪婪的望着沈叙白的脸,“学长,我不联系你原来你这么在意啊。” “在意个屁!滚出我家,我不想看见你。”沈叙白松开手,留给他一个冷厉的侧脸。 顾临渊将人从背后抱住,对着人的侧颈猛吸一口,喟叹道,“学长,我好想你。” 沈叙白挣扎不开,胳膊对着男人的腹部就是一肘,顾临渊吃痛,泄了点力,这才被沈叙白挣脱。 “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临渊干脆就躺在他床上,按住小腹装死,“学长,别那么生气嘛,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当时的确是去了岚市,后来国外有点急事要我去处理,我就直接飞过去了,忘了跟你说。” 沈叙白此刻已经顾不上洁癖的问题了。 满脑子都是顾临渊把他当傻子玩! 就非常愤怒。 “你是去国外,不是去无人区。” 半个月都不联系,找借口也不找得体面一点。 顾临渊看了他几秒,忽然伸出手将人带入怀中,一个翻身变换位置,将人压在身下,用力钳住沈叙白的手腕,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像是在隐忍的边缘。 “学长,你把我搞糊涂了,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叙白愣住了,一时都忘了挣扎。 是啊,他和顾临渊什么关系呢! 人家直接消失半个月又怎么了,毕竟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是他自己一直在拒绝,所以有什么资格生气。 道理都懂。 但沈叙白还是平息不了烧到头顶的冲天愤怒以及始终不被他承认的委屈情绪。 顾临渊这样对他,他感到委屈。 苏辰可能真的说中了。 顾临渊也不急,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今天非要撬开沈叙白的嘴,再循循善诱争取一举拿下名分。 也就不枉他忍耐半个月,每天只能看着照片以及定位慰藉到深入骨髓的思念。 但他没想到,这招竟然这么好使。 沈叙白吻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以至于根本不会动了。 学长在亲他,还主动探出了舌头。 很凶的与他交缠。 沈叙白发泄了好一阵才放开他的唇舌,微喘着气道,“不是想做我的男朋友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顾临渊直接疯了。 他松开沈叙白的手腕,改扣他的后脑勺,重重的回吻过去。 沈叙白只愣了一瞬,便闭上眼睛,热情地回应。 这无疑是在点火。 顾临渊无法自抑的舔吻着他的脖颈。 “别...” 沈叙白的声音带着惊惧,身体也不自觉发抖。 顾临渊及时停下,将人一把拽起拥入怀中,一只手则腾出来顺着他的背脊,语气轻地像是在安抚,“没事,很棒,学长今天很棒。” 沈叙白开始在他的怀抱里无比僵硬,随即在那人肯定的话语中,渐渐放下戒备,将手搭在对方的腰身上,半阖着眼睛靠在顾临渊的颈窝中。 算了,认了。 顾临渊等人彻底平静下来,才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随即松开手,“学长,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献宝似的语气让沈叙白忍不住发笑,“嗯,拿过来吧。” 是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深蓝色的表盘镶满了钻石,倒不会女气,反而显得贵气又奢华。 沈叙白拧了下眉,下意识拒绝。 “学长,七夕已经过了,这不是礼物,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沈叙白在他炙热的眼神里,点了下头。 顾临渊给人戴上,的确很适合沈叙白的气质,他一眼就看中了。 沈叙白的手比他的手好看多了,骨节分别白皙好看,不过分粗大也不秀气,他没忍住在其手背印下一吻。 半阖着眼垂着头,姿态虔诚。 “学长,我爱你。” 第70章 出柜 沈叙白心神一动,手指蜷了蜷,没来由的脸色发红。 “学长,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顾临渊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有点破坏气氛。 他是赶半夜的飞机回来的,那股兴奋劲过了后,睡意便争先恐后的袭来。 “学长,今晚可以收留我吗?” 沈叙白没说话,似在考虑。 毕竟刚确认关系,第一天就睡一张床,总觉得有些快。 但他和顾临渊没确认关系之前就睡过一张床,如今确认了,再拒绝的话反倒显得更加怪异。 “学长,我先借用一下浴室。” 他得给学长一个缓冲的时间。 看见之前他用的牙刷杯子还原封不动的搁在那,顾临渊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十来分钟后,他吹完头发出来。 沈叙白已经靠左边侧躺下,那留出来的一半床铺,无声给出答案。 顾临渊关灯上床,将人搂住亲了一口,“学长晚安。” 沈叙白闭着眼睛,见他确实在老实睡觉,身体才放松下来。 这是第一次,他清醒着与顾临渊睡在同一张床上。 原以为会睡不着,但沈叙白的眼皮很快沉了下来。 同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以及剃须泡,将两人的气息无声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沈叙白是被一声尖叫声给吵醒的。 “妈...” 沈叙白看着他妈和江叔脸上的震惊,以及顾临渊略显无辜的表情,心里涌上一股恐慌。 “妈,江叔,你们怎么来了?” 江寻略显尴尬,“哦,小叙,你睡觉呢,那什么,我们吵醒你了,那个我包了一点饺子——” “他是谁!” 沈母的脸色阴沉如水,打断江寻的迂回话术,直逼核心,“他是谁,你的家里为什么有别的男人?!” 顾临渊瞧着沈叙白煞白的脸,心里举棋不定。 生怕刚转正就被这个意外给嚯嚯没了。 “阿姨你好,我是沈叙白的邻居,我家漏水,来借住——”一晚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掌心的温热力度给卡住了。 沈叙白握住他的手,很紧,但掷地有声,“他是我男朋友。” 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由他亲手斩断绳索落了下来,比预料中还要轻松几分。 “妈,我是同性恋。” 顾临渊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反握住他的手心,示意人别紧张。 “你混蛋!沈叙白,你恶不恶心!” 沈母被同性恋三个字逼疯了,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沈叙白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心理准备,下意识闭上眼睛,承受她的怒火。 “你滚开!我教训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沈叙白睁开眼睛,见顾临渊紧紧拽住他妈的手腕,脸色很沉,是生气的表现。 “莉莉,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啊。” 江寻上前拉架,并眼神示意沈叙白将顾临渊拉开。 “老江,你竟然帮着他说话!” 沈叙白将顾临渊的手指掰开,“你先回去。” “学长。” 沈叙白冷厉道,“回去。” 顾临渊有些不悦,到底还是松了手。 沈母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依依不舍,胸口的怒愤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都出去!” 江寻与顾临渊对视一眼,纷纷退出房间,给两人留足空间。 沈叙白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两个人这么坐下来交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改掉。” 沈叙白愣了一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扯了扯嘴角,“改不了。” “你非要往我心窝子上捅刀子吗!” “我17岁就发现自己的性向了。” “沈叙白!”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跟你说,就是因为——” “沈叙白,你敢再说一句试试!” 沈母将饺子摔了一地,声嘶力竭吼道,“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就因为我再嫁没有跟你生活在一起,你就报复我是吗!” “我没有。” “你有,你就是在报复我,你和沈峰都在报复我!” 沈叙白尽可能维持平静的声调,“妈,你已经有你的家庭了,你过得很好,我会祝福你,我不会影响你的。” “白眼狼!你忘了十年前我们是怎么被人指指点点的吗!还有前段时间,那个疯女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甩你一巴掌,你忘了那种耻辱吗!” 沈叙白垂着眸,挺拔的背脊像是随时都会坍塌。 沈母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们俩这么对我。” 沈叙白很久没仔细看他妈了,原来这个女人也在他没发觉的时候慢慢老了,眼角开始有了皱纹,黑发中也藏了几根银丝。 “妈,对不起。” 沈叙白试着拥抱她单薄的身躯。 沈母僵了僵,中国式父母很少会跟自己的孩子拥抱,表达爱意。 她也不例外。 她的儿子遗传了她百分百的性子,都比较冷静,不会表达,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所以两人基本没这么正儿八经的抱在一起过。 “真的不能改吗?” 她的声音弱了下来,像是在祈求最后一丝希望。 沈叙白叹了口气,“不能。” — 顾临渊冲进房间,见到一地的饺子有点慌神,将人上下打量,紧张道,“她没打你吧。” “没有。” “那她同意了?” 顾临渊虽然不在乎他妈的想法,但沈叙白肯定是在乎的。 “没有,她接受不了。” 那就是不欢而散了。 顾临渊没有这种烦恼,见他心情不太好,也没多说什么,给他留出时间来消化,自己则去打扫卫生。 其实他妈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不同意也不赞成。 沈叙白希望得到他妈的认可。 或者说,他希望他妈放下过去,别再因为往事执着。 因为很累。 吃饭的时候,沈叙白才想到昨晚的事情,后知后觉感到有几分羞赧。 他抬眼看了一眼顾临渊,又飞快收回去。 “学长,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我不像学长那么小气,不止可以看,还可以摸。” 说着就将手覆在沈叙白的手上,温热缠绕。 沈叙白不自在缩回手,“喝你的粥。” 顾临渊哈哈大笑,像是看新奇玩意似的左右观察,“学长,只是牵个手而已,这就害羞了?” 沈叙白无言,“还吃不吃,不吃滚回去。” “不吃了。” 顾临渊一把捏住他的下颚,凑上去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看着沈叙白的眼睛蓦然睁大,觉得更好笑了,立马加深这个吻。 第71章 马前卒 沈叙白反应了几秒,就将人推开,一脸不自在。 “你干什么,还在吃饭,没刷牙。” “......学长,你也太没情趣了。难不成我们接吻前,还要特地打声招呼,然后双双去刷完牙再亲?” 沈叙白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是有些离谱了。 “但是我还在吃饭。” “别吃了,吃我吧。” 顾临渊的声音有些低,直接将人压在餐桌上狠狠亲了个够,才将胸腔的激动挥发出去一些。 沈叙白双颊通红,根本不敢看他,“你自己回去弄。” 顾临渊与人拉开距离,深呼吸一口气道,“不用管,我先去洗碗。” 沈叙白眼睛跟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顾临渊是第一次谈恋爱,根本不知道约会的流程。 “学长,难得周末,你想要去哪里约会。” 约会? 沈叙白着实没想到这茬,沉默两秒,“我下午约见了一个客户。” “......推了。”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沈叙白竟然要跟别的人过,想想就不爽。 “推不了,之前就约好的,我都快谈成了。” “那我怎么办?” 沈叙白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办?” 该干嘛干嘛去呀。 顾临渊脸色变得古怪,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嘴妥协,“那我跟你一起。” “我去谈业务,你去干什么?” “我给你当司机。” 沈叙白想说不用,又想起这人昨晚后半夜才赶回来,脸色微妙,“你不是很忙吗?国外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顾临渊叹了口气,“没有,不是很顺利。” 他是去找罗伯特的。 那个催眠大师。 费了一番劲才打听到那人的位置,原以为能够用钱摆平,结果被人三番五次拒之门外,后来那人烦了,终于答应见他一面,结果听完他的来意,非常干脆的拒绝了。 期间他想直接将人绑回国,但罗伯特身边竟然多了很多保镖。 一个催眠大师,突然加大安保力度,这很不合常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决定按兵不动,先回国后面再想办法。 “怎么,不会那个人真拒绝你了吧。” 沈叙白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其实也是试探。 既然在一起了,他总得问清楚。 “那个人?什么人?”顾临渊装傻。 “你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不是在这吗。” 看着顾临渊明晃晃的装傻,沈叙白直接打直球。 “顾临渊,我说过,我不当别人的替身。” 顾临渊定定看了他一会,认真回答,“学长,真的没有替身,一直是你。” 沈叙白没信,但也没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过去,只要顾临渊分得清他是谁就行了。 云庭是会员制,入场费就高达几十万,沈叙白报上客户的名讳,由服务生带路。 包房里坐了好几号人,见他一来,神色都有些微妙。 “杨先生,您好。” “小沈呐,等你好久了。” 沈叙白的确迟到了,但那是因为这人忽然改了地点,原本约在高尔夫球场的,结果临时变更场所。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我自罚三杯。” 沈叙白很干脆的干掉三杯威士忌,辛辣顺着喉管灼烧到胃里。 姓杨的笑了笑,这才放过他。 “坐,小沈果然一表人才啊。” 沈叙白不卑不亢的点头,趋炎附势了几句,将话题带到投资方案上。 “哎,这个不急,先吃好喝好。” 沈叙白无奈,只能陪着人喝酒吹水。 他以为这次很快能搞定,结果姓杨的一味惯他酒,想着今天应该是谈不下来了,沈叙白准备撤。 毕竟顾临渊还开了一个房间等他。 “杨先生,我实在喝不了了,今日扫兴了,改日我给各位赔礼。” “别啊,哥几个都还没喝尽兴呢。” 沈叙白再傻也感觉不对劲了,不动声色道,“行,那我先去下洗手间。” 给顾临渊发去房号,又催吐后才洗脸漱口出来。 “来,小沈,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沈叙白总算明白今天这是闹哪出了。 “不用介绍了,认识。” 萧御将人一打量,就知道这人喝得差不多了。 “杨先生,我还有事,改日再谈。” “站住!” 两个男人挡在门口,沈叙白脸色一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叙叙旧。” “我跟你没旧可叙。” 眼见气氛不对劲,姓杨的适时出来打圆场,“萧少,小沈不懂事,这样,小沈啊,你卖我一个面子,喝了这杯,咱们握手言和。” “我要是不喝呢。” 沈叙白懒得看他们演戏,真把他当傻子是吧。 “这么不给面子?好歹我也是你前男友。” “哟,还有这层关系呢。” 姓杨的像是刚知道这事似的,一拍大腿和稀泥,“那更要喝一杯了,分分合合都是缘分。” 沈叙白当然不会喝,一直劝酒,没点猫腻都说不过去。 正想着怎么脱身,包厢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顾临渊长手长腿立在那,脸上勾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人跟你们还有缘分呢。” “顾少!” 以姓杨的为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看不懂现在的情况。 “杨建华,欧阳,黄文浩,陈志宏,你们好呀。” 他们这些平日只顾吃喝玩乐的子弟,跟继承了公司的人不一样,人是干实事的,稍微捅一捅,家里的长辈训话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显然,顾临渊要给沈叙白出头。 一个前任,一个现任。 其实跟他们屁关系都没有。 想明白后,杨建华立刻上前谄媚道,“顾少,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多有得罪了,改日必当登门道歉。” “要走可以,一人一瓶洋的,这事就算了,否则——” 杨建华顿时明了,这是在报复他们灌沈叙白酒的事情。 服务员很快送来四瓶烈酒。 虽说顾临渊是私生子,但的确是被顾家登报认回去的,且顾老爷子大有培养之意,就算没有,顾家他们也惹不起。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感到为难,但又着实没办法。 “萧少,你看。” 萧御冷哼一声,对这种墙头草感到万分不屑。 既然站了队,就得承担后果。 几人见沈叙白打圆场之意,咬咬牙干了。 大不了去医院洗胃了,要是和顾家的梁子结下,就不止是洗胃这么简单了。 一旁的服务生看着时间叫来救护车,将四人扶了出去。 马前卒收拾了,就该轮到幕后黑手。 第72章 小情侣谈恋爱啊 “萧少,请问你找我男朋友有什么事。” 萧御恨得直咬牙,“什么男朋友,你们根本没在一起,别踏马演戏了!” 顾临渊现在看他就跟看手下败将似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 他一把搂过沈叙白的肩膀,“学长,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吗。” 萧御死死瞪着沈叙白,眼神灼热地似乎要将人盯个窟窿。 沈叙白对于顾临渊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感到几分幼稚,没有顺着对方的意,只是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走吧。” 虽然没有直说,但意思很明了。 顾临渊很高兴,如同开屏的花孔雀争夺到了最喜爱的人,每一根羽毛都散发着胜利的嚣张气焰。 徒留萧御独自静坐,一脸灰败。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沈叙白竟然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酒杯被猛地摔在地上,姜黄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冒着小小的气泡。 那是他刚刚让人下的药。 助兴的。 没有爱意没关系,总该睡一次,要不然这种执念一直困扰着他,挥之不去。 可惜被人打断了。 想到两人可能会做的事,或许已经做了的事,怒火和嫉妒前所未有的高。 他拨了一个号码出去,阴恻恻道,“合作的事,我答应你。” 沈叙白被牵着出了云庭,“学长,胃难受吗?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事,只是喝得比较急,我已经催过吐了。” “怎么不早点叫我?” 沈叙白看他不太高兴,解释道,“我一察觉到不对劲就叫你了。” 顾临渊的脸色由阴转晴。 学长开始依赖他。 这是好事。 是他所希望的。 “学长,我们去约会吧。” 沈叙白看他突然又高兴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松了口气。 “去哪里?” “看电影吧。” 沈叙白心想:他真的很爱看电影。 还是普通厅,只是这次两人只点了一杯饮料。 沈叙白以为他不渴,也就没在意。 直到那人拿过他喝过的吸了一口,“要不再去买一杯。” 黑沉沉的眼珠在昏暗的环境下,发出幽暗的光芒,顾临渊似笑非笑,“不用,我喜欢这杯。” 沈叙白无法直视他的目光。 电影进度过半,手背忽然被人碰了碰。 有些痒。 “学长,陪我去趟洗手间。” “......” 沈叙白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什么小学生发言。 行动和思想对不上号,他迷迷糊糊跟着人进了洗手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顾临渊就看着他笑,毫无征兆的将人拉扯到最后一间隔间里。 带着爆米花和可乐的甜味充斥在唇舌之间。 沈叙白完全没想到顾临渊会在这里吻他。 厕所啊,很多细菌的。 还是公用的。 太致命了。 “发什么疯!” 顾临渊摩挲着他红润的嘴唇喘着粗气,“学长,刺激吗。” “......神经病。” 顾临渊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闷声笑着,“学长,有时候是忍不住的。” “那开情侣影厅不行吗?” “不行。” 沈叙白纳闷看着他,“为什么?” 且不说干净一点,私密一点,就说顾临渊实在要亲吻,他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总比在厕所好。 顾临渊温柔笑着,“因为我想和学长像普通恋人那样,走在阳光下。” — 顾临渊谈起恋爱来比追人的时候还要黏人。 一天到晚微信不停,超过半个小时没回就要打电话过来。 沈叙白有时候开会回信息都被同事的眼神调侃。 外出见客户的时候也是,本来谈得好好的,那人就一个电话过来,他挂断或者静音,那人就一直打,直到他接为止,还非要听他亲口说什么想他之类的肉麻话。 沈叙白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你别闹了。” 那边幽幽叹气,“学长,你果然变心了。” 沈叙白朝着客户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握紧手机低声道,“我在工作。” “我也在工作,但这不耽误我想你。” 沈叙白耳尖有些发烫,“我挂电话了。” “学长...” 顾临渊的尾音拖得很长,就像撒娇,不达目的不罢休。 沈叙白还是没吱声。 “学长,你如果也想我的话,就呼吸一下。” 沈叙白又挂掉一个前来打探消息的电话,烦不胜烦,“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事?” 他这半个月老是接到一些表面打着祝福名号实则找他走关系的人,毕竟想要跟顾家合作的人大把。 顾临渊无辜摊手,“不知道啊,上次不是你让我进去宣告全世界的嘛。” “我?我是让你来接我,没让你那么说话。” 顾临渊状似恍然大悟,“这样啊,学长不早说,要不我现在去澄清一下?” 沈叙白抿了一口咖啡,“怎么澄清?” “就说学长虽然是我的人,但学长害羞,所以大家都要装作不知道。” “神经。” 沈叙白失笑,被他打败,“行了,出去吧,不要整天待在我办公室。” 因为顾临渊三天两头来报到,每次来都带着下午茶,公司的人大多都心照不宣,而且吃人嘴短,大部分人都对他客客气气,连许俊都对他殷勤有佳,弄得他很不适应。 但顾临渊根本说不听。 比如现在。 “学长,你都不想我的。” 又来了。 沈叙白无语叹气,“我们天天都见面。” “可是天天都是我来见你,也是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都不主动的。” 沈叙白想:他也得有机会主动啊。 半个小时就一条微信,他没拉黑顾临渊已经算是很喜欢对方了。 “要不你先回去,我下班来见你?” “不要,学长,你已经工作半个小时了,休息一下呗。” “你也说才半个小时,你成天在我这晃来晃去的,你公司没事做吗?” 顾临渊理直气壮,“什么事都要我去做的话,那养那么多人干什么,做慈善啊。” 沈叙白无力反驳,“那你去那边好好待着,别吵我,我要把这份方案赶紧弄完。” “学长。” “闭嘴。” 顾临渊幽怨地看着他,轻轻哼了一声,终于安静玩手机去了。 第73章 办公室 这份方案还挺重要的,如果拿下这单,最后一个季度即使没什么业绩,总顾问的位置也非他莫属。 作为一个打工人,升职加薪是终极梦想。 毕竟买彩票中大奖的几率太小了。 沈叙白想事情的时候很投入,下意识拿咖啡杯却摸了个空。 ? 沈叙白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此刻看见的画面。 顾临渊坐在他旁边,手里端着咖啡杯,嘴唇覆盖在那道湿润的痕迹上,用舌头轻佻地戏弄着,眼里含着三分笑意,剩下七分则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这一幕让他觉得自身是案板上的鱼肉,而顾临渊迟早要将他拆之入腹。 他无法直视,只能生生瞥开,眼尾泛着一抹暇红。 “学长,要喝咖啡吗?” “不喝。” 沈叙白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上,键盘敲得啪啪响,心绪紊乱。 “哦,那接吻吗?” 沈叙白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两人也谈了半个多月,期间倒是吻了非常多次,每次都是顾临渊直接凑上来啃。 原以为他的绅士病忽然好了,没想到又卷土重来。 “不接。” 大手猛地发力,座椅直接被顾临渊直接拽拖过去,两把椅子相撞发出阵鸣。 沈叙白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顾临渊倾身过去,两人的鼻息间只有一拳之隔。 沈叙白呼吸骤停,浑身紧绷起来。 “学长,接吻吗?” “不。” 顾临渊舔了舔唇,随即笑了,灼热的呼吸中带着一点引诱的意思,“学长,接吻吗?” 这次不止犯了绅士病,还是复读机。 “不接,离我远一点,我还有工作。” 沈叙白的头不断后仰,顾临渊就不断前进。 “学长,接吻吗?” “都说了不接。” 答案似乎不是顾临渊想要的,所以他又问,“学长,接吻吗?” 接吻!接吻!接吻! 像是恶魔低语。 沈叙白快被逼疯了。 这是办公室,不是家里,他每次都不乐意在这里搂搂抱抱,但顾临渊却热衷于此,就像是故意的。 “行,接吻是吧。” 沈叙白抬手摘下眼镜,随意扔在一旁,镜片泛出冷光,与他眼角眉梢的怒愤和羞赧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只手抵住顾临渊的胸膛往后一推,另一只手则拽住对方的衣襟,俯身将人压在座椅里,朝着对方惊讶的表情里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占据主导位置,把从顾临渊身上学来的技巧全部用了上去。 他的热情似火对应的则是顾临渊的冷漠敷衍。 沈叙白久久得不到回应,纳闷地睁开眼,就撞进了对方戏谑的眼神里。 这人接吻竟然睁着眼睛... 就像是在观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脖子和脸颊轰地一下全烧红了,沈叙白怒不可遏,猛地挣扎起来。 顾临渊笑了一会,直接将人抱坐在他的大腿上,让沈叙白感受他的炙热,再以不容置疑的力度叩住他的后脑勺,主动吻了过去。 太可爱了。 像是英勇就义一般,带着羞愤和一腔热情。 而且摘眼镜这个动作也很涩——情。 但吻技太差了。 还得多练练。 顾临渊很少用这个姿势,因为太容易走火,但子弹已经上膛,也就无所谓了。 他将人吻得七荤八素,腰——臀不自觉间挺——动。 沈叙白刚才还软绵绵的身躯忽然紧绷,睁开朦胧且含有欲——涩的一双眼睛。 两人对视几秒。 自从确认关系后,顾临渊大多数时候都很亢/奋,随便一个吻都能挑起他的谷欠—望,但也只是亲够了后自己去浴室解决,然后一脸欲求不满的回来继续亲他的脸颊、额头,以及轻吻他的嘴唇。 他没开口留过,顾临渊也没提,到点就回去。 沈叙白知道,他在等自己脱敏。 他虽然有心理疾病,但也是个正常男人,有时候也会被顾临渊亲出火气,只是基本都靠忍。 “我想去看心理医生。” 顾临渊的欲望一下子就褪去了,眼神逐渐清明,“你说什么?” “帮我找一个靠谱的。” 沈叙白从他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顾临渊将人拦腰抱住,哑声道,“学长,你很勇敢。” 沈叙白由着他腻歪了一会,才将人推开,“行了,我还要做事。” 顾临渊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班就带他去了一家私人诊所。 “你好,我是许时见。” “许医生你好。” 许时见三十岁出头的样子,长相儒雅,带着一点书卷气,微笑起来很令人放松戒备。 “不用紧张,当做朋友聊天就行。” 沈叙白点点头,跟顾临渊说过一次,第二次便没那么抗拒了。 两个小时的治疗不长不短,顾临渊在门口等得焦急不安。 门终于开了。 “学长,没事吧。” 沈叙白淡淡一笑,“没事,许医生很好,跟他聊完很轻松。” “嗯,没事就好。” “我去洗手间,你等我一下。” 顾临渊目送他离开,进了许时见的办公室。 “怎么样?” “还好,不是很严重,据他描述,他的身体其实没那么抗拒,只是过不了心里那关,这个得慢慢来,不过他很配合治疗,相信不久便会有成效。” “嗯,谢谢。” 顾临渊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人取了车,正在讨论去哪里吃饭,中途顾临渊接了一个电话。 “学长,不能陪你吃饭了,我要回公司一趟。” “出什么事了?” “小事,我先送你回家。” 恒飞跟繁星里是相反的路线。 “不用,你去公司吧,我打车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 沈叙白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臂,“我又不是小姑娘,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顾临渊的确有急事,想了想同意了,“好,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知道了。” 沈叙白站在路边打车,司机还有两分钟才到。 对面的日料听祝雪无意间说过,好像环境不错,味道也很好。 想着老是吃中餐,有时候也要换换口味,他准备下次带顾临渊过来吃。 余光里,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忽然爬上他的背脊。 像黏腻的虫子一样恶心。 沈叙白慌乱的转身,视线在每一个人脸上寻找,最终一无所获。 错觉吗? 差不多快半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第74章 更进一步 “尾号7885?” 沈叙白回神,是他打的快车。 在闹市,车速并不快,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没有可疑的目标。 “先生,你汗出了很多,可以把空调调低一点。” 沈叙白无声点头,阖上眼睛。 接下去的一周,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在餐厅吃饭,约见客户的途中,晚上下班的路上,包括小区门口,都有那种感觉。 他确信,他又被人盯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个人。 “学长,你怎么了?” 顾临渊捏了捏他的手指,“怎么感觉最近都心不在焉的,是工作不顺吗?” 他最近也很忙,所以没怎么去沈叙白那。 “没事,就是有些困了。” 沈叙白犹豫了一下,没影的事还是不要说出来徒增烦恼了。 顾临渊应该是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有时候还能听到他冷飕飕的语气,看起来也很头疼。 “那早点休息。” 顾临渊如往常一样捞过他,对着嘴唇亲了一口,准备像往常一样回对面。 但今天不一样,有了阻力。 沈叙白将他的手腕拉住,抿了下唇,“就在这睡吧。” “你确定?” 顾临渊眯了眯眼,他对这事其实不急,只要学长是他的,人在他身边,日常不失联就OK了。 一辈子那么长,他等得起。 沈叙白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才开口,被他这么一反问,顿觉难为情。 “不确定,你走吧,记得关门。” 顾临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叙白将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随口应了声好。 灯光暗下来,脚步声响起,随即传来关门的声音。 确定人走了,沈叙白才睁开眼睛坐起身。 月色下,本该离开的人正朝他微笑。 顾临渊像是黑夜的鬼魅,冲他发出信号。 “学长,想看我的纹身吗?” 纹身。 那个在胯骨小腹下的纹身吗? 那个像是翅膀一样的纹身。 沈叙白脑袋空白,哆哆嗦嗦道,“看,看吧。” 但接下去,没人有空管那个纹身。 顾临渊吻得很重很急切,拉扯间羽翼被褪下,羽毛散落一地,在灼热的空气里蒸发出水汽。 沈叙白是想尝试一下的。 但事情的发展跟他想的不一样。 “别...” 沈叙白惊惧地后退,但没有办法。 顾临渊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入了新的世界。 像是七彩祥云一样,很梦幻,五光十色噼里啪啦的闪,最后化作白光。 沈叙白根本不敢动,羞愤与震惊并存,让他无法做出最适当的反应。 “味道不错。” 顾临渊回味了一下,打出五星好评,“跟学长的舌/头一样甜。” 头皮轰地一下炸开,沈叙白觉得自己在冒烟。 顾临渊看着已经躲进浴室的人,轻轻笑出声。 太可爱了。 尝到甜头了,会想要更多。 怎么办呢...... 沈叙白出来的时候,顾临渊穿着睡衣半倚靠着床头,垂眸看着手机。 床头柜上开着一盏花朵小夜灯,原本的暖色变成暧昧色调。 沈叙白动了动脚趾,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 “学长,过来。” 沈叙白抬脚过去,将自己埋进被窝。 顾临渊半撑着脑袋,笑眯眯问,“感觉怎么样?” 刚刚平复好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白玉无瑕的侧脸通红一片。 怎么会有人问这种问题。 这叫他怎么回答。 “学长,你得提出要求,我才能进步。” “闭嘴。” 顾临渊笑着将人捞进怀里,轻声哄着,“学长,没那么可怕对不对。” 的确是。 但主要还是吓的。 他没想到顾临渊会那样做,所以一时间脑子宕机,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 有点丢脸。 沈叙白没回答,不自在挪开一点,艰涩道,“你不**吗......” “我有点累,要不你帮我。” 沈叙白错愕地抬起头,盯着他红润的嘴唇,结结巴巴道,“帮,怎么,怎么帮...” 也要像顾临渊一样吗...... 顾临渊见他吓得,也没解释,只是抓住他的手往下...... “学长,适应一下,如果感到不舒服就停下,没事的。” 或许是顾临渊的嗓音太过温柔,沈叙白迷迷糊糊被带着走。 直到他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抽出手的同时是耳边传来的抽气声。 这个声音他刚刚也发出来过,所以知道顾临渊此刻的感受。 前进一步。 再多一点。 沈叙白忍着那一点不适感,继续做着脱敏。 他在掌控顾临渊。 ...... ...... 沈叙白先去洗完手,才把浴室让给顾临渊。 顾临渊冲了个澡,擦干身上的水分,餍足的踏出浴室。 “你那个纹身,刚刚没看见。” 顾临渊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 傻不傻,那就是男人的一句借口罢了。 就像酒店只有一间房,就像我家的猫会后空翻。 可沈叙白的眼神太过清澈,没令人生出愧疚,反倒勾起了人性下更加肮脏的恶劣。 “真想看?” 之前还不熟的时候,顾临渊曾裸着上半身来敲门借过水。 装无赖爬上他床的时候,说不喜欢穿衣服睡觉。 结果两人正式确认关系后,顾临渊一点暴露癖好都没有,每次都是穿着睡衣睡袍的。 就连刚刚,衣衫不整的只有自己,而他衣冠楚楚。 “你不就是为了给我看纹身的吗。” 顾临渊看他装傻,也没拆穿,只是懒懒笑着,“想看就自己解。” 好恶劣。 沈叙白一点不想随他意。 但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且两人刚刚都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了。 沈叙白觉得解个睡袍根本不算事了。 “好。” 他翻身坐起,在顾临渊有些错愕的眼中拉开系带。 身材果然很好。 上次也没看错,果然是翅膀。 胯骨两边露出鸟类的翅膀,下半身隐秘在茂密的丛林上,再上面一点是鸟头,一眼看上去,就是一种鸟类的雏形。 “是老鹰吗?” “不是,是信天翁。” 信天翁作为大型海鸟,能长时间在海上翱翔,几乎不受陆地束缚,被视为自由的象征。 沈叙白收回视线,“你怎么会纹在这里?” 顾临渊不答反问,“想看完整版吗?” “......” 如果要看,那不是要脱光,相当于看...... “不看。” 顾临渊循循善诱,“看吧,还有彩蛋。” “......” 沈叙白不想知道什么彩蛋。 他快速关灯躺下,“说了不看,睡觉。” 顾临渊痴痴地笑,将睡袍完全脱掉,“那下次再看,我给学长一直留着的。” 沈叙白闭眼,弯了弯眼睛,两人相拥而眠。 第75章 挑衅 苏辰一见面就用幽怨的目光盯着沈叙白。 沈叙白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了?” “呵。” 苏辰没骨头似的靠在秦宇泽身上,“宇泽啊,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够朋友啊。” “不知道啊,可能人根本没拿我们当朋友吧。” “也是,谈了恋爱的人哪里记得什么朋友啊,这不,我们都等了一个月了,硬是没等到人主动开口宣布恋情。” 秦宇泽附和道,“大概是我们不配吧。” 苏辰仰天:“伤心啊。” 秦宇泽看地:“难过啊。” 两人跟表演脱口秀似的,一唱一和。 沈叙白头皮发麻,连连道歉,“对不住,最近真的有些忙。” 苏辰点头,“嗯,忙。” 秦宇泽补刀,“不止忙,手机都坏掉了。” “......” “别说了,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沈叙白其实不是不想告诉他们,而是觉得没必要特意通知一下。 加上最近的确忙,且顾临渊有点黏人,每次提出要和他们吃顿饭的时候,都被顾临渊驳回。 说什么都不愿意被打扰到二人世界。 沈叙白想着来日方长,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还差不多,我今天一定要吃穷你。” 苏辰这才给了好脸色,热热闹闹地揽住他肩膀往里走,“沈哥,你真不够意思,我都不想说你,一个月啊,外面都知道了,你硬是一声不吭......” 沈叙白连连求饶,“我的错我的错。” 别再提了,要脸。 顾临渊和陈砚之则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 “你最近的动静有些大,老爷子没有对你不满?” 顾临渊不胜在意道,“不满就不满,我只要萧家不好过。” 萧家不好过,萧御就不好过。 萧御不好过,他就舒坦。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临渊冲他一笑,“是萧家的一千,顾家的八百,我稳赚两百不是吗。” 陈砚之不赞同这种做法,损害家族利益,有违他所受到的教育。 他想了想,提醒,“顾若骐和萧御最近走得很近。” “知道了,我有防备。” 陈砚之不再说话。 “快一个月没吃药了,我感觉我好了。” 陈砚之盯着他的侧脸,见人眼角带笑,如沐春风,竟也有了这个年龄的一丝活人气息。 看来爱人的滋养是最好的良药。 “都说了你没病。” 对他来说,一个人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或者通过吃药来强行控制,都不算病。 顾临渊亲热的揽住他肩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加油。” 陈砚之瞥去一眼,又淡淡收回。 半晌来了句,“难搞。” 语气还颇为苦恼。 顾临渊哈哈大笑。 席间,两人来者不拒,都喝了不少。 但苏辰没尽兴,嚷嚷着要去酒吧接着喝。 沈叙白不太喜欢那种地方,吵,香水味,烟酒味都很浓,对他的鼻子和洁癖都不太友好。 但今天也不好扫兴。 顾临渊看出他的想法,“学长,不想去可以不去。” 沈叙白笑道,“没事,偶尔玩一下也不错。” 如果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他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 江城这么多酒吧,这么多洗手间,偏偏拐角遇到了萧御。 萧御显然也很惊讶,“你来酒吧干什么?” 沈叙白没回答,只是厌恶的瞥开眼,抬脚离开。 遭到无视的萧御怒上心头,一把拽住沈叙白的胳膊,“喂,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沈叙白猛地甩开,又折返回洗手间洗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我来这里干什么也不关你的事。” 话倒是没错,但他还是不爽。 想了想问道,“顾临渊叫你拉黑我的?” 当然不是。 自从上次萧御在大庭广众下把他的伤口剥开,撒上盐巴辣椒,势必看他痛哭流涕到最好求饶的冷血模样,就让他失望至极。 所以后来他就删了萧御所有的联系方式。 连同那段过去,一并抹杀。 萧御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不由冷笑一声,“他也会害怕么。” 沈叙白见他堵在门口,冷脸道,“让开。” 萧御没让,他发现沈叙白最近变好看了,五官没变,穿衣风格没变,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变了。 好像清冷中带着一点绯色,不媚态但很勾人。 叫人移不开眼。 即使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不愉快,但再看几次,也还是会忍不住想靠近。 他语气缓和一些,“小白,我最近查到点事,你应该会感兴趣。” 沈叙白对于查这个字已经有些应激。 非常不耐烦,“让开!” “小白...” “学长,怎么这么久。” 顾临渊忽然出现在不远处,抬步上前,直接撞开萧御,跟没事人一样去牵沈叙白的手指,“喝了那么多,有没有不舒服?” 刚刚还一脸冷漠浑身都是刺的人直接给表演了一个雪山消融。 萧御总算知道那些变化来自哪里了。 沈叙白有人气了。 林景和脸上时不时出现的甜蜜情愫,同样出现在了沈叙白的脸上。 而这一改变,是顾临渊做到的。 嫉妒。 除了嫉妒他别无他想。 “会玩车吗?” 顾临渊挑眉。 萧御回以无声的挑衅,“跑两圈,敢吗?” 第76章 飙车 这种情况下,他们这种微妙的身份,没人会不应战。 雾山赛道是赛车发烧友都不敢轻易飙车的地方。 萧御作为技术不错的发烧友爱好者,倒是经常来。 赛车很烧钱,但他是萧家的独子,所以根本不缺顶级配件,他有信心会赢。 而顾临渊刚回国不久,且不说根本没听到对方迷恋赛车的传闻,就说会,他也没有钱去改装车子,顾家也不会在他身上花上亿的钱去培养这些。 “苏辰,这个赛道危险吗?” 沈叙白之前跟萧御来过一次,那次是一个比赛,虽然不是这个赛道,但亲眼所见那个速度和危险性,让沈叙白很难不担忧。 且那次萧御还拿了冠军。 他也是男人,知道面子很重要。 但有时候,根本没有必要去争那个什么面子。 “挺危险的。” 苏辰选择实话实说,“我和宇泽平时都不怎么来,这里之所以叫雾山赛道,就是因为常年有雾,地形诡异非常,还有一个鬼门七关,不熟悉的人稍微失误,车子就会飞出去。” 一般都是深仇大恨,或者明面上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才来这里一决高下。 沈叙白听完更紧张了。 这里可是半山腰,还是晚上,顾临渊之前还喝了很多酒,这要是出点意外...... 他不敢再想。 “别去。” 沈叙白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戴头盔。 顾临渊笑着反握住他的手,粗糙的指腹在沈叙白的骨节上来回摩挲。 “学长,担心我啊。” “废话,这里太危险了,不准去。” 顾临渊碰了碰他的脸颊,笑道,“不相信我?” “顾临渊,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沈叙白隐隐有些憋不住,他连跑车都是借苏辰的,说明他平时根本不热衷于此。 “学长,可是他挑衅我。” “他是个神经病你理他干什么!他要死就让他去死,你跟他较什么劲!” 他的低声呵斥引来了一群人的侧目。 是的,来了很多人,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总之大批大批的炫酷跑车接踵而来,差不多集齐了这个圈子里的所有爱玩的富二代。 沈叙白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一想到万一有个意外,他就没办法保持冷静。 一旁的萧御越看神色越冷,他之前玩跑车的时候,沈叙白都没这么担心过。 沈叙白对人对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比如他非常尊重别人的喜好,即便不赞同,即便不理解,他也不会插手。 那次比赛,是沈叙白唯一来过的一次,他跑得并不轻松。 下了场他就被沈叙白拉去了换衣间,那时沈叙白的脸色有些惨白,应该是吓的,然后定定看了他一会,主动给了一个拥抱。 那个拥抱很紧,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叙白的情绪很少外露,爱意也是。 当时他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苦涩。 他再也看不下去,带着怒意和妒忌的声音响起,“我说你们腻歪够了吧!” “闭嘴!” 两人似乎都没想到沈叙白会这么大反应,都被这声呵斥给整懵了,愣在原地。 还是顾临渊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沈叙白按进颈窝,心里别提多美了。 沈叙白浅浅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最后的劝说,“别跟他较劲,你知道的,我现在只喜欢你。” 这是沈叙白第一次开口对他说喜欢。 直白的表露内心。 顾临渊的犬齿开始发痒,想接吻,想咬人,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沈叙白打上他的烙印。 但他最终只是克制的吻了下沈叙白的耳廓,“放心,他不够看。” 沈叙白见他态度很坚决,只能退一步,“那你安全跑完就行,别去争第一。” “好。” 沈叙白的肩膀终于松懈了一些。 “学长,不给我来个幸运吻吗?” 沈叙白眸色微闪,“跑完再说。” 顾临渊深深地注视他,眼里燃起某种火苗,“学长,记得全程只看我。” 世界上最快的超跑AsparkOwl百公里提速仅需1.72秒,萧御的保时捷需要1.98秒,而顾临渊的兰博基尼是2.3秒,看起来相差不大,但对赛车而言,零点一秒那也是致胜的关键。 顾临渊戴上火红色的头盔,坐进驾驶位,瞬间褪去懒散不着调的慵懒姿态,整个人的神态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像出鞘的刀,不见血不罢休。 雾山赛道的鬼门七关已经被萧御摸透了,只要他以正常的速度跑,拿下这局妥妥没有问题。 旗帜一挥,两道刺目的车灯划破黑暗,在蜿蜒如蛇的山路上展开亡命追逐。 萧御的亮黄色保时捷暂时领先,顾临渊的红色兰博基尼紧随其后,引擎发出震彻山谷的咆哮声,撞出层层回音。 两车的后视镜几乎要擦碰在一起,轮胎碾过路面发出“滋滋”声混着刹车的尖叫,在夜里炸出惊心动魄的火花。 “我靠,没想到顾少是这个跑法。” 苏辰紧张之余忍不住抓紧陈砚之的胳膊,见对方看过来,又一脸尴尬地改去抓秦宇泽的。 秦宇泽对此没什么反应,早就习惯了似的。 他看得非常认真,两人都像是不要命的主,对于发烧友来说,简直是视觉享受。 每一次过弯道,都让沈叙白心惊。 即便他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来顾临渊那不要命的架势。 疯了。 简直是疯了! 他的低声咒骂引来陈砚之的侧目。 “没事,他在国外玩得更疯。” 本来是好心安慰,结果那人听完脸色更加惨白。 “.......” 他默默挪远。 赛场上的萧御笑不出来,他没想到顾临渊车技这么好,几次过弯都没甩掉,反而有隐隐超过的趋势,只要他稍微减速那人就会超过他,奔向终点。 鬼门七关已经安全过了六关,剩下那个超级弯道必须减速,否则大概率会车毁人亡。 既然顾临渊那么想赢,就给他一个机会。 萧御冷笑一声,开始慢慢减速。 毕竟活着才是胜利。 第77章 献祭 他知道减速,看客台上的人当然也知道。 苏辰看着丝毫没降下的速度被吓了一跳,“我靠,顾少怎么还不减速?” 秦宇泽激动解说,“因为这里是唯一的机会,车子的性能落后了,只能在这里追回来。” “可是......” 他注意到沈叙白难看的脸色,没敢继续往下说。 沈叙白一眼不眨的紧盯着那抹耀眼的红,眼睛干涩到发红,生怕一挪眼,就会分散顾临渊的注意力似的。 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赛场上的萧御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不减速就等死吧!” 顾临渊的视线死死钉在被车灯照亮的白色路缘石上,眼角的余光里,车身侧面距离护栏只剩不到三十厘米。 悬挂系统被压缩到极致,车身几乎要贴地,轮胎的抓地力在失控的边缘反复横跳,仪表盘上的车身稳定系统指示灯狂闪。 出弯瞬间,他将油门猛踩到底,引擎的轰鸣震得耳膜发麻,车尾在短暂的摆动后骤然绷直,像利箭一样窜出弯道。 萧御一直分神注视着后视镜,瞳孔瞬间放大,本该堕落的红从他车身擦身而过。 所有人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大屏幕上,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打破这历史性的一幕。 几个屏息后,迸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胜利已分。 顾临渊摘下头盔,打开车门的瞬间,就见沈叙白在欢呼声中披星戴月朝他而来。 他此刻的肾上腺素达到了最高阈值,再也伪装不出来温和的模样,盛气凌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那抹身影,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除了十年前的初见,没有比这更加心动的瞬间。 “学长是来补上幸运吻的吗?” 幸运吻没有,倒是吃了一个嘴巴子。 现场忽然安静。 不止是他们愣住,就连顾临渊都短暂的没回过神。 沈叙白将人暴力压在车身,一把揪住顾临渊的衣襟,怒吼道,“你怎么答应我的!” “上场前我跟你怎么说的,为什么不听!你踏马有几条命敢这样玩!不想活就趁早去死,别踏马拖着我,碍我的眼!” 沈叙白太愤怒了,愤怒到口不择言。 原来他是介意的。 不,是非常介意。 介意顾临渊腕心的疤痕,介意那些他没说的过去,介意他不计后果的疯狂行为。 介意顾临渊将他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顾临渊,你混蛋!” 顾临渊没有辩解,瞳孔幽深到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是抬手拭去沈叙白的眼泪,“别哭。” 哭? 沈叙白茫然,谁哭了?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湿漉漉的。 “学长,不是我要争第一,而是第一本来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顾临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拭去那些因为他而留下的泪痕,深邃的眸光溢出无法直视的嚣张气焰,“包括你。” 沈叙白从来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举动。 当着百十号人的面不管不顾的啃咬顾临渊的嘴唇,那架势、那力度,就像是没有明天,只求这一刻的欢愉。 顾临渊虽然很喜欢他的主动,但根本不想被任何人看见沈叙白情—动的模样。 一群人先是尴尬,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沈叙白骤然回神,湿漉漉的眼睛快速瞥了顾临渊一眼,然后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怎么都不肯动。 顾临渊重重的呼吸一口,也不管沈叙白会不会社死,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快速离场。 沈叙白埋进他的怀里闭眼装死。 直到他被塞进宾利的后排,衬衫的扣子被人粗暴的扯掉,疑惑地睁开眼便承受了顾临渊火热的吻。 顾临渊胀——痛得要死,他再不发泄,就要死在这里。 “学长,帮我。” 沈叙白心惊,奋起挣扎,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有时候猎物的挣扎只是为了给猎人助兴,比如此刻。 沈叙白感到头皮发麻,怎么还在长——大。 “学长,帮帮我......” “别...” 顾临渊像个求助无门的人,讨好的舔——舐着沈叙白的锁骨,将人重新逼出眼泪。 “哥哥...” 沈叙白被这声“哥哥”叫出羞/耻的反——应,羞到脚趾蜷缩,全身发烫。 他没办法再无动于衷。 ...... ...... 两人的酒劲全部被挥发掉,顾临渊开了空气内循环,配合着温柔的夜风,很快将石楠花的气味吹散。 沈叙白脸上的颜色到现在都没降下来,纯粹是羞的。 两人的衣服都不能看,皱皱巴巴的什么都有,是可以直接扔了的程度。 简直是胡来,怎么能在停车场那样。 他刚刚甚至听到了脚步声。 万一有人上前查看,他可能就需要换一个星球生活。 正想着,苏辰的电话过来了。 “沈哥,你们没事吧?” 苏辰想来想去实在不放心,还是决定问一声。 “没事,已经在下山的路上了。” “啊?你不是比我们先走吗?怎么还在路上?我们都到市区一会了。” 沈叙白哑然,一时间编不出理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苏辰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啊,懂了懂了,不打扰你们,挂了挂了。” 沈叙白盯着屏幕眨了眨眼,随后灭屏,若无其事看向窗外。 下山还有一会,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中途感觉到顾临渊好像下了车,他也没在意,头一歪继续睡。 直到那人提着一个袋子下车,进了电梯,沈叙白才随口问道,“买了什么?” 顾临渊看着他,笑得略有深意,“等会你就知道了。” 这个等会,就是沈叙白刚进屋的那一刻。 “唔...” 顾临渊的呼吸很重,几乎是瞬间,就长大了。 沈叙白愣住,就被他撬开牙关,灵巧的舌/头钻了进去。 “等一下。” 顾临渊将人压在门后亲了一会,接着一个用力,将人抱起摔在沙发上,没等人反应,又压过去。 他太渴了。 尝到甜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满足。 极限飙车如同与死神博弈。 他享受那种濒临死亡的快感,后遗症就如同打了一剂肾上腺素,全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兴奋地他想立刻做—A。 在沈叙白朝他走来的那一刻。 在沈叙白流泪的那一刻。 在沈叙白吻上来的那一刻。 想让他的嘴巴不能说话,想让他的眼睛只能流泪。 在车上只是轻微解馋,怎么可能满足呢。 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沈叙白是他一切欲望的根源。 “等不了了。” 顾临渊将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沙发上,沉沉盯着沈叙白。 等待他的猎物主动献祭。 第78章 共沉沦 沈叙白迷茫的看过去,即使开的是玄关的灯,没那么亮,但也足够看清楚散落在沙发上的东西。 即便没用过,也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一想到不久前在车上看见的东西,他就觉得整个人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太恐怖了。 即使最近也看了几次,但每一次还是会被吓到。 他像虾一样蜷缩着,无声透着拒绝。 “你不是已经...” 顾临渊轻轻吻他的耳垂,“学长,那种程度根本不够。” “我还有病。” “你没有。” 顾临渊吻他的下巴,喃喃,“你没有病,你只是在等我,你要救我的命。” 沈叙白不知道他在乱说什么。 只知道他现在有点不讲道理。 “学长,试一试,难受我会停的。” 沈叙白抬眼看他,顾临渊的眼睛浓得像墨一样,带着前所未见的侵略谷欠望,额角冒着细密的汗珠,喘——息间发出的灼热令人难以招架。 他抿了抿嘴,瞥过眼,“先洗澡。” 高岭之花终究被拉下神坛,变为凡人。 但沈叙白高估了顾临渊,或者说他被顾临渊给骗了。 ………… 反而在他耳边发出性感又恶劣的哄骗声。 他快死了。 但顾临渊说:“学长,我快死在你身/上了。” 沈叙白听不懂,也听不清,只是无助的哭。 顾临渊没有说话,只是停下来温柔的吻他,吻他断了线的泪珠。 ……………… 一整夜没睡的不止他们,还有萧御。 他想到沈叙白的失控,想到那人在大庭广众下直白的展露爱意,想到那个激烈的吻。 一切的一切,像是早有预兆。 或许从度假村那次,沈叙白没有甩开顾临渊的手开始,爱意就在悄然蓬发。 最后长出参天大树。 他斩断这根枝干,又有另一根冒出来。 无穷无尽。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这份爱意,他曾经也拥有过。 即便没这么浓烈。 但他彻底失去了。 “行了,别喝了。” 顾若骐见他这副喝酒的架势,跟不要命似的。 “为什么他要出现......为什么他要出现!” 显得他不会爱人!显得他一败涂地! “是啊,为什么呢...” 顾若骐呢喃着,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顾临渊出现的人之一。 这代表他母亲所受到的耻辱。 他在母亲那所受到的冷落,或多或少都与顾临渊有关。 “看看这个吧。” 他将一份文件甩过去。 萧御不紧不慢翻看,浑浊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 原来如此。 “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让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你认为他还会相信你的话?” “当然不会,但口说无凭,眼见为真,我会让他亲眼看见。” 顾若骐端起一杯酒,勾了勾嘴角,“等你好消息。”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天空泛起鱼肚白,晨光乍现。 沈叙白是被热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还处于开机状态,大量记忆回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顾临渊睡在他旁边,被子滑落在腰间,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肩膀那有一个咬痕,上面有干涸的血迹,已经结痂,是他咬的。 头脑昏沉,身上有汗,他掀开被子,起身的一瞬间,面色惨白又倒了回去。 太酸疼了。 跟骨头散架又重组一样。 顾临渊听到动静也醒了,迷迷糊糊凑过去,将沈叙白捞进怀里,引来那人的抽气声。 睡意一下消失不见,顾临渊退开一些,将手放在沈叙白的额头上,又碰了碰他脸颊,皱起眉头,“学长,你发烧了。” 怪不得出这么多汗。 顾临渊找来退烧贴给人贴上,又拿出上次买的温度枪。 38.5度。 还好,不是高烧。 “学长,我叫个粥,等会吃点退烧药。” “我要洗澡。” 顾临渊皱眉,“现在不能洗,你还在发烧。” “不行,我要洗澡。”沈叙白异常坚持。 “学长,我知道你不喜欢身上有汗,但你忍一下,实在不行我用毛巾给你抹一下身体。” 沈叙白有些累,微张着嘴唇出气,仔细端详着顾临渊的表情。 是担忧的,无奈的,唯独没有揶揄和故意。 他有些难堪,闭上眼睛不愿说话。 顾临渊当他默许了,端来温水,掀开被子准备给人全身擦一遍。 手指顿在半空。 白色被污染。 太漂亮了。 …………………… 眼神随着心思不自觉挪到了某处,忽然僵了僵。 沈叙白没注意到,只是被他的眼神弄得很不适,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只是这一动,额头的汗水都浮了出来。 ………… 沈叙白紧闭双眼,恨不得立即去死。 顾临渊总算明白为什么会发烧了。 他还以为是因为昨晚在浴室胡闹了太久的缘故。 以至于忘记,过度使用可能会引发炎症。 ……………… 没办法只是简单擦一遍了,沈叙白再三拒绝他的帮助,独自去了浴室。 门一关,他就泄了力,抓住洗脸池才堪堪站稳。 太狼狈了。 他现在一定像鬼一样,惨白着脸,眼下乌青,整个一副被吸了精气的模样。 但不是,镜子里的他,脸色红润,眉梢眼角带着氤氲水雾,整个人显露出春风快意,只是脖子以下都没法看。 他难堪地瞥开眼睛,犹豫片刻还是伸手。 第79章 部分真相 顾临渊在网上查了查,买了一堆膏药,沈叙白出来的时候,药和粥都到了。 “学长,先吃饭。” 沈叙白慢慢挪了两步,顾临渊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他一勺一勺喂,沈叙白就一勺一勺吃。 反正也没有力气再拒绝推脱。 “学长,我给你涂药。” 沈叙白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你自己不好操作。” “我说了我自己来。” 顾临渊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还会害羞,“学长,又不是没看过。” 话虽如此,但这能是一回事吗? 总之沈叙白就是觉得尴尬难为情。 “学长,不好好处理,明天可能上不了班,你希望我给你请假吗?” 顾临渊故意逗他,“请假的理由我都想好了,就说那什么太过了。” “......” 沈叙白趴着在心里咒骂,将脸埋在枕头里。 直到他听见了吞咽声。 不可能,顾临渊不可能这么离谱。 但...... “顾临渊!” “好漂亮...” 沙哑痴迷的声音低沉的不像话。 沈叙白的头皮轰然炸开,脸红得滴血。 什么好漂亮? 是......还是....... 上完药,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学长,你先睡一会,我要回一趟老宅。” 沈叙白吃了药已经有些犯困,闻言点点头,阖上了眼睛。 顾临渊看着他睡着后,才出了门。 顾家有家宴,每逢初一和十五,所有的子孙都要回来陪顾老爷子吃饭,上报最近的业绩。 但今天不是十五,也不是初一。 顾老虽然退位,但大多数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之所以没有插手,是因为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这次,顾临渊脱轨了。 飙车这种事情,在顾家不被允许,因为风险性太大。 压力可以通过金钱、女人、甚至男人发泄,不一定非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画面进行到他的孙子挨了另一个男人一巴掌的那一帧,顾老爷子伸手将视频暂停,目光落在顾临渊有些发红的脸颊,隐隐透着不满。 “有什么想说的。” 顾临渊状似思考了一小会,“画质挺清晰的。” 以第三视角回看,他觉得学长甩他巴掌的时候帅爆了。 “混账!” 顾老爷子拂手将杯子摔得四分五裂。 “你喜欢男人,我没管过你,你对萧家狙击,我也没说话,甚至对若骐做的小动作,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这次太过了!” “我有分寸。” “分寸,你还敢给我提分寸,有分寸你就不会去飙车,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因为一个男人与人争风吃醋,不是为了让人看顾家的笑话!” 顾临渊没做声,规规矩矩的跪着,脸上挂着乖顺的笑容。 他在想,学长的烧退了没,药膏起没起作用,有没有好受一点。 “断了。” 顾临渊这才抬眼,敛去脸上假得要死的笑意,恢复了冷漠森寒的面孔。 “你以为这还是三年前吗?” 面前这个人有多狠,多冷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永远记得三年前那一天。 他从别人那听说了萧御表白成功抱得美人归的事迹,头脑发昏的去质问沈叙白,没想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把萧御当回事。 明明追了快四年,沈叙白都一直无动于衷,只不过是萧御单方面在死缠烂打。 但怎么就几天不见,沈叙白就和他在一起了! 他太愤怒了,也太伤心。 一种前所未有的背叛感油然而生,从脚底冒到头顶,理智轰然崩塌。 他神经质的尾随沈叙白,看着他上了萧御的车。 那个画面太刺眼。 只想一脚油门将萧御撞死。 他也的确那么做了,车速很快,跟了人两条街,在看见萧御朝着沈叙白露出谄媚的笑容时,杀心达到了顶峰。 油门猛踩到底,在路上发出轰鸣的声响,他的眼睛血红,完全丧失生的欲望。 直到两人略有所感,沈叙白回过头来。 眼里带点疑惑和惊恐,将他的理智给唤了回来,方向盘打到底,硬生生从他们旁边擦身而过,拐了个弯,撞到了花坛。 血液流失的很快,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只看见不远处的两人进了餐厅,沈叙白好像回了下头,短暂的停顿后消失在他的目光里。 再次醒来时,他在顾老爷子分给他的别墅里。 车祸带来的伤并不重,但他发病了。 白天在别墅里大吼大叫,乱砸东西,吵着要去杀了萧御,夺回他的哥哥。 到了晚上又后悔,逮到机会就自残。 就这么疯疯癫癫过了三天,顾老爷子出现了。 他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成卓把你关在岚市,之所以没管,是我想看看他处理问题的方式,至于后来为什么让你回到顾家,是因为我发现你虽然快疯了,但人却没傻,智商也很高,最重要的是你心里有恨,而这种恨、能让你忍常人所不能忍的。” 顾老爷子说着有些失望,瞧着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眉宇间浮现几分不耐烦和怒色,“我选中的人不能有弱点,收拾收拾出国吧。” “我不走!” “你不走我就让他消失。” 他居高临下的站着,眼神睥睨到像个轻易能决定别人生杀大权的阎王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他拉入深渊。 那时候他才发现,他努力了那么久才重新走到沈叙白的面前,也许只是因为顾老爷子心血来潮的施舍。 或者他也像顾成卓那样,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目的只是为了折断他的翅膀,斩断他的希望,让他变成一个只为顾家赚钱的工具。 顾临渊站起身,他的身影已经比顾老爷子高大太多,身上的凌厉锋芒更是盖不住,“这些年多谢你的教导,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没有话语权,就什么都没有。” 顾老爷子狠狠瞪着他,“你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顾临渊不否认这一点,只是歪了下头,微微笑道,“那要一起去死吗?” 第80章 妄想洁白 “什么?” “我在国外的日子太过苦闷,闲着无聊的时候,收集了一些大家见不得人的交易,不多不少,刚好够进去蹲几年。” 顾老爷子震惊于这个消息,也顾不上是真是假,大发雷霆,“你放肆!你胆敢毁了顾家!”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毕竟我非常恨顾成卓。” 面对顾老爷子的盛怒,怀疑,顾临渊只是乖顺的给他斟茶,水雾缭绕中,他说:“爷爷,其实我只要他,这些年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们爷孙一场,没必要走到那一步,对吗?” 茶水已经放凉,顾老爷子都没动一下。 小孩子打打闹闹不会长久,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怎么会有人甘愿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事到如今,也不知道是该怪自己放松了警惕,还是怪顾临渊这些年太会伪装,连监视他的心理医生都给骗了过去。 要不是他的能力太过卓越,又在国外搭上了陈家这棵大树,他也不至于掉以轻心。 风光了一辈子,临到头给小鸡仔啄了鹰眼。 他很不愤,又有几分微妙的欣慰。 他忽然想到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人,十五岁便出落的俊逸非凡。 干净是他给人的第一感觉。 那杯茶最终还是被他抿了一口。 或许泥泞里的人,都会妄想洁白。 沈叙白是被吻醒的。 他都睁眼了,顾临渊还在一下一下的啄他,也不深入,就跟得到了一个喜爱的玩具一样,爱不释手。 沈叙白的心里冒着温热的小水泡,一戳就会被同样的温暖包裹住。 “你回来了。” 他的嗓音有些软,带着惺忪的睡意。 “嗯,饿了没,我带了粥回来。” 鼻子动了动,沈叙白皱眉,“抽烟了?” “嗯,开车的时候犯困,抽了一支。” 顾临渊侧脸低头闻了闻,是有点烟味,“我先去洗澡,你起来吃饭。” 沈叙白在起床去餐桌还是就在床上吃这两个选项中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堕落了。 他不是很饿,只吃了半碗补充体力,剩下的则被顾临渊吞进肚子里。 “你没吃晚饭吗?” “和他们有什么好吃的。”顾临渊不在意道。 以前顾临渊还时不时在他面前抽烟,但自从在一起后,就没有了。 今天回家一趟不吃饭就回来了,还带着一身烟味。 沈叙白很难不多想。 但他也没问,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疼不疼?” 跟小猫挠了一下似的,有什么疼不疼的。 但沈叙白问了,他就疼。 “学长,你摸摸我,摸摸就不疼了。” 他穿着素白的家居服,面上装得可怜,像一只无辜的小狼狗。 沈叙白看了两眼,直接缩回被窝。 顾临渊有点遗憾,俯身给他滴了一下体温,“烧已经退了,不过今晚就先别洗澡了,反正也不脏。” “嗯。” 沈叙白闭着眼睛懒懒地应了一声。 静谧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顾临渊发出的动静,像衣物摩擦声,脚步声,手指敲打着手机发出来的有节奏的声响。 很助眠。 迷迷糊糊之际,被子被掀开,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住,耳边传来一声近乎呢喃的晚安,像是在吻他。 很安心。 今天是周一,再怎么不舒服,沈叙白也得去上班。 他刷着牙,眉心皱得不成样子。 顾临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肩颈里,声音含糊,“怎么了?” “这些印子怎么办?” 顾临渊睁开眼睛。 脖颈上开满了鲜花,衬衫都挡不住的春光。 “什么怎么办?” 沈叙白睨了一眼装傻充愣的人,挣扎着将人甩开。 顾临渊笑着又凑上去,“没事,大家都懂。” 就是因为懂,所以才...... 算了。 沈叙白自暴自弃,翻出几个创可贴贴上。 更惹眼了... 顾临渊笑得不行,一边穿衣服一边随口建议,“要不你抹点粉。” 沈叙白觉得这个可行,问题是现在出门买也来不及了。 “不早说。” 顾临渊倒是很理直气壮,“我没那个需求,一时没想起来。” 沈叙白气极,扯下创可贴,不再搭理他。 “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又不顺路,我自己开车。” 顾临渊的视线下移,眼神灼热。 沈叙白抓过车钥匙面无表情出门。 太羞耻了。 他早上被顾临渊按着再次上药。 结果那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精—虫上脑,按着他喝了牛奶。 想到那个血脉偾张的画面,他就止不住的面红耳赤。 怎么会有人喜欢吃那个东西。 简直就是...... 变态。 ‘变态’热情的邀请他上车,并且投来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男人的好胜心被激起,沈叙白从容的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利落的驶出车库,全程表情都没变一下。 顾临渊挑了挑眉,看来还可以再重一些。 疼得龇牙咧嘴的沈叙白开到公司,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在车上缓了缓神,才吐出一口气往电梯走。 周一有例会。 沈叙白枯坐了一个小时,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同事间若有似无的打量更令他煎熬。 “沈哥,你的脖子是过敏了吗?” 祝雪本来是不想问的,虽然这段时间公司的谣言四起,顾少和沈哥也走得特别近,但是沈叙白没有承认过什么。 当然,她也不敢问。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现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沈叙白差点就要说是了,但无意间瞥见祝雪发红的眼圈。 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 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是,是我恋人留下的。” 沈叙白已经顾不上不自在,因为他听见了祝雪哽咽的声音。 “这样啊,挺好的,是顾少吧,你们很般配,挺好的...” 来送文件的人已经顾不上放下文件,仓皇走了。 沈叙白叹了口气,顾临渊的直觉有时候还挺准。 他摸了摸脖子,这样也好。 第81章 东窗事发 因为不太舒服,所以他没出外勤见客户,而是一整天都在办公室待着。 难得下了个早班,沈叙白心血来潮,想和顾临渊去逛下超市。 手机刚拿出来,就顿在原地。 又出现了。 那种窥探的视线,如影随形。 戴帽子的人很多,打电话的人也很多,但脖子上挂着单反的人不多,沈叙白一个一个看过去,试图分辨出他们的目的,回以他的目光均是不解,疑惑,警惕。 唯独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忽然他的侧面被闪光灯给闪了一下。 与此同时,有人撞了他,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让他有些失衡的心跳更加澎湃。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捡起他的手机,脸上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碎屏了。” 沈叙白慌乱的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他有些恍然失神,已经快分不清究竟是错觉还是真实的。 那人见他脸色过于难看,抿了抿唇再次道歉,“你看看修的话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沈叙白回神,目光定在面前这张惶恐又稚嫩的脸上,“没事,我有碎屏险,不用你赔。” 那人松了口气,“那麻烦你了,谢谢。” 沈叙白将人打发走,捏着手机进了一家手机维修店。 到了店里才发现,不止碎屏了,还莫名其妙开始卡顿。 “修的话要多久?” “个把小时吧。” “行,修吧。” 手机里存了很多东西,没法轻易换,好在时间不久,他便在店里等待。 或许那人看他在等,动作也很快。 “噫,帅哥,你这手机被人监控了啊。” “什么?” 沈叙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监控?” 小哥解释,“有人给你手机植入了一种病毒,作用是窃取你的定位权限。” 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连起来的意思让沈叙白好几秒都没缓过神。 病毒,监控,定位。 这是犯法的。 谁会这么做? 那个跟踪狂吗? 这事多久了? 可那人是怎么拿到他手机的? 是他身边的人吗? 同学?同事?客户?朋友?家人? 或者恋人? 与此同时,顾临渊发现,沈叙白的信号消失了。 他立马拨通沈叙白的电话,提示关机。 那句女声提醒,让他的手指有些发抖。 他植入的这个病毒非常流氓,杀毒软件检测不到,关机或者手机坏了也不影响。 但现在信号消失了。 这代表病毒被人清理了。 被发现了。 恐慌之余,他打开另一个监控软件,沈叙白不在家,客厅没人。 但针孔摄像头还在,画面里熟悉的客厅让他的安全感总算回升些许。 拿上车钥匙离开的时候,他又折返拉开抽屉,蹙了下眉。 药没了。 应该说早没了。 