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契约
作者：布兰琪
简介：
白孔雀Alpha和卷毛猫Omega
腹黑斯文败类×软萌漂亮小可爱
因一纸契约，洛亦宁被政府安排与B级联盟军总司令戚白宴结婚。
因为被迫结婚，戚白宴一直对他十分冷淡。
洛亦宁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他的标记，但是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
戚白宴不知道，洛亦宁早就喜欢他好多年了。
而他，也在对方的穷追不舍下慢慢变了心思。
洛亦宁渐渐接受事实，戚白宴不爱自己，也不可能爱自己。
心死的洛亦宁去B级军区申请离婚，却被排练兵误伤，丢了五年的记忆。
五年前，他喜欢的人还不是戚白宴。
他想要回去找初恋，但是戚白宴告诉自己，婚后的他们很相爱。
一番心理挣扎之后，失忆的洛亦宁决定留在戚白宴身边。
在戚白宴的照顾下，洛亦宁渐渐相信二人从前十分恩爱，也愿意尝试接受对方。
在他彻底放弃离婚的打算之后，他从保险柜里发现了一纸离婚书。
那是失忆前的自己准备的。
原来戚白宴一直在骗自己。
洛亦宁想要逃跑，却被对方发现。
卸下伪装的戚白宴把他抓了回来。
一点墙纸和一点追妻
预收：
[CP1985565]冷酷恶劣醋精攻和隐忍清冷美人受 开篇破镜重圆
[CP1741041]阴郁疯批x清冷隐忍 双A强制 追妻
标签：强制、追妻、白毛攻、白毛是物种问题、有动物设定、架空世界观


第1章 我是你老公
晚上六点钟，B级军区办公大厦。
一个卷毛猫Omega的出现，给庄严肃穆的大楼添了几分生气。小猫走路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有意踮着脚走路一样。
这是洛亦宁第一次来这里。
他漂亮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宽大的双眼皮上有些盈亮，看着像是刚哭过。他的手上紧紧攥着一份纸质文件，那份文件被泅湿了一片——方才外头正在下雨，他是冒着雨小跑过来的。
漂亮的黑色卷发也沾湿了，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可怜。
在走到前台咨询处的时候，接待人员朝他行了一个恭敬的军礼。
虽然洛亦宁没来过，但是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他们都知道面前这人的地位有多尊贵。
“洛先生晚上好，司令在望天大厦A座17层1703，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属下现在向司令发送请示，请您稍等。”
洛亦宁将头埋得很低，似乎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满是泪痕的脸。
“麻烦你了。”他轻轻道。
大概过了几分钟，戚白宴那边来了消息。接待员收到指令之后，恭敬地对电话那边点了点头：“是，我们现在就送上去。”
他叫来了两个普通士兵，跟着洛亦宁坐上了去十七楼的电梯。
洛亦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假装不舒服的样子，实际上，他的眼睛都哭肿了，旁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很难过。
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刻意。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洛亦宁刚踏出电梯，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白茶信息素味道。
来人穿着白色的军装，戴着黑色的军官手套，及腰的白发披散着，高大的身姿散发着高等级Alpha的压迫，亮面黑色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节奏稳定又沉重的脚步声。
那人长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可种族特供的金黄色瞳孔中却透出几分淡漠和凉薄。
3S级白孔雀，远程攻击型Alpha。
洛亦宁的心跳慢了半拍，饶是这种时候，他都不能否认自己仍然被戚白宴的一举一动牵动着。
“宁宁，找我有什么事？”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洛亦宁别开了眼神，喉结滑动了一下：“我有事，需要跟你私聊，戚白宴。”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戚白宴怔了片刻。
洛亦宁从来不会这么叫他，婚前的时候他一直叫自己“戚先生”，婚后他就改口成“老公”了。
戚白宴面上波澜不惊，只是道：“好。”
他牵起洛亦宁的手往休息室走，洛亦宁本来想甩开，但是碍于周围都是戚白宴的下属，他也不好太落对方的面子，便别扭地跟着人走了。
“砰”的一声，休息室的门关上了。
洛亦宁慢慢地踏进去，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戚白宴脱了军装外套，披到了对方的身上，然后又走到一边，给对方倒了一杯热红茶，语气温和：“头上都被淋湿了，什么事情那么急？”
洛亦宁从那坚硬的布料中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他忍住心中的酸楚，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了一份纸质文件：“戚白宴，我要和你离婚。”
戚白宴的手抖了一下，刚烧开的热水溅开了，落到他的手上，他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戚白宴不慌不忙坐在了对面的小沙发上，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维持着沉着冷静。
“当初那份信息素检测报告显示我们的契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所以联盟强制给我们指婚了。”洛亦宁的嗓子也有些哑，很显然他已经哭了很久了，“婚后你一直不搭理我，每次从军区回来之后都一个人在客房睡。”
戚白宴深邃的瞳孔闪烁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有看那份文件，而是一直盯着洛亦宁的脸：“但是我最近有改。”最近两个月，他回家的频率变高了。
而且每次回去的时候，他都会主动和洛亦宁亲近，不是亲亲就是抱抱，就在上一周，他们终于做了一次。
二人也已经完成了终身标记。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被人逼迫的感觉。”戚白宴犹豫着解释道。
联盟逼婚非他本意，娶洛亦宁完全是个意外。他不喜欢被联盟束缚的滋味，自然也不会满意联盟为他准备的伴侣。
虽然从前没有亲近过洛亦宁，但是他将对方照顾得还算不错，至少在物质条件方面没有亏待他。戚白宴是个体面人，就算是不喜欢对方，也不会为难对方……而且洛亦宁在孔雀一族中很受尊敬，那都是因为有戚白宴的故意引导。
“可我今天刚刚得知，你两个月之前进入了虚弱期。”洛亦宁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们孔雀一族的人会时不时进入虚弱期，只能跟契合度高的Omega结合，才能够缓解这个时期的痛苦。”
戚白宴的眼皮跳了一下：“这是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洛亦宁的语气忽然有些激动，“你哪怕跟我说，你是为了缓解虚弱期的痛苦才跟我上床，我都不会生气的。可是你骗我你喜欢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还彻底标记了我，戚白宴，我讨厌你！”
就在两个月前，戚白宴跟他表白了。
洛亦宁听到之后，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他从学生时期就暗恋对方了，这段暗恋，长达四年。
四年前戚白宴来他们的学校做战争演讲，他对对方一见倾心。后来他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追求戚白宴，但是他连对方的面都难见着。毕竟对方是B区总司令，待在星球的时间都有限。
三年后二人被联盟安排结婚，洛亦宁终于得偿所愿。
虽然婚后的戚白宴对他非常冷淡，但是他也没有放弃，他一直在努力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然而，这期间洛亦宁用尽浑身解数都没有让对方动心。
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这人突然和他说，他喜欢他。
本以为是美梦成真，谁知道是幻想破灭。“喜欢”只是个托词，骗他和他上床的托词。
他受不了自己的感情被这样践踏……他可以一直追求戚白宴，对方也可以不予回报。毕竟洛亦宁做事，就图个“我喜欢、我高兴、我愿意”。
他是暗恋的那一方，但是他是有尊严的。
他不允许别人玩弄自己的感情。
戚白宴蹙了眉头，他有些无奈道：“谁跟你说我是为了缓解虚弱期才哄骗你的，我从小到大度过了不下五次虚弱期，根本就没有依靠过Omega。”
洛亦宁咬紧了嘴唇：“可是，和我上床之后能延缓下一次虚弱期的到来吧？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戚白宴一噎。
私心是有的，趁机缓解痛苦也是有的，但是他的喜欢不是假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可爱Omega动了心。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也够了。
要说过分的话，只能说他趁对方gc的时候迷迷瞪瞪的，哄着对方进行了终身标记，有点过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合法夫夫，又不是奸夫淫夫，终身标记也很正常吧？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宁宁，你先别冲动。”戚白宴只好耐心地劝道，“离婚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你不签，我就拜托我的家族上报审判庭，反正我们是一定要离婚的。”洛亦宁铁了心想要结束这段关系，“我已经预约了洗掉标记的手术。”
这话让戚白宴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危险。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只小猫，注意着对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对方有离开的想法，他就会将对方关起来一样。
“戚白宴，其实你不想和我离婚的原因还有一个吧。我的家族能支持你在军区的地位，所以你舍不得结束这段关系。”洛亦宁的小猫耳朵忽然耷拉了下来，“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你一直都在藐视我的感情。你就是个自私的人。”
说罢，他就站了起来。
“离婚协议你爱签不签，不签的话，我就走审判庭的流程了。”然后他抬脚就想离开。
可就在他准备往外走的那一瞬间，他看见这间接待室的门忽地关上了。
身后响起了Alpha幽幽的声音：
“审判庭？宁宁，你是想走哪个区的审判庭？哪个区的审判庭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判我和你离婚？”
只要他想，他随便找个环节从中作梗，就能终止流程。
“好了，我说了，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戚白宴也站了起来，他单手一挥，在对方的身边布下了一个能量保护罩。
说是保护罩，其实更像是一个囚/禁的光球。
“军区还有个紧急会议，等我开完会了再跟你好好解释。你先在这里平复一下心情，桌上有零食和牛奶，饿了自己吃点喝点。”
洛亦宁用力地敲打着这个保护罩，他瞪着戚白宴：“放了我！戚白宴，你老是这样自说自话，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
尊重？
没有把他彻底囚/禁在自己的地盘，或者下药让他失忆，就已经够尊重了。
戚白宴是个疯子，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那个军区会议大概真的很紧急，戚白宴撂下话之后就离开了。
洛亦宁察觉到周围彻底没了动静，才有些心酸地喃喃道：“坏东西，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
他伸出了手掌，朝着虚空做了一个挥爪的动作：“竟然不知道我拥有空间能力。”
虚空被他扯裂了一个口子，他身轻如燕地钻了进去，下一刻就消失在了这个接待室中。
他并不十分擅长撕裂空间，过去的二十多年间，他甚少使用这样的能力。
——所以他并没有逃到很远的地方去，如果要跑到安全的地方，他至少得撕裂五次空间。
他想要观察这是什么地方，方便自己确定方位，抬头一看，脑袋上竟然飞过了一架战机。
轰隆隆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被震疼了。
正当他想要再次撕裂空间的时候，他听见了远处传来焦急的大喊：“让开！快让开！”
洛亦宁怔住了。
让开？让哪儿去？
恍惚间，他发现自己的头顶黑下来了一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下一秒，他昏倒在地。
意识消失前，耳边都是惊呼声和求救声。
……
B级军区总医院，走廊上的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抢救着送过来的伤兵。
这里每天都要接收上百个受伤军官和士兵，整个医院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今天来了位身份特殊的伤者，大家比平时还要紧张一些。
“司令，事故原因已经调查清楚，那是新来的士兵在进行军事演练，手榴弹扔得太远，爆破的时候将附近顶棚的杂物震下来了。”一个士兵恭敬回复道。
戚白宴皱着眉。
“司令，正常情况下那一块区域是不对外开放的，谁也不知道……”士兵还想为那个新来的求情，“洛先生会突然出现在那儿。”
戚白宴掐了掐眉心，低沉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士兵行了一个军礼，随后便下去了。
戚白宴站起身来，本来想问问里头人的状况，但是下一秒，医生推门而出，有些严肃地看着他。
他呼吸一沉，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颔首道：“司令，洛先生已经醒了，但是他脑部受到重创，留下了个……后遗症。”
戚白宴不知不觉中捏紧了拳：“说。”
“他……”医生停顿了一下，“失忆了。”
戚白宴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直接推开了病房，走到了洛亦宁身边。
原本肤色稍深的小猫脸色变得苍白一片，刚醒来的模样还有些虚弱，漂亮的头饰全都被摘下了，但是手臂上的臂钏和金镯子没有摘。
洛亦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刚走进来的帅气男人，在看清对方那张脸的一刹那，他眼神都定住了，下意识地拨了拨自己杂乱的刘海，眼神有些不自然。
“你……你是谁啊？”他有些怯生生地问道。
戚白宴眯了眯眼睛，见对方没有太大的问题，也慢慢放下心来。
身边的士兵很有眼力见地给戚白宴拉了一张椅子。
戚白宴顺势坐下，薄唇轻吐：“你老公。”


第2章 重来一次也挺好
“老公”这两个字一出，洛亦宁彻底愣住了。
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对面这个自称是他老公的男人。
“我不认识你吧？”洛亦宁询问道，“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号人。
……难道这人对自己别有所图？
想到这儿，洛亦宁竖起了飞机耳，有些警惕的模样。
戚白宴注意到了他防备的表情，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宁宁，你还记得自己现在几岁吗？”他问道。
洛亦宁觉得对方这个问法有一点奇怪，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我……二十岁。”
戚白宴闻言，眉头蹙了一下。
可是洛亦宁现在的真实年龄已经二十五岁了。
原来他丢了五年的记忆。
洛亦宁是四年前才开始追着自己全世界跑的。五年前他根本都不认识自己，更别说喜欢自己了。
这么说的话，二人的感情还得单方面从头来过？
戚白宴的胸口顿时郁结了一股烦躁的闷气。
“先生，你能借我一下手机吗？我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我想和家里联系。”洛亦宁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对方不是坏人，就壮着胆子问道。
戚白宴没有反应。
他不知道洛亦宁来找他协商离婚之前有没有跟家里人说过，如果对方家里人知道这件事，那暂时还是……不要让他们联系了。
“宁宁，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这里是B级战区。”戚白宴说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就算有手机也没法带进来。”
“啊……”洛亦宁的小猫耳朵垂了下来，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
倏然间，他紧紧皱着眉头，痛苦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戚白宴面色一变，他急忙上前，扶着洛亦宁的肩膀：“宁宁，你怎么了？”
“头疼……”
“你昏迷之前被打到头，还失忆了。”戚白宴解释道，“我给你叫医生过来。”
不用他叫，其实医生就守在门口。
医生三步作两步地走上前来，给洛亦宁诊断了一下，判定对方是伤口处传来的疼痛，然后给开了一副镇痛剂。
洛亦宁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医生护士，又瞥了眼一旁坐立不安的戚白宴，脸上露出了一抹茫然的神色。
待医护人员都走后，他才问出声：“先生，我真的失忆了？你真的是我的丈夫吗？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我是你的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戚白宴扶着他慢慢躺下，然后摸了摸他的脸，“宁宁，把我忘了也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句话让一直不在状态的洛亦宁心中突然产生了些许内疚。
虽然他不敢相信，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情无一不在告诉他，戚白宴说的都是真的。
他结婚了。
有一个白孔雀Alpha老公。
他现在相当于……平移到了五年后的自己身上？
洛亦宁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腺体。
有明显的咬痕，还有一股淡淡的白茶信息素味道。
略带着些许苦味的白茶和青涩的柠檬味交/合在一起，一股神秘的牵引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知道了，对面这个男人确实是他的Alpha——他们已经完成了终身标记。
“你……”洛亦宁的眼尾瞬间开始发红，他用十分博人同情的目光看着戚白宴，“我们……那个过了？”
他生于沙漠中的顶级世家，卷毛猫一族，从小到大都被归束得很严格。二十岁之前，他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可一觉醒来，他竟发现自己已经和别的男人上过床了。
戚白宴发觉了他的动作，眯了眯眼睛，心想还好在这场事故之前二人就完成了终身标记，要不然现在根本没法解释二人的关系。
“宁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是夫妻，做这些事情是合法的。”
随后，他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目光有些受伤。
洛亦宁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落寞，他翕动了一下嘴唇，笨拙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暂时接受不了这件事，请给我一点时间。”
戚白宴的头垂了下来，白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幽光，随后他道：“没关系，我陪你慢慢记起这些事情。”
洛亦宁有些无措，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对方，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话。
其实带入对方的视角也很崩溃吧，一场事故之后，自己的妻子忽然不记得自己了，甚至还“嫌弃”二人做过亲密的事情。
换做谁都接受不了的。
“饿了吗？”戚白宴开始转移话题，“想吃什么，我找人送过来。”
洛亦宁确实有些饿了，他想了想，道：“想吃炸鱼干。”
“好。”
“还要一瓶香蕉牛奶。”
“好。”
“……就这些。”
戚白宴兀地抬起头来，淡淡一笑：“再吃点清淡的流食吧，海鲜粥可以吗？”
在“陌生人”面前，洛亦宁不敢挑食，他飞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拉了拉被子，将自己一半脸遮在了被子下面。
戚白宴站起身，让人去张罗洛亦宁的晚饭。
大概过了三分钟，他又重新回到病床边上，细心询问：“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洛亦宁摇摇头，他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好看到不太实际的男人，主动出声问道：“先生……”
“我叫戚白宴。”
“戚先生……”
“……”
“那个……”洛亦宁挠了挠头，“我现在不上学了吗，不上学的话我在做什么啊？”
“你没有主要职业，你是艺术专业的，会画画，平时会在网上接一点单子。”
“网上接单？”洛亦宁惊讶道，“我们洛家破产了吗？”
“不是，”戚白宴无奈一笑，“想什么呢，你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所以才在网上接单的。你家里给你留的钱，你十辈子都挥霍不完。”
“啊……这样啊。”洛亦宁点点头，“那戚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如果这里是军区，戚先生大概是军区的人吧？是军人？还是医生？看样子像是军人。洛亦宁想。
大概过去了三秒钟，戚白宴才回答道：“我是B级军区的总司令。”
总司令？
洛亦宁像是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戚白宴看。
这样的目光很纯粹，惊讶中掺杂着几分崇拜，一如当年那般模样。
只不过当年戚白宴不懂得珍惜，一直都忽略了那只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猫。
如果重来一次……也挺好的。


第3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戚白宴的工作很忙，在得知洛亦宁的身体已无大碍之后，他回到了办公大楼。
他害怕洛亦宁一个人无聊，就找了自己的秘书陪伴对方。
他的秘书叫淇风，是一个S级的近身攻击型穿山甲Beta。
军区里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猛禽猛兽Alpha，戚白宴怕派这些人过去照顾洛亦宁会吓到对方。淇风的气质儒雅随和，派他过去更加合适一些。
此时，二人正在病房里聊天。
“去年……结婚的？”洛亦宁漂亮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去，“我很喜欢他，我主动追求的他？”
淇风微笑着点了点头。
洛亦宁的手交叠在一起，有些局促放在被子上，声音很轻：“那……他也很喜欢我吗？”
淇风只思考了一瞬，想到了临走前戚白宴交待自己的话，他顺着答道：“很喜欢。司令平时……一直都记挂着洛先生。”
“他去干什么了？”洛亦宁又歪头问道，“他是不是很伤心啊？他在躲着我？”
淇风摇了摇头：“司令平时很忙，而且最近军区管辖的领地经常出事儿，他需要去参与讨论会议。司令现在……确实有些不好受，毕竟他也没想到您会彻底忘记他。”
洛亦宁微微屈膝，头枕在膝盖上，语气有些复杂：“可我毕竟不是五年后的洛亦宁，如果……如果我今后再也无法喜欢上他了，他会放我走吗？”
淇风闻言，脸色僵了一下。
洛亦宁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太过分了，他有些懊恼地解释道：“我不是现在就想要离开他，我是害怕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淇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他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洛先生，您先别想这么远。我先问您一个问题，您今日看到司令的时候是什么想法？有些事情你忘记了，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您当年对司令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洛亦宁略显尴尬地回复道：“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很好看，没有别的想法。”
淇风蹙了一下眉：“可是……”
“其实，”洛亦宁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淇风彻底愣住了：“什么？”
洛亦宁觉得自己这番言论实在太渣了，但是一直瞒着也不好，如果他日后真的没法恢复记忆，那他大概真的没法和戚白宴一直这么过下去……还是提前给这些人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我知道我跟你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你会再跟戚先生转述一遍，我也不怕你告诉他……其实我现在是有心上人的，这应该是我不能再次对戚先生一见钟情的原因。”洛亦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当然，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替我转达我想要离婚的意思。我不知道自己会失忆多久，短时间内我会维持我们现在的关系，但是如果一直没恢复记忆，也许我会考虑离婚。”
淇风抬起头来，有些为难道：“洛先生，司令知道您的想法之后会很伤心的。”
洛亦宁挠了挠头，其实这也是最犹豫的一点。
他不是为了自己那个心上人才考虑和戚白宴离婚的。
他提出自己有喜欢的人，只是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法再次对戚白宴一见钟情。他考虑离婚，是因为他向往自由，不喜欢被一些没法改变的事实给困住。
忘记了就是忘记了，属于戚白宴的那个洛亦宁已经不见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戚白宴是陌生人，五年后的自己也是陌生人。
他不可能为了这两个“陌生人”让自己将就地过日子。
“我……也会努力尝试喜欢上戚先生。”见淇风的脸色实在太难看，洛亦宁又面带歉意地补充了一句，“但是在此期间，我不能接受对方过分的亲密行为，请把这一点也转达给戚先生。”
淇风随手记在了备忘录里：“好的，洛先生。”
“期限是半年……不，一年吧。”洛亦宁权衡道，“如果一年后我还是没法爱上戚白宴，我们就去离婚。真到了那一步的话，我会代表洛家和整个卷毛猫家族，向孔雀一族赔礼道歉，条件……你们随便开。”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这是顶级家世背景给他带来的底气。
这个星球上分为军区和栖息地区，军区有六个，栖息地有八个，弥金沙漠是面积仅次于月光海域的第二大栖息地。
弥金沙漠的政权主要由两个种族掌控，每次换届的结果不是猫族获胜，就是蛇族获胜。这两个种族势均力敌，他们差不多把握了整个沙漠中百分之四十的财富。
目前弥金沙漠的掌权家族是蛇族，但是猫族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就算是B级军区的总司令戚白宴，也不敢轻慢这个种族。
作为卷毛猫一族最受宠、最有天赋的小辈，洛亦宁绝对算得上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天之骄子。
他有底气、也有能力赔偿戚白宴的精神损失，只要对方愿意开口。
淇风无奈地叹气道：“洛先生，这件事我会转达给戚先生，不过具体怎么样，你们还是私下讨论吧。”
洛亦宁点头：“麻烦了。”
……
望天大厦，总司令办公处。
戚白宴面无表情地反复播放着这段录音，那句“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大概听了十几遍。
淇风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最害怕戚白宴这副模样——喜怒不形于色，明明已经气得快要发疯，但还是能安然地坐在那儿，不予任何反应。
戚白宴拨弄了一下手中的钢笔，“咔擦”一声，笔帽被他弹开。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淇风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司令，不然我再去劝劝洛先生……”
戚白宴翘着二郎腿，那双属于孔雀的金黄色瞳孔中充斥着淡漠和冰冷，说话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劝他有用吗？你以为他很好说话？”
“那……”
“把他大学时期的档案翻出来，我需要有关他的所有信息资料。”戚白宴眯了一下眼睛，“还有他喜欢的那个人……也给我找出来。”


第4章 那还挺正常的
洛亦宁在病房里待了五天的时间，脑袋上的创口才开始慢慢结痂。
B区的医疗资源不是很好，如果能请到高等级治愈能力的医者，他就不需要在医院里待那么多天了。这里最高级别的治愈能力型医者也不过是2S级，面对脑袋上的创口还得小心翼翼的，只能慢慢温补着来，不敢用见效快的技能给洛亦宁疗伤。
伤情稳定下来之后，洛亦宁成功拿到了自己手机，和家人打通了电话。
在此之前，戚白宴派人旁敲侧击地问过洛家。在得知对方的家族根本不知道洛亦宁原本打算跟自己离婚之后，他才放心地把手机还给了对方。
不过……他还留了一手，去翻找了洛亦宁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结果他看到了一个刺眼的名字。
——莫城予。
这是一个白狮Alpha，是洛亦宁的大学同学……兼“心上人”。
戚白宴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人故意透露给洛亦宁孔雀一族有虚弱期的。而且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撺掇洛亦宁离婚。
看上去，这个小白狮分明是痴心未改。
不知道二人当年是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不过既然现在洛亦宁已经成了他的伴侣，就没有让别人插一脚的道理。
两天前，戚白宴拿到了这个白狮Alpha现在的资料，发现这人目前是在军区服役，而且地点正好是……他管辖的B级军区。
戚白宴很果断地将人发配了。
……
洛亦宁在拿到手机之后，偷偷地联系了一次莫城予。他也没有聊什么太出格的，只不过是问了一句对方现在在哪儿。
但是他迟迟都没有等到莫城予的回复。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请教自己另一位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松岚。
“什么，你失忆了？”松岚在电话那头惊道，“我的天，那你不记得戚白宴了？”
洛亦宁纠结地点了点头：“我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岁的时候。”
“二十岁……”松岚低呼了一声，语气竟然有点兴奋，大概是因为他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觉得新鲜，“我的妈呀，那你现在还没见过戚白宴，你还喜欢那个莫城予！”
洛亦宁的心脏短暂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醒来这几天，他一直有种不在状态的感觉。毕竟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务对他来说都很陌生。
听到自己的“老朋友”谈论起“从前的人”，他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亲切。
“你……”洛亦宁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干燥，他压低了声音，生怕外面看守的人听见，“你知道莫城予现在在哪儿吗？”
“你想怎么样？你不会想和他在一起吧？”松岚的语气变得警惕起来。
“不是……”洛亦宁抓了一下头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他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很好奇，为什么我们当年没有在一起，为什么……我会嫁给别人。”
他的声音掺杂着几分失落。
其实在醒来之前，他的记忆和停留在……和莫城予暧昧期的时候。
“我知道我偷偷联系莫城予不好，但是我不知道问谁了，他现在也不回复我……小岚，你知道这件事吗？”
松岚回想了一下，有些别扭地说道：“宁宁，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年的实情。我只记得你当时大哭了一场，然后就扬言要彻底忘记莫城予。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听你提起和莫城予有关的事情。”
这样吗……
那看来，当年他们二人闹得很不愉快？
“宁宁，你听我一句劝，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莫城予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追忆的，你就当他死了吧。”松岚说到一半，觉得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便又补道，“你后来很喜欢戚白宴的，你对他比对莫城予殷勤多了。你追了他三年才把人追到手，现在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你了，你可别犯糊涂心思。”
“三年……”洛亦宁喃喃道，“我真的这么主动？”
“那当然了，戚白宴第一次主动吻你的时候，你激动地给我打电话，唠了半夜。”松岚一想起那些事情，便有些无语，“后来他彻底标记了你，你又跟我唠了半夜。”
洛亦宁呆呆地盘坐在床上，脸上有些尴尬，他讪讪道：“啊……这样。”
“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记忆了，所以千万别犯傻。”松岚再次提醒道，“要是恢复记忆的你知道自己在失忆阶段把戚白宴甩了，肯定会后悔！我看戚白宴也挺好的，活到三十三岁身边也没有Omega，一直洁身自好的。他之前是对你冷漠了一些，但是喜欢上你之后就很主动了。你还说他持久体力好……”
“等等等等，”洛亦宁彻底听不下去了，他直接打断对方，“我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大概是因为害羞，他的声音都弱下来了，嗡嗡的，像是蚊子一样。
“因为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一聊到他就停不下来了，把能说的都说了。”松岚郑重道，“所以你千万不能离婚，也不能去找莫城予！”
洛亦宁蜷缩了一下身子，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好”。
就在这时候，他的房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宁宁，我现在能进吗？”门外是戚白宴清润的声音。
洛亦宁激灵了一下，对电话那头说了“下次聊”，然后就挂断了。
“你进来吧。”
片刻后，戚白宴推门而入。
“我来接你出院，晚上就住在军区的家属楼里，可以吗？”戚白宴问道。
洛亦宁点点头：“都可以。”
戚白宴走近了，慢慢低下头来，弯腰的那一刹那，长发散落下来，垂到了洛亦宁的脸上。
洛亦宁对这种东西比较敏感，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离地看着戚白宴：“嗯……”
戚白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温声问道：“可以抱你吗？”
洛亦宁迅速摇头：“我自己能走。”
戚白宴闻言，僵硬地收回了手。
洛亦宁注意到了对方的慢动作，脑海中回放着松岚说的话：他很喜欢戚白宴，之前对戚白宴很殷勤，而且现在戚白宴也喜欢自己。
他突然变得这么冷漠，戚白宴心里会很难受吧？而且像戚白宴这么得体的人，还不能表现得很伤心的模样，只能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失落。
洛亦宁一方面觉得自己没有义务时刻照顾到戚白宴的情绪，一方面又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他感觉自己的左右脑打了一架，正在犹豫之时，他看见了戚白宴那双狭长的眼睛。
戚白宴也正在看着他。
洛亦宁受不了对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于是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伸出了胳膊，搂住了戚白宴的脖子。
“我……我就是，”他知道对方此刻一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他磕磕巴巴解释道，“突然不想走路了。”
小猫一紧张就会释放信息素，房间里瞬间充满了一股清爽的青柠味。
戚白宴愣了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将对方稳稳地打横抱起：“好。”
“我重吗？”洛亦宁颤声问道。
他紧张的时候，还会不停地扑簌睫毛，看着可爱极了。
戚白宴忍住想要吻他眼睛的冲动，哑声回道：“很轻，还不如一杆枪重。”
“你骗人。”洛亦宁道，“一杆枪最多五十斤。”
“宁宁还摸过枪？”
“摸过……教练说那是最重的枪，我忘记是什么型号了，反正就五十斤。”洛亦宁渐渐放松下来，“但是我没扛起来，掉到地上砸了自己的脚，我哭了一下午。”
他没听见戚白宴的答话，只听见了一道转瞬即逝的气音，那是对方的低笑声。
洛亦宁有些恼羞成怒：“我是Omega，没有攻击能力，也没有经过系统的体格训练。而且我那时候只有十二岁！”
戚白宴沉默了一会儿。
十二岁的他在做什么？
好像已经接受模拟野外实训了，每天训练负重都有五十斤。
“嗯。”戚白宴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那还挺正常的。”