他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心,根本不用吃药,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是一个控制欲非常强的变态。 是卑劣的,是扭曲的,是阴沟里的老鼠,妄想染指天上的月亮。 月亮本该高悬于空,照亮所有人。 可他太贪心,偏要独享。 顾不上去拿药,顾临渊开车前往沈叙白的公司,没人。 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监控里也没人,顾临渊骂了一句脏话,又开车回繁星里碰运气。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那个向来冷硬的人,就那么蹲在冰冷的防盗门前,后背微微佝偻着,细弱得像风中快要熄灭的烛火。 他的膝盖抵着胸口,双臂环住胳膊肘,抬眼看过来时,眸光在发颤。 顾临渊的心脏不受控的抽了一下。 “怎么蹲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叙白没发现,事实上,从手机店出来后,他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直到看见顾临渊从光亮里走出来,脸上的担忧和紧张才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 而他今天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顾临渊总是在家门口等他,明明可以在房间等,只要不关门,对方一回来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他以为是苦肉计,或者是多此一举。 原来不是。 沈叙白捏着他的衣角,艰涩道,“有人在我的手机里装了监控软件,有人跟踪了我七年。” 顾临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和震惊,随即皱眉一脸紧张地问,“你说什么?” 沈叙白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他又出现了,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为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顾临渊的神色变得非常难看,“你说最近也有人跟踪你?” 这句话其实有语病,但沈叙白有些恍惚,也就没发觉。 他像是独自撑了太久,有了依靠后便一刻都撑不下去,将惶恐和不安全部展露给顾临渊,毫无保留。 “那双眼睛总在盯着我,无处不在,但我找不到他,我怎么都找不到......” “还有,我之前收到一条短信,那个人告诉我萧御出轨了,你说会不会也是他做的?” “顾临渊,我们去报警吧。”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促,说着就要起身,但他忽略蹲了太久,腿早就麻掉,根本站不住,好在顾临渊一直半搂着他,及时将人托住,才没伤上加伤。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顾临渊低吼着,浑身的戾气压不住,眼神凶狠,语气也带着责怪。 沈叙白被他吼得一愣,垂下眼皮,声音很低,“我怕你不信。” 他的神色太委屈、太脆弱了。 顾临渊自责起来,“学长,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他抱着沈叙白,声音苦涩,“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就是想你多依赖我,什么事都依赖我。” 荒唐吧。 可笑吧。 明明是他带来的噩梦,却妄想做神明的救世主。 多么卑劣、多么可耻。 “嗯,我知道了。” 沈叙白觉得顾临渊此刻比他还要痛苦一点,就是因为没第一时间告诉他? 既然顾临渊需要,那他就试着依赖多一点吧。 他嗅着顾临渊身上的气息,这是令他安心的味道,思绪有些飘忽。 在看见他妈和江叔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时,顾临渊守在门口等他,叫他学长。 在讲述父母的故事时,顾临渊按住他的头,说学长受委屈了。 在被陌生人骂同性恋恶心时,顾临渊给了他一个拥抱,说同性恋不是病,也不是过错。 在被舆论攻击时,顾临渊扔下工作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给他叫一份热腾腾的粥。 那些细枝末节都是他动心的证明。 他的手臂紧了紧,贪恋此刻的温暖,“我该怎么办...” “交给我处理。” 顾临渊顺着他的背脊,眼中闪过狠厉,“不要慌,我会处理好。” 第82章 前夕 沈叙白这段日子睡得不踏实。 往年那些疑神疑鬼的瞬间,全都重新回溯在脑海里。 上班开始频繁走神,晚上睡觉也会突然间惊醒。 “学长,又做噩梦了?” 顾临渊将台灯打开,习惯性将人抱住,轻而缓的顺着背脊。 沈叙白的眼下乌青,精神颓靡,一看就是缺觉。 “还没有消息吗?” 沈叙白犹豫着说,“要不还是报警吧。” “没用,没有证据。” 因为13岁那年的事情,顾临渊就厌恶上**。 都是一丘之貉。 他压了压戾气,发现隐隐有些压不住,眉宇间浮现烦躁。 “学长,睡觉吧,别想了。” 沈叙白睡不着。 他在想,顾临渊查了这么久都一无所获,要么就是那个人很难搞,要么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没有那个人...... 那他是精神病? 都是幻觉? “顾临渊,有没有一种可能,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沈叙白的声音发着轻颤,接连的失眠让他很容易就焦躁不安。 “有,有那个人。” 顾临渊将人嵌入怀中,“我已经有点眉目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沈叙白点点头,慢慢闭眼。 将人哄睡后,顾临渊才起身去了厨房,橱柜里放着一瓶药,他干吞了两片,半靠着门框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这个家,他越住越喜欢。 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沈叙白的厨房是不开火的,现在已经被他填满了各种厨具。 他喜欢在下班后变着花样给沈叙白做饭,只要那人多吃一点,他就高高兴兴去刷碗,偶尔不经意间瞥向客厅,会抓到一个正偷看他的人。 他喜欢在沈叙白工作时和他一起待在书房里,看他雕的木头小鸟,看他拼好的乐高,再时不时凑上去索要一个吻,而那时候学长大多都是不耐烦的,但还是会纵容他,然后说下次别这样。 他喜欢沈叙白的衣柜里不断添加他的衣物,孑然不同的审美风格,放在一起也格外般配,有时候早上没睡醒,学长会犯迷糊拿错衣服,发现后通常会失笑一声,接着再换下。 这些瞬间,都让他感到幸福满足。 他侵进了沈叙白的工作和生活,滋味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打破这种平衡。 顾临渊忽然变得很忙,有一天晚上甚至下半夜才回来睡觉。 本来两人约好的国庆出去旅游,结果在放假的前一天,顾临渊忽然出差了。 沈叙白接到消息的时候,顾临渊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知道了,没事,下次再出去一样的。” 沈叙白刚挂完电话,办公室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来干什么?” 萧御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只是偶然从苏辰的口中听闻他和林景和分手了。 “你瘦了。” 沈叙白冷笑,“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怎么说我也是你前男友,当然希望你离开我会过得好。” 沈叙白没有失忆,也没有痴呆。 他犹记得分手那天,萧御骂得有多难听。 真虚伪。 “请你出去,我的办公室不欢迎你。” 萧御早就料到他是这个态度,不急不气,反倒在他面前坐下,一副心平气和的悠哉模样。 沈叙白皱眉,拳头硬了。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有人跟踪你。” 沈叙白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有点应激,这个节骨眼忽然说这个,让他生出了一种不好的猜想。 萧御看着他,深深道,“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管是谁,都与你无关。” 萧御忍不住想发火,但忽然瞥见他隐忍的神色,火气顿时没了,不由嗤笑一声。 慢悠悠道,“如果那个人是顾临渊呢。” 沈叙白第一反应是荒谬。 那个人跟踪了他七年,顾临渊大学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怎么可能会是他。 第二反应则是疑惑萧御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萧御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信,不慌不忙说,“我有证据。” “滚,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毕竟是在一起了几年的人,沈叙白的一颦一笑,细小的微表情,他还是能看懂的。 “你害怕了。” 他的语气笃定,缓缓靠近一脸冷漠的沈叙白,“为什么会害怕呢?因为你怕我说的是真的,你怕你的恋人对你有所保留。在明明发现你又被人跟踪时,并没有选择道出真相,反而继续隐瞒。” 沈叙白的脑子轰得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萧御在说什么? “又”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又被跟踪了? 沈叙白此时的表情太好懂,萧御干脆给他解惑。 “因为最近跟踪你的人是我找来的,但过去那七年,是顾临渊找的人。” “不可能。” 沈叙白忽然拽着人就往外推。 萧御不怒反笑,“就这么害怕啊?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你手机的监视也是他干的。” “你再说一句试试!” 沈叙白一拳干过去。 打人的是他,手抖得不像话的也是他。 曾经,沈叙白也因为他而这么动怒,现在,这份愤怒是顾临渊带给他的。 他想想就莫名平衡,心情愉悦到一点要还手的意思都没有。 “小白,你根本没有看清他,他在你面前全是伪装,他是疯子。” “闭嘴!” “他在郊外有一座别墅,曾经照顾他的一个阿姨亲口告诉我,那儿有一扇谁也不许推开的门。” “别说了!” “你要的答案,一定在那里。” “我叫你闭嘴!” 沈叙白怒不可遏,浑身抖得不像话。 他不敢承认,他的确感到心慌。 萧御的话,让他心慌。 心慌到要立刻听见顾临渊的声音,听见他的亲口否决。 电话一直提醒不在服务区。 沈叙白不死心地一直打。 可是在天上飞的人,是接不通的。 第83章 潘多拉之门 顾临渊忽然出国其实是因为那位催眠大师罗伯特终于答应见他了,但需要他飞过去面谈。 求人帮忙,这点诚意还是有的。 只要让学长恢复记忆,让他做什么都行。 这架飞机没有提供机上WiFi,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他只能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缓解思念。 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的恢复信号,几十个未接电话弹出来。 沈叙白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剩下的则是客户,下属,朋友。 他赶紧回拨过去,但沈叙白却没接。 耐着性子一直打了几个都没接。 找他这么急,肯定是有事。 他皱着眉打开后台监控,意料之外,沈叙白在画面里。 那个不接电话的人,此时正蜷缩在沙发上,而手机就在他的小腿旁边。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顾临渊心里升起了极度的恐慌。 他关掉监控,一遍一遍拨那个电话。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那块浮木。 沈叙白最终还是救了他,在他即将溺死的前一秒。 “为什么不接电话?学长,为什么不接电话...” 沈叙白的声音有些哑,“睡着了没听见。” 顾临渊捏紧手机,深呼吸一口气,配合他的谎言,“这样,我刚下飞机,看见你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 “那就是想我了对吗?” “嗯,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沈叙白沉默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临渊如往常一样没皮没脸的笑,“很快。” 他又重复了一遍,“学长,很快。” 电话挂断前,沈叙白问,“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那股恐慌开始蔓延。 顾临渊通体发寒,扯着嘴角逗他,“才走一天,学长就已经开始怀疑我在外面有人了?” 沈叙白没有笑,也没有害羞到反驳。 “你说那七年,究竟是谁在跟踪我,目的又是什么?” 顾临渊仰头看着刺眼的天空,“谁知道呢,变态吧,等我查到就知道原因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但沈叙白还是感受到了顾临渊的不自在,他在紧张。 在两人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失联里,沈叙白重新分析了一遍。 萧御没有理由编出这种瞎话来骗他,还是这种很容易被拆穿的瞎话。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跟踪一个人七年却什么都不做。 说来也巧,顾临渊回国后,那个人就不见了。 之所以再次出现,也不是同一个人,据萧御所说,是他找来的,目的尚且不明。 仔细想来,上次跟顾临渊坦白的时候,他的重点竟然是又有人在跟踪自己,正常来讲,大多数人应该都会惊讶于被人跟踪了七年之久这个重点。 还有七夕那天,顾临渊大半夜站在他床头,真的是因为他忘了锁门吗? 还有最开始给他发萧御出轨的照片的那个号码,后面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会无聊到做这种事?还不要报酬的。 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顾临渊所为,或者说是顾临渊请的人,那么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他看向玄关处的便签,那是萧御留下的地址。 所有疑问的答案之地。 萧御一等就是两天,他不急,反倒是顾若骐急得够呛。 “你确定他真的会去?” “我了解他,他是一个无法接受欺骗的人,何况这件事不一般。” 他知道有段时间沈叙白的状态特别差,整天疑神疑鬼,但他当时也找人查过,没什么发现,所以才说是他压力太大了。 “已经两天了,你未免太过自信。” 萧御微微一笑,“虽然我和他分手了,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越在乎,眼睛里就越容不得沙子,就越会计较。 这不,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 萧御勾了勾嘴角,“要去看戏吗?” 顾若骐眉眼冷淡,他想起上次顾临渊对他的警告,想起那双骇人的眼睛,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不去,他人不在,没什么好看的。” 他已经知道沈叙白对顾临渊的重要性,如今只想看他发疯,看他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那间屋子,他不感兴趣。 他只要结果,最好能干干净净地得到他要的结果。 思及此,他将视线放回在萧御身上,笑了笑,“你大费周章整这么一出是为什么?想复合?” 萧御微微眯眼,晃了晃酒杯,复合吗? 他的确想。 但又没那么想。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拆散他们。 顾临渊之前把他打进医院,后来狙击他家股市,在雾山赛道抢尽风头,让他在所有人的旁观下,看见他的前男友与人激吻,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报复回来。 而且沈叙白那人太倔,即便他和顾临渊因为这事分手,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也不可能被他原谅。 既然如此,那大家索性都不要好过。 罗伯特非常难搞,但这次却意外的好说话。 顾临渊虽然心中有异,但面上不显,与人顺利约好时间后就马不停蹄买了回国的机票。 他没告诉沈叙白他回来的消息。 想给人一个惊喜。 回繁星里的路上,手机接到了红色报警。 有人闯进了他的家里。 顾临渊眉头紧锁,点开监控,能够看到十分钟前,有一个单薄的身影进了御澜别墅的大门。 是沈叙白。 那人朝着摄像头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 顾临渊看不懂他的眼神,只知道来不及了。 方向盘猛地一转,轮胎碾过地面,在柏油路上擦出两道压痕。 一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缩短成40分钟。 顾临渊直奔三楼,拧开潘多拉之门。 第84章 事发 门被推开的瞬间,满墙照片轰然撞入眼帘。 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镜头定格的都是同一个人的五官——冷漠的、开怀的、平静的、愠怒的,密密麻麻铺成一片无声的注视。 而照片上的主人公,不在这里。 拨出的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忙音像钝锯子反复拉扯着他的神经。 顾临渊咒骂一声,调转车头往市区赶。 半路等红灯的时候,发现沈叙白已经到家,胸腔里翻涌的躁动才稍稍回落。 明明知道等待他的或许是最终的宣判,他却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只有亲眼看见那个人,触摸到真实的体温,才能从蚀骨的恐慌里捞回半条命。 家里被砸得一团糟,花瓶、杯子、壁画,能砸的东西全部被人用来发泄。 那个有着洁癖的人,此刻漠视着这一切,蜷缩在沙发上出神。 “学长...” 顾临渊不确定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只觉奔涌的血液骤然平息,濒死的心脏重新搏动。 他活过来了,却也迎来了最终的审判,他像信徒祈求神明般,盼着对方再救他一次。 沈叙白的睫毛一颤,抬眼看他。 本该远在异国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 这本该是场惊喜的见面,但现在只剩惊悸。 他盯着那张熟悉的脸,仿若潘多拉魔盒骤然掀开,全身汗毛倒竖,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连呼吸都滞涩了半秒。 科大食堂去晚了只剩难嚼的排骨,他孩子气的感到不满。 夏季总是忽然间就电闪雷鸣,很烦人,他总会想起祁阳和那只小猫咪。 公交车很难等,有时候就那么凑巧,刚到站台就错过。 火红枫树在秋天的时候很漂亮,他踩着那些落叶,听它们发出清脆的声响,眉间浮现几分雀跃。 冬天的寒风刺骨,十八九岁的他也像所有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男孩一样,只穿修身的大衣,鼻尖时常被冻得通红。 刚进公司时遇到一个很难缠的客户,总是动手动脚,那时候他性子刚硬,棱角锋利,刚揍完人时脸上的怒气未褪,充满着年少轻狂的张扬。 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在便利店随便对付两口,紫菜饭团很难吃,但经常只剩下这款。 酒吧门口,他搀扶着喝得烂醉的萧御,眉眼间浮现不耐。 第一次过情人节,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那不知所措。 第一次拿到一万块的提成,他请萧御去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吃饭,两人碰杯时眼里漾开的笑意。 与萧御吵架,他半路下车,冷着脸在烈日下打车时冰冷的神情。 这些照片几乎都是单人照,偶有旁人的身影也被刻意裁去,实在无法裁剪的,便在萧御的位置画上刺眼的红叉。 最早的日期始于大一,最晚的停在今年四月,一墙照片,两千多个视频,那些被遗忘的平凡岁月,被人以这样近乎偏执的方式记录存档。 顾临渊以窥探者的视角,贯穿了他缺席的七年。 “学长...” 顾临渊上前一步,从正面将人抱住,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看来你都知道了。”沈叙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 萧御说切断的安保系统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他待了半个小时,所以知道是必然的事情。 顾临渊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贪婪的嗅着沈叙白的味道。 “为什么骗我?” “学长...”顾临渊将人牢牢锁在双臂之间,喃喃,“我得看到你,我看不到你会发疯。” “该疯的是我!” 沈叙白猛地挣脱他的禁锢,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火,“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说?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恐惧,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临渊喉结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最初的确有过隐秘的期待,盼着沈叙白能够发现这份藏在暗处的注视,可尝到了两情相悦的温暖情愫后,他便只剩恐惧。 不用暴露卑劣的窥探就能拥有这份爱,这样的诱惑,让他连坦白的勇气都弄丢了。 “哥哥,你别生气,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没有你我活不了。” 顾临渊急切的吻他眉眼,吻他的鼻尖,最后在颤抖着吻他嘴唇,神色痛苦又执拗,“求求你,别生气,我真的只是太爱你了。” 没有人的爱是这样的,沈叙白和他一样,此刻感到痛苦,感到惊慌,感到茫然。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顾临渊再次推开,“你坐那,我有话问你。” 顾临渊迟疑一瞬,就乖顺地坐在他旁边。 沈叙白见他双腿并拢,一副很是拘谨的模样,有些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为什么从七年前就开始偷拍我?” “我暗恋你。” “......我们那时候根本不认识吧。” “认识,但你忘了。” 顾临渊说着还有点委屈,“你忘了我。” 沈叙白狐疑的看他,上一次顾临渊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不耐烦道,“别扯这些。” 顾临渊见他一点不信,急切地去抓他的手,“你看见那个房间里的小鸟没,那是你送给我的。” “什么小鸟?” 他被那密密麻麻的照片和电脑里的视频震惊地头皮发麻,哪还有心神去注意什么小鸟。 “你用木头雕刻的啊,十年前你送给我的,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他越说越急切,手越抓越紧,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十年前? 一会七年前,一会十年前,沈叙白被他整懵了。 但他确信,不管是十年前还是七年前,他都不记得有认识顾临渊。 但顾临渊现在这副有些痴、有些怨的样子,跟当年如出一辙。 他心里生出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第85章 败露 他不想再旧事重提,换了个问题,“我手机里的病毒是你植入的吗?” “是。” 即便有了猜想,但心里还是不免一震。 “什么时候植入的,为什么这么做?” 顾临渊迟疑一瞬,“没多久。我就是想随时知道你的行踪。” 沈叙白的目光直直审视着他,声音冷冽,“这个时候我不想再听见假话。” “你和萧御分手的那一天。” 这么早。 沈叙白回想了一下,那天他们吃完火锅就回来了,如果真要下手,那只能是吃火锅的时候。 “你趁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干的?” 顾临渊点头。 既然分析到这了,他就把这个结论坐实。 “你真行。” 沈叙白皮笑肉不笑的夸赞。 顾临渊见他的反应并不是特别激烈,心下有了盘算。 “学长...” 他的声音放轻,语气放软,试图蒙混过关。 沈叙白屁股一挪,离他远远的,“少来这套。” “哦。” 顾临渊垂眸,心里的担忧卸下一大半,面上却继续摆出做小伏低之态。 “萧御出轨的照片是不是你发给我的?” “是。” “在B市我们偶遇也是你刻意安排的?” “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门锁的密码?” “...是。” “所以七夕节那天晚上,其实我关了门,是你不请自来。” “......是。” 沈叙白感到莫大的荒谬,他总算知道顾临渊身上那股诡异的割裂感是怎么回事了。 “你还真厉害。” 顾临渊见他冷笑着讽刺,立马耷拉着肩膀,低声服软,“没有。学长,事情你都知道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叙白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儿,“按你的说法,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来跟我认识,反而以这种极端的方式、” 他停顿了一下,咬着牙继续说,“你明知道我有多害怕,七年不是七天,每一天我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我一直活在恐惧里,我有时候甚至觉得那是我的幻觉,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临渊,没你这么爱人的。” 他像是很失望,语气都透着疲倦。 “对不起,对不起......” 顾临渊将人抱紧,神色惶恐无助,急切解释,“我没办法,我当时没有办法,我做不到出现在你面前...” 他在那栋小洋楼里被顾成卓囚禁了三年,16岁才被认回顾家,他知道顾老爷子是他的希望,所以全力配合医生的治疗,尽量表现的跟正常人一样。 但没有办法,刚开始是没法去学校上课,人太多了,学校太大,声音太吵,他被关了太久,已经不适应群居生活,精神上想融入进去,但身体却往阴暗的角落躲藏。 暴戾、孤僻、怀疑,冷血、欺骗、无视道德准则、没有同理心,这些毛病开始一一显露。 那个一直打不通的电话号码,那个快要包浆的木头鸟,成为他精神上的唯一支柱。 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恨沈叙白,恨他失约,恨他给他希望又给他绝望。 更恨他的无能为力。 持续性的发病让他痛苦不堪,病情的反复让顾老爷子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 治疗是痛苦的,且没有成效的,于是他将这些阴暗心理合理化。 凭什么出现了又要离开。 凭什么要找他说话。 凭什么要给他奶糖。 凭什么要给他雕刻小鸟。 凭什么给他一个打不通的电话号码。 凭什么祝愿他一定要得到自由。 都是沈叙白的错,都怪他那天要推开那扇窗,都怪他那天穿白色,都怪那天的阳光太好,都怪那天他露出浅淡的笑容。 他要快速成长,他要掌控顾家。 他要找到沈叙白,打断他的腿,折断他的翅膀,囚禁他,毁了他,再找一座小岛,不让任何人找到,死后就放在一起火化,骨灰拌在一起,用一个小罐子装好,再埋在他外婆家那棵大树底下。来年成为枝干,成为树叶,成为果子,彻彻底底不分开。 那个庸医,多少有点效果。 他用了四年时间,终于走到了沈叙白面前。 人群中那么多人,他就是一眼看见了他的哥哥。 他心潮澎湃,他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他露出最温暖、最得体的笑容,去见他。 等待他露出惊讶,久别重逢的欣喜表情。 可是没有。 沈叙白的神色冷淡,态度拒人千里之外。 没关系... 可能是样貌变化太大,他的哥哥没认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 15岁的沈叙白认真记下他的名字,顾客的“顾”,临时的“临”,渊源的“渊”。 22岁的沈叙白面对他的自我介绍一脸不解,似乎他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做着莫名其妙的事。 其实不是庸医,不然他当时怎么能笑着放他离开呢。 还好放他离开了,不然他今日怎么能拥抱这个温热的,鲜活的沈叙白。 顾临渊越抱越紧,越抱越紧,恨不得将人嵌进血肉里。 两个相爱的人,是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情绪。 沈叙白没再挣扎。 那几年,顾临渊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沈叙白看他这样,终究没再多问。 往好处想,至少这七年如影随形的跟踪者是顾临渊的人,而这份恐惧,是名为“爱”的执念。 总好过面对一个身份未知的变态狂,好过头顶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刀,让人终日活在惶惶不安里要好得多。 沈叙白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唾弃。 原来他也会苦中作乐,在荒诞的真相面前,给自己找这样自欺欺人的借口。 人真的很复杂,很多面性,不到那一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任由顾临渊安静抱了一会,才哑声开口,“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第86章 啊,被发现了 “没有,没有了。” 顾临渊不假思索,他已经经不起任何动荡了。 “我手机有没有再次被你植入病毒?” “没有,真的没有。” 沈叙白沉默。 顾临渊试探着去捏他的衣角,见人没反应,又小心去碰他的手指。 沈叙白终于瞥过来,神色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顾临渊趁机紧握他的手,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哀求,“学长,别生气了,我知道我不会爱人,你教我就是了。” “我也不会。” “那我们一起学。” 顾临渊慢慢凑过去,轻轻吻他的眉眼,“学长,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改。”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叙白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闷堵。 明明是一个温柔又耀眼的人,周身仿佛自带光芒,本该是被人仰望的存在,可在自己面前,却总藏着这样近乎卑微的祈求。 那种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找不到出口,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滞涩。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微微仰头,用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回应。 唇瓣相触的瞬间,顾临渊的呼吸骤然一沉。 压抑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炸开,他猛地将人狠狠按在沙发上,吻变得急切,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后怕,在沈叙白的唇齿间疯狂掠夺,仿佛只能以这种方式,才能消除他的不安。 沈叙白由着他亲了一会,直到喘不过气,才将人推开。 “可以了。” “学长...” 顾临渊在他身上哑声喘息。 沈叙白不自在挪了一下位置,避开弩张的东西,“回来怎么不跟我说?” “想给你一个惊喜。” 沈叙白不想再提惊喜是怎么变成惊讶这事,只是很难忽视他灼热的目光,转移话题,“你坐那么久的飞机也累了,先去洗个澡吧。” “不用,我不累。” 顾临渊接到关心,两眼放光,瞬间蹬鼻子上脸的凑上去,不由分说抱着人又黏黏糊糊的亲了一会。 直到沈叙白隐隐要发火了,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 鼻尖蹭着鼻尖,顾临渊熟练的撒娇耍赖,“学长,我先收拾房间,你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沈叙白被亲的气息不稳,状态也不算好,他一方面懊恼自己的身体这么快就被顾临渊掌控,一方面又因为刚刚知道顾临渊的另一面而感到压力。 不想看见他,又想看见他。 他不知道怎么办,索性沉默,自己跟自己较劲。 顾临渊却是会错了意,“我说错了,我先伺候学长。” 沈叙白眼疾手快打掉伸过来的手臂,怒视他一眼。 “不要吗?” 顾临渊瞅了一眼他春意绵绵的眼睛和不自在的表情,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学长是想在这里陪我对吗?” 顾临渊没执着于答案,直接把他的沉默视为默认,愉快地说,“你等我,很快就好。” 他干劲十足的收拾残局,把摔坏的东西整理到一旁,该扔的扔,该擦的擦,该归位的重新归置回原位,末了又拿出拖把拖地。 顾临渊搬过来同居的这一阵子,家务事基本都是他在干,明明已经是天之骄子,日常却一点养尊处优的架子都没有,反而乐此不疲的为他打理生活中的琐碎。 而且他发现,只要给顾临渊提需求,对方就会很高兴。 反之,对方就会不乐意。 他还记得,有一次吃完饭,顾临渊临时去书房开了个视讯,回来时发现碗已经被他刷了,那人就生气了,不是发怒的那种生气,而是将不满压在眼底,攥着他的手指轻轻揉捏,又低头一一亲啄啃咬,抬眼望过来的时候,沉沉的眼珠变得像被驯养成功的小狗,好像害怕不被主人需要,随时会被抛弃的委屈不安。 沈叙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化作柔软的暖意,淌过心尖。 以前他总不理解顾临渊那么蓬勃盛发的爱意从何而来。 现在看来,他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但他想不通,顾临渊为什么总说他失忆。 又不是演电视剧。 而且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电视剧里失忆的人遇到熟悉的环境人或事,不都有所感应吗?可他一点都没有。 还有,如果说十年前就认识,那时候顾临渊才13岁,他们从哪认识? 15岁,岚市... 沈叙白皱着眉头,打算仔细问问顾临渊。 “你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重物落地的门响声打断。 正对面的墙上,用来装饰的钟表突然砸落在地上。 这个浅绿色叶子形状的钟表,他当时一眼就看中了,不贵,也就几百块钱。 “怎么忽然掉下来了?”他皱着眉头上前。 沈叙白从来没见过顾临渊那么紧张,明明前一秒还在冰箱那,后一秒就争先恐后到了跟前,甚至因为太过急切,还无意识地撞了他一下。 “应该是螺丝松动了。” 顾临渊的声音听不出异样,“别管了,重新买一个就好。” 有时候就是一种直觉。 沈叙白现在就有这种没来由的直觉。 “给我看看坏了没。” “已经坏了,”顾临渊的语速很快,手上也没闲着,“我那有一个很好看的,等会就给你拿过来换上。” 沈叙白看了他一眼,径直蹲在他旁边,坚持道,“给我看一下。” 顾临渊低着头笑了一下,试图把他往旁边推,“学长,别割到手,你去那边坐着,我来收拾就好。” “让开!” 沈叙白撞开他,将那个有着裂痕的钟表拿在手里细细观看。 没什么特别。 就是一个普通的钟表。 非要说的话,就是直觉。 沈叙白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寒意,他能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捏着那枚针孔摄像头哆哆嗦嗦的问这是什么? 顾临渊从被撞开的那一刻就没动弹。 他低垂着眸,有些偏长的额间碎发将他的眼睛半罩住,阴影下晦暗不明,看不清在想什么。 “我问你这是什么!” 顾临渊终于偏头过来,像是刚听见他在讲话,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语气也透着真切的疑惑,“看起来应该是摄像头。” 他顿了顿,蹙着眉说,“学长,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在哪里买的?这也太吓人了,我们可以告他。” 第87章 僵局 沈叙白很长时间没说话,他盯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看着他语气如常,表情未变的模样,寒意顺着血管流窜到四肢百骸。 良久,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嗤一声。 他是15岁时学的抽烟,有一段时间烟瘾很大,一天一包,每天将身上熏得臭烘烘。 有一天他在校外看见一只流浪猫,跟祁阳当初喂养的那只长得很像,那时候他的洁癖已经达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流浪猫没人给它洗澡做驱虫,身上有数不清的细菌,但他当时没怎么犹豫就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它圆圆的脑袋。 流浪猫躲开了,他看着自己空掉的手怔愣了很久,后知后觉闻到身体里器官腐烂的味道。 连流浪猫都嫌弃他。 他跌进泥潭里。 从那以后,他就戒烟了,过程很痛苦,但比人生好一点。 工作后,有些场合拒绝不了社交,他会陪着抽一支,偶尔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来上两支。 不过他基本不在家里抽烟,连烟灰缸都没有。 此刻他像个瘾——君子,需要尼古丁从喉咙里灌进去,经过肺,再从鼻息间呼出来。 指尖明明灭灭,正如他眼底翻涌的猩红。 他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连呼吸都带着灰扑扑的钝重,整个人像朵在暗夜里糜烂枯萎的花,花瓣蜷曲着褪尽了鲜活,却偏有几缕将死未死的香息,混着潮湿的腐朽气漫出来。 明明是败落的颓势,偏在那低垂的弧度里藏着种勾人的破碎感,像指尖燃到尽头的猩红,最后一点光晕反倒更让人移不开眼。 “学长...” 顾临渊慌了身,再也伪装不出来自如坦荡的模样。 他夺走快要燃到尽头的烟蒂,将人拢进怀里,他的身躯宽阔,手臂粗长,很轻易的就将沈叙白笼罩其中,圈地为笼。 爱人变成一潭死水,浇不灭他恐慌的野火。 “学长...” 顾临渊抱得更紧,勒得人生疼,可是死水就是不沸腾。 “别这样...你别这样......” 他像是被困住的囚徒,喉间烧着难耐的渴,需要从这个吻里,缓解他的颓靡和焦灼。 沈叙白不回应,不拒绝,全程平静地看他。 像是从未看清一般,仔细研究他脸上的肌理纹路。 顾临渊终于亲不下去,接近崩溃的边缘,声音带着哽咽,捧着他的脸祈求着,“哥哥,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还有哪里有?卧室?书房?还是浴室?”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对不起,我就是想时时刻刻能够看见你,我有病,但我要好了,你是我的药,是我的药,你是来救我的药......” “你一直在救我,我已经很久没吃药了,不对,我最近吃了很多......” “我控制不了自己,定位消失后,我每天都很不安,看不到你的时候,我想给你发信息打电话,可是我又怕你嫌我烦,嫌我不够成熟,我想再装一个,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可是我又怕,我怕你害怕,我还怕你生气......” “够了!” 他说的断断续续,没头没尾,沈叙白只是冷漠的打断。 “顾临渊,我脑子现在很乱,我们分开各自冷静几天再谈。” 顾临渊浑身一震,眼里出现裂缝,“你要和我分手?” “......我没这么说。” “你要和我分手......” 沈叙白试图解释,“我是说冷静几天,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我也需要消化消化。” 顾临渊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沈叙白说不要他了。 “不分,我不同意,死也不分!” 沈叙白脑子和心里都乱糟糟的,知道顾临渊的情绪不对,也无暇顾及。 “这几天你先别过来了,我......” “别说话,我不想听。”顾临渊用手捂住他的嘴,与人抵额,吻着沈叙白的鼻尖,用嘴唇依恋的蹭着,几乎是在哀求,“哥哥,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见沈叙白无动于衷,他又移开手掌,小心翼翼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 带着点烟味的吻熏刺着他的眼睛,变得有些红。 他这一整套动作,沈叙白无法再看下去,一把将人推开。 他心里憋着一团火,压着声音,“顾临渊,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用撒娇耍赖来解决问题,我们都需要冷静思考。” 顾临渊像是很受伤,“你又要骗我,你又要离开我......你受不了我了是不是?” 什么叫又? 沈叙白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他只是想冷静冷静。 先是知道顾临渊派人跟踪了他七年,偷拍了他上千张照片,萧御头上醒目的红叉,他手机里的定位,家里的针孔摄像头,一桩桩一件件,都打得他措手不及,无力招架。 如果今天螺丝没松,如果钟表没掉下来,那这个摄像头是不是会一直存在? 是不是会助长他的偏执? 会不会某一天忽然发现卧室书房之类的地方也有藏在暗处的窥视? 一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那种细细密密的恐惧就从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即便知道那个人顾临渊,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但身体本能涌上的恐惧还是无法消散。 他们几天前甚至还在这张沙发上做着最亲密无间的事情。 象征安全感的房子此刻成为了最大的安全隐患。 他现在实在无法面对顾临渊的偏执。 “你让我静一静。” 犬齿开始发痛发痒,他恨自己没有在车上多吃几片那该死的药。 顾临渊死死盯着他,病态的占有欲从眼眸溢出来,阴郁到叫人无法直视。 沈叙白也的确挪开了目光,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心软,就真的失去自我,毫无底线。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分毫不让。 第88章 囚禁 半晌,他听见一声轻笑声。 顾临渊站起身,嘴角扬着最完美的弧度,“我知道了,我给学长冷静的时间。” 说完他像一个恢复正常的温柔伴侣,揉了下沈叙白的头发,随后将垃圾打包好,提着出了门。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压缩机低低的嗡鸣声,像某种刻意维持的假象,小心翼翼地掩盖着什么。 沈叙白独自坐了很久,又忽然起身神经质的检查着家里的每个角落,最终一无所获。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担忧。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是化不开的茫然,进退两难的困境将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勒的他喘不过来气。 顾临渊扔完垃圾拉开车门,翻出白色药瓶快速倒出一把,他没有立刻吞下,只是垂着眼,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照明灯在他脸上投下一半明一半暗的浓重光影。 忽然,他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起初很轻,带着不明的颤音,很快就变得癫狂,胸腔剧烈起伏着。 笑意敛去后,只有浸到骨子里的凄凉和病态。 他迎着夜色,引擎轰隆响起,车尾气很快消失在暮色里,只留下一地被车胎压扁的白色粉末。 金秋十月,一场暴雨,带走了末暑的闷热。 凌晨三四点是人一天中睡得最熟的时间。 门口传来解锁的声音,顾临渊带着一身水汽进了家门,踩住垃圾桶,那里面有一份吃剩的外卖盒子。 是他给沈叙白点的,只不过中途经过了他的手。 “给个屁时间。” 男人不屑的轻嗤,随即又心情很好的往卧室走。 他的睡眠很浅,经常需要药物辅助,所以安眠药是他常备的药片。 两颗,不会伤害身体的。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沈叙白总是睡得很独立,一个人占据半张床,也不会乱翻身,明明睡前抱在一起的,结果醒来都像睡觉搭子。 后来他每次醒来,都会将人重新拢进怀里,开始对方会挣扎,慢慢的习惯就变成了自然,有时候也会相拥着一觉睡到天亮。 沈叙白现在睡在他平时的位置上,一个蜷缩的姿势,像是很不安。 他蹲下身,捉住沈叙白的手去蹭他的脸颊,目光依恋,“哥哥,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他将人拦腰抱起,走到门口忽然折返回去将夜灯和手机一并拿上,脚步轻快,与睡熟的人分享着他的喜悦,“我给你打造了一个乐园,我带你去看,哥哥肯定会喜欢的。” 午夜钟声已过,王子开始历险。 沈叙白是被嘴/巴醒的,他头脑不太清醒,垂着看见顾临渊时只是有些诧异和羞愤,但这个时候根本想不了太多,只是跟着本能。 ………… 他的手臂无力搭在眼睛上,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顾临渊像往常一样凑上去与他接吻,沈叙白嫌弃的躲开,随即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噌地一下坐起身,环顾四周,彻底僵住了,“这是哪?你怎么在这!不是......我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在家睡觉吗? 为什么醒来会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学长,这是我家,不,是我们的家。” 沈叙白无心纠结到底是谁的家,“我怎么来这里的?” 顾临渊无辜眨眼,“学长,你又没换密码,不就是在邀请我吗。” 沈叙白感到荒谬。 他为什么要换密码? 他们又没分手。 他的面色沉了沉,“我睡觉不可能那么死,你怎么做到的?” “简单,我给你的饮料里加了一点助眠的。” “......你给我下药?!” 沈叙白不可置信地瞪向他。 “我问过医生了,控制好量,不会对身体有害的......” 沈叙白打断他的话,愤怒到了极点,“这是重点吗!你昨天怎么说的!你说给我时间!” 顾临渊避而不谈,亲密地去牵他的手,兴致勃勃道,“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家。” 沈叙白讨厌他这种逃避的处理方式,挣扎甩开他的手,顾不上清洗身上的黏腻,“我要回去!” “学长,参观一下吧,我费了很多心思的,我保证你会喜欢。” “顾临渊!” 顾临渊慢慢敛了笑意,“我记得,学长说需要时间冷静嘛,没关系,我给学长时间,就在这里冷静,我陪着学长一起冷静。” “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学长什么时候冷静好了,就什么时候再出去。” 沈叙白生出一个恐怖的猜想,“你想非法软禁?” “软禁...” 顾临渊皱了皱眉,“我不喜欢这个词,我只是想和学长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的前提条件是自愿,不是被迫!” “学长你不是爱我吗?肯定是愿意的对不对。” 顾临渊近乎天真的望着他,“学长,你快说愿意。” 疯了! 全疯了! 沈叙白压住不断往上冒的恐慌,“所以你之前的百般认错都是假的?你根本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是吗?你只是用认错的方式想将事情揭过而已对吗?” 错? 呵。 他的确有错,错在不够谨慎,错在被学长发现了。 但他从不后悔这么做。 不看着那些照片,就没法对未来抱有希望,那他怎么活下来?他会死的。 他只是在自救。 他有什么错? “都是真的,我有错,所以我道歉,我百般乞求学长别生气,但学长还是要和我分手。”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分手,都是你自己瞎想。” 顾临渊像是很不能理解,“不分手那为什么要赶我走?” “都说了我们需要时间冷静。” “不,我不需要,只是学长想冷静,学长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甩掉,像那时候那样。” 沈叙白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说了我不是你的那个什么替身,我也没失忆,你到底能不能分清我是谁!” 第89章 囚禁2 “当然能,你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学长,是我的爱人。” 顾临渊的嘴角重新扬起笑意,眼睛里的冷色也褪去,闪着希冀的光,“学长,很快就好了,我请了催眠大师,半个月后他就会来中国,到时候他会为你恢复记忆,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抓过床头的夜灯,自证般说,“你看,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即便忘了我,也保管得很好,我好高兴。” “够了!” 沈叙白见他这副疯魔癫痴的样子,除了震惊就是恐慌。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猛地推开顾临渊,脚步踉跄着冲向门口。 这栋别墅的装修风格与昨日那栋截然不同,却同样透着令人窒息的陌生,二楼只零星分布着几个房间,他跌跌撞撞冲到一楼,才发现屋后藏着座露天花园,绿植与花圃修剪得齐整,可圈住一切的围墙高得压人,墙头密布的尖刺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别墅大门被死死锁着,任凭他怎么拽、怎么撞,都纹丝不动,恐慌像藤蔓般顺着脊椎爬上来,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顾临渊慢悠悠走下楼,语调里甚至带着点笑意,“别费力气了,方圆五公里都没人烟,没有我的密钥,你打不开的。” “顾临渊,你是不是疯了?!” “学长,喜欢外面的花园吗?” 顾临渊像是没听见他的质问,忽然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邀功般的雀跃,“那儿还有个秋千,是我亲手做的。” 沈叙白盯着他嘴角扬起的好看弧度,眼神也亮得惊人,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声音带着点颤意,“顾临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 顾临渊的眼睛笑得更弯了,“我在实现梦想。” 小岛太孤寂了,他怕学长不喜欢,便退而求其次,买地、建房,一点点搭起这个只属于他们的“家”。 沈叙白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扬手就是一巴掌,“醒了没有!” “学长……” 顾临渊被打得偏过头,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红痕,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睫毛颤了颤,伸手想去拉沈叙白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他又伸手,再次被甩开。 这样重复了几次,沈叙白终于没了力气,顾临渊趁机牵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用他的指腹轻轻蹭着。 “学长,摸摸我,摸摸就不疼了。”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点撒娇似的鼻音。 沈叙白僵着没动,指尖贴着那片滚烫的皮肤,视线落在顾临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上。 里面盛着纯粹的无辜与委屈,像只被主人训斥的小狗。 他现在算是知道,这副模样下藏着怎样的偏执疯狂。 沈叙白叹了口气,“我要洗澡。” 顾临渊立刻放开他,像是对他的识趣感到高兴,“我帮你。” 沈叙白停在浴室门口,冷冷瞥他一眼。 “帮你拿衣服。”他乖巧的改口,“我去做饭,学长想吃什么?” 沈叙白把门一关,拒绝回答。 他定眼看着半透明磨砂门,那人在外面站了一会,直到水声响起才抬脚离开。 这个浴室比他家的大多了,浴缸也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还带按摩功能。 他躺进去,放松着肌肉。 他不知道顾临渊在发什么神经,但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在他的认知里,他们只是吵架了,为了避免在情绪激动时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所以他才提出要各自冷静。 但顾临渊显然不这么想,他钻进牛角尖里,偏执的认为自己是要和他分手。 跟踪,装定位,安监控,下药,现在还搞上囚禁了。 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顾临渊老是说他有病,原来是真的有病。 神经病。 沈叙白简直气炸了。 自动把这个过错归到顾临渊的爷爷和父亲身上。 这么多年,就没看过医生吗? 没人给他做心理辅导吗? 还是说都视而不见?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这样偏执? 还有自杀的事情,想来应该与他母亲有关。 他一直没主动问过,因为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掀开伤疤总是会疼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将身体下滑,沉入水底,直到闭气时间快达到他身体的极限,才浮出水面。 被囚禁的人是他,可是他竟然在这里心疼起了顾临渊。 真是疯了。 顾临渊只是煮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沈叙白在他对面坐下,没动筷子,“我们谈谈。” “先吃面。”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别墅里的食物不是很多,时间太急,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再去买。” “你这种行为真的让我非常生气。” “学长,你洗澡好久,面都快坨了。” “你看过医生吗?” “西红柿我剥了皮,不酸的,你尝一尝。” “顾临渊!” 顾临渊置若罔闻,“学长是要我喂吗?” 对牛弹琴,非常令人火大。 沈叙白猛地将碗筷掼在桌上,大半碗汤面泼溅出来,汤汁顺着桌沿淌下,溅脏了顾临渊的手指和掌心。 顾临渊没像他那样动怒,只是垂眸盯着狼藉的桌面,看着被浪费的食物,有点委屈地说,“我很用心煮的。” 沈叙白没理他,转身冲进房间“咔嗒”反锁了门。 他趴在窗沿往外看了半晌,围墙高得望不见顶,楼下是漂亮的花园,这高度跳下去,除了摔断腿也没其他可能。 他重重叹了口气,跌回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脑袋,试图将这窒息的一切隔绝在外。 没过多久,门锁转动的轻响钻进耳朵。 也是,这是顾临渊的地盘,怎么可能没有钥匙。 带着食物热气的气息慢慢靠近,顾临渊的声音在床边响起,软乎乎的,像怕惊扰了什么,“学长,我又煮了青菜面,你起来吃一口好不好?” “......” 就很无语。 第90章 逃跑 沈叙白闭眼装死,暂时不想理他。 被子被掀开,顾临渊坐在他床头,一点脾气没有,反而柔声劝说,“吃一点吧。” 吃个屁! 气都气饱了。 沈叙白翻了个身,用沉默的身躯抗拒。 顾临渊像是拿他没办法,“那就先不吃,等饿了我再给学长做。” 床塌陷进去,热源贴了过来,他被禁锢在铁臂之中。 “松开。” “学长,我好困,很久没睡觉了,让我睡一会。” “自己滚去别的房间。” “没有,只有一个房间能住人。”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将身上大半的力气泄在沈叙白的身上,打着哈欠,“学长,让我抱着睡一会,你饿了叫醒我。” 沈叙白挣扎几下,没挣开不说,反而还出了一身汗。 他闭了闭眼,只当身旁的人不存在。 顾临渊很快发出了有规律的沉沉的呼吸。 沈叙白的心绪紊乱,轻轻翻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睡着的时候还蹙着眉心,就这么不安吗? 催眠师... 十年前... 他们真的认识吗? 他有心把顾临渊弄醒,又忍不住瞥向对方眼下的乌青。 马不停蹄的赶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接着别墅和繁星里来回跑,然后吵架,再发神经的半夜开车把他带到这个荒郊野外,不累才怪。 算了,假期还剩几天,等睡醒再问吧。 沈叙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他动了动,伸展睡僵的四肢。 顾临渊侧着身子半撑着脑袋,目光深情款款,也不知道就着这个姿势看了多久。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能感到一丝温情,现在只觉得惊悚。 “几点了。” 顾临渊似乎很意外他的反应,下意识抬手看表,发现没戴。 他看着窗外,估摸了一下,回道,“应该快七点了。” 怪不得这么饿。 “学长饿了吗?我去做饭。” “你打算关我多久。” 顾临渊顿了顿,“学长冷静好了?” 沈叙白冷笑一声,“我说冷静好了,你就能放我出去?” 既然做了这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顾临渊应该还没蠢到会相信他出去后两人之间还能毫无芥蒂的相处。 果然,顾临渊不答反问,“待在这里不好吗?” “换我一言不合对你下药囚禁,你会觉得好?” 沈叙白见他还真认真思考起来了,心里浮出一点希冀。 “如果学长能这么对我,我会很兴奋,也非常愿意。”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我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消失,时间久了你觉得会没有人发现?” 顾临渊像是嘲笑他的天真,“学长,我给你辞职了。” “......” “你说什么?你给我辞职了?你凭什么这么做!” 沈叙白勃然大怒的同时寒意也在心底蔓延,四肢通体发麻。 顾临渊连这些都做了,也侧重说明他是来真的。 “你想让我一辈子待在这里?” “不好吗?” 顾临渊用看渣男的鄙夷眼神看他,“难道学长不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他的语气变得森寒,“原来学长根本没有这种想法,怪不得,怪不得因为萧御的一点挑唆就要和我分手。” “这事跟萧御没关系,你别自圆其说。” “怎么没关系,你们都分手多久了,他处心积虑调查我,大费周章请黑客攻击我家的安保系统,你难道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顾临渊一直忍着这事没说,不代表他不生气。 要是沈叙白多信任他一点,怎么会发现他的秘密! 该死的萧御,当年就应该一脚油门撞死他! 他按捺住心里的暴虐,“学长,我知道你是受他挑拨了,没事的,我原谅你。” 他很大方的提出交换条件,“你也原谅我做的这一切好吗?” 沈叙白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又不是连连看,还能一件抵一件。 他冷喝一声,“滚。” 房间静了一会,然后传来顾临渊若无其事的声音,“学长肯定饿了,我去做饭。” 这次他做的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像样,可惜沈叙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床。 顾临渊耐着性子劝了又劝,哄了又哄,沈叙白就是不动筷子,直到在顾临渊想要喂饭的时候,冷着脸将饭菜摔了一地。 顾临渊脸上的温和终于绷不住了,因为沈叙白的抗拒产生了怒火。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想吃饭,那我们就做点别的。” 话音未落,沈叙白的衣服就被扯开,睡衣的领口被攥得变形,纽扣崩落两颗,露出大片瓷白的皮肤。 “你干什么?放开我!” 沈叙白挣扎着去推他,手脚并用,却像撞上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男人的眉眼间没有一丝温度,连平日眼底的痴迷和柔软都消失殆尽,只剩下被压抑的火气。 他和顾临渊做过几次,他是凶,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可动作里也裹着藏不住的珍视与温柔,那两种特质奇异地糅合在一起,并不矛盾。 但没有哪次,是这么冷漠的。 与其说是做—A,不如说这是一个惩罚,是对待一件不听话的物品。 他又见到了那个纹身,信天翁展翅飞翔,一会快,一会慢。 信天翁的巢穴旁,三个字母晃了他的眼。 失神之际,他不免想到那个晚上。 “学长,喜欢这个彩蛋吗?” 那时他被*的一↑一↓,出口的声音不成调子。 “s,x,b。” 顾临渊滴着汗,眼睛又沉又亮,“之所以纹在这里,就是想让学长亲眼看着,我是怎么ding进你的...” “身/体/里。” “...........” 身体背叛大脑,痛苦的沉沦。 施暴欲得到满足,顾临渊才恢复常态,他像是后悔了,疼惜的吻不断落在沈叙白的身上。 “学长,刚刚弄疼你了是不是?” 沈叙白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体却泛着粉。 他没有说话,忍住发涩的鼻腔,心里就一个想法 ——逃。 第二天一早,他在顾临渊的怀抱里醒来。 “我想吃你做的山药排骨粥。” 顾临渊像是很诧异他会提要求,当即翻身起床,高高兴兴地说,“好,我这就去煮。” 没一会他又上楼,一脸为难,“学长,没有山药了。” 沈叙白正在刷牙,身上穿得是顾临渊昨晚给他套的衬衫,衬衫是顾临渊的码数,对他来说有点大了,只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遮住屁股。 顾临渊盯着他的白皙精瘦的长腿,眸光暗了暗,继续说,“可以就喝排骨粥吗?” 沈叙白抿了抿唇,一副很不高兴又勉为其难只好接受的模样。 盈盈春光看得顾临渊当即火从心起。 他挤进浴室,将脸埋在沈叙白的肩窝里,沉沉的呼气,“学长,可以再来吗...” 沈叙白脸色一红,不自在躲了躲他的吻,“很饿,想吃山药排骨粥。” 顾临渊压着人吻了一会,随后洗了把脸,“我现在去买。” 是虹膜解锁。 沈叙白不动声色看着。 顾临渊临门一脚忽然收了回来,将门随意一推,“学长,我洗一盒草莓,你看电视的时候吃。” “好。” 顾临渊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盒白色的草莓去了厨房。 沈叙白盯着未关紧的门缝,分析不出来顾临渊是不是故意的。 但他来不及思考,脚步没停,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荒芜是他的第一感受。 很难想象江城居然还有这种地方,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被顾临渊找到了。 除了早有预谋,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没有手机,没有钱,没有人,没有交通工具。 沈叙白沿着大马路,只希望这时候能从天而降一个好心人,把他带回市区。 好心人没有。 追捕者倒是找来了。 顾临渊脸上没有一点怒气,仿佛他不是逃跑,而是出门散了个步。 他像一个完美恋人,绅士有礼,“学长,走这么久脚痛不痛?我给你揉一揉。” 沈叙白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下来。 他就看着顾临渊蹲在他脚边,先是捏了捏他的小腿,随后又将他的拖鞋脱掉,一点不嫌弃的上手揉着脚踝,最后用自己的T恤擦着脚底沾染到的尘土,最后在脚背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姿态低到尘埃,但神态近乎虔诚。 他忍住莫名想流泪的冲动,哑声道,“顾临渊,我们去看病好不好?” “不好。” 顾临渊继续照顾他的右脚,眼皮都没掀,“药很苦,我吃了很多年都没好,不过只要学长随时在我身边,不离开我,我就不会发病的。” 第91章 破防的小狗1 接下去的几天,沈叙白陷入了消极的状态,开始不吃不喝。 顾临渊急得跳脚,一直温柔又耐心的哄,可惜得不到一句回应。 沈叙白一直沉默,只当他不存在。 “学长,才三天你就瘦了。” “不是想吃山药排骨粥吗?我今天做了,对胃很好的,你吃一点好不好?” “学长,不想吃我们就去花园坐坐,我帮你晃秋千。” “也不喜欢啊?那算了,我们看电影吧,我有一个很想看的电影,一直等着......” 沈叙白这三天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嗓子也干,出口的语调沙哑得不像话,像是不舍的咏叹调。 “我们分手吧。” 五个字将絮絮叨叨的顾临渊彻底干沉默。 沈叙白抬眼看他。 顾临渊反常的没发怒也没反驳。 随后他像是没听到似的,神色如常的继续讨好,“学长,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放电影,再洗一盒草莓,今天的一点不酸,你肯定爱吃。” 电影是个很烂的搞笑片,唯二的两个观影人都笑不出来。 “学长,收回刚刚那句话。” 顾临渊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嗓子,“收回那句话。” 沈叙白撩起眼皮,气息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十分斩钉截铁,“分手。” “收回去!” 顾临渊猛地钳住他的下巴,像是一只被逼疯的困兽,亮出最锋利的爪子,森森然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没有分手这个选项,你这一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即便是烧成灰烬,也要埋在一起。” “你再不放我走,我就告你非法囚禁。” 他的身躯是那么羸弱,身体是那么单薄,像一朵快要凋谢的花朵,绽放着最后的生命力。 顾临渊无法直视那双冷硬又脆弱的眼睛,落荒而逃。 今夜难得一个人,沈叙白毫无睡意,看着月亮发呆。 分手是他思前想后才做出的决定。 他不怀疑顾临渊对他的感情。 但这份感情太沉重,太偏执,也太不健康。 顾临渊的经历让他心疼,所以之前一直在退让,降低自己的底线,试图沟通。 可顾临渊根本无法沟通,像是铁了心,一定要把他关在这里。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而且,他病得太重了。 他的确也可以哄骗顾临渊,说原谅他,两人继续在一起,可难保下一次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又故技重施。 而且,镜子碎了再粘起来就真的可以装作看不见吗? 他和顾临渊估计都没办法做到,这也是顾临渊为什么坚持把他关起来的关键原因。 因为他害怕。 他也想到了,顾临渊肯定不会放他走,但没关系,他只是需要顾临渊正视他们之间的问题,然后能够坦然面对,静下心来一起解决。 如往常一样,在他睡着后,顾临渊悄悄摸摸的给他打营养针。 沈叙白这次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看着顾临渊。 顾临渊也望着他,目光贪婪又带着病态的依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凑上来说话,只是停顿一会后,开门出去了。 沈叙白缓慢眨了眨眼睛,好像闻见了血腥气。 顾临渊大半夜还在做饭? — 近日豪门圈有一件喜事,苏家长子苏檀与杨家闺秀订婚。 日子是大师算好的,公历十月七号,农历九月初一,易嫁娶纳采开光出行。 萧家与苏家生意上挺多往来,萧御作为萧家独子,出席是必然的。 他端着香槟,一路打着招呼,溜达到了苏辰面前。 “恭喜你有嫂子了。” 苏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神经。 但今天是他哥的订婚宴,他不会伸手打笑脸人。 “谢谢。” 礼貌性抿了一口,转身之际,被萧御开口叫住。 “最近有见过沈叙白吗?” 苏辰闻言如临大敌,“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关心一下罢了。” 面对苏辰狐疑的眼神,他晃了晃酒杯,“就是前几天无意中看见他和顾临渊吵架了,好像挺激烈的,这会刚好看见你就想起来这事了,随口一问。” “吵架?” 萧御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哦,他没跟你说?那估计是和好了吧。” 苏辰皱了皱眉,他前两天叫沈叙白出来玩,被对方拒绝了,说要和顾临渊约会。 上班放假都腻在一起,这不感情挺好的嘛,哪里像吵架的样子。 他拉住路过的管家,问,“沈哥来了吗?” “小少爷,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呢。沈先生和顾先生派人送了两份礼过来,说今天有事不能亲自前来祝贺了。” “好,我知道了。” 苏辰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给沈叙白打电话,能打通,但是无人接听。 他发了信息过去,还没等到回复,旁边又有人凑上来。 “脸怎么这么红,喝很多吗?” 陈砚之用手背蹭了下他的脸颊,被苏辰慌忙躲开。 “没有,一点点。” 陈砚之若无其事收回手,半点不自在都没有,“萧御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 他下意识回答完,又说,“就是找沈哥。对了,你知道顾少今天干嘛去了吗?” “不知道,怎么了?” 前段时间他非常忙,国庆期间又辗转于各个交际场合,根本没关注老友的动向。 “也没什么,就是他托人带了礼过来,还有沈哥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 顾家与苏家的关系算不上很交好,一家派一个代表来就行了,他刚刚有看见顾若骐,所以顾临渊只送礼,不来也无可厚非。 “我哥老早就托我给沈哥送请柬了,以沈哥的为人处世,今天他不可能不到场。” 苏辰有点担心,想了想还是把刚刚萧御透露的事情说给他听。 “你说他们是不是真吵架了?” “别瞎想,应该只是没接到电话。” 正好这时候有人找过来聊天,苏辰的注意力被转走了。 陈砚之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给顾临渊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接。 第92章 破防的小狗2 顾临渊此时正在洗澡,不过是给别人洗,因为他的衣服都没脱。 水流顺着湿透的长衫勾勒出饱满的肌肉线条,滴滴答答落在地砖上,砸出细微的沉闷声响,这点动静当然盖不过他粗重的呼吸以及另一人低喘的口/申/口/今。 沈叙白这几天瘦了一些,瓷白肌肤被水珠浇打,原本精瘦的腰身变得有几分羸弱,像暴风雨中正被摧残的小白花。 他的表情是享受的,但又是抗拒的,顾临渊越看越不舒服,就像未建好的高楼还没封顶就快要崩塌。 “还分不分?” 哗哗哗的水声还在继续,氤氲雾气将他的眉眼染得水光潋滟。 “分。” 他的坚持得到了一个来自男人发泄情绪的吻。 体验感很差。 “说不分。” 沈叙白被*的支离破碎,半晌稳住呼吸,坚持道,“分。” 顾临渊沉默了一下,忽然一巴掌打在他的馒/头上。 “这儿想烂掉是不是?” 除了孩童时期,沈叙白就没被人打过馒头,他的脸顿时赤红一片,屈辱感比刚刚还要重。 主要他是皇帝的新装状态,而顾临渊却穿了一套藏蓝色的家居服,这很容易联想到什么。 他没说话,顾临渊显然失去耐心,给他来了个对称。 不疼,但是特别怪异。 沈叙白眼角的小痣好像都被染红了,他羞愤欲死,“你除了来这一招还会什么!” 当然有很多,但他都舍不得。 比如他现在就想从馒头里拿出来,堵住沈叙白这张不讨喜的嘴。 反正说得都是他不爱听的话。 “招不在多,好用就行。” 顾临渊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轻笑道,“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喜欢这一招。” 到底年轻,不/应期很快就过了,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 沈叙白每天靠营养剂维持身体现状,很快体力不支,但他又不想助长顾临渊的气势,于是硬生生挺着,最终被*///昏过去。 顾临渊这才停下,眉宇间浮现出懊恼之色。 他将人清理好,擦干后抱上床,这才心疼地吻了吻身下人的眉眼,委屈巴巴地喃喃,“为什么要分手,凭什么分手,我这么爱你......” 不知道是在浴室泡久了,还是怎么回事,他的唇色有些淡,脸却很红润。 二楼的书房,是他上锁的房间。 所有可以联系外界的电子设备都被他放在这里。 沈叙白可能不知道,他在别墅的几个角落里,都放了针孔摄像头。 两个人不可能一起消失,他得去公司正常上下班,不然太扎眼。 【苏辰】:沈哥,收到你的礼物了,我哥说谢谢你。 【苏辰】:听说你和顾少吵架了,没事吧? 【苏辰】:有空回我电话。 顾临渊不爽的打字,又忍不住阴暗的想,老是关心别人的老婆是怎么回事,一点边界感都没有,他自己没老婆吗? 转而又想到他的确没有,还可能成为别人的老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幸灾乐祸的报复快感。 沈叙白虽然性情冷淡,但找他的人还不少。 挑着回了一些人,又换回他自己的手机,给陈砚之回拨过去。 “找我什么事。” “你和沈叙白怎么回事?”陈砚之把订婚宴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顾临渊沉默了一下,“他发现我有病,要分手。” 陈砚之轻轻“啊”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意外事情败露,还是不意外沈叙白得知真相后做出的分手决定。 “然后呢。” “我把他关起来了。” 陈砚之好一阵没出声,想了想抬脚去吧台倒了一杯威士忌,问道,“最近吃药了吗?” 顾临渊轻嗤一声,“全扔了,不管用,庸医。” 给好兄弟大力推荐过去了一位庸医的陈砚之不置可否。 他抿了一口酒说,“屁股没擦干净。” “嗯,我会处理好。” 陈砚之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手机,又贴去耳边,揶揄道,“都关起来了还没吃饱?” 顾临渊又喘了一声,手背贴了贴额头,感觉可能有点发烧了。 他也没纠正陈砚之的误会,“行了,挂了。” 每个上班的人放了一个小长假后都会患上假期综合症,顾临渊也不例外。 开会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走神。 开始是想沈叙白起床没有,又想他今天不在那人会不会想他,会不会趁他不在家,偷偷吃点东西。 没错,他认为沈叙白的节食就是在故意报复他。 故意让他心疼,好放他走。 不然他怎么不抗拒打营养针呢? 思及此,他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APP。 汇报声停下,员工不安的看着发薪人,任谁辛苦做出来的数据被老板无视,都会胆战心惊。 