第5章 别离开我
B级军区的家属楼已经年久失修，乍一看有些破旧，不过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内部装修还不错。
洛亦宁跟着戚白宴走进了其中一个小公寓。看到这个差不多六十平的小套间，他心中有些纳闷，戚白宴这么高级别的一个军官，怎么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倒不是他嫌弃这儿的环境，而是……这儿只有一间卧室，难道他今天刚出院，就要和戚白宴睡一张床吗？
客厅的沙发也很小，是只能容下一个人坐着的单人沙发，连侧躺下都有些费劲。
洛亦宁左右打量了一番，有些紧张地问道：“戚先生，你今天晚上也要住在这里吗？”
戚白宴看了他一眼，声色淡淡：“我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你之前也是。”
洛亦宁身子僵硬地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双腿并拢，双手很乖地放在膝盖上，看着有些拘谨。
“那什么，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觉。”他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不然我睡沙发吧。”
戚白宴怎么可能让他睡沙发。
他找了两个靠枕，又找来了一床毯子，放在那张窄小的沙发上：“没事儿，我睡沙发，你进去睡觉。你刚出院，需要好好休息。房间里的热水器是开的，先去洗澡吧。”
洛亦宁艰难地看了眼戚白宴的模样。
一双长腿直接伸了出来，宽大的肩膀差不多遮住了整个沙发靠背，他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根本就立不住，看着即将要滑下来的样子。
洛亦宁不是没良心的小猫，他看到对方这么难受的坐姿，心中有些内疚：“你这样……能睡得着吗？”
戚白宴朝他微微一笑：“能的。”
洛亦宁将信将疑地拎着洗浴的小篮子去洗澡了。
这是他失忆之后，第一次给自己洗澡，洗澡中途发现自己的腰上多了一道疤痕。
那是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不像是磕伤，倒像是锐器割出来的伤口。
洛亦宁盯着那个伤疤看了很久，看到水都要变凉了，才仓促之间冲掉了自己的泡沫。
他穿好睡衣就跑出来了，有些尴尬地和坐在客厅的戚白宴说：“那个……热水器好像坏了。”
戚白宴：“嗯？”
“好像没有热水了，不过我什么都没做。”洛亦宁解释道，“洗着洗着就突然……变凉了。”
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人感到好笑。
这小少爷之前没有住过这种地方，连热水器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戚白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的，没事。”
“那你要不要去别的地方休息啊？”洛亦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这么刻意，“要不然你去和你战友挤一下？这里没法洗澡，晚上不洗澡会很难受……”
战友？
如果戚白宴真的和自己哪个战友挤一晚上，估计那个“战友”才是真的要彻夜难眠了。
整个军区，谁见了戚白宴不打怵，更别说和他睡一晚上了。
戚白宴抚了一下额头，随后站起来，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宁宁，热水器没有坏，是你把里面的热水用完了，洗澡水才会变凉的。给它半个小时的时间重新烧就好了。”
“啊？”洛亦宁愣愣的，他贴着墙壁，呵呵一笑，“这样啊。”
“你这么不希望我留在这里吗？”戚白宴怎么会看不出来对方的意图，他宁静地注视对方，“如果我在这里让你觉得很难受的话，我走就是了。”
这些天来洛亦宁能观察到戚白宴对外人有多冷漠。和下属交谈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用短短几个字下命令，根本不会和那些人说那么多废话。
只有和自己聊天的时候，才会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
可是洛亦宁一直执着地将人往外推。
洛亦宁脸上一热，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他很小声道：“主要是……这里只有一间房。沙发的话，也睡不下，你长得太高大了。”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孔雀一族的人能长成这样，身高接近一米九不说，身材还很匀称，还是个3S级的攻击型Alpha.
在他印象里，孔雀都是徒有外貌的花瓶，中看不中用。但是眼前这位军区司令，显然已经突破了他的认知极限。
戚白宴垂下了眸子，似乎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件事。
他低头的角度有些受限，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部分表情，明明是在沉思，但是看上去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洛亦宁捏了一下拳头，心里又在打架。
纠结了半分钟之后，他鼓了一下腮，迅速问道：“你睡相好吗？”
戚白宴听到之后面不改色，还是维持着方才那个姿势：“……应该还行。”
洛亦宁打开了卧室的门把手，朝里探头，而后又转身看向对方：“那你跟我一起睡吧，只要不动手动脚就行。”
戚白宴缓缓抬起头来：“真的？”
洛亦宁正经地点点头：“但是不能趁着我睡着了之后偷偷对我做什么小动作，我……我说了，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亲密行为。当然了，如果不小心碰到的不算。”
戚白宴觉得二十岁的洛亦宁更单纯了。
如果他要做什么，就算是睡沙发，睡外面……都照样能做。
“好。”戚白宴直接答应了，“我保证不会碰你的。”
二人同床共枕的第一天晚上，比洛亦宁想象中的要顺利一些。
他感受到了彻底标记的“威力”，只要闻到戚白宴的信息素，他都会很舒服……像是躺在云朵里一样，软绵绵的。
这简直是上等的安眠药。
刚上床没过三分钟，他就睡着了。
戚白宴单手撑在洛亦宁身侧，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对方的脸。
随后，他俯下头，很轻地吻了一下对方的眉心，又捏了一下对方毛绒绒的耳朵。
他没有做更多，只是安静地搂着对方。
……
洛亦宁清早起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为什么他一只腿搭到了戚白宴的身上，一只手环住了对方的腰，头还埋在对方胸口？
戚白宴睡衣的衣襟扣子被弄掉了两颗，是他干的吗？
不是吧，他记得他睡相还挺好的呢，难道五年之后他就开始睡觉到处滚了？可是为什么那么刚好滚到戚白宴的怀里呢？
他想要挪出去，但是刚动一步，就被人拽住了手。
“宁宁……”戚白宴好像是在说梦话，“不要走……别离开我……”
洛亦宁感觉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他伏着身子，不敢再乱动。
戚白宴握着他的手，刚好落到了对方的胸肌上。
这是洛亦宁第一次那么接近成年Alpha的身体。那一刹那，洛亦宁的信息素浓郁到将整个房间都熏成了柠檬味儿。
也不知道是对方的胸肌发烫，还是自己的手发烫，他迅速抽回了手，这一举动，也正好惊醒了“熟睡中”的戚白宴。


第6章 你很想回家吗
早晨起来，戚白宴的声音沙哑了几度：“怎么了？”他问的是为什么这个房间里都是信息素的味道。
毕竟这信息素的味道太浓郁了，浓到把熟睡中的人都给呛醒了。
洛亦宁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他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没有答话。
戚白宴低眸，发现对方的手还放在自己胸口，小腿也还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嗯……”
他还没说话，洛亦宁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迅速地将自己的手和腿都抽了回来，滚了一圈，差点滚落床边。
戚白宴缓缓地坐起身子，将对方盖在自己头上的被子揭下去了，问道：“一大早上，那么有活力？”
发出的小动静可真不少，乍一看还真像是宠物一样，活泼好动的。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洛亦宁探出半截脑袋，“我从前睡相很好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滚到你那边去。”
戚白宴嘴唇轻轻勾起：“我有说过我介意吗？”
“啊……”
“所以不用解释了。”戚白宴隔着被子，搂着对方的腰，将人捞回来了，“也不要乱动，再过去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洛亦宁一抬手，看见了对方裸露在外的胸口。
……戚白宴的扣子还没扣上。他穿着纯黑色的真丝睡衣，整个人从外面看是有些清瘦的，但是衣服下面却藏着宽厚的臂膀和紧实的肌肉。
洛亦宁感觉在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
“现在已经很晚了，过了食堂送餐的时间。”戚白宴看了眼闹钟，“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还会做饭？”
“会做，但是不好吃。”戚白宴边扣扣子边说道，“从前在野外训练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不吃东西就会死。我肠胃不好，不能一直吃生的东西，就只能自学做饭，也不过是勉强果腹的水平。”
洛亦宁点点头：“那就随便弄一点吧，我胃口很小的。”
“煎三文鱼好不好？”
那太好了，他最喜欢吃这个。
洛亦宁面上不显半点喜悦之色，只是正经地点了点头：“都行。”
戚白宴做饭的速度很快，洛亦宁刚梳洗好，走出卧室的门，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儿。
戚白宴换上了自己的私服，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从上到下包括军装都是白色的，偏偏睡衣和私服都是黑色的，而且是纯黑色的。
洛亦宁趴在厨房的门边问道：“你今天起晚了，不用去上班了吗？”
上班？
只要待在军区里，都是上班。
戚白宴侧头看他，道：“我请假了，接下来就专心照顾你。”
为了照顾刚出院的洛亦宁，戚白宴特意请了三天的假。
洛亦宁知道了有些内疚，心想这种大忙人一定为他推掉了很多工作，于是劝阻道：“我不用照顾的，如果你是实在忙的话，我可以回弥金沙漠的。”
他现在也确实是有些想家了。
听到这话的戚白宴忽地“嘶”了一声，原来是锅里的油溅到了他的手上。
“你，你没事吧？”洛亦宁走上前来，却被戚白宴挡住了。
“别过来，锅里的油会溅出来烫伤你的。”戚白宴低下头，擦了擦灶台，然后才问道，“你很想回家吗？”
“呃……”洛亦宁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就点点头，“想回去看看。”
“回去了，还回来吗？”戚白宴又问。
洛亦宁当然不想回来了，且不说他和戚白宴的尴尬关系，就说在军区里的诸多不便之处，他都不想待在这儿了。
“你待在这儿很拘束吧。”过了半晌，戚白宴自问自答道，“也是，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想回来。”
洛亦宁心里很愧疚。
他是在军区出事的，又是在军区醒来的，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待在这个地方缠着戚白宴。
失去记忆之后就主动离开，跟提上裤子就跑了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像戚白宴这种位高权重的大美人，应该不缺追求者的吧？自己死缠烂打了几年，好不容易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了，转眼又失忆了，还不负责任地跑了，拍成电视剧的话，他自己都要先骂上三天三夜。
“没，我没想过一走了之，我说了我会跟你相处一年的。”洛亦宁道，“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对了……我们洛家的人应该很喜欢你吧？你去了，他们肯定都会开心的。”
戚白宴再次垂眸道：“洛家的人，不喜欢我。”
洛亦宁又一次觉得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啊？”
“你和我的婚姻是联盟帮我们强制匹配的，因为我们之间的信息素契合度太高。”戚白宴解释道，“在此之前你们家里的人不希望你跟军区的人有所牵连，他们只希望你嫁给弥金沙漠中某个土著贵族家的富贵子弟，安稳地过完一生。”
洛亦宁抿了抿唇：“那只是他们希望的样子，我又不会按照他们的预期做每件事。”
戚白宴：“所以你嫁给了我。”
洛亦宁抬眸，注视着那个还在忙碌的身影。
“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家，这没什么，我再请个长假就是了。”戚白宴道，“就当旅游了，你之前还说过要带我一起去骑骆驼，看沙漠里的星空，去无垠水中掷金币。”
这些话很陌生，洛亦宁没有这样的印象，但是他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缠着让对方答应自己出去玩儿时候的场景。
没有经历过这些事的洛亦宁都尚且有几分感慨，就更别说亲身经历却被人遗忘的戚白宴了。
洛亦宁喉头有些干：“……好。”
或许他不该一直回避这件事情，他应该试着主动靠近戚白宴。
能喜欢上一次的人，就会再喜欢上第二次。如果他未来的另一半是如此温柔体贴的戚白宴……那也不错。
“不过……我记得无垠水池最近刚刚关闭了，门票都不对外售出了。”洛亦宁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低头问道，“这五年间，是又打开了吗？”
戚白宴的脸色僵了一瞬。
他不知道无垠水池有没有开，他对弥金沙漠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八年前。
方才那些话，也是他胡诌的。也许洛亦宁说过这样的话吧，但是他那时候还不喜欢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洛亦宁，所以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嗯。”他淡定地回复道，“应该是又开了。”


第7章 你怎么那么厉害
饭后，洛亦宁主动说要去洗碗。
他不知道过去的一年间自己有没有主动承担过家务，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干脆就主动包揽了。
戚白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声色清冷道：“去歇着吧。”
说罢，就主动戴上了手套，有条不紊地开始洗碗。
美人干活的时候是很赏心悦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戚白宴留了一撮头发在额头和鬓角之间，窗外的风轻轻吹动，头发落下的影子在墙上错乱斑驳，垂眸侧首时，别有一番风情。
洛亦宁仔细地想了会儿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对方。
淇风曾经说过，他对戚白宴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岂不就是见色起意？他有这么肤浅吗？他之前喜欢上莫城予，也是因为和对方相识多年，受过对方诸多照顾……
“宁宁，冰箱里有巧克力，零食箱里有曲奇饼干，是我之前买给你的，你可以拿出来吃。”戚白宴在厨房那头道，“你之前喜欢吃这些甜食。”
洛亦宁确实喜欢吃甜的，这些年来都没有变过。
他听到这句话之后，耳朵竖了起来，然后站起来去拿零食。
此时，戚白宴已经收拾好了。
他背靠在厨房门边，打通了联络器，和对面的人低声细语交谈着什么。
洛亦宁以为是军区有事儿找对方，他也不敢离得太近，怕打扰了对方，所以就退到一边去，找了个角落玩游戏。
“司令，这个真的有点难办。”被为难的下属语气都有些苦兮兮的，“无垠水池被关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雪山积雪融水断流，水源减少，原本一望无垠，现在能看到头了，所以才被迫关闭的，这些年来也没有恢复过……”
说是水池，其实是个湖。
放到别的地方并不稀奇，但这个“水池”诞生在沙漠中，所以才显得分外珍贵，曾一度成为弥金沙漠最受欢迎的景点之一。
戚白宴听着直皱眉，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那确实不太好办。
“有没有人工恢复的办法？”戚白宴不肯轻易放弃，于是追问道。
“……有，但是很难，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对面道。
“如果只恢复一天的时间呢？”
“那应该……可以减少很多预算。”对面的声音有点弱。
他不确定效果，但是可以一试。
“去联系那边的工作人员吧。”戚白宴下令道，“不要声张，恢复那天也不要请正常的游客。”
意思就是……请一些“演员”来呗？
对面揣度着戚白宴的意思，思忖了片刻之后，才点头道：“是。”
“需要多少钱，直接从我的私账上划。”
“是。”
戚白宴和对方商量好这些事情之后，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洛亦宁见到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抬着脑袋问道：“军区很忙吗？”
戚白宴波澜不惊：“嗯，有点杂事。”
“啊……”洛亦宁腾了位置给对方，“你留在家里，是不是太耽误事儿了？”
“又想赶我走？”
“不是，不是。”洛亦宁摇头，“我就是害怕我会给你添麻烦。”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平板电脑上就传出了一道“Game Over”的机械提示音。
他方才掉线了，被人射死了。
戚白宴坐在他身边，低声问道：“你在玩游戏？”
洛亦宁闻到一股清新的白茶味儿，感受到了对方声音传入耳朵时耳垂都有些痒痒的，他努力克服身上的不自在，应道：“嗯……就是个小游戏，射击游戏，我本来以为已经关服了，刚才试着找了一下，还真的找到了。不过我这个号上的装备太落后了，一直被人射死。”
戚白宴朝他勾了勾手指：“我帮你打？”
洛亦宁有些惊讶了：“你也玩过这种小游戏吗？”他还以为像戚白宴这种人，生下来就要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训练，每天的空闲时间都在了解星球大事，拿起电子设备都是在跟下属通话……没想到对方还玩过这种小游戏。
“没有。”戚白宴回答得很干脆，“不过这种游戏也不需要事先就会吧。”
没玩过，还能玩得比自己好吗？
洛亦宁将信将疑地将电脑递给对方：“那你试试？”
戚白宴接了过来，花了半分钟的时间将手中的设备和打法认全，然后随机瞄准了一个路过的敌人。
——一枪爆头。
然后他又换了把机关枪，将对面一排敌人都扫射了下来。
此时电脑交到他手中的时间还不足两分钟。
洛亦宁看呆了，他有些激动地指着一个路过的敌人：“这个不是人机，这个是活人，他刚才发表情包嘲笑我，你帮我打他！”
“不是单机小游戏吗？”戚白宴问道，“还有活人？”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嘲笑过洛亦宁的人就人头落地了。
洛亦宁瞪大了眼睛，拍了拍手：“就……有些是活人，有些是人机。”
“这样啊。”戚白宴又用了两分钟的时间，将这个战场上的敌人全都“射死”了。
为了炫技，他还特意换了把新手入门级别的枪，全都是一击必杀。
“你怎么这么厉害！”洛亦宁激动地抱住了戚白宴的一条胳膊，“我终于赢一局了！”
戚白宴的目光落在了对方握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他眸光一暗：“宁宁，你还记得我是什么类型的Alpha吗？”
洛亦宁潜意识地点点头。
他记得。
是……远程攻击型，而且是星球上现存记录中，战力最强的远程攻击型Alpha，还是万里挑一的3S级。
玩这种游戏，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不过是博心上人一笑罢了。
“啊……我忘记了。”洛亦宁才反应过来，“你准头很好的吧？怪不得比我强这么多。”
“人都是各有所长，宁宁会的我也不会。”戚白宴将电脑还给他，“宁宁也很厉害。”
洛亦宁被夸得脸红了：“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类型的Omega吧，我从前很少在别人面前施展技能的。”
“知道。”戚白宴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事先知道对方会撕裂时空，他就不会留人单独在那个办公室里了。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了。
——洛亦宁就不会受伤，不会忘记他，他现在也不至于连抱对方一下都要提前打招呼。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至少重新来过之后，二人的感情是“纯净”的，他也不需要去解释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洛亦宁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骨子里有多么恶劣。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第8章 苦肉计
洛亦宁在养伤期间一直都住在戚白宴的小公寓楼里，对方没跟他说什么时候陪着他回沙漠，他也没有主动问。
他能看得出来戚白宴每天都很忙，所以不敢主动打扰。
一天，他去戚白宴的办公室找对方，看到了一份刚完成签字盖章的文件。
说是文件，其实是军报，上面说是B级军区外派军事团队受到了袭击，目前是三死十伤，需要从B区医护司紧急调取医疗资源，请求上级允准。
下面还有死亡名单和伤员名单。
洛亦宁本来无意窥探军区的事情，但是他随意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晃目的名字。
莫城予。
是在伤员名单中。
他的心沉了几分，他鬼使神差般走到了桌子前面，拿起了那份军报，反复阅读了那几行字。
莫城予……在B区做事？而且还受了重伤？
“宁宁，军区大楼里只有茶叶，我给你泡了一杯茶，先喝了暖暖身子……”
戚白宴捧着一杯茶水走了进来，碰巧撞上了正在偷看军报的洛亦宁。
洛亦宁心虚地将那份军报放下，有些手足无措：“我……对不起。”
本来想找个借口，但是他知道就算找了借口对方也不会相信，还不如直接承认错误。戚白宴又不是什么很好糊弄的傻子。
戚白宴离脸上的笑淡去了几分，他缓缓走了过来，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厚重沉稳：“怎么了？军区的事情你也感兴趣？”
洛亦宁捏了捏拳头，他在犹豫自己接下来是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直接开口问问莫城予的事情。
戚白宴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拈起那份军报，又用眼神扫描了一眼，然后叫来了门口待命的士兵，传唤他们将这份军报送下去，直接去医护司调人。
洛亦宁见状，忽地喊住了戚白宴：“等等……”
戚白宴动作一顿，他看向对方，眼神平淡无波：“什么事？”
洛亦宁抿了一下唇，然后俯下身子，隔着办公桌和他对视：“上面有个人……是我大学同学，我有些事情想问他，我可不可以跟着医护司的人一起过去？”
戚白宴垂眸，修长的手指抖了一下。
他的语气比平时重了几分：“胡闹。”
洛亦宁还没听过对方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微微睁大眼睛，左边耳朵瞬间折下来了一半，看着有些丧气。
戚白宴见到对方这副模样，心中一软，语气又稍微温和了一些：“这些人目前正在开拓极南之地，那是个很危险的地方，我不放心让你去。”
洛亦宁听到对方说这个地方很危险，心中更不知是什么滋味：“可是有些问题，只有他知道。我只是去问他些事情，不是要留在那儿。我可以让人拿着我的信物去请洛家的人来保护我，不用费你们军区一兵一卒。”
戚白宴和他对峙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行。”
洛亦宁第一次被戚白宴拒绝，他有些受挫，不过也只好听话，毕竟他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好……那我回去了，今天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
“宁宁。”在他挪动脚步之前，戚白宴叫住了他，“你想找的那个人，到底是你的大学同学，还是别的什么人？”
洛亦宁的心跳一滞，身子骤然僵硬，手臂上的臂钏碰撞发出脆响。
“我……”他不是擅长撒谎的人，被人猜中心思就会心虚。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声，随后他又听到戚白宴道：“死伤名单里全部都是Alpha，你在大学中能有几个Alpha朋友……好了，其实就算你跟我说实情，我也不会怪你的。”
洛亦宁垂下了头，机械地转了过来，声音很小：“你都猜到了。”
“猜到了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是我装不出来。”戚白宴勾了一下嘴角，像是自嘲，“能怎么办。”
洛亦宁这下更是说不出话了。
“那是你的心上人吧？”戚白宴倏然问道，“你现在很想去找他？”
“我……我不是要和他再续情缘什么的，我只是想要问他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只有他能回答我。”洛亦宁不敢看他的眼神，只一个劲儿地将头埋低，“你是不是生气了……你生气的话，我不去就是了。”
戚白宴静默了一会儿，才答道：“你以为我不让你去，是因为我吃醋吗？”
洛亦宁否认道：“我没觉得你这么小心眼……”
“我确实吃醋。”戚白宴又打断他，“我就是这么小心眼。”
洛亦宁傻眼了。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不让你去的根本原因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个地方太危险了，就算有人保护你我也不能完全放心。如果你真的很想找他，也得等他完成任务回到B区之后，再去找他。”
洛亦宁刚想要开口再说什么，就被对方的又一句话堵了回去：
“宁宁，我已经差点失去过你一次了，我求你……别让我再体验第二次。”
听到这句话，洛亦宁这下真的打消了跟着去极地的想法。
但是戚白宴不太相信，毕竟腿长在他身上，他背后还有洛家的支持，如果不把人看紧了，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偷偷跑到极地了。
戚白宴知道洛亦宁喜欢自己的时候对自己是多么穷追不舍，就算自己在别的星际打仗，他都能追上来，更别说区区一个极地了。
一想到洛亦宁那颗炽热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戚白宴又是一阵难受。
他左思右想，决定用一个朴素的方法留住洛亦宁。
——苦肉计。
……
“司令，这伤口再不包扎就要化脓感染了。”淇风小心翼翼地捧着戚白宴的手，还很狗腿地朝伤口处呼了口气，“您这又是何苦呢？”
戚白宴害怕伤情耽误自己工作，故意挑了左边手臂受伤。
“这伤口看着骇人吗？”戚白宴问道。
淇风点头：“如果您拍张照片传到联盟，就算您想请半个月的假期，估计他们都能应准。”
戚白宴闻言，轻哧了一声：“我朝他们请假做什么？B区是我的B区，又不是他们的B区。”
近几年，各大军区“拥兵自重”，几乎呈现了一副彼此割裂独立的状态。原先军区高官请长假都需要经过联盟审核通过，但是渐渐的，大家都不遵守这种规矩了。
申请也不过是走个形式，最后还是谁有权力谁任性。
戚白宴受伤了，洛亦宁闻讯赶来。他是小跑过来的，赶到的时候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戚白宴！”洛亦宁看见对方的伤口，被惊得缓不过神来，他慢慢移动对方的身边，颤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戚白宴低眸，不语。
淇风很懂事地代替他回答道：“司令出远门巡兵，遇到了一帮占山为王的强盗，当时司令就一个人，虽然歼灭了对方所有人，但自己还是受了点轻伤。”
洛亦宁道：“这也不像是轻伤啊，上过药了吗？医生来过了吗，他们怎么说？”
“已经来过了，也上过药了，估计得有好一阵子才能恢复，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伤口恶化，有化脓的风险。医生说，除了上药以外，还可以……”淇风努力绷住即将要抽搐的嘴角，“让伴侣用信息素抚慰，这样能达到缓解伤痛的效果。”


第9章 我的小少爷
洛亦宁听了之后，脸上呆怔了一瞬，他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戚白宴，问道：“是需要……我的信息素吗？”
戚白宴这时才抬起头来，想要牵起对方的手，但是在半空中滞了一下，转而托起对方的手臂，将人引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没事的，你别听淇风瞎说，只是一点小伤。”
洛亦宁乖乖地坐了下来，看着对方那只受伤的手臂，表情变得有些蔫蔫的。
戚白宴摸了一下他的头，之前他发现对方对这个动作并不抵触，所以他这两天经常这么做：“如果你感到很为难的话，就不需要给我信息素，你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还要开会。”
洛亦宁侧头看着他，然后摸了一下对方手臂受伤边缘，只是很轻地触碰一下：“你让淇风回避一下。”
还不等戚白宴发话，淇风就很识趣地退出去了。
事实上，他就是个Beta，就算洛亦柠要释放信息素，他也闻不到。
待他走后，房间里瞬间弥漫了一股清幽的香柠味儿，戚白宴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确实有所好转。
二人已经完成了彻底标记，伴侣的信息素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补药。
“谢谢你，宁宁。”戚白宴道。
“不客气……对了，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受伤啊？”洛亦宁不敢用太大的声音，生怕影响到眼前这个伤患。
戚白宴问：“以前，是指多久以前？”
洛亦宁想了想，回答道：“就是打仗的时候。”
“打仗期间，我很少受伤。”自从二十五岁之后，就很少有人能伤得了他了。
“也对，你是3S级的Alpha，寻常人肯定伤不了你。”洛亦宁单手撑着下巴，继续道，“可是一群强盗怎么会把你伤成这样？你一个大招过去，不就把他们打成齑粉了吗？”
“不对。”洛亦宁自言自语道，“刚刚淇风说，那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强盗，地势上有优势，他们是不是用阴招了？”
刚要找个借口的戚白宴顿神一下，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补充道：“化成齑粉有点夸张了，其实就算是全力一击，也不过是把他们全部打伤而已。弱一点的人可能会被打死。”
这世界上的生灵没有洛亦宁想象中那么脆弱。戚白宴是很强大，可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
“唉。”洛亦宁叹了口气，“我听说你们孔雀一族的人战力都不强，在珲山中也不过是个二流种族，你是怎么做到能力这么突出的呢？”
孔雀族人几乎全部都在珲山栖息地。珲山物种丰富、人才辈出，孔雀在里面已经是很不起眼的种族了。
可是这样普通的种族，竟然能出一个3S级别的Alpha，还爬到了B区总司令这个位子，实在是让人震撼。
戚白宴掌权之后，整个孔雀家族都跟着水涨船高，已经成了珲山的一流家族。
“我……我不是瞧不起你们家族的意思，”洛亦宁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话有些唐突，便改口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戚白宴摇头表示没关系，他解释道：“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这么强。”
洛亦宁来了点兴趣：“可是你的那些成就也不可能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你一定是个天赋很高的人。”
戚白宴眼底深处冷了下来，可面上还是带着笑：“如果说天赋也能改呢？”
“还有这样的好事？”洛亦宁眼睛一眨一眨地凑近了他，“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戚白宴很明确地拒绝了他，“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你明白吗？宁宁。”
洛亦宁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代价？”
“我的小少爷。”戚白宴颇为无奈地牵住了他的手，“你就一辈子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吧，外面的风雨让我来挡着就好了，你想要变得这么强大做什么呢？”
洛亦宁的手被握住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戚白宴后知后觉地放开了他，嗓子有些干哑：“抱歉，我冒犯你了。”
“没、没事。”洛亦宁垂下头，“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会听你话的。”
对方牵起自己手时的动作很自然，他相信戚白宴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习惯了，一时之间没有改过来。
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他还是生出了几分心浮气躁，信息素瞬间变得有些分散凌乱。
戚白宴也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安抚着对方。二人的信息素融合到了一起，他们的心情都平复了一些。
“宁宁，等我的手稍微好一点，我就跟军区请假。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弥金沙漠好不好？”他放软了声音问道。
洛亦宁的眼睛亮了几度：“真的吗？”
“嗯，不过可能去不了几天就要回来了。”戚白宴算了一下，“大概一周的时间，可以吗？”
“好！”哪怕是三天也好，至少能回家看看。
“我也可以陪着你回珲山。”洛亦宁又道，“我陪你看望你父母，我还没见过他们呢。”
“我也没见过他们。”
“啊？”
“我从培育器爬出来之前，父母就都战死星际宇宙了。我是族长带大的，你可以去看看我们族长。如果真的有机会去珲山，我带着你玩儿。”戚白宴道，“不过那个地方我也不是很熟，到时候再说。”
洛亦宁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家乡不熟，他听到前面一句话就愣住了。他挠了挠头，面带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情。”
“没事儿，都过去很久了。”戚白宴表现得很豁达，“先别说这个了，你吃过饭了吗？我让底下的人给你送一些过来。”
“好。”洛亦宁知道对方受伤了，所以也不着急回去，打算多陪对方一会儿，“你今天晚上也不回来住吗？”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戚白宴就没有在那个小公寓里留宿过了。
他天天都住在办公室里，睡在那个小小的休息室中。
平时也就算了，可是他现在受伤了，至少晚上要睡床吧？要不然不利于养伤。
“你能接受我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了？”戚白宴反问。
“我……”洛亦宁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能不能给我画个保护罩？我怕我半夜爬过去骚扰你。”
其实有了彻底标记这一层原因在，他和戚白宴在一起睡觉的时候是很舒服的。他只要闻到戚白宴的信息素，就会很快进入睡眠，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精神焕发的。
他可以接受两个人在一起睡觉，但是他要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和脚。把自己捆起来不太雅观，还是让对方给自己施一个保护罩吧。