毕竟比起被当垃圾似的打回去,打工人更加害怕被老板无视。 毕竟无视代表可替代,可有可无。 张三行,李四也行。 顾临渊可不知道员工的脑补,头也不抬,“继续。” 员工一边继续讲解着第四季度的规划,一边观察老板的表情。 开始是柔和的,这代表这一趴是被认可的,声音越发慷慨激昂。 然后是森寒的,声音便逐渐小了下去。 顾临渊根本没听员工的汇报,监控里的沈叙白穿着一套略大的杏色家居服,是他之前就准备好的,他喜欢沈叙白穿不太合身的浅色衣服,这会显得他很柔软。 他打开了压力锅,那里面是他早上煲好的小米南瓜粥。 他像是很纠结,随后还是从消毒柜里拿出碗勺,只是尝了一口便放下,像是很不喜欢。但过了一会他又折返回去,皱着眉吃了半碗。 应该是太久没进食,身体适应不了。 能吃饭就是好事,说明沈叙白想通了。 顾临渊在心里重重松了口气,想着接下去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他还没高兴多久,眉目便阴沉起来。 监控里的沈叙白走到了大门口,仔细研究着虹膜锁,半晌又到处找趁手的工具,最终拿了把菜刀,看意图估计是想砍了这破门。 “顾总。” 员工汇报完后,见老板的脸色越发难看,简直是如坐针毡。 顾临渊忽然起身,冷冷扔下一句,“垃圾。” 员工面如菜色,果然逃不过重做的命运。 顾临渊愤然离席,可不就是垃圾嘛。 沈叙白还是不要他,只有垃圾才是不被需要的。 第93章 破防的小狗3 他不顾漂亮国现在是半夜,直接把电话拨过去,表示可以加钱,但必须在三天内赶过来。 罗伯特的声音很尖锐,一看就很不满。 他严肃的提醒,“顾,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依照我国的劳动法,现在谈论这些公事是犯法的。” 顾临渊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一个独立的催眠师并不受劳动法的保护,但语气还是带着刻意的温和,“抱歉,但我真的很急。” “顾,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三天和七天,差别并不大。” 顾临渊沉默,对罗伯特不大,对他来说很大。 “而且我之前跟你说过,即使深度催眠,也不会立马恢复,只能一点一点的记起来,况且我的行程都是安排好的,我不接受被打乱。” 最终顾临渊还是没法说服他改时间。 他暴躁的挂了电话,点燃一支烟,在唇齿间吞云吐雾。 — 许时见刚接待完一个抑郁症病人,就见到了一身颓靡的老友。 “稀客啊。” 顾临渊烦躁地往沙发上一坐,“给我重新开些药。” “上次不是给你开了一瓶吗?这么快吃完了?” 他上次开的剂量就算每天吃,也得吃一个月。 “不管用,扔了。” 许:“......” 当医生的最害怕这种病人。 许时见拿出专业素养,握住钢笔,“那你说说你最近的行为,我好重新对症下药。” “控制不了脾气,自残,X//欲高涨。” 许时见立马正色起来,“之前不是好多了吗?你甚至都停了药。是发生了什么感情问题吗?” “他要跟我分手。” 那的确是个大问题,怪不得又开始自残。 “冒昧的问一下,你们的分手原因是?” “他受不了我的控制欲。” “你说的控制欲具体是指什么呢?”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控制欲,有轻有重,许时见需要了解他的度,才好做出相应的开解。 顾临渊神色恹恹地瞥了一眼这个庸医。 他其实很信任许时见,不然也不会前来治疗,就如实把他和沈叙白的问题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一些事。 许时见听得咋舌,正常人都受不了这么强的控制欲,而且一连串的事情接连被发现,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所以即便你们感情要好的时候,你也会无时无刻想要掌控他的行踪,用短信、电话、定位、监控等等一系列手段来不断确认他的存在对吗?” 他见顾临渊没有反驳,又接着补充,“一旦你们发生某些争执,或者因为一些不确定的外来因素,你就会立刻陷入不安和焦躁的情绪里对吗?” “嗯。” 顾临渊的神色很是茫然,像是陷入了大片泥泞沼泽里,“很奇怪,主观上我知道他也喜欢我,我们之前感情很好,但我总是害怕他会离开我。明明我都快好了,他快把我治好了,为什么又会严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时见将钢笔旋转回去,“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他,相信你们的感情。” 顾临渊好一会没说话,眼里带着一点空洞的虚无。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多年前你告诉我,关进笼子里的小鸟,虽然能够快速拥有,但是是短暂的。小鸟被折断翅膀,也不会开心。” 许时见想了想,这的确是他说的。 因为顾临渊有一天兴致勃勃告诉他,他让人打造了一个像帐篷那么大的金笼子,里面铺上了几层柔软的毯子,四个角都有镣铐,他要把人抓回来,将那人的四肢铐住,不管他怎么折腾,被铐住的人只能仰着脖颈,伸着四肢无力的挣扎,痉挛,这是他给不守信用之人的惩罚。 “可是我之前明明做得很好,小鸟也很开心,为什么他还是因为一点小事要离开我?” 许时见轻叹一口气,这是顾临渊的心病,他治不了。 只能加重药物先控制,等人有了理智后,再谈下一步的治疗。 “我给你换副药吧。” 顾临渊慢半拍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把带有阳///痿成分的去掉。” “......” 许:“行。” 他有意缓和一下气氛,“需要加点补肾的效果吗?” 他都预料到会遭到那人的无视,结果他还真要了,还是口服液型。 看来是很高涨了。 顾临渊先去超市采购了一大包东西,接着来了个早退,往郊外赶。 他现在的单程通勤时间是两个小时。 这条路越开越偏,越开越人烟罕见。 到了半路,他拉直的嘴角陡然一勾,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忽然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摆尾调转方向,直直朝前方撞去。 正常人根本不会料到前方的人会忽然掉头撞过来,萧御一时躲闪不及,被撞了个人仰车翻。 顾临渊开了一辆越野,底盘高又耐撞,萧御的奥迪在他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车已经侧翻,安全气囊保住了他的命,只是身上每一个部位都痛得要死。 血液模糊了他的眼睛,但也足够看清那人正朝他步步走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非常狼狈,浑身血迹斑斑,面目可憎,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但实际上,恶鬼正朝他来。 顾临渊拉开车门,将人拖拽出来一点,居高临下的看他,眼神带着不屑和睥睨,像在看一条垂死挣扎的野狗。 即便是再昂贵的皮鞋,只要踩在人的脸上,也不会将耻辱感减去半分。 “顾临渊,原来你早发现我了?怎么,撞我扯是怕我找到沈叙白是吗!” 是他失策了,以为换了辆低调的车子,就不会被他发现,结果这条路越开越偏,越开越偏,直到整条路上只剩下他和前面的人,这样目标太大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在下个路口放弃跟踪时,就猝不及防的被这个疯子撞了。 第94章 破防的小狗4 男人叹了一声,“你还好好的活着是因为我最近没功夫搭理你,但你似乎不明白。” “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把他关起来了?!” 他今天去了沈叙白上班的公司,他的上司说沈叙白几天前忽然发信息说要辞职,但人还没来办手续。 算了下时间,就是在沈叙白去了顾临渊的别墅后的事。 原本他还按捺住心思不动,有意无意等待两人分手的消息,或者等顾临渊找上门。 可是都没有。 一连几天,两人都跟消失了一般。 他找人查过沈叙白的手机定位,没有信号。 顾临渊的他也查不到,只能耐心等待。 昨天苏檀订婚,有苏辰这一层关系在,沈叙白肯定是会出席的,所以他向苏辰套消息,结果那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叙白没有出席,顾临渊也没有。 他可以确定,两人多半因为那件事吵架了,沈叙白的性子刚烈,两人绝对吵架了,然后顾临渊估计是将沈叙白藏起来了。 毕竟他从顾若骐那里拿到的资料,可以确定顾临渊是个疯子。 顾临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力,将那张讨厌的脸反复碾压在脚底。 “你猜猜,我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动手。” 大概是因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人烟,非常适合解决私人恩怨。 如果他要收拾顾临渊,也会选在这样的地方。 一个不好的猜想顿时涌了上来。 他咽了咽唾沫,心里泛起一丝恐慌,“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 顾临渊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无辜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我可是守法公民。” 说着他又露出招牌笑容,“可是你就没那么守法了,你喝多了酒驾,然后在这里撞了车,附近人烟罕见,你的手机又坏了,求助无门,最后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死亡。” 他越说得轻描淡写,萧御心里的恐惧就越重。 顾临渊没理会他,只是抽走他的手机一脚踩碎。 “顾临渊!” 他又拿走行车记录仪。 “你冷静一点,别乱来!” 最后回到越野车上,从后备箱拿出一瓶好酒又折返回来。 “我们虽然关系不太好,但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顾临渊没理会他的嚎叫,隔着一层塑料袋捏开他的牙关,笑着将酒罐进去,有点可惜地说,“这酒我本来准备自己喝的,便宜你了。” 萧御被呛得死去活来,因为咳嗽牵引着五脏六腑而产生更加剧烈的疼痛。 疯子。 竟然真的想杀人。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可是萧家人,你以为你杀了我真能逃得掉吗?!” 萧御眼看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态,却烧着大片绯红,像是妖冶的鬼魅,随时都能要他的性命。 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袭来,他的声音发着抖,“顾临渊,顾少,我们好好谈谈...” 火苗簇起,在男人眼中散发出奇异的色彩,也将萧御紧绷的神经彻底撕裂。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今天的事我保证不说出去。” 他失了控,像野狗一样狼狈的求饶。 顾临渊疑惑反问,“今天什么事?” 萧御福至心灵,立马表诚意,“没事,什么都没有,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顾临渊讥讽的勾了勾唇,“不是要找沈叙白吗?” “不不不,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不找他,我不找他......” 呵。 这就是他找的男朋友。 眼光真差劲。 顾临渊兴致缺缺收回打火机,抬脚上车,任其自生自灭。 — 这边的沈叙白在别墅里待了一整天,非常无聊。 没有人,没有电子设备,也不能出去。 宛如地狱。 所以在看见顾临渊进家门的那一刻,他是隐隐有几分松快的,无关其他,只是因为有人气。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又淡定收回。 顾临渊没有听到一句“你回来了”有些失落,将采购的东西放进厨房后,径直过去将人抱住猛吸了一口。 沈叙白很不自在,这什么毛病,跟吸猫一样。 “学长,今天想我了吗?” 沈叙白没有回答,推开他过高的体温直接上楼。 顾临渊也不介意,直接去了厨房,发现早上的粥已经被人倒在洗菜池里,那一堆残羹剩饭就像是沈叙白绝食的决心。 可是会在他走后偷偷吃饭,又怕被他发现分量变少,所以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招,既能示威又能表达他的愤怒与决心。 呵呵。 真是太可爱了,怎么会这么可爱。 一天的坏心情都被这一瞬间治愈好。 他高高兴兴地做好饭菜,然后舔着脸去求人下来吃。 沈叙白在窗口看风景,闻言冷冷道,“不吃。” 往常一直劝说的人今天安静了一些,他似乎听到顾临渊笑了一声,纳闷地看过去,发现那人依旧是担忧的神色。 “学长,吃一点吧。” 沈叙白烦躁地撇开眼睛,以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 然后他发现顾临渊下楼了。 直到睡觉前,那人都没有上来。 沈叙白有些狐疑,不知道顾临渊在搞什么鬼,但也没去管,洗个澡便睡觉了。 或许是今天顾临渊没有给他打营养针的缘故,他被饿醒了。 更奇怪的是,顾临渊没有在他旁边睡觉。 这很不合常理,毕竟那人恨不得24小时黏在他身边。 沈叙白狐疑地下床,拉开门走出去,站在楼梯上,瞧见一个身影正卧在沙发里。 怎么还分房睡了? 他更疑惑了,当即下楼。 顾临渊的脸上呈现了不正常的红态,额角冒着冷汗,人却蜷缩在一团,像是在汲取温度。 这是发烧了? 他用手背贴了下顾临渊的额头,皱了皱眉。 “醒醒。” 沈叙白推搡着喊他的名字。 顾临渊半睁开眼,瞳孔不太聚焦,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去拉他的手指,哑着嗓子,“学长。” “你发烧了,医药箱在哪里?” “学长,你关心我啊。” 沈叙白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这些,顿时怒骂一声,“你真是有病,吃药了没。” 顾临渊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往下拽然后顺势换位,将沈叙白压在身下,火热的唇贴了上去。 “你干什么!” 沈叙白根本没反应过来,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招。 “听说发烧的时候//口//会很//慡。” 顾临渊兴奋地望着他,“学长,要吗?” “......” 第95章 破防的小狗5 沈叙白反应了几秒才听懂他说的意思,顿时羞到整个人通红。 神经病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顾临渊似乎非常有兴致,凑上来继续蛊惑,“学长,我给你/舌/忝。” 沈叙白制止他试图乱来的手指,一巴掌打在他手臂,“老实点。” 顾临渊迅速收回手,闷哼了一声,表情有点痛苦。 有那么用力吗? 沈叙白茫然地盯着手掌,有些尴尬,“我不是......” 话没说完,他的目光一顿,捉住顾临渊躲藏的手臂,皱起了眉头。 那里渗了血。 “你受伤了?” 一巴掌是干不出这种效果的。 “没事。” 顾临渊显然不太想让他看到,眼神带着少有的慌张。 越是这副样子,沈叙白越想探个究竟。 他几下将顾临渊的丝质睡衣脱下,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原本修长好看的手臂上面,缠了几圈白色纱布,此时被鲜红的血液浸湿,泛着丝丝血腥气。 既然看见了,顾临渊也不躲了。 “怎么弄的?” “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 沈叙白一脸你看我是傻子吗的表情。 但他没再问,拆掉纱布,不太熟练地给他换药,再拿了点消炎药给他吃。 动作虽然很仔细小心,但脸色却冷得吓人。 “学长,你明明爱我。” 沈叙白捏着水杯的手指一紧,没吱声。 “哥哥...” 沈叙白的神色冷淡,“别乱喊。” 顾临渊痴迷地望着他,“抱抱我好不好。” 沈叙白不为所动。 “哥哥,冷。” “......” “哥哥,疼...” “......” “你亲亲我,我快死了。” 沈叙白想给他一拳。 但看着顾临渊额头的冷汗,烧红的脸颊以及痴迷的眼神,不止下不去手还狠不下心。 他不是看不出来,顾临渊手臂上的伤口是他自己拿刀划的。 是因为他说要分手吗? 所以才失控自残? 因为吵架就囚禁他,因为要分手就自残。 这跟电视上“一男子不同意分手,站上天台以死相逼其女友只求复合”的社会新闻有什么区别?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没人会觉得那男子痴情,只会让其远离,毕竟这么偏激的性格谁敢谈,稍不注意就要掏心掏肺。 可他是局中人。 “哥哥...” 顾临渊或许是失去耐心,主动凑上去将头埋在他肩膀。 夜色微凉,沈叙白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 就这么一直等到顾临渊的呼吸缓了沉了下来,才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 茫然地喃喃:“我们该怎么办...” 微凉的夜色没办法回答他。 顾临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烧退了,伤口也不怎么疼,如果不是在沙发上醒来就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忽然顿住,空气里竟然有米饭的香气。 沈叙白基本不下厨,最多煮个水煮蛋,清汤面之类的,太久不做连煎蛋都很生疏,或许是因为手里的蛋拿得太高,油溅了出来,他吓了一跳,一通手忙脚乱结果蛋壳还不小心掉进锅里。 ......... 蛋壳—细菌—鸡粪。 沈叙白难以忍受,将火关掉,撑着灶台叹了口气。 忽然听见后边传来一声轻笑,一口气没下去便又提了上来。 “你走路没声啊。” 沈叙白脸色微红,也不知道顾临渊站那看了多久。 他有些不自在,就见顾临渊走上来,想要抱他似的。 “走开。” 半张开的手臂僵住,顾临渊有些失望,闷闷不乐地说:“学长,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你去旁边等着。” 最终这顿早餐,还是由顾临渊完成。 因为沈叙白的粥最后煮糊了,煎蛋也因为掺杂了蛋壳倒掉了。 时间来不及,两人安静吃着吐司配咖啡,谁也没说话,绝食什么的像是从来没发生过。 吃完早餐,顾临渊就要去上班了。 他磨磨蹭蹭地洗完碗,就去讨吻。 沈叙白犹豫了一瞬,倒也没推开他,诡异的关系,就这么任其发展下去。 顾临渊将人又亲又摸,直到沈叙白红着脸推开他,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唇。 “学长,我先去上班了,饭菜都在锅里,你中午热一下,晚上我早点回来给你做新鲜的。” 沈叙白没有回答,像是觉得他话很多,很不耐烦的上了楼。 顾临渊中午吃饭的时候,发现那人也在乖乖吃饭。 他心情甚好,看了眼手臂,觉得功劳颇大。 原来只要自残,学长的态度就会软化。 要早知道,他早划上了,也不用忍得那么辛苦。 新闻上并没有播报什么交通事故,看来萧御命还挺大,竟然逃过一劫。 助理小周敲门,“顾总,苏小少爷找您。” “让他进来。” 苏辰刚进办公室,就丢出一连串的质问,“你是不是和沈哥吵架了?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辞职了,我去了他家里,为什么没人开门?” 顾临渊今天心情还不错,闻言道,“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沈哥人呢?” 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在我家休息。” “休息?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辞职?” “不想努力了吧。”顾临渊说着还笑了一下,“或许是想做顾太太了。” 苏辰脸色怪异,不知道是被沈叙白的不想努力了震惊,还是被顾临渊说的想做顾太太而感到讶异。 他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最终挑了个很介意的点,“那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果然是小少爷。” 苏辰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没上过班吧,不如你去问问你家公司里的人,休假的时候希望被人打扰吗?” 这还真在苏辰的知识盲区了。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直到出了恒飞,把车开到了陈氏集团,还有点恍惚。 保安认得他的车,当即上前打招呼,询问需不需要泊车。 “不用了,我就是路过,马上走。” 保安是个热心肠,又是给他拿饮料又再三询问真的不需要泊车吗? 苏辰被他的热情弄得没办法,只好下车接过饮料,与人闲聊。 其实保安也就是感谢他。 第96章 破防的小狗6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一个月前,保安遇到一位很拽的客户,在替对方泊车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了一点漆,那人当即大骂,说穷b就是这样,没见过豪车,开不好就不要开,又说他的车漆需要从法国进口,七七八八的,总而言之就是要赔5万块。 保安当时吓懵了,不停道歉,又对5万块的天价赔偿感到质疑和为难。 他只是一个保安,一个月5000来块,再怎么省吃俭用,5万块也需要他一年多的工资。 刚好那天苏辰来找陈砚之吃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很拽的客户,是他的大学同学。 那个同学的家里原本就是个普通条件,但挡不住运气好,中了一等体票,然后和朋友一起搞了个工作室,应该是赚了点小钱,天天在朋友圈里炫耀他的精装生活。 比如会在夜晚拍一张工作室加班的照片,不经意露出桌面的豪车钥匙,配文:越努力越幸运,加油。 比如会在下雨天发一个小视频,雨刮器疯狂摇摆,然后不经意间露出中控台和半个车标,配文:雨好大,堵车,早知道去挤地铁了[苦笑]。 比如会在下午茶时间,打卡某家看起来很有格调的咖啡厅,配文:今天和主理人聊得很投缘[狗头]。 苏辰觉得他真的很装,从来不评论,只是偶尔会点个赞,看个乐呵。 这次遇见,苏辰就说请他吃饭,还说保安的钱他来赔。 那人讪笑着说不用了。 苏辰跟他不一样,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根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一辆宝马5系,剐了车漆5万块,也就是欺负别人不懂,但苏辰肯定懂,最后饭也没吃,找了个借口灰溜溜走了。 保安大叔再三感谢,并询问正常需要赔多少钱,是他的过失,他得赔。 最后他收了1000,给那位同学转了3000过去。 没想到就闲聊几句的功夫,倒把陈砚之聊来了。 “怎么不上去?” 苏辰有点尴尬,支支吾吾说,“路过。” 陈砚之看了他一眼,抬脚吩咐,“跟上。” 一路两人都很沉默,直到进了陈砚之的办公室,才感到无比懊恼,怎么就莫名其妙跟了上来。 那人将领带随意扯松,边走边解纽扣,“我先洗个澡,冰箱有蛋糕,自己拿。” 苏辰盯着他的背影,本来想告辞的话堵在喉咙,怎么也没说出口。 或许是想吃蛋糕了吧。 慢慢吃着小蛋糕,听着隔间里传来的淅淅沥沥水声,有些心不在焉。 陈砚之很快带着些许水汽出来,他的身影实在高大,男性的力量感非常明显,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一股硬朗气。 “发什么愣。” 苏辰应激似的躲开他的手指,飞快地回,“没什么,我在想事情。” 陈砚之状无意拉开冰箱,拿了瓶苏打水喝了两口才问,“什么事。” “问你不准。” “你不问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老板。” 陈砚之不知想到了什么,阴沉了一瞬,又淡淡说,“所以保安知道。” 跟保安有什么关系?他又没问保安。 苏辰没明白,只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含糊其辞说,“大概吧。” 陈砚之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又返回冰箱,将冰块塞进嘴里,定定地看着苏辰,嚼得嘎吱嘎吱响。 苏辰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不明白好好的陈砚之怎么就生气了。 只是觉得陈砚之咀嚼那冰块的架势,有点像泄愤。 他有点慌,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打算开溜,“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脚步刚踏出去,就被一股蛮力给拽了回来。 陈砚之攥着他的手腕,将人压在冰箱上,“躲我呢。” 他含着冰块,呼出来的气息有些凉,喷洒在苏辰的额间,令人无端有些颤意。 “没有,我躲你干什么。” 苏辰讪笑着将人推开。 ......没推动。 “那天,把你弄醒了是吗?” 陈砚之说完就感受到身下人的僵硬,心里有了确切答案。 “哪天?” 苏辰抬眼,疑惑地问他。 他长得实在乖巧,毫无攻击性,一双圆圆的眼睛也清澈见底,跟他们这种从小就要与兄弟姊妹博弈争夺的人不一样。 令人有些不忍心,又有些想污染。 苏辰看着他越靠越近,脑子有些空白。 说实话,陈砚之的长相不属于传统的帅气那挂,他的五官过于硬朗,偏偏还留个美刺,一脸凶相,看起来就不太好靠近,但其实他人很不错,苏辰很喜欢和他做朋友。 冰块还没嚼完,鼻息间的凉气更加近了。 他感到紧张,紧张到眼睛瞪得圆圆的,但瞳孔却失焦,像是失神。 就在陈砚之想更近一步时 ———门被敲响了。 苏辰像是从幻觉中被拉回现实,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一推,“我先走了。” 助理微笑着打招呼,“苏小少爷。” 苏辰低头“啊”了一声,说了声“你好你好”后飞快进了电梯。 助理显然摸不着头脑,进门汇报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办公室的温度有些冷。 — 苏辰又去了自家公司,他不常来,但是大部分员工都认得他。 一连抓了几个人问,得出的答案都和顾临渊说的不一样。 他们非常愿意接听电话,并表示工作最重要。 顾临渊停下进进出出,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有些不爽的皱眉。 “苏辰今天找我了,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故意进了一下,不怀好意地问,“要不我现在接听,你跟他说两句?” 沈叙白像是浮萍荡在水面,根本无暇顾及岸上发生的事。 “不要...” 顾临渊像是很烦恼,“他真的很烦,说实话,我有点吃醋。” 沈叙白睁着茫然的眼睛看他。 吃醋? 吃苏辰的? 他不能理解。 顾临渊像是在考验他一样,拇指按着滑动键,往左是挂断,往右是接听,“只有这一次机会,要不要叫他救你?” 自带的铃声一直在响,分不清是前进还是后退的曲调。 以顾临渊的角度,看见沈叙白明显在犹豫。 他眯了眯眼,大力进/出的同时拇指往右划动。 第97章 破防的小狗7 接通的那一刻,苏辰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有些急切和紧张,“顾少,我找沈哥有急事,你让他接电话。” 沈叙白全身骤然紧绷,死死咬住牙关,对顾临渊的恶劣有了更深层的了解。 顾临渊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想要......的冲动。 “行啊,我问问他。” 他嘴上漫不经心地说,却俯下身在人耳畔恶劣地低语,“别尧那么/紧。” 沈叙白难堪地别过脸。 顾临渊笑着,一滴汗从下巴滑落,滴在沈叙白的胸膛,“学长,说两句。” “沈哥?你没事吧,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 苏辰只听见窸窸窣窣的撞击声和水声,沈叙白则一直都没有出声,他忍住心里的怪异感,再次叫了一声,“沈哥?” 沈叙白没办法,只能紧咬关头瞪着上方的人。 这个时候的确可以求救,毕竟苏辰已经起了疑心。 但一出口,会很狼狈。 而且,他们的感情问题把苏辰牵扯进来也不好,顾临渊对他都这么疯,他想不到会对苏辰做些什么,但肯定不会好过。 顾临渊被他瞪地心软一瞬,停了下来。 “沈哥?” 苏辰急切地声音再次传来。 “嗯,我没事。”沈叙白缓了口气,出声。 那边似乎重重泄了口气,“沈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辞职啊?你最近都住在顾少家里吗?我给你......” 他的持续发问被打断。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他有些犹豫地问,“沈哥,你在干嘛?” 沈叙白的手腕被领带绑得结结实实,只能以扭动来表达不满,结果换来更加...... “苏、辰,我~” 像是暴雨砸在地面那般快的节奏,雨点非常密集,苏辰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脸颊顿时绯红一片,结结巴巴地说,“打扰了打扰了,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再见再见啊。” 手机被扔在一旁,没人再去管它。 “..........” 沈叙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被顾临渊洗好后,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 不过他没什么力气了,软绵绵的,像是在闹小脾气。 顾临渊趁机捉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学长,别生气了。” 沈叙白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他。 他在复盘,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今天顾临渊下班回来做了四菜一汤,还开了瓶红酒,看起来心情不错。 “伤口没好喝什么酒。” 顾临渊看着醒好的酒,“那你喝一点,不然浪费了。” “不喝,我有事跟你谈。” 顾临渊僵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道,“吃完饭再说。” 以往都是顾临渊先吃完,今天他都放下筷子一会了,顾临渊还在细嚼慢咽,恨不得将一口米饭反复咀嚼几十下。 沈叙白看得牙疼,无视他的无效拖延,直接开口。 “上次你说我们十年前就认识,给我讲讲吧。” 顾临渊怔愣片刻,有些惊讶地问,“你不是不信吗?” “我的确没印象,但我也很好奇。” 就当听故事了。 顾临渊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回忆,张了张嘴又闭上, 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沈叙白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有点不舒服。 之前一直说,现在正经问他又不说。 是怕说多错多吗? 还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都是顾临渊瞎编的? 他为自己的猜忌感到难堪,又为顾临渊的迟疑感到愤怒。 “现在不说以后都不要说了。” 沈叙白愤然起身离开饭厅。 顾临渊愣了几秒,就跟了上去,“学长?” 怎么忽然生气了? 顾临渊不明白,但哄肯定没错。 但沈叙白这次挣扎地很厉害,说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讲话。 顾临渊见人好不容易松动,当然不会放他走,连拖带拽,最后直接将人扛在肩上,放摔在沙发的同时也倾身压下。 沈叙白一直挣扎,“放开我!” 顾临渊今天一到家就去做饭,西装和领带都随意扔在沙发上,闻言抓过一旁的领带给人两个手腕缠住绑了几圈。 “学长,你别生气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沈叙白瞪着他,吼道,“给我解开。” 凶巴巴的模样,张牙舞爪的,还说没生气。 顾临渊盯着他悟了一会,没悟出来什么,倒把自己给悟起立了。 他觉得不怪他,毕竟沈叙白现在这副模样,有点那啥。 两个手腕被捆住反压在头顶,因为剧烈的挣扎T恤往上缩了一小截,露出劲瘦的细腰,裤子则松松垮垮的挂在胯骨上。 再看脸,额间出了一点汗,因为莫名其妙的愤怒让眉眼都染了红,连带着那颗小痣都熠熠生辉起来,炫彩夺目。 顾临渊看得口渴难耐,也分不开神去纠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就是一个热吻。 这个体位什么都能感受到,用脚指头都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沈叙白刚开始是拒绝的,直到顾临渊吃上了属于他的‘宵夜’。 嘴里的拒绝就变成了另一种调子。 进行到一半,苏辰的电话便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 沈叙白无力的闭上眼,感到头疼。 顾临渊这边将脑子里的废料弄出去后,终于后知后觉有点明白沈叙白的沸点。 “学长,你刚刚生气是以为我不愿意说吗?” 沈叙白眼皮都没动一下。 “我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顾临渊想了很久才郑重其事开口,“我遇到你的那一天,阳光很好。” 他似乎还是不能直面那段岁月,呼吸有几分急促。 那三年,是他最灰暗的时光。 说实话,不是很想提。 但他又不想沈叙白忘记,毕竟是他们共同的回忆,且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低头看过去,沈叙白已经睡着了。 就这样多好。 每天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他的学长,可以随意拥入怀里,可以亲吻,可以做—A,可以同眠。 他将沈叙白放好,给人盖好被子,就跪坐在床沿边,细细地看。 看他的每一寸肌理,每一根汗毛,甚至想要透过表面窥其内里的血肉。 半晌,他将沈叙白的手掌面向自己,然后亲昵地贴在脸上,蹭了蹭,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快了,就快了,等你想起来,就不会想要离开我了。” 第98章 破防的小狗8 沈叙白最终还是没能听到关于十年前他们认识的故事。 他第二天试图重新找机会提起,但顾临渊忽然变得很忙,早上起得很早,匆匆忙忙做好他的早饭和午饭,然后出发去公司,经常都是晚上11点后才到家,脸上写满了疲惫,这让他想问的话,想分的手全部堵在喉咙里,似乎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其他,而是让顾临渊可以多睡一会。 两人能相处聊天的时间,就只有他在吃晚饭或者夜宵的时候。 他沉默吃饭,顾临渊则有些愧疚的道歉,接着提出这几天上班之前会把三餐都做好,又絮絮叨叨跟他说晚上不用等他回来,饿了就吃,困了就先睡之类的话。 沈叙白觉得他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市区那么方便,非要把他关在这里,叫不到外卖,没有请厨师,也没有司机,早晚还要开几个小时的车上下班回来伺候他的一日三餐以及精神状况,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但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是好事。 侧面说明顾临渊并没有想要长期把他关在这里。 当然,也可能是顾临渊还在找信得过的人。 沈叙白没有说自己可以简单的煮煮面条,或者买一些速食回来,泡面也行。 他不提。 他不想给顾临渊减轻负担。 既然要把他关在这里,就得承受后续一系列的喂养责任。 像是一场经过较量后发现无可奈何后产生的幼稚报复。 他也乐得清闲,每天吃了早餐就开始打扫卫生,然后一个人坐在地毯上拼乐高,累了就看会书,或者去花园坐坐,浇浇花看看草,提前进入退休生活。 “等忙过这几天就好了。” 沈叙白吃着他今晚打包回来的披萨和小吃,还有一杯桂花奶茶。 “好吃吗?” “嗯。” 是好吃的,可能是太久没吃到了,沈叙白吃得还挺开心。 顾临渊也很高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尝到了一点奶味和桂花的香气。 “在家会无聊吗?” 他再忙也会抽空看看监控,让思念归地。 可是沈叙白没有手机,没有伙伴,没有任何可以联系他的方式。 想他的时候,是不是也只能望着门口发呆,希望他快点回来。 沈叙白睨了他一眼,“很无聊,可以放我出去吗。” 顾临渊像是没听到,又重新问,“在家会不会想我?” 沈叙白不吱声了,继续吃披萨。 顾临渊没有追问,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像是要弥补白天没看见的时间。 随后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起身揉了下沈叙白的头发,“我先去洗澡了。” 沈叙白在他走后忽然胃口全无,放下已经有些冷掉的披萨,没再动一口。 他在客厅坐了一会,进卧室的时候发现顾临渊已经睡着了。 连头发都没怎么吹干,将枕头弄得有些湿润。 他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去拿吹风机,给人把剩余的水分烘干。 风声嘈杂,顾临渊没意外的醒了,脸上有些迷茫,下意识伸出手去拽沈叙白的衣角。 拽住也不说话,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沈叙白觉得他有时候在自己面前有些孩子气的依赖。 但又不明白这种行为究竟从何而来。 毕竟之前顾临渊不会表现出来,但现在经常表现出来。 这让他有些烦躁。 顾临渊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回忆起沈叙白昨晚给他吹了头发这件事。 这让他的心情一整天都非常好。 只是很可惜,今天是十五,按例他要回顾家庄园吃饭。 初一那天他没来,因为和顾老爷子不让他来。 十月中旬,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了,庄园里有几棵很大的柿子树,今年结的果子品相很好,脆脆甜甜的,学长应该会喜欢。 他准备走的时候,亲自摘几个回去。 正厅里,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顾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又愤愤挪开目光,像是还在生上次的气。 顾临渊懒得应付,往他的位置上一坐,一只手揣在兜里,无意识摩挲着手机,思绪飘得有些远。 席间刀光剑影,虚与委蛇,各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像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族。 顾临渊觉得反胃,照例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长辈没离席,他也不会贸然离席给人落下口舌。 “老三,萧家那小子最近出事了,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几道微妙的视线便朝他投了过来。 顾临渊淡淡看向顾成卓,疑惑地问,“什么事?我最近很忙。” “他在一条很偏僻的路上撞了车,左腿断了,又失血过多,差点没抢救过来。” “哦,是吗。” 顾临渊的反应淡淡,顾成卓盯了他片刻,像是在判断这话的真伪。 “三弟不知道这事?” 顾若骐闲聊似的,“听说路上没监控,也没行人,行车记录仪也被人拿走了,真是求助无门。” 顾临渊没说话,事不关己地喝了口果汁。 顾若骐又说,“不过他挺幸运,附近有鱼塘,他被几个钓鱼佬发现,这才捡回一条命。” 顾临渊还是没说话,漫不经心地想着罗伯特明天几点会到。 “萧御说是你撞的他。” 顾成卓不赞同的看着顾若骐,眼神警告。 顾临渊这次不再沉默,有些遗憾地说,“我倒想是我,可惜了。” 顾若骐像是被他直白的话给震惊到了,半晌都没说话。 “老三,跟我出来一趟。” 顾成卓像是终于看不下去,出声,顾临渊抬脚跟着出去。 “听说你最近老是往郊外跑。” “有什么问题。” “玩可以,别闹出人命,被人抓到把柄。” 顾成卓这十年的气质有了一些变化,没有那么凌厉,收敛了大半锋芒,连警告的语调都变得有些柔声,像是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孩子。 但顾临渊知道,他的潜台词其实是:我不管你怎么玩,但别给我惹麻烦,毕竟你顶着的,是你老子的姓。 第99章 往事 而萧家,正是麻烦的例子。 “我失宠不是正合你意吗。” 顾成卓眉宇间浮现不耐,像是很不喜欢他这样讲话,“你不必对我夹枪带棒,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种,不要费尽心思找我的麻烦,你该做的,是把你叔伯的生意抢过来,也不该惹老爷子不高兴。” 顾成卓见他表情都没变一下,目光一直盯着那棵柿子树,不由火从心起。 “其实我挺喜欢你妈的,第一次见她,我就感觉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纯真感,很令人着迷,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给她名分,她也很坦荡,说露水情缘只争朝夕。” 顾成卓顿了顿,“你的出现是意外,我们断了的时候,她还没怀孕。”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现在过得很好,她在天上会很高兴的,小渊,我希望你放下旧恨,不要为了之前的不愉快而抛弃更多的利益。” 顾临渊觉得这个庄园真大啊,比那栋小洋楼还要大。 顾成卓的话让他想笑。 他也确实笑了,然后说,“你不知道我妈有写日记的习惯吧。” 顾成卓眼睑微动,没有说话。 顾临渊开始自顾自脱西装外套,他得去摘柿子了。 走了两步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说,“对了,别找人跟着我,不是每天都有钓鱼佬的。” 顾成卓诧异地望着他,心神一震。 他没管过顾临渊的成长,只是隔一段时间发现他又高了一点,爱笑了一点,然后开始有人夸他有个厉害的小儿子,他慢慢地回过头,见他的长相越来越像年轻时的自己,也有点像那个早已记不清模样的女人。 他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利益至:上的家族,只讲究成王败寇。 只是这时候盯着笑着摘柿子的人,有几分出神。 罗伯特是当晚的飞机。 顾临渊确认人登记后,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又涌现了一点类似于近乡情怯的胆怯心理。 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忽然在眼前快要实现时,心里竟然有一丝紧张。 沈叙白觉得他今晚很凶,以为是因为一周没做了的原因。 他艰难地容纳着顾临渊,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有些担忧自个的肾。 但出乎意料的,顾临渊只弄了一次,就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安静地抱着,也不说话。 沈叙白任由他温存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身上的汗了。 “我要洗澡。” “学长,如果我很弱小,你还会喜欢我吗?” 沈叙白觉得他有病,刚刚抱那么久不说话,他一开口要洗澡,这人就开始问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跟故意的似的。 “重要吗,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要和你分手这事。” 他明显感觉到他说完这话后,顾临渊勒他勒得有些紧。 “学长,谈恋爱得两个人点头,分手也是。” 沈叙白就不做声了,心里微微惊讶,他觉得顾临渊现在好像好很多了,至少不会一听到分手两个字就发疯。 或许现在可以好好谈谈。 “你——” “学长,你是喜欢话多的我还是话少的我?” 沈叙白被打断,有些烦地说,“我喜欢你闭嘴。” 肩膀因为那人的笑声跟着轻颤。 “我觉得你喜欢话多的我。” 顾临渊亲了他一下,又说,“我以前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但你很有耐心。我那时候就想啊,你的声音怎么那么沙哑,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后来才知道,是变声期。” 沈叙白愣了一下,他的变声期时期差不多是15岁。 没来由的,他想到了那个有一段时间没再做过的梦。 好像也是这个年龄段,没有五官的半大少年。 他看了眼顾临渊,有些失神。 “我以前话很多吗?” 顾临渊想了一下,“不是很多,但比现在多,我喜欢听你说话,不急不缓的,让人心里很平静。” “你那时候也爱笑一些,没有现在这么冷淡。不过学长的心肠还是跟以前一样软。” 沈叙白有心多问一点,“那年你13岁是吧,也在岚市?” “嗯,我跟着我妈在岚市长大的。” 或许是今天顾成卓提到了他妈,他就顺着回忆了几段。 “我妈是个空有美貌的傻女人。” 沈叙白抬了抬眼睛,没对他这种评价评价什么。 “她出生在一个小镇上,家庭条件一般,还有一个弟弟...” 说到这,顾临渊发出一声讽刺意味明显的轻嗤声,“你知道吗?原来有些地方她们认为女儿从出生开始就是赔钱货,有一句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那里的不成文习俗就是九年义务教育读完,没考上重点高中的女孩子就出去打工赚钱,供家里的哥哥弟弟读书,到了十八岁就回来相亲,然后找个不错的家庭,要一笔不菲的彩礼,接着逢年过节走动一下,这份母女情就到头了。” 沈叙白听到这非常震惊,他父母没离婚之前,虽说不是富二代,但也是有房有车有一定存款的中产阶级。 他的圈子根本接触不了这种落后的民风,感觉就像是在看普法栏目剧。 “那阿姨...” “当然没逃过这个命运,她从小就长得很漂亮,成绩也好,在学校是被吹捧着长大的,她考上了重点高中,但是学费家里没办法出,因为要留着给弟弟买房娶媳妇,但她心气高啊,她不服,她想:凭什么啊,凭什么从出生就决定了她平凡又无法选择的一生,她想离开这个迂腐落后的地方,而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 沈叙白在他的只言片语下,好像看见了一个与不公命运做斗争的坚韧少女,“她读上了吗?” “嗯,读上了,最后是她的一位老师借钱给她,才勉强半工半读把高中上完,她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学校,本以为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那个小镇上出一个名牌大学生,其实是很光宗耀祖的一件事,但家里不让她去。” 第100章 催眠 沈叙白不能理解,“因为钱吗?” 贫困家庭的子女考上大学,可以申请补助,一般当地政府也会帮忙,再不济还有助学贷款。 “算是吧,因为有个煤老板看上了她,愿意出50万的彩礼,她的父母便死活不同意她去上学,毕竟比起实打实的50万和供她上学,两下相比,简直是赔本买卖。” 沈叙白没想到顾临渊的母亲有这么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因为50万就葬送女儿的前途甚至是一生。 他抱有可怜的天真幻想,“那个煤老板既然这么喜欢她,没有想过供她上学吗?” 顾临渊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发,“学长,偏远地区的人思想被裹脚布缠住了,他们认为女孩子学上多了,心气会变高,会不服管教。” 沈叙白沉默,“后来呢......” 其实后来的事情不用问,肯定是没成,要不然顾临渊怎么来的。 “她跑了,但学也没上成,她保留了入学资格,打算赚一年的钱再去上学,据她的日记上写,她是在一场酒会上遇到的顾成卓,没见过世面的服务生,哪里拒绝得了高端的猎手,迅速坠入爱河,最后的结局当然不是俗套的霸道总裁爱上我,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经典戏码。玩腻了,留下一张卡便消失。” 18岁的女孩性格要强,初恋再加失恋,根本承受不住打击,她陷入了男人编辑的美梦中,于是不管不顾的查男人的家庭住址,最后发现两人之间是云泥之别。 她终于看清现实,打算继续赚钱读书,还清老师的学费,顺利毕业,努力工作,买房买车,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但转折点是,她发现例假两个月都没来。 孩子是个意外,她必须打掉。 躺在小诊所的病床上,突如其来的激素影响让她彻底昏了头,冲出小诊所后,她的人生从此走向了另一条羊肠小道。 她换了城市生活,为了孩子,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好在大城市里,未婚生子并不会被浸猪笼,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时间关心别人的破事。 “阿姨很了不起。” 沈叙白有些唏嘘,不知道能说什么,没有人拉一把那个18岁的女孩。 “现在想来,还不如当初直接嫁给煤老板,也不至于抱有什么天真的爱情幻想,最后还送了命。” “我听说阿姨是......” 沈叙白其实也是道听途说。 “嗯,意外,其实这事跟顾成卓也没多大干系,是她乐于助人,在救人的途中脚抽筋没游上来。” 所以是在贺女士生日那天,顾临渊的母亲因为救人出了意外。 “那时候你多大?” “12岁。” 沈叙白有些疑惑,“那你那三四年怎么生活的,你不是16岁左右被认回顾家的吗?” 顾临渊打了个哈欠,“学长,今天话说得太多了,我口好渴。” 所以到底是要睡觉还是要喝水? 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答案了。 他被顾临渊亲的有些喘不过来气,才慢了几拍反应过来,顾临渊应该是不想提起那空白的几年。 表现很困,说着很渴的人又压着他做了一次,才进入梦乡。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着,聊了半天还是没能知道他们两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 中雨变成了暴雨,天气阴沉沉的,沈叙白难得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的时候,顾临渊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 香的,软的。 “学长,好吃吗?” 他机械性的嚼着,一时不知道该震惊顾临渊会烤小蛋糕这事还是震惊他今天没去上班。 “今天不是周一?” “是啊,但是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沈叙白迷茫地抬头,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还没刷牙。” “......” 重要的事是什么,他在一个小时后知道了。 “学长,这是罗伯特先生,世界级催眠大师。” 罗伯特典型的白人长相,留着微长的金色卷发,戴着一副白框眼镜,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儒雅。 沈叙白愣了一下,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些什么,“你好。” 他皱了皱眉,顾临渊来真的? “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的爱人沈叙白。” 罗伯特友好的伸出手,“沈,你好。” 沈叙白晕乎乎地伸出手。 顾临渊只是给人拿了瓶水,就迫不及待催促开始。 “我需要一个安静封闭的房间。” 顾临渊点头,这里房间很多,随便找一间就行。 只是他被赶出来的时候,有些不爽。 “我不能在?” 罗伯特:“我需要一对一,沈也需要隐私,外人在的话病人容易受到干扰。” 顾临渊异常坚持,“不行,我必须在场。” 沈叙白脸色一白,打断他们的谈话。 冷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相比于顾临渊的积极态度,沈叙白的脸色不算好看。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顾临渊愣了下,“学长,你不想恢复记忆吗?” “你就这么确定我失忆了?” 说实话,沈叙白到现在都有点没实感,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25年来,也就只有顾临渊一个人坚持他失忆了。 但顾临渊真请来一个催眠大师,让他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顾临渊疯了。 “也不能说失忆,准确来说,你应该是被人拿走了一段记忆。” “......” 更魔幻了。 应该是顾临渊疯了。 “怎么拿?伸手从我脑子里掏?” 顾临渊因为他不合时宜的玩笑话笑了出来。 他攥住沈叙白的手指捏了两下,“学长,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如果记忆没恢复呢。”他顺着顾临渊的话说。 顾临渊像是没考虑到这个结果,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强硬地说,“不会的。” “学长,会恢复的。” 沈叙白看了他几秒,认真道,“如果没恢复,放我走。” 顾临渊感觉还没掉痂的手臂又在隐隐作痛了,他勉强笑了一下,“行啊。” 两人回房后,罗伯特还是坚持要一对一,顾临渊则半分不让。 沈叙白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们之间的事,不会掺和到别人的。” 顾临渊反应了一下,没解释他查到的东西,只说:“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学长你等下会进入无意识的状态,我怎么可能放心你和另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第101章 十年前的夏天1 沈叙白想说,你既然不信任,又找他来干什么? 但火气倒是没那么大了。 最后,因为雇主和病人的坚持,罗伯特也就退让了一步。 “你的记忆失去了十年,我只能一点一点帮你找回来,一次性太多你的大脑承载不了。” “嗯。” “不用紧张,你就放慢呼吸,让身体放松下来,想象自己在金黄的沙滩上度假,周围的海浪轻轻拍打着你的脚背,微咸的风吹过你的脸庞,你穿得很休闲,衣服很宽大、很舒服,没有什么存在感,海边有人在卖果汁,你闻到椰子的香甜......” 罗伯特的声音很低沉柔和,加上顾临渊一直握着他的手,渐渐地,他的意识便开始有些昏沉。 “你的眼前是不是出现了一片模糊的颜色?不管它是什么,看着它,直到它变得清晰......” 沈叙白闭着眼睛,过了一会答:“是植物。” “很好,是什么植物呢?” 沈:“绿色的,是、是爬山虎。” “很好,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或者听到什么声音,有人在跟你说话吗?” 沈:“有一扇、窗户,有一个...人,外婆蒸了米糕,在叫我。” “米糕好吃吗?” 沈:“很软糯,我很喜欢...” — 空间扭曲成几何,碎成很多片,再在空中归于原位,勾勒出大宅的模样。 15岁的少年身着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带着青草一般的少年香。 “外婆,我可馋您蒸的米糕了。” 布满交错纹理的手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声温暖,“馋就多吃一点,你看你瘦的,你爸妈偷懒了吧。” “爸老是做妈妈喜欢吃的菜。” 沈叙白小声嘟囔着,朝着亲近的长辈撒娇。 “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我外孙正长身体呢,营养跟不上可怎么行。” 沈叙白连忙放下米糕,拦住已经当真的人,“外婆,我开玩笑的,我在抽条,瘦了很正常。” “抽条啊,晚上睡觉骨头会不会疼?” “会,有时候还会抽筋,爸给我买了钙片。” “钙片哪有食疗好。”头发有些发白的小老太婆嘀咕,“从明天开始,外婆天天给你换着花样煲汤,保证你长得高高的。” 沈叙白抿嘴笑笑,“好啊。” 他吃了两个后停下,“外公去哪了?” “去公园下棋了,”外婆絮叨着,“赢不了老李几回,倒是天天去。” “哦。” “小白,来吃西瓜,这天太热了,” 沈叙白吃得有点困,“外婆,我想睡会午觉。” “嗯,去吧,屋子我都收拾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 “哎。” 长期没人住的屋子即便经常通风,也还是有一股霉味。 空调循环着也没什么用,他将窗户推开,打算透会气,这样味散得快一些。 两位老人家在这里住习惯了,不适应快节奏的生活,他妈又是独生女,平时也没多少时间过来。 他倒是很喜欢这里,每年暑假都会来住上个把月,陪陪两位老人家。 印象中对面的小洋楼根本没住人,听说户主去国外定居了,家里也不差钱,房子就一直空着。 所以当他推开窗户,看见对面窗台站着一个半大少年时,就有些发愣。 那人看起来比他小一些,或许也被他吓到了,所以神情有些呆滞。 他冲对方礼貌笑了下,那人没有回应。 他也没在意,扭头去电脑桌那玩了会游戏,等气透得差不多时,才起身去关窗准备睡觉。 那人还在原地杵着不动。 沈叙白有点疑惑,看向那个有些老旧的风扇,感觉耳边都响起嘎吱嘎吱声。 然后他把门关了。 暮色下的公园人很多,遛娃的,散步的,跳广场舞的,以及摆摊打气球套圈赢玩偶什么的都显露出一种别样的生活气息。 外公在相亲角旁边的位置下棋,他的对手是他的老同事,两人应该是下到决胜时刻,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沈叙白走上去,“外公、李爷爷。” “哟,你外孙来了,小白啊,又长高了。” 沈叙白抿抿唇笑了下。 “等我下完这盘就回去。”外公的性格有点严肃,但看见自家外孙过来叫他吃饭,脸上也有了点笑容。 沈叙白乖巧点头,在一旁跟祁阳发信息。 祁阳在公园喂猫,这次是只小三花,祁阳摸它也不反抗,反而抬起头奶乎乎的叫了声。 沈叙白跟他聊了两句外公的棋局也结束了。 外公这次虽然输了但脸上也带笑,“带只烤鸭回去吃。” “好。” 沈叙白喜欢吃路口那家烤鸭店,是市区吃不到的口味。 鸭腿都给了他,老年人年纪大了,吃不了太油腻。 “外婆,隔壁那家人回国了?” 外婆的脸色变得奇怪,一脸讳莫如深,感叹,“造孽啊。” 这词新鲜,勾起了沈叙白的好奇心。 不过后面任由他怎么问,外婆都不肯再说,只是叮嘱他离那栋楼远一点。 这个年龄段的男孩,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好奇心,还有叛逆。 对,叛逆。 沈叙白在同龄人中算是乖顺那一挂,但也是有叛逆心的。 比如在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莫名的打开窗户,观察着对面。 一栋楼只有一个房间亮了灯,正是他正对面那间,只不过现在是关着窗的。 现在才10点,睡觉有点早,莫非那人的父母加班还没回来? 沈叙白无所事事地想着。 然后就见对面的窗户忽然打开了。 ...... 两个陌生人猝不及防来了个对视。 沈叙白有点尴尬,便没讲话。 那人也没有讲话,但脸上一点尴尬的神情都没有,跟白天一样面无表情。 沈叙白忽然觉得有些自找没趣,便又礼貌性笑了一下,关窗睡觉。 接下去的几天,他都没有再打开过窗户。 社区里有羽毛球场和篮球场供人娱乐,今天,李爷爷的孙子李文约他打球。 沈叙白不会篮球,但羽毛球尚可。 两人打了一阵,李文就往石凳上一坐,仰头灌水。 沈叙白则摸出湿纸巾将石凳擦了两遍,才坐下慢吞吞喝水。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很躁动,又爱面子,李文瞧见他这样的行为,觉得非常不Man,便吐槽,“你一个男生出门还随身携带湿纸巾,不怕被妹子笑话。” 沈叙白笑了一下,没解释。 “哎,你知道你外婆家隔壁那栋楼有人住进去了吗?” “知道。” “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我刚过来几天,哪里知道这个。” 李文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点,“我知道,很不简单。” 第102章 十年前的夏天2 沈叙白想到外婆说的造孽,问,“怎么不简单?” “保镖你知道吧,穿黑西装打领带的那种。” 李文显然很兴奋,“我见过,大概一年前,那栋楼的围墙外,每天都有四个保镖守着,我还以为这里面住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就经常有事没事就从门前路过观察,嘿!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沈叙白觉得他说故事的能力有所上升,听起来开始有点玄乎了,顺着问,“什么。” “我看见3个人。一个小孩,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李文分析着,“男人估计是他爸,女的年龄有点大,不像他妈,应该是保姆阿姨之类的。” 沈叙白脑子里立马冒出来‘单亲家庭’几个大字。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公司大老板,那个小孩脸上当时有伤,被两个保镖拎进屋子的,你知道不,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沈叙白想象了一下,有点画面感,“然后呢?” “没了。” ? 李文讪讪,“真没了,我就看见这么多,关门了我总不能扒拉着铁门吧。” 沈叙白拿上球拍,往球场走去。 “哎哎,走什么呀......”李文跟在他后面,继续分析着他的猜测,“这一看就是叛逆少年不服管教,老子派保镖日夜看守,简称豪门秘辛。” 这算哪门子秘辛。 “你说的保镖我怎么没看见过?”他都在隔壁房子住几天了,也没看见什么黑西装保镖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好久没看见过了,估计是撤走了吧,可能小少爷改邪归正了?” 小少爷... 沈叙白想起那个小孩,哪里有小少爷的样子。 穿着灰扑扑的汗衫,吹着老旧的风扇,怎么也跟少爷两个字搭不上边。 倒像是被拐卖的。 打完球一身汗津津的,沈叙白本想直接回家洗澡,到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围着小洋楼转了一圈,别说保镖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他扬起头,正巧对上那个小孩的脸。 “......” 沈叙白无法解释刚刚的行为,总之在小孩的视角里,应该是鬼鬼祟祟的小偷之类的。 “Hi,我是你邻居,我住旁边那栋。” 沈叙白指了指旁边的房子。 少年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 沈叙白很少这么尴尬,人只要一尴尬,就会装作很忙,比如他就摸了摸脖子,一手汗,于是终于想起来正事了。 “我要回去洗澡了,下次见。” 话是这么说,转身之际他心里想的却是别见了。 洗完澡刷了会题,沈叙白还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难以释怀。 他忍不住想李文说得话,想那个小孩到底怎么回事,又想外婆说的造孽。 想来想去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吃早餐时,他还是没忍住向外婆打听。 “你知道这些干什么?” “好奇嘛,看他好像都是一个人,挺孤单的。” 外婆笑他小孩子一副大人语气,什么孤单不孤单的,但随即又叹了口气,“不过那孩子的确挺可怜的,大概是一年前,隔壁忽然就搬来了一户人,天天都有西装革履的男人守在围墙外面,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贩子贼窝之类的,跟你外公商量着就报了警,结果是误会,J察说那小孩的父母在国外工作,平时比较忙,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因为担心孩子的安全,所以才派人保护着。” 外婆说着脸上有些凄凉,“我刚开始信了,结果很久都没见那小孩出过门,正常来讲这个年龄肯定要上学的吧,也没有,就一个保姆经常去买菜,她也独来独往的,我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叙白听得云里雾里,“然后呢?” “就这样啦,谁知道他们有钱人是怎么回事,把孩子放在这里受罪。” 外婆说完又叮嘱,“我们就是一普通人,管不了那么多,总之你离那小孩远一点。” 沈叙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剥着鸡蛋,三两下吃完便想上楼。 “哎,把牛奶喝了,补钙的。” 特意忽视牛奶的沈叙白...... “哦,我拿回房间喝。” 外婆在后面喊,“不准拿去浇花啊。” 准备照常浇花的沈叙白:“......好。” 那年暑假最火的游戏是王者农药。 李文特别喜欢玩,几乎可以说是上瘾的状态。 沈叙白被他带着也开始玩,他玩得一般般,一直在钻石局徘徊。 麦里传来李文的声音,“才早上都这么热,这个夏天好难熬啊。” “嗯,今天不打球了。” “不打就不打吧,我胳膊还酸疼着呢,哎,我玩ADC啊。” “随便,我上单。” 玩了一天游戏腰酸背痛,沈叙白准备出去夜跑运动一下出点汗。 他换上T恤短裤出门,恰巧看见隔壁小洋楼出来一位阿姨,应该是外婆说的保姆。 保姆看见他后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将铁门锁上离开。 而那个少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沈叙白与他对视一眼,这次也没主动打招呼,跑他的步去了。 太奇怪了,出个门还要上锁,生怕人跑了似的。 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些很黑暗的东西。 但一想到外婆的叮嘱,又歇下心思。 跑了几圈后接到了他爸的电话,一边走一边接,进门前情不自禁往那边瞥了眼,那个少年还在门口看他。 夜晚配上昏暗的灯光,那人脸色惨白,莫名渗人。 沈叙白收回目光,进了屋子。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沈叙白消耗了体力,有些饿,老人家睡得早,不想麻烦他们起来做饭,便叫了份炸鸡还有烤串之类的。 半个小时后,外卖到了。 外婆的房子是独栋,他得去大门口拿。 这一次,他没办法选择无视了。 因为那个少年还在院子里! 之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在他出现后,目光就一直放在他身上没挪开过。 第103章 十年前的夏天3 原地站了会。 那少年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沈叙白叹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那么单薄的身躯立在那,看着着实可怜。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主动一次,边走边想要是这次人再不搭理他,他以后就视若无睹了。 “我点多了,你要吃点吗?” 那人脸上带点惊讶,身体小弧度地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很无措。 “......” 沈叙白又走近了一些,站在铁门前,又问了一遍,“是炸鸡,吃吗?” 那人还是不讲话,黑沉沉的眼珠只是看着他,像是带着一点好奇在观察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沈叙白失去耐心,又觉得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才去交劳什子朋友。 但是就在他转身后,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吱呀”声。 那人在摇晃铁门。 沈叙白看见他脸上带着点着急。 是在挽留他。 行吧。 沈叙白给了他一腿一翅。 两人就诡异的隔着一道铁门吃宵夜。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没回答,只是小口小口咬着鸡块。 “你多大了?” 少年停下来看他,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唔唔”声,然后低下头,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沈叙白明白了。 这人是哑巴。 怪不得一直不跟他打招呼。 心里那点不爽的情绪全部消失,他脸色没怎么变,“我看你应该比我小一点,12?” 少年摇摇头。 “11?” 少年继续摇头,好像有些不满。 沈叙白明白了,开始往大了猜,“13?” 少年这才点头。 “我15,比你大两岁,我叫沈叙白,你呢?” 他想了想,“你会写字吗?” 少年点头。 “那下次写给我看吧。” 少年再次点头。 沈叙白吃了一些便有些腻,想喝可乐,但因为只点了一杯,便给了少年。 “这个你喝,我回去拿饮料。” 他刚抬脚出去,就见那人晃着铁门,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我回去拿饮料。”沈叙白解释。 少年将可乐递给他,摇摇头,像是很害怕他走开。 好吧。 沈叙白放弃,接过喝了。 少年吃得很慢,不知道是不喜欢吃还是怎么的,总之吃香倒真有点像豪门少爷的样子,长得也不错。 他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刚刚那个女人是你家保姆吗?” 少年愣了下,随即点头。 “那个男人呢,就是开豪车的那个,真是你爸么?” 少年的神情明显冷淡了一些,先是很厌恶地摇头,接着又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还真是啊。 沈叙白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哑巴孩子留在这里,不给上学,不给出门,只留下一个保姆照顾。 但少年的神情落寞,拿着鸡翅发呆的模样,让他也不敢多问。 等人吃完,沈叙白收拾好打包盒和袋子,“走了。” 少年有些犹豫,双手抓着铁门眼巴巴的望着他,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 “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就......” 沈叙白住嘴。 想起有事他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他想了想,“加个微信?” 少年将手一摊,摇摇头。 没手机? 什么年代了,这么奇怪。 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吗? 即便不受宠,手机总该有吧。 沈叙白想不明白,也没说什么,冲他挥了挥手。 从那天晚上后,他有点外卖的话,就会多点一些,两人一起吃。 当然,都是避开保姆的。 “小白,最近还有抽筋吗?” “没有了。”才怪。 外婆很高兴,“我就说多喝汤,多吃肉,每天早上一瓶牛奶,保证管用,比你那个钙片好。” “嗯,还是外婆厉害。” 沈叙白吃完早餐,照例把牛奶揣上楼。 这段时间的牛奶,都是少年帮忙喝掉的。 原因是有一天他准备拿去浇花的时候,突然想到十三岁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于是晚上点外卖的时候,他就把牛奶捎了过去让他喝。 那人也不挑,也不问,好像给他什么都吃,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沈叙白还发现,这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日常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洋楼里待着。 这正常吗? 反正他觉得不正常。 “你每天干些什么呢?” 问完他等着少年在本子上写字,这是他们的沟通方式。 但今天,他说:“看书。” 两个字说得很小声,很缓慢。 沈叙白甚至一度以为是幻听。 “锻炼。” 很好,不是幻听。 “你不是哑巴?!” “不是。” 沈叙白非常惊讶,“不是哑巴干嘛不说话?” “我...” 估计是嫌说话太慢,他又在本子上写 —我只是太久没人说话了,语言功能有些退化 “啊?多久啊?” —差不多一年 沈叙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 “你家保姆不跟你说话?还有你爸妈呢?” 少年沉默了,随即在纸上写 —我妈死了,我讨厌他。 沈叙白看着他用力的指尖,好像比纸张还要白上几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沈叙白将他的手指掰开,认真问:“你想离开吗?” 十几岁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梦想。 沈叙白承认他有些冲动,“你是自愿待在这里的吗?” 肯定不是。 没有人愿意被关在这里。 即便真的是父子关系,这样养孩子也是不对的。 “如果不是,我可以帮你报警。” 少年只是垂眸,沉默了很久。 沈叙白手心都出汗了,下意识摩挲时才发现他的手还搭在少年的手指上,他愣了一下,立马收了回来。 少年终于抬头,对着他笑了下,“不用。” 沈叙白讶然,“为什么?” 少年没再说话,开始在本子上写字。 —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沈叙白看了他片刻,接过他的本子,写上自己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 —顾临渊,要记住 “顾临渊,顾客的“顾”,临时的“临”,渊源的“渊”。” 沈叙白笑了一下,“行,我记住了。” 第104章 十年前的夏天4 世界开始变形、所有景象不断被割裂重组。 沈叙白喘着粗气睁开眼睛,他坐起身,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他又在哪里。 “学长,你没事吧?” 担忧的神情,不像年少时那么稚嫩和冷漠,这是一个生动的人。 是十年后的顾临渊。 “顾......” “学长,有没有哪里难受?” 沈叙白紧紧盯着他,眸光颤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有想起什么吗?” 罗伯特的声音将他从虚幻的世界拉了回来。 对,他今年25,他在顾临渊的别墅里,罗伯特正在给他找寻记忆。 他闭了闭眼,哑声道,“想起一些。” “很好。” 罗伯特闻言也不太意外,像是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看来催眠很顺利,你先试着将过往与现在融合,我们三天后再进行第二次催眠。” “嗯,谢谢您。” 罗伯特起身整理西装,“不客气,我想你们需要一点时间,我先告辞。” 沈叙白看向顾临渊。 顾临渊只是紧张地看着他,微抿着唇,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 主人公自己不招待客人,他一个被囚禁的人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随意点头让罗伯特先走了。 不过最后还是顾临渊去送客了,因为罗伯特开不了门。 沈叙白开始总结,试图剥离现实和过去。 顾临渊在旁边蹲着,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学长,你想起什么了?” “你叫顾临渊,顾客的“顾”,临时的“临”,渊源的“渊”。 顾临渊的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沈叙白牢牢抱住,“你真的想起来了...” 沈叙白任他搂着,同他颤抖的声音一起平复。 他没想到那个梦竟然是真的。 那个没有五官的少年竟然是顾临渊,是他遗失的记忆。 “我给你打了数不清的电话...我都打不通...” 他的声音委屈,但沈叙白觉得莫名,“你不是没有手机吗?” “后来有了。” “我给你电话号码了?” 顾临渊激动紧张的心情被断崖式打断,他松开沈叙白,目光复杂难辨,“你都想起什么了?” 沈叙白就把想起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只想起这些么?” “嗯。” 顾临渊有点失望,但随即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谁,说:“没关系,多催眠几次就会全部想起来的。” 沈叙白花费了很多精力,觉得头疼,“我想睡一会。” “好,我陪你。” “不用。” 顾临渊还想坚持,见他神情恹恹,只好退让,“好吧,那你休息,我去准备午餐。” 沈叙白点点头,闭上眼睛。 在他的记忆里,15岁时暑假的记忆的确有些模糊,但刚刚找回的记忆里,和外婆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和李文打球,打游戏也是真的,但并没有讨论关于顾临渊的部分。 太奇怪了,怎么就单单忘记顾临渊的部分了? 难道真有人拿走了他的记忆? 这么魔幻? 谁会这么做? 又是为什么这么做? 目前看来,外公外婆和李文应该知道这事。 他换了一次号码,李文后面又出了国,便断了联系。 外公外婆... 他睁开眼睛,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去厨房。 本来想问顾临渊拿手机的,结果看见了震惊的一幕。 “你在干什么?!” 顾临渊慌忙转身,“学长,你怎么下来了?” 沈叙白看向他藏在后背的手,快步过去,来了个人赃并获,“你又给我下药?!” “啊,没有没有。”顾临渊连忙解释,“这不是药。” “你还说不是!” 顾临渊看着手上的东西,也狡辩不了,“......的确是药,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叙白气得发疯,他没想到顾临渊还敢这么做,当即怒上心头就往外走。 也不管跑不跑得出去,大声吼道,“开门!放我出去!” 顾临渊被他愤怒砸门的动作刺激到了,当即钳住他的手腕摁在门上,怒吼道,“沈叙白!你竟然还想跑!” “你真有病,顾临渊,我求你去治吧!我真的快受不了你了!” 顾临渊被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以及“我受不了你了”几个字给深深刺痛。 脑子轰然一声,理智炸了个底朝天。 “沈叙白,你凭什么忘了我!明明是你违背约定,是你欠我的!你要是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欠你什么了!顾临渊,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断我的腿!” 再相爱的人,在激烈争吵的时候,都是没有理智的。 顾临渊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他讨厌这张会说话的嘴,像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割着他的血肉。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以为只要沈叙白恢复记忆,就不会再抗拒他。 只要恢复记忆,就会知道,他于自己究竟是何意义。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控制不住的发抖,控制不住的想逃。 他死死盯着沈叙白,忽然猝不及防的掉下眼泪。 沈叙白愣住了。 其实吼完那一嗓子后,他就有点后悔。 明知道顾临渊有病,跟他计较什么。 他从来没见过顾临渊掉眼泪,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 他想道歉,他想伸手摸一摸顾临渊的背脊,像顾临渊安抚他那样。 刚伸出手的落空。 “顾临渊...” 沈叙白在原地愣了一会,才追着顾临渊上楼。 卧室没有,阳台没有,他急得到处乱转,最后听见书房传来动静。 首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药片。 他捡起一粒,颤颤巍巍问:“这什么药?” 他从来没来过书房,以至于根本没发现顾临渊平时都在这里吃药。 应该说他根本不知道顾临渊有在吃药。 “喂!” “你疯了,药是这么吃的吗!?” 沈叙白被他吓得不轻,顾临渊刚刚吞了一把,这分量会死人的吧! “吐出来!” 顾临渊哪里听得见,一直往下咽。 他一下子吞太多,又没用水送,被呛得脖颈通红青筋暴起。 沈叙白暗骂一声,当即捏住他的下巴,食指中指一并伸进口腔,压住他的舌头直扣,试图催吐。 顾临渊挣扎着吐了部分出来。 沈叙白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他究竟又吞了多少,控制不住的慌了神。 “电话,对,打电话。” “手机在哪?” 顾临渊躺在地上,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嘴里小声喃喃着什么。 “顾临渊,手机呢?” 沈叙白低下头凑过去听,顾临渊说得很慢,有些混乱,一直在重复。 但他还是听懂了,刹时眼眶就红了。 第105章 十年前的夏天5 沈叙白慌忙起身去翻找可以联系外界的电子产品。 电脑虽然开着但他不知道密码,手机是最快的,好在顾临渊只是随手扔进了抽屉里,不至于找太久。 顾不上满屏的微信消息和数不清的未接电话。 他本能反应就是打急救。 “喂,你好,这里是120急救中心。” “你好,我——” 沈叙白紧握住手机,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挂掉。 顾临渊的身份使然,如果被救护车拉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当即拨通了苏辰的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发了个定位给他,让医疗团队立刻赶来。 等待的过程中,他试图跟人沟通。 “顾临渊,你去开门,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顾临渊本来快失去意识了,听到开门要走之类的话就跟应激似的,立马将人抱得死死的。 “我不走,我就是带你去医院。” “你听话行吗?” 他摸了摸顾临渊的头发,连哄带骗一通,还是没法让人睁眼去解锁。 这里太偏僻了,苏辰赶来也需要时间,拖得越久便越严重。 沈叙白顾不了那么多,奋力将他的手指掰开。 “别走,求你...别离开我......” “哥哥...” 沈叙白偏头抹了一下眼睛,狠心将他的手指一一掰开,跌跌撞撞跑出去。 他去厨房拿了把剁骨刀,没有犹豫的就砍向那扇破门。 顾临渊应该在这扇门上花了很多钱,非常结实。 他砍了很多下,才把密码锁砍失灵,折腾了一阵,门终于开了。 路上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顾临渊已经陷入了昏迷。 艹! 沈叙白挂了电话破口大骂,“顾临渊,你要是死了我踏马恨你一辈子!” — 苏辰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开始懵圈,直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沈哥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安排医疗团队,他还没问清楚,电话就被挂断了,随即发了一个远得够呛的定位过来。 他跟着一起过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开车的是沈哥。 如果把车开得飞起的那个人是沈哥,那他记忆里那个稳重成熟理智的沈哥又是谁? 还有,顾少为什么要吞药自杀? 一个一个的问题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非常想弄清楚,但沈叙白一直盯着急救室的门,眼睛都不怎么眨,搞得他都不敢问。 “出来了。” 苏辰刚起身,就见沈叙白已经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袖子了,“医生,他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但患者胃不太好,引发了一些并发症,先禁食四个小时,留院观察两天。” 沈叙白吊着的那口气这才咽下,“谢谢,谢谢医生。” 苏辰见人没事,终于忍不住了,“沈哥,顾少怎么会自杀啊?你们究竟怎么回事?你这段时间都和他在一起吗?” 沈叙白反应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砚之风尘仆仆赶了过来,脸上带了点少有的慌张,“人怎么样?” “没事了,刚洗完胃。” 陈砚之点点头,偏头对苏辰说,“我手机落在车上了,你帮我去拿一下。” 苏辰对他使唤的语气有点不爽,“我不去。” 陈砚之捏了捏他的肩,“听话。” 苏辰耸肩躲了躲,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梗着脖子说道,“说了不去。” 陈砚之无奈,揽过苏辰的肩就拖着人往外走。 “哎哎,你拉我干嘛......陈砚之,你放手!” 两人来到消防栓。 苏辰挣开他的手臂,怒瞪着他,“干嘛!” “我有点事要跟沈叙白说。” “你跟沈哥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声音有点大,在楼梯间里传出了回音,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陈砚之看了他两眼,忽然勾了勾唇,语气玩味,“这么大声干什么?” “......” “谁大声了,我声音平时就这么大。” 陈:“哦。” “喂,你什么意思啊,哦什么哦,我声音本来就这么大。” 苏辰前几天刚染了新发色,金色的,他皮肤状态好,又白,配着金色发丝看起来很是精致好看。 而且生气的时候脸色变得通红,更像小太阳了。 陈砚之伸手碰了碰他的小金毛,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 苏辰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又觉得非常别扭,干脆扭头就走。 陈砚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才抬脚回病房。 顾临渊的脸色有些苍白,一瞬间把陈砚之拉回到国外那几年。 他皱了皱眉,看向如雕塑一般的沈叙白。 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跟他认识4年,他自杀了三次,方式都是割腕。” 沈叙白猛地抬起头,嘴唇颤了颤,很多话想问,但喉咙又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有很严重的情绪病,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请他的心理医生跟你聊。” 茶水雾气腾腾,沈叙白拿着没喝,试图将四肢发凉的寒意用热茶驱走。 “沈先生,好久不见。” 沈叙白勉强扯了扯嘴角,“许医生,真没想到是你。” “我早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 沈叙白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思绪又太过混乱,一时竟不知道从哪个开始。 “我第一次见到顾是他20岁左右,他的防备心很强,听说顾家请的心理医生都被他骗了过去。因为我是陈先生介绍的,所以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才逐渐对我放下戒备,所以我知道了你们的事。” “我这么说是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他的问题我非常清楚,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沈叙白因为他的话渐渐平静下来,抿了一口茶水,“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自杀?” “不不不,确切来说不算自杀。” 许时见严谨地纠正措辞,“你可以理解为自残,当他的情绪得不到出口时,会以濒临死亡的快感来缓解,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沈叙白理解不了,“他的压力是什么?” “据我所知,有一些家庭方面的原因,还有年少时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以及爱而不得的憾痛感所引起的。” 第106章 十年前的夏天6 家庭原因,爱而不得,无能为力。 前面两个他大概都明白,但无能为力又是指什么...... 跟他被关在那栋小洋楼里有关吗? “他这些年一直在吃药治疗吗?” “嗯,他在国外那段时间症状比较严重,药也吃得很多,不过从今年回来后,他的药物明显减少,甚至有段时间已经停药了,对,就是在你们谈恋爱的时候。” “我没发现...我竟然一点没察觉......” 沈叙白握紧手指,觉得自己这个伴侣真的很不称职,他一点没发现顾临渊在吃药。 “沈先生,你不要有负担,他应该是刻意不让你发现的,他在你面前有些自卑,并不希望被你发现他有病这件事。” “自卑?” 沈叙白不明白,顾临渊为什么会自卑。 每个人都会生病,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自卑的事情。 许时见微笑,“他的自卑来源应该是你们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导致的。” 沈叙白苦笑一声,“这个你也知道。” “罗伯特是我推荐的。” 沈叙白听到这,下颚微微紧绷,“你觉得我真的失忆了?” “我给顾做过很多次心理辅导,以我专业判断,我认为他说的是真的,至于你有没有丢失一段记忆,我想你自己应该会找到答案。” 许时见看了会他沉重的背脊,“我前几天见过他,他虽然情绪有些不太好,但也没有到达要再次体验死亡快感的地步,甚至,他很积极的配合治疗。” “沈先生,我冒昧问一下,他在吞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沈叙白就事无巨细的道出。 “那我明白了。” 许时见若有所思,“他给我传达的讯息里,都透着一个关键词,离开。” 沈叙白盯着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反驳。 “根据他的说法,你以前欺骗过他,抛弃过他,所以即便你们在一起了,当你做出的某些动作,说出的某些话,即便你是无意识的,但破坏了他的安全感,给了他一个可能会被再次抛弃的信号,这个信号继而触发了他的心结,于是就会情绪失控,变得无法理智思考问题。” 许时见敲下结论,“简而言之,他的心结没有解开过。” 沈叙白是真的想不起来他究竟什么时候欺骗过顾临渊。 就算他的记忆没有全部恢复,但客观来说,当年一个15岁,一个13岁,谈抛弃什么的会不会太严重了? “所以他控制我的位置,监控我的生活,给我下药,甚至是切断我与外界的联系,都是因为他没有安全感?” “可以这么说。” 许时见忽然想起沈叙白刚刚说的导火线,多嘴一问,“你说他今天又给你下药,是什么药呢?” 沈叙白回想了一下,“我看见的时候他正往锅里倒,具体是什么药我不清楚,总之不是药丸也不是粉末,而是一种液体。” 想到这,他就觉得恐惧,一个朝夕相处的人背着给你下药,即便理智上觉得那个人应该不会害你的性命,但未知的胆寒是无法轻易克服的。 只见许时见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 他起身去了内室,不多时就拿了一支沈叙白不久前才见过的口服液瓶子。 “是这个吗?” “看外表很像。” 沈叙白说完就见许医生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玩味的神态。 连带着他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听不懂了。 “你刚刚说什么药?” 许:“补肾的。” “这事说来也怪我,那天......” 沈叙白听得头皮发麻,怪不得那几天顾临渊没日没夜的拉着他折腾,原来是...... 苍白到涨红只需要简简单单三个字。 原来是误会。 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沈叙白在天台抽烟,沉闷地向下呼出一口烟雾,就看见了苏辰和陈砚之,两人像是在......吵架? 苏辰和陈砚之的确在吵架。 不,准确来说,是苏辰单方面在吵。 陈砚之坐进他车里的时候,他一直在等对方主动开口,但两人闲扯了几句,也没见陈砚之往他预想的方向走。 “你跟沈哥说什么了?聊这么久。”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陈砚之瞥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你生气了?” “哈!搞笑,我生什么气。”苏辰笑得牵强,眼睛四处乱瞟,握住方向盘的手却攥得很紧。 “哦。” “哦个屁哦!”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下不去又上不来。 给爷都快气笑了。 苏辰没忍住一把拽住他的衣襟,“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个动作太不礼貌,换个人来都得打一架才能收场。 陈砚之只是微微挑眉,“你很在意?” 苏辰眼睛瞪得浑圆,立马松开他的衣襟,脸上的小表情超多,“谁在意了。”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尴尬。 他在自己车上左摸摸右看看,最后从储物箱里翻出一颗话梅糖扔进嘴里,才含糊着说:“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什么事还得支开我才能说。” “误会什么?” 话梅核割着舌尖,传来略重的存在感,苏辰微怔片刻后看过去。 陈砚之平静地盯着他,嘴角似笑非笑,“我是喜欢男人,但不喜欢你沈哥那款。” 话梅糖被咬碎成渣,酸甜交杂在一起,令人口舌生津。 “说、说这些干嘛......我又没问你这个。” “最近不就是因为这个躲我吗。” “谁躲你了。”苏辰下意识反驳。 “没有吗,”陈砚之半垂着眸,盯着他的鼻尖,“不如你好好想想躲我的原因。” 苏辰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当然是因为那天晚上你搞偷袭。 但这事他要烂在肚子里,断然不会说出口。 还没想好怎么转移话题,面前就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他的瞳孔猛地骤缩,身体被封印在原地动弹不得半分。 陈砚之常用的香水是木调系,平时给人很沉稳的感觉,但这种沉稳在封闭又狭小的空间里,就变得有些压迫,令人喘不过气。 第107章 十年前的夏天7 在苏辰的阈值快要到顶时,陈砚之退开了,“我跟他说点关于顾临渊的事情。” 他摸出兜里的打火机在掌心指尖把玩,看不出情绪。 “哦。” 苏辰看向窗外,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半晌注意力才被拽了回来。 “顾少和沈哥什么情况?” “不太清楚,估计是吵架了吧。” “那得多大的矛盾,都到了吞药自杀的地步。” 苏辰忍不住咋舌,“这也太偏激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你跟顾少要好,也帮着劝劝,以后不能这样了,沈哥这次都快被他吓死了。” “你对谁都这么关心吗?” “差不多吧,小爷人好,大家都是朋友嘛。” 陈砚之看着他此刻的笑容觉得十分刺眼,“秦宇泽你关心,沈叙白你也关心,现在连顾临渊你都关心上了,哦对,还有门口保安都对你赞不绝口,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他终于完全体会到了顾临渊说得话,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沾一沾,真的很讨厌。 苏辰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在阴阳我?” 陈砚之没回答,寒着一张脸下了车。 ? 苏辰气急败坏地拉开车门跟上去,“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啊你!” 陈砚之脚步不停。 “喂!” “陈砚之!” 苏辰看他走得飞快,也就不追了,原地骂了两声。 “简直莫名其妙,神经病啊。” --3 他气不过,就把这事跟沈叙白说了,“你说他什么意思啊,还不准我乐观善良又大方?” 拿过一旁的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暗自决定这次陈砚之不好好道歉,他就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以前沈叙白还没往那方面想,但今天跟许医生聊过后,他看事情忽然有了新的角度。 “他交过女朋友吗?” “啊...” 苏辰愣了下,不明白话题怎么拐到十八弯去了。 “他性取向是男还是女?” “应该是女吧...”苏辰含糊其辞着,又拿过一旁的水喝。 沈叙白若有所思点点头,他跟陈砚之接触的比较少,但印象里对方确实也不像,“可能你想多了,他只是单纯的夸你是个好人。” _? “哦。” 苏辰放下矿泉水,转移话题,“沈哥,你怎么忽然辞职了?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啊?还有你和顾少怎么回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 “没事,你慢慢说,我又没事。” 沈叙白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动了动嘴唇,委婉道,“这事很复杂。” “那你就往简单了说。”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个饭?” 苏辰一把将他拽回来,难得正色起来,“沈哥,我就猜到你有事瞒着我,工作对你那么重要,怎么可能突然就辞职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沈叙白遇到的事情的确没人说,他也想找个人分析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 他省略了监控跟踪下药失忆之类的事情,磕磕绊绊的讲述了一遍他的遭遇和两人之间的问题。 “什么!你说你们发生了一点矛盾,然后顾少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给你辞职,还把你手机没收了?这些天不让你联系外界,今天又因为吵架,他就吞药自杀威胁你?” “别那么激动,你小声一点。”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自杀,他本来就在吃药,今天只是情绪太过激动,所以一不小心吃多了。” 苏辰震惊地瞪他,“你还帮他说话?!” “......” 沈叙白艰难解释,“不是帮,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怎么就事实了!我听到的就是他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控制你,他在非法囚禁你,你醒醒吧!” 他急得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分手,必须分手!” 沈叙白沉默。 苏辰瞧着他的窝囊样子,又想起今天这人把四个轮子快开到天上去了的一幕,试探发问,“你不会打算原谅他吧?” 沈叙白再次沉默。 苏辰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失了智啊,不分留着过年啊!” 沈叙白欲言又止,最后犹犹豫豫地说,“这事真的很复杂,事情的全貌也不是我说的那么简单,总之,我......” “我靠!” 他急得嘴里冒泡,踱步两圈又走到病床旁,仔仔细细观察顾临渊。 百思不得其解。 “他给你下蛊了?” “还是你杀人被他看见了?” “......” 沈叙白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不是,才谈两个月,这么大劲呢?” 沈叙白根本不敢直视苏辰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做投降状,“求你别说了。” “......行吧,反正你也不听,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气冲冲的来,最后气冲冲的走。 两人谈恋爱,最后伤的是他的心肝脾肺肾。 男人的乳腺就不是乳腺吗? 真服了。 把苏辰送进电梯,沈叙白揉了揉太阳穴,经过刚刚那一通聊,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顾临渊还没醒,沈叙白盯着他出了会神,陈砚之就来了。 “你也折腾大半天了,我来守一会吧。” “行,那你看会儿,我回去收拾一些换洗衣物。” “嗯。” 大半个月没有回来,家里已经落了一层灰。 本来想着先打扫一番,结果陈砚之的电话就过来了。 顾临渊醒了。 他也来不及打扫什么卫生了,匆忙拿了几件衣服就赶去医院。 “他人呢?” 陈砚之和医生护士站在病房门口,“情绪有些激动,在里面砸东西。” 沈叙白透过门往里看,病房里能砸的东西都被顾临渊砸了,他的神态看起来绝望又无助。 “我去试试。” 他刚拧开门,顾临渊就搬起一个凳子,看样子是准备砸过来。 “顾临渊,是我。” 第108章 十年前的夏天8 凳子掉在地上,冷气掠过脸庞,沈叙白被抱了个满怀。 顾临渊抱得非常紧,浑身在轻微的发抖。 沈叙白的心揪了起来,轻抚着他的背脊,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叙白见他不说话,又说,“你放开我,我收拾一下房间。” 顾临渊还是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沈叙白无奈只好主动将人推开,想了想又拉过他的手,将人按在病床上,柔声道,“你躺好,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顾临渊这次倒是没反抗,跟个人形布偶一样任人摆布。 检查的结果问题不是很大,护士重新给他打上点滴。 沈叙白想收拾一下房间。 “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不用收拾,换一间。” 沈叙白前脚刚进到新病房,后脚苏辰就到了,也不知道哪听到的消息。 他扫了一圈,脸色有些难看,找了个招呼放下果篮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陈砚之也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沈叙白有很多话想多,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顾临渊也没开口,只是垂眸盯着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医生都跟我说了。” 顾临渊的手指小弧度的动了动。 “对不起,下药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 “这段时间是我有些失职,一点没发现你在吃药治疗,许医生说你没有安全感。”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这个人不善表达,也说不出来多好听的话来,但如果以前我让你不舒服了,我郑重向你道歉。” 顾临渊越听越古怪,越听越心慌。 “但往事不可追,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如果你同意,我们——” “我不同意!” 沈叙白后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这铿锵有力的话给打断了。 “......我还没说完。” 顾临渊再次冷冷打断,“我说了不同意!” 沈叙白大概猜到他误会什么了,闻言好笑地看着他,“你不同意什么?” 顾临渊板着脸没说话,似乎非常不想说出那两个字。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我之前说分手你不同意,我现在说不分手你也不同意,你到底想怎么样?嗯?” 顾临渊猛地抬头,觉得有点听不懂沈叙白的话了。 什么意思? 不是分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叙白,分析他眼里的促狭究竟是故意戏弄还是别的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我也懒得跟你一一计较,挺累的,算了。” 顾临渊急了。 算了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还说不分手吗? “我问你,以后还会搞什么囚禁吗?” “不会。” “会听话吗?” “会。” “还会对我下药吗?” “不会。” 沈叙白看了他两秒,说:“行。” 顾临渊等着他的下文,没几秒又忍不住发问,“行是什么意思?” 沈叙白懒得回答他这种破问题,“咱们以后好好的,你积极治病,我陪着你。” “什么意思啊学长,我不懂......” 沈叙白不耐烦“啧”了一声,揪住他的衣襟就往跟前带,将嘴唇贴上去,主动又热情的缠着他的唇舌戏玩,在顾临渊反应过来要回应时又及时退开。 “意思就是,你之前做那些破事我不跟你计较了,咱俩也不分手,你不是没安全感吗?以后我尽最大的努力给你就是了,别整天胡思乱想,没人不要你。” 顾临渊听完没表态,表情很是丰富多彩。 沈叙白很少这么敞亮的说话,关键这人还不配合,沉默让他变得尴尬无比,不自在极了。 “我去下洗手间。” “哦好。” “......” 沈叙白洗了把脸,看见镜中人的脸颊烧得绯红一片,顿时撇开眼,又用冷水降温。 几分钟后,他又变回了那个清冷淡然的沈叙白。 当然,他还不敢跟顾临渊对视。 只能拿过苏辰刚刚送的果篮,剥了根香蕉递给顾临渊。 临了又收回来,“忘了你不能吃东西。” 香蕉被他放进嘴里,跟解题一样认真吃着,直到一根蕉吃完,还是对上了顾临渊的眼睛。 顾临渊像是被人抓包了似的,飞快移开视线。 “......” 稀奇了。 顾临渊的耳朵红了,他竟然会害羞? 沈叙白顿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了。 他甚至起身,伸手拨弄着顾临渊的耳垂,揶揄道,“耳朵怎么这么红?” 顾临渊像是很不适应沈叙白现在这样,拨开了他的手。 沈叙白本来就是逗逗他,缓解一下气氛,见他紧绷着下颚线,顿时兴致高涨。 “干什么,不给捏?” 顾临渊捉住他的手,“别闹。” 沈叙白瞧他别别扭扭的样子,终于体会到了顾临渊平时的恶趣味。 原来看别人尴尬这么有趣。 “我闹什么了,你不是我男朋友吗?男朋友没有这个权利吗?” 顾临渊本来就觉得自己在做梦,他醒来后发现沈叙白不在,以为那人趁机跑了。 天知道他有多愤怒,多伤心,多后悔。 结果这人不仅回来了,态度还前所未有的好,主动跟他交谈,服软,还认错。 他都要吓死了。 接着还猝不及防来了个交心局,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让他浑身飘飘然,晕头转向的根本找不到北。 甚至闪过他是不是被检查出了什么绝症的念头。 还在努力消化着这一切时。 沈叙白竟然语言调戏他,无果后又上升到肢体动作,这放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沈叙白拽到身前,摁住对方的脑袋往他怀里压。 “还闹吗?” “你干嘛,放开我。” 顾临渊掰回一城,颇有几分气急败坏,“好玩吗?” “哎,小心针,回血了。” 顾临渊这才将人放开,两人对视的瞬间,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东西正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连日来的郁结气闷都在这一笑里烟消云散。 顾临渊觉得他此刻特别好看,特别动人,特别耀眼。 他拉过沈叙白的手,啃咬了一口他的指尖,抬起眼说,“学长,谢谢你。” 沈叙白的脑子忽然轰了一下。 他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随后在顾临渊的脑袋上揉了揉,脱口而出,“豆芽。” 第109章 十年前的夏天9 顾临渊明显不满意这个称呼,不高兴地瘪瘪嘴,“别这么叫。” 沈叙白将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躲什么,这么瘦不叫你豆芽叫什么。” 于是顾临渊就不躲了,像是告状似的说,“很难吃,吃不下。” “她不是你爸请来的保姆吗?厨艺不过关?” 顾临渊就不说话了,低着头喝牛奶。 沈叙白搓了搓他有些干枯的头发,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乖的小孩,怎么就这么惨呢。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从裤兜里摸出一颗糖,“给,吃点甜的。” 顾临渊接过,眼里有了笑意。 不远处传来他外婆的声音,“小白,吃饭了。” 沈叙白应了一声,扭过头说,“我去吃饭了,你回去吧,很晒。” “晚上还来吗?” “来啊,不是说了给你带故事书。” 这是两人上次约好的,只要顾临渊多说话,一天超过十句,顺畅且不结巴,就可以得到一个奖励。 顾临渊要了故事书,大概是因为很无聊。 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李文今天下午约了一个女生看电影,那人带了闺蜜一起,李文就让沈叙白跟着一起给他壮胆。 下午两点,两人打车去了百货商场,李文约了那女生在奶茶店见面。 都是同龄人,几人很快便熟悉起来。 “电影还没开场,我们去抓娃娃吧。” “好啊,我抓娃娃最厉害了,你想要哪个我都能给你抓上来。” “吹牛吧你。” 李文和那女生说说笑笑的往前走,沈叙白跟她闺蜜在后边跟着。 “沈叙白,你要抓吗?” 那女生的闺蜜叫小桃,皮肤有点黑,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很有神,沈叙白看着她的时候,忽然想到顾临渊也有一双很黑的眼珠,就是没这么有神。 “抓吧。” 李文买了100个币,一边50个,沈叙白抓了十个还没抓上来,就不打算玩了。 小桃看中了一个一米高的兔子,连着抓了40个币还没抓到,但她越战越勇,最后又跑去换了50个币。 或许是玩出技巧了,最后还真被她抓到了。 “耶,终于抓到了,我太牛了。” 小桃抱着兔子很开心的蹭了好几下,沈叙白忍不住问,“这么喜欢为什么不直接买一个?万一没抓上来岂不是很失落。” “你不懂,自己抓的跟买的不一样。” 沈叙白的确不懂。 “你好木啊。” 小桃给他举了个例子,“假如你过生日,两个朋友都送了你一条围巾,一个是自己手工织的,一个是商场买的,你第一反应觉得谁更用心一些?” “大多数人都觉得织的那个人用心一些吧。” 沈叙白点点头,有点明白了。 “所以啊,直接买的和自己辛苦抓的,感觉不同,即使以后不想要了,也会想着当初是多么辛苦抓回来的,不会忍心丢掉。” 即便哪天不想要了,也不会忍心丢掉。 沈叙白心不在焉的想着这句话,连电影都没好好看。 看完电影又去吃晚饭,两个女生想吃麦当劳,因为可以集小卡。 沈叙白不太懂,反正卡都给了她们。 “你有急事吗?” “啊?” 小桃指了指他的电子表,“我看你一直在看时间。” 是有点事,他和顾临渊约好八点见面的。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他不喜欢别人迟到,也严格要求自己,但顾临渊没有手机,他现在没办法联系到对方。 “嗯,约了人。” 小桃有些惊讶,问道:“女朋友?” 沈叙白愣了一下,随即说:“不是。”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沈叙白惊讶于她的直白大方,不好意思笑笑,“我不知道,没想过。” 小桃也笑,“你果然很木。” 离开之际,小桃要了他的微信。 李文在车上很是兴奋,“你说她喜不喜欢我?” “不知道。” “哎,我觉得她肯定喜欢我,看电影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脸都红了。” 李文下了结论,“不是说女孩脸红就是害羞了,她肯定也喜欢我。” 沈叙白体会不了他的激动,就没说话。 李文兴奋劲过去后,又来八卦兄弟,“哎,你觉得小桃怎么样?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她还主动加你微信了。” “不知道,我只想好好学习。” “也是,你爸是班主任,要是被他抓到你早恋,肯定得收拾你。” 沈叙白想说他马上高中了,他爸就不是他班主任了,但他没说,因为他想起一件事。 “师傅,麻烦前面掉头回商场。” “你干嘛?” 沈叙白有点急,“我忘买东西了。” “什么东西啊,不急就下次再买呗。” “故事书。” 李文闻言嘲笑道,“你都多大了,还看小孩子看的故事书。” “不是我,给别人买的。” “谁啊?” “顾临渊。” “谁?”李文纳闷,没听过这号人啊。 “就是我外婆隔壁那栋的小孩。” 李文表情空白了几秒,随即瞪着沈叙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你什么时候跟他走这么近了,还给他买故事书,你不怕保镖把你抓去沉海啊。” 沈叙白无语,又不是黑帮。 “我又没干什么,就是和他聊聊天。” “所以你最近约不出来,就是在和他玩?” “他挺可怜的。”沈叙白给他讲了一下那人吃不饱穿不暖,整天没人说话,已经被他爸禁足了一年的操蛋日子。 李文听完也挺唏嘘,骂了那个操蛋父亲一通,又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他虽然是挺可怜的,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你别同情心泛滥到时候惹祸上身了。” “知道知道,我都是趁保姆外出的时候过去。”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 第110章 十年前的夏天10 最后故事书也没买着,因为赶回去的时候,商场已经关门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车刚驶近,就见顾临渊扒着铁门,小小的身子探向前,脖子伸得老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来路,像株被风催着的野草。 沈叙白心里忽然就有点不舒服。 “抱歉,我今天回来晚了。” 顾临渊闷闷地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不是答应你了。”沈叙白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带着歉意说,“对不起啊,商场关门了,我下次再给你带吧。” “不要了。” 谁知道一直很好说话的小孩忽然闹起了脾气。 平时只要他出现,顾临渊的目光总像涂了胶,黏在他身上扯不开,可此刻他的侧脸绷得紧紧的,眼睛也不看他,抿着唇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沈叙白有点尴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商场关门了。” “这样,我明天就去买,好不好?” 他看顾临渊还是不说话,继续加码,“再加个公仔怎么样?我今天看那个白菜狗挺可爱的,就是没抓着......” 好话说了一箩筐,顾临渊还是没个反应。 沈叙白那点耐心渐渐磨没了,烦躁像闷热的潮气漫上来,索性闭了嘴。 空气一下子僵住。 大夏天的晚上非常闷热,沈叙白站了没一会儿,后背就沁出了汗,对着个闹脾气的小孩,觉得有些自讨没趣,转身便走。 他没有回头,直接回房洗了澡,吹着空调,凉意漫过四肢百骸,昏昏欲睡间,忽然想起顾临渊的房间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风扇,转起来“咯吱咯吱”地响,像随时会散架。 他翻了个身。 几分钟后幽幽叹了口气,翻身下床,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悄悄推开一条缝。 橘黄色的灯光从对面房间漫出来,恰好落在顾临渊身上。 顾临渊站在窗台边,也在看他。 偷看被抓包,其实是非常尴尬的一件事情。 但沈叙白现在丝毫不尴尬,因为他发现顾临渊比他还尴尬。 那人看见他后,慌忙瞥开眼神,一张小脸皱着,嘴唇动了动又抿紧,过了没几秒,又忍不住飞快地瞥过来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别别扭扭的,还蛮可爱。 说不清为什么,反正沈叙白霎时心软,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 他冲顾临渊指了指大门方向,然后扭头开门下楼。 铁门旁,顾临渊先到,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和短裤,包裹住空荡荡的瘦小身躯,气息还有点不稳,应该是跑下来的。 沈叙白心软了一下,从铁门缝隙里伸手进去,将顾临渊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傻样。” 顾临渊抿唇笑了笑,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明天睡醒就去给你买,别生气了啊。” 顾临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亲昵地喊他,“哥哥。” 沈叙白对于这个称呼非常满意。 或许是这个年龄的男孩,都喜欢认小弟,觉得威风又有面。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弟弟,但爸妈不生二胎,所以也没办法。 他觉得他的弟弟应该就是这么乖巧的,黏人的,崇拜他的。 “小豆芽。” 沈叙白又满足的薅了一把他头发,“好了,回去睡觉吧,我保证明天一早你醒来,就有故事书。” 顾临渊又笑了,重重的点头。 沈叙白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才会选在大下午的时候坐在门口给人雕木头。 他今天还起得很早,因为答应了顾临渊起床就能看见故事书。 于是大早上打车去了商场,本来买完书回来还可以补觉,结果路过娃娃机的时候,又想到那个白菜狗玩偶,就兑换了50个币,25次的机会都没中。 非常受打击。 于是他选择放弃。 鉴于没抓到白菜狗,有一点补偿心理,所以便有了现在这一出。 顾临渊没有急着看书,而是朝他面对面坐下,仔细看他的操作。 “坐地上多脏啊,回去拿个凳子过来。” 顾临渊摇摇头,“我想看。” 沈叙白闻言就没管他了,他雕东西的时候很专注,全身心沉浸在里面,烈日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 看着刻刀在他手上将木料一刀一刀勾勒出他预想的模样,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好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颈,才发现头顶的烈日不知何时被一片阴影遮去,顾临渊就站在他对面,一声不吭的从里面探出手臂,举着把遮阳伞替他挡住头顶的骄阳。 “怎么不给自己遮,你看你这一身汗。”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只觉得比烈日还要烫几分。 他将雕刻好的木头鸟递过去,“送给你,希望你像小鸟一样自由。” 顾临渊单手接过,小心翼翼的触碰每一寸纹路,忽然咧开嘴,露出几颗洁白牙齿,“谢谢哥哥。” 沈叙白收了伞,从兜里摸出湿纸巾递给他。 那人像是收到了一个很喜欢的礼物,爱不释手,无视了他的好意。 沈叙白心里反倒更慰帖了,就着一扇铁门,将男孩额头的汗珠抹去。 顾临渊猛地抬眼,明显呆愣住了,眼里带着几分傻气茫然。 他之前算过,雕一次得两个来小时,顾临渊不知道给他撑了多久的伞,脸蛋晒得红扑扑的,或许是眼皮睫毛都沾了汗水,他的眼睛变得黑黑的,含着一层潮湿的水光。 如同现在一样。 顾临渊颤巍巍地问,“学长,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以前这样叫过你对不对?” “你想起来了?” 沈叙白按住太阳穴,“一点点,刚刚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几个画面。” 顾临渊很高兴,没催眠都能想起来,这是好现象啊。 “没错,你以前也这样摸着我的头,叫我豆芽。” 沈叙白失笑,“被人叫豆芽还这么高兴啊。” 以前是不太高兴,但现在高兴。 顾临渊没说出来,瞧着他的小动作,担忧地问,“学长,你是头疼吗?” “有一点,像针刺了一下。” 顾临渊有些犹豫,“那你被催眠的时候,醒来也这么疼吗?” “还好。” 顾临渊还要问些什么,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沈叙白的手突然被握得很紧,他看见顾临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来干什么!” 沈叙白看过去,当即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很像,都不需要做亲子鉴定的程度。 第111章 十年前的夏天11 顾成卓的目光从顾临渊身上淡淡掠过,停留在沈叙白身上,“沈先生,方便聊两句吗?” 沈叙白还没表态,就被顾临渊摁住手指,那是一个阻止的指令。 “没什么可聊的,这里不欢迎你。” “沈先生,我在外面等你。” 比起顾临渊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反应,顾成卓像是进退有度的绅士,大方的不与小辈计较。 沈叙白从他身上,看到了虚伪。 也许是他听过对方的情史导致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总之他很不喜欢顾成卓给他的感觉。 “学长别理他,我来处理。” “我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顾临渊摁住他的手,眉头皱得很深,“不准去。” “他想要找我,随时都可以找到,避不开的,我去一下。” “说了不准去,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什么你的我的,你确定要跟我分这么清?” 沈叙白见他愣住,趁机抽回手,随意碰了碰他的头发,“我也是男人,我不可能一直躲在你的庇护下生活。” 况且,他还比顾临渊大两岁,怎么着都不该顾临渊来保护他吧。 顾临渊有点烦躁,“学长,不一样,他这人,他非常......总之你别去,我——” 沈叙白直接堵住他的絮絮叨叨,过了一会儿说,“没事的,我只是去听听他要说什么,回来再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 顾临渊舔了舔唇,被他的主动安抚到了。 “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叙白走出病房,顾成卓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他去了停车场。 或许是心境的变化,沈叙白坐进车里时,并不害怕。 顾成卓一直在抽烟,也没跟他搭话。 沈叙白也不急,坦荡的等着对方先开口。 这是一种谈判心理策略,占据主场优势,利用狭小的空间形成压迫感,同时不释放任何信号,以此来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 顾成卓抽完一支烟,才说话,“我也是刚知道我儿子对你做的事,抱歉,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如果你想出国,我可以帮你。” 沈叙白直言道,“我没想出国。”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跟我提。” “补偿?” 沈叙白笑了,“我为什么要问你索要补偿?” “你不想离开,又不要补偿,怎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沈叙白不置可否。 顾成卓这下才认真打量他,“他囚禁你,他是个疯子,你愿意和一个疯子在一起?” 沈叙白可以说顾临渊是疯子,因为他是受害者。 但顾成卓不可以,因为他是顾临渊的父亲。 且有可能还是导致顾临渊这么偏激的罪魁祸首。 一个做父亲的人丝毫不关心儿子的精神状况,反而一口一个疯子的叫着,在外人面前上演着老父亲解决儿子烂摊子的慈爱外衣,真是虚伪至极。 他冷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的事?” 顾成卓嗤笑一声,“我是他父亲,别说你是个男人,就算你是个女人,就算你现在怀了龙凤胎,没有我点头,你认为你可以进顾家的门?” “谁告诉你我要进顾家的门了?” “没人不想进顾家的门。” 他说得高高在上,自然极了。 像是顾家就是个香馍馍,是个人都想上去舔一口。 沈叙白没跟他争论这些,他想要知道的基本有数了。 “顾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刚下车,后面就传来顾成卓的声音。 “你与十年前,没怎么变。” 都妄想做救世主。 沈叙白回头看过去,只有冰冷无情的车身,随着一个倒车,消失在了眼前。 十年前,这么说来,顾成卓那时候见过自己。 沈叙白心绪不宁的买完晚饭才回到病房。 “怎么这么久。” 顾临渊刚取了针,准备出去找人了。 “能有多久,给你买晚饭去了,你现在最多只能吃点流食,我就买了白粥。” 顾临渊哪有心思管什么白粥黑粥,“他跟你说什么了?” “给了我500万,让我离开你。” 沈叙白看他这么紧张,就开一玩笑,没想到这人更紧张了,差点从床上跳下来,“你同意了?” 沈叙白瞥了他一眼,“你没有500万给我吗?” “有,你要十个,百个,千......”顾临渊顿了下,像是有点懊恼,“千个还没有,但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不管多少个500万我都给你。” 他急切表忠心的模样就像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沈叙白没忍住笑了,“我要那么多个500万干什么,买飞机还是买火箭。” “飞机我有,只不过出行需要提前申请航线,也挺麻烦的。” “......” 沈叙白深呼吸一口气,“我要我的工作。” 顾临渊的神色变了变,微抿着唇,一副心虚又不太高兴的模样。 “吃饭。” 顾临渊没再说话,老实的喝粥。 “医生说你的胃不是很好,出院后好好调理。” 顾临渊不在意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明天要去一趟公司。” “我还在住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上班?” 沈叙白瞥他一眼,“你有意见?” 顾临渊一秒低下头,“没有。” 他哪敢有意见,人没跑,还愿意跟他在一起,上班就上班吧,明天他自己办理出院手续就行。 沈叙白本来就因为这事头疼,冷哼一声,“我倒想上啊,可惜某人留下的烂摊子还没解决好,人指不定以为我是去办离职手续的。” 一想到这事他就忍不住扶额,太丢人了。 “学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愿意回去上班,许俊该感恩戴德,最少都得放鞭炮礼花铺上红毯,左右两边站上两排人欢迎你回归。” 沈叙白被他所描述的画面给逗乐了,“神经,你以为我是人民币啊,谁都喜欢。” “嗯,学长你比人民币还好,谁都喜欢你。” 他说完又补充,“我最喜欢,没人比我更喜欢。” 第112章 十年前的夏天12 沈叙白被他直白又非常盲目的情话给整懵了一瞬,随即眉梢眼角泛起温润笑意,“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学长,你要想回去上班,我给许俊打个招呼就行了。” “不用,我自己处理。” 这个社会,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唯有工作,它能让你在面对周围的改变时,拥有应对的勇气。 沈叙白没什么大梦想,只想做个普通人,为一份普通的工作努力。 而且他是个同性恋,这辈子不可能结婚有孩子,他和顾临渊的关系没有社会的保障,他家情况简单,他妈不接纳顾临渊也没关系,不会影响什么。 但顾临渊不一样,他虽然跟家里关系不好,但太多利益是挂钩的,盘根错杂,要是有一天出了什么差池,他希望能够为顾临渊托底。 不说游艇豪车别墅大富大贵,但他会在有限的条件里,给顾临渊最好的。 顾临渊吃完饭,就拿上手机处理积压的工作。 沈叙白则在处理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微信电话都是99+ 大多数都是打不通电话,联系不上人时发来的问号以及关心。 沈叙白认真回着信息,发现顾临渊竟然以他的名义挑挑拣拣回了一些人。 还真是贴心严谨啊。 他快被气笑了。 沈叙白越回信息越生气,特别是抽空瞥见顾临渊的笑脸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扔了手机就上前,一把拽住了顾临渊的**,恶狠狠道,“你以后要是再敢来这套,我就给你这儿废了。” “学长,轻/点/轻/点......” 顾临渊吓坏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一个激动给他... “绝对不来了,学长我错了,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沈叙白看他脸都白了点,手上才泄了力,恶狠狠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记住了记住了。” 沈叙白这才收回手,去了洗手间,刚要出去,顾临渊就挤身进来,还反手锁了门。 “上厕所?我先出去。” 顾临渊将人抵在洗手池,鼻息间隔得很近,“学长,被你捏/坏了,好疼。” “真的?” 沈叙白有点怀疑,应该不至于吧。 顾临渊委屈地捉住他的手,“真的,不信你摸摸,都月中了。” “......滚。” 沈叙白抽回手,脸红脖子粗的将他推开,觉得顾临渊这个院住得很没有必要。 他听见洗手间里传来的戏谑笑声,很不理解,明明小时候是个很腼腆的小孩啊,怎么变成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了。 非常精神的肿了先生洗完澡出来后,沈叙白正在打电话,看见他时投来一个眼神,对着电话里说,“别再打来了。” 他随口问,“谁啊?” “萧御。” 顾临渊的脸色变了变,“还没消停呢。” “他说你开车撞了他,是真的吗?” 顾临渊没回答,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沈叙白看了他两秒,将衣服扔过去,“穿上。” “我身材不好吗?” 顾临渊只是想转移话题,没想到沈叙白走过来朝着他的腹肌摸了一把。 放松状态下的肌肉软硬适中,手感很好。 沈叙白煞有其事点评,“还行。” 顾临渊缓慢地眨眨眼,觉得沈叙白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两人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各做各的事。 顾临渊来回翻了几次身,还是起身挤到沈叙白的小床上。 “干嘛?” “想抱着你。” 陪护的床不算大,只有一米二,一个人睡刚刚好,再加一个就够呛。 两人都侧着身子,沈叙白几乎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贴得非常紧。 “很挤,你回去睡。” “睡不着。” 顾临渊蹭着他的头发,“学长,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觉得很不真实。” 沈叙白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将手搭在顾临渊的手背上。 “怎么不真实了,我不是热的吗?” 顾临渊心里暖乎乎的,没忍住冲他撒娇,“你太好了,我做了那么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都能原谅我,我觉得很羞愧,也觉得像梦。” 沈叙白没脾气了,“那不如这样,我们还是分手,这样你就真实了。” “不要!” 顾临渊又黏黏糊糊地去亲他的脖子,“我就是想说,你别委屈自己。” 脖子是沈叙白的敏感点,他躲了躲,说:“是挺委屈的,要不还是分了吧。” 顾临渊真想抽自己嘴巴子。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嘴这么笨过,说了一通硬是没表达出重点。 于是,他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向沈叙白表达他的词不达意。 两人四肢交缠在一起,灼热的呼吸让整个房间持续升温。 沈叙白扭动着,想避开热源。 “别动。” 顾临渊有点把持不住了,将唇舌分开,埋在沈叙白的颈窝里喘着粗气,有点折磨人。 沈叙白受不了他落在耳边的热气,渐渐抬头。 这反应引来了顾临渊戏谑的笑声,“学长,看来我的药挺管用。” 不提也罢,提了沈叙白就想起了令他社死的场面。 忍不住算账,“你给我瞎补什么东西!” “不是瞎补,那药对身体好,我查了,没副作用的。” 沈叙白气不过,“你当时就不能好好说吗?” “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没面子,所以......” “闭嘴!你怎么不给自己补,再说了,我根本不需要。” 顾临渊轻笑着含弄他的耳垂,手放在沈叙白的腰上,“不如你试试我需不需要补。” 沈叙白面红耳赤地推开他,径直翻了个身,“睡觉。” 顾临渊笑了一会,又去引诱,“学长,确定就这么睡吗?我可以帮你。” “再多话滚回去。” “好吧。” 总算安静了一会,沈叙白睡意来袭,昏昏沉沉之际,听见顾临渊在身后轻声说,“别委屈自己迁就我,只要你别离开我,我就不会犯病的。” 沈叙白装作不耐的样子翻了个身,将头埋在他的锁骨处,轻轻蹭了下。 头顶传来轻柔的触碰,近乎呢喃的声音响起,“哥哥,晚安。” 第113章 小顾爽了 许俊给他沏了壶好茶,“小沈,你终于想通了。” 当初顾临渊发了一条要辞职的消息后,许俊给他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接,最后发了几条微信说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相信沈叙白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让他好好处理自己的私事,先做停薪留职处理。 也正因为如此,沈叙白今天才有脸过来。 “抱歉,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哎,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谁没个急事呢,需要帮忙吗?” 他把这事轻描淡写揭过去,沈叙白就着台阶下,“谢谢,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不会影响工作。” “那就好。” 沈叙白看他欲言又止,“许总,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萧家那个少爷几次向我打听你的消息,这...” 许俊也很为难,他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毕竟之前沈叙白跟顾家那位走得很近,但萧家他也得罪不起。 他需要沈叙白表态。 沈叙白想了想,说:“顾临渊是我男朋友。” 许俊愣了下,随即点头表示明白了。 因为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沈叙白就定了三天后回来上班,刚好是周一。 敲定工作这一件大事后,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回医院的路上,沈叙白在一家花店驻足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要定什么场合的花呢。” “探病吧。” 其实不算,毕竟顾临渊今天就要出院了。 他只是想送一束花给顾临渊,如果要问为什么,就是恋人之间好像都会送花。 但现在这个时间段就很尴尬。 他也是头脑一时发昏。 店员很灵性,毕竟这个“吧”字就很有意思。 “是送女朋友吗?” 如果是以前,沈叙白绝对会含糊其辞过去,但今天他说:“探病男朋友。” 店员也是见多识广,闻言表情都没变一下,“好的,您可以自己选花,也可以交由我帮您选,请问您的恋人中意什么颜色或者有什么偏好的花种吗?” 这个沈叙白还真不知道,不过他看那个紫色搭配些许蓝色的那一束就挺好看。 “好的,稍等,我现在就为你包。” 沈叙白真后悔了,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他第一次送人花,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么大一束了。 而且这个花真的很漂亮,回头率还蛮高,从进医院开始,他都不敢抬头。 一路打好的腹稿在看见病房里的不速之客,全都忘了。 “你怎么在这?” 萧御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以前送过这家店的鲜花给沈叙白,号称买的是明天就会枯萎的浪漫。 但沈叙白这人不携带浪漫因子,当时表现的尴尬无措,还有点害羞,知道价格后又说他浪费,说他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这些,说5000块可以干挺多事情。 沈叙白太不解风情,他后面就没再送过。 从前不解风情的人,如今正在为别人花心思。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与其相反的是顾临渊,在看见沈叙白的时候,之前的虚伪阴冷全部收了起来,表情变得柔和,语气带着点雀跃,“学长,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 或许是觉得一个嗯字太过敷衍冷淡,他又补充,“路过花店的时候看见开得正艳,就买了一束。” 顾临渊笑着接过花,垂眸拨弄着带着水珠的花瓣。 厄瓜多尔空运过来的玫瑰怎么会不鲜艳呢。 “学长,你好浪漫。” 沈叙白见他是真喜欢,那点尴尬和不适也散了,露出一点笑意。 萧御的脸又黑了几分。 “小白,方便聊两句吗?” 沈叙白觉得是该跟他好好聊聊,毕竟经常有事没事出现一下也是挺烦的。 但又顾忌到顾临渊的心情,毕竟他的男朋友肚量很小,还没有安全感。 顾临渊将花放好,侧过脸说,“学长,去吧。” 沈叙白有些惊讶地看过去,一时摸不准他说的是反话还是真心的。 “怎么了?” 顾临渊见他不动,凑上去吻了下他的嘴角,带着一点促狭的笑意问,“不想去吗?” 沈叙白很难想象,坐着轮椅的人能跑那么快。 他看着萧御的背影消失在病房后,才回过神说,“那我去一下就回来。” 顾临渊眯了眯眼没说话。 沈叙白看他一眼,“我去了?” “嗯。” 沈叙白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犹豫地瞥他一眼。 舌尖席卷着犬齿,牙根痒得厉害。 顾临渊将人一把拽了回来,双手捧住他的脸便吻了过去。 他刚刚就想这么做了。 从沈叙白进病房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束奇花,在它们身后出场的是沈叙白清冷夺目的五官,他有些羞涩,像是头一次送人花非常不好意思,脸颊都染了一点绯色,比那些争相斗艳的奇花还要美上几分。 沈叙白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找不着北,但也没拒绝。 原以为只是浅尝辄止,哪知道顾临渊越来越来劲,将他的唇舌不断吮/吸/含/弄,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吻够了顾临渊才将他放开,眼里已经染了点q/欲,指腹来回摩挲着沈叙白的脸颊和唇瓣。 温柔与亵玩并存。 两人抵额对视,两人的呼吸不断在鼻息间交融,连气味都变得有些相似,沈叙白不自在的垂下眼睫。 “学长,你好香。” 沈叙白脸热了一下,一本正经解释,“是花的原因。” 顾临渊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竭力克制亢奋的大脑。 怎么会这么可爱。 真想揣进兜里,24小时都带着。 薄红的眼皮被人吻住,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不急不缓的。 像江水一样滔滔不绝。 “学长,你这样纵容我,我很容易得寸进尺的。” 沈叙白平复着过快的心跳,微微瞥开眼,声音细若蚊吟,“进呗。” 顾临渊微怔一瞬,接着轻笑出声,屈指弹了一下沈叙白通红的耳垂,“学长,你是去哪里进修了吗?” 沈叙白抿了抿唇,“没有,只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114章 小顾又爽了 他以前不太坦诚,不会直白露骨的表达心里的感受。 但顾临渊进急救室那段时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很害怕,害怕到觉得之前的事情都是小摩擦,不过尔尔,什么原则底线在那一刻好像都能丢弃掉,他就只有一个念头——平安。 他要顾临渊平安。 其他的都不重要。 顾临渊需要直白的安全感,他给就是。 以前和萧御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去改变自己,他认为人就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为了某个人去强行改变自己。 但改变其实不难,他看见顾临渊开心,也会跟着高兴。 或许,顾临渊就是不一样的。 “我跟林景和分手了,断得很干净。” “是吗。” 萧御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试图从中找到点什么,“你没什么想问的想说的?” “没有。” 沈叙白盯着他的手腕,表情变得微妙。 “你还记得这块表吗?是你第一次拿季度奖时给我买的。” 沈叙白当然记得。 他那时候刚毕业工作不久,看着同期的同事攒钱给他女朋友买包包,就去了专卖店买了一块他觉得很不错的表,价格好像是一万多,萧御当时很开心,戴着炫耀了几天。 “我以为你扔了。” 萧御反驳,“怎么可能,你送的我都很珍惜。” “是吗,那为什么后来不戴了?是觉得区区一万块不符合你的身份,让你没面子了对吗?” “不是,是因为不舍得戴,我都锁在保险箱里好好保存着。” 沈叙白不觉得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没戴的第二天,他注意到萧御换上了一块更符合他身份的名表。 当时他是有点失落,但想着萧御经常要出入上流社会,戴这么一个掉档次的东西的确不太好,便也没问,当做不知道。 事到如今,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只有萧御自己清楚。 他也不想知道了。 “你找我什么事?” 萧御嘴唇动了动,说回正事,“我可以让你脱离他的掌控。” 沈叙白有些想笑,“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恋人做不成我们也是朋友,别拒绝我的帮助。” “我说,我不需要。” 萧御愣了下,看着他平静的面孔,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是自愿留在他身边的。” “是。” 萧御非常震惊,“他像个变态一样跟踪了你七年,还囚禁你,我去解救你的途中他直接开车撞我,我的腿就是他弄的,他是个疯子,这种人你不离远一点,竟然还跟我说是自愿!?” 沈叙白不懂他在愤怒什么,淡淡道,“嗯,自愿。” “你踏马也跟着疯了是不是?!” 萧御非常愤怒,他无法相信这是沈叙白能说出来的话。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沈叙白垂眸,居高临下地说,“萧御,你之前跟踪我,调查他,告诉我那些事,背后的目的我不想深究。我之所以跟你出来,是想再提醒你一句,我们早就结束了,请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萧御听完都想笑,他费了那么多功夫,还废了一条腿,搞半天给他人做了嫁衣,非但没离间成功,还踏马更坚定了。 一时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果然,跟疯子待久了也会变疯。” 沈叙白忍不住皱眉,“别一口一个疯子,我不爱听。” “我就爱听了?!你说的那些话我爱听?我踏马每一个字都不爱听!” 萧御气得都快站起来了。 沈叙白觉得厌烦,“不爱听就对了,我说不出你爱听的话。” 他顿了顿,“以后也别来找我,我男朋友容易吃醋。” 萧御觉得晴天霹雳。 头顶的惊雷将他劈成两半,一半不可置信,一半失望无比。 “站住!” 他吼住沈叙白的脚步,“他做的比我当初做的过分多了吧。你既然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沈叙白没吱声。 他在想,这两者之间是否可以相提并论。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许多错事,让你生气,让你伤心难过,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你得给我一个向你证明的机会。” “不需要,你改没改,我都不在意。” “为什么不在意,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沈叙白回头看他,觉得他在胡搅蛮缠,还扯上公不公平这个说法了。 “如果你有病,那请你去治。” 萧御操控着轮椅到他面前,咬牙道,“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哦?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学长的?” 沈叙白看着突然从拐角处走出来的顾临渊,有些好笑,就说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萧御的轮椅调转方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开始斥责,“你有多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跟小白在一起只会继续伤害到他。” “你在狗叫什么。” 对这顾临渊,萧御没办法保持体面,“顾临渊!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顾临渊冷笑一声,猛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森森然道,“我就不该留你一命。” 如果是以前,萧御还能跟他对上几拳,但现在他腿瘸了一条,坐在轮椅上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眼见场面忽然失控,沈叙白一把握住顾临渊的手腕。 “好了,放手。” 顾临渊转头看他,眼神冷锐锋利,“学长,他挑拨我们。” “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不会听他的。” 顾临渊犹豫地看着他,神情有些松动。 沈叙白继续安抚,指尖轻点他的手背,“听话。” 顾临渊就松手了。 “学长,疼。” 他将手背亮给沈叙白看,因为两只手都扎了针,刚刚太过用力,就冒了点血珠出来。 是去挂号医生都懒得受理的程度。 萧御止住咳嗽,艰难地笑着,发出不加掩饰的嘲讽声。 沈叙白最讨厌暴力行为和无理取闹了。 他松散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的嘲讽还没来得及漾开,就僵成了凝固的弧度。 只见沈叙白托着顾临渊的手腕,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然后极轻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意味,对着那几粒血珠吹了口气,抬眼时,脸上盛着点无奈的纵容,像细碎的星光。 “好点了吗?” 第115章 小顾又又爽了 萧御的呼吸骤然滞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叙白。 那个永远清冷如孤月的人,此刻眼尾竟泛着柔和的弧度,连指尖的动作都带着不自知的轻缓。 原来月亮并非只余清辉,当它愿意为谁俯身时,也能倾泻出这般熨帖的暖意。 顾临渊望着他,笑了,眼底的狡黠与得意几乎要漫出来。 他张开手臂将沈叙白圈进怀中,侧脸贴着对方的颈窝,呈现一个很依赖的姿势。 但在沈叙白没看见的地方,微微偏过头,目光直直撞进萧御赤红欲裂的眼底,轻挑着眉梢。 那是男人之间近乎嚣张的炫耀。 空气里炸开了无声的硝烟。 萧御的手指死死攥着扶手,指节几乎要断裂。 方才沈叙白低头吹气的画面,像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扎进眼里,顺着血管一路烧进心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跟沈叙白谈了三年,那人永远是隔着层薄雾。 冷静,疏离,连笑都带着分寸,何时有过这般不加掩饰的温柔。 他想说些什么,他想指责,可话到喉咙又觉得自己可笑又多余。 顾临渊根本没理他,只稍稍收紧手臂,下巴搁在沈叙白发顶,声音低下来,带着点刻意的撒娇,“学长,还是有点疼。” 沈叙白哪里不懂他的弯弯绕绕。 他可以在萧御面前给他安全感,但太得寸进尺也不行。 “别闹了。” 他的脸上已恢复惯常的清冷,只是耳根悄悄爬上一抹薄红。 顾临渊笑得更欢了,顺势松开手,不轻不重捏着沈叙白的手指,留下一串细碎的痒。 沈叙白轻睨了他一眼。 萧御就这么看着他们之间无声流淌的默契,只觉得心脏被浸在冰水里,寒气直达四肢百骸。 他再也待不下去。 大获全胜的顾临渊心情颇好,“学长,赶紧去办出院吧。” “好。” 顾临渊非常后悔让沈叙白开车,他只想回家消耗体力,不想出了这家医院又换家医院。 “来这干嘛?。” “看病啊。” 顾临渊逃避,“我没病。” 沈叙白自顾自解开安全带,命令道,“下车。” “我自己去就行了。” 顾临渊还想再挣扎一下。 “下车。” “哦。” 第二遍的语气明显变重,顾临渊麻溜地关好车门。 电梯上升之际,手心忽然被挠了一下。 他看过去,沈叙白说:“别害怕。” 顾临渊不想消耗体力了。 他想被沈叙白拥抱。 这次的治疗是常规的,许时见建议他打开心扉,多交谈,少吃药。 毕竟药只是辅助,吃多了也伤身。 而且心病从来都没药医。 从诊所出来后,沈叙白问,“可以去一趟澜庭御府吗?” 澜庭御府就是顾临渊别墅的住址。 “当然可以。” 都已经暴露了,顾临渊也就不在意了,而且他还有很多东西要给沈叙白看。 车子拐了个弯,向前驶去。 上一次过来没注意看,原来这里有挺多生活的痕迹。 “你之前住在这里?” “嗯,高中都住这,回国后也住了一段时间。” 沈叙白瞥他一眼,“住繁星里真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喜欢小房子,这里太安静了,我不喜欢。” 顾临渊拉过他的手,“给你看些东西。” 再次与密密麻麻的眼睛对上,沈叙白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不会啊,我喜欢被你注视。” 所有的角度,不同的场景,永远都只注视着他一个人。 沈叙白的眼睛只有他,只能看他,只能包容他。 多么美好,多么梦寐以求,怎么会诡异呢。 行吧。 沈叙白吞下这种无力感,“你高兴就好。” 顾临渊就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声音有些闷,“学长,对不起,这些年让你担惊受怕了。” “是有点怕。” 沈叙白没忍住吐槽,“我都以为我出现幻觉了,你可真行。” “抱歉。” 沈叙白拨弄着他和萧御的其中一张合照,看着那个醒目的红叉不解地问,“既然不想看到他,干嘛洗出来。” “每一张都不舍得删。” “......” “这里面有多少你的手笔?” “不多,老爷子过年过节都不让我回来,百分之九十都是我雇人拍的。” 沈叙白觉得他的语气里还有点惋惜。 懒得喷。 “所以那个人跟了我七年,我都没发现。” “不是一个,是很多个。” ? 顾临渊解释,“一个人经常出现在你周围,暴露的风险会很高,所以我雇了很多人,时不时换班,这样比较保险。” 呵呵。 他的手肘对着顾临渊的腰部用力一击,冷声道,“你还挺聪明。” 顾临渊摸着腰,悻悻然谄媚,“是学长聪明,所以我才不得已做出对策。” 呵。 “学长,我有礼物给你。” 沈叙白看着锁在玻璃橱柜的礼物有些咋舌,“这么多。” “从16岁开始,一直到25岁,每年我都给你买了生日礼物,但是送不出去。” 顾临渊献宝似的捧着其中一对宝石袖扣,“学长,可以收下我的礼物吗?” 每一份礼物下边都有编号,分别是16到25的数字。 沈叙白一一拆开。 16岁是一盏很精致的台灯。 17岁是一支钢笔。 18岁是一套白色高定手工西装。 19岁是一架无人机。 20岁是一对宝石袖扣。 21岁是一枚蜻蜓钻石胸针。 22岁是一辆奔驰大G的车钥匙。 23岁是一块积家手表。 24岁是一个房本。 25岁是一家海外公司的5%的股份。 沈叙白看得瞠目结舌,“我不能收。” 前面那些也就算了,怎么房子车子和股份都出来了。 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顾临渊明显不高兴了,“学长,为什么不收,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太贵重了。” “不贵。” 顾临渊给他解释,“这些都是我自己赚钱买的,与顾家没半毛钱关系,你不要有负担。” “你怎么赚的?你那时候不是还在上学?” “最开始的时候帮人打游戏,后来帮人写代码,在国外的时候就飙车打拳,赚了一点就投资,后来跟陈砚之合伙开公司之类的。” 沈叙白听得脑子嗡嗡的。 这么一对比觉得自己真是目光短浅。 “学长,这下放心了吧。” “别了,我还想努力工作。”