第10章 做噩梦
戚白宴今天晚上回家了。
睡觉的时候，他在自己和洛亦宁之间划了一个保护罩，这样一来，每人睡觉的宽度只有一米左右。
他倒是还好，他睡觉的时候能维持一种死人躺的姿势，双手弯曲放在腹部，保持一晚上不动。
但是洛亦宁不行。
其实洛亦宁睡觉的时候确实不太老实，但不是会爬到别人身上那种不老实，而是会翻来覆去的，发出一些细细簌簌的小动静。
戚白宴的睡眠很浅，听到对方一直都有动静，他也睡不着，于是打开了夜灯，暂时撤去了保护罩，然后打量着对方的眉眼，用手指描摹一圈，眼神温柔中带着几分占有欲。
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在对方失忆了醒过来之后，要给自己立一个谦谦君子的形象，说不碰对方，就不碰对方。
他应该死缠着洛亦宁，让对方对自己负责，并且多做一些亲密的事情，让对方早点习惯自己的存在。
也好过二人现在相敬如宾，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划出一层保护罩。
“不，不要……”
这时，他突然发现洛亦宁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要去，不要去B区。”洛亦宁梦呓的时候，眼泪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骗子，骗子……”
戚白宴见状，绝对不对劲，急忙晃醒了洛亦宁：“宁宁，醒醒！”
洛亦宁猛然睁开眼睛，眼眶有些红肿，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情急之下，戚白宴抱住了对方，拍了对方的背，哄道：“没事，我在呢。”
洛亦宁一下子没注意到对方抱自己，他也紧紧搂住了戚白宴的腰，大口呼吸了几下。
他的一双耳朵都垂了下来，汗水沾湿了他的刘海，看上去跟淋了雨一样狼狈。
“我，我想起来了……”
戚白宴浑身一僵：“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莫城予为什么没跟我在一起了。”刚从梦中醒来，洛亦宁情绪有些激动，“他一开始答应和我去D区，但是最后去了B区，就是因为有人举荐，他能凭借在学校实习期间立下的军功当上B区的少尉……”
莫城予是白狮Alpha，是从草原上出来的，按照常例，他应该去C区或者D区。洛亦柠是沙漠里出来的，按照常例，应该去D区。
“我本来应该回到弥金沙漠继承家族，但是因为想多陪莫城予一段日子，我选择先在军区历练几年。我们约定好一起去D区，可当我提交了报名表之后，却发现他背着我选了B级军区。”
洛亦宁说的鼻音有些重，他继续道：“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和他闹了好大一通，然后又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撤回了D级军区的报名。家里人把我骂了一顿，觉得我办事欠妥，不太稳重，就渐渐地收回了我的权力，最终将家族继承权交给了我妹妹。”
洛亦宁说完，眼泪都把戚白宴的睡衣浸湿了：“我前几天还想问我爸妈家族继承的事情，我有点纳闷为什么自己是闲散在家，没有回去继承家族。但是我又害怕自己在这五年中做过什么错事，再次提起会引起他们不悦，所以一直都没主动问。”
戚白宴的手掌托着都对方的后脑勺，将人整个都护在怀里，他的声音低沉温和：“你想回去继承家族吗？”
洛亦宁思忖了片刻，摇摇头：“没有想不想的，只不过我从出生下来就被寄予厚望，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会继承家族……莫城予的出现，打破了我原来的人生计划。也许我确实不适合管理家族吧，但是这种变故的原因也不应该来自于莫城予。”
“那你现在不想去找莫城予了？”戚白宴问道。
洛亦宁听到对方这么问，才突然想起来了二人的身份，他瑟缩了一下：“我……我不找了。”
随后又补了一句：“我应该会慢慢恢复记忆，就不用特意找他问问题了，只要静等就行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戚白宴，笑容僵在了嘴角。
是啊，洛亦宁只是暂时失忆，又不是永久失忆了。
他会慢慢想起一切，包括当时和莫城予“分手”的原因，自然也包括……他曾经想和戚白宴离婚的事情。
会想起这些年来，戚白宴对他有多冷漠，曾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不怎么着家。
也会想起来二人的婚姻不过是一纸一厢情愿的契约，戚白宴就是因此生厌，故意冷落洛亦宁的。
洛亦宁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还以为戚白宴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于是主动尝试靠在对方的怀里，有些紧张地低声道：“所以我以后一定会想起你的，你不用担心我离开你了。”
戚白宴感受到了胸膛间的温热，洛亦宁的猫耳朵蹭着他的下巴，有些痒痒的。
他的心里一软。
“宁宁，你觉得过去的我应该是怎么样的？”他问。
“嗯……就是和现在一样，温柔、谦和、冷静……但是碰上和军区有关的事情，又杀伐果断，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是一个强大的领导者。”洛亦宁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如果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呢？”
“应该不会吧，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不可能你前几年不是这样，最近两年突然变成这样。我知道你很谦虚，你不用妄自菲薄，你很好。”
戚白宴闻言，笑而不语，只是将对方扶稳躺下：“今天是不是被吓到了？先睡觉吧。”
洛亦宁刚过了兴奋劲儿，确实又有些疲倦了，他阖上了眼睛，点头道：“好。”
“但是……”他喃喃道，“还是要保护罩。”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想起戚白宴这个人，但是他现在对这个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失忆苏醒之后的这段时间里。
他还是不想和对方近距离触碰，尤其是在床上这种地方。
而且他还害怕自己又去“骚扰”戚白宴，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丢人了。
戚白宴应了：“可以。”随后布下了一层保护罩。
……
洛亦宁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戚白宴已经走了，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对方就算走了也没有消除保护罩。
还好这个保护罩效力不是那么强，洛亦宁稍微使点劲就砸开了。
他收拾好自己了之后，又稍微打扮了一番，他发现现在的自己和五年前的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喜欢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他往自己脖子上戴了一串红玛瑙项链，然后又取出了一个紫水晶王冠，配上一连串的臂钏和手环，叮叮当当地出门了。
军区里面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他逛了一圈之后，还是决定回到办公大厦中陪伴戚白宴。
他想，原来的自己可真是爱戚白宴，明明是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却为了对方，甘愿在这规矩森严又寂静冷清的军区住下。
好在他现在在病中，也不想见太多人，所以没觉得很不习惯。如果是为了养伤的话，军区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到对方办公室的时候，戚白宴正在和下属开会。
洛亦宁有些无聊地坐在沙发上，东碰碰，西摸摸，对什么都很好奇。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盒子。
那个盒子的外观还挺精美的，像是个礼物盒，盒口还束了一朵玫瑰花。
洛亦宁以为这是送给自己的，但是也不敢提前拆开来看。
“宁宁，可以拆。”
监控处传来的一声吓得洛亦宁激灵一下，他抬起头来，发现戚白宴正在通过监控和自己说话。
“是给你买的小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戚白宴又道。
洛亦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方才的一切行为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他脸上一囧：“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得一两个小时，你不用管我，饿了就吃零食，无聊就玩游戏，茶几上放了平板电脑和游戏机。”


第11章 联姻
洛亦宁将那个礼物盒子拆开了。
里头放了一个玩偶小熊，小熊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盒子。
他将小熊手上的盒子捧起了起来，端详了一阵之后，再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枚樱花纹白金圈镶红钻戒指，在略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洛亦宁的眼睛都亮起来了，他将那枚戒指取了出来，戴在了手上，还拍了几张照片。
“喜欢吗？”监控处传来的冷不丁的一声，让洛亦宁瞬间回想起来戚白宴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啊……喜欢……”洛亦宁对着监控处，正襟危坐的样子，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别处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钻石？”
准确地来说，他喜欢的不只是钻石，还有一切花里胡哨的配饰。
珍珠、玛瑙、水晶、翡翠，还有叫不出名字的会闪闪发光的石头……他都喜欢。
“我看你收集了很多，猜你喜欢这些东西。有一次看见你的首饰盒，里面的项链和头饰已经很多了，戒指好像少一些。”戚白宴继续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日后再给你搜罗这些东西，也不难。”
也不难，只不过是需要花点钱而已。
这种品质的钻石水晶很难在寻常的市场中买到，更多是需要去那种高档拍卖会碰运气，而且还会被拍出天价。
戚白宴送给他的这一枚戒指就是从拍卖会中购得的，花了三千个金币，足够一个中等家族运行四五年的。
洛亦宁摇了摇头：“你挣钱很不容易，不要都给我花，这个肯定很贵吧？”
他将盒子里的小熊拿了出来，小心地抱在了怀里：“其实就算你只送给我一个小熊，我也会很开心的。”
他会开心，但是戚白宴不可能这么做。
送一个几十个铜币的小熊，看着不像是一个军区司令的手笔，像是刚上大学的平民学生的手笔。
“我挣钱……”戚白宴的眸光暗了几度，声音有些沙哑，“挺容易的。”
他晋升成军区司令之后，被分到了三条私人矿脉，光这三条矿的收益都足够养费钱的小猫一辈子了。
洛亦宁不太相信，以为对方是为了保全面子才这么说。他没有“戳破”对方，而是顺着说了下去：“但是……也要节俭一点。”
“宁宁，我没有乱花钱，我只是给自己的伴侣准备一些小惊喜。”戚白宴无奈道，“你可以做好准备，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很有那种成熟男人的味道，尤其是压下嗓子说话的时候，低沉喑哑，像是贴在别人耳朵边上说话一样。
洛亦宁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脸上也有些热，他用手掌扇了扇风：“那……可以买便宜一点的，我有很多首饰了。”
戚白宴：“你这么不想收下我的东西，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即将离开我的准备吗？”
“没！没有。”洛亦宁否定道，“好嘛，那你送我我就收着，我不拒绝了。”
猫族是弥金沙漠中的首富种族。
虽然不算最高权力的掌控者，但绝对是最高财富的掌握者。
洛亦宁很有钱，所以在他眼里能够称得上是有钱的人也没几个，就算戚白宴坦白了他有三条矿，洛亦宁也不会觉得很惊讶，最多只是觉得，原来对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穷而已。
他没有坦白，也不怪洛亦宁会不好意思收下这份礼物。
洛亦宁以为戚白宴是军区的司令，只能拿正常的军饷，身后也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做支撑，肯定是没有多少钱傍身的。
就这样，还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给他买戒指，洛亦宁心里真的很感动。
他想，他应该也给戚白宴送点什么。
……
戚白宴说好了要带洛亦宁回家，果真没有食言。他在手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就将请假申请交到了军区系统里，时长是七天。
除去路上花费的时间，他们可以在弥金沙漠中玩五个整天。
洛亦宁上次伤的是脑子，还没有完全恢复，算得上是“伤患”，所以戚白宴也不敢带着他去太刺激的地方，只是选了几个风景优美的景点，简单地列了个行程，交给了洛亦宁。
洛亦宁没想到对方已经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他粗略地看了眼行程，点头道：“这样挺好的，不过我觉得其实没必要在我家里待三天，你肯定不喜欢那种规矩森严的地方，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住。”
戚白宴整个人都挺规矩的，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比他还适合规矩森严的地方了。
到底是谁不喜欢规矩森严的地方，戚白宴不说，只是附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原先以为你想多待在家，所以才这么制定行程的。”
洛亦宁是想家，但是他觉得自己待一天就受不住了。
他不喜欢时时刻刻都要绷着一举一动的感觉，甚至连微笑的弧度都有讲究。
回家见见爸妈就行了，其余的时间还是睡在酒店里吧。再不济，还可以去他名下的房产中，他在整个弥金沙漠有三十四套房产，这种东西应该不会有变故，也许五年过去之后，还多出了几套。他是个喜欢买房子的人，每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都要买一套房子，作为养老备选。
洛亦宁建议道：“就一天吧，这样我们可以多玩几天。”
戚白宴没有不应允的道理：“好。”
今天天气不错，戚白宴休息在家，二人正在客厅里坐着，明媚的阳光照耀得整间房子都亮堂了许多。
他们没有出去的打算，就决定一天都待在家里休息，时不时聊聊天，倒是惬意。
“我昨天刚得知，我有一个Omega妹妹嫁到蛇族了。”洛亦宁垂下了脑袋，突然提起道，“我和我那个妹妹联系过了，她跟我说，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嫁给对方，她那位丈夫大了她十岁，两个人没什么共同语言。”
戚白宴给他磨了一杯咖啡，递了过去。他听到对方的话，心中感觉到有些不妙，意有所指地回答道：“十岁的年龄差，也不是很大吧。”
洛亦宁现在的心理年龄只有二十岁，戚白宴已经三十三岁了，这么算的话，二人差了十三岁。
那他们岂不是更没有共同语言了？
戚白宴陷入了自我怀疑，他好像也没有这么老吧。
“反正他们聊不来。”洛亦宁道，“其实如果我没有嫁给你的话，现在被送去联姻的人，应该是我。”


第12章 好好睡觉，宝贝。
洛亦宁害怕对方吃醋，于是又急忙解释道：“每隔十年我们家族都要和蛇族的人联姻，这也是为了沙漠地区的稳定。其实生于我们这种家族，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是身不由己。很多人在订下婚约之前，甚至没见过自己的结婚对象。”
他望向戚白宴的眼睛：“所以……我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算是幸运了。”
他知道自己追了戚白宴许多年才得偿所愿，对于他来说，戚白宴是最好的结局。
他已经比很多人都幸福了。
戚白宴和他对视，隔了许久，才说道：“你知道的，我们俩的婚姻是政府匹配的，和家族联姻的性质差不多。”
他之前和洛亦宁说过这件事，不是不想瞒，而是瞒不住，要不然得用各种谎言去堵。
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纸契约，刚开始也不过只有洛亦宁一个人高兴而已。
如果洛亦宁知道因为这份强制性契约，导致戚白宴故意冷落了他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还会觉得戚白宴是个温柔贴心的伴侣吗？
“我……我知道啊。”洛亦宁双手搁在大腿上，乖巧地含着肩膀，“当时我知道自己和你的契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的时候，一定很高兴吧？”
他的眼睛太亮了，一眨一眨的时候，好像高原夜空的星星。
不知何时起戚白宴别过了头去，嘶哑着声音应道：“是很高兴。”
可是没过多久就不高兴了。
洛亦宁为了迁就戚白宴，特意选在了军区去办婚礼，可是婚礼当晚，戚白宴甚至没有回房，而是一个人待在办公大厦工作，一直到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才回家。
回到家中之后他也没有去卧室，而是在外面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
从此之后，他便很少回家了。
洛亦宁刚开始是满怀期待的，可是在对方的几番有意闪躲之下，他渐渐心灰意冷，搬出了军区。接下来的近一年时间，他不是待在珲山的孔雀领地，就是回到沙漠里住。
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住在珲山，这给他一种夫妻二人和睦的错觉——戚白宴不在他身边，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只是因为去打仗了，他就在孔雀的领地中等着他……和那些普通Omega一样，在家等待着自己的丈夫从战场上回来。
这些不幸福的回忆，忘掉也好。
戚白宴不想让洛亦宁再想起这些事情了，如果对方的记忆真的在慢慢恢复的话，那他一定要尽快采取什么措施才好。
……
戚白宴的手伤好的差不多了，因为最近有3S级别的治愈型Alpha访问B区，顺便帮他进行了全身疗伤。
他准备和洛亦宁回弥金沙漠。
临走之前，洛亦宁很兴奋，塞了满满三大行李箱的东西。戚白宴本来不想让侍卫随行的，但是现在很明显他一个人搬不了这么多东西，所以他只能找两个不值班的侍卫。
当他带着人回去之后，却发现那三箱行李都不见了。
洛亦宁一个人蜷在沙发上看电视，因为太过入神，他根本没发现戚白宴的靠近。
戚白宴走路的脚步也轻，他从后面绕到前面，轻声问道：“宁宁，你的行李呢？”
洛亦宁立刻转头：“你来了？行李我收起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B级军区和弥金沙漠之间没有传送空间，只能坐环球列车出发，总时长是十个多小时。
戚白宴这种级别的军官能单独申领一个车厢，几乎和酒店的布局差不多。
“再等等，他们在给我们加车厢，布置好了才会走。”戚白宴道，“你行李箱在哪儿？我找人帮你拎着。”
洛亦宁这才注意到他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他有些茫然：“啊……我不需要别人帮忙拎行李啊。”
他伸出自己的手，向戚白宴展示自己的手掌心，不一会儿，他的手心处出现了一个画面，像是内视镜一般，露出了一片灰蒙蒙的影像。
“这是我的个人空间，我平时都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这个空间里，可以随身携带，随取随用。不过我的主能力是撕裂空间，所以我的储存空间不是很大，只有两立方米左右。”
这星球上的人主要有四种能力，攻击型、治愈性、防守型，还有特殊能力。攻击型比较常见，治愈性和防守型都比较少见，特殊能力各有各的奇妙之处，不能放在一起做比较。
空间型能力就是特殊能力的一种，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不仅能够做到高速移动，还能做到瞬移、撕裂空间、穿越屏障。他们几乎都拥有自己的个人储存空间，等级弱一点的大概就几升的空间，等级高一点的大概能拥有几立方米的空间。
这类人很适合在战场上传递情报和运送物资。
戚白宴没想到洛亦宁能有这么大的储存空间，他以为对方最多就几百升的空间，主要是因为对方撕裂空间能力比较强，不可能兼顾两种能力。
现在看来3S级还是有3S级的道理，只要等级高，无论在哪个领域中都很突出。
“你要是有行李，也可以放进去。”洛亦宁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神中有些得意，“我这里头还有些空间，全部都能放下。”
他不想让侍卫跟着他们去沙漠，因为他不喜欢被人窥测到私人生活的感觉，于是紧接着道：“你别叫他们跟着啦！好不容易不值班，你给他们放个假吧！”
军区中是不能带侍从的，如果他们想要侍卫跟随，只能调走不值班的侍卫，洛亦宁猜到了这一点。
戚白宴微笑应道：“好。”
……
洛亦宁做过很多从环球列车，这是第一次坐到单独的车厢。虽然他家世显赫，但是也不能成为特例，最多只是坐到头等车厢而已。
“这几年星球进入了备战状态中，栖息地和军区之间不允许通过飞机，要不然我们就坐飞机回去了。”戚白宴扫视了一下环境，做出了个中肯的评价，“还不错。”
“没事啊！飞机也没有快多少，而且飞机没有这么好的环境。”洛亦宁在床上滚了一周，然后安详地躺了上去，“戚白宴，你真厉害，我也是沾到你的光了！”
戚白宴跟他一起坐到了床上，然后侧坐在床边：“你想要休息吗？”
洛亦宁点头：“想眯一会儿，你要睡觉吗？”
戚白宴没有直接回答，他平静地看着窝在床上的小猫：“你现在能接受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吗？”
“我说，”怕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他又补充道，“不加防护罩那种。”
洛亦宁呆滞了几秒钟，他将脸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大概在思考，但是戚白宴没有给他安静思考的机会，他接着说道：“宁宁，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永久性标记，你和我信息素契合度很高，你睡觉搂着我会很舒服，要不要尝试一下？我不会主动对你做什么，我睡觉很老实。”
“可是我怕……”洛亦宁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但是能看得出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我怕我会乱动。”
戚白宴：“我不介意你乱动。”
洛亦宁挣扎了一会儿，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打破自己定下的这个规矩。
“很为难吗？”戚白宴无声地叹了口气，“那我还是去办公吧。”
这节车厢里还有一张办公桌，一张办公椅，是临时添上去的，看着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
洛亦宁闻言，坐起身来，扯住了他的袖子：“我同意了，你别走。”
戚白宴眼底迅速划过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洛亦宁爬了回去，给对方腾出了位置，戚白宴脱下了外套，躺在了他身侧。
洛亦宁僵直了身子，有些不自在。
过了五分钟，他也没有主动靠近戚白宴。
他感觉到戚白宴身上那股原本清新带着点苦味的白茶信息素掺杂了些许勾人的气味，他那双毛绒绒的耳朵不停地抖动着。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腰上落下了一道力量，将他整个人都往身侧带去。
戚白宴将他抱到了怀里，然后又主动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抱歉。”耳边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方才说了不会碰你，我食言了。接下来是真的不会碰了，你可以放心。”
洛亦宁觉得自己的手掌心都在发烫，他讷讷道：“戚白宴，你这么睡舒服吗？”
“舒服。”戚白宴闭着眼睛回复道，“和你在一起睡觉就很舒服，你的信息素对我来说也有安抚的作用。”
洛亦宁还想在说什么，一抬头却看见了对方放大的俊脸，原来真的有Alpha能精致到连毛孔都看不见，睫毛还这么长，鼻子还这么挺……
他顿住了呼吸，声音中有些紧张：“我感觉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一点信息素，好吗？”戚白宴摸了摸他的头，用很温柔的声音道，“别害怕，宁宁，我什么都不会做。”
洛亦宁“嗯”了一声，尝试着闭眼，然后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睡之前，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头躲到了戚白宴的胸膛中。
他的猫耳朵耷拉了下来，柔软的毛发刮蹭着戚白宴的胸膛。
戚白宴拨弄了几下对方的头发。心中无声道：
好好睡觉。宝贝。


第13章 发泄对象
洛亦宁从戚白宴的怀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不到十公里路了。
环球列车的速度极快，十公里的路，就算是最后要做减速，也不过还剩下两三分钟的时间了。
洛亦宁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些麻，他收回了手，因为没睡醒，下意识地往身前的温暖处拱了一下。
戚白宴本来在读报纸，感受到怀里的人用脑袋拱了一下自己，他有些错愕，掀开被子，轻声问道：“醒了？”
洛亦宁这才清醒了，他迅速抬头，揉了揉眼睛，然后主动退出几十公分的距离，声音有些哑：“嗯……”
“终点站是王城的神庙，距离猫族本家还有十几公里，到时候会有专车来接送。”戚白宴将这一切都提前安排好了。
“啊……好。”
洛亦宁拿了一块披肩，从床上爬了下去，然后在梳妆镜面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戚白宴收回了手中的报纸，从衣架处取下了自己的军装外套，又道：“按照行程，我们要先到你家族住一宿。我已经和洛家打好招呼，他们会接待我们的。”
洛亦宁也提前和家里人打好了招呼，他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吧。”
栖息地和军区之间泾渭分明，在各大栖息地中，是找不到军区驻军的，这里的军队直接隶属于该栖息地的掌权家族。所以戚白宴在这里和普通人无异，不过是有几个钱，能请动专车和侍从服务他们罢了。
这已经足够了，他们是过来旅游的，也不是过来长居的。
二人下了车，坐上了戚白宴提前叫好的专车，然后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赶到猫族本家。
猫族本家是一处低调却又不失奢华的宫殿建筑，基本是是棕灰色调的，墙面上还刻画着各种各样的宗教符号，整体上错落有致、辉煌大气。
戚白宴闻到了空气中厚重的尘沙味道，从山脉中走出来的他，显然不是很适应这种地方。
洛亦宁又掏出了一面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嘴里还念叨着：“估计到时候王官又要说我的打扮不合规矩了。”
这话刚落下，就见前方出现了一队迎接的猫族人。
戚白宴唤人将自己准备的“薄礼”抬了上来。
猫族人为首的也是一只卷毛猫，看着像是洛家的人，他见到这二人，先是看向洛亦宁，行了一个王宫中的礼，然后道：“等候大少爷很久了。”
随后又朝戚白宴颔首，算是打招呼：“戚司令。”
洛亦宁眉毛微蹙，他觉得自己家的人稍微有些没礼貌了，他低声提醒道：“洛恒！”
洛亦宁知道洛家对戚白宴有些不满，但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无礼，简直把“不待见他”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戚白宴好歹是B区总司令，若是论星球地位，整个沙漠都找不出比他身份贵重的人。就算不看对方的军衔，光看对方是他洛亦宁丈夫的情面上，这些人也不该这么怠慢。
洛恒怔了几秒钟，随后会意，想要朝戚白宴再行礼，却被人打断：“不用了，我们直接进去吧。”
他朝洛亦宁笑了一下：“外面风大，别在外面晒了，我们进去吧。”
洛亦宁犹豫道：“行……”
洛恒将他们引到了贵宾客房，然后又和洛亦宁说了句：“少爷，您的房间我们都没有动过，现在已经打扫出来了，您是住在这儿，还是回您原先的房间……”
“我不可以带着戚白宴回到我房间吗？”洛亦柠问。
“族长说了，戚司令是外客，最好还是住在贵宾客房，这里应有尽有，不比少爷您的寝殿差。”
洛亦宁闻言，胸口憋了一口气，难得地发了脾气：“你是谁派来的？父亲就是让你这样接待我们的吗？”
洛恒立马道歉：“实在抱歉，少爷，这确实是……族长大人的吩咐。”
“你们就是打量着戚白宴脾气好，不跟你们计较。”洛亦宁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他伸出手，推开了洛恒，“让开，我要去找父亲问这件事。”
“少爷您先等等，族长这三天都在神庙祭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也知道祭祀过程中不得被打扰……”洛恒苦口婆心地劝阻对方。
洛亦宁更生气了：“父亲明明知道我们这两天回来，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去祭祀？这是在故意躲我们？还是为了给戚白宴难堪的？我们是什么家族，尽学了那些小家子气！”
洛恒只好陪笑，笑得有些苦涩：“少爷，您先按着族长吩咐来吧。族长自然有他的想法……您和戚司令结婚一年多了，这是他第一次登门拜访，族长心中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洛亦宁有些愣了：“这是……第一次？”
“是啊，您说我们不尊重戚司令，其实……”洛恒的声音小了许多，“其实他也没怎么尊重过我们啊。”
洛亦宁觉得戚白宴不是那种人。
就算只是契约婚姻，他也不至于故意给自己的伴侣难堪吧？像他那种得体的人，面子功夫肯定要做足的。
洛亦宁转头离去找戚白宴，给洛恒撂下了一句：“你先退下吧，有事再叫你过来。”
“是的，大少爷。”
……
回到贵族接待客房，洛亦宁发现对方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戚白宴……”洛亦宁站在门口，盯了他一会儿，才问道：“你和我结婚之后，没有来过猫族吗？”
先前他以为戚白宴只是没有特意在弥金沙漠停留过，应该还是拜访过猫族的，他没想过对方一次都没来过。
戚白宴缓缓抬起头：“是，这是第一次。”
洛亦宁有些无措了：“可是，可是……”这不应该吧？
戚白宴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宁宁，我跟你解释这件事。”
“好……”洛亦宁朝他走了过来。
戚白宴道：“我本人没有来过，但是结婚不久就派人送过礼物，没想到你父亲根本不收。我估计那时候他还没消气吧，所以就想着……等到他气消了之后再亲自登门拜访。”
洛亦宁有些惊讶：“为什么不收你的东西啊？”
戚白宴闻言，垂下了双眸，笑得有些发苦：“大概正如你所说，他们本来想把你送到蛇族联姻，但没想到被联盟逼迫，只得同意你和我结婚……弥金沙漠中说一不二的猫族，在面对联盟的时候只能选择妥协，他们当然心生怨气，所以……我就成了他们的情绪发泄对象了。”