沈叙白坚持自己的想法。 顾临渊叹了口气,“学长,定情信物都不要吗?” 第116章 小顾又又又爽了 他将沈叙白拉到另一个橱柜前,“你还记得这个吗?” 如何看出别人是否喜欢你送的礼物,就要看他怎么对待,十年过去了,那个有欠火候的稚嫩小鸟还保存得如此完好,不难看出主人非常爱惜。 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起来,大热天的隔着一道铁门,一个专注地雕刻两个来小时,另一个就默默撑伞为他遮挡头顶的炙烤,莫名的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不记得了。” “这是你当初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啊。” ? 沈叙白“啊”了一声,疑惑地看过去。 是吗? 送的人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顾临渊仗着这人还没恢复全部记忆,开始胡编乱造,“你当时说你喜欢我,但我们年龄太小了,要以学业为重,就先给了我一个定情信物,说等我高中毕业后,就和我在一起,可惜,后面你把我忘了。” 沈叙白发现他演技挺好,一段话是害羞也有,期待也有,失落也有。 如果不是他已经恢复了这段记忆。 “你愿意去娱乐圈发展吗?” 顾临渊愣了下,见他的反应也知道自己露馅了,便笑着岔开话题,“学长,如果你实在不想收这些,那就收下另一份吧。也是我精心准备的,是些比较便宜实用的东西,刚刚没拿出来说我怕学长你觉得我没诚意。” “不会,我就喜欢便宜又实用的。” 顾临渊见他松了口气,眼睛都亮了,心里的恶魔不断放大,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笑着,“是吗,那肯定很合学长的意。” ? 嗯......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比起那些令人非常有负担的礼物,他认为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更多负担了。 在打开那个箱子之前,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显然,有准备,但不多。 沈叙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不敢直视,颤颤巍巍道,“这些是什么...” 顾临渊拿起其中一个便宜实用的礼物,对着人比划了两下,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胸/链。” 沈叙白人都傻了,做着最后的挣扎,“是衬衫的装饰品对吧。” “不是喔。” 顾临渊没管他的石化,兴致勃勃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铐在沈叙白的手腕,满意的点头。 沈叙白垂眸,眼神复杂,“这肯定是手链吧。” “学长,是手/铐呢。” “......” 沈叙白拎起一个猫咪耳朵,“怎么还有个发箍?” “哦,配套的,你瞧,那还有条尾巴。” 在沈叙白以为没有一件正常礼物时,忽然眼尖的发现了一套衣服。 没办法,在一众极其省布料的‘艺术品’中,非常显眼。 “这个是一中的校服?” 顾临渊“嗯”了一声,幽幽地将人从上到下看来看去。 沈叙白在他暧昧游离的眼神里忽然明白了。 能跟这么些‘艺术品’放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校服,多么朴素规范的衣服,怎么可以用来...... 一想到顾临渊脑子里装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就想躲。 顾临渊微笑着,“学长,我再给你介绍介绍其他的...” 沈叙白觉得他笑起来像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 被迫了解了各种花样的穿戴品和用品,沈叙白头顶都快冒烟了,恼羞成怒下给了他一巴掌。 (‘-’)ノ)‘-’) 顾临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摸了摸脸,兴奋道:“学长,我先把这箱搬到车上去。” “等等!” 沈叙白在他颇为遗憾的目光里,收下了他的躺平资本。 “学长,今天买一送一。” 沈叙白冷眼扫过去,顾临渊就不再推销了,只是在他通红的耳朵上停留几息。 清冷与秾艳并存,看得人心痒难耐。 之前压下去的欲望又渐渐露头。 其实不能怪他吧。 任谁来也顶不住啊。 他继续为自己谋福利,“学长,我知道你之前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被吓到了,我很抱歉。”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你知道一杯可乐怎么才能变成自来水吗?” 沈叙白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只要打开水龙头,不断注入新鲜的自来水,直到可乐全部被稀释掉。记忆也是,只要在这里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就会覆盖前面的。” ?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临渊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顶了顶,“你觉得呢。” 他以前就想过把沈叙白囚禁在这里,让满墙的照片目睹他们的真身,看着他是如何被自己入/侵/占/有。 既然选择谋福利就要接受失败的代价。 顾临渊表示非常遗憾,但往乐观方面想,得到学长的摸脸杀也不错。 他看着遮阳板化妆镜说,“学长,下次还可以再重一点,我抗揍。” “闭嘴!” 沈叙白快被他气死了。 他都不知道顾临渊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刚出院脑子里就满是废料。 为了转移这人的注意力,沈叙白提到郊区的房子,说门坏了怕丢东西。 顾临渊表示已经找人修了,让沈叙白不用担心这个,还说他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他男朋友无处消耗的精力。 沈叙白想了想,表示非常理解,“回去就让你发泄个够。” 苍蝇搓手,苍蝇搓手,苍蝇搓手。 非常期待的顾临渊在开门那一刻,就将沈叙白压在玄关处,又急又燥的亲上去。 沈叙白无语的将他推开,“你干嘛?” “学长你都答应了。” 沈叙白无辜地眨眼,“是有这么回事。” 于是顾临渊喜提了两个房子的卫生大礼包。 “学长...” 顾临渊垮个B脸,像是被资本压榨的长工。 万恶的资本家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鼓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第117章 小顾又又又又爽了 顾临渊非常恼火,环顾四周,在叫家政和自己打扫两个选项间来回摆动,最后老老实实去阳台拿抹布拖把。 没办法,学长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出现。 沈叙白洗完澡出来时,顾临渊还在客厅里跟地板较劲,拖把在他手里来来回回,闷头吭哧着,倒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赌气。 “明天请陈砚之和苏辰吃顿饭吧,你住院时他们帮了不少忙。”沈叙白擦着头发,声音带着刚沐浴完的湿润。 顾临渊直起身,额角沁着薄汗,应道:“行啊,去哪吃?” “你觉得呢?” “轩和楼吧,那儿的帝王蟹做得不错。” “行,那我联系他们。” 话音刚落,顾临渊“咚”地扔下拖把,几步就蹿到沈叙白面前,拦腰将人打横抱起,还兴奋地转了半圈。 “喂!你干什么!”沈叙白被他吓了一跳。 “谢谢学长为我操心。” 顾临渊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很兴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别闹了,赶紧去拖地。” 沈叙白推开他,耳根悄悄泛红。 打字时偷看了顾临渊一眼,见那人忽然变得有干劲,连拖地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顾临渊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没等沈叙白反应就把人压在了床上。 “喂,你头发没擦干。” “没关系,”顾临渊低头亲他的侧颈,声音含糊,“反正等会也得湿。” “你不累啊?” 很痒,沈叙白躲了躲,被他闹得没脾气。 “不累。” 顾临渊啄着他的唇角,眼神直白得像只等着开饭的狼。 “等等,”沈叙白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无奈道,“你这两天脑子里怎么净是这些?” 这能怪他吗? 顾临渊心里委屈。 前段时间天天大鱼大肉,这两天就清粥小菜,换谁受得了? “没办法,我是病人,学长,你说好陪我一起治病的。” 沈叙白想:是治病没错,但不是这个治法啊。 他看了一眼顾临渊。 O___i_____ 。。。。。。 算了。 长工拿到了他的薪水,非常满意。 沈叙白被折腾地眼皮都耷拉下来,觉得是时候给这种事定个次数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顾临渊忽然放开了他。 “你干嘛去?” 顾临渊正弯腰找拖鞋,闻言回头,脸上还带着点急切:“我的花还没浇灌营养液。” 沈叙白看着他那副生怕宝贝花儿渴着的样子,无声地笑了,声音软得像团棉花,“快点回来。” 这句带着睡意的、无意识的依恋,让顾临渊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转过身,俯身亲了亲沈叙白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嗯,很快。” 门被轻轻带上,卧室里只剩下沈叙白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像落了一层薄薄的糖霜。 沈叙白按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十五分钟,等了一会,苏辰和陈砚之便一起进来了。 “你们一起来的?” “谁跟他一起。” 沈叙白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但苏辰的语气和避如蛇蝎的态度,让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陈砚之淡淡一笑,“恰巧在门口遇到了。” 沈叙白这才想起来,两人吵架了。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苏辰只是吐槽几句,隔天又跟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怎么样。 看来这次事不小。 他不打算掺和。 顾临渊朝苏辰敬酒,“住院的事,多谢。” 苏辰的表情还是臭臭的,语气也不太好,“不用客气,我是看在沈哥的面子上才帮你。” 这话出来,在场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沈叙白不动声色朝苏辰使了个眼色。 苏辰假装没看见,继续输出,“顾少是该谢我,要不然那些娱记指不定给顾少写成什么样了。” 顾临渊挑了下眉。 一个人的态度忽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除了事情暴露,没别的可能性了。 于情他得给陈砚之面子,于理对方确实帮了他,另外他也算是为沈叙白打抱不平。 虽然行为有点讨厌,他很不喜欢,但这些关系绕来绕去最终都躲不开。 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今天这个气,他得受。 顾临渊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你说得是,我敬你三杯。” 苏辰不自在起来。 他是存心找顾临渊的不痛快。 如果对方跟他刚,他还能借题发挥一下,让沈叙白好好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要被猪油蒙了心。 但对方不接招,还来了一招以柔克刚。 这样他再继续找茬下去,就显得他很不懂事,很无理取闹。 就非常吃亏。 顾临渊连干了三杯,又给自己倒满,“学长,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人脉。” 沈叙白警告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跟着胡闹。 两人眉来眼去的,看得苏辰更生气了。 真会装。 他仰头灌了一杯,气闷极了。 表面看起来挺正常,私下却是疯子,果然,上帝还是关上了他的窗户。 苏辰只要一想起沈叙白说的那些,加上他自己的脑补,就觉得手心发寒,脚底发凉。 这个手,必须分! 他就不信了,还抓不到对方的小辫子。 于是接下去,他就看见顾临渊给沈叙白剥螃蟹,挑鱼刺,用自己的筷子给沈叙白夹菜等一系列很亲密的行为。 内心不由狐疑,他跟沈叙白吃过很多次饭,印象里沈叙白不爱吃海鲜类的食物,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也跟萧御和沈叙白一起吃过饭,印象里萧御给他夹菜都是用公筷,因为沈叙白的洁癖还是挺严重的。 但现在好像没了,他眼睁睁看着沈叙白自然而然的放进嘴里。 遭了。 事情好像还挺棘手。 他试探性用自己的筷子给沈叙白夹了一块淮山,“沈哥,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这一举动引来了三人的侧目。 瘦了什么的完全就是胡扯,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点不像被关起来虐待了的样子。 沈叙白脸色微变,先是道谢,然后盯着碗里的淮山有些不知所措。 一双筷子出现在眼前,顾临渊给它拨进骨碟里,笑着说,“学长,你们这样我可要吃醋的。” 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保住了苏辰的面子也化解了沈叙白的尴尬处境。 苏辰可算看懂局势,然后饭都吃不下了。 不是挺棘手,是非常棘手。 第118章 小顾又又又又又爽了 “沈哥,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一起啊。” 沈叙白顿了下,起身说好。 两人一走,剩下的两人演都不演了。 顾临渊皱着眉头,很是不悦,“你这么废?” 陈砚之垂着眼皮点燃一支烟,放嘴里叼着,“慢慢来,我又不像你那么急。” “这能一样吗,换做是你,说不定你比我更急。” 陈砚之笑了下,不置可否。 “多管闲事。”顾临渊揉了揉太阳穴,“给我来一根。” 陈砚之就把烟盒推给他。 吞云吐雾间,顾临渊瞧着他又点了一支,笑了下,“瘾这么大?” 不是不急么,嘴真硬。 陈砚之置若罔闻,“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罗伯特十年前的确来过江城,也跟你爷爷见过面。” “果然如此。” 顾临渊没多大意外。 沈叙白的记忆只失去了关于他的那段,说明拿走他记忆的人,肯定是和自己有关。 十年前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他爸就是他爷爷。 “我还查到,前两天他跟你爷爷见过面。” 顾临渊顺着时间线捋了一下,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他都想绑人了,后来忽然就同意了,还变得很好说话,这么看来,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陈砚之盯着他看,“我还挺好奇,吞药这事是苦肉计吗?” “什么?” “正常人被人囚禁,都会生出恐惧,那天他竟然没有逃跑,而是把你送进医院,你们还和好了,说实话,我挺惊讶的。” 顾临渊刚刚还阴沉的脸瞬间变了,笑得很骚,“你懂什么,学长他最是嘴硬心软,他爱我。” “嗯,我爱他。” 苏辰被他的直白给噎住,随即辩驳,“那你之前难道不爱萧御?” “出轨和囚禁,一个是精神伤害,一个是肉体加精神伤害,双重啊,我不觉得你会就这么轻易原谅。” 不爱萧御? 沈叙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辰见他愣住了,换了个问法,“如果囚禁你的是萧御,你会原谅他吗?” 跟踪、下药、偷偷装监控、囚禁,无论是哪一条,单拎出来他都觉得无法接受。 换以前他根本不会做的事情,如今也会想要给另一个人体验。 其实很明了。 或许顾临渊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很多时候才会有恃无恐。 “不会。” 沈叙白说完自己都笑了,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因为一点感动就跟一个不爱的人谈了三年。 白白浪费时间和青春。 不管是他的还是萧御的。 “苏辰,感情的事没办法论对错,争输赢,我只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你别针对他了。” 苏辰看他非要一脚扎进泥潭里,拉都拉不回来。 但又没办法再说什么了,气鼓鼓道,“随便你,别到时候又联系不上你,那我可就直接报警了。” 沈叙白笑着说,“应该不会了。” 苏辰一听就炸了,“什么叫应该,那就是还有可能会咯!” “噢...如果他再犯糊涂,我就先把他关起来。” ? 怎么,还上瘾了? 搁这玩呢? 沈叙白没再说自己的事,反而开始关心另一件事,“你跟陈砚之怎么回事?” 话锋陡然一转,让苏辰差点闪了腰。 他不自在地说,“他上次阴阳我后,还没跟我道歉。” 沈叙白不懂。 成年人之间,即使让对方不愉快了,如果还要往来,就应该装作心照不宣的揭过,道歉什么的,感觉有点太孩子气了。 但苏辰既然很在意这个,他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那你看着办吧。” 两人洗完手出去后,房间里弥漫着不算淡的烟草气味,沈叙白皱了皱眉,倒没说什么。 苏辰总算恢复了往常的态度,主动端起酒杯,“顾少,刚刚玩笑话,别放在心上。” 顾临渊眯了眯眼,随即挂上得体的笑容与他碰杯。 他从沈叙白的手臂慢慢摸下去,捉住了他搭在腿上的手指,反复捏了捏指节,最后强势的插进他的五指之间,牢牢扣住。 不过是寻常的十指相扣,偏被顾临渊这些细碎的动作磨出几分缱绻的痒,直叫人耳尖发烫。 沈叙白面上板着脸瞪他,试着抽了两下没抽回,便也懒得再动,任他握着。 原以为顾临渊这样就会消停,结果换来了对方的变本加厉。 大腿传来窸窸窣窣的痒意,沈叙白提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顾临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这招。 抬眼看去,那人正单手支着下巴望过来,纯良的像只黏人的小狗,另一只手却在桌下肆无忌惮地试探着他的底线。 换做从前,沈叙白早就甩脸子了。 但现在不一样。 他有病,沈叙白还特别爱他。 那份沉甸甸的爱掺着心疼,像道无形的屏障,纵容着他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分明就是在较劲,想看看沈叙白的纵容到底能到哪一步,想在这些细微的试探里,一遍遍确认自己是被深爱着的。 一个在疯狂索求被爱的证明,一个在沉默里不动声色地全盘接纳。 包厢有些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筷子与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轻微的咀嚼声外,就是蔓延到天际的尴尬。 苏辰不是没瞧见那两人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只是闷头吃饭,装不知道。 期间还超绝不经意的瞄了陈砚之几眼。 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不是,也有反应,不过是在看手机。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还破天荒的笑了好几次。 苏辰更烦了。 这种感觉就像四个人吃饭,三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只有他无所事事的被排除在外。 就很不爽。 “吃饱了就散场吧,我下午还有事呢。” 于是这场饭局,才落下帷幕。 沈叙白没喝酒,所以开车带顾临渊先走了,陈砚之和苏辰都喝了几杯,两人在门口等司机。 两人只是站着,谁也不吱声。 苏辰非常气闷,觉得自己都给他机会了,怎么陈砚之还不道歉。 越等是越焦急,越等是越生气。 比道歉更先到的是司机。 司机下车拉开车门,恭敬道,“小少爷,上车吧。” 苏辰气不过,故意撞了一下陈砚之的肩膀,从他身边擦过。 “苏辰。”陈砚之叫住他。 第119章 十年前的夏天13 苏辰嘴角先扬了扬,下一秒就绷紧脸,语气里裹着不耐烦:“干嘛!” “如果之前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引起了你的反感,那么我很抱歉。” 这话听着没几分诚意,苏辰却打算揭过,毕竟他自忖心善大方,犯不着跟陈砚之计较。 可对方下一句却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过来,“你别因为我,把气撒在顾临渊身上,这让大家很难做。” “呵,你是不是想多了?” 苏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几句话针对你朋友?还是觉得我会被你几句话惹毛?陈砚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有没有你这个朋友,我都不稀罕,没差!” 肺像是被人攥住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苏辰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每句话都精准戳在他的怒点上!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陈砚之倒是非常淡定,他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闷响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正要把憋了满肚子的火一股脑朝着对方砸过去,突兀的手机铃声却横插进来。 他眼睁睁看着陈砚之接起电话,脸上竟漾开一抹笑,是那种带着暖意的、难得一见的柔和。对着电话轻声细语说了几句,挂线时笑意还没褪尽,只对他礼貌性点了点头:“我有事,先走了。” 苏辰站在原地,看着陈砚之坐进车后座,直到车尾灯缩成一点,只留下尾气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呵! 还挺急,急着勾搭哪个新欢吧! 他很不想承认,但是鼻子确实泛着酸。 他感到非常委屈。 他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在学校人缘好,在家里被人宠着,基本上没有什么烦恼。 但陈砚之竟然给他委屈受,还对着别人笑成那样。 凭什么! 他凭什么! 明明是他无缘无故出言讽刺在先,他大方的不计较,给对方递了一个台阶,只要陈砚之顺着下来,他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还和之前一样相处,一样好。 可以一切都维持原状。 可是,陈砚之竟然不稀罕和他做朋友。 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我知道了“”。 怎么就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他什么也不知道! “狗男人!” “臭不要脸!” “死同性恋!”(撤回) 苏辰无力摊在后座,低着头掩饰般抹了下眼睛,然后拨出一个电话。 — 这次的催眠,选在了沈叙白的家里。 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他非常放松,不一会就顺利进入十五岁的夏天。 沈叙白已经在外婆家住了快满一个月,他的游戏账号还在钻石1徘徊,连星耀都上不去。 李文先是骂中路老是被抓,再骂辅助不够肉,非得选软辅干什么,接着再喷打野不来帮他抓人之类的。 至于上单,他没骂,因为是沈叙白在玩,他怕骂了沈叙白就不跟他玩了。 “这把打了不玩了。” “干嘛啊,你又要去找那小子聊天啊。” 沈叙白“嗯”了一声,随即说,“人家有名字。” 李文语气酸溜溜的,“我看呐,他已经晋升为你最好的朋友了,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沈叙白就笑,不顺着他说,也不反驳。 “哎,明天去游乐场玩呗。” “不去。” 这么大热天的往游乐场跑干什么,沈叙白是一点都不想去。 “哎你这人,成天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啊。” “挺有意思的,空调WIFI西瓜我都有。” “去呗,暑假都快过完了,我们还没出去玩过呢。” 沈叙白记得他以前可不这样,只想宅在家里打游戏来着。 “不去。” 李文开始批判,“兄弟的苦心你怎么不懂呢,非要我肉麻的说出来是吧。暑假已经过半,下次再见你得过年了,你也待不了几天,过年也不好玩,哪哪都冷。” 沈叙白不为所动,“不懂,不去。” 李文急了,“你不去不行啊,我和小雨都约好了。” 果然。 沈叙白冷笑,“你们都约好了,我去干嘛。” 见已经说漏嘴,李文也不兜圈子了,笑得贱兮兮的,“给我打掩护啊,我妈这段时间怀疑我谈恋爱了,一天天的想方设法查我手机,昨天我跟小雨煲电话粥,口渴了准备下楼拿可乐,好家伙,一开门我妈竟然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偷听了多久,那当时给我吓的呀。” “所以被发现了吗?” “应该没有,但是听说我要去游乐场,那怀疑的眼神差点把我戳穿,我就跟她说是跟你一起去的,她才半信半疑的同意了,还让我明天在大摆锤那给她发我俩的合照。” “还给我架上了,不去。” “别呀,哥们的幸福全靠你了,”他叹了口气,开始打感情牌,“谁让你是别人家的孩子呢,我妈觉得我跟你待在一起特放心,觉得你肯定不会带坏我。” “那阿姨知道你在带坏我吗?” “带不坏,带不坏,你家教森严,道心极稳,没准还能把我拉入正途,到时候修个无情道。” 越扯越离谱。 沈叙白有点烦,“太热了,三十五六度往外跑啥,你真是闲的慌,约会可以去商场嘛。” “你不懂,炙热的太阳就像我的心一样热烈滚烫,我的爱情也需要见光,”李文佯装深沉,“这是甜蜜的烦恼,你不懂也正常。” 沈叙白听得牙都酸倒了,干脆利落道,“我没钱。” “......不带你这样的啊,你外公外婆多疼你啊,零花钱从没缺过。” “真没了,我最近买了很多东西。” 李文一听就明白了,顿时更来气了,“非亲非故的你给他买那么多东西干啥。” “也没多少。” “是,没多少,故事书,乐高,还经常给人点宵夜加餐,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李文气得牙痒痒,“我不管,你明天必须陪我去,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 已经上升到这个程度了,沈叙白没办法拒绝了,“知道了,你买票。” “可以,那你中午请我吃饭。” “行。” “我要吃贵的。” “行啊,到时候一起留在五星级酒店刷盘子。” 李文骂了一声,“兄弟我配不配吃沙县国际大酒店。” 沈叙白就笑,“配,给你整个豪华版,拌面扁肉再加个鸡腿卤蛋。” “成交。” 沈叙白看了眼时间,“不跟你说了,我要出门了。” 李文“啧”了几声,痛批他“重色轻友”后便率先挂了电话。 第120章 十年前的夏天14 沈叙白无语,这算哪门子色。 顾临渊又不是女生。 他拿了两瓶可乐拐出门,见顾临渊已经在门口等待了,见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脸上浮现出腼腆的笑容。 沈叙白快步走过去,心想:长得是挺帅。 “哥哥。” 还乖。 沈叙白笑着应了声,将可乐递给他,“今天做什么了?” “拼乐高。” “拼好了吗?” 顾临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有。” 没有就对了,他买的是店里最大的一款,一座城堡,得拼十天半个月的。 毕竟不知道他爸什么时候才会将他放出来,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晚饭吃了多少?” 顾临渊犹豫了一下,说:“很多。” 沈叙白一眼看穿,从兜里摸出一颗糖,“给,好好吃饭的奖励。” 这个大白兔是过年的时候奶奶买的,到现在都没吃完。 他见还没过期,有时候就随手抓了几颗放兜里,后来就都拿来哄小孩了。 顾临渊接过剥开糖纸放嘴里。 甜滋滋的糖液让胃里的不适放大、加重。 顾临渊笑着,“好甜。” “你以前去过游乐场吗?” “去过一次,”顾临渊的神色变得有些虚无恍惚,“我妈带我去的。” “好玩吗?” “不好玩,太幼稚了。” 沈叙白忽然明了,顾临渊小时候去的游乐场跟他明天去的应该不是同一个。 “哥哥,你喜欢玩哪些项目?” 沈叙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玩过什么。” 他妈是个女强人,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忙工作的路上。 他爸倒是带他去过一次,但是是公园里的那种,只有皮划艇和小型过山车,没什么好玩的。 顾临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呓语了一声,蜷缩着身子。 “你怎么了?” “没事。” 沈叙白看他汗都出来了,脸色也变得有几分苍白,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说实话,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临渊犹豫了一会儿,“胃疼。” 沈叙白一听就生气了,“不是叫你好好吃饭,不好吃也得吃一些。” 教训完顾临渊,又痛批他老爹,“你爸找的保姆也真是的,不知道你不吃酸甜口的啊,还天天做。” “不是,我是吃撑了。”顾临渊笑着安抚他,“我上次说了,她就没有再做酸甜口的菜了。” 沈叙白当然不信,看着顾临渊脸上牵强的笑容很不是滋味。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真不知道他摊上了一个什么畜生爹。 但顾临渊什么都不说,他老爹将他关着,他就受着。 也可能是因为知道说出来他也没办法解决。 毕竟帽/子叔叔都管不了的事情,他一个学生能做什么。 他脸黑了黑,独自生闷气。 “哥哥,你在担心我吗?” 沈叙白盯着他看,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临渊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离铁门更近了些,声音带着点软乎乎的依赖,“哥哥,你帮我揉揉吧,揉揉好消化。” 沈叙白没辙,只好伸出手,隔着薄薄的T恤,能摸到少年滚烫的肚皮,底下是正被胃酸反复折腾的脏器。 少年的骨头纤瘦,他掌心打着圈揉按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碰到两侧的肋骨,那骨头尖得硌手,不用看也知道有多突出,沈叙白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被那又硬又弱的骨头给磨破。 顾临渊的呼吸渐渐沉稳下来。 T恤已经被汗湿,沈叙白的手心也出了许多汗液,他摸出湿巾,递了一张给顾临渊。 顾临渊没接。 或许是刚刚给他揉了胃,动作开始自然连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在给顾临渊擦汗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 沈叙白看见他的脸迅速起了红晕,笑着逗他,“不好意思了?” 顾临渊抿着唇没说话,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叙白便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温声问,“好点没?” “好多了。” 沈叙白刚想再嘱咐几句,就被来电铃声打断了思路。 是李文。 打过来问他有没有防晒霜,说明天太阳很大,要做好防晒。 “哥哥,你明天要去哪里?” “去游乐场。差点忘了跟你说,我估摸着晚上比较晚才能回来,就不来找你了,你记得好好吃饭。” 他一般都是六点后才来找顾临渊聊天,因为这个点太阳差不多下山了,不会那么晒。 顾临渊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失落,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没关系,我明天继续拼乐高,哥哥你小心一点,不要玩太危险的项目。” “好,我知道了。”沈叙白觉得他的叮嘱很熨帖。 “哥哥就和李文一起吗?” “还有他女朋友。” 顾临渊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沈叙白意识到了什么,生怕把小孩带坏了,叮嘱道,“你可别像他一样,没成年前不能早恋。” “那你呢?” 顾临渊望着他,好奇地问,“哥哥,你会找女朋友吗?” “我还没上高中呢,等高中毕业后,满了18岁再说吧。” “所以还是会的...” 他的声音有些低,沈叙白没听清,“你说什么?” “哥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这个问题小桃先前也问过,沈叙白那时没细想,此刻倒顺着话头琢磨了琢磨,随口道:“好看的,温柔的吧。” 顾临渊低声重复了两遍,忽然抬头看他,眼神亮得惊人,“那不就是哥哥你自己。” 沈叙白愣了愣,随即失笑,“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真的。”顾临渊语气格外认真,“你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温柔的人。” 他抬手指向天边,那里正悬着一轮霞红的落日,余晖漫过云层,暖融融地铺下来。 “哥哥,你是太阳。” 他第一次见到沈叙白的时候,觉得他像月亮,皎洁漂亮。 相处后发现他更像落日,带着不刺眼的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乌云。 沈叙白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紧接着就像擂鼓似的“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这小屁孩也太会说了,说得他脸颊都发烫。 “哥哥,你很热吗?”顾临渊注意到他泛红的脸颊,好奇地问。 沈叙白赶紧转移话题,轻咳一声,“那你呢,长大后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好看的,温柔的。” 沈叙白一怔,随即笑着点点他的额头:“学人精。” 顾临渊望着他,也弯起眼角,眼底的光比落日还要亮。 第121章 十年前的夏天15 岚市的早晨很热闹,暑假更甚,大街小巷叫卖着各种早点,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做生意方式,早早起来卖完高峰时间段,又在城管来之前麻溜收摊走人。 沈叙白吃完一份肠粉,李文也到了。 “我来打车吧。” 李文揽住他的肩膀,非常满意,“果然是好兄弟。” 等到了游乐场门口,沈叙白看着小桃,有些惊讶,随即打了个招呼。 “你不知道我来?” 沈叙白淡淡一笑,“嗯,李文没说。” “你很失望?” “......没有。”沈叙白觉得她的心思太过明显,就借口拉着李文去买水。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李文喝着脉动,闻言疑惑地问:“我没说吗?” 沈叙白无语。 “可能我忘了,哎呀,就一起玩嘛,没关系的。” 来都来了,只能这样了。 “跳楼机谁要玩?” “一来就这么刺激啊。” “来都来了,肯定要玩刺激的,不然去坐摇摇车啊。” 小桃摇摇头,“我不玩这个,我恐高。” 沈叙白倒不恐高,但也不想玩这个,他看了一下,想坐过山车和激流勇进还有大摆锤海盗船之类相对来说稍微平和一点的项目。 李文女朋友也是个胆大的,和李文一拍即合,什么刺激就玩什么。 于是就剩下他和小桃。 “沈叙白,玩旋转木马吗?” “不玩。”这不是小孩子玩的吗...... 小桃将手机塞给他,“那你帮我拍照吧。” “呃...好。” “我右脸比较好看,你注意抓角度。” 沈叙白的手机就没怎么拍过照,哪里知道怎么抓角度,于是给她嚓嚓嚓按了几十张,让她自己选。 旋转木马也就几分钟的事,小桃下来后,翻着照片开始皱眉,“你这拍得什么呀,好多都糊了。” “是吗,我不太会,拍了很多,你看看其他的。” “这几张表情不对,我眼睛都眯着了,这几张我头发都是乱的,还有这张,腿好粗啊......” 沈叙白凑过去看,的确没一张好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再坐一次,我重新给你拍。” “你是第一次给女生拍照吗?” “是吧。” 小桃就笑了,“算了,不浪费时间,还有很多项目呢。” 李文玩大摆锤去了,沈叙白跟着一起,两个女生这次倒是没上。 “李文,我们去鬼屋吧。” “行啊......沈叙白,你害怕吗?”李文看他。 “不怕。” “那就好。” 沈叙白没想到自己会听到3D环绕。 来之前也没人说都害怕啊。 两个女生胆小也就算了,怎么李文的声音也那么大,从头叫到尾。 “你放开我。” 李文把他拽得死死的,“啊啊啊啊啊!!!” “......” 出去的时候,沈叙白的脸都黑了,其他三人则是白的。 “我去趟洗手间。” 将手臂搓得通红一片,沈叙白的烦躁才开始减退。 很好,再也不来鬼屋了。 搞了个吓人的,需要来个平和的综合一下,小桃就建议去坐小火车压压惊。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各有各的算盘。 小火车可以沿着游乐场转一圈,一排就两个位置,李文和他女朋友坐一排,沈叙白只能和小桃坐一排。 小火车很慢,适合看风景拍照聊天。 “小桃,帮我和李文拍个合照。” “好,你们俩挨近一点。” 小桃往沈叙白那边靠了靠,“哎,这个角度光线好,就保持这样,笑得自然一点。” 都快挨上了,沈叙白只得抓紧扶手往另一边靠。 “抱歉,挤到你了。” 小桃将手机递过去,冲沈叙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 沈叙白有点烦了,盯着远处的花花草草莫名想到了顾临渊,他被困在房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如果哪天可以自由行走,就带他过来玩一次。 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下去的项目,沈叙白没什么玩的心思了,干脆专门给几人拍照。 小雨建议,“我们四个合照一张吧。” “不用,我给你们拍。” 李文喊他,“来嘛,难得大家一起出来玩。” 沈叙白只好过去,不自然的抿唇笑了下。 “先去吃饭吧。” 中午几人就在园区吃的炸鸡汉堡垫垫肚子,毕竟园区的东西主打一个又贵又难吃。 沈叙白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我去下洗手间。” 出来时撞见小桃在门口,他有些意外。 “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沈叙白点点头,“你说。”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没有。” 小桃不太相信,“不可能,我观察你很久了,你经常走神,难道不是在想她?” “啊?没有吧......” “没有吗?”小桃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那行,我挺喜欢你的,你如果不讨厌我的话,咱俩要不试试?” 沈叙白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当即吓了一跳,委婉拒绝,“还是不了吧。”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没有喜欢的人。” “学业要紧。” 小桃看了他一会,耸耸肩,有点无奈地说,“好吧,那等你高中毕业后再说。” “......” 因为这个插曲,沈叙白下午都不太自在。 小桃倒是没什么尴尬的,照样相处。 七点闭园,几人都玩累了,六点的时候便出了园区。 因为票是李文买的,沈叙白就找了个粤菜馆请大家吃饭,吃完饭已经七点多,买完单后,沈叙白准备打车回家。 “等等,我们等会还要看烟花。” “啊?” 沈叙白懵了,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项目。 小桃解释,“八点半有烟花秀。” “我和小桃一定要看,李文你呢?” 李文当然得陪女朋友一起,闻言表态,“我也看。” 于是沈叙白就不太好说什么了。 反正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再等一个小时吧。 烟花秀的确很漂亮,沈叙白见很多人都在录像,也打开摄像头录了几十秒。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他下意识找人,结果就看见了李文和小雨在接吻。 少年第一次在生活中看见这种场景,顿时愣住了,礼貌瞥开眼后,悄悄红了脸。 旁边传来小桃的偷笑声,像是在嘲笑他很没见识。 沈叙白无话可说,直到烟花秀结束,人潮散去,他的脸还是烫的。 第122章 十年前的夏天16 原本计划10点来钟就能到家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是暑假,大多人都是冲着烟花秀来的,看完又一起散场,结果就是打车软件上显示前面还有几百个人在等车。 本来早上出门就早,又玩了一天,沈叙白已经累得不行了,在车上外婆都打了几个电话过来确认他的安全,搞得他也没睡,到家门口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 习惯性的朝隔壁小洋楼看去,发现门口的灯是亮着的,二楼窗户的灯也是亮着的。 顾临渊还没睡? 沈叙白打着哈欠,决定过去看一眼。 半大不大的少年坐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铁门边,浑身被潮热的汗水浸湿,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有点邋遢,有点脏。 但很奇怪,他一点嫌弃的感觉都没有。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是有点惊讶又有点高兴,但是又不太高兴,总之那感觉很复杂,很厚重。 沈叙白就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手忙脚乱将其摁灭,但已经来不及了。 顾临渊睁开惺忪的双眼,站起身扒拉着铁门,“啊......哥哥,你回来了。” “怎么了?腿麻了?” 顾临渊弯着腰靠着石柱,抬起眼说,“嗯,有一点麻。” 沈叙白不忍心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不要等我。” “没等,就是不小心睡着了。” 沈叙白盯着他看了几秒,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将那点土黄色的锈迹抹掉。 顾临渊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脸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沈叙白脑子里也空了一瞬。 他将手背到身后,无意识地捻磨着指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脸颊的温度。 两人之间一时没了声响,空气里浮着点说不清的滞涩。 “要看烟花吗?”沈叙白先开了口。 “啊?” 顾临渊有些茫然,这深更半夜的,哪来的烟花。 沈叙白拿出手机,点开之前拍好的视频递过去。 两颗头凑得很近,屏幕里漆黑的夜空瞬间被绚烂的光点亮,砰砰的炸响仿佛就在耳边回荡,带着噼里啪啦的细碎声响。 几十秒的视频很快播完,沈叙白退出时,手指一划,不小心带出了下一张照片——那是张四人合照,用他的手机拍的,本打算之后传给另外三人。 “哥哥不是说喜欢好看的、温柔的吗?”顾临渊的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照片上。 沈叙白知道他误会了,刚想解释,就被顾临渊打断:“刚刚也是她打电话过来的吧。” “不是啊,刚刚是李文……” “你不是说要高中毕业才会谈恋爱吗?” “是啊。” 顾临渊的语气带着点执拗,“她不好看,也不温柔,你别喜欢她。” 沈叙白皱了皱眉,“别这么说人家女孩子。” 顾临渊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带着明显的怒意,随即又抿了抿唇,声音里染上委屈:“你骗人。” “不是,我......” 沈叙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临渊转身跑进了屋子。 “顾临渊!” 那人没回头,只听见“砰”的一声,带着点气冲冲的力道,门被关上了。 沈叙白站在原地,有点发懵。 他是真的没骗人啊,至于发这么大火吗?连解释都不听。 他有心想喊一声,又怕大半夜的扰民,只好作罢。 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是外婆打来的,沈叙白接起电话,说自己刚到门口,马上进去,被外婆唠叨了几句,他才成功上楼。 洗澡前,沈叙白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 对面屋子的灯都关了,什么也看不见。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洗澡,出来后发现连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 傻孩子也不怕热着。 折腾了大半夜,沈叙白困得眼皮打架,想着有什么事明天再找顾临渊说清楚,便躺上床睡了。 在他印象里,顾临渊一直很乖,就算不高兴,也只是偷偷生闷气,只要他随口哄一句,那人的态度就会软化。 但这次不一样,一连两天,顾临渊都躲着不见他。 气性这么大呢...... “要我说,你就是对他太好了。” 李文插着盘里的西瓜吃,含糊地说,“那小子被关在家里太久了,没准已经心理变态,嫉妒我们可以出去玩。” “别乱说,他不是那种人。” “嘿,你还不信,就上次,我来找你打球,当时你不是在和他聊天吗,那小子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抢了他心爱的玩具一样,吓人得很。” 沈叙白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顾临渊的眼神有什么问题。 “你想多了吧。” “也许吧。” 他也不想多说,毕竟那小子也挺可怜的。 两人打了会游戏,见沈叙白有些心不在焉的,便说,“太阳下山了,打羽毛球去。” “行。” 两人拎着羽毛球拍出了门,临走前,沈叙白朝门口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哎,你真的不喜欢小桃啊?” “不喜欢。” “说真的,小桃虽然黑了点,但五官还是很漂亮的。” 沈叙白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对于早恋那么热衷,连祁阳都有了喜欢的人。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李文想了想,“就是想天天见到对方的感觉,没法见面的时候,会想她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可以见面的时候就很欢喜,跟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心里都会觉得甜滋滋的,她笑一下,我也想跟着笑,她不开心,我就跟着着急。” 他说着说着还痴痴地笑了起来,然后对上沈叙白迷茫的眼神,顿时有点小雀跃,有种终于赢了一次对方的小得意,“算了,你这方面还没开窍,好学生,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爱情,不适合你。” 沈叙白若有所思。 第123章 十年前的夏天17 李文见他根本思不明白,问:“球你有没有多拿两个?这次买的质量不太好,容易坏。” “啊?你没拿吗?” 李文奇怪道,“不是叫你拿吗?” “那我可能没听到。” “算了,懒得走,前面有便利店,重新买吧。” 沈叙白想着家里还有很多,“没事,也没多远,我回去拿吧。” 李文一脸无所谓,只要他别回去拿东西就行,催道:“快点啊。” 沈叙白挥挥手,“知道了。” 巧得很,刚一拐弯,他就看见了顾临渊。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飞快缩回脑袋,躲了回去。 沈叙白连球都顾不上拿了,几步就朝那栋小洋楼跑过去,里面的大门是敞着的,他瞥见铁门旁边不小心露出的一小片衣角,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跑什么呀,不是找我的吗?” 见顾临渊没出声,沈叙白便自顾自解释起来,“那天我话都没说完,你就生气跑了,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脾气这么大呢。” 那衣角又往外露了点,随即又飞快缩了回去,像只藏起来的小兽,在出洞穴与不出洞穴之间徘徊。 沈叙白脸上笑意更深了些,“我真没骗你,照片里那女生是李文女朋友的朋友,我也是去了才知道她也在。”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既没人说话,也没人出来。 沈叙白故意板起脸,“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李文还等着我去打球呢。” 一阵脚步声响起,朝着门外走去,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顾临渊片刻后才慌张地走出来,双手扒拉着铁门,望眼欲穿。 人真的走了。 他又恼又气,埋怨自己刚才别扭的不出来,怪自己不懂事,才会把沈叙白气跑了。 抓着铁门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将铁门拍得砰砰作响,像是只能靠这样才能发泄心里的怒火。 “手不疼啊。” 沈叙白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从一侧探出头,歪头笑着,看着顾临渊的表情从惊讶到尴尬,再到羞赧,然后才是开心。 “不生气了?” 顾临渊连忙摇头,嘴硬道,“我才没有生气。” 沈叙白也不逗他了,伸手将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还以为暑假结束前你都要跟我置气呢。” 这话像一根棒槌敲在顾临渊头上,瞬间将他的幼稚敲没,“哥哥,你上学后就不过来了吗?” “嗯,高中要住校,我考上的地方还比较远,估计......”以往暑假后他都是过年才会跟着爸妈一起过来,但今天他改了口,“估计下一次过来得国庆了。” 顾临渊肉眼可见的失落,像被烈日炙烤过的花朵一样蔫着。 “没事,我有假就过来看你。” 顾临渊勉强扯出一个笑。 其实这话就是个安慰效果,毕竟沈叙白自己都清楚,高中课业很重,他不可能每周都往这里跑。 最多就是一个月来一次,遇到法定节假日才可能多待几天,还要在他爸妈同意的前提下。 “今年你爸会让你上学的吧?” 顾临渊盯着远处,眼神有些空洞,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会吧。” 沈叙白沉默。 过了一会儿,顾临渊冲他笑笑,“哥哥,没关系的。” “你爸到底为什么关着你?” 沈叙白之前就问过个问题,但顾临渊闭口不言。 之前他以为顾临渊像李文所说的犯了什么大错,虽然他并不认为一个13岁的孩子能犯什么大错。 而且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这点更得到了认证。 顾临渊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懂事,还有点害羞的少年而已。 “不知道。” 他见顾临渊偏头着,一副很抗拒,很不想谈论的模样,也就不再问。 “好了,外面热,你回去吧,李文还在等我打球。” 顾临渊犹豫地看他。 沈叙白看懂了,顾临渊在用眼神留他。 “回来给你带冰淇淋。” 顾临渊这才露出几颗洁白牙齿说“好”。 从这天开始,沈叙白发现顾临渊更黏他了。 他的黏人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之前两人都是约在傍晚的时候见面,但有一次沈叙白中午出来扔垃圾,发现顾临渊在铁门旁坐着,看见他时便扬起了嘴角。 岚市的夏季,大中午的时候,温度可以达到三十七八度。 沈叙白跑过去看他脸色被晒得通红,当即怒骂一声,又折返回去拿了藿香正气水给他服用。 “大中午的你在这晃悠什么,真不怕中暑啊!” 顾临渊喝完藿香正气水,低着头舔了舔唇,乖乖挨骂。 沈叙白被他这副样子整得没脾气了。 “哥哥,你回去吧。” 沈叙白没好气道,“你不是在等我吗?” “没有。” 顾临渊嘴硬,“在屋里待着太无聊了,我就出来转转。” 小孩的自尊心都强,沈叙白也没拆穿他。 不过后来他发现,顾临渊早中晚没事的时候就待在门口,在等谁他心里门清。 “那个乐高拼到什么程度了?” “一半。” “哦,”沈叙白随口道,“回去之前还想看看呢。” “哥哥,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吧。” 祁阳已经问了他几次归期了,应该是想他了。 顾临渊算了下时间,“不能下下周吗?” “可能不行,我朋友已经催了我几次了。” 沈叙白见他脸色忽然间变得古怪,以为他不信,便将祁阳,还有其他几个朋友的微信消息翻出来给他看。 顾临渊看了很久,最后低下头,闷闷不乐道,“你朋友好多,我太差劲了,所以排在最后,所以他要这么对我。” “怎么会?!” 沈叙白皱眉,“你上学的时候肯定也有很多朋友对不对?也没有人说你差劲,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都是你爸的错。” 顾临渊还是不说话,垂着眸子,像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见安慰没起作用,沈叙白正纠结要不要再多留几天时,顾临渊先开口了。 “哥哥,我开玩笑的,你就下周回去吧。” “你......” “叔叔阿姨肯定也想你了,哥哥国庆再过来看我就行,我会在你走之前把乐高拼好,到时候给你带走。” 他从铁门里伸出手,轻轻拽住沈叙白的手腕,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声音软的像棉花,“哥哥,我会天天想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 那天晚上,沈叙白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总觉得事情有点超出他的意料。 顾临渊拽着他的手,将脸贴上去撒娇卖乖的模样,已经在他脑子里盘旋了好几个小时,挥之不去。 沈叙白也差不多读懂了他的行为心思。 顾临渊不想让他为难,所以选择做一个懂事听话的人。 那双稚嫩的眼睛闪着希冀的光晕,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头发闷,成为了他当天晚上的梦魇。 沈叙白睁开眼睛,做了一个决定。 第124章 十年前的夏天18 “我给你买的手机,最后给你了吗?” 顾临渊诧异了一秒,随即握着他的手,有些激动地说:“给了,你给我了,你还给了我号码,让我想你了就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说你周末回家看到就会回我。” 沈叙白刚清醒过来,有些疲态,“你发了吗?” 其实发了他也看不见,因为他回去后,就撞破了他爸和祁阳的事,接着便是鸡飞狗跳的一段记忆,最后就是搬家转学换号码。 而失去和顾临渊的这段记忆,应该就是那几天的事。 顾临渊的眸光颤动,哑声开口,“没有,他回来了。” 在沈叙白暑假结束的前一个星期,顾临渊一方面想赶快把乐高拼好,一方面又想跟沈叙白多待些时间。 一番衡量之下,只好压榨睡眠。 他之前没拼过乐高,刚开始根本无从下手,还是后来摸索到心得渐渐快了一些。 沈叙白走的前一晚,他几乎没合眼,终于在天亮前把城堡拼好了。 晨光刚漫过窗沿,他就换上了最好的衣服守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隔壁的大门,等着太阳一点点爬上来。 到底等了两个小时,或许是三个小时,他记不清了。 只知道等待的过程中又期待又雀跃,但又裹着浓浓的不舍。 他要懂事,他得懂事。 这样沈叙白才会看在他懂事的情况下心疼他,念着他,只有经常念着,才会回来看他。 沈叙白终于出来了,他穿的是初见时那一身。 一如既往的简单、干净、整洁。 他没有拿行李,说明他没急着走,他是来告别的。 “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吃了。” 他撒了谎,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把牛奶喝了。” 沈叙白照常递给他一瓶纯牛奶,这一个多月,他外婆给的牛奶,几乎都被沈叙白拿过来给他了。 往常他会立刻拧开喝掉,因为喝完后能得到沈叙白一个温柔的笑。 但今天他没有,只是紧紧捏在手里,他舍不得。 “哥哥,城堡拼好了。” “真的?” 沈叙白的眼睛亮了亮,将手机解锁递给他,“你去拍个照给我看看。” “我给你拿下来,你带走。” “不用,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可是......” “别可是了,拼好了我怎么带上车,等下全塌了。” 顾临渊想了想觉得也是,便不再做声,上楼一连拍了好几张,选了一张角度最好的才下楼。 沈叙白看得瞠目结舌,还真拼好了。 七层的城堡,大工程啊。 “真厉害。” 他像哄小孩一样夸了句,随即从旁边拿出一个白色盒子侧着塞进铁门缝隙里,“给你的奖励。” 顾临渊愣了下,看清盒子上的标志时呼吸一滞,“这是......手机?” “嗯,里面已经存了我的号码,高中住校要收手机,周一到周五你可以给我发信息,我周六就会看,周末也可以打电话,电话卡是我的副卡,不用交话费的,尽管用就是。” 顾临渊的手几乎要抬起来了。 能随时给沈叙白发信息,周末还能听见他的声音,这诱惑大得让他心慌。这分明是在告诉他,自己在沈叙白心里的分量并不轻,他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沈叙白对他太好了。 但这份好,让他自惭形秽。 他不敢接,这个牌子他认识,跟沈叙白的手机是同款,要大几千。 太贵重了,让人心生怯意。 少年的自尊心一分不值,但也存在。 他问自己:配吗? 他问自己:值吗? 他没有答案。 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索取者,像花田里的向日葵,每天就知道张开血盆大口,不断向太阳索取养分。 太阳纵容着他,照单全收。 “拿着呀。”沈叙白催促。 “我不要。” 他拒绝了太阳,他快要枯萎。 “为什么不要?”沈叙白不太明白,他以为顾临渊会很喜欢的。 “太贵了,我不要。” 原来是这样。 沈叙白笑了,伸出另一只手摸他的头发,“我爸以前告诉我,他说便宜的东西是给人用的,贵的东西一样也是给人用的,两者之间没有差别。我是觉得这款好用,我自己也在用,所以就给你买了。” 顾临渊低着头,心里闷得快透不过气,“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了。” 要懂事,不能索取,这样才会让人记挂于心。 “有吗?” “有,故事书,牛奶,奶糖,饭,乐高,还有小鸟。” 还有陪伴和希望。 沈叙白不急不缓,声音依旧柔和,“所以那些都收了,为什么这个不能收?” 顾临渊低着头不说话。 “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值得最好的,不要妄自菲薄。” 沈叙白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说:“行,既然你不想联系我那就算了,反正高中课业那么重,我也没时间往外婆家跑。” “想!” 顾临渊及时拉住他缩回去的手,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渴望,“想哥哥,天天都会想,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想。” 沈叙白的脸忽然红了一下,像是被他这番直白的话给说不好意思了。 “所以收吗?” 顾临渊不舍的松开他的手腕,郑重又非常轻视的接过盒子。 沈叙白这才松了口气,“会用吗?” “会一点。” “你试试,不会的我现在教你。” 顾临渊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事情上,他看了下通讯录,里面的唯一联系人是沈叙白。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11位数字,他牢牢记挂于心。 第125章 十年前的夏天19 “哥哥,你几点的车?” “下午三点多。” 那就是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顾临渊抓紧时间看他,想把他的面容刻画在心里。 或许是目光太过直白炙热,沈叙白不好意思地躲了躲,问他在看什么。 “看你,很久看不到了。” “不会很久,最多国庆,我就会来看你。” 顾临渊放心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哥哥,我也有一个礼物给你。” 沈叙白有些惊讶,随即很高兴地笑了,“好啊,是什么。” “我去房间拿,你等我一下。” 顾临渊盯着手里的东西,抿了抿唇,还是硬着头皮拿了下去。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一句没听是吧?” “听了的。” 顾临渊这才从背后拿出来,“这是我妈妈买给我的小夜灯,我没用多久。” 事实上,这个小洋楼里,只有这个夜灯和一个书包是他带过来的东西,其他的都不属于他。 他观察着沈叙白的神色,见他一点不嫌弃,还很开心地说,“很漂亮。” 但随即他又有点犹豫地问,“你妈妈给你的,你送给我没关系吗?” “没事的。” 沈叙白这才收下了,笑着道谢。 他想说:这个不值钱,也不是非常好看,根本配不上你。 如果他能够出去,一定会好好读书赚钱,以后给你买更漂亮的,更配得上你的。 但他不能说,他不知道。 即便再不舍,时间也是以同等的速度流逝。 顾临渊忽然生出了心慌,拽紧了他的手。 沈叙白就笑他,“又不是不来了,你怎么这么黏人。” “哥哥...” 沈叙白就不笑了,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顾临渊只是望着他,不肯眨眼。 沈叙白任他抓了一会,看了眼时间,没办法似的开口,“等会赶不上车了。” 顾临渊这才慢慢松开。 他看着沈叙白进屋,没一会提了一个行李箱出来,两位老人家在跟他说话,应该是想要送他,被他拒绝了,那位老太太抹了把眼泪,也跟自己一样抓住了沈叙白的手不肯放。 然后沈叙白就抱了一下那位老太太,又给那位老头来了一下。 他看见那位老头笑了下,随即又拉平嘴角。 虽然是别离,但他觉得那一刻很美好。 他很羡慕。 羡慕沈叙白有这么慈爱又善良的亲人,也羡慕他们可以拥抱。 而他,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浑身散发着恶臭,只能仰起头等待月光的照拂。 可月亮不嫌弃,月亮过来了。 沈叙白披星戴月朝他走来,“给,虽然你那个保姆做的饭菜不好吃,但多少还是吃点,不然长不高的。” 又是一把大白兔奶糖。 他如往常一样从沈叙白掌心取走一颗。 “哥哥,路上小心,到了给我说一声。” 沈叙白也不在意,将糖塞进背包里,“知道了,回去吧,太晒了,我到家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好,哥哥再见。” 沈叙白一手推着行李箱,倒退着冲他挥手,笑得比今日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刺得他想流泪。 周围瞬间空了下来。 他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长大了,考上名校,顺利毕了业,进了一家大公司,买了房子,下班回到家,他的哥哥正在沙发看电视,看见他时,笑着说:“你回来了。” 落日的余晖不见,月亮躲进云层,穿不透浓稠的黑夜。 但豪车的大灯可以。 时隔大半年,他又一次见到了顾成卓。 当时他的脑子是空白的,只能凭借本能意识将手机往沙发缝里藏。 那个男人如同之前一样睿智高傲,丝毫看不起他的小动作。 “最近过得开心吗。” 他落座在沙发,与他面对面,身体往后倾,姿态很是懒散,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顾临渊没说话,警惕的看着他。 保镖很快下来,拼好一座城堡需要很多时间,但倾塌只需要几秒钟。 “别动我的东西!” “你的?” 顾成卓发出讥讽地笑声,“守不住便不是你的。” 他朝保镖抬了抬手。 “滚啊!别碰我的东西!” 半大少年哪里是经过正规训练的保镖的对手,即便用尽全力,也守不住他的方寸。 两指轻轻夹住手机,顾成卓挑了下眉,“那小子对你挺大方。” 顾临渊听到这彻底明白了。 他以为他的消极不作为,让顾成卓放松了警惕,所以才把保镖撤走,只留下一个保姆照顾他的日常三餐,不闻不问。 原来背后一直有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好愤怒,他好生气,“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啊,猜到了啊,比之前聪明了。” 顾成卓夸赞了他一句,漫不经心说,“这次玩失去。” 话毕,他的两指骤然一松,手机掉在地上,在他的心里砸出了一个缺口。 顾临渊还没来得及心疼便被更大的愤怒充斥。 顾成卓那一脚,在他心里抖了三抖,黑色皮鞋碾压着钢化玻璃,很快将崭新的、滚烫的心意如尘土般碾碎。 “不要!我不会报警的,求你别这样......” 他挣不脱保镖的束缚,只能无能的哀求。 可是,顾成卓的心跟石头一样硬,丝毫没有因为亲生骨肉的哀求而停止施暴他的神经。 顾临渊就眼睁睁的看着沈叙白给他的礼物被人像垃圾一样踩在脚底,心痛到了极点,他哽咽着,委屈和愤怒全部冒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我爸吗?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顾成卓的眼神都没变一下,听见他的质问像是在思考,随后才低低笑出声,“可能因为我今天心情不好吧,我养了你一年,总不能白白浪费粮食吧。” 他没有办法。 他又一次被顾成卓戏耍。 被他打压。 被他摧毁。 那个刽子手砍断他的四肢,将他的心脏戳出无数个血窟窿后,再闲庭信步的离去。 只给他留下一地的狼藉,还有低到尘埃里的尊严和滔天的仇恨。 第126章 十年前的夏天20 日子总是要过的,他几次想找沈叙白的外婆求助,想让她帮忙告诉她的外甥一声,自己的手机坏了,以防沈叙白产生不必要的担心。 再者他也想确认一下沈叙白的平安。 他不知道顾成卓会不会对沈叙白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但那两个老人一直不在家,没见人出来,也没见人回去,像是出远门了。 周围的人他只认识李文了,那是唯一可以联系到沈叙白的人。 可惜李文开学后,没有来过一次。 他只能等。 这一等就是十几天,沈叙白的外公外婆还是没有回来。 又等了十几天,还是没有回来。 那个说最晚国庆会回来看他的人,也没有露面。 他开始反反复复问保镖,问沈叙白是不是出事了,但保镖不回答他。 他们像个冷漠的机器人,听从雇主的指令,无声挥出刀剑,禁锢他的自由。 漫长的七天假期结束,他始终没有等到沈叙白。 也没有等到他的外公外婆。 他开始绝食,国庆结束后的第三天,他苟延残喘的躺在床上,终于见到了顾成卓。 “他人呢。” 顾成卓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不省心的孩子一样,“他不会回来了,他外公外婆搬家了,他没有理由回来。” “不可能...” 顾成卓看他的目光变得怜悯,“他为什么要回来?你能给他带来什么?你无非就是他暑假期间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你既不能继承顾家的资产,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甚至你连踏出这个院子的能力都没有。” “你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累赘。” “真是个可怜虫。” 顾临渊闭了闭眼,全身细胞枯竭,觉得自己死在了那天,死在了顾成卓的口锋下。 — “谁回来了?你爸?” 顾临渊点点头,不愿再说。 他起身,绅士地请走罗伯特。 “顾,别担心,目前治疗的效果很好,再多催眠几次,沈应该就可以想起全部的记忆了。” “不用了,到此为止。” 罗伯特很是疑惑,“你不想他恢复全部的记忆吗?” “十年前就是你拿走他记忆的吧。” 顾临渊冷冷盯着他,没有铺垫,直奔主题。 罗伯特愣了下,随即礼貌微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这次之所以答应帮我,也是因为我爷爷的缘故吧。” 罗伯特屏息看了他几秒,随即耸肩,“你说得没错,我收到了顾老先生的请求,才会答应你帮沈找回记忆。” “噢不。”他严谨的纠正措辞,“是把记忆还给他。” 顾临渊早就想挥这一拳了。 在陈砚之告诉他这个确切的消息时,他就想将这个老外的鼻梁骨给打碎。 “NoNoNo...” “顾,我只是收钱办事,或许你应该优先解决你家里的问题。” 顾临渊当然知道,但什么都不做也太憋屈。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怎么样,有没有被人使用暴力?他身上有没有伤?” “容我想想......应该没有,他当时发烧了在住院,总之我并没有看见表面有什么伤口,不过正因为发烧,我进行的很顺利。” 听起来大概是他爸东窗事发之后发生的事,没有进行暴力行为就好,这让顾临渊稍稍放心。 “你走吧!钱会如数打给你。” 罗伯特大概也觉得良心过不去,没有跟他计较这一拳。 不过他也没走,反而驻足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他。 “其实我们之前也见过。” 顾临渊觉得这话非常莫名其妙。 罗伯特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解释,“不不不,不是上一次,大概是八年前的事,顾老先生当时又找到我,要我为你做记忆清除,坦白讲,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先是让我从沈那里拿走关于你的记忆,再是从你这里拿走关于他的。” “天,很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棒打鸳鸯。但你们又只是孩子,所以我不太懂,或许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但顾你知道吗?很不可思议,你是我多年来唯一一个没有催眠成功的案例。” 这件事情顾临渊倒是没有一点印象。 “你不记得也正常,因为我把这段记忆拿走了。还好成功了,老天,要是再失败,我该怀疑自己的神之双手了。” 原来如此。 顾临渊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所以我砸了你的招牌。” 罗伯特没有计较他不礼貌的讽刺。 “顾,其实我这次回来,也不全是看在顾老先生的面子上,坦白讲,我对你的印象一直都很深刻,但也很难接受,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很权威,但我并不是无所畏惧,直面自己的失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所以我当时拒绝了你,后来我看到了你的坚持和不放弃,它让我的思想左右摇摆,正好这时候顾老先生又找到我,我便顺势而为。” 顾临渊听完没什么反应。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罗伯特欣赏地看着他,“沈的治疗我可以不收取费用,但我有一个小心愿,可以答应我吗?” “不答应,滚。” 罗伯特噎了一下,无视他的不礼貌,维持着绅士风度,“让我再为你做一次清除记忆,当年无法攻克的难题,说不定现在会迎刃而解。” 回答他的是一记冷眼,以及一句“我顾临渊还不差你这三瓜两枣。” 罗伯特表示非常遗憾。 沈叙白听见脚步声才睁开眼睛,“怎么去了那么久。” 顾临渊递给他一杯温水,在书桌上坐了下来,“就着你的事聊了几句,他说你不用再接受催眠了。” “是吗?但我还有一些没想起来。” “没关系,慢慢会想起来的。” 其实到这就差不多了,顾临渊不希望他在记忆里再一次面临父亲的出轨,母亲的嘶吼以及朋友的背叛。 沈叙白闻言便相信了。 “学长,我想抱抱你。”他的声音有些闷,像是与当年那个少年重合。 沈叙白无声笑笑,冲他张开手。 顾临渊起身,将他压在功能椅上,像是弥补多年前未能做到的告别。 这个姿势其实不太舒服,沈叙白任他抱了一会,才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顾临渊闷闷地说,“有一点。” 沈叙白就一只手从他腰上挪开往上滑,顺着他的背脊线条再往下慢慢抚摸。 “是刚刚想起来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鼻腔忽然一酸,他的眼眶发涩,这世上,只有沈叙白拿他当小孩。 十年前迁就他,照顾他。 十年后爱着他,纵着他。 顾临渊吻着他的侧颈,胸腔满盈,“哥哥,我想做—A。” “......” 这高兴了要做,不高兴也要做。 沈叙白非常无语,厉正言辞拒绝,“不行,昨天刚做过,以后一周只能一次。” 顾临渊那点发闷的情绪突然就烟消云散。 他感觉天都塌了,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一次?你打发要饭的呢。” 第127章 苦尽甘来 沈叙白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不至于...” “怎么就不至于了!” 顾临渊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他,“学长,我是23岁,不是32,呸!我就算32也能天天做。” “......我不能,总之就一次,而且只能在周末。” “周末都有两天,我就一次!?” 沈叙白当机立断,很是大方,“那就两次。” ! 死嘴。 顾临渊非常委屈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去咬他的耳朵,黏糊糊地喊,“学长,你不能这样...” 沈叙白被他弄得很痒,笑着偏头躲开,“哎,你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啊,小时候明明脸皮特别薄,我记得你喜欢那个大白兔奶糖,但每次都只拿一颗,从不好意思多拿。” “不是。” “什么不是?” 顾临渊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是不好意思,是只拿一颗的话,第二天你一定会来,这样我就可以每天见到你。” 原来是这样...... 沈叙白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你怎么小时候就这么多心眼...” 他忽然想起来,“那你表现出来的懂事都是装的?” “那倒没有。我怕我不懂事,你会觉得很烦。” 沈叙白一听就心软了。 “不会。” 顾临渊勾了勾唇,按着他吸了一口。 “行了,起来吧,我腰都快废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顾临渊一把抱起,男人转了个身将他放在书桌上,随即高大的身影压了过去。 “学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每个人都有自尊心,没有人会想得到别人的怜悯。 沈叙白怕伤到他,还在斟酌着用词,就听见顾临渊说:“你可怜可怜我吧,一周两次真的不行。” “......” 沈叙白的内心如万马奔腾而过,“再提一次都没了!” 顾临渊立马闭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开始给他放松腰肌。 沈叙白被揉得很舒服,想起了一件事,“哎,你当初一直没说,你爸到底为什么关着你啊?” 按摩的力道蓦然加重。 顾临渊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当年我大伯顾成杰和顾成卓正接受我爷爷的考核,赢的人能在总公司手握绝对话语权。