第14章 心理变态
洛亦宁思考了片刻，决定相信对方的话。
毕竟他这位父亲确实十分心高气傲，原先在换届选举中输给了蛇族，他就将自己关在家里将近一年的时间，如今又被联盟胁迫，他当然会觉得愤懑不平。
还好戚白宴脾气好、气量大，如若不然，他早就离开了。
戚白宴好歹是B区的总司令，想必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薄待过了。
“我……今天晚上陪你睡在这里吧。”洛亦宁主动提议，“如果我留在这里，下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收敛一些。”
戚白宴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去吧，下次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是……”
“我没事的。”戚白宴摸了一下他的头，“难道你还怕我被欺负不成吗？”
洛亦宁的眉毛很纠结地拧在了一起：“对不起，我们家的人太无礼了。”
“应该的，就算是担心族长大人气没消，我也不该在那之后都不再派人过来。如今他要怎么冷落我，我都受着，都是我做得不好。他毕竟是长辈，也是我的父亲，我不会有怨言的。”戚白宴低着头，缓缓凑近他，在洛亦宁耳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好了，你应该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晚安，宁宁。”
他靠得太近了，看上去比同床共枕还要暧昧，洛亦宁下意识地躲闪，目光也开始乱飘，语速有些快：“那你有事就叫我，我的手机不开静音。”
“好。”戚白宴轻笑一声。
待人走后，他将脸上的笑都敛去，打开了通讯器，接通之后，冷冷道：“淇风，可以安排了。”
……
洛亦宁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后，趴到了床上，一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下人问他吃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回复。
明明已经回到了家里，怎么心情就是好不起来呢？
他打了个电话给松岚，问对方在什么地方，能不能来猫族本家找他玩。
松岚最近正好在弥金沙漠的王城里，听到洛亦宁唤自己过来，他二话不说就赶来了。
松岚长相偏可爱，但他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毒蜘蛛，他拥有特殊能力，毒术和致幻。
洛亦宁从小门接待了自己的朋友，然后将他引到自己的宫殿中，两个好朋友一见面就唠不停，连吃饭都忘记了。
晚上八九点钟，他们坐在院子里，抬头观赏沙漠中的星空。
洛亦宁撑着自己的脑袋，无声地叹气：“军区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还是沙漠里的星空好看。”
“你这样一个爱热闹的性子，成天在军区里，不怕被憋坏了吗？”松岚也跟着他一起撑着脑袋，“你现在不喜欢戚白宴，还心甘情愿留在军区？”
“话不是这么说。”洛亦宁回他道，“我脑袋上受的伤还没好，安静一点的地方适合养病。”
松岚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特别像你从前疯狂追求戚白宴的时候……成天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做法找借口，说白了你只是为了戚白宴而已。”
洛亦宁面色一恼：“哪有……我跟你说真话呢。”
松岚耸了耸肩膀，没再回答。
又看了会儿星星，洛亦宁倏然道：“我从前追求戚白宴，他有不耐烦过吗？”
“有吗？没有吧。嗐，就算真的不耐烦你也不会跟我说的，你怕我又骂你倒贴。”松岚的嘴和他本人一样毒，从前因为戚白宴的事儿，他没少骂对方。
“我想想……”他挠了挠自己的额头，继续道，“应该没有，像戚白宴这种‘绅士’，就算真的不耐烦，也不会写在脸上。他不像从爱开屏的孔雀一族中出来的人，他像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你这样单纯的小猫，肯定会有一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洛亦宁笑了，不以为然：“哪有你说得那么吓人了。”
“真的，我跟你说……戚白宴这个人，真的深不可测。”松岚凑近了他，压声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众多军区领袖中唯一一个由联盟亲自培养出来的？”
洛亦宁面色凝固了一瞬：“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你有没有听过传言，很多从小被联盟抓走培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只有这个戚白宴，不仅没受到什么伤害，还被扶持成了B级军区的总司令，他现在在整个星球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洛亦宁趴了下来，坚硬的大理石桌传给他一阵冰凉的触感，他额角青筋跳了一下：“这也只能说明他自身能力比较强吧，从中等家族出来的3S级，世间罕见。”
“所以说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啊。”松岚歪头道，“被联盟关了将近二十年，出来之后竟然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想想都觉得恐怖，你不害怕他是个心理变态吗？”
“被联盟关了……将近二十年？”
“是啊，”松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开始我见到他那头白发，还以为他是因为被关太久了所以头发都褪色了，没想到他是白孔雀一族的，天生白发。”
洛亦宁似有心事地发了会儿呆。
“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被联盟虐待过的痕迹，哎——”松岚戳了一下洛亦宁的胳膊，“你和他那个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身上什么样子？”
洛亦宁的思绪被拽回来了，可是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之后，他又变得炸毛起来：“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过。”
“啊？可是你身上有一股很重的白茶味儿啊，这不是戚白宴的信息素吗？”松岚嗅了嗅，“你们俩最近真的没有……过？”
洛亦宁赶忙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知不觉中，戚白宴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多信息素，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过。
“我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跟他做这种事情。”洛亦宁小声道。
“不喜欢也可以做啊，戚白宴那张脸，你又不吃亏。”松岚玩笑道，“你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疤，要是真有伤疤，说不定更带感呢。”
洛亦宁啐了他一口：“我感觉你更像是变态。”


第15章 下次不要这样好不好
送走松岚之后，洛亦宁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去看望了一下戚白宴。
“大殿下。”进门之前，有侍从问候，并且主动给他掀起门帘。
洛亦宁没有走进去，他低声问道：“戚司令下午有出来过吗？”
侍从摇头：“戚司令一直在房间里，只是传饭的时候走了出来。”
“他看着心情好吗？”
“……”侍从沉默了一会儿，“恕属下眼拙，看不出司令表情的好坏。”
他犹豫了一下：“不过……”
洛亦宁立刻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晚上侍女们送来的餐饭，好像不是很合戚司令的胃口，他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现在应该还没吃东西。”
洛亦宁脸色变了：“送的什么饭菜？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侍从也很为难：“送的是全鱼宴……孔雀好像不是很喜欢吃鱼，戚司令不让我们告诉您。”
洛亦宁有些怒了：“那你怎么又跟我说了？”
“呃……”
洛亦宁说了句：“算了算了，让开。”然后走了进去。
此时的戚白宴正坐在书桌边写东西，洛亦宁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咳了咳声：“我来了。”
戚白宴回头，看见洛亦宁，随后微微一笑：“我们明天去无垠水池，这是我做出来的路线图和行程表。”
洛亦宁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蓝黑三色的标注，看上去让人感到眼花。
他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去旅游的，还是打算攻占无垠水池的。
“你之前……旅游也是这样吗？”洛亦宁忍不住问道，“这像是军事作战指挥图。”
戚白宴一怔，他接回了那张图，又扫了一眼道：“对不起，我以为标注得仔细一些，会让你感觉到安心。”
“我有什么不安心的，又不是去打仗，只是出去玩儿而已，不需要这么缜密，临时出什么变故我也能理解的。”洛亦宁坐在他边上，掏出一支笔一张纸，随手写了几行字。
“九点：出发。”
“十点：到达目的地，玩两小时。”
“十二点：吃饭。”
“下午一点：继续玩，玩到五点吃饭。”
“如果是我的话，我的行程表就这么简单。”洛亦宁将自己写的东西推给了他，“我以为大家都是这么旅游的。”
戚白宴接过了那张纸，看了几眼之后，淡淡笑了，笑得有些不真切：“对不起，我没有旅游过。”
听到这话的洛亦宁表情凝固了。
“有关于我的传言，你应该听到过一点。二十五岁之前，我甚至很少见到太阳。”戚白宴缓缓道，“当我从联盟出来之后，就被投放到战场上，变成他们的杀人利器。如果不是建了很多功勋，我也不会一路晋升到上将，最后成为B区的总司令，彻底和他们割席。”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听上去很恐怖的经历，在他的嘴里，却像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
洛亦宁侧头看他，眼神中似有不忍，他抿了抿唇：“我……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宁宁，别跟我说这三个字。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些。”戚白宴单手撑着脑袋，眯着眼睛看他，倏然间，他又笑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洛亦宁立刻收回了眼神：“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没旅过游吗？”
“不是，我只是可惜，我没有早点遇见你。”洛亦宁低眸小声道，“如果早点遇见你，我就可以早点带你去无垠水池许愿。这里的神明会庇佑你，保你……苦尽甘来。”
“真的会……苦尽甘来吗？”戚白宴问。
“每一个信仰神明的人都会得到庇佑，他们会尝遍世间的苦，然后再享受全世间的幸福。”
戚白宴不是很懂这里人的那一套，吃苦怎么可能会让人幸福，只会让人变得阴暗。所谓的“幸福”也不过是人在历经艰难险阻之后衬托出来的虚伪的幸福，那是隔靴搔痒，更是饮鸩止渴。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小猫虔诚的模样，他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他用指腹刮了一下对方的脸：“如果真的有神明庇佑，我希望他早点让你恢复记忆。”
洛亦宁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愧疚，他确实忘记对方太久了。
别说戚白宴了，他现在都有点想让自己恢复记忆了，他很想知道自己从前有多么喜欢戚白宴，很想知道自己能为对方多么疯狂。
如果能用同等的感情回应戚白宴炽烈的爱意，那二人现在该过得有多幸福。
“我明天问问大祭司，他可能有方法帮助我恢复记忆。”洛亦宁灵机一动，“他是我们这儿唯一一个3S级的治愈系Beta，主净化能力，他现在已经一百多岁了，活得久见多识广，就算不能亲手帮我恢复记忆，应该也能提供一些解决的方法。”
戚白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这样吗……”他回应道，“那真是，太好了。”
“好了，早点休息吧！”洛亦宁看了眼背后的床，主动问道，“你想不想让我陪着你？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吧？”
戚白宴：“你这么问，我有点受宠若惊。”
“我还是有点担心猫族的人怠慢你。我陪在这里比较安心。”洛亦宁拽起了他的手，往床上走，“我已经洗好澡了，你要不要去洗澡？我等着你。”
他想，戚白宴的身世都这么可怜了，如果再被他们族人轻待，那也太惨了。明明拥有这么尊贵的身份，却因为涵养好，脾气好，才被人蹬鼻子上脸。
戚白宴确实有错，他不该这么久了就只派人看望猫族一次，但是他再有错，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不仅是在打他的脸，也是在打洛亦宁这个大少爷的脸。
洛亦宁越想越觉得不安心，最后还是想着留下来比较好。
等到戚白宴从浴室里走出来之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几盒点心，拿在手上摇了摇，并且露出一口大白牙：“铛铛！玉米烙，还有豆饼！”
戚白宴擦头发的手停住了。
洛亦宁抱着东西从床那头爬到了这头，递到他的眼前：“戚白宴，你是个人，饿了就要吃东西嘛。你不要害怕我为难就不把你受到的委屈告诉我，我这儿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联盟，我会为你撑腰的。我刚刚等了那么久，也没等到你说晚饭的事情，我想我不说你是不会主动提了，下次不要这样，好不好？”


第16章 光看过瘾吗
戚白宴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些点心，端起来仔细看了几眼，然后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洛亦宁指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我平时会在包里塞一点零食，还有小鱼干和肉条……你应该不喜欢吃。”
猫是杂食动物，他包里什么类型的东西都有，他将适合给对方吃的东西都挑出来了。
戚白宴垂下了眼眸，随后走到了他身侧，坐到洛亦宁身边：“其实我接受过特训，就算三天不吃东西也无大碍。”
洛亦宁歪头看他：“你们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训练？”
“星际战争中，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都很容易被吸到时空缝隙里，那种地方没有食物，也联络不了自己的战友，只能等救援。如果连三天都坚持不了，就会很容易死在那儿。”戚白宴解释道。
“那这个训练，就是让人一直挨饿吗？”
“算是吧，不过没有这么简单粗暴，我们要经过渐进式断食，还有一些代谢训练和环境适应训练。”
“你会不会后悔？”洛亦宁情不自禁地盖住了对方的手，“其实如果一直待在孔雀家族，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戚白宴的目光移到了对方的手背上，哑声道：“宁宁，你以为我是自愿去的吗？”
洛亦宁怔住了。
“3S级的Alpha，出现于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中等家族，难道不算是一块大肥肉，就这么从天而降地砸在了联盟的面前吗？你觉得联盟会放过我这种人吗？”戚白宴扯了一下嘴角，趁机握住了对方的手，“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洛亦宁一时之间忽略了对方握着自己的那只温热的手，他眉心一蹙，催促道：“你别……别伤心，快吃东西吧，你喜欢吃什么？我以后多给你备一点，放在包里。反正只要我在你身边，我都不会让你挨饿的。”
戚白宴能看出来对方略显笨拙的好意，如此，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其实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被他深埋心中了。如果洛亦宁不提，他可能再也不会主动回想那些事情。
现在看来，拥有这样一段经历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他现在就能借这个由头在洛亦宁面前卖惨，他知道洛亦宁是个很善良的人，听到这些事情很容易心软。
心软就对了，这是钓到某个小猫的第一步。
戚白宴很给面子地将对方送的点心都吃光了。二人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回到床上睡觉。
洛亦宁睡觉的时候一直翻来覆去的，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他一直睁着眼，望向黑暗的房间，直到听见身边的人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他才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柜的小夜灯，照亮了戚白宴的半边侧脸。
戚白宴这张脸真是完美无瑕，难道这也是联盟做的手脚吗？
洛亦宁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联盟应该没这么闲，他们只研究有用的东西，不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美貌的外表，是他们孔雀一族与生俱来的优势。他们这个家族很难出能力强大的人，但是很容易出美人。戚白宴是异类，他是将这两方面都做到极致的异类，是真正的“上天的宠儿”。
可是这个宠儿也不好当。
洛亦宁想起松岚的话，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他把着夜灯，慢慢地照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这是松岚方才说的话。
洛亦宁抖着手，慢慢地将戚白宴的衣角掀了起来。
小腹是洁白光滑的一片，几块腹肌之间隐隐有些沟壑，随着呼吸声缓慢地起伏着，胯上还有几条纵横交错的青筋，在轻薄的皮肤下扭动了一下。
洛亦宁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到对方的身子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他迅速放下对方的衣角，想要抽回手，却突然被人拽住了。
戚白宴没睡着？
洛亦宁吓了一跳，差点炸毛了，想要撕个空间钻到地缝里去。
耳边传来戚白宴有些嘶哑的叹息声：“为什么不睡觉？”
洛亦宁半晌没回话，耳朵耷拉了下来，一副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心虚样。
戚白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勾了勾鬓间的发，优雅地坐起身来，将人扯到了自己的怀里，问道：“为什么要偷看我？”
洛亦宁脑子嗡嗡的，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情还分是否故意吗？”
“呃……宇未岩”
“你要看的话，我可以脱光了睡觉。”戚白宴说的这句话，很不符合洛亦宁印象中的他。
一个谦和有礼的绅士，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不是，不是……”洛亦宁真是长了嘴也说不清楚了，他不是想要偷看，不对，他确实是想要偷看，但是他没有非分之想。
他想看对方有没有被虐待过，但是害怕这么说了之后，会让戚白宴以为自己是在可怜他。
这世上没有一个站到顶峰的强者，愿意让别人可怜的吧？
“我就是想看看，你身材怎么样。”洛亦宁认命道，“而且你知道的，我们猫族的人看到毛茸茸和亮晶晶的东西就想挠两下，你这个睡衣绸缎还会反光，我的手实在忍不住了，这不怪我。”
戚白宴闻言，有些忍俊不禁。
他握住洛亦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光看过瘾吗？不想摸一下吗？”
洛亦宁今晚承受了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的刺激。
他的信息素又不小心跑出来了。
戚白宴闻到了那股清爽的柠檬味儿，脑子也清醒了一些，他不再调侃对方，而是扶着对方的肩膀躺了下去。
“你睡不着，是有心事吗？”戚白宴轻声问，“我给你一点信息素好不好？”
洛亦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去玩儿呢。”戚白宴道。
洛亦宁抬头问道：“你不问我有什么心事吗？”
戚白宴替他掖了一下被角：“你不想说，我就不问。睡觉吧，晚安。”


第17章 就是在骗你
戚白宴包了专车，请了个司机，载着二人前去无垠水池边上玩儿。
不得不说，戚白宴画得那张密密麻麻的地图还是有用的，至少洛亦宁能根据这张图发现沿途好几个能拍照的打卡点，还有卖冰淇淋和水果的店。
都不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但人就是这样，一旦出去玩儿，就想买点外面的东西吃，平时不爱吃的东西在此刻也变得好吃了起来。
洛亦宁买了两个甜筒，然后分给了戚白宴一个：“这是给你买的，抹茶味儿的，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洛亦宁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口味，想到对方的信息素是白茶，所以就也选了一个稍微带着点苦味儿的抹茶味。
戚白宴不喜欢这个口味。
但他还是接了过来，尝了几口：“谢谢你，宁宁。”
洛亦宁坐在他身边，摇摇头，笑得很灿烂：“我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小时候我父母总是不让我多吃。”
“怕你长蛀牙？”
“不是……他们觉得身为王族中人，就应该节制，不可以表现出过分的喜好或者厌恶，所以我们不能挑食，也不能吃得过量。”洛亦宁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惆怅，“说起来，当家族继承人确实有点麻烦，这不许那不许，规矩一箩筐，都能把人给烦死了。”
戚白宴道：“当司令夫人，没有人敢管你。”
洛亦宁舔冰淇淋的动作一滞，然后别过头去，他有些磕巴道：“你、你不要突然说这样的话。”感觉像是在拍偶像剧。
他感觉车内空气有点闷，于是便开了车窗，望向远方的沙漠。
外面天气燥热，只有车子迅速行驶时能带一点风进来。
洛亦宁在自己额头上贴了个降温贴，又给戚白宴递去一个：“你要不要？”
戚白宴摇摇头。
洛亦宁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呢。”
表面上是客气地问了戚白宴要不要，其实答案就是对方必须要，要不然某人还会心中不悦。
说洛亦宁脾气好吧，还真不见得，这大少爷一直都有很多小情绪。不过戚白宴也乐意惯着，他收下了那个降温贴，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迷你版的法杖。
他是近身攻击型的Alpha，自然是要佩戴能量储存工具的。
只见戚白宴手中的那支法杖变大了两三倍，然后随手一挥，就挥出一条冒着寒气的冰柱。
戚白宴：“这条冰柱是能量体，不会融化，你可以凑近降温。”
洛亦宁双眼冒光，刚想要凑过去，就发现那条冰柱后移了几十公分，退到了戚白宴身前。
“不过……我的能量体不可以离我太远，宁宁可以靠近我一点，这样效果更好。”戚白宴面不改色道。
大概是因为对方的笑容不太真诚，洛亦宁竖起飞机耳，有些警惕道：“我觉得你在骗我。”
一个3S级的Alpha，能量体有那么弱吗？
戚白宴坦然道：“嗯，就是在骗你。”
洛亦宁：“……”
“好了宁宁，你凑过来一点吧，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无论是撒谎，还是撒娇，戚司令都游刃有余，而且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这就是天生会勾引人的料。
洛亦宁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了，他趴在了那块冰柱边上，问：“能控制温度吗？”
“可以，现在是零度。”
“我想要零下三度。”
“好。”
冰柱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洛亦宁很相信这根冰柱的温度已经变化了。
洛亦宁趴在戚白宴怀里睡着了。
“到地方了叫我……”他喃喃道。
戚白宴的手指轻轻蹭了一下对方的脸，柔声道：“好。”
接下来这一路都畅通无阻，可是在离目的地还剩下二十分钟车程时，他们的车倏然间晃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刹车了。
戚白宴问司机：“怎么了？”
司机有些惊恐地看着前方漫天的黄沙，还有不远处正在咆哮的灰色飓风：“前面……天气好像不太好。”
连风的颜色都能看得出来，那确实是很糟糕的天气了。
戚白宴紧忙让人掉头，然后叫醒了怀中的洛亦宁：“宁宁，醒醒……”
洛亦宁睁开惺忪睡眼，带着点鼻音问道：“到地方了？等等我得拿湿巾擦一下脸。”
“不是，我们好像遇到沙漠飓风了，现在的天气很不好，我们有可能得掉头走。”戚白宴迅速解释道。
洛亦宁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坐定了身子，看到了外面的状况，眉头紧皱：“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都能碰见。”
戚白宴：“我让司机掉头了，今天大概率不能陪你出去玩儿了。”
“先别动。”洛亦宁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感知什么，三秒钟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我能隐约看到两公里以外的地方是什么状况，再后退两公里也是黄沙一片，只能说我们现在进入飓风区了，现在是进退两难。”
只可惜洛亦宁没有好好训练自己撕裂空间的能力，没法带着这么多人瞬移到很远的地方。
戚白宴倒是镇定，前面坐着的那个司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那怎么办？”
“坐车里。”戚白宴挥动自己那根法杖，然后整辆车都往下陷了十厘米，大家能感受一股牵制力，拉着他们往下沉。
“我给整辆车都上了加重，如果飓风不是特别大，就能保我们安然无恙。等到飓风走了，我们再离开这里。”


第18章 你好凶
砂石撞击到车窗上发出来的“嗞啦”声十分刺耳，洛亦宁将自己的两只耳朵都往下扯，也只能阻隔一点声音。
戚白宴见洛亦宁的脸色不太好，便主动将人揽在怀里，并且释放了一点安抚信息素。
“别怕，等到风过去就好了。”他说。
洛亦宁有点畏惧这样的风沙，总觉得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样，他捏紧了双拳，想要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偷看：“不知道还要多久。”
他们的车被上了加重，但还是摇摇晃晃的，一点都不稳当。
片刻之后，洛亦宁发现自己的手掌心都被惊出了一片湿汗。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闹着要出来玩儿，才遇到这种事情的，如果我们就待在王宫中，就没这么多事儿了。”洛亦宁有些自责。
戚白宴蹙了眉心：“怎么会这么想？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这条路线还是我规划的，那就都是我的错了。”
洛亦宁也不想这样消极，但是一看到外面漫天的黄沙，他就觉得烦躁恐惧。
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听到的飓风伤人事件数不胜数，能躲过去的都是幸运的，更多的是直接死在了这些黄沙中。
“砰”的一下，好像是飓风卷起了一截枯枝，撞到了他们的车上，发出了惊雷一般的响声，整辆车都震动了好一会儿。
洛亦宁哆嗦了一下，然后窝到了戚白宴的怀中，就在那一刹那，他的脑海中飘过了很多零碎的片段。
在那些画面里，他和戚白宴坐在一起取暖，他一直在叽里咕噜地说话，但是对方半句都没有搭理。
二人好像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周围都是一片白茫茫，洛亦宁没有那么耐寒，他冻得唇色发白，但还是上蹿下跳的，在戚白宴身边打转。
“戚先生，我们下个目的地是哪儿啊？”
“戚先生，我觉得有点冷，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毯子吗？”
“戚先生，我刚刚在附近的冰湖里钓到了两条鱼，我知道你们孔雀不喜欢吃鱼，但是这个地方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吃了，不然你就将就一下……”
洛亦宁听见了一敛冷若冰霜的戚白宴，用十分淡漠的语气冲自己说：“安静。”
“如果你下次再随便跟踪我，我不会再负责你的死活。”
“你来之前，没听说过雪原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常年在沙漠中生活的小猫，突然来到了气温常年保持零下的雪原，就算没遇到什么意外，也得吃很多苦头。
跟踪他那么久，来到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会遇到危险的地方，就只是因为想要追求他吗？
戚白宴不懂得正常人眼中所谓的“爱情”是什么东西，但如果“爱情”会让人变得如此狂热盲目，他宁愿永远也不要爱上某个人。
洛亦宁收回了脸上的愉悦表情，他耷拉下了脑袋，一个劲儿地道歉，但是戚白宴一直不回复。
他知道戚白宴生气了。
戚白宴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喜欢上自己了？
此时此刻，洛亦宁的心跳滞了一下，他能感受到脑海中那个洛亦宁失落的心情。
“戚白宴……”
他忍不住喃喃出声。
戚白宴低下头，看到了洛亦宁苍白的脸色，他以为对方是太害怕了，他立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没事，有我在。宁宁，不要害怕，我看外面的风已经小了很多，可能马上就要过去了。”
他怀中的温度很舒服，他的声音中也充满了浓浓的关切。
方才那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个梦。
但是只有洛亦柠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他丢掉的记忆。
“你好凶。”洛亦宁忍不住酸了眼眶。
戚白宴愣了一下，他凶？他哪里凶？难道是方才哪个字眼咬重了一点吗？
“我……”戚白宴刚说出一个字，就顿住了，他放弃了解释，直接认错，“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自己的语气，我没有凶你。”
“戚白宴……”洛亦宁的声音依旧很轻，“你从前是不是一直都嫌我烦？”
听到这句话，戚白宴心中警铃大作。
机敏如他，他立刻听出了这番话的不同寻常，刚才洛亦宁说自己凶，指的应该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
“我没有嫌弃你。”戚白宴一边安抚，一边打探，“怎么会这么想？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洛亦宁摇摇头：“我想起了一些画面，就是我们从前在雪原上的一个片段。”
路塞雪原，星球极北端，天气恶劣，人迹罕见。
戚白宴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事情。
“你说的是……我强行叫了一架直升机，打算把你送走的事情？”戚白宴又试探问道。
“还有这事！”洛亦宁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不好，说多了。
戚白宴面上波澜不惊，迅速解释道：“我们是出去做任务的，那个地方不适合你待着，我害怕你遇到危险，所以就用直升机强行送走你了。我从前不喜欢你跟着我，主要是因为害怕你遇到危险。你现在再想想，路塞雪原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好一招反将一军，洛亦宁陷入了思考。
没错，戚白宴说的话不错。现在想想，确实是不妥，没有把命丢在那儿，都算是他命大了。
“可是你对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好。”洛亦宁控诉对方，“我感觉你都不想理我。”
戚白宴对答如流，带着些无奈的语气：“宁宁，你要知道，你刚开始追求我的时候，我也刚从联盟出来没多久。过去我一直都很少跟正常人交流，甚至很少跟人交流，我那时候就是个沉默的人，对谁都一样。”
这番解释打动了洛亦宁。
在联盟中的那十几年遭遇，是戚白宴最惨痛的人生经历，虽然从来都没有详细描述过，但是他每每提起，都能让人同感心疼和委屈。
“我……好吧，对不起。”洛亦宁也觉得当年的自己话有些密，像个小跟班一样，根本就不讨喜。
“不要说对不起，我没有说你做错了，我方才只是解释为什么我当年对你不够好。”戚白宴哄着道，“宁宁，我现在很后悔，如果有一台时光穿梭机，让我穿梭到过去，我肯定会二话不说地答应，哪怕要再遭受一遍各种战争的苦痛。”
“只因为那个时候，你是喜欢我的。”
戚白宴刚说完这句话，外面的风声就停了。
洛亦宁这才注意到，原来外面已经放晴了。


第19章 是想要交配
无垠水池售票处。
经过一些波折之后，他们终于成功抵达这里，戚白宴在门口又给洛亦宁买了一支冰淇凌，用来压惊。
“咦？今天人好少啊，这几年无垠水池不火了吗？”洛亦宁手掌抵着额头，用来遮阳，“我记得以前还是个网红景点来着。”
戚白宴：“有可能是……今天天气不好，加上工作日的原因，所以没有很多人过来玩。”
洛亦宁信以为真：“那正好，人少一点好，省得排队了。”
他下意识牵住了戚白宴的手，就像从前和松岚一起过来玩儿的时候，牵着对方的手那样。
戚白宴的目光落在了两人交叠的手上。
洛亦宁走了几步才觉得有些不妥，看到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缓缓松开了手，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从前和松岚出去玩儿的时候，就是喜欢手牵手的。”
戚白宴又握了回去：“我不介意你牵我的手。”
洛亦宁再次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热，感觉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像是触电了一样，酥酥麻麻的。
“但是我有点介意你把我当成松岚。”戚白宴捏了一下他的脸，“宁宁，我不是你朋友，我是你丈夫。”
洛亦宁脸上有点热，他抬起眸子，注视着对方完美无缺的俊脸，脑海中又恍惚闪过了二人待在雪原时的零碎片段。
那样冷漠的戚白宴，和面前这个温柔如水的男人，完全是两个人。
看来戚白宴是真的喜欢自己，才能为自己改变得那么多。
洛亦宁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一沉，原来是戚白宴给自己戴了一顶遮阳帽。
戚白宴自己什么都没戴，不过他有种族优势，晒也晒不黑。
“进去吧。”
“好……”
二人走进去，发现里面还挺热闹的。
“这里有好多小游戏啊，我记得从前还没有呢。”洛亦宁刚进门，就发出了一声赞叹，“哇……”
戚白宴紧跟着他。
“哎？不过怎么都是射击游戏啊？”洛亦宁扭头问道，“还有套圈这种……我完全不擅长。”
他最多玩儿打地鼠，还有钓金鱼，这种考验反应力和耐心的小游戏。
戚白宴环视了一圈：“那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没想到他手底下的人这么上道，安排的都是他擅长的东西。不过就算是其他游戏也无所谓，像他这种天生学什么都很快的人，随便玩儿两下就都会了。
“我喜欢那个玩偶！”洛亦宁眨着大眼睛，看向戚白宴，满脸写着“你帮帮我