顾成卓的实力不容小觑,又有贺女士的母家撑腰,势头本是十拿九稳。但顾成杰不甘心啊,他是长子,怎么可以被他弟弟压上一头。” “于是他开始另辟捷径,四处搜罗顾成卓的黑料,想让贺家厌弃他,可顾成卓那点破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产生绝对的利益威胁时,贺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便陷入僵局,直到贺女士生日那天——” 贺女士生日......那不就是顾临渊母亲的祭日。 “那天阿姨她...” 顾临渊勉强勾出一点弧度,示意他别担心。 “是,那天我妈出事了。我之前跟你提过,她因为见义勇为上了报纸新闻,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被顾成杰知道了,他在新闻上一眼就认出我是顾成卓的私生子,这本算不得什么威胁,毕竟顾成卓本就滥情,外面的私生子女一大把也影响不了他,但我妈不一样啊,她死了,死在贺女士生日那天,还是见义勇为死的,这件事就变得微妙起来。” “顾成杰不惜损害顾家的利益,也要把顾成卓拉下马,他联系了媒体,想借着大肆渲染我妈‘见义勇为’的死,来撕开顾成卓的花心薄情。” “你看,多么讽刺的反差啊。同一天,正牌夫人在全城瞩目下举办庆生礼,而见不得光的情妇却溺死水中。究竟是真的见义勇为还是故意作秀逼宫呢?” “不管真相是什么样子,这件事只要曝光,顾成卓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必将毁于一旦。” “于是,他找到了我,比顾成杰先一步。” 他的噩梦,也就从这时开始。 沈叙白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顾临渊根本一点错都没有,他只是两军对垒时被迫牺牲的炮灰。 他的母亲是个非常坚韧善良的女子,出生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为了改变命运做出那么多斗争努力,但就因为一念之差,让她的人生走向不同的荆棘。 她没有抱怨,没有自暴自弃,而是选择独自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又在自身艰难的情况下,因为救人而发生意外,她是值得被歌颂的。 但这份未曾泯灭的善良却给她的骨肉至亲带来了巨大的疼痛。 不该这样。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顾临渊的人生就算不够灿烂,也不该如此灰暗! “你之前说......说你是16岁被接回顾家的,那他将你关了多久......” “三年。” 顾临渊闭了闭眼,压住从喉间不断上涌的血气,“他将我关了三年,直到我爷爷出面,才将我认回顾家。” 如果说之前有所猜测,但真当被证实后,他才发现除了愤怒就是源源不断的心疼。 心疼到难以呼吸。 如果他家没有发生变故,如果他没有忘记顾临渊,那他肯定会经常回去看他,相信日子也就不会那么难熬。 顾临渊口中轻飘飘的三年,是他见证过的40几天。 而这样的日子,要在40几天上乘以25。 他难以想象顾临渊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回去后就忘了,我不知道怎么就忘了......是我没有信守承诺,我...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沈叙白泣不成声。 顾临渊没有制止他的失态,而是痴迷地望着他,那一颗颗眼泪,成为医治他灰暗过往的良药。 他很需要。 他无比需要。 这世上,除了沈叙白,他已经没有在乎的人了。 他吻掉沈叙白的眼泪,“哥哥,之前说怪你恨你是假的。我病了,病得很严重,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哥哥,下次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妈吧,我想告诉她我找到你了。” 第128章 酒会 十月走到尾巴,天气逐渐转凉,路上的行人都开始穿上长袖外套。 沈叙白最近很忙,做他们做行的,一定要跟客户打好关系,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他不是在送礼盒就是在送礼盒的路上。 顾临渊也一样,大公司对这方面更加慎重,很多重要客户他得亲自维系好关系。 两人都是早出晚归,饭局是一场接一场,不是他喝得烂醉就是沈叙白喝得如泥。 “今晚有中秋慈善晚宴,你陪我去呗。” 沈叙白躺在他大腿上,舒服得眯起眼,过了几秒问,“什么晚宴,刚刚没听清。” 顾临渊停下采耳,“中秋慈善晚宴,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这种场合我去干嘛。” “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就是走走过场交际一下,拍点东西捐给山区儿童红十字会什么的。” “所以我去干嘛?我又不交际。”沈叙白轻拍他大腿,“继续啊。” 沈叙白今天穿得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黑色的头发很是顺滑有光泽,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射在他脸上,白皙的皮肤更加透亮,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眯着眼睛,表情很是享受,像一只在秋天晒太阳的波斯猫。 顾临渊看了几秒,越看越喜欢,越看心里越充盈,忍不住弯腰低头去亲他的脸颊。 沈叙白被亲也只是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又懒懒合上。 顾临渊满足了,一边将鹤毛棒伸进沈叙白的耳朵里,一边劝说,“这种宴会很无聊的,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做,去陪陪我呗......” 最后几个字刻意放轻了语气,听起来很像撒娇。 沈叙白扬了扬嘴唇,“再说吧,换右边。” 顾临渊看他很喜欢,立马来劲了,“我技术怎么样?” “不错,去开店吧,我办会员卡包月。” “那不成,当初跟师傅拜师学艺的时候,他告诫我,此法不传男,不传女,不传老人,不传小孩。” 沈叙白睁开眼睛,笑着问,“那你师承这脉可就断在你这了。” “没关系,我只为你服务。” 沈叙白翻了个身,将脸枕在他大腿,一本正经道,“顾师傅,加钟。” “谢谢老板。” 顾临渊干劲十足的应下,又想到一个好主意,“学长,下次在我们运动的时候,你可以提出加钟。” 沈叙白装作没听见。 中秋慈善晚宴举办在本市最大的酒店里,是陈家家主举办的,这种宴会,都是名流交际场。 从停车场密密麻麻的豪车上就可以看出,今天来的人非常多,那些限量版的跑车在这里几乎都可以见到。 主厅非常富丽堂皇,著名的钢琴家正演奏舒缓的音乐,穿黑色燕尾服的侍者端着托盘穿梭其间,托盘上的鱼子酱刚从日本空运过来,配着金箔点缀,每一口都是金钱的味道。 ——但无人在意,人们都在低声交换着最新的商场情报,扩大人脉资源圈。 这种上流场合进场的先后顺序都是有讲究的,顾临渊属于压轴那批,作为顾家接班人的大热门,江城的新贵,一出现便吸引了大半目光。 两人今天穿的都是阿玛尼高定系列,气场卓然。 顾临渊一身暗黑色休闲款,胸前那枚蓝宝石泪滴胸针极其惹眼,细碎发梢用发胶固定,随意抓出几分慵懒不羁,一米九的挺拔身姿往那一站,活脱脱像从T台刚下来的模特,自带聚光灯效果。 他旁边的人则是同系列的白色款,没有佩戴胸针,却以一对同色系宝石袖扣暗藏巧思,他立在那,腰肢细韧,长腿笔直,眼神淡漠无尘像是蒙着层薄雾,不染尘埃的模样透着矜贵优雅。 一个张扬一个内敛,恰似绝妙互补,任谁不说一句般配。 “哎,顾少身边那人是谁?没见过啊。” “顾少的床伴啊,你竟然不知道?上次雾山赛道你没去?” 其中一名男子恍然大悟,“倒是听过,不过当时我在夏威夷度假,没注意看视频,原来就是他啊。” “可不,当时顾少和萧少两人在雾山决生死,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冲冠一怒为蓝颜。” “别说,这人长得是不错,身材气质也都很好,要命的是身上那股清高劲,看着就很勾人。” 那人话里的调侃轻视响彻在周围,引起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而后忽然又都僵住,脸上多了些恭敬和谨慎。 其中一人捏着香槟讪笑着,“顾少。” 顾临渊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声音轻飘飘地,“你们的情报不准。” 几人都愣了一下,显然不懂顾临渊说的情报是指什么,但情商高的人很快便反应过来,附和道,“是是是,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我已经求婚了,但他还没有答应我。” 顾临渊露出一个非常苦恼的表情,语气也带着点遗憾,“你们目前可以尊称他为沈先生。” 几人哪还不明白,顾少明显是认真的,瞬间堆起笑脸附和,“是是是,提前恭喜二位。” 心思活络的人已经朝着沈叙白迈进脚步,“沈先生,多有得罪,我敬你一杯。” 沈叙白以前没来过这种大场合,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被当做猴子一样围观。 于是给了对方台阶,微微一笑,“客气。” 那人年纪尚轻,见此忽然就脸红了一下。 他们这群世家子弟富二代,什么样漂亮的没见过,不管是女人或者男人,但这款清冷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倒是少见,且沈叙白现在是顾少的人,曾经还跟过萧少几年,这种能让两人为爱大打出手的人物,会让人生出探索欲。 这股探索欲有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不知道究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像个愣头青一样,发出最常见也最白痴的搭讪邀请,“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沈叙白:? 同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作死行为。 “你贵姓?” 那人下意识答:“江城王家,王宇。” 背后传来的不是友好寒暄,而是一声带着轻嗤的嘲讽。 第129章 酒会1 王宇如梦初醒般转动头颅,“顾、顾少...” “王家的人是吧,请问你刚刚是耳聋了吗?”顾临渊笑得和风细雨,要多温和有多温和。 王宇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顾临渊的名声他是知道的,号称笑得越温柔,下手越是狠厉,一想到可能会遭到对方的报复,后背就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毕竟王家跟顾家没有可比性。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他立马战战兢兢道歉,“抱歉顾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抱歉,打扰了。” 待王宇仓惶退场,看戏的人也随之收回目光。 沈叙白见他眼神不太对,碰了碰他胳膊,才将人的心思拉回来。 “别生气。” 顾临渊露出无害的笑,“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沈叙白对这话持百分百的怀疑,但他觉得顾临渊不至于乱来,毕竟生活不是小说,不可能随随便便来一句:天凉王破。 但他不知道的是,顾临渊是最受不了别人觊觎他东西的人。 他不至于跟一小孩计较,他会把账算在王宇老子身上,让他老子亲自教教他,不该想的东西别去想。 从刚刚那个插曲过后,来找沈叙白走关系的人就多了起来。 那些人想着不说一举拿下,至少也想混个脸熟。 毕竟顾临渊那边是出了名的难搞,他这个人态度良好,不让你有机会倚老卖老,全程打太极,谈天侃地喝酒论资,就是不提正事,搞得你根本不好主动翻脸拿人口舌,但又白费功夫。 刚开始顾临渊给他挡掉了一批人,后来顾临渊被几个大佬绊住了脚,有些人闻着味便来了。 沈叙白有点烦,但这种场合又不能挂脸,毕竟他是跟着顾临渊来的,一举一动都会扯上对方的名号,他又不认识这些人,不知道哪些可以忽视,哪些不能得罪。 为了避免给顾临渊添麻烦,他找了个地方躲清闲。 这场慈善晚会围绕的是自闭症儿童,所以大堂的一面墙上,展示的都是出自自闭症儿童之手的画作。 有油画,水彩画,水墨画之类的,内容大多也都是天空大海太阳月亮,象征着童真的同时也能传递出一些积极向上的能量。 当然,除了乐观派也有悲观派,沈叙白立在一副作品面前,全是黑色线条的中心点,从地底下伸出一只手,骨节扭曲,向上挣扎,整个手背掌心都沾满黑色的粘液,给人一种绝望又想要得到自救的压抑感。 “你今天很亮眼。” 沈叙白看向来人,无视他的夸赞,抬脚就走。 “小白等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萧御痛苦地问。 沈叙白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明白萧御都坐上轮椅了,还来纠缠个什么劲。 “说不上讨厌,只是不想再有什么瓜葛。” 萧御听到不讨厌,顿时放心,有些唏嘘地说,“小白,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你以前不喜欢这种场合的。” 沈叙白又想走了。 “小白。” “你能别这样叫我吗!” 沈叙白开始讨厌这个称呼,只有外公外婆会这样叫他,他最近恢复了很多记忆,当年因为他爸做出的丑事,两个老人愤怒至极,争论的时候外公摔了一跤,导致脑中风在医院住了几个月,两位老人家一下子就苍老了好几岁,出院后找了中介卖掉房子,找了个疗养院颐养天年。 而卖房的钱,他们没有给妈妈,而是在他成年后给了他。 他至今未动。 老人家的养老钱,他花得不安心。 “抱歉,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沈叙白看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就来火,不顾他在后面喋喋挽留,将人甩在身后。 “沈哥。” 苏辰从拐角处出来,惊喜地问,“真的是你啊,我听别人说看见你了,我还不信,你怎么会来?” “顾临渊说太无聊,让我陪他。” “哦。” 苏辰翻了个白眼。 沈叙白悻悻偏过头。 “我也觉得很无聊,我都不想来,但没办法,我哥和我嫂子正蜜里调油,就把这差事交给我,我得代表苏家拍点东西回去。” “你哥最近挺好?” “好着呢,前两天还念叨你,有空去我家吃饭啊。” “好。”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拍卖区,恰巧撞见顾临渊和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帅哥谈笑,两人看起来很是熟络。 沈叙白的脚步顿了下。 苏辰眼里泛起八卦的光芒,“沈哥,那男人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 “啧,沈哥,他不老实啊。” 他一边拱火一边又有些担忧,“你既然喜欢就要看紧点,这个外国佬长得挺帅的,万一顾少把持不住...” 他没再说,因为被他蛐蛐的人正看了过来。 摸摸鼻子看天花板的水晶吊灯。 顾临渊走了过来,“学长,刚刚跑哪去了,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去展示区随便逛了逛。” “有喜欢的吗?” “没有,我去拿点东西吃。” 顾临渊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有心跟上去,却被旁人告知拍卖会开始了,请他入场。 “等会请沈先生过来找我。” 那人应下。 苏辰也跟着进场,然后看见了陈砚之,他瞥开眼,装作没看见。 刚开始出来的拍卖品都是开胃小菜,被一些小企业拍走。 到了中场,沈叙白才回来,坐到他身边。 顾临渊打量他一圈,“学长,你洗脸了?” 沈叙白淡淡道,“嗯,沾了点脏东西。” 顾临渊握住他的手指,跟人耳语,“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那我随便拍一个,早点结束回去。” 沈叙白无所谓般点头,看向台上。 司仪站在台中央,手指向展台上的画作,声音洪亮带着节奏:“各位来宾,接下来要呈现的是来自一位自闭症儿童的佳作《挣扎》,笔触精妙,流传有序,这幅画起拍价——二十万!” 话音刚落,手心朝上指向台下:“现在,竞价开始!” 第130章 不装了 《挣扎》就是绝望与希望并存的那幅画,沈叙白多看了两眼,就瞧见顾临渊举了牌子。 “好的,顾少率先举牌,二十万!二十万第一次!” “刘公子出价二十五万!二十五万!” 接二连三的人开始举牌,不一会就将价格炒到了100万。 “顾少再次加价,一百万!一百万第一次!” “一百万第二次!” 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百五十万!” 周围开始唏嘘,这种场合他们都是走流程,互相抬抬价格彼此成就一个好名声以及维护与陈家的关系,这是他们的目的。 不会有人硬要抢这么一幅毫无作用的画作。 毕竟这幅画本身的价值,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但萧御抢了,还几次出价竞争。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心照不宣,他们二位抢的不是画,是人,是面子。 “两百万。”顾临渊漫不经心地举牌。 “两百五十万。” 人群里传来的议论声让沈叙白不自觉皱眉。 顾临渊不咸不淡地看了眼萧御,随即勾了勾唇角,“五百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这两人疯了吧。” “小点声。” 司仪立刻接话:“五百万第一次——” “五百万第二次——” “五百万......”司仪停顿半秒,等待最后的悬念。 萧御脸都绿了,咬紧后槽牙再次举牌,“六百万!” “好的,萧少出价六百万!” 沈叙白及时按住顾临渊的手臂,摇了摇头。 顾临渊冲他一笑,没再动。 司仪激动道,“六百万!还有人加价吗?” 无人出声,目光都落在顾临渊和沈叙白身上。 “六百万第一次——” “六百万第二次——” “六百万第三次!” 司仪猛地敲下木槌,声音脆响:“恭喜萧少以六百万竞得这幅《挣扎》,请您稍后到后台办理手续!” 萧御看向顾临渊,目露挑衅。 顾临渊丝毫不在意,冲他微笑。 接下来又拍了夜明珠,鸽子血等一系列的好东西,出价也越来越高。 大多都是顾萧二人在竞拍,其他人都在看热闹。 “恭喜萧少以一千三百万竞得这颗东海夜明珠,请您稍后到后台办理手续!” “恭喜萧少以八百万竞得这款经典怀表,请您稍后到后台办理手续!” “恭喜萧少以两千一百五十万竞得这颗极品鸽子血,请您稍后到后台办理手续!” —— “恭喜萧少!” “萧少今晚可是大手笔啊。” 萧御从来没有在某一方面完全力压顾临渊,成为全场的焦点。 他此刻得意极了,即使还坐着轮椅,但顾临渊和沈叙白在他眼里,已经低如尘埃,他像是将两人踩在了皮鞋底下,那股兴奋和冲动溢于言表。 “客气客气。” 他将这些奉承全盘收下,又故意装出抱歉的语气对顾临渊说,“夺了顾少所爱,真是不好意思了。” 顾临渊淡淡一笑,“没关系,价高所得,你属于实至名归。” 萧御就瞧着他的嘴硬,目光落在沈叙白身上,想看他露出难堪的表情。 可是沈叙白全程表情都没变过,淡淡的,冷冷的,不屑一顾的。 是啊,他怎么忘了,沈叙白根本不在意这些上流社会的争名夺利。 等等... 好像不太对劲。 萧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好像被顾临渊摆了一道。 白白浪费了几千万。 操! 心有不甘的他朝着两人的背影追了出去。 顾临渊中途被陈砚之绊住了脚跟,沈叙白则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萧御尾随过去,将门反锁。 沈叙白刚出隔间的门,便瞧见萧御,他没什么反应,径直去洗手。 “小白,你喜欢的那幅画我拍下来了,等会我拿来送给你。” 沈叙白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看他这副故作深情的样子便直犯恶心,“你到底在装什么!?” 萧御愣了下,“我...” “当初分手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难不成都忘了?” 分手时的话...... “你说你和林景和只是上个床而已,问我在闹什么。” “你说我跟你分手之后,再也找不到其他优秀的男人。” “你说让我别后悔,就算我哭着求你,你也不会心软。” “你说活该我爸妈不要我,你说我这样的人,没人能够受得了。” “萧御,你忘记了,我可没有。” 沈叙白的一双冷眸布满冰碴子和怒火,他每说一句,萧御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分手后你故意放话出来搞走我的客户,又跟黄子华合起伙来掀我伤疤,泼我脏水,这些事情你该不会都忘了吧!” 沈叙白本来不想提这些的,太难堪了。 和顾临渊在一起后,他才知道他以前根本不爱萧御,而且和顾临渊对比起来,他以前对萧御是有点不公平。 但即便他不爱萧御,那三年也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他的事。 更何况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而且是萧御先出轨。 但他也的确见过萧御的赤诚时刻,同样他自己也付出了三年青春,那些懵懂的喜欢他认为是存在的,即便现在消失了。 他们应该止步于此。 “小白,你听我解释...” 沈叙白打断他的话,“萧御,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一直给彼此留有体面,但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 “不是这样的,我当时就是在气头上,我口不择言,我气昏了头,我不想分手,所以才说那么多伤害你的话,我现在改了,我真的改了......” 萧御慌忙地去拉他的手,却被沈叙白冷脸躲开。 “小白,我最近时常想起我们美好的过去,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可以!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了。” 沈叙白的态度异常决绝,“你如果再纠缠我,别怪我不客气。” 萧御望向他的侧脸以及背影,这身段隔三差五就在他的梦里出现,搞得他看林景和越发没了兴趣,后面也找了几个与沈叙白有些像的人,每次做完之后都觉得空虚。 或许是他没跟沈叙白做过的原因,所以无法想象这些替代品的表情和反应是不是跟正主一样。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他对沈叙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了。 是爱,还是不甘心,或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非常想要跟沈叙白上床。 这几乎快成了他的执念。 至于原不原谅,谈不谈恋爱什么的,无所谓了。 “你给我睡一次!” 第131章 你也配 沈叙白捏着门把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萧御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低声下气和委曲求全,他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惊天动地的话来,“我也想过为什么一直忘不了你,想来想去大约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一件事没做。” “沈叙白,既然你现在能跟顾临渊上床,那也能跟我这个前男友吧。你给我睡一次,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以后我也不会再缠着你,至于顾临渊那边,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沈叙白从来没这么愤怒过,不亚于撞见萧御出轨那天。 他的十根手指气得都在颤抖,随即紧握成拳,一拳砸了下去。 “我操你大爷!” 太恶心了。 实在太恶心了。 他谈了三年的人,怎么会这么恶心。 刚刚把话都说透了,萧御也没什么顾忌了,两人瞬间扭打在一块。 但萧御断了一条腿,坐着轮椅的他根本不是沈叙白的对手,几招下来他便落了下风,跌倒在地上,残腿以诡异的角度撇着,疼得他脸色惨白。 “给谁睡不是睡?”他喘着粗气啐道,“今晚我砸了几千万,难道买不起你一夜?沈叙白,装清高也要有个度。” 沈叙白已经不想和他费口舌了,皮鞋带着劲风踹在萧御胸口,沉闷的骨响混着痛呼炸开,他却没停,脚掌碾过那处,力道重得像要将人的肋骨碾碎。 原本整洁的西装沾染了萧御的鼻血后变得凌乱又污秽,沈叙白居高临下的瞧着地上的人,汗水从额头流到白皙的脖颈里,顺着喉结滑动隐入锁骨下,他的表情森寒冷冽,却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感。 仿佛一尊浴血的神,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屈之脚下此刻也成了一种隐秘的、甘之如饴的奖赏。 “想睡我,你也配。” 他开口,声音裹着未散的冷戾,像冰锥砸在地上,向四面八方延伸出裂痕。 这里面的动静太大,门不知道被谁从外面拍得砰砰作响,服务生的询问清晰落在沈叙白的耳朵里。 “里面有人吗?需要帮忙吗?” “两位先生?请务必冷静。” 眼见门快要从外面被踹开,沈叙白直接拉开把手,立于众人眼前。 “沈哥,卧槽!你打架了?!”苏辰震惊了。 顾临渊握紧他的双臂,将人仔细打量一番,脸上的担忧退散,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躺在地板上的人,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心只想撕碎外来入侵者。 沈叙白及时拉住他,“带卡没有。” 顾临渊刚摇头,身侧就递上来一本支票本和一支钢笔。 陈砚之冲他点头。 沈叙白便接了过来,一后面连着圈了六个零,随即撕下轻飘飘地甩在萧御身上,“医药费。” 顾临渊被他牵着手腕一路往停车场走,全程默不作声。 他看着沈叙白五指用力扯下领带,又脱下西装外套随手甩在一旁,长腿弯曲,坐在宾利的引擎盖上,抬眼看过来,“有烟吗?” 顾临渊的呼吸骤然滞了半拍,他觉得沈叙白此刻性感的要死。 松开的领口敞着,露出线条紧绷的锁骨,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发丝混杂着汗液凌乱的垂在额前,眼底还翻涌着未散的戾气,冷傲的姿态又带着股漫不经心的野气,像头刚收了爪牙却仍淌着血的兽。 他拉开车门,摸出盒利群富春山居给人点上。 沈叙白垂眸盯着蓝色的火焰,含住烟蒂猛吸了一口,随后白雾从唇齿间溢出,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没有解释,顾临渊也没问,只是拿着手帕沾了些矿泉水,仔细地给他擦拭指缝间的血迹。 他擦得慢,沈叙白也不催,就那么夹着烟看他,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直到快要燃尽。 “顾临渊。” 他轻轻唤了一声,带着烟味的嗓音有些哑。 顾临渊抬起头。 “想抽烟吗?” 一口混着体温的烟雾扑在他脸上,顾临渊隔着那层青灰色的朦胧,看见沈叙白的脸在他视野里猛然放大,下一秒,唇就被狠狠攫住。 沈叙白吻得有些急,有些重,咬他的嘴唇,吮——吸他的舌尖,带着烟草的辛辣和不容拒绝的进攻性。 他很少这么主动,此刻却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怎么都不够似的,甚至猛地将顾临渊推倒在引擎盖上,滚烫的身体贴上去,毫无保留的向他袒露欲///望。 宾利停在较里面,车身轻微的动荡不足以引起别人的关注。 一只泛白的手掌紧紧贴着车窗,湿热的呼吸喷在上面,显露出五个指头印,但顾临渊的车是防窥玻璃,所以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只要稍稍走近,都会明白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躲什么,不是你要的吗。” 沈叙白说不出来话,只能大口喘气,眼眶里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 “你看,全,都c//h//i了。” 沈叙白把脸埋进真皮坐垫里,压出一个很深的痕迹。 忽然,他全身紧绷。 有人来了。 “你滚开啊,别来烦我!” “我跟他以前是同学,很久没见了,这你也生气?” 是苏辰和陈砚之的声音。 “关我屁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陈砚之一本正经道,“两只都看见了。” 苏辰噎了一下,“你神经病啊,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吗,那你现在在干嘛。” “哄你。” “谁稀罕。”苏辰不屑地说,随即又吐槽道,“你管这样叫哄?” “不好意思,没经验,不如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哄。” “我教个屁!” 哪有人手把手教别人哄自个的,这也太奇怪了。 “不需要你哄,反正我也不想和你——” 苏辰话都没说完,就被陈砚之抱住了。 他开始猛然挣扎,“喂喂喂!你干什么!” “别动。” 陈砚之将人轻易圈进怀里,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有点累,让我抱一会儿。” 第132章 顾师傅,加钟 苏辰就不动了。 他感觉脸热得慌,胸口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不停的乱动挣扎,怎么都无法安抚它,使它平静。 他心慌的时候话就特别多,“你怎么累了?不是聊得挺开心,那人长得那么帅气好看,不是你喜欢的款吗,要我说你就该好好追他,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哦对,还是同学呢,刚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是不是胃疼?我看你喝了很多酒......” 陈砚之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没忍住收紧手臂,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脖颈。 苏辰瞬间僵住,身体像是钉在棺材里已经有八百年了的僵尸一样硬。 刚刚的触感是...... 应该不是吧? 不是吧? 吧... 他咽了咽唾沫,想问又不敢问。 陈砚之不知道他的纠结,“我明天要出国,大概十天这样子。” “啊?” “哦,你出呗.......给我说干什么,我是不会去送你的。我忙着呢,今晚和宇泽还有通宵Party.” 陈砚之将他松开,接连响起的微信提示音让他不得不掏出手机,只是一眼,他的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视线若有似无的从角落的几辆宾利上扫过,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 不由轻嗤一声,非常不爽。 “怎么了?” 苏辰看他神色有些不快,犹豫着略显矜持的改了口,“你几点的飞机,要是时间来得及的话,我就来送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陈砚之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苏辰被他看得目光闪躲,耳根子也发红,“算了,我明天还有事...” “你想不想改变一下我们的现状。” “不想!” 苏辰一口回绝。 他有一种直觉,好像躲不了了...... 果然,陈砚之说:“十天,你好好想想我们——” 他顿了顿,“算了,等我回来再说。” 苏辰眼睛闪烁了几下,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怎么回。 其实陈砚之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但他就是懂了。 就很...... 不过陈砚之没继续逼他,“我要上去一趟,你跟我一起吧。” “哦。” 苏辰已经忘了他原本是准备回去了,结果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沈叙白才彻底放松,出了一身汗。 顾临渊低骂了一声,他根本不想这么快结束。 刚刚那一下,天灵盖都快炸开,根本没忍住。 好在那磨叽的两人给了他中场休息的时间,刚欺身上去就被一只白皙的脚掌抵住了胸口,沈叙白抬眼间尽是风情,“干什么。” 顾临渊的喉结动了动,捉住他的脚踝亲了一下,哑声道,“你。” “......滚开。” 顾临渊眯眼回味了片刻,决定见好就收,慢条斯理地给他整理衣裳。 “你刚刚给陈砚之发了什么?” 顾临渊手上没空,示意他自己看。 ——真磨叽,快滚 备注是【陈】 沈叙白两眼一黑,想给自己开除地球籍。 他无言片刻,想起正事,“对了,他和苏辰......他们?” 外面虽然看不见里面,但里面能看见外面,沈叙白围观了全程。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据我所知,苏辰喜欢女生。” 顾临渊随口道,“那又如何。” 沈叙白看他。 求生欲使顾临渊立刻改口,“学长,我的意思是不一定,取向这个事情是会变的,取决于遇到不同的人,比如我以前也没想过会喜欢男人。” 沈叙白半眯着眼睛打量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取向的?” “记不清了。” 沈叙白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干净的,灵魂最透澈的,那份感激,依赖,思念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另一种欲望。 他想占有,想得到,想私有。 “学长,别讨论别人的事了,我们回家吧。” “嗯。” 顾临渊去扔垃圾了,沈叙白打开车窗透气,看着他的背影顿觉臊得慌。 他怎么会昏了头跟顾临渊在车里胡来。 还是在停车场。 还差点被人看见。 他捏捏眉心,觉得自己真是堕落了。 沈叙白今晚是喝了酒的,但那点酒意全被挥发掉了,加上司机开得很稳,他靠在顾临渊的肩膀上,慢慢就有些困倦。 快睡着那一刻,他又想起一件事,“你记得转100万给陈砚之。” 顾临渊对于沈叙白愿意花他的钱这件事非常高兴,但也表示遗憾,时机不对。 “不用,我今晚可不止给他贡献这么点。” 话赶话到这,就不得不提到某人了。 沈叙白沉默。 “不想说可以吗。” “当然。” 顾临渊捏着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学长,你先睡一会,到家我叫你。” “嗯。”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皎洁,硕大的一颗高悬于空,照得人心里平静。 沈叙白先洗完澡,看了一会月亮,“我妈叫我明天吃饭。” “明天?” 顾临渊脸色有点古怪。 沈叙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解释,“她中秋要和江叔的家人团聚,我去不太合适,所以一般都是隔天聚一下。” 顾临渊没说话,从后面拦腰抱住他,头枕在他肩上。 沈叙白也没问他回家吃饭的事情。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脚下踩的这个地方,才是心灵的归属地。 两人安静看了会月亮。 顾临渊提议,“要不要吃个月饼应应景?” 沈叙白皱眉,“我不要,腻。” “那行,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或许是今晚情绪太满,沈叙白不太想睡觉,他转身勾住顾临渊的脖颈,轻笑着,“顾师傅,加个钟?” ! 顾临渊怀疑自己会错了意,不太确定地问:“是掏耳朵吗?” 沈叙白盯了他一秒,转身就走。 他被拽了回去。 “尊贵的客人,我这里有三个套餐,请问您是选普通套餐,还是高阶套餐,亦或是奢华套餐。” 沈叙白的脸微微泛红,艰难开口,“普通的就行。” “好的,这就为你安排奢华套餐。” 顾临渊一把拽住临时想要打退堂鼓的人的脚踝,将其从床头拽回床尾,“客人,请您好好享用。” 第133章 报仇 顾临渊上班上到一半被叫回了老宅。 算了算时间,一周了,是该有反应了。 他有心理准备,所以进门时轻易躲开了横空飞来的茶杯。 顾成卓拍桌起身,“混账!” “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顾临渊没事人一样,落座在一旁,自己给自己斟茶。 “我名下的几个公司都让税务局给查了,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哦,这事啊...” 顾临渊微笑着,“有啊。”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上次怎么说的,你跟那小子在一起,我没有干扰你吧,你还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解一下心头之恨。” 顾成卓“嗤”了一下,似乎在笑话他的孩子气,“我知道你在怪我当年把你扔到一边,让你吃了点苦头,但是我后面没有补偿你吗?你被认回顾家你知道这事对我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吗?若骐他妈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怪了我多久,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顾临渊没说话,看看徐徐热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顾老爷子喝了盏茶,才对着这场闹剧开口,“临渊,你这次太过了。处理好这事,不然别怪我插手。” 顾临渊无辜道,“爷爷,你弄错了吧,我又没针对你。” “你针对的是你老子,你让他名誉受损,就是在跟整个顾家过不去!” “是吗。那又如何呢?” 顾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顾临渊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你说得对。” “明明事先就知道顾成卓的所作所为,但你却选择了袖手旁观,你知道那三年我怎么过的吗?!” “我像条狗一样被他玩弄,陪着他玩那个该死的游戏,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打压我,摧毁我,看着我反抗,失败,再反抗,再失败,无数次的反复,最后认清自己几斤几两,陷入绝望,从此认命。” 顾老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麻木,“这是历练,如果你只是被关了三年就疯掉,我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何况要不是我后面接你回来,花费大量金钱时间培养你,让你背靠着顾家发展,你会有今天?!” “我见过罗伯特了。” 顾老爷子总算明白他的怨气从何而来了,“原来你是在怨我这事。” “你应该感谢我,那小子根本救不了你,我是出于好心才帮他做记忆清除。” “不,你是为了折磨我,你们编造了一个谎言,你让他忘记我,他消失了,你们让我陷入源源不断的内耗,让我无时无刻承受着被抛弃的痛苦,让我不断怀疑自身的价值,摧毁我活着的希望!” “你这不是没死吗!” 顾老爷子被他说得烦了,当初就应该早点拿走他的记忆,也不至于两年后接回来才发现这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那段记忆在他大脑里扎了根,怎么都拿不走。 顾临渊被这一句话敲了一下脑袋,随即僵硬的扯扯嘴角,“对呀,所以我来报仇了。” “你有什么仇可报!你以为我不发话,罗伯特会帮他找回记忆?” 顾临渊其实对这个老头子的恨没那么纯粹,一方面感激他当年将他认了回来,一方面也恨他的不作为以及后面强行上手段让他出国。 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国外认识了陈砚之,踩着他的肩膀发展了自己的事业,毕竟有了钱才有人脉,才能调查搜集顾成卓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而且现在都好起来了,忘了又怎么样,他的哥哥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虽然过程走得艰难了一点,但是他现在拥有的东西也很多。 他最恨的是顾成卓。 “这件事先不谈,爷爷,我只想让他一个人坐牢。” 顾成卓气到极致反倒没那么生气了,而且以他的实力和背景,哪能轻易进去。 他几乎是很平静地问:“我坐牢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我顶着这个姓进去了,你的公司,顾家所有的产业不会受到影响吗?” “我不在乎。” 顾老爷子低声怒喝:“我在乎!” 顾家百年基业虽然没有那么容易倒,但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最在乎的就是脸面,绝不允许有人给顾家蒙羞。 顾临渊掏了掏耳朵,“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这么大动肝火,注意身体。” 顾老爷子面色涨红,气到心梗。 他当初看上顾临渊,只是想培养一个更优秀的接班人,有仇恨和毅力对家族而言是好事,但太过也不行,尤其是为了自身的仇恨而枉顾家族利益的人,在他这里是负分。 是出局的。 拿不走的记忆,成为了他的弱点。 而这个弱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我要收回你旗下的公司和股份,还有你的房产,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顾家人!” “随便。”顾临渊浑不在意。 他就是因为这个血缘关系,才平白遭受这一切。 “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如果我和沈叙白发生什么意外,比如忽然失踪,遭遇绑架或者人身安全受到了某种威胁,那么关于顾家的黑色交易就会满天飞,我保证,那些证据,会让你们翻不了身。” 顾老爷子冷笑,“你确定要跟我撕破脸?”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你教我的。” 顾老爷子怔了怔,神色有几分恍惚。 顾临渊抬脚就走,又在门口顿了几秒,折返回顾成卓面前,“你还记得贺女士的生日跟我妈的祭日是同一天吗?” 他看见顾成卓的眼神明显迷茫了几息。 可怜的女人。 顾临渊没有回头。 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 他在庄园里遇到了顾若骐。 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对视。 顾若骐是因为听到了一些消息才匆匆赶回来,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顾临渊,正想开口质问,就见顾临渊忽然冲他笑了下,还特地拍了拍他肩膀。 “走了。” 愣住。 顾若骐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两人哪次见面不是针尖对麦芒,什么时候能这么和善的打招呼了? 他们是兄友弟恭的关系? “喂!” 顾临渊头都没回。 顾若骐迷茫了,盯着对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莫名觉得顾临渊刚刚浅笑着的样子跟往常不太一样...... 好像看出了几分...... 真诚? 真是见鬼。 第134章 嘚瑟 沈叙白是在公司楼下看见顾临渊的,男人正陷在车里抽烟。烟卷夹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间,他深深吸了一口,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窗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灰白的碎屑簌簌落在柏油路上。 沈叙白只有工作的时候才戴眼镜,他有些看不太清顾临渊的表情,便走过去。 顾临渊显然早瞧见了他,却没推门下车,只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沉沉地望着他走近,像在等一只自投罗网的猎物。 两人对视半晌,顾临渊才探出头,手肘搭在窗沿上,带着点戏谑的笑意说,“学长,我破产了。” 沈叙白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祝贺你。” 顾临渊明显愣了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了敲,“学长,我认真的。” “我也是。” 顾临渊挑眉,拖长了调子问,“那以后怎么办?” 沈叙白低头在手机上划了几下,抬眼时神色如常,“本来订了家日料,人均一千,现在取消了,换成五百的了。” 顾临渊有些不满,“你就不能按常理出牌?正常剧情里,你该说‘没关系,以后我养你’才对。” “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叙白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语气依旧平淡。 顾临渊忽然伸出手,示意他过来一点。 沈叙白不明所以,但照做。 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顾临渊愉悦地说,“乐意至极,我早就想吃学长的软饭了。” 沈叙白镇定点头,“行。” 直到车子开出两条街,他的耳根才褪去了红。 顾临渊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淡下去过。 “学长,去哪吃饭?” “刚刚不是跟你说了?” 顾临渊顿了顿,笑着说,“行。” 这天后,顾临渊还真罢工了,公司也不去,开始在家里做贤夫,研究菜谱,把沈叙白的一日三餐都给包了。 顾临渊很会拿捏他的胃,导致沈叙白最近到点就往家里赶。 今天吃的羊肉火锅,秋冬,适合进补。 沈叙白见他在看娱乐新闻,表情不太好,便夺了手机叩在桌面,“网上都是瞎写的。” “也不算编瞎话,有些人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沈叙白没接话,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顾临渊心里一暖,笑道,“放心,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赚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 他想要的东西,其实也就那么几样。 沈叙白的确还算放心,这几天新闻满天飞,大多都是在说顾家的几家公司被市场监管局调查,税务局也介入其中。 商人其实最怕查税,但又不那么怕。 取决于上面够不够硬。 按理来说,顾家很硬,新闻应该不会满天飞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压都压不住。 但也可能是树倒猢狲散。 毕竟商场如战场,一方有难八方为难。 临睡前,顾临渊正在玩手机,忽然听见沈叙白迷迷糊糊地说,“我明天想吃牛排。” “好啊,中午还是晚上?” 顾临渊等了一会没听见声音,这才发现沈叙白已经睡着了。 他失笑一声,回了陈砚之一句语音便将手机摁灭,熟练的开静音,再关灯睡觉。 远在华盛顿的陈砚之左手划拉着笔电,右手点开语音。 顾临渊贱贱的声音响起:“自己看着办,破产也行。不说了,学长睡醒找我了,啧...好黏人啊。” 陈砚之气笑了。 舌头顶了顶左颚,起身焦躁地转了一圈,报复性拨了个电话过去。 毫不意外,没人接。 这个工作是做不下去了。 吩咐助理冲了杯咖啡提醒,然后点开与苏辰的对话框。 上一次聊天是三天前的事,那天他在开会,苏辰直接给他弹了视频通话过来。 他犹豫了一瞬,挂了。 结果那人又弹了过来。 他再次挂断,打字过去说他在开会。 那人根本不听,又弹了第三个。 这个会挺重要的,他有些犹豫。 苏辰虽然有些任性,偶尔会耍耍小性子,但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他怕真有什么急事,就暂停会议接了。 一个脸蛋红扑扑的醉鬼出现在他的屏幕里,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解释在开会,苏辰像是听不见似的,一遍遍质问为什么不接。 醉鬼的话哪有什么逻辑性,陈砚之见他的背景好像是在大街上,便问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结果这人更大声了。 开始吼他,说不要他管,说让他在华盛顿继续待着,别回国了。 陈砚之听到这微微扬眉。 他本来是计划待个十天左右,可惜计划不如变化,他在这边待了快半个月,事情有点棘手。 咖啡端上来,总觉得过于苦涩了。 喝了几口,他将电话拨了过去。 “谁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 总算接了。 陈砚之舒出一口气,胸腔里发出声音,“辰辰。” — 酒是个好东西,但不能喝多。 深有体会。 好的睡眠很重要,迷迷糊糊的时候千万不能接电话。 深有体会+1。 苏辰趴在桌面叹了口气,前者后悔了三天,后者后悔了一上午。 “我说你能别在我办公室里唉声叹气吗?” 苏辰将脸转向左边,“哎!” 秦宇泽:“......” “哎哎哎,财气都给你哎没了。” 苏辰将脸转向右边,“哎!” 然后他被赶了出去。 ╥﹏╥ 这个见钱眼开的世界,这个腐朽的世界,这个丑陋的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幼小又脆弱的心灵,他只是一个两百来个月大的宝宝。 他恨。 他启动保时捷,伤心的踩下油门,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推开沈叙白办公室的门。 “沈哥,请我吃饭。” 然后他更心碎了。 因为他发现向来对他大方的沈哥犹豫了。 他犹豫了! 这个可恶的世界! 第135章 摊牌 沈叙白今天都点好菜了,顾临渊煎的牛排一绝。 但苏辰好像不太开心,于是他给顾临渊打了个电话,“嗯,跟苏辰,知道了,嗯...行了,你好啰嗦...” 沈叙白挂了电话,看向苏辰,“我手上有个文件要在下班前发给客户,差不多20分钟。” “嗯,你忙,我不急。” 他见苏辰开始泡茶,便问道,“咖啡要吗?我让人给你冲一杯。” 苏辰轻叹着摇头,“不了,茶能静心。” “......” 行吧。 文件搞定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沈叙白锁屏电脑,摘下眼镜,“走吧,想吃什么?” “没什么想吃的,你定吧。” “那就牛排吧。” 他昨晚做梦都是牛排,最近胃口都被顾临渊养刁了,想吃什么的时候就一定要吃到。 “你想吃西餐,他想吃中餐...” “什么?”沈叙白按了电梯,嘀嘀咕咕的,他听不太清。 苏辰摇头,“没什么,我说去哪家吃。” “创元吧。” 苏辰无所谓,“你别开车了,我等会送你回来。” “好。” 创元离沈叙白公司比较近,十来分钟便到了。 沈叙白走了两步,发现苏辰没跟上来,他转头回去,“怎么了?” 苏辰表情有些古怪,“沈哥,我刚刚听你打电话,顾少是在家里给你做饭吧?” “嗯,怎么?” 苏辰冲对面抬抬下巴,“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他...” 沈叙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顾临渊,以及那个他单方面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发碧眼外国友人。 两人谈笑间进了一家餐厅。 “沈哥,那人我认识,是陈砚之的同学,我估计顾少也认识。” 苏辰本意其实是开解,但说完就想扇自己嘴巴子。 不认识还一起谈笑风生?还一起吃哪门子饭呢? 还是法餐,挺浪漫。 呸! “沈哥,我的意思是可能就是刚好遇到了,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 苏辰观察他的脸色,“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不然很多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沈叙白失笑,“你从哪学来的,大师。” “我爸妈啊,这么多年还一如既往的恩爱,就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苏辰被这个灵魂拷问给问住了。 他装作无事发生,“我饿了。” 沈叙白见他不想说,也不强求,“走,吃饭吧。” 期间,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草草吃完苏辰便送他回公司了。 下午的工作很轻松,沈叙白没费什么功夫就做完了,以往他会选择再联系巩固客户,或者出去跑跑业务什么的。 但今天,他不想动。 几次敲敲打打,都摁灭。 手机忽然在掌心震动,一个陌生来电。 “你好,哪位。” 十五分钟后,沈叙白到达楼下的咖啡厅。 “你很准时,喝什么。” 沈叙白看着面前的人,态度近乎冷淡,“不用了,顾老找我什么事,直说吧。” 顾老爷子盯着他瞧了片刻,“恢复记忆了?” “托你的福。” 沈叙白是恢复了。 断断续续的想起了很多。 比如他在发烧住院的时候,进来了三个人。 一个是顾临渊的爷爷,一个是顾临渊的父亲,另一个就是不久前见过的罗伯特。 他也知道了顾临渊为什么不让他进行第三次催眠了。 “你变了些。” 印象里的少年干净、清澈、无害又热心肠。 哪里像现在这样,浑身带刺,冷冰冰的,还不尊老。 “如果没有正事,我就先走了。” 沈叙白不想跟他进行所谓的寒暄。 太虚伪。 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夺走他的记忆。 如出一辙的高傲,轻蔑,自私,毫无同理心。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帮忙劝劝小渊那孩子。” 顾老爷子脸上浮现一抹惆怅,“他心里有恨,有不甘心,这很正常,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解决就是,闹成这样像什么话,你说对吧。” 沈叙白觉得可笑至极,“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凶手朝受害人寻求帮助,令其去劝导另一个受害人要大度,这像话吗? 顾老爷子其实根本不想来,以他的身份地位,都是别人求他办事,见他一面都得预约,还要看他的心情如何,哪里像现在这样,放下面子和尊严来求一个晚辈。 但顾临渊这次做得太绝了,刚开始只是市场监管和税务局,后来顾成卓直接被jc带走了,说是多名受害者实名举报他诱j,贿赂,与某些单位同流合污,这下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不只是补缴税务就能解决的问题,还可能吃上公家饭。 也不知道顾临渊从哪找到的受害人,非一口咬死顾成卓那些年的所作所为,再加上现在是自媒体流量时代,经过一些煽风点火大肆宣扬,他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了公众眼前,让他走关系都不好使了。 毕竟太多双眼睛盯着了,上面的人也不敢冒险,都怕把自己搭进去。 为了不撕破脸皮,为了以后的往来,他只能从沈叙白身上下手。 “如果你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我认为我没有错,你保护不了他,却给他带来了希望,但你知道人一旦有了希望又被灭掉是什么感受吗?” “孩子,我只是在保护你们,你们当时太小了,根本负担不起彼此的未来,他也因为那些痛苦淬炼了自己,所以才能有如今的成就,你们现在也可以为彼此的将来负责,这不很好吗?”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小渊和你在一起我是同意的,我为他,为你们感到高兴。” 不愧是能撑起江城一片天的人物。 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沈叙白敬佩的同时又感到恶心。 “到底谁要你安排的人生!” 他的语气有些冲,顾老爷子直接挂了脸。 “抱歉,我没办法帮你。” 顾老爷子在后面叫停他的脚步,“他爸如果坐牢,你以为他脸上就有光了吗?别人只会认为他是个疯子,是个不择手段的冷血动物。” “那又如何?” “什么?” “是疯子又如何。” 沈叙白说:“我们没你那么在乎名声和脸面,我们只是个小人物,没你那么大的影响力,换句话说,我只要他高兴就行。” 顾临渊没有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他已经很意外了。 当然也很欣慰。 就说是他,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保不齐会想要趁着这两人睡觉,不管不顾地的捅上几刀泄愤。 顾老爷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给我站住!” 沈叙白没有回头,离开的脚步决绝。 他准备给许医生送个果篮或者锦旗什么的。 第136章 回旋镖正中眉心 沈叙白回到家的时候,顾临渊正在做晚饭,听见开门声便从厨房探出头来,“回来了,时间刚刚好,洗手准备吃饭。” 今天的晚饭顾临渊准备了三菜一汤。 焖猪蹄,清蒸鱼,蒜蓉娃娃菜,还有一个板栗炖鸡。 顾临渊给他盛了一碗汤推过去,“先尝尝够不够火候,我网上学的。” 沈叙白没动,“不是吃牛排吗。” 顾临渊愣了一下,“你中午不是刚跟苏辰去吃了?” 的确有这回事,是他在车上的时候跟顾临渊提了一嘴。 “中午吃了晚上就不能吃吗。” 顾临渊眯了下眼,随即笑开了花,“学长,你是在跟我耍小性子吗?” “没有,我昨天说了要吃牛排。” 他再次重复,好像这样他就是对的,不是没事找事。 “嗯,知道了。” 顾临渊一点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我现在去做,你先喝点汤,很快就好。” 沈叙白抿了抿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厨房的顾临渊敛了笑意,掏出手机给苏辰发信息,问他们中午在哪吃得饭。 苏辰回信息总是很快,立刻甩了两条60秒的语音过来。 啧。 顾临渊懒得听,转换成文字,系统还翻译出几个愤怒的小黄人表情包。 看来骂得很脏了。 这人太单纯,他还什么都没问,就知道了想知道的讯息。 顾临渊心里有数了,细想起来,慈善晚会那天,沈叙白忽然间就心情不好,估计也是看到了他们交谈的场景误会了。 顾临渊挑眉,心情愉悦地收了手机。 煎好了牛排,沈叙白却不吃。 “刚刚太饿,我已经吃饱了。” 他擦了擦嘴,起身道,“有个客户急要一份方案,我去书房加班。” 顾临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进去,自己把牛排吃了。 沈叙白在书房雕喜鹊。 这是他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但今天的一刀一刀,都使他更加心烦意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拧开了。 顾临渊带着一身水汽进来,“学长,美国公司那边有点急事,我得飞一趟。” 沈叙白的手顿了顿,“什么时候走。” “今晚10点多的航班。” “这么急?” “嗯。” 没办法,某人坐不住了。 陈砚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被他刺激到了,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归心似箭,招呼不打一声就把返程航班甩他脸上。 还附赠了一句——自己看着办,破产也行。 得。 回旋镖正中眉心。 人果然不能太嘚瑟。 沈叙白沉默了下,“行李收了吗。” “还没,学长你帮我收呗。” 沈叙白应了声,往卧室走,顾临渊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风衣两件就够了,那边有,多带点贴身的衣物。” 沈叙白看他烦,“闭嘴,要不你自己来。” 于是就自己来。 末了还收了一件不属于他的睡衣。 沈叙白将它拿走,冷声道,“这是我的。” 顾临渊像是一点看不出来他的情绪,笑着夺回来,“我知道,不是你的我还不拿呢。” 沈叙白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心情跟他调情,起身去了浴室。 顾临渊总算暗爽够了,挤进浴室哄人,“学长,你今天是心情不好吗?” “没有。” 于是顾临渊就咬了他一口,作为口是心非的惩罚。 “你干嘛,滚出去!” “不要,我等下就走了。” “走呗。” “学长送我去机场吧。” “不去。” “去吧,不用你开车,司机会把你送回来。” “都说了不去。” 他越拒绝越别扭,顾临渊越激动,整个人都在冒泡,心里别提多美了。 虽然他很高兴沈叙白为他吃醋了,但这次时机不对。 他马上要飞国外,一直生闷气可不行。 别等他回来时,孩子都改姓了。 “学长,那人是我的大学同学,他来国内了,同学一场,我总得请他吃顿饭。” “都来半个月了,今天才尽地主之谊?” 沈叙白说完就后悔了。 顾临渊果然顺杆往上爬,玩弄着他的耳垂,揶揄道,“学长,吃醋而已,我非常理解,直说就是,我又不会笑话你。” 纯属屁话。 有本事别笑得发抖啊。 “放开我!” 傻子这个时候才会把人放开,顾临渊又收紧手臂,“学长,你也说了,半个月才轮到我,更加说明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谁管你,再不出去赶不上飞机了。” 顾临渊见他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面色也缓和了不少,知道人开始消气了。 他叹了口气,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他怎么着都得把人逗急,然后接着哄。 “学长,我这一走可能十天半个月的,你不亲我一个吗。” 沈叙白没动。 顾临渊也没动。 “学长,亲一个嘛。” 沈叙白还是没动。 顾临渊喋喋不休,“学长,真的不亲吗。” 沈叙白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拽住顾临渊的衣领就贴了上去。 几乎是下一秒,顾临渊就化被动为主动,掐住沈叙白的后脖颈,迫使他再张开些唇,蛮横的亵玩他湿热滚烫的舌头。 沈叙白招架不住,与他前胸抵着前胸,心脏也因此靠近。 ...... 两人胡闹了一会儿。 沈叙白换好衣服,出来时顾临渊刚好从厨房出来。 “学长,你晚饭没吃多少,牛排我重新给你煎了一块,过来吃。” “不吃了,去机场吧。” 顾临渊将他的大衣脱掉,“你别去了,来回折腾。” 沈叙白不理解,“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算了,我偶尔也要做一个体贴的伴侣。” 沈叙白无言以对。 “你趁热吃,我先走了,落地给你发信息。” “我不饿。” 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不舍,但行为却非常露骨。 沈叙白舍不得他。 顾临渊花了三秒钟将自己说服,允许这次做一个不体贴的伴侣。 路上开了半个小时,两人就在后排断断续续亲了半个小时。 不含欲望,只是互相蹭着对方的鼻子额头,轻轻含弄着嘴唇,以这种方式,表达彼此的不舍和依恋。 时间流逝的很快,车子稳稳停下,熄火。 两人分开,对视。 顾临渊抚摸着他的脸,轻声说,“我走了。” “嗯。” “牛排冷了别吃,回去倒掉,饿了就叫外卖。” “嗯。” “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嗯。” “我处理完事情就尽快回来。” “知道了。” 司机提着行李箱在不远处等待,不时抬腕看表。 顾临渊开门下车,转身看他,“那我走了。” 沈叙白没应,只是眸子很亮,在氛围灯下,露出了顾临渊想看到的浓浓不舍。 他弯腰将头探进去,摩挲着沈叙白的脸颊,“哥哥,等我。” 沈叙白看着他渐渐变小的背影,心跳如鼓。 第137章 ,小顾啊,又爽了吧 他回到家,将大衣挂好便洗手消毒,顾临渊煎的牛排还摆了盘,空白的地方用小番茄和迷迭香装饰,他看了一会,忽然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将小番茄吃掉后,把牛排放进微波炉加热。 在厨艺方面,他没有天赋和常识,只是跟着感觉走,选择了一分钟。 不出意外便出了意外。 牛排的边缘已经烤焦了。 沈叙白沉默片刻,戴着手套拿出来享用。 肉很柴,又干又硬,口感很不好。 他叹了口气,将刚刚拍的照片拿出来,看一眼,吃一口,再看一眼,再吃一口。 很好,消灭大半。 他将盘子刷完简单冲了个澡,给顾临渊发了条信息便睡了。 年底到了,所有人都在发力,沈叙白忙得团团转,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总顾问的位置,既能分到更优质的客户,业绩还可以多算两个点。 今天是周一,开例会的日子,针对今年的成绩,以及对来年的展望,一篇PPT跑不了。 所有打工人的噩梦。 连续加了一周班,沈叙白都快出现幻觉了。 今天到家洗完澡只是简单的躺了会,便睡着了。 他是被手机吵醒的。 顾临渊发来的视频通话。 “在睡觉?” 沈叙白应了声,起身坐好。 “吵醒你了。” “没事。” 两人就没再说话了,隔着屏幕对视。 这几天两人很少开视频,时间对不怎么上,顾临渊晚上打过去,沈叙白都在外面跑业务。 沈叙白下班有空时,顾临渊大多数时间都在开会。 反正老板就是会很多。 理解。 期间顾临渊会给他分享风景照,建筑物以及吃腻了的西餐和时不时冒出来的小视频。 视频里的顾临渊总是穿得不太正经,含笑的眼睛以及说出来的话都让人产生旖旎遐想。 但他倒是一张照片都没有发。 很奇怪。 他不习惯。 所以这个时候,难得可以静静地看一会对方,就很好。 “工作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其实陈砚之已经把大半事情都给他处理好了,之所以还不能立刻回来,是因为有些客户和供应商听说了他在国内的变动,心里没底,有些已经跳单毁约,有些则在观望。 毕竟很多企业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顾临渊需要出面交涉,给各方打一剂强心针。 所以他现在不能走,当然,不止这一个原因。 “学长,你身上穿的是我的睡衣吗?” 沈叙白面色一僵,低头草草看了一眼,回道,“我的刚洗了没干。” 顾临渊也不拆穿他,心窝子热乎乎的。 “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我看你瘦了点。” “你看错了。” 沈叙白倒是没觉得瘦了,只是吃饭这方面又恢复了以前的老样子。 刚开始两天顾临渊有叫他助理小周给他订一日三餐,但他觉得太麻烦,而且有时候总在外面跑,送过来也冷掉了,还不如空了就去楼下随便吃点。 但心里总归是熨帖的。 就是下班回来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接他下班,也没有人做好饭菜等他。 但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就是对比起来,心里发闷。 他觉得自个变矫情了。 “是吗?”顾临渊凑近了点,呼吸几乎要喷在屏幕上,“隔着衣服的确看不太清,不如学长你脱了,我仔细瞧瞧。” 又在耍流氓。 沈叙白垂下羽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片刻后又缓缓抬起,“自己回来脱。” ! 顾临渊噌地一下从老板椅上弹起,“你说什么?!” 接着,他就看见屏幕里的人,用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佻又缓慢地解开了衬衫最顶上的两颗纽扣,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沈叙白没有丝毫羞涩地低头,反而抬着眼,目光直勾勾地锁在顾临渊的眼睛里,一字一顿地重复,尾音甚至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勾缠,“我说,你自己回来脱。” 顾临渊应了。 他看着已经挂断的界面,有些回不过神。 是勾引吧。 肯定是勾引吧! 穿着他的睡衣说着这种话,绝对是勾引! 他猛灌了一口咖啡,抬手按住砰砰直跳的左心房,激动地喃喃,“哥哥想我了...他想我了...” 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人发了几条混乱无章的语音。 那边没回。 真是丝毫不意外呢。 他猜沈叙白此刻肯定闹了个大红脸,被自己的睡衣包裹着身躯,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羞到脚趾头都蜷缩了。 随着他的脑补,......又大了一圈。 真要命。 他扯了扯领带,喉结上下吞咽两下,又灌了口冰咖啡。 其实他不太喜欢在办公室做这种事,毕竟是办公的地方,他可不想下次开会的时候,会想到某些情节。 但或许是两人几天没见了,被挑起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下。 他只能一手打开私密相册翻着珍藏,一手.......... 粗重的呼吸响在静谧的办公室里。 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但吃了山珍海味后,谁还能看得上清粥小菜。 怎么都到不了...... 到不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给沈叙白打电话。 考虑到沈叙白的脸皮薄,他没有选择拨视频,而是打了个语音过去。 沈叙白接了。 “干嘛,我要睡觉了。” 他的声音正常,情绪正常,但顾临渊就是开始高昂起来。 “哥哥,你跟我说说话。” 他的声音太过暗哑浓稠,还带着一些...... 那边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 “你在做什么...” 呵。 顾临渊在电话里轻笑。 “哥哥,我在想你啊。” 沈叙白捏紧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义正言辞提醒他,“你那边现在是上午11点。” 顾临渊“嗯”了一声,“所以你刚刚为什么勾引我。” 沈叙白挂了电话。 刚升上去的情绪落了下来,顾临渊有点懊恼,他又打过去。 沈叙白没接。 他再打,沈叙白还是给他拒接。 顾临渊自诩有个优点,那就是坚持不懈。 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不管是等还是用手段。 沈叙白终于接了,朝他气急败坏地低吼,“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自己()就行了,一直打给我干嘛!” “出不来。”顾临渊实话实说。 沈叙白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你跟我说说话。” 顾临渊决定这次直奔主题,“哥哥,说点好听的行不行。” 沈叙白沉默了会,“我不会。” 顾临渊就笑,循循善诱,“怎么会不会呢,你想想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 平时... “哥哥,你好迷人......” “你看,这是我的()。” “好厉害,全()了。” “哥哥,自己()。” “你看,信天翁在飞。” ...... 沈叙白脸红得像是在滴血。 “顾临渊,早点回来吧,我有点想你了。” 顾临渊()了。 第138章 小顾,老规矩啊 自从上一次打完电话后,沈叙白就不接顾临渊的电话了,只是偶尔回个信息。 问就是要脸。 他以为顾临渊会很快回来,哪知道都过了两天了,还没收到他的航班信息。 看来这次应该是真的被绊住了脚。 他有点烦。 但也有个好消息。 许俊给他透露,下个月评选总顾问的位置,小道消息,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 升职加薪,算是打工人最高兴的一件事了。 也是对他这一年来工作的肯定。 本想给顾临渊打电话分享一下喜悦,但考虑到那边正凌晨两点,也就作罢。 下午就一个客户回访,沈叙白先去商场提了一份礼品,路过一家奢侈品店时,目光多停留了几瞬。 今天比较顺利,完事也就四点多。 他又回到了那个商场。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沈叙白的目标很明确,“那条丝巾帮我包起来。” “好的。” 他又转了一圈,给江叔选了条羊绒围巾。 轮到顾临渊时,他却犯了难。 他什么都不缺,好东西家里也多得是,他家的衣柜都放不下,之前顾临渊有上班的时候,有几次早上他还得回到对门去换衣服,搭配手表领带什么的。 听他说,他只是搬了一部分过来,很多东西还是放在别墅那边的。 别墅... 沈叙白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自在地抿紧嘴唇。 店员还在热情推荐,“先生,这对宝石袖扣送人还是自用都非常合适的。” “不用了,就刚刚那两样包起来吧。” “好的,请您稍等。” 沈叙白买完单,提着两个袋子又去了儿童区,给童童买了一块滑板。 他将东西送到他妈那,拒绝了热情的江叔,没有留下吃饭。 在外面吃了一份简餐,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沈叙白按亮密码锁开门,客厅里开着一盏暖黄小灯,光线恰好勾勒出沙发上蜷缩的身影,顾临渊在那睡觉。 手里的袋子“啪嗒”一声坠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动。 沈叙白心头一紧,猛地回神,弯腰去捡。 顾临渊已经醒了。 他支着沙发靠背坐起身,头发睡得有些凌乱,遥遥望着门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学长,你回来了。” 沈叙白淡定地应了声,拎着袋子往卧室走,“怎么回来不提前说一声。” 顾临渊几乎是同时起身,长腿几步跨到卧室门口,从身后拦腰将人抱住,下巴搁在他颈窝轻轻蹭了蹭,“当然是想给你个惊喜。” 温热的呼吸扫过肌肤,顾临渊轻笑着吻了吻他的脖颈,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声音却依旧带着笑意,“学长买什么了?” “洗发水快用完了,补了一瓶。” “是吗。” 顾临渊勾了勾唇,但沈叙白是背对着他的,根本没注意那笑容里的深意。 “嗯,我先去洗澡。”沈叙白试着挣了挣,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顾临渊抱得更紧了,手臂几乎要嵌进他的腰侧。 “哥哥,”他忽然放软了声调,带着点刻意的撒娇,“我那边事一结束就往回赶,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耳朵现在嗡嗡的不舒服,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若是往常,沈叙白肯定就给他按揉了。 但今天不行。 “我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很多灰尘,先洗澡嗯...” 沈叙白闷哼一声。 顾临渊直接将他摁在门上,一手掐着后脖颈让人扭过来接吻,一手则伸进他的衬衣里,抚摸着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敏/感/点。 “等、等一下。” 顾临渊不等。 他一回来就洗了澡,洗发水有没有他能不知道吗? 连大衣都忘记脱,火急火燎的想去藏袋子,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刻脸上了。 撒谎都不会。 两人自从重逢后,就没分开过这么久。 干柴烈火,一点即着。 顾临渊没费什么功夫就将人吻得全身发软,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时候也没心思去探个究竟了。 散落一地的衣/裳,是这场q事的见证者。 “...我...知...道...你...们...不...爱...看...过....程,....我...贴....心...的....省....略...了...吖....” 沈叙白被G懵了。 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以至于他眼睁睁看着顾临渊打开了那个袋子。 他一直想要藏起来的袋子! ! “别看!” 已经来不及了。 顾临渊的表情变得惊讶,随即是巨大的惊喜,然后几步走到床前,揶揄道,“哥哥,就一些衣服而已,藏什么。” 沈叙白闭眼装死。 一时间完全找不到理由和借口。 偏偏顾临渊还一一拿出来研究,接着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哥哥,原来你喜欢这几种风格啊。” “没有!” 沈叙白急需要自证,但他要怎么说他其实只想拿一套,但是因为种类太多,顾临渊的审美又太广泛,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选,也不知道穿上的效果怎么样,能不能穿得进去之类的,所以才选了几套能接受的准备拿回家先试试看再说。 至于要不要给顾临渊看,他还没想好。 他也根本没想到顾临渊今天会回来。 一点预兆都没有。 顾临渊像一条兴奋的大狗使劲摇尾巴。 “哥哥,喜欢这些没什么的,你需要正视自己的欲望与喜好。” “不,我不喜欢。” “哥哥,我知道你很难选择,没关系,我们一套一套试。” “我真的不喜欢。” “先试这款吧,我真的很想看哥哥穿校服的样子。” “改天吧...” 沈叙白决定采用迂回战术。 既然躲不掉,那就先拖,拖一天算一天。 “哥哥上高中的时候,我一直在等你,很遗憾,没有等到。” “好好的提这个干什么...” 是在装可怜博同情吧? 第139章 一生所爱 顾临渊垂下头,“哥哥说最迟国庆就会来看我,我就每天守在门口,等呀等呀......” “不是,你明知道事出有因。” “但我当时不知道,我很痛苦,也很难过。” 顾临渊像是真的受到了打击,情绪忽然变得低落起来,他甚至一屁股坐在床边,手里的蓝白校服都被他无意识捏出了几道褶皱。 沈叙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挪动身子给了他一个拥抱。 两人安静抱了一会,沈叙白将他放开,观察他。 顾临渊垂下眸子,眉宇间似有纠结,“哥哥,我就是想弥补曾经的遗憾,但是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一秒。 两秒。 三秒。 “我的确不愿意,你千万别勉强我。” ? 顾临渊僵了下,怎么也没想到沈叙白会是这样的回答。 但话又的确是他自个说出来的,愣是给架在这了。 没关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顾临渊在心里安慰自己。 面上强迫性勾出一个不在意中含有一丝失落的嘴角,“没关...” 他哽住了。 只见沈叙白脸上带着奚落调侃,玩味地说,“还装吗?” 顾临渊摸了摸鼻子,难得感到一丝尴尬。 沈叙白没好气地拿过他手里的衣服,眼皮一抬,冷声道,“滚出去。” “得嘞。” 顾临渊一个箭步往外冲,还贴心的把门带上,在门口兴奋地喊,“哥哥,换好了吱一声,我立马到。” — 顾成卓判了。 三年有期缓刑。 就在顾临渊回国的第二天。 他是下午才知道这事的,醒来时听见顾临渊在客厅打电话。 声音有刻意放低,像是怕打扰他睡觉。 沈叙白一点不觉得贴心感动,反而在心里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禽兽。 身上黏糊糊的,他准备去洗澡。 起身的动作忽然停住,他抬起手,一枚泛着冷光的戒指正圈在他的无名指上。 他摩挲着,又无意识转了几圈后取下来,动作颇为小心翼翼。 是素圈,但又不太素,因为圈身刻了很多...... 像是符文还是什么,他不认识。 只是内圈那个S&G他看懂了。 他发了会呆,又将戒指戴了回去,大小正正好。 洗完澡出来时,见顾临渊刚好端着一碗粥放在餐桌上。 “哥哥,你醒了,我煮了鸡丝粥,凉一会就可以吃了。” 说完他转身用勺子搅拌着,试图让它快点变得温热好入口。 今天是晴天。 地点在家里。 沈叙白看着他的侧身,忽然觉得这一刻就是永恒。 他走过去,拦腰抱住了顾临渊,脸颊轻轻贴在对方温热的背上。 顾临渊身形微顿,什么都没问,只是反手覆上搭在他腹前的手指,两枚款式相同的铂金戒指在温暖的阳光下相触,发出轻不可闻的摩擦声,像在应和着彼此的心跳。 没有鲜花簇拥的场景,没有单膝跪地的郑重,更没有那句被天下所有有情人说过千万遍的“愿意吗”,但两人都懂,此刻交错的心跳胜过所有言语。 ——他们心照不宣地默许自己成为对方余生的另一半。 过了一会儿,顾临渊将顾成卓判了三年有期缓刑的事情说给沈叙白听。 “很好。” 都是三年。 “哥哥,明天是礼拜天,我们去一趟岚市吧。” 沈叙白应了声,大概猜到顾临渊去岚市要做什么。 照片上是个非常年轻且美丽的女人,从面相和微表情上能看得出来,她非常坚韧。 顾临渊将花放下,轻轻擦拭着记忆里的容颜。 “妈,我来看你了。” 其实来之前,顾临渊设想了很多话。 他想告诉汪娣,他将顾成卓送进了监狱。 他想告诉汪娣,他现在过得很好。 他想告诉汪娣,他暂时不会下去见她。 他想告诉汪娣,他找到了他的另一个儿子。 但千言万语,最终无言。 他相信,他妈妈在天上看着的。 “妈,我们会好好的。” 沈叙白上完香,主动牵住顾临渊的手,说:“妈,放心。” 顾临渊握得更紧了。 两人出来时,天色有些暗了。 “去看看我外公外婆吧。” 顾临渊当然没意见,当即打车去买东西,上门拜访老人家。 沈叙白不是定时来,一般来了会在酒店住几天或者一周,两位老人家现在身体还算硬朗,见他过来脸上堆满了笑。 因为他爸那件事,导致沈叙白不敢告诉外公外婆他找了个男朋友,只说是十年前住在隔壁的小孩。 外婆有些惊讶,又发自肺腑为他感到高兴。 几人一起就着往事聊天,绝口不提那些令人糟心的事情。 临走前,外婆给了顾临渊一个红包。 10001块,是他们这边的习俗,代表认可。 顾临渊高兴地将牙齿晒了一路的太阳。 沈叙白虽然嘴上笑话他,但心里也非常激动。 得到亲人的认可,这是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幸福。 他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只是时不时摩挲着那枚戒指。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 江城迎来了初雪。 “等等,把这条围巾围上。” 顾临渊匆匆给他缠了两圈,将沈叙白的下巴藏在米白色羊绒围巾里,满意的点点头,又忍不住捧起他的脸亲了亲殷红的嘴唇,着急地说,“来不及了,走走走,快出门。” 沈叙白无语。 一上午到底是谁在磨磨蹭蹭。 “你急什么,我妈又没叫你。” 顾临渊按下电梯,“对啊,所以我得挣表现,争取让阿姨下次叫上我一起。” 沈叙白只是抿唇轻笑。 顾临渊这几个月积极配合治疗,现在的心态别提多稳了。 两人先开车去了花店,沈叙白取了花,顾临渊一束,他妈妈一束。 对于顾临渊喜欢花这件事,沈叙白是有点意外的。 因为在他第二次送花给顾临渊的当天晚上,他半夜起来喝水,发现客厅的灯是开着的,暖色的灯光下,顾临渊在插花,一朵一朵,用漂亮的花瓶盛着。 人比花好看。 沈叙白当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后来他就隔三差五送花给顾临渊,那人收到时脸上的喜悦,是最好的回馈。 沈叙白站在门口敲门。 “来了。” 江叔乐呵呵开门,将他迎进来。 “哟,这花可真好看,童童妈,快来,小叙又给你带鲜花了。” 沈母从厨房走出来,不热切也不冷漠地接过,“浪费这钱干什么。” “嗐,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江叔帮着说话,又小声跟沈叙白说,“你妈就是嘴硬心软,其实可喜欢了,坐那能看大半天。” 沈母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走开了。 顾临渊在楼下等他,结果他妈想通了,就叫顾上去吃饭。 沈叙白最近几次过来吃饭,都是来他妈妈家里,他妈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了做羹汤。 不提顾临渊,不提性取向,两人倒还能多说几句话,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各自沉默,不欢而散。 沈叙白和江叔在聊天,他妈从厨房走了出来,像是刚洗过手,胡乱的在围裙上擦拭着水珠,语气不咸不淡,“不知道做给谁看,这个天要是冻出个好歹来,我可负不起责。” 沈叙白没来得反应,他妈就回了厨房。 江叔笑呵呵地拍拍他肩膀,“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叫上来吃饭。” 沈叙白人都站在了楼下,还是有点没回过神来。 “哥哥,怎么这么快下来了?” 他看见顾临渊推开车门,脸上带着点着急,顶着风雪朝他走来。 一步一步,在他心里烙下很深的印记。 他伸出手,几片六边形雪花落在掌心,很快融化成水。 “戒指上的符文有什么含义吗?” 顾临渊双手握住他的左手搓了搓,“是平安顺遂,无病无灾,一生都被爱着的意思。” 风停了,雪也停了。 —————— 正文完! 宝宝们,求一个五星好评呀,祝大家都发财被爱得偿所愿。 第140章 番外1,苏辰X陈砚之 苏辰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虽然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也不算什么都没发生。 - 他不太确定。 那天是七夕。 他和沈哥一起吃饭时说漏了嘴。 天地良心,他根本就不清楚为什么顾临渊出国不告诉沈哥。 他搞不明白,不是在追求沈哥吗,竟然不报备行程? 这对吗? 不过不管对不对,都是他们的事。 但这个消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非常尴尬了。 沈哥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只好找了个借口离开。 “顾少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沈哥不知道他出国的事情......什么,吃饭?今天七夕节,跟我吃什么饭......行吧行吧,真服了你,地址发我......” 苏辰嘴上抱怨,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陈砚之今天在相亲,天知道为什么会选在七夕节相亲。 还特么失败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女方甩了脸子,将他晾在了餐厅,这不,叫自己过去救场呢。 有乐子看,谁不去谁傻逼。 他赶到的时候,陈砚之在打电话,见他进来,低声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 “哟,我们陈大少爷怎么又相亲失败了。” 陈砚之表情有点苦恼,自嘲一笑,“人女士太优秀,我配不上。” 苏辰这人护短。 只要是他认可的朋友,他可以随意嘲笑调侃,但要是别人说一句他朋友的坏话,那不行。 他不爱听。 他急眼了,“胡说!你也很优秀啊。” “我哪里优秀了,我如果优秀就不会被人瞧不上了。” “放什么狗屁!你长得帅,家世好,性格也好,不止体贴还很会照顾人。” “是吗。” “当然了!对,你还洁身自好不滥交,人聪明就算了,还有上进心,简直就是绝世好男人,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 苏辰急于肯定他的魅力,完全错过了陈砚之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你怎么知道我不滥交。” 苏辰嗤笑一声,像是笑他说出来的屁话,“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找我牵线搭桥吗?要不是你不让我给,卖手机号我都能大赚一笔。” 他话锋一转,开始对陈砚之挤眉弄眼,“你整天忙事业的可能不知道,圈子里都传遍了,说你大概率是性无能。” 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诽谤。 但陈砚之可以。 他表情都没怎么变,像是丝毫不在意别人的造谣。 苏辰其实也想知道,于是凑近了点,半开玩笑地问,“哎,你是不是啊?” 陈砚之也没生气,只是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要试试吗。” “我怎么试?” 苏辰说完当即顿悟过来,嫌弃地把屁股挪回去,“哥们铁直。” 陈砚之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辰忽然间恍然大悟,“哎,你不会跟人女生开黄腔了吧?” 要不然以陈砚之的条件,怎么可能老是相亲不成功。 陈砚之的表情终于变了变,盯着他半晌无言。 “哈哈,看来没有。” “吃饭吧。”陈砚之将烤猪脑往苏辰那边推了推。 苏辰嘴上道谢,愉快地吃了起来,还边吃边问,“这菜你点的还是你助理安排的?巧了,都是我爱吃的。” “我助理没那么了解你。” 苏辰握紧拳头,捶了捶自己的左心房,一副浮夸模样,“做兄弟,在心中。” 陈砚之不知道说什么好。 饭吃得差不多,苏辰接了一个电话,他朋友说今晚在别墅里举办了一个单身狂欢夜,问他要不要去玩,他同意了。 “你晚上有事没?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陈砚之皱了下眉,略微思索一瞬,也同意了。 别墅在半山腰,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开一辆车过去,到时候好一起回。 苏辰今天开得超跑,陈砚之个子高,坐着不太舒服,于是就征用了他的大劳。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陈砚之带司机了。 他们等下喝酒,有个司机比较好。 陈砚之闭目假寐,苏辰则瘫在后排玩手机。 群里甩了几个轰炸视频过来,一堆俊男靓女穿得清凉,在泳池里玩水枪射击,欢呼声和黏腻的调笑声时不时从听筒里传出来。 陈砚之闭着的眼珠转了一下,没说话。 很快到了半山腰。 两人刚下车,四个美女就相拥而至,热情将两人迎进去。 苏辰熟练地躲开美女们的触碰,将百元大钞从钱包里全部抽了出来,“几位美女拿着,不用管我们。” 四位美女笑嘻嘻道谢,很快消失在跟前。 陈砚之看他的一番操作非常之熟练,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不喜欢这几款?” “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还来干嘛。” “喝酒啊。”苏辰莫名其妙地看他。 第141章 番外2,苏辰X陈砚之 陈砚之意味不明地笑,“来这种场合只喝酒?” “什么叫这种场合?再说了,谁规定这种场合就得玩荤的?我就喜欢素的不行吗!” 陈砚之捏住他的肩膀将人往里带,“没说不行。” 苏辰将他的手拍掉,有点不爽。 他朋友多,什么样的都有,攒的局也是有荤有素,素的他有时间基本都会去,荤的看情况。 今天是他带陈砚之来的,一是不希望陈砚之诋毁他的朋友。 二是陈砚之的语气他不太喜欢,好像他来这种地方一定会乱搞似的。 “你进去看了就知道,其实还好。” 陈砚之不置可否。 只是两人路过喷泉边,撞见一男一女在接吻,那架势让人不由怀疑下一秒就会原地开干。 苏辰看热闹似的朝那哥们吹口哨。 泳池边,几个玩咖将一个嫩模的手脚抬起,用力将人摔进泳池中,起哄的笑声此起彼伏。 苏辰脸色尴尬,朝陈砚之那边看了一眼。 陈砚之没怎么在意。 其实这种程度于他而言根本不够看。 他在国外见过太多更加开放大胆的,换夫换妻,多人大乱斗,早已见怪不怪,他虽然不喜欢,但为了谈业务也能待上几个小时。 但苏辰不一样,这么阳光干净的人,不应该在这种场合里。 他看不顺眼。 “辰儿,来了。” 苏辰笑着给他介绍,“这是我朋友陈砚之。” “这是徐畅,我大学同学。” 徐畅连忙伸出手,“陈大少爷,久仰大名。” 陈砚之略一点头,握手。 徐畅察觉对方态度冷淡也不介意,这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陈家虽然子孙众多,但陈砚之的能力过于出挑,年纪轻轻做事就雷厉风行,又是嫡长孙,业内都默认他是陈家下一任的掌权者。 他们这些靠着老子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与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陈大少爷,招呼不周,随意啊随意。” 陈砚之点头寒暄了两句,便落座在一旁端着酒杯,时不时喝一口,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辰满场跑了一圈,已经喝了很多,肚子里都是酒水,他去了一趟厕所,很快又退出来。 陈砚之的目光看似飘忽,实则一直追随着苏辰。 他见人着急忙慌地朝他走了过来。 “陈燕子,你想不想去厕所?” 陈砚之表情微妙。 真把他当成幼儿园的儿童,搁这玩交好朋友的游戏呢。 苏辰见他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凑过去与他耳语,“徐畅家的洗手间有些远,咱们现在一起去,等会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 陈砚之无话可说。 其实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就是路上有些黑,倒是有灯,但是灯的款式有些特别。 应该说是极其诡异。 “害怕?” 苏辰挨他非常近,两人的胳膊时不时摩擦着一起。 “有点。”人都拐过来了,苏辰也不装了。 “徐畅的审美我都懒得吐槽。” 陈砚之偏头垂下眼皮,视线在他腹部停留,“喝了多少?” “估计十来杯吧。” 那快差不多了。 陈砚之心里有了数。 苏辰洗完手出来后,发现陈砚之在门口等他,顿时觉得贴心。 “好兄弟,手牵手,一起走。” 陈砚之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苏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陈砚之1米92,苏辰1米74,这样的动作看起来颇为滑稽。 就有一种越努力越心酸的既视感。 他将苏辰的手拿开,一个用力反掐住对方的脖颈,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姿势强硬且霸道。 苏辰挣扎了几下发现没用,也就放弃了,就这样被他掐着后脖颈一路往前推,嘴里不屑道,“仗着人高了不起啊。” 随即又叹气,嫌弃自己的弱鸡身材。 两人走到一半,忽然一些撞击声吸引了注意力。 听声辨位,应该是假山后面。 两人下意识停下脚步。 陈砚之听了几秒,手指故意在苏辰的脖颈上摩挲,还似有似无的轻轻擦过他的喉结,又在感受到轻微的滑动后收回了手。 他脸色不太好看。 苏辰根本没注意陈砚之的小动作,心里将徐畅骂得狗血淋头,邀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边厕所被占用了他还能试图理解,这边可是幕天席地,真就一点不避人? 他一心快点离开这里,想着等下跟陈砚之解释一下。 嗯? 陈砚之呢? 他停下脚步,发现陈砚之还在后面没动,阴森森的灯光下,将他的脸色衬得有些可怖。 不理解,但走过去,凑近耳语,“你干什么,准备听墙根啊?” 陈砚之的手指蜷了蜷,偏头过去,也学着他那样耳语,“很刺激不是吗?” 苏辰的脸烧了一下,肩膀动了动,不自在地躲开。 陈砚之的呼吸有些热,打在他的耳廓,发痒。 “神经病啊,你还有这种爱好。”他胡乱拽住对方的胳膊,想将人强行拽走。 忽然,一声较为高昂的声音将他的脚步钉在原地。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陈砚之敏锐地发现他不对劲,凑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苏辰摇摇头,快步出去。 很快,陈砚之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对劲了。 这人心无城府,稍微喝多一点就什么都往外说。 于是陈砚之知道,假山后面的女人,是苏辰的前女友,也是初恋。 “怎么?放不下?” 苏辰喝得晕乎乎,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那倒也没有,就是被我撞见她跟别的男人在野外那个啥,我就......” 他瘪瘪嘴,“反正我心里不太舒服。” 他没发现陈砚之的表情冷得吓人,还在一个劲诉苦,“她明明长得那么可爱,说话也小小声,温温柔柔的,怎么会......” 苏辰不理解,酒精放大了他心里那点委屈,垂头丧气的样子颇为落寞失意。 “燕子,你说为什么啊......” 陈砚之盯着他伤心的脸和有些呆滞的眼睛,心里充满了大量的恶意。 为了避免出口伤人,他没说话。 苏辰没听见回答,也不在意,无意识问出来的醉话,根本不需要别人回答。 他呆呆的又喝了一会,忽然间低着头,抽了抽鼻子。 陈砚之的脸扭曲了一瞬,又快速压下暴戾的情绪,将随身携带的手帕拿出来,捧着苏辰的脸,轻轻给他擦干净眼角的湿润。 “其实她人很好的。” 陈砚之被他通红的眼睛看得心软,没脾气了,“既然这样,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第142章 番外3,苏辰X陈砚之 要是平时,苏辰肯定不会说。 但他喝了酒,全程跟着感觉走,“我也不想分,但她说跟我在一起没有恋爱的感觉,就跟带弟弟一样。” 陈砚之愣住。 这是什么理由。 他还以为有什么蜿蜒曲折又狗血的桥段呢。 “其实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她想进一步,但我没同意,次数多了,她就怀疑我不爱她,疑神疑鬼的怀疑我有别的女人,总之就经常吵架,最后就分手了。” 陈砚之觉得他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了,直白道,“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苏辰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亲嘴亲着亲着不是容易激动吗......”他给了陈砚之一个‘都是男人你懂滴’的眼神。 陈砚之懂了,内心蠢蠢欲动,“你的意思是你们没做过?” “都没结婚,当然没有。” 陈砚之看稀奇一样看他,这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说法?? 这个笨蛋确定是00后? 苏辰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义正言辞道,“我不管别人,总之我们家的家风是这样的,没结婚之前不能那样,是对女孩子的不负责。” 他说着又有些苦恼,“我其实挺喜欢她的,但是又不想这么早结婚,于是只能拖着,最后就这样了。” 陈砚之忽然笑出声,引得苏辰恼怒的看过去。 头发被人揉得乱糟糟,陈砚之将他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你爸妈说得对,你也做得很好。” 苏辰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他头也昏昏的,便待着没动。 没一会手开始不老实的摸着对方的胸肌和腹肌,语气非常羡慕,“你到底怎么练的,教教我呗。” 陈砚之捉住他的手,呼吸乱了点,沉沉地看着他,“喜欢?” “嗯啊,哪个男人不喜欢。” “想不想零触感感受一下?” “零触感?” 陈砚之忽然起身,拽住他的手腕就将人拉走。 步履匆匆,经过停车场,然后将苏辰迅速推进后排,滚烫的体温就这样贴了上去。 原来这样就是零触感。 陈砚之解开衬衫的全部纽扣,露出小麦色的肉体。 车子摇摇晃晃,掌心下的肌肉块也跟着摇晃,弄得苏辰有点晕。 正常状态的肌肉是软硬适中的,但陈砚之的有些硬,不知道是因为他紧张还是在故意使劲。 “不错。” 苏辰摸完给出五星好评。 “就只是不错吗?”陈砚之露骨的注视他。 这种类似勾引给出信号的反应,这时候但凡来个同类,都会懂。 但苏辰只被挑起了男人的胜负欲。 “其实仔细感受后,也就一般。” 他试着解开自己的衬衫,但反应明显不如平常,手指头不听使唤,最后烦了索性直接撩起下摆,露出平坦紧致的小腹。 “你摸我的,虽然没有你这个明显,但大多数女生其实不喜欢你这种夸张的肌肉男,我这种轻薄肌比较受欢迎。” 陈砚之的目光沉了沉。 君子or小人。 呵。 比起苏辰的纯欣赏和羡慕嫉妒,他的目光可谓赤裸。 爱不释手的用指腹轻轻划过,用掌心感受律动,最后甚至双手覆上两侧的腰身,带了点力度掐着。 苏辰怕痒,一边忍笑一边动来动去,“你别这样摸啊,很痒。” 苏辰的腰很细,很软,又白,他扭来扭去,完全没看见陈砚之的眼神浓稠的吓人。 “喂,怎么样,说话啊。” 男人忽然收了手,双手插兜,冷酷道,“非常好。” “是吧。” 男人的胜负欲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 苏辰觉得自己胜过了他,非常高兴,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鼓舞道,“你也很优秀,输给我只是人之常情,别灰心。” 陈砚之忽然降下窗户,给苏辰吹了个激灵。 “你干嘛,输了而已,至于想不开要跳窗吗?” “闭嘴。” 陈砚之看起来有些烦躁,“自己眯一会,到家我叫你。” 苏辰耸肩,幸灾乐祸地嘀咕,“怎么还输不起。” 没一分钟,陈砚之就听见了轻微的鼾声。 苏辰整个人缩在座椅靠背里,闭着眼睛的样子更添几分乖巧。 陈砚之无声看了一会,升上车窗,凑过去将人半搂进怀中,只见苏辰皱着眉头含糊了两声,“非得让我说你赢了,小气...” 后面的听不懂,叽里呱啦的。 陈砚之垂眸盯着他,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他等了一会,等人呼吸平稳很久后,才低头弯腰凑上去亲了亲苏辰的嘴唇。 原意只是想浅尝一下,但到嘴边又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含吮了两下。 苏辰忽然动了动。 陈砚之立马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他。 好在苏辰并没有醒,只是在他怀里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陈砚之看了他一会,才又降下车窗透气。 半个小时后,到达苏辰家门口。 因为过了一个减速带,苏辰忽然就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不明所以地说,“我怎么睡你这了,抱歉,我睡觉不太老实。” “没事。” “啊,到家了,那我先走了,拜拜。” 陈砚之叫住他,苏辰顿了下,回头。 氛围灯下的男人目光柔和自然,“回去喝点醒酒汤。” “好。” 苏辰没有丝毫停留,全程走直线进门。 陈砚之亲眼见他进门后,才吩咐司机开车。 苏辰瞪着大眼睛,憋气憋得脸通红,彻底睡不着。 不是,陈砚之在干嘛? 在亲他! 我靠! 陈砚之喝多了? 认错人了? 苏辰翻了个身,咬着手指皱眉思考。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车子在行驶过程中,被减速带所影响,产生惯性,往前倾了那么一下子,于是嘴唇就不小心碰上了。 就跟经典偶像剧一样。 绝对有这么一种可能,不然为什么这种桥段层出不穷,肯定是有数据支撑的。 至于陈砚之把他搂在怀里,完全是出于兄弟情。 不忍心兄弟睡得不踏实,所以大方给予出温暖的怀抱。 嗯,没错! 就是这样。 嗯! 嗯... 第143章 番外4,苏辰X陈砚之 第二天,苏辰起了个大早,电话轰炸秦宇泽喝早茶。 “你是不是有病!不知道昨天什么日子啊?我才睡下没多久你就一个接一个的电话,闲得蛋疼啊!” 苏辰给他夹了个虾饺,老神在在,“一日之计在于晨,年轻人,不要睡那么多。”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耕耘一下试试看。” “谢邀。” 苏辰啃着虎皮凤爪,瞧了秦宇泽一眼,“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秦宇泽一秒变脸,眼里已经没有被吵醒的不耐,只有对八卦的渴望。 “你怎么了,说。” ...... “我有一个朋友想练肌肉,你认不认识什么好的健身教练。” “切!” 秦宇泽敲了敲桌子,“说不说!我今天就不能白白早起。” “说了呀。” 苏辰装死。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秦宇泽多聪明啊,三人之内,必出答案。 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当喝多了后产生的幻觉。 “行,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苏辰眨眨眼,继续啃鸡爪。 从这天后,苏辰就有意无意的躲着陈砚之。 陈砚之约他,他都找借口推掉。 直到他联系不上沈叙白,找到了顾临渊那,又莫名其妙的跟着陈砚之去了办公室。 然后就...... 反正就被陈砚之猜到他那天没睡着。 要不是陈砚之的助理刚好敲门进来,他都不知道会不会被逼得当场摊牌。 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定义两人的关系,但还没有结果,他和陈砚之便吵架了。 是陈砚之单方面找茬。 苏辰是这么认为的。 忽然暴露性取向,还无缘无故阴阳他。 怎么,还不允许他人帅心善啦? 虽然他隐隐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但他又不敢往那方面深想。 所以他在等陈砚之道歉。 然后他就可以保持人帅心善的人设,自然而然的原谅他,两人继续做好朋友。 但陈砚之好像并不在乎。 他好像不在乎这个朋友的身份。 他似乎有了新的目标,不然怎么他还在生气,而陈砚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与人温柔交谈,甚至迫不及待地去赴约,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怎么就知道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个屁! 但凡这么温柔地对待那些相亲的女生,不早脱单了! 但他是同性恋。 这才是他相亲失败的原因。 苏辰无力摊在后座,低着头掩饰般抹了下眼睛,然后拨出一个电话。 秦宇泽赶到酒吧的时候,苏辰已经喝了一轮了。 整个包厢就他一个人。 秦宇泽无语,一个人也能喝得这么得劲。 “他竟然那样说我,明明是他的错!是他阴阳我在先,不道歉就算了,还说什么别把气撒在顾少身上,我呸!这是一码事吗?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秦宇泽目光复杂,“我也不懂,你到底是弯的还是直的?” 要说弯吧,他和苏辰十几二十年的哥们,从小一起长大,也没觉得是弯的,而且还交过女朋友呢。 要说直吧,他却揪着陈砚之那点事不放,整天闷闷不乐的,非得等陈大少爷来道歉哄着他。 又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也不是谈恋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嗯...他真的不懂。 难评。 苏辰一听就炸了,“当然是直的,我特么笔直铁直!” “行吧,你说是就是吧,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秦宇泽也没跟他继续扯这个,拿了杯酒润润喉,“要我说,多大点事啊,你至于么?” “至于!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又来了。 又。 “他阴阳我烂好人。” “他阴阳你烂好人。” “我一直在等他道歉。” “你一直在等他道歉。” 苏辰面无表情看他。 秦宇泽面无表情回看。 “你烦死了!” “嗯,我烦死了。”秦宇泽揽住他肩膀,哄道,“行了,你是谁?苏公子!阳光帅气的富二代。在江城,扔个钢镚十有八九都能砸出一个你的朋友来,何必跟他较真。” “好像有点道理。” “那可不。” 苏辰自信了,“我要跟他绝交!” “赶紧的。” “我还要把他微信和电话都拉黑!” “麻溜的。” 手指都放上去了,他又犹豫地瞥了眼秦宇泽,“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源头。” 秦宇泽摁住他的手在屏幕上戳了戳,“这不妥了。” “......” 行吧。 苏辰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将手机扔桌上也不想那些了,“来,喝酒喝酒。” 秦宇泽陪他喝了几杯,觉得无聊,“要不要摇人,两个人喝没意思。” “随便你,我去放个水。”说着就踉踉跄跄往外走。 “喂,这不是有洗手间。” 秦宇泽暗骂,不放心地跟上去。 今晚酒吧做活动,人特别多,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循着路线去了几个洗手间,愣是没找到人。 这时候,全场忽然尖叫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将地板震得不住发抖。 聚光灯照射在舞池中央,而苏辰,在里面热舞。 那迷幻的眼神,扭动的四肢,跳得非常...... 辣眼睛。 什么群魔乱舞的场面,堪称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现场。 一眼看过去,还很多人盯着他看,眼神都特么如狼似虎。 秦宇泽出于对苏辰安全的考虑,挤进去想将人拉出来。 灯光开始扫射,人群中的男男女女不停变幻位置,等他挤进去时,人又不见了。 秦宇泽暗骂一声,又挤了出去,回到包厢,发现还是没人。 操蛋。 他把电话拨了出去。 还好接了。 “人呢,一个眨眼就不见了,真服了你...” “他跟我在一起。” 秦宇泽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电话号码。 得。 小丑原来是自己。 酒吧外面的陈砚之摁灭电话,看着瘫在后座的人,有些头疼。 “老宋,回市区。” 老宋犹豫地提醒了一句,“少爷,今天周末。” “嗯,回市区。” 老宋便不再言语,专心开车。 陈砚之一路垂眸不语,心情有点糟糕。 这里是市中心最好的地段,他周一到周六都住这里,周末雷打不动的回家住。 这是他爸妈定下的规矩。 将人扶到沙发上,陈砚之扯了扯领带,解开两颗纽扣去了厨房,过了一会端出来一份醒酒汤。 陈砚之居高临下,将苏辰颤动的眼皮尽收眼底。 第144章 番外5,苏辰X陈砚之 “辰辰,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他看见苏辰的手指蓦地攥紧了点,但人依旧坚挺的躺着。 “喝得这么醉呀...” 他嘴上恰似无奈又关心地自问着,目光却贪婪的在人身上肆意流连。 若是苏辰此时睁眼,必然能够看见这人眼里的戏谑以及那种一切皆在掌控里的游刃有余姿态。 但他不敢睁眼。 他想:如果陈砚之等下再趁人之危,他就一拳挥过去教他做人。 但是这次,他只听见了脚步声以及一些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接着,门锁声音响起。 他等了一会,确定没什么动静后才悄咪咪露出一点缝。 嗯? 真走了? 他起身坐好,目光落在茶几上。 醒酒汤下面压着一张纸。 原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写字啊。 ——醒来记得喝,浴室房间随便用,我回老宅了 什么嘛... 大费周章将他从舞池里拐走,就为了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神经病。 他骂骂咧咧喝完,又大摇大摆的去了浴室。 他不是第一次来陈砚之家,轻车熟路去到客卧打开衣柜,挑选着今天的睡衣。 没有,一件都没有。 可能送洗了。 他没在意,又去到主卧,打算拿一件陈砚之的。 目光忽然一顿,他从一众深色系里,拿出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 真踏马眼熟啊。 眼熟到他自己都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不过早不见了。 原来被这人拿走了。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他们几个约了游泳,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冲完澡之后他的柜子被人给撬开了,年卡那么贵的会所,竟然有偷衣贼?他气得当场找负责人查监控。 好死不死,监控刚好坏了。 给爷整笑了。 秦宇泽当时还开玩笑说他被狂热的暗恋者盯上了。 什么暗恋者,分明是... 他想到什么,又翻了翻。 得,破案了。 裤子也在。 既然裤子在的话,那...... 他有些犹豫的打开另一个抽屉,瞬间红了脸“砰”地一声大力关上。 “真变态!” 他哪里还敢睡在这,连夜打车出逃。 —— 今天是周一,陈砚之心不在焉的开完例会,时不时翻看下手机。 苏辰没有联系他。 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 这不太正常,就算苏辰装睡,第二天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感谢自己带他回来。 即便他心里不舒服,在闹别扭,也会假惺惺来一句不用你管之类的违心话。 于是,他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 醒目的红色感叹号让他的心态隐隐有些崩盘。 不是对方好友。 陈砚之又发了一条。 ! 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他被苏辰删了。 一向自诩冷静的他此刻有些慌乱地拨出电话,发现打不通。 很显然,电话号码也被拉入了黑名单。 心态彻底崩盘。 陈砚之坐不住了,拿了车钥匙就往家里赶。 人不在,醒酒汤倒是喝了,但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使用的痕迹。 苏辰没有在这里过夜。 他的心情不太美妙,又往苏家老宅赶。 得知的结果是人昨晚根本没回来。 陈砚之骂了句脏话,很不情愿的把电话打给了秦宇泽。 秦宇泽从来没觉得这个手机是烫手山芋。 “怎么办,接不接?” 苏辰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当然不接啊,挂掉挂掉。” 秦宇泽唯命是从。 电话又打来。 秦宇泽不太敢得罪陈砚之,有些为难,“要不听听他说什么?” 苏辰将脸扭过去,“随便你,我反正不想听。” 得! 嘴硬。 秦宇泽看透他了,翻了个白眼就接了。 “陈大少爷,刚刚在洗手,怎么了?” “苏辰在哪。” 苏辰朝他使眼色。 秦宇泽意会,疑惑道,“我不知道啊,他昨晚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把你的位置发给我。” “他不在我——” 秦宇泽晃晃手机,“啧,挂了,他都猜到了,地址要不要发给他?” 苏辰抿抿嘴唇,看起来很苦恼。 “你知道你们俩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两口子吵架。” 苏辰的反应忽然变激烈,“你放屁!我是直男!” 秦宇泽也不拆穿他,“所以呢,请问直男先生,你躲他干什么?” “没有躲......这不是突然拉黑他,我怕他报复我。” “所以你大半夜跑我家来是寻求避风港的?” “不不不,是想你了。” 秦宇泽冷笑,“是吗。” 苏辰一脸真诚,“当然了,我们可是好兄弟。” 呵。 “请问我的好兄弟,电话又来了,地址到底要不要发给你的另一位好兄弟呢。” 苏辰决定坦然面对。 “叫他去聚福楼,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有了新目标吗? 不是不在乎吗? 这又是在干什么! 他有点烦,“车钥匙给我一把。” 秦宇泽把地址发过去,收了手机,“我送你去。” “不用。” “哦,那你自己打车吧。” 苏辰见他双手抱臂,笑得很贱,明显就是想跟过去凑热闹看他笑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打车就打车!” “哎哎哎...”秦宇泽连忙追上去,圈住他脖子,讨好地说,“别啊,外面这么大的太阳,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站在外边打车呢,要是灼伤了你这娇嫩的小皮肤,我可就是罪人了。” “滚滚滚!” “哎呀,我知道你想我送你去,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最会口是心非了。” “滚啊!” “其实哥们我今天是去给你找场子的!” “呵呵,不需要。” “他陈砚之什么东西,也敢给你气受,我再摇上几个兄弟,保管让你气势如虹!” 神经! 苏辰一脸冷漠道,“你敢不敢把幸灾乐祸的笑容收一收,把我当傻子呢。” 秦宇泽笑嘻嘻地点头哈腰,“祖宗,请上车。” 苏辰还是被他逗笑了,一脸傲娇地坐到副驾驶,“小泽啊,开车吧。” “得嘞。” 第145章 番外6,苏辰X陈砚之 苏辰到的时候陈砚之已经就位了。 或许是因为秦宇泽刚刚那一通闹得,让他烦闷的情绪散了大半,以至于看见陈砚之的时候,都没那么生气和不自在了。 “找我干嘛。” “为什么删掉我的联系方式?” 苏辰想说:删了就删了呗,你陈大少爷又不在乎。 但他敏锐的发现今天的陈砚之似乎有些局促不安,虽然不太明显,但他就是看出来了。 眼珠子快速一转,他换了个说法,“关你什么事。” 苏辰此刻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与昨晚紧张到装睡的人的行为大相径庭。 陈砚之不由想,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思索一瞬,开始试探,“我给你煮的醒酒汤喝了吗?” “没有,不喜欢那味,倒了。”苏辰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毫不在意浪费了他人的心意。 “哦。” 陈砚之开始沉默。 苏辰见他没话说了,便起身说自己要走了。 “等等!” 陈砚之骤然出声,先前的游刃有余碎得一干二净。 他几乎是慌了神,伸手攥住苏辰的手腕,力道大得出奇,顺势将人扣在门后,手臂撑在苏辰头顶,圈出一片逼仄的空间。 “你干什么?放开我!”苏辰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心头窜起一阵不安,挣扎着要挣开他的手。 陈砚之没松,目光牢牢锁着他的眼睛,声音低得发哑,像在压抑着什么,“为什么删我好友?” “删了就删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苏辰别开眼,语气里添了几分刺。 “加回来。” 陈砚之话里带着的那股不容置喙的劲儿给苏辰都气笑了。 “你是不是忘记昨天下午在餐厅门口发生的事了?不是不和我做朋友了吗!” 陈砚之烦躁反驳,“你那么多朋友,少我一个怎么了!” 他已然做不到冷静自持了。 之前一直采用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在苏辰身边扮演一个贴心的朋友,但进度太慢了。 这人纯属直男思维,他编造了几次失败的相亲,这人除了看乐子就是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维护自个的那点自尊心外,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他很无奈,也想过直说,但他都能预料到直说后苏辰会是什么反应,苏辰估计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然后非常臭屁的来一句“我就知道小爷我魅力无限,兄弟我也喜欢你”之类的话。 于是进度就这么停滞不前。 直到那天的一个偷吻,那层窗户纸被戳破了。 原以为两人的关系要么进,要么退,结果这人愣是装傻到底,非得跟他保持现状,做什么劳什子朋友。 去踏马的朋友! 他缺朋友吗! 意识到这人在自我逃避,他就换了一种策略,以退为进。 想着逼苏辰一把,故意装作不在乎,故意说一些让他生气的话,故意装出对别人很温柔的模样,让他自己去琢磨清楚,到底在不爽什么。 结果好像起了反效果。 苏辰一听就炸了,“对!你说得太对了!我这么多朋友,根本不缺你陈大少爷一个,小爷我不玩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什么心思——” “打住!你什么心思我管不着!” 苏辰打断他的话,又觉得陈砚之这副装模作样很受伤的神情很是碍眼,忍不住拆穿他的虚伪,“总之,我不是那号人。再说了,你不是也有了新目标?有跟我闲扯的功夫还不如留着力气去讨好别人。” 这话其实就是变相的委婉的拒绝。 苏辰认为他听得懂。 谁料陈砚之忽然问,“你很在意我的新目标?” 苏辰立即炸毛,“呵,我在意个屁!我又不是同性恋。” “所以我上次亲你,你觉得很恶心是吗?” 苏辰愣了下,脸一下变成了火烧云。 他没想到陈砚之会挑明这事。 “再试一下。” 苏辰瞪大眼睛,有些迷茫地看过去,再试一下是什么意思? 是又要亲他的意思? 应该是,因为陈砚之的五官在他的瞳孔里渐渐放大,最后只能看见鼻子和嘴唇。 快要过线。 他一直严防死守的红线快要被人踩过。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苏辰偏头躲了一下,粗声粗气道,“对,很恶心!” 他听见一声冷笑,随即下巴被人捏住,陈砚之吻了上来。 苏辰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陈砚之嘴上的力道很重,呼吸很急很沉,像是恼羞成怒,又像是故意在惩罚他。 苏辰反应过来后,慌忙地将人推开,愤怒地之余还甩了陈砚之一巴掌。 陈砚之没躲,被打得头偏向一边。 苏辰有点发愣,下意识想道歉,又反应过来是陈砚之自找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干脆逃走了。 一上车,秦宇泽就急着问,“谈得怎么样?” 苏辰不知道怎么回,气恼道,“不怎么样!” “你脸怎么这么红?”秦宇泽好奇地凑近观察,眯了眯眼,“他又给你气受了?” “谁脸红了!我这是愤怒,是生气,是被陈砚之气的!” “......” “......我刚刚应该没说你是因为害羞才脸红的吧!” 秦宇泽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单纯又藏不住事,怎么可能玩得过那个浑身上下长满了心眼子的陈砚之。 苏辰咒骂一声,双手捂住更加发烫的脸颊,不肯面对现实。 “好兄弟,你给我仔细说说,你们究竟是谈了,还是谈上了。” 苏辰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破罐子破摔道,“他好像喜欢我。” 秦宇泽瞥了他一眼,“说话严谨一点,把好像去掉。” “他有点变态。” “这我倒是不知道,展开说说。” 苏辰不想展开说这个。 “我是直男。” 秦:“emm...” “你什么意思?” 秦宇泽摸着下巴,表情严肃,“别吵,我在认真思考这个哲学问题。” “这不是什么问题,我是在陈述事实!” q “既然如此,那你拒绝他不就行了。” 苏辰哑了哑声,“大家都是朋友,要是拒绝了以后怎么相处啊。” 呵。 “那你就答应他。” “可我是直男啊!我怎么答应。” 秦宇泽皮笑肉不笑,懒得跟他掰扯了,开始踩油门,“好的,直男兄弟,坐稳出发了。” 苏辰赶紧系上安全带,“慢一点,去哪?” “我们直男嘛,当然是去泡妞了。” “......” 第146章 番外7,苏辰X陈砚之 最后两人当然没去泡妞。 苏辰的某些东西隐隐有些崩塌,丧着脸回家找温暖去了。 “妈妈,如果我变成了一只小狗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啦,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妈妈都爱你。” “爸爸,如果我变成了一只小老鼠你对我的爱依旧只增不减吗?” “爸爸可以,但你最好不要变成小老鼠,你妈妈害怕老鼠,你可以变成小猫咪,小猪什么的。” “哥哥,如果我变成了屎壳郎,你还会一如既往的疼爱我吗?” “没钱花了?拿着。” 伤心的苏辰默默接过哥哥递来的黑卡,转头望向他的新家人,“嫂嫂——” “一张不够是吧,拿着。” 被打断施法的苏辰默默接过嫂嫂递来的黑卡,仰头四十五度角,不让眼底的笑意漫出来。 他今天是一个伤心的人,不能笑出声。 —— 苏辰最近闲得蛋疼,秦宇泽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就发奋图强了,还去公司上班了。 上班也就算了,还坐班,还朝九晚五。 这是干什么!? 大家一起废得好好的,做兄弟的怎么可以偷偷努力呢! 简直太过分了! “别刻苦了,也挣不了几个子,陪我吃饭去。” “不去,我看报表呢,你别烦我。” “得了吧,跟我还装上了,你看得懂吗?” 秦宇泽被拆穿也不恼,摘下他用来装逼的眼镜,冲人挑眉,“我这样像不像那么回事?” 苏辰单手撑着脸,兴致缺缺地问,“什么那么回事?” “啧,霸道总裁啊。” “......你该更新一下系统了,现在早就不流行霸道总裁了。” “你懂个屁,这叫经典,这叫量身定做。” 苏辰点点头,明白了,“有新目标了?” “嗯哼。” “上次那个怎么分手了?”苏辰很疑惑,一点风都没有。 “她提出要结婚。” “哦,渣男。” 苏辰痛批兄弟,顺便痛批曾经的自己,要是当初结婚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烦恼了。 秦宇泽无奈摊手,“这可不怪我,明明之前说好了只争朝夕,结果她一言不合就毁约,说什么想要与我共度一生。拜托,我才22,大学毕业才多久就想让我进入婚姻的坟墓?好日子过够了是吧。” “所以这一个喜欢霸道总裁?” “可不是嘛,她说男人要有事业心和上进心,要不然只会坐吃山空。” 苏辰嘲讽,“嗯,朝九晚五的霸总。” “不敌你996的霸总。” 苏辰瞪他,“你没完了是吧。” 秦宇泽无辜眨眼,把手机亮给他看,“是你的996霸总没完。” 苏辰不自在地给他挂掉电话。 秦宇泽摇头晃脑,“你们俩,哎哎哎....” “闭嘴。” 秦宇泽懒得作为中间人传话,“你到底啥想法?给哥展开说说。” “不知道。” 苏辰垂头丧气的,又开始烦了。 这段时间陈砚之老是想方设法堵他,他也总是躲,但不知道那人怎么有那么多人脉,他不管躲到哪里都不行,总是一堵一个准。 堵到了陈砚之也不干什么,就是聊天吃饭喝酒之类的,最后再风度翩翩的将他送回家。 有点像追人,又有点像重新回到朋友的位置上。 陈砚之没说什么,他也不敢问。 “你这样成天躲我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苏辰认真思考了很久,久到秦宇泽看见报表上面的数字都在眼前不规律跳动了,才听到一句回答。 “不知道。” 秦宇泽气得翻白眼,瞧他那死出,一点都不潇洒,便直接揪住他的衣领,“这样,我亲你一下试试。” “啊?试什么?” “试试你到底是不是直男。” “......别了吧。” 秦宇泽也需要做一点心理建设,猛地深呼吸一口,“别说话,我得把你想象成女人。” “我觉得没必要牺牲这么大......” 苏辰将头往后仰,一脸嫌弃,“我已经开始有点犯恶心了,我应该还是直的。” “试试,说不定我可能也是弯的,到时候咱俩内部消化算了。” “你踏马的。” 苏辰盯着秦宇泽嘟起来的嘴唇朝他越来越近,被恶心得脸都皱成苦瓜了。 “小秦总,陈——” 助理的话猛地砸在地面,因为下巴掉了。 “打、打扰了?” 两人条件反射迅速撤开,一时皆无言。 秦宇泽盯着助理身后的黑脸煞神,开口解释,“那什么,陈大少爷啊,我们只是闹着玩。” 陈砚之会听解释吗? 当然不会。 他一言不发上前拽住苏辰的手腕就将人往外拖。 “喂!你误会了。” 苏辰扭头朝秦宇泽求救。 秦宇泽上前两步,“那什么——” 陈砚之回头看他,冰封下的火焰在剧烈跳动。 秦宇泽又退了回去,讪笑着,“二位有话好好说。” 并向好兄弟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苏辰:??? 于是被卖了一波的苏辰被很多员工看着陈砚之将他拽到车里,感觉非常丢脸。 “喂,你能不能听我讲话!” 陈砚之落了锁,并不与苏辰对话,只沉默开车。 本身他就是硬朗又比较凶的长相,此时侧脸更是冷得吓人。 苏辰有些没来由的害怕,于是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便硬气起来,“前面放我下车。” 陈砚之还是不回答,当然也没放他下车。 只是在几分钟后,将车子停在了大厦楼下。 “你带我来你公司干嘛?” 他的手腕被陈砚之拽得很紧,苏辰挣不脱,又顾忌到对方的面子,于是只能顶着员工八卦的视线,半推半就的进了总裁办公室。 陈砚之一把扯开领带,将人往隔间里推。 第147章 番外8,苏辰X陈砚之 苏辰慌了,“喂喂喂!你干什么!” 这又是扯领带,又是脱衣服的,还去隔间,这这这!!! “你呢,你们又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 “我如果没进来,你们恨不得干上了吧!” 这么粗俗的话从陈砚之嘴里说出来让苏辰有点不适,他皱着眉头,不悦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和宇泽只是闹着玩的,他不过是想帮我试——” “试什么?” 苏辰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陈砚之冷笑,“试试你到底是不是直男是吗?” 苏辰觉得陈砚之现在给他的压迫感有些强,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陈砚之见他后退,一步一步逼近,“怎么样,你说我想怎么样!” “你要跟他接吻吗?” “会伸舌头吗?” “是个男人都可以吗?” 苏辰瞧他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恶心,越说越不尊重人。 恼怒道:“你有病啊!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惹怒到陈砚之了,他将苏辰用力一推,野兽般的眼睛全是愤怒以及渴望。 “既然是个男人都行,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说完便急切得咬了过去。 真的是咬。 苏辰的后背抵到了衣柜,已经退无可退,他一个吃痛,牙关失守,陈砚之的舌头便钻了进去,在里面野蛮的横冲直撞,将苏辰的理智都给撞溃散。 陈砚之太生气了,也太嫉妒了,秦宇泽仗着是直男,就可以跟苏辰亲密无间,甚至还玩起了嘴对嘴的游戏。 而他,这段时间都依照苏辰的想法,退回了朋友的位置,但进度依旧只退不进,甚至连好友都没加回来。 他推了一个商务饭局,想着挤出时间带人去新开的餐厅吃饭,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那副场景。 他今天如果没有及时赶到,两人是绝对有可能亲下去的。 苏辰的前女友他倒是不嫉妒,但秦宇泽不行。 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一个事事都让着苏辰的发小,如果苏辰要选择一个男人,秦宇泽是最有威胁的那个。 虽然秦宇泽是直男。 但苏辰以前也是直男,现在不也在跟他接吻吗 他的嘴下越发用力,越发激烈,捏着人下巴的力道也越重,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 苏辰从来没接过这么激烈的吻,虽然嘴唇都挺软的,但跟女孩子身上香香的味道不一样,这是来自另一个男人的荷尔蒙,完全陌生的,相斥的。 而且女孩子是软软的,男人都是硬邦邦的。 他被手下的触感惊醒,刹那间从意乱情迷中幡然醒悟,推开了在他唇齿间掠夺的人。 陈砚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衬衫的纽扣都解开了,露出男人都为之羡慕嫉妒的胸肌腹肌,整个就一行走的荷尔蒙。 “你干嘛!” 苏辰面红耳赤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陈砚之坐回床边,拿过一旁的枕头盖住大腿。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一时没人再讲话。 苏辰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这个吻对他的冲击挺大的。 他不由想:这算过线还是不过线? 难不成他真的是同性恋? 还是说他已经变成了同性恋? 怎么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交代? 他很焦躁,但同时又挺冷静的。 一次出格的行为做不得数,他需要别的数据来支撑。 他抬脚就走,今天势必要将这个问题搞清楚。 “等一下。” 陈砚之起身叫住了他。 “微信加回来。” 苏辰现在面对他更加不自在了,不想与人掰扯太多,便当着他的面将人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陈砚之似乎有些意外,看了他两秒,提醒,“还有电话。” 苏辰又照做,“行了吧!” 陈砚之满意了。 “等下!” “不是,你还有什么事!”苏辰瞪着他,表情很不耐烦。 陈砚之被吼了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反倒是慢条斯理将苏辰的金色小卷毛整理好,有意无意碰了碰他的耳朵,“去吃饭。” “不吃!”苏辰摔了门,苦大仇深地走了。 陈砚之僵了一下,没追过去。 他好像会错了意。 苏辰这种反应,也不像是松口的意思。 反倒像是赌气。 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他犹豫了几秒,没追出去,按下内线吩咐助理订餐。 —— 苏辰开车来到一家高档会所,大手一挥豪点八个男模。 一定是和秦宇泽太熟了,所以才下不去嘴。 他的要求就是长得帅,有男人味,不能上来就啃,得稍微熟一点后才能根据他的指令一步一步来。 不一会儿,八个男人进来了,娇滴滴的打招呼。 “苏小少爷~” 苏辰有些恶寒的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正常讲话就行。” “好的。” 很显然,会所的人摸不准他的喜好,又觉得他的要求太过古怪,便挑了几个不同风格的送过来。 苏辰挑了两个看的顺眼的,便将其他人赶了出去。 “你过来。” 他朝其中一个高大帅气的男模抬了抬下巴。 男模很懂事,看出他有些局促和无所适从,便开口调笑找话题,试图让人放松。 正规培训过的就是不一样,那个度拿捏的非常到位,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会看脸色还进退有度。 苏辰慢慢的放松下来。 两人对视间。 男模觉得气氛差不多了,便试探着凑近了些。 苏辰条件反射的后躲,犹豫几秒后又坐直,“你来吧。” 他这副像是要英勇就义的架势逗笑了包厢内的两人。 “苏小少爷,不用这么紧张。” 这人的声音比较温柔,跟陈砚之的有点像,他渐渐地放松下来,“可以了。” 也是男性的气味,甚至比陈砚之帅气,但苏辰在最后关头还是将人推开。 他的脸色难得非常沉,朝另一个人招手,“你过来。” “好的。” 这人的声音比较冷冽,但气质有点像陈砚之。 在即将贴上去的那一刻,他再一次退缩。 接受不了。 即便换了另一个,结果还是一样。 不知道是情感上接受不了还是身体接受不了。 他垂头丧气的卡着最低限度回家,然后将自己关进房间,寻找小电影。 网站都是通的,要看什么样的都有,毫不费力就找到击剑模式。 一开始真的没有勇气观看,些许辣眼睛了。 三番两次的暂停,做好心理建设后又打开。 如此反复几次下来,他心定了。 应该不是。 嗯,很好。 很好...... —— 第148章 番外9,苏辰X陈砚之 也是巧了,他验证完后,陈砚之反倒没怎么找过他,生活又重新变成一潭死水。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 直到中秋,他替他哥哥去参加慈善拍卖会。 他很少来这种场合,拍了几个藏品后准备走时,沈哥就把萧御打了。 沈哥打萧御!! 好想看! 但来晚了。 他有点遗憾,想八卦,但沈哥好像心情不太好,打了个招呼就和顾少走了。 八卦没有了,事情办妥了,他也准备走,但陈砚之叫住了他。 “等我一会,我有话跟你说。” 终于来了吗... 苏辰其实想拒绝,但看见陈砚之眉眼间的疲态后,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确实是该说清楚。 在陈家主办的慈善晚会上打人,还是打的萧家人,陈砚之不可能不给个说法,所以他很快被请走了。 生意场上交际什么的苏辰不会,只是跟几个聊得来的朋友一起喝酒聊天。 时间来到九点。 还是没接到陈砚之的信息。 苏辰有些想走了,今天是中秋,哥哥嫂嫂去度蜜月了,他得回去跟爸妈一起吃月饼。 给陈砚之打电话,那边没接。 他边走边发信息,却不料在一个转角处,看见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 前面还跟顾少谈笑风生的那位。 但此刻身边换了个人,变成了陈砚之。 他联系不上的陈砚之。 那位帅哥的确好看,金发碧眼,高鼻梁,红嘴唇,简直是自带美颜滤镜。 而陈砚之今天作为东家,自然也盛装出席,每一根头发丝都精心打理过,逆天的长腿和挺拔的身材更是吸引人的眼球。 两人往那一站,还怪般配。 鼻腔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嘲讽,引来了那两人的侧目。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之挺刺眼的。 “辰辰。” “你滚开啊,别来烦我!” — “...............这里巴拉巴拉省略一大堆,想要看两眼的可以移步正文131章和132章.............” — 陈:“我要上去一趟,你跟我一起吧。” “哦。” 苏辰已经忘了他原本是准备回去的,结果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了。 陈砚之回去交代了一圈,拿了手机又带着人往停车场走。 “我送你回去。” “不用,司机会送我回去。” 陈砚之停下脚步,不着边际地笑了笑,“不是要去通宵轰趴?” “......对,所以不用你送。” “别去了。” “凭什么...”苏辰有些心虚,生怕被人看穿他随口编造的借口。 陈砚之停下脚步,侧身看他,“我想跟你多待一会,让我送你回家吧。” 苏辰被他直白的话给惊到,无措地瞥开眼,吞吞吐吐地说,“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人送...” “我需要,就当是你明天送我了,可以吗?” 可以还是不可以... 苏辰花了小半分钟将自己说服。 路上,陈砚之开始还和苏辰聊了几句,后来就越回越慢,最后直接就是闭目不言。 苏辰将自己的动静放轻了点,直白坦荡的打量陈砚之。 这人卸下伪装时,眉宇间的疲惫才完全倾泄出来,眼窝深陷,下颚削尖,好像最近瘦了一点。 苏辰皱了皱眉,懊恼地看向车窗外,胸口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闷。 到达家门口,苏辰犹豫了一下,打算不叫陈砚之,给司机打个招呼偷偷走掉就行。 “到了吗?” 陈砚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直起身来动了动脖子,“抱歉,睡着了。” 苏辰只好将手缩了回来,“最近很忙吗?” “嗯,有一点。” 陈砚之揉了揉眉心,最近和他二弟在争几个项目,都是前景非常好的,如果顺利拿下,在陈家子孙的家族履历上,他将会获得浓墨重彩的一笔,对未来有很大帮助。 至于苏辰这,慢慢来也行。 毕竟他现在在家里,并非一言堂。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解决家里的阻拦,也给苏辰一点消化的时间,逼得太紧可能会起反效果。 “那、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吃月饼了吗?” 苏辰一愣,“没有,等下跟我爸妈一起吃。” “我可以一起吗?” ! “一起?” 陈砚之点头,“不可以吗?都到家门口了,拜访叔叔阿姨也是礼节。” “今天这个日子,你不需要回家团聚吗?” 苏辰下意识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他之前听陈砚之提过一些,也从那些朋友中听到很多豪门秘辛,无一不透露陈家并非是什么和谐友爱的大家族。 果然,陈砚之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和孤寂。 他说:“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 ...... 五分钟后,两人到达主客厅。 “爸爸妈妈,这是我朋友陈砚之。” 陈砚之也很有礼貌,微微低头浅笑着打招呼,“叔叔阿姨,第一次贸然上门有些唐突,我准备了一些俗礼,还望叔叔阿姨不要嫌弃。” 苏妈妈热情地拉过他的手,“砚之是吧,经常听辰辰提起你,真是一表人才啊。” 被握住的手心有些发热,陈砚之四肢微微僵硬,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爸爸妈妈,不是吃月饼吗?” 苏辰开口打断他们的寒暄。 “对对对,砚之喜欢什么口味的?阿姨做了红豆,牛肉,莲蓉蛋黄,草莓,还有榴莲的,你待会可一定都要尝尝。” 苏辰撒着娇表达不满,“那可不行,都给他吃了我吃什么,爸爸吃牛肉,妈妈你吃莲蓉蛋黄,陈砚之就吃红豆好了,剩下的草莓和榴莲都是我的,不准跟我抢” 苏爸爸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好好好,都听你的。” 陈砚之还没从闻所未闻的口味里走出来,便被安排好了一个不是太难接受的口味。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 “你呀,真是的,每次都贪多。” 苏妈妈用指尖点了点苏辰的额头,挂着温暖的笑容往厨房去了。 “爸爸,你等妈妈吧,我带陈砚之先过去了。” 陈砚之就这么被苏辰带着进了院子里。 “我妈妈喜欢做这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待会你意思一下就行了,我爸妈人很好的,不会说你失礼的。” “我还以为你真喜欢草莓味和榴莲味的月饼。” “没有,我们家的不成文祖训,一是不能打击家人的信心,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食物来,都要先找优点夸赞,当然,事业啊兴趣爱好什么的都是一样,一个道理,采用鼓励式教育。” 今晚的月亮很圆,又大又皎洁,月辉撒在苏辰脸上,那张热情洋溢的脸上对着他露出开心满足的笑容时,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怪不得性子这么单纯,不谙世事,原来真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苏辰仰头看月亮。 陈砚之看他。 第149章 番外10,苏辰X陈砚之 苏家第一次有外人一起过中秋吃月饼,氛围还算和乐。 将陈砚之送出门后,苏辰迎来了他爸妈的问话。 “辰辰,你跟陈家小子很熟啊。” “还行吧。” “那他找女朋友了没?” 苏辰摸了摸鼻子,“好像没有吧。” 苏妈妈皱了下眉,“这样......那你呢,你交女朋友了没?” 苏辰眼神闪躲了一下,“没有,没遇到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妈妈的小姐妹有人脉,江城各家名媛都能说上话。” “妈妈,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呀?” 苏母很不理解,“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就应该多接触不同的人群,这样才能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 “再说吧。”苏辰佯装打哈欠,“我困了,爸爸妈妈晚安。” 苏辰打完马虎眼,留下两口子在楼下四目相对,欲言又止。 — 陈砚之一落地便给苏辰发了信息,等他安顿好后,苏辰还是没回。 他想了想,拨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 苏辰宅在家里看电影呢,随手就接了。 “干嘛呢。” 苏辰按了暂停,背坐直了点,“看电影。” “一个人?” “嗯。” “镜头对准一点。” 苏辰瞥过去,陈砚之应该是刚洗完澡不久,他穿着一身黑金纹理睡袍靠在吧台前,领口微微敞着,露出小片沟壑,骨节突出的手指圈住一个玻璃杯,里面是琥珀色威士忌,他的食指在杯内的圆形冰块上漫不经心地打着圈,姿态慵懒又矜贵。 “还怪性感的...” 苏辰小声嘀嘀咕咕着,低头打量自己的装扮,海绵宝宝全套睡衣,青柠味薯片。 什么小学鸡装扮,一点都不性感。 他将镜头挪得更偏了,只露出他的半截胳膊和沙发上散落的几包膨化食品。 “我是说镜头对准你自己。” “不要。” “乖一点,两天没见了,很想你。” 苏辰被他的话肉麻到了,不自在地开始胡言乱语,“有什么好看的,都自家兄弟......” 他听见陈砚之冷笑了一声,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滑动时,看得人莫名心跳加速。 “我是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他刚玻璃杯重重搁在吧台上,发出冰冷的警告声。 “你会想跟兄弟接吻吗?” “你会想跟兄弟上床吗?” “你会想跟兄弟——” “你快别说了...”苏辰头皮发麻的打断他。 “镜头对准自己。” 陈砚之的声音很冷,好像生气了。 可明明是请求,语气却透着发号施令的压迫感。 苏辰就稀里糊涂跟着他的指令对准自个,别别扭扭的不肯看他。 陈砚之安静地看了他一会,说:“睡衣很可爱。” 苏辰感觉需要调下空调温度了,他垂着头,有些想逃。 “抬起头来。” 苏辰下意识照做。 通过手机即便对上视线,按理来说也不会有冲击感。 但他有,山呼海啸。 “你也可爱。”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这天后,他就没回过陈砚之的信息,也没接过他的电话。 他很迷茫,像是高考失利后第一次面对人生的分岔路口,不知道该怎么走。 在家里闲得快发霉时,秦宇泽找了过来。 “行了,蛋也孵了,月子也坐了,该出门放放风了。”秦宇泽将他从床上拽起来,甚至拍不拍不存在的灰。 “不去。” 苏辰又倒下,抱住枕头,一脸呆滞。 “这是揍嘛呢,你得了相思病啊?” “你才相思病!” 秦宇泽跟着上床,盘腿坐起,伸出手指头戳了戳苏辰的手臂,“诶,他把你甩了?” “放什么狗屁!他喜欢小爷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是拒绝他了?” “那倒也没有......他不是去华盛顿出差了嘛,说十天后回来再谈这个事。” “所以你在烦什么?” 于是秦宇泽就看着苏辰别别扭扭的看了自个一眼,几次欲言又止。 这架势着实令人着急。 “不是,拒绝或者接受,就这两种可能,又不是要你主导叙利亚局势,至于想这么久吗?” “没有第三种吗?” 秦宇泽目光复杂,“第三种?你是说你拒绝他,然后希望和他毫无嫌隙的继续做朋友?” 苏辰激动地翻身坐起,“对,兄弟你果然最懂我!” “我懂个der!原来你才是渣男!” “......” 秦宇泽终于逮到机会,痛批他的不齿行为,“你觉得可能吗?他陈大少爷会同意?再说了,你为什么非得跟他做朋友?” 为什么... 苏辰瞬间萎靡不振,好半天才说,“我好像还是直男。” “......” “但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他。” “......” 秦宇泽无了个大语,“我操,你这是什么新时代渣男语录。” 苏辰头发都要薅秃了,“别骂了,我都快烦死了。” 秦宇泽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早就看出来苏辰对陈砚之的一些行为啊说话啊都过于在乎了。 他也适当提点过,没想到这么久了,这人还在钻牛角尖。 “这样,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确认自己还是直男的。” 苏辰就把之前点男模看小电影的事情告诉了他。 秦宇泽思索了一下,有了结论,“我觉得你应该就是双性恋,这样,我有一计,保管你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苏辰附耳过去,越听越恼怒。 “你神经病啊!” “怕什么,谈恋爱不都要走到这一步,我又没叫你现在跟他做,只是互相探索一下生理课知识,到时你要是再起不来,那没辙,趁早说清楚别拖泥带水。” 然后秦宇泽就将苏辰拉去喝酒了,美其名曰是给他壮胆。 谁家好人提前壮胆的。 但来都来了,喝点就喝点吧。 当然,如果没有趁着醉意给陈砚之打电话胡言乱语,那昨晚会是个不错的夜晚。 苏辰一大早回忆起昨晚的丢人事件就想死。 怎么就不断片呢。 他当了三天缩头乌龟。 生怕陈砚之回国找他麻烦。 但没有。 陈砚之一连三天都没有找他,也没有听说他回国的消息。 苏辰有些无语,不是说好了十天,怎么还拖延了几天。 这种感觉就像是明知道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却迟迟不落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好死不死,他还拥有不落下来的权利,但不知道要不要用。 就很烦。 第150章 番外11,苏辰X陈砚之 今天,他哥哥嫂嫂度蜜月回来了,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团聚。 爸妈开始催生,催完他哥哥后又开始催他找女朋友。 苏辰有点烦,菜也没怎么吃,倒是把他哥带回来的好酒多喝了几杯。 事实证明,酒精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他睡得迷迷糊糊时,接起了电话。 “辰辰...” 电话那头在叫他。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他能分辨出来对方是谁,但大脑不怎么能思考。 “陈燕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边传来钝物落地的声音,几秒后,那人有些紧张地问,“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 “为什么?” 苏辰没回答,那边也没有说话,两道不同频的呼吸声交错在静谧的夜色里。 “你是不是想——” “不知道,反正就是好像有点想见你。” 陈砚之一颗心终于落地,又忽然卡在喉咙里,如鼓的心跳声像是要透过喉管表达它的激动与兴奋。 “再说一遍。” “什么...” “说想我,再说一遍。” 苏辰并不配合。 “辰辰,再说一遍。”陈砚之哄骗着,屏息竖耳。 安静。 非常安静。 “想你了,陈砚之...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陈砚之如愿的勾了勾唇,“好。乖,我也想你。”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辰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直到他早上醒来,记忆不讲道理的涌入脑子里。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翻看昨晚的通话记录。 ——5分28秒 肠子能挤出二两风油精。 想死第二次。 就这么提心吊胆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砍他头的人终于来了。 直接上门的。 因为他不接电话。 天知道他打开房门看见的人是陈砚之时,那一幕有多么惊悚。 关门没成功,陈砚之推了一把,钻进他房间。 “你怎么上来的?!” 陈砚之边参观边回答,“走上来的。” “我妈呢...” “楼下,阿姨给我开的门,说我们好久没见了,需要好好聊聊天。” 苏辰后退到窗边,“哪里有很久,也就16天,你看见了,我也挺好的,你可以走了。” 陈砚之似乎早料到了他的逃避,不慌不忙地说,“不是你说想我,怎么我回来了又翻脸不认人。” “谁想你了,我没说过。” 苏辰想着,只要打死不承认就行。 谁知道陈砚之不打无准备的仗,老神在在的掏出的手机,点了几下。 “想你了,陈砚之...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苏辰的头皮轰得一下就炸开了。 “你怎么还录音啊!你好奸诈!”他不管不顾的去夺陈砚之的手机,想要毁灭证据。 陈砚之趁机将他揽入怀中,双臂勒得死紧,“别动,我很累,连轴转赶回来,水都没喝一口就来见你了,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苏辰嘴唇蠕动了几下,脸憋得通红,然后找出他话里的漏洞,“你车上没水吗?” “......” 旖旎温情的气氛一下子被破坏掉。 陈砚之将他放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拿过一旁的杯子灌了几口。 “现在喝了,满意了吗。” “那个水是我喝剩的...” 陈砚之盯着他通红的脸颊,升起了一些焦躁,“你说这种话,是在故意找亲吗?” ? 直男苏辰并不明白怎么就找亲了?! 那个水的确是他喝剩的呀。 他接受不了这种污蔑,义正言辞给自己正名,“明明是你思想肮脏,想亲我还找这么多借口!” “所以给吗?” “啊...” 陈砚之一步一步逼近,“我现在想亲你,想和你接吻,给吗?” “(_!!)当然不给!” 陈砚之也没打算强来,而是退开两步,往床上一坐,“我走之前跟你说过,回来后聊聊我们的事,我看你现在就有时间,坐吧,好好聊聊。” 他一副主人架势,搞得苏辰无所适从,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我喜欢你。” 虽然两人心照不宣,但这种直白的话,苏辰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手指搅得很紧,嘴唇蠕动着,半晌总算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陈砚之扯了扯嘴角,“我不是什么好人,别给我发好人卡。” “没...” “我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别给我说那些废话,我就问你,你的顾虑是什么?” 苏辰不爱听了,到底谁是求爱者啊! 他有些不服气,“什么叫我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拜托,是你在向我表白好吗!” 陈砚之不耐烦地打断他,“别说废话,说你为什么逃避。” 苏辰先是瞪了他一眼,又瞥开眼,嘴里嘀嘀咕咕。 “声音大点。” “我、我是直男。” 陈砚之不知怎么就笑了,“我认为你不是。” 苏辰唰的一下把视线挪回去,“什么叫你认为不是,我自己的性取向我还能不知道?” “你不信的话,我们现在试试。” “试?怎么试啊?亲嘴啊?” 他看见陈砚之露出一个有些揶揄的笑,顿时慌张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试,你这个字就用得我——” “不亲嘴。” “哦。”苏辰觉得自己没解释清楚,但陈砚之都说了不亲嘴,他再追着解释就好像显得有点刻意。 搞得他好像真的很想亲嘴似的。 “这次试试别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覆上苏辰的...... 苏辰差点跳起来,“你你......” 他完全惊呆了。 陈砚之的动作大胆到比秦宇泽给他支的招还要过分,还要不可思议,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 他崩溃了,拿过一旁的手机开始疯狂百度。 五花八门的答案都有。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砚之从浴室出来了,一脸淡定地问,“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平时没那么......我很/久。” “......” 陈砚之很少会感到无力,但在苏辰这经常发生。 他有气无力道,“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没偏。” 这是男人的尊严,他必须第一时间自证。 陈砚之不想跟他扯那些,按照自己的节奏走,“经过刚刚的事,很显然,就算你以前是直的,现在也说不准了。” “我觉得你说得不严谨。” “嗯?” 苏辰坐起身与他battle,“你那样,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这并不代表什么。” “所以有问题吗?” “啊?”苏辰没懂。 “你的顾虑是直男无法接受与同性……,而我可以让你【】,所以我们谈恋爱,有什么问题?” 第151章 番外12,苏辰X陈砚之 苏辰陷入沉思。 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毫无道理。 “我已经弄Z你了,不打算给我名分吗?” 苏辰还没从刚刚那个问题里思考出结果,又陷入了另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那个我了,我给你名分??你自己听听,这对吗?” 陈砚之话锋一转,“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家的家训。” “记得,怎、怎么了?” “你说只有结婚才能发生()行为,如果我是一个女生,我们刚刚不算发生了()行为吗?” 苏辰继续皱眉沉思,这算还是不算? “但你不是女生啊!” 陈砚之有些不满,“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做这种事情,就因为我不是女生,你就要否认我们刚刚的行为?你这样跟渣男有什么两样?” “这就是你的家教?你苏家的祖训?你高尚的品格?” 一句一句的控诉打得苏辰晕头转向。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眼神变得呆滞,脑子已经完全宕机,什么都思考不了。 陈砚之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还有其他顾虑吗?说出来一并解决了。” 苏辰现在根本思考不了其他,他已经陷入了不断的自我怀疑中。 陈砚之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迫不及待的想要露出尾巴,庆祝他即将到来的胜利。 “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慢慢的朝着苏辰靠近,语气放得很轻,循循善诱着。 “你说很想我,我回来了,所以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苏辰看着他缓缓靠近,看着他的眼睛染上浓稠的欲望,喉结不自觉跟着动了下。 他有点想喝水,喉咙很干,又黏得很,说不出一个字。 “辰辰,妈妈烤了小蛋糕,要吃吗?” 骤然出现的声音将苏辰的理智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他躲得非常狼狈,非常尴尬。 “辰辰?” 门口又传来苏妈妈的声音。 苏辰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将门拉开。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呀?” “刚刚没听见。” 苏妈碰了碰他的脸,“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苏辰退了两步,胡乱解释,“没有,有些热。” 苏妈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她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陈砚之,热情招呼,“砚之啊,你喜欢吃蛋糕吗?阿姨烤了几个口味,你来尝尝?” “好的。” 苏辰一口气干了两个小蛋糕,有些腻得慌,便喝了一口柠檬水。 他心里藏着事,也就没发现陈砚之拿着他刚刚放下的杯子,就着那个湿润的痕迹,将嘴唇覆盖上去,将剩下的半杯解决了。 苏妈妈一僵,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陈砚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称赞苏妈妈的蛋糕烤得非常好,完全不输外边的甜品店。 苏妈妈笑着回应了两声,便开口说要补觉,让他自便就好。 陈砚之不爱吃甜的,将剩下的半块喂到了苏辰嘴边。 苏辰心不在焉的接受了投喂。 孰不知楼梯口悄悄观察的苏妈妈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苏辰从小就喜欢吃甜食,睡觉的时候也偷偷摸摸含着糖果,导致小时候满口蛀牙,后来牙疼的受不了才被迫戒掉这个坏习惯。 他捂住脸颊,皱了皱眉。 “怎么了?” “牙疼,不知道是不是又长蛀牙了。” “我看看。” “不用了。” 反对无效,陈砚之不由分说地捏住他的下巴,伸进去两指按住苏辰最里面的那颗大牙,“这颗?” 苏辰摇摇头。 “这里呢?” 苏辰瞥过脸,又摇头,有些不敢看他。 陈砚之很轻易的就看见他红润的舌头,呼吸间还带着一丝甜腻的奶油香,因为被捏着下巴,导致他根本吞咽不了,口腔里开始分泌唾液。 苏辰的脸红了,眼里有些盈盈水光,舌头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画面很涩q,让人不由自主就联想到某些东西。 他起了欺负人的心思,开始按压第三颗牙齿。 苏辰整个人抖了一下,陈砚之碰到了他的舌头。 “这颗呢?” 表情挺正经的,应该不是故意的。 “那这儿呢?” 苏辰说不出话,脸上通红一片。 陈砚之根本没再碰他的牙齿,而是两指按压着舌根,又夹了夹舌头,指节轻蹭着舌尖,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亵玩着。 “好玩。” 他云淡风轻的两个字彻底将苏辰点燃。 什么好玩? 他的舌头吗? 不要脸! 他一把将人推开,脸红脖子粗地开骂,“你神经病啊!你个色魔!” 陈砚之坦然接下骂名。 中午他没有留下来用午饭。 喝柠檬水是故意的,喂苏辰蛋糕也是故意的,故意袒露自己的心思给苏妈看,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反应。 事实证明,比想象中好。 苏辰将人送到门口,一脸不爽的说回正事,“我还有一个顾虑。” “你说。” “你别看我爸妈很和善,很宠我,但骨子里是有一点传统的,他们年龄那么大了,接受不了的。” 陈砚之想了想,“这是你自己猜的,还是你有问过?” “没问,但我了解我爸妈。” “如果抛开这些,你问问你的心,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这怎么抛得开...” 陈砚之伸出手,捏着他的下颚,“你不需要考虑其他,只要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苏辰感到羞赧,他躲不开陈砚之的眼睛,陈砚之在一锤子一锤子敲开他的龟壳。 他躲不了。 他无处可藏。 “应该是喜欢的吧...” 他非常排斥和其他同性接吻,但和陈砚之亲了几次,除了无所适从和未知的害怕外,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 甚至刚刚,他胸口就像踹了一只小鹿。 而且,刚刚陈砚之那样戏弄他,他也没有多生气,更多的是害羞和不自在。 陈砚之是他无法达到的反面,在他身边,他可以随意闹,随意作,因为知道陈砚之会给他兜底,会告诉他这件事该怎么做,这个选择题该怎么选。 “那就和我在一起。” 第152章 番外13,苏辰X陈砚之 陈砚之似乎不太意外这个答案,他很平静地说,“先和我谈谈看,说不定谈了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我,或者你还是觉得女人好,那我届时会尊重你的选择,到时我们的恋人关系结束,你重新找一个你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我们这一段失败的感情或许根本走不到见家长那一步,所以你不用想得那么久远。” 陈砚之的话让苏辰豁然开朗的同时也有点不爽。 陈砚之看起来处处为他着想,还给他留有退路,好像很体贴入微似的,但细想下来,这份退路是不是也代表他根本没想过见家长的事? 换言之,他只是想谈恋爱,至于谈多久,再说。 陈砚之看着苏辰皱眉沉思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坑都给人量身定做挖好了,怎么会不跳呢? 明明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后顾之忧都给他解决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苏辰想了一会,慎重道,“我要考虑一下。” 陈砚之有些挫败感,但苏辰的态度已经松动很多了,他也不能逼得太急。 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考虑多久?给我个时间。” 苏辰想了想,“十天吧。” “太久了。” “......那一周。” “三天,多一天我都不会给。” 简直是倒反天罡! 苏辰气得用手指头戳对方的胸口,“陈大少爷,麻烦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追我,不是我追你,麻烦你的态度放端正一点!” 陈砚之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吗?” “什么?” “心跳,很快不是吗?” 苏辰被肉麻到了,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却被陈砚之反握得更紧。 “正因为是我在追你,所以比较心急,因为太喜欢了,体谅一下,嗯?” 苏辰又闹了个大红脸。 gay都这么会说情话吗? 目送陈砚之离开后,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进去。 苏妈坐在客厅里,慈爱的面孔染上愁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妈,怎么了?” “辰辰,过来陪妈妈坐会。” 苏辰就过去挨着他妈坐下,“妈妈,你脸色不太好。” “辰辰,你是喜欢女孩子的吧。” 苏辰心里咯噔一下,慌张的不行。 妈妈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她是不是很失望,她能接受得了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将苏辰打得措手不及。 “辰辰,你年纪小,因为性格原因又容易相信人,有时候难免遭人哄骗,做什么决定之前,都要好好考虑后果,考虑清楚,不要因为贪图一时的新奇,就做出不负责任的举动,你明白妈妈的话吗?” “妈妈...” 苏辰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也忘了自己是怎么上楼的。 只是接下来两天的餐桌上,大家都有些沉默。 苏辰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总是草草吃了几口便上楼了。 他不敢说。 就像陈砚之说的,万一两人谈了发现不合适,他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免得让大家都徒增烦恼。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开始摇人。 他飙车就三种情况,一是开心,会以持续分泌多巴胺为主,在保持速度的同时不威胁到自身安全。 二是无聊,兴致缺缺地跑几圈,当打发时间。 三是有压力,这种情况比较少,今天算一次。 秦宇泽看苏辰的架势有些猛,皱了皱眉,有些担忧,“你等会跑慢一点,别踏马不要命。” “知道,我心里有数。” 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就不像有数的。 红色法拉利如光剑一样一闪而过,苏辰熟练地加速,换挡,这赛道他跑过很多次,闭着眼都能开,但没有哪次比这次更快,更猛。 超过一干人等的快感并不能让他心里的烦闷消散,反而越发找不到出口。 几圈跑完,他便开始摘装备。 “不跑了?” “嗯。” “行,这个点了,吃宵夜去?” 苏辰晚饭的确没吃饱,但他拒绝了秦宇泽的宵夜之旅,手指转着车钥匙笑了笑,“不去,我要去找男朋友。” 哦。 怎么办,好像完全不太意外呢。 秦宇泽幽幽吐出口气,“改天叫出来吃个饭。” “行。” 秦宇泽慢慢点了支烟,夹在手里抽了几口忽然爆了句粗口。 “有病啊!这大半夜上门,你找艹呢!” 红色法拉利早就开出两公里外了。 苏辰提着烧烤啤酒在按第四次门铃时,房门终于从里面拉开了。 陈砚之顶着惺忪的睡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大半夜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人。 “你怎么来了?” 苏辰日常羡慕他的好身材,松松垮垮的黑色睡袍被他随意系在腰间,有股慵懒随性的性感。 趁着陈砚之没反应过来,手欠的摸了一把对方的胸肌和腹肌。 陈砚之仅剩的睡意就这么没了。 “过来吃宵夜。” 陈砚之有些无语,“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你不睡觉跑过来干嘛?” 苏辰一边将东西摆出来,一边说,“刚刚跑了几圈,有点饿了,就过来找你吃宵夜呗。” “你晚上不睡觉去飙车?” 陈砚之拽住他的手,脸上隐隐有些怒意。 “我是年轻人,正是熬夜的好时候,哪像你,老人家作息。” 老人家... 陈砚之气笑了,一个反手将他压在沙发上,咬牙切齿道,“不如试试看我到底是不是老人家。” 陈砚之的力气太大,苏辰怎么使劲都挣不开,便抬起脚踩住那硬邦邦的腹肌,“起开!” 别说,脚感也不错。 他用脚拇指按压了几下,有些不爽地说,“身材真踏马好。” 陈砚之都快冒火了,单手捉住他的脚踝,又俯身压下去,呈现一个对折的姿势,“我看你不是想吃宵夜,你是想找扌。” 说着便恶狠狠地亲过去。 苏辰第一反应是推开他,然后推着推着吧,饱满的胸肌又跑到掌心里去了。 就有点爱不释手,然后揉、搓、抓通通上齐。 陈砚之的呼吸更粗重急促了,从他嘴唇上移开,辗转到其他更加敏感的位置。 苏辰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你别戳我!” 陈砚之想:有时候真的不是他不做人。 “等等!我来是有事跟你说。” 陈砚之停顿了一下,对上苏辰无措又通红的脸颊,又去欺负他水润的唇瓣。 “等一下再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说。” 陈砚之暗骂一声,把人放开,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 “已经过了凌晨,今天是第三天了。” 陈砚之的理智终于回来了,定定地看着苏辰,在没人发现的地方,手指扣着沙发皮。 苏辰也有些紧张,酝酿了半天,才深呼吸一口气开口。 “我咕...咕...” “......” “......” 第153章 番外14,苏辰X陈砚之 两人四目相对。 陈砚之一脸麻木,“晚上没吃饭?” 苏辰也有点不好意思,肚子叫可以,但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叫。 说正事呢,酝酿了半天的情绪一下子给弄没了。 “串已经凉了,吃了对肠胃不好,我去给你煮面。” “哦。” 苏辰怔怔地坐了片刻,才趿着拖鞋挪向厨房,他就那么倚在门框上,目光黏在那个高大的背影上。 平底锅里的鸡蛋正滋滋冒香,边缘煎得焦脆金黄,青菜在沸水里滚过,捞进白瓷碗时还带着鲜亮的绿,他转身去搅煮着的面条,昏黄的灯光漫下来,给他整个人渡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安静又踏实。 “对你来说会不会不太公平。” 陈砚之回头看他,不太明白,“你指什么?” “你给我都设好退路了,那你呢,有没有想过退路?” 陈砚之将面条捞起来,“是我喜欢你,要什么退路,先吃面。” “哦。”苏辰就端着面条出去,慢吞吞吃着。 陈砚之则回客厅将那些烧烤重新装起来打包好放在玄关口,将苏辰带来的啤酒拎了过去,自己开了一罐喝。 苏辰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才说,“给我来一罐。” “太凉了,你肠胃不好,赶紧吃完睡觉。” “来一罐嘛。” 陈砚之不为所动,自己喝着。 “那来一口总可以吧...” 陈砚之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啤酒,“我喝过了。” “喝过就喝过呗,刚刚都亲嘴了还在意这个...” 易拉罐在指间扁下去一些,陈砚之有时候分不清他是故意撩拨人还是无意为之。 苏辰喝了一口,终于舒坦了。 “去洗脸刷牙,我给你拿睡衣。” “哦。” 苏辰就往客卧走,被陈砚之拽住后领子提溜住,“这边。” “一、一起睡啊?” 苏辰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开口,“太快了吧。” “不快,这是正常流程。” “是吗...” 苏辰持怀疑态度。 陈砚之的表情很坦荡,“我们都谈恋爱了,分床睡不利于培养感情。” “但是我们才刚在一起,甚至还不到一个小时。” “所以更得培养感情了。” 苏辰想反驳,但好像又有点道理。 他被半推半就地进了陈砚之的浴室,又扒拉着门探出头来,“可是我们本身就很熟啊,不用再刻意培养了吧。” 陈砚之将他的脑袋推进去,“作为朋友是很熟,但作为恋人,你对我一无所知。” 他打断苏辰的絮叨,“快点洗,现在已经三点多了,我很困,明天还要上班。” 于是苏辰只能闭嘴,老老实实冲澡。 他拎着陈砚之准备的内裤皱了会眉心,还是十分要强的穿上了。 非常合身。 出来时,陈砚之靠在床头玩手机,见人出来一把掀开被子,“上来。” 苏辰也不别扭,屁股一抬钻了进去。 “我关灯了。” “嗯。”苏辰双手放在肚皮上,乖乖地应了声。 灯被熄灭,整个房间里只有角落留有一点微弱的暖光,供人夜里视物。 呼吸间交错,变得绵长且低。 苏辰刚躺进被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揽腰抱住,滚烫的胸膛与他的脸颊相贴,他没动。 “晚安。” 头顶传来的声音温柔又沙哑,与电话里的感觉听起来不太一样。 也可能是他和陈砚之现在正处于一个被窝的原因。 对方呼吸的变化,被子里的味道都非常陌生且熟悉。 苏辰能感觉到陈砚之的心跳很快,他自己的也有些杂乱无章。 闭上眼睛硬睡了十分钟,苏辰忍不了了,挣扎着往外缩了缩。 陈砚之紧随其后贴上去,“睡不着?” “废话!你一直戳着我,让我怎么睡!” 果然是骗子。 大尾巴狼。 说什么困得不行,这踏马不能再精神了! 陈砚之在他耳边笑了笑,“抱歉,有点激动。” 他翻身改为平躺,嘴角上扬的弧度自然无比,“辰辰,我好高兴。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苏辰能够听出他话里的激动,搞得他也心跳加速的。 他静了一会才说,“不是做梦,你还没睡呢。” “你转过来。” “干嘛?” “想看看你。” “......这黑灯瞎火的,有啥好看的。” 苏辰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翻身转了过去。 四目相对下,苏辰有些发懵。 黑灯瞎火下的陈砚之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不一样了,眼珠黑黑的,但里面又有火苗在跳动。 苏辰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出了汹涌的爱意。 “诶,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了这种心思的?” 苏辰说完忙阻止陈砚之,“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在那次游泳之前对不对?” 陈砚之有些疑惑他怎么会提到游泳这事。 “别装了,你偷我衣服这事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 “嗯,上次我不是喝醉了吗,客卧没找见睡衣,我就去翻了你衣柜。” 原来如此。 怪不得第二天把微信电话都拉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吓到了。 “你怎么那么变态,当时吓得我一哆嗦,连夜打车跑路。” 陈砚之一点都没被拆穿的窘迫感,反而说,“你很适合穿浅色的衣服,很好看。” “所以你就撬柜子偷我衣服?” “嗯。” 苏辰震惊了,为什么做出了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还能够理直气壮的。 “你说得对,作为朋友我们不需要再了解了,但作为恋人,我现在对你充满了好奇。” 陈砚之就翻身压过去,“要不要现在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苏辰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巴,陈砚之的吻便落在了手背上。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人非常容易破坏气氛。 陈砚之觉得自个已经习惯了,内心甚至毫无波澜。 “什么事。” “我刚刚好像没正式说我同意跟你谈恋爱吧。” “嗯,好像是,所以你愿意吗。” 这话其实非常废话,但他竟然还期待起来了。 苏辰没有直接回答愿意,而是说起了今天飙车的事情,“你知道吗,我当时怎么跑都不对劲,心里就是憋着闷着,直到我做出了来找你的决定,好神奇,胸口一下就不闷了,那口气忽然就松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决定肯定是正确的。” 即便不是正确的,也是他想做的。 他没告诉陈砚之的是,他来的路上非常开心,全程都是哼着歌的。 陈砚之觉得他有时候是挺扫兴,但有时候拐弯抹角说出来的情话又非常动听,甚至打得人有些措手不及。 “辰辰,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陈砚之能够感觉到他这段时间的纠结,苏辰的每一次退缩,都是因为他的责任感过于强烈,他的再三考虑,恰恰是因为他对这段感情非常重视。 他知道,他明白。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 苏辰赶忙闭嘴,“我不说话了,你睡你睡,毕竟熬夜容易秃头。” 陈砚之觉得他非常没有眼力见,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压上去撬开他的舌关,这张柔软的嘴唇不该说出那些不解风情的话来。 苏辰意思意思拒绝了两下也就任他去了,跟男人谈恋爱,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对什么都很新奇。 甚至在陈砚之觉得嘴唇已经麻了退开后,他又圈着脖子将人拉了回来。 第154章 番外15,苏辰X陈砚之 第二天,工作狂陈砚之破天荒的迟到了。 但精神非常好,甚至是亢奋。 据可靠人士透露,冷面总裁一个人捏着手机傻笑,也有人看见他明显走神发呆,一副思春模样,甚至开始了早退。 老板的八卦总是最吸引人的,只用了一天,福尔摩斯们就从各方面分析总结,最后得出结论,总裁十有八九是谈恋爱了。 早退的热恋人士回到家打开门的那一刻,满心欢喜瞬间变成破碎泡影。 人呢? 他给苏辰打过去,那人接得很快。 “在哪?” “家里呀。” 陈砚之沉默一瞬,“回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啊,忘了。” “下次要记得,走哪都要报备。” “哦,好吧。” “我来接你吃饭。” “不用了,我已经答应我妈妈今天在家里吃。” 陈砚之觉得不对劲,“你在躲我?” “没有!” 正常情况下,如果真没有这回事,第一反应应该是疑惑的反问回去,而不是大声的否认。 陈砚之不明白,明明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 打电话的时候语气还都正常。 “我现在出发,半个小时后来门口,我要见你。”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的表情很冷,又很烦躁,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半个小时的路程,他20分钟就到了,在门口抽了两支烟,确认情绪和表情都能够收放自如后才给苏辰发信息。 很快,苏辰便以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上了车。 “你刚刚抽烟了?这么大味。” “为什么躲我。” “真没躲。” 面对面,一点异样的表情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陈砚之身上有种沉默的压迫感,让他不敢直视。 “我有点害怕。”他自暴自弃地说。 “怕什么?” “就那个呀,我今天下午起来查了下资料,我觉得我应该是下面那个,但是你那玩意那么(),我一想到()我就头皮发麻。” 陈砚之说不出话,完全没料到是这个鬼扯原因。 他有气无力道:“我没说现在要做。” “少来这套!你昨晚那架势,要不是没有作案工具,我估计咱俩现在见面就不是在家门口,而是在医院病房了。” 陈砚之有时候就很无语,就有理说不清。 讲讲道理,昨晚是谁半夜两点迫不及待的上门表白。 是谁在他退开之后又圈住他的脖子不放,红着脸哼哼唧唧的索吻。 是谁在他要去冲澡时,非要比赛谁卤蘑菇的厨艺更胜一筹。 又是谁食髓知味的缠着他非要再比赛一次,弄到早上7点。 就很冤。 “所以为了不进医院,我今天学习了一下。” 陈砚之想说...... 算了,他不想说。 他叼了一支烟咬在嘴里,没点火,含糊不清道,“嗯,学习到什么了。” 苏辰兴致勃勃地说,“我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跟别人做过?” “没有。” 陈砚之回答的很真诚,但斜着眼睛朝苏辰看过去,隐隐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那还好。是这样的,我虽然高大威猛,但也有自知之明,比起你来还是略逊一筹,但我胜在年轻啊,你让我做上面的,我就不会害怕了,我肯定也不会把你弄进医院那么丢人,怎么样,是不是两全其美。” 陈砚之没评价他想了一天才想出来的法子,将烟一吐,摁住苏辰的脑袋往前叩,俯身便咬住那微张的唇瓣,带着几分狠劲,“你的嘴比较适合接吻,以后少说话。” 苏辰也是没招了,才试着提一提他的想法,他也知道陈砚之大概率不会答应,但——万一呢?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事实证明,肉是不会少一块,但是嘴唇会肿,屁股也会肿。 “你有毛病啊!亲我就算了,打我屁股干什么?!” “怕你不长记性。” 陈砚之一边给他揉一边说,“别想那些,日子还很长,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苏辰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动作而脸红,还是因为他这句话。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 “不是跟阿姨一起吃?” 苏辰嘿嘿一笑,“骗你的。” 陈砚之没说什么,把车开走。 路上,苏辰玩了会手机又想起一个事,“你说我们这恋爱怎么谈啊?” 陈砚之听不懂,“什么怎么谈?” “谈恋爱不得约会啊?两个男人约会一般做什么?也是吃饭逛街看电影?” 陈砚之还真给不出答案。 于是他说,“我平时工作也挺忙的,但我会尽量多抽些时间来陪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说到这个,苏辰想到一件事。 他装作不太在意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太没志向了?” “不会。” “不会吗?可是男人不都要有事业,不然像个败家子。” 陈砚之是真没觉得。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什么?” “没有,但我估计应该是小爷我长得帅吧。” 陈砚之笑着“嗯”了一声又说,“你热情开朗,天真活泼,聪明可爱,单纯善良,这些美好的东西非常吸引人,你不要觉得男人一定要有事业才算成功,相反,你身上的美好品质,是万千大众里少有的。” 他说着觉得有些跑题了,“我的意思是,你很优秀,优秀的人不会因为没有大众所谓的事业而变得不优秀。当然,你如果想出去闯闯或者想进家里公司学习,又或者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可以,放心去做就是了,我给你兜底。” “陈砚之,你好厉害啊。” 陈砚之想,哪里厉害了...他就是想兜底也得排队,也得过了苏家父母和大哥那关才行。 苏辰冒着星星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被你夸得像珍宝一样。” “......” 陈砚之真无语了,握住他的手指吻了下,“你本来就是我的珍宝。” 第155章 番外16,苏辰X陈砚之 两人吃完晚饭,苏辰提出要回家,原因是怕父母起疑。 陈砚之同意了,将他送到家门口。 苏辰解开安全带,但没下车。 “明天叫上宇泽和沈哥他们一起吃饭吧。” 陈砚之想了想,“过段时间吧,顾临渊接替我在华盛顿处理事情,还是不要拉仇恨。” 他怕顾临渊一冲动明天就飞回国,到时候他又要再跑一趟。 那人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你事情没处理完就回来了?” 陈砚之捏着他的手指玩,“你那么想我,我能不回来吗。” “我那是喝醉了,睡懵了,人不清醒。”他绝不承认。 “那现在呢。” “什么?” 陈砚之凑近他,慢慢贴了上去,轻含着他的唇瓣,尝到了茉莉花口香糖的味道。 苏辰任他亲了一会,“我发现你好爱亲人,我们刚刚吃了饭还没刷牙。” “接吻的时候不要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苏辰推开他胸膛,嘴皮子一抹,一脸傲娇,“不爱听我还不亲了呢,走了。” “我送你进去。” 陈砚之想开门下车,被苏辰阻止,“就几步路,等下别被我爸妈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 “你说什么?” 陈砚之系上安全带,说没什么。 苏辰本来也没怎么听清,就没在意。 —— 陈砚之日常都比较忙,很多时候不能随叫随到,苏辰没事就往他公司里钻,全当约会了,通常他在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打累了就去骚扰陈砚之,两人黏黏糊糊的接个吻抱一会,时间就不知不觉的流逝掉。 晚上下班就寻家餐厅,天南地北的聊着,通常都是直接回苏家,然后过两小时,耐不住陈砚之的哄骗,又偷偷摸摸跑出去。 直到这天早上,苏家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早餐。 苏妈妈期间欲言又止几次,最后还是苏檀,也就是他哥主动开口。 “最近怎么总是三更半夜往外跑?” 苏辰捏着牛奶的手指顿了下,喝了一口才说话,“宇泽叫我出去玩。” “天天都跟他?” 苏辰“啊”了一声,犹豫一瞬又说,“还有陈砚之和几个朋友。” “你跟陈砚之别走那么近。” “为什么?” 苏檀给他夹了一个煎饺,语重心长道,“他们家的水很深。”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檀的表情有些复杂,最后只是揉了揉他的金色小卷毛,“总之晚上在自己家睡,别到处乱跑。” 苏辰淡定点头,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连手里的小蛋糕都不香了。 陈砚之正在审核文件,见苏辰吃蛋糕也能垂头丧气,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了句。 “没事,你先忙。” 陈砚之就放下笔,冲他招手,“过来。” 苏辰自然的往他大腿上一坐,手主动圈上陈砚之的脖颈,“你忙完了?” 他也不懂陈砚之怎么会有这种喜好,谈恋爱的第三天,他来办公室找他吃午饭,结果那人非得让他坐腿上说话聊天,然后聊着聊着吧,就开始亲了。 刚开始他特别不习惯,整个人都别扭的不行,后来被陈砚之强行一天抱三回也就开始习惯了,而且坐着也挺舒服的,特别是接吻的时候,还能抓着他的胸肌,有个着力点。 陈砚之的吻技提升了很多,不再只会蛮横的啃咬,而是开始上技巧了。 比如现在,他的舌头被吮吸的发麻,偏偏陈砚之还开始扫荡他的上颚,那里有点敏感,浑身的毛孔张开一遍又紧缩,余下细细密密的汗珠。 “行了,你怎么又亲上了。” “中场休息,补充能量。” 苏辰动了动,寻找一个舒服的支点,“我又不是红牛。” 他说完又乐不可支地笑瘫在陈砚之怀中,“诶诶,陈燕子,我想到一个笑话。” 陈砚之觉得已经猜到了他所说的笑话,“我不想听。” “你想听。” “我不想。” “你想。” 陈砚之将手搭在苏辰那细韧柔软的腰肢上,“好吧,我想听。” “你知道水牛和黄牛的区别吗?” 陈砚之配合,“不知道。” “水牛会吃草犁田,黄牛......黄牛......黄牛只会问你......问你要不要票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讲笑话,是会在逗笑别人之前,自己先笑个不停。 苏辰就是这种人。 陈砚之本来有点无语的,但看他笑得面色通红,眼含水光,心里也跟吃了蜜似的,里外都裹着甜。 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苏辰笑完,见陈砚之一直盯着他。 他没说话,直到实在顶不住,才忍不住开口煞风景,“你这什么眼神,我感觉在你身上忽然看见了我爸的影子。” “......” 陈砚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确认可以维持住风度,说回了正事,“刚刚怎么不开心?” 苏辰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都怪你,老是三更半夜叫我过来,我哥早上都问我了,我觉得他起了疑心。” “是吗。” “哎,我都说了时间一长我爸妈肯定会怀疑的。” 陈砚之拨弄着他的头发,“黑发长出来一些了。” “你听没听我讲话。” “在听,不过你要我说什么?说以后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见面?还是说你打算跟我分手了?” 苏辰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说,说他其实也想跟陈砚之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说目前根本没往分手那方面想过? 那之后呢? 陈砚之给他留的退路呢? “开玩笑的,你不用有负担,本来我们就说好了的。”陈砚之一副大方体贴的模样,“既然这样,那最近你就回去睡,晚上别过来了。” 苏辰看出他心情不太好,但又因为有点理亏,只能闷闷应下。 接下去两天,他白天都陪着陈砚之,只有晚上才回去吃饭,半夜陈砚之也没有再说想他,叫他出去之类的话。 虽然陈砚之没表现出来什么不对劲,但苏辰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 于是这天晚上,他去了秦宇泽那。 “哟呵,大忙人来了。” 要是往常,苏辰能跟他胡扯一通,但今天,他没心情。 “怎么摆出一副苦瓜脸?别告诉我饭都还没吃上,你俩就掰了啊。” “你也觉得我和陈砚之不会长久?” 秦宇泽忙举手投降,“我开玩笑的啊,不能够。”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渣。” “嗯。” 苏辰不乐意了,“你嗯什么嗯。” “没嗯,说吧,渣男,怎么回事。” 苏辰瞪了他一眼,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怎么觉得你被做局了?” “做局?” 秦宇泽摸摸下巴,逐一分析,“你看啊,他知道你喜欢他,先是因为你的顾虑退让了一步,然后你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的怕被发现,心里本来就有压力了,结果他再说那样的话,不是给你造成更大的压力吗?” 苏辰似懂非懂,茫然眨着眼睛,“啊,然后呢?” 秦宇泽有些恨铁不成钢,猛拍茶桌,“他肯定是故意的呀!明知道你因为这事有压力,还故意给你脸色看,揣着什么目的不是可想而知。” 苏辰不明白,“他能有什么目的啊。” 陈砚之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低调行事,目的不就是为了不给他带来麻烦嘛。 “你傻叉啊!目的当然就是为了逼你出柜啊!” “啊?没有吧...” 苏辰辩驳,“他不是喜欢我嘛,他不希望我们的事被发现的。” “他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希望你被发现然后被迫坦白出柜!” 秦宇泽见他还是懵懵懂懂的,一脸叹为观止,“原来傻白甜竟在我身边。” “啧,你骂谁呢!” 苏辰踢了他一脚,又不服气地说,“他不是那种人,再说了我们才谈没多久,万一我顶不住压力跟他分手呢,他不会这么傻的。” 呵。 按照苏辰的说法,陈砚之的确不傻,何止是不傻啊,这人简直是步步为营,就专门哄骗这个感情小白,偏偏这个被算计了的小白花内心还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人家。 绝了。 “兄弟,你这顿饭我是一点都不着急。” “啊?” 苏辰没明白怎么忽然又绕到吃饭这事上了。 秦宇泽两拳一碰,表情凶狠,“你们分不了,狠狠锁死吧。” “谢、谢谢?” 呵。 第156章 番外17,苏辰X陈砚之 因为秦宇泽提到了饭局,加上顾临渊也回国几天了,两人合计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秦宇泽本想跟沈叙白唱个双簧,像当初一样。 可惜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他有些遗憾,将目标放到了顾临渊身上,顾临渊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只冲他温和的笑。 算了,其实也没必要不是。 “恭喜。” 五人举杯相碰。 陈砚‘’之难得笑容满面,“谢谢各位。” 顾临渊今天的心情好似不错,调侃了一句,“为了你们的幸福,我可是在华盛顿吃不下睡不着的,可操心了。” 苏辰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杯子再次一举,很是豪迈地说,“今天在座的都是我和陈燕子最好的朋友,属于亲上加亲了,自家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招呼。” 顾临渊显然噎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的瞥了陈砚之一眼。 只见陈砚之贴心的替苏辰挽着袖口。 顾临渊眉梢一挑,给沈叙白挑鱼刺去了。 桌面上就属秦宇泽闹得最凶,非要跟陈砚之喝酒,那架势就是为了灌醉对方去的。 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灌多了。 嘴上就开始不把门,也敢跟陈砚之勾肩搭背了。 “我家辰儿没心眼,你别仗着他喜欢你就可劲的欺负他,他决定跟你在一起纠结了很久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责任心非常重,不像我,道德底线不高,讲究一个及时行乐。” 陈砚之忍着不适,道了声,“不会。” “你不知道,看见你们俩在一起啊,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这话将正在遭受骚扰的沈叙白的注意力拉了过去,毕竟秦宇泽这副酸溜溜的语气和要哭了似的表情,非常惹人多想。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陈砚之笑着反问,“怎么个不好受法?” “我和辰儿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一起玩了这么多年,我明知道你是头狼,却拉不住硬要找死的羊啊......” “什么找屎的羊?” 苏辰从洗手间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疑惑地问,“羊不是吃草的吗?他找屎干嘛?” 沈叙白哑口无言,下意识朝顾临渊看过去,却对上对方深情的目光,顾临渊正撑着下巴冲他笑,好似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沈叙白佯装淡定的喝酒,悄悄红了耳朵。 陈砚之这次直接黑了脸,将秦宇泽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拿开。 秦宇泽又揽住苏辰的肩膀,“你以前还喜欢女的呢,现在不照样喜欢男的,不许人家吃腻了换个口味啊。” 苏辰一点没发现自家男朋友的脸更黑了。 他甚至认同的点了点头,顺便说了个冷笑话,“可能是因为草没味,所以它想吃屎改善一下伙食哈哈哈哈哈......” 他的冷笑话只有秦宇泽会笑,两人傻子似的乐了半天。 苏辰笑够了,回过神发现房间就剩他们仨,“诶,他们人呢?” 陈砚之冷笑一声,“吃饭呢,你们俩一直屎来屎去的,把空气都污染了。” 苏辰“哦”了一声,又傻兮兮的笑着问,“那你怎么不出去透气?” 陈砚之懒得回答这种废话,抽了张湿巾帮他擦手。 苏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垂下眼睛又慢慢抬起,“陈砚之,你想不想亲我呀。” 陈砚之的手一顿,撩起眼皮,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是你男朋友,你想亲我随时都可以,不用那么迂回。” 苏辰立马嘟起嘴唇凑上去,“啵”得一声脆响,亲完又傻乐着。 陈砚之眼底的笑意浮现,正想抓着人亲个够,就听见了鬼哭狼嚎。 秦宇泽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形象也不要了,正嚎啕大哭。 “你怎么了?” 苏辰上前关心的问。 “我就是觉得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我心里难受。” 苏辰也瘪起嘴,跟着流了两滴眼泪后才反应过来,“你说陈砚之是猪?” 秦宇泽颇为理直气壮,“我说错了吗?你就说拱没拱吧!” “没拱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大,我不敢——” “......” 陈砚之忍无可忍,提起苏辰的后脖颈就往外拖。 这个喝多了就什么都往外说的毛病找时间非给他改了不可。 这场饭局就结束在这里。 苏辰当晚可遭老罪了,屁股都被扇肿了,被陈砚之逼着写了一封检讨书还不算,就差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第二天,陈砚之对于昨晚的行为向他道歉,并且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 态度还算良好,苏辰决定大方原谅他。 “你是该道歉,我屁股现在都有巴掌印,你不信手往那儿一贴,跟密钥似的,唰的一下石门就开了。” 陈砚之咬了咬后槽牙,怪自己思想龌龊。 苏辰高兴的吃着小蛋糕,指尖还沾着一点奶油,然后弯着的嘴角慢慢垮下来,直到笑容彻底消失,最后捏着勺子不动了。 他看向陈砚之的手,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素圈戒指。 不用说,与蛋糕里的那枚肯定是一对。 陈砚之从蛋糕里将戒指拿出来,放进一旁备好的清水里,指尖搅动着水,一圈圈涟漪晃开。 他洗了很久,动作很慢,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中途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戒指被洗得干干净净。 陈砚之举着戒指,看着他,“国内不能结婚的,你不用感到压力,这只是我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苏辰低着头不敢看他,连呼吸和心跳声都有些沉闷。 他能看到陈砚之递戒指的手还悬在半空,却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眼眶发涩,连嘴里残留的蛋糕甜味,都变得又酸又烫。 陈砚之眉毛一拧,有些烦躁,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 其实他没想现在拿出来的,但昨天吃饭看见顾临渊有意无意的炫耀自己的情侣对戒时,他很羡慕,所以根本没想那么多,属于冲动行事,还很土的放进蛋糕里。 嫉妒果然使人失去脑子。 于是他改口,“不接受也没关系,我先收着,等你哪天想戴了再跟我说。” 苏辰嗯了一声,说:“好。” 第157章 番外18,苏辰X陈砚之 陈砚之的戒指让苏辰倍感压力。 他能够感知到陈砚之真的在非常认真的对待这段感情,被拒绝时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愧疚在这个时候达到最高峰值。 他没有去沈哥那谈心,或者躲到秦宇泽那逃避,他将自己关了整整一天,做出了决定。 “妈妈,爸爸,哥哥你们坐,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苏爸爸问:“闯祸了?上一次这么正式还是辰辰大三时告诉我们他谈恋爱了。” 苏妈妈的脸色难得严肃起来,有些担忧地盯着自家儿子。 苏檀坐一旁没说话,只是盯着腿上的笔电。 苏辰酝酿了一会,随即深呼吸一口气,“我谈恋爱了。” 鸦雀无声。 随后苏爸爸干咳了一声,“开年就23了奔24了,谈就谈了呗,这么严肃干什么。” “不是女孩。” 他的声音很小,却在客厅里炸开一道惊雷,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劈裂。 “我跟陈砚之,我跟他在谈恋爱。” 苏爸和苏妈没说话,只是互相对视一眼。 苏檀手上的动作停了,目光落到苏辰身上,“这么沉不住气,还以为你再怎么也得瞒过今年。” 苏辰喉咙一滚,艰难开口,“哥哥,你早知道了?” “你那点小九九能瞒得过谁。” 果然... 苏辰如同被判了死刑,垂头丧气地看着苏爸苏妈。 “爸爸妈妈,你们也知道了?” 苏妈妈忽然哽咽,“不能改回来吗?你以前是喜欢女孩子的不是吗?” 苏辰不敢看他们失望的眼神,双膝跪地,“妈妈,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改,但我现在就只喜欢他。” 他不能一边接受陈砚之的爱意,一边不承认他们有过这么一段。 苏爸爸宽慰着妻子,“老大,给辰辰先扶起来。” “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 “陈砚之说我以后要是不想谈了,腻了,随时可以提分手,到时候大家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不用面对你们这一关。” 苏辰吸了吸鼻子,“但我心里不好受,我总觉得这样做辜负你们的期盼,违背了苏家的祖训,我们苏家不出这种没担当的男人。” 天底下的父母没有不心疼孩子的。 苏妈妈将苏辰拉回到沙发上坐着,用那双虽然保养得当但还是能看出来经过了些许风霜的温暖掌心,将苏辰的泪水轻轻拭去,“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能向我们主动坦白,我和你爸爸都很欣慰。” 苏爸爸也握住他的手,“我们辰辰长大了。” 带着鼻音的一句话让苏辰彻底绷不住了,将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泪珠一串一串的往下滴,打湿了那昂贵的羊绒披风。 “妈妈,你不怪我吗?我不能为家里传宗接代。” 一直在看戏的苏檀不屑地轻嗤,“就你那脑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传哪门子宗接哪门子代,我都怕你把家产给霍霍光。” 苏辰一下子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哥,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我问你,陈砚之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其实私下找过我们?” ? 私下找过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 “我再问你,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爸妈的态度?” 苏檀瞧他一脸懵的天真无邪模样就来气,“说你傻还不承认。” “辰辰,你看这个。” 苏辰从苏妈妈手里接过文件,随手翻开,越看越震惊。 “这是...” “傻儿子,其实砚之那孩子早就找过我们了,那次他上门,送来了这些东西说是给你的。” 陈砚之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叔叔阿姨,我喜欢苏辰,很喜欢,我想和他在一起,但他一直过不了自己这关,觉得对不起你们,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我是一个商人,商人最看中利益,我认为嘴上谈什么喜欢爱啊都太言浅,这些都是我名下的个人资产,我找律师做过公证,分一半给辰辰。”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也不缺这些,但这是我的诚意,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对他好的,不管以后我和辰辰能不能走到最后,我都希望把这些东西赠予他。” —— 苏辰犹如晴天霹雳,哗啦啦淅沥沥轰隆隆轮番上阵,不止将他淋了个落汤鸡,惊雷还在地上劈出两个大字——傻子。 秦宇泽说得对,他被陈砚之算计了。 说不上是愤怒还是难堪亦或是有些感动。 但这种被人掌控在股掌之中的感觉总归不太爽快。 “辰辰,这不是小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苏辰“嗯”了一声,有些郁闷地低下头。 苏妈妈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你哪里玩得过他呀,别被人算计得到时候连裤衩都不剩。” 苏辰挪了个位置,抱住苏檀的胳膊,“哥。” 苏檀冷哼一声。 “哥...” “就在家里老实待着,我和爸又不是养不起你,你真以为陈家的饭那么好吃啊?” “哥哥...” 苏檀甩开他的手,一脸不爽,“你母鸡下蛋啊,咯咯咯、咯什么咯!” 苏辰嘿嘿一笑,牢牢抱住苏檀的胳膊,又将脸贴了上去。 他知道爸妈那关算是过了,但若是他哥不同意的话,爸妈迟早都会统一阵线站在他哥那边。 “哥哥哥哥哥哥......” 这种撒娇的行为在苏辰小时候经常会出现,但自从孩子初中后开始叛逆,有了男孩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后,就很少发生了。 苏檀升起了老父亲似的心酸感,他愤恨地说,“他就那么好?你要是真喜欢男人,还不如跟宇泽那小子在一起,至少咱们知根知底。” “别了吧,宇泽直得不能再直了。”苏辰婉拒。 “我瞧你以前也直。”苏檀就不明白自己那么可爱的弟弟怎么会被人轻易勾走。 他看着那份“赠与公证”就来气,像扔垃圾似的随手扔在一边,“什么三瓜两枣,不够看的。” “老大,你看不上他归看不上,但一码归一码,不管这些东西要不要,但诚意肯定是够了。” 苏檀本来就生气,结果苏爸爸还来拆他台,顿时更来气了。 “行,这事我不管了,我现在就去给他收拾行李送去陈家。” “老大,你犯什么浑。” 苏檀将笔电“啪”得往那一盖,站起身指着,“是我犯浑还是他犯浑?你真以为陈家跟咱家一样啥事都宠着你,惯着你啊,就你这种小羊羔,分分钟就让人给生吞活剥了。” 苏辰见哥哥是真生气了,连忙顺毛,“哥,这事不急,消消气消消气。” 苏檀看他就来气,“最近不许出门,给我老实在家待着。” 苏辰下意识看向爸妈,被苏檀直接警告,“别看爸妈,他们帮不了你。” “好的,哥哥,我会乖的(~‘’~)” 苏檀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最好是。” 第158章 番外19,苏辰X陈砚之 陈砚之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苏辰被软禁了。 他没想到的是,苏辰竟然跑回去摊牌了。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胸口翻涌,他哑着嗓音,“辰辰,我现在想见你。” 苏辰其实不算被软禁,有吃有喝的还有手机玩,车钥匙也在身上,家里也没找人专门看着他,全靠一个自觉。 “我现在出不来。” “我来找你,远远的看一眼也行。” 苏辰啃着脆甜的红苹果,含糊道,“不要,我哥会生气的。” “你的家人不同意吗?你有没有事?” “没事,不过最近我们先不要见面了。” 陈砚之听着那边咔嚓咔嚓的汁水声,沉默了一瞬,“你是在生气吗?” 苏辰将苹果核砸进垃圾桶,阴阳怪气的开口呛他,“稀奇,我哪有资格生陈大少爷的气啊。” “是因为我私底下找了你父母这件事吗?” 苏辰没说话,又拿了颗葡萄扔嘴里。 “我只是想帮你。” “是帮我还是逼我,你自己心里有数。陈砚之,我这人是没心没肺的,但我也不是傻逼。”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砚之一连打了十几个,苏辰都利落挂断,最后干脆去了游戏房打电玩。 第一天,苏檀还在观察他的脸色,见人吃得香睡得着。 存疑。 第二天,苏檀状似不经意提起陈砚之的车在门口,但他让保安给拦住了。 苏辰点点头,说哥你做得对。 存疑。 第三天,苏檀说陈砚之在门口守了一晚上,问他要不要出去见见。苏辰说不去。 存疑。 第四天,苏妈妈想请陈砚之进来聊,苏檀看了一眼苏辰,问他的意见。 苏辰说他没有意见,不过也不想跟他聊。 浅信。 第五天,苏辰说不见。 信了大半。 第六天,苏辰吃完饭在花园散步,依旧不见。 全信。 得到肯定答案的苏檀倒没有想象中开心,反倒更不舒坦了。 “男子汉大丈夫,是分是和两个人当面讲清楚,不要在这里上演什么狗血戏码,我不吃那套!” “哥,真没有。”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分还是和?” 苏辰贱贱的笑,“都听哥的。” 苏檀冷哼一声,转身上楼,“我才懒得管你,爱分不分!” 第七天,刮风了。 别墅门前的梧桐叶被萧瑟的秋风席卷着,簌簌落在雕花的铁门上,又打了个旋儿,贴在黑色轿车的车窗上,映出男人眉间的忧愁。 他没动,只是手肘撑着窗框,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灰烬被风一吹,散在深色的西装裤上。 门口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沉郁,与这黑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陈砚之一连来了七天,他不记得在此地抽了多少支烟,打了多少个电话,望了多少次大门口。 苏辰一个电话都不接,只是在微信上叫他回去。 算计半天,铺路半天,结果却是糟糕透顶。 他看得出来,苏辰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一周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与他死磕到底的架势。 秋风吹得他头疼欲裂,指尖再次点燃明火,烟雾徐徐吐出。 没有一条信息,一个电话,熄灭的屏幕只沉默道出他的狼狈。 或许是今晚的风沙太大,眼睛里进了沙子,轻轻一揉,便红了眼。 苏辰是打算跟陈砚之来个秋后算账的,但此刻脚步却顿在门口,肚子里准备好的三张腹稿忘得一干二净。 他踌躇不前的一瞬,被男人锁定。 他从来没见陈砚之这般失去风度,几乎是朝他飞奔而来。 苏辰还是要脸的,在大门口当着保安的面与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就非常...... 他将陈砚之拉回到车上,主人一般行径给人打开暖气。 “你身上冰死了。” 陈砚之就盯着他,神态明显有些后怕。 刚刚太黑加上被陈砚之突然间抱住,以至于根本没发现他此时的状态。 不修边幅是最贴切的形容词。 陈砚之这几天应该没好好吃饭睡觉,整个人消瘦了一些,眼眶发红,眼下乌青,下巴还冒着青茬子,整个人的神态除了憔悴就是沧桑。 苏辰虽然嘴上说陈砚之老,但实际人家才26岁,沧桑什么的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 “对不起。” “不是叫你回去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陈砚之沙哑的嗓音让苏辰直皱眉,“刚刚我就想说了,你到底抽了多少烟,都被熏入味了。” “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抓住苏辰的手指力道有些大,勒出青白的痕迹,“我那样做其实就是怕你跟我分手,怕你到时候真的可以抽身而去,我不是好人,我也没那么大方,之前说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然后去娶妻生子,我做不到,所以我就以这种方式斩断你的退路。” 陈砚之的语速很快,表情也很急切,似乎只有一口气剥白才能够取得被原谅的机会。 “辰辰,我爱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到,但我真的爱你,你别离开我......” 苏辰大受震惊,他没想到陈砚之会这么害怕被他抛弃,平时那些将他哄得团团转的谈判规则一点没用上,只用祈求和爱意挽留。 他之前的确在生气,毕竟没人喜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但他也的确很喜欢陈砚之,不然也不会迫不及待的回去摊牌。 至于气了多久,差不多两三天吧,之后纯粹是故意跟陈砚之对着干,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警告他,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再者,他也是为了转移他哥的注意力。 他哥这个人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如果陈砚之一来,他就要死要活的说一定要跟陈砚之在一起,闹着绝食或者偷跑出去什么的,那么他哥还真会来劲,上演棒打鸳鸯戏码。 但反之,他在家没心没肺的吃喝玩乐,对陈砚之闭门不见,那么他哥心里就会开始突突,开始反思,害怕自己的专横真的影响到别人的幸福。 “辰辰...” 或许是陈砚之见苏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有些害怕那个答案,便自暴自弃的堵住了对方的嘴唇。 只不过才吻一会儿,还未能传达他的思念和悔意,就被皱着眉头的苏辰一把推开。 一瞬间,陈砚之的表情有些恍惚,他蓦然偏过头看向车窗外,脖颈处的青色筋脉暴起,压制着快要失控的情绪。 “你嘴巴好苦,赶紧回去刷牙,不然别想亲我。” 手指陡然一松。 陈砚之回过头,见苏辰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像每次两人回家时那样慵懒松散。 “还不开车?” 轰的一脚油门,车子飞了出去,只留下一串青灰色尾气。 “慢一点,又不是开飞机。” 陈砚之拐出去后,才慢慢减速,脑子逐渐冷静下来。 他一进房间就去了浴室洗漱,洗出了这辈子最快的战斗澡。 将苏辰重新抱在怀里时,一颗不安的心才渐渐平息。 “这么快啊,洗干净了没有?” 陈砚之在唇齿间回答,让他自己检查。 苏辰被吻得晕晕乎乎,陈砚之将他往床上带,很快,荔枝就被剥去外衣,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 “等一下。” 苏辰红着脸叫停。 陈砚之像狼一样蠢蠢欲动。 “戒指呢,给我戴上。” 狼血冷却下来。 陈砚之快速翻身下床,拉开床头的抽屉,将那个藏蓝色天鹅绒的戒指盒打开,露出两枚款式一样,大小不一样的素圈。 苏辰盯着看了几秒,没急着伸手,而是说,“那些赠与合同拿回去,我不要。” “为什么?” “我有钱,不缺这些。” 陈砚之见他不收,有些颓废,“我的也是你的。” “那我要用直接从你那拿就好了,干嘛搞这么麻烦。” 这话让陈砚之的心安定了几分,他的语气软和下来,“那就给叔叔阿姨当做娉礼。” 苏辰翻了个白眼,“我哥可说了,他看不上你这三瓜两枣。” “三瓜两枣”几个字让陈砚之陷入沉默。 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掰扯这些事,“那就后面再说。” 他将戒指取出来,在喉间打着腹稿,“辰辰,我——” “知道了,我也爱你。” 陈砚之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 “赶紧的,你好啰嗦啊。” 苏辰就看着他颤颤巍巍的将戒指推进自己的无名指,然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很纯情又很虔诚的在手背印了一个轻柔的吻。 苏辰抬手晃了晃,笑着说,“挺合适的。” 陈砚之送的戒指,他想戴,但不是戴在胆小鬼苏辰的手上。 要戴在勇敢苏辰的无名指。 “给我也戴上。” 苏辰故意学他刚刚的样子,手抖得厉害,被陈砚之一巴掌甩在屁股上,惩罚他的故意嘲弄和恶作剧。 戒指终于戴上了,陈砚之扣紧他的手,细细观看了几秒,抬头发现苏辰正冲他笑。 满面春色,柔情脉脉。 狼血再次沸腾。 “给我戴上。” 陈砚之的声音比之前的更哑了,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哑了。 夜才开始,余生也才开始。 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 第159章 陈砚之视角上 我是陈砚之,江城陈家的大少爷。 我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但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除了金汤匙还有振兴陈家的责任。 我的爸妈在我三岁时添了一个弟弟,随之又添了一个妹妹,他们是商业联姻,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只是当年互相还算看得顺眼,但腻了后,大家便各玩各的。 八岁那一年,我目睹我爸带着情人在接我的保姆车上乱搞,我闭眼装睡。 十岁那年,我看见我妈和我的家庭教师搞到一起,那人哄得我妈花枝乱颤,我只低头写作业。 豪门从来不看感情,只看利益。 我也是。 我的成长轨迹几乎是按照我爷爷的要求按部就班,这导致我的天性被压抑,经年累月的堆积让我喘不过气。 表面上我克制守礼,是个人人称赞的富家少爷,背地里我阴暗扭曲,充满了破坏欲和不屑。 所以在地下拳场见到顾临渊的那一刻,我就确认,我遇到了同类,同类之间总是很容易就成为朋友。 顾临渊这个人很复杂,比我还会装,见人总是三分笑,但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没少做。 他会自杀,我并不觉得意外,但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于是我听说了他的故事,我不觉得他惨,甚至有点羡慕。 我想见见那个被他称为光的人。 我想,应该很干净无瑕。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我想起22年的一个春天,阳光很好,草坪上弥漫着青草香,那是万物复苏的气息,是蓬勃的生命力在伸懒腰。 我和顾临渊幕天席地的喝酒,我漫不经心地告诉他,我会在今天下午五点自杀,但我其实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问他能不能提前10分钟帮我叫救护车,因为我还挺怕疼,又怕失血过多到时候补不回来成个病秧子。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笑着说可以。 但他不太守规矩,提前了20分钟,我还没割腕就与一帮医护人员大眼瞪小眼。 腕没割成,我很生气。 不久后他又躺进了浴缸,我故意拖沓了三分钟,他付出了代价,在病床上多养了一段时间,我高兴了。 在他输血醒来后,我笑着说这是我的报复。 他没生气,但用了一根香蕉砸我,骂我小心眼。 最后香蕉被他吃了,我剥的。 我以为他的生命就应该这样浪费着,直到哪一天医生宣布无力回天。 那么我就会省下一些电话费。 那些年,我们一起看过很多丑陋的东西,或许因为我从小便是金字塔顶端上的人物,想要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这导致了我对大多数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金钱、名利、欲望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我就这样过着奢靡又无聊透顶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苏辰出现了。 他像个小太阳一样扎眼,穿着干净又纯洁到朴实无华的衣裳,咋咋呼呼的闯入了那片酒池肉林里。 他像个小白兔,有一股天真的活力,不谙世事的纯洁,一下子便吸引了我的眼球,让那个无聊的单身party变得有趣起来。 我想得到他。 我要得到他。 于是我就跟踪了他一段时间,我看到他有很多朋友,总是参加不同的聚会,但从来不玩荤的,只喜欢喝喝酒,唱唱歌,吹吹八卦。 哦,对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笑起来很可爱。 我成功跟他做了朋友,他就一步步走进了我设下的圈套。 不过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走进了谁的圈套,或许是我走进了他的圈套也说不定。 他热情洋溢,天真活泼,灿烂纯洁,让我所有卑劣的心思都无所遁形,褪去华丽的皮囊,他大概是一个圆润的夜明珠,而我是粪球。 我给他制定了一套全新的计划,让他一步步走进我的安排中。 我会在他需要的时候,立马出现在他面前,我给金钱,给情绪,给陪伴,让他渐渐离不开我,他太单纯,很快把我当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想,我们的关系或许已经仅次于他跟秦宇泽。 哦,对了,顺带一提的是,秦宇泽很讨厌。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下顺利进行,直到在第十五次偷亲他后,他发现了。 我想,好戏开场了。 但他竟然采取了逃避和装傻,于是我采取了PlanB. 显然有一点效果,他吃醋了,但又还没完全开窍。 我有点头疼,开始愤怒于他的天真无邪。 在他躲避我第N次后,我们第一次大吵。 我是故意的。 不过我不否认当时情绪的确有点上脑门。 我本来想着再逼他一把,如果在我从华盛顿处理完事情回来后,他还选择当缩头乌龟,我就囚禁他,我已经制定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 说起来我的灵感来源于我的朋友顾临渊,在此聊表感谢。 出差之前,我见了他的爸妈,非常好的两个人,他的家庭氛围非常好,怪不得能养出这种温吞又让人生不起气的性子。 我和他们一起吃过一次月饼,赏了一次月,那个慈爱的女人手艺真够差的,但我胃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那天苏辰抬头看月亮,我偏头看他。 我在想,如果他不是生在苏家,如果他的父母不爱他,哥哥也不疼他,我或许早就得手了。 但没有如果,如果太阳不是太阳,我也不会被吸引。 我突然明白,我爱的是这个幸福家庭底色下的苏辰,如果横遭变故,苏辰会变,他不再快乐,不再阳光,不再烂好人似的广施善心,如果太阳不再发光那还是太阳吗? 我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好在老天都在帮我,苏辰承认他想我了,我激动的手里的杯子都没拿稳。 我要马上回国讨要名分。 几乎是有些任性的把机票甩在顾临渊脸上,我有几分痛快,凭什么他日日抱着老婆睡觉,而我要在万里之外替他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呵,谁稀罕谁守去。 我故意在苏辰妈妈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又用一番话术将苏辰哄得团团转,成功要来了一个机会。 十天太长,我只给他三天,避免夜长梦多。 他好傻,还真以为若是以后后悔了我会放过他,他就不用暴露性取向过父母那一关,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 他竟然还真的在思考跟我散了后可以结婚生子,照样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呵。 我会艹到他看见自己的妻子都应不起来。 第160章 陈砚之视角下 苏辰考虑的那三天我没找他,因为我知道他百分之九十会同意。 我不急。 第二天的半夜两点多,苏辰拎着烧烤上门时,我有点懵,但很快冷静下来。 我知道,我等到了。 我等到那个答案了。 那晚我好高兴,我认真浇灌的种子终于开花了。 我想嘶吼,我想呐喊,我想放纵。 但我没有,因为我很装。 我只是非常淡定的发了数十条信息骚扰我远在华盛顿的朋友。 那个朋友想必你们也知道是谁,他只回了我三个字,一个是滚,一个是恭喜。 滚在前面,恭喜在后面,我很不爽。 于是给我的同学,也就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发信息,让他把顾临渊订做的戒指做慢一点,往后挪一挪,并且要求不能空运邮寄,只能他本人自取。 我的同学非常喜欢恶作剧,对于我的提议欣然接受,并且表示会让顾临渊再留几天,连带着把我的那一对一起带回来。 我非常满意他的举一反三,当即给我的新妈妈和嫂子订了一套翡翠和珍珠。 忘了说,我那位金发碧眼小帅哥是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但人非常低调,属于只闻其名不见其身那种。 用他的话来讲,人不能既有天分,又有无可挑剔的身材和五官,那样会让别人活不下去。 我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因为苏辰洗完澡出来了。 他一点不害羞,大喇喇的就躺到了我身边。 他太单纯,心思过于简单,我只能故作镇定的装成一个感情里的引路人。 我想与他共处一室,但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是想贴着他的体温,明早一睁眼,就能看见我的花朵。 谈恋爱后的日子其实和之前的变化不会太大,他依旧保持着有些奇怪的脑回路,常常会说出一些很惹人遐想的话,还会做出一些没轻没重的举动。 挺无语,但也挺可爱的。 他做什么,我都觉得可爱。 我想,我有些没救了。 我瞒着他,带上我的诚意去见了他父母。 目的一是为了给老两口提前打好预防针,为了苏辰以后出柜时,有个心理准备。 目的二,是因为我爱他,我想让他的父母都知道。 至于目的三,我要斩断他的退路。 第一次上门,他爸一拐杖把我打了出去。 第二次上门,他妈横眉冷对希望我放过苏辰。 第三次上门,我喝上了茶水。 他们没有同意,但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他们说这事得遵从苏辰的意愿,表示此事不会说出去,除非苏辰主动跟他们坦白。 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更加确定我们会成为一家人。 苏辰突然间的出柜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这一天我会等很久。 看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爱得多一些。 我很高兴,想要立马拥抱他,亲吻他,但事情与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苏辰生气了,因为我三顾茅庐。 我虽然有些慌,但也不是太慌,因为我前边说了,苏辰他比我想象中要爱我一些。 这是我的底气。 我只需要当面道歉,届时再多哄哄,应该就没事了。 我不慌不忙的制定计划,但是这次我失手了。 我太过自大,导致老马失蹄。 苏辰拆穿了我的虚伪和早有预谋,拆穿那些披着爱的马甲而做出来的不太光明磊落的事情。 我承认,我是一个善于算计、利益至上的人,但这件事我认为我没错,如上述几点,我只是充分的考虑到了各方因素而做出的正确决定。 是苏辰太过孩子气,一时接受不了闹下脾气而已,没关系,我有的是手段。 我去苏家老宅门口等他。 第一天,他避而不见,我编辑了很多条信息发过去,但他很少回,电话也不接了。 第二天,我上班开始心不在焉,甚至文件都签错两份,签成了苏辰的名字,那一秒我决定早退,苏辰还是不愿意见我,我在别墅门口待了一整夜。 第三天,心底的恐慌逐渐变大,我开始频繁抽烟,大量时间都处在自我反省中,甚至连公司都不想去了。 第四天,我开始失眠,我想酗酒,但又不想被交警抓住,也不想让司机看我的笑话,我只能硬撑。 第五天,这天是周末,白天我守了一天,晚上要回老宅住,但我没有回去,甚至连借口都没心情找就把我爸的电话挂了。 第六天,失眠开始变得严重,魂不守舍的开完周一例会,被老爸单独叫出去,已经做好了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结果他并没有,甚至打量了我几眼后叫我多注意身体。关心吗?我有点想笑,但又实在笑不出来。 第七天,我的傲慢自信全然崩盘。我烟不离手,夜不能寐,苏辰要跟我分手这个念头在我心里不断冒出来又压下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我,我甚至想不顾一切的闯进去告诉他我错了,求他给我一个机会。 他出来了,他终于肯见我了,在我被风沙迷了眼的时候。 我觉得丢人,脑子想躲,但身体却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我非常失态,我卸下成熟稳重的外衣,我剥白真心,我告诉他我的恐惧和担忧,我将自己卑微的急切的展示在他面前。 因为我非常害怕。 我害怕他因为这些而离开我。 但我的辰辰是天使啊,他接受我的心机深重,接受我的表里不一,接受我的全部。 那一刻,我迫切的想占有他。 我疯狂的踩着油门,心里想着要弄他一晚上。 我说了,他这人总是这样,在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准备使用肾功能时,他又开始走心。 他接受并回应了我的爱。 给他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急于回去坦白我们之间的事。 那一刻,我的不堪无所遁形。 以前我总觉得他是烂好人,仗着自己光芒万丈便无知无觉的普度众生,既享受了信徒的忠心虔诚,又不肯只照耀信徒一人。 他是踌躇不前的,是胆小懦弱的,他总是在打安全牌,他需要每一步都被人逼着往前走。 但我错了,其实不是的。 他比我要善良真诚,比我要果决勇敢。 我才是那个既自大又自卑的胆小鬼。 可是勇敢的人就应该配胆小鬼啊。 我爱他,我爱我的辰辰,我爱我的天使。 这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段经历,不太动听,不太完美,但字字肺腑。 人这一生会遇到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能够有那么一个人牵动你的情绪,陪你度过漫长且短暂一生,这非常难得。 我很幸运。 故事讲完了,再见。 —— 宝宝们,都看到这里了,点点五星呀,祝大家发财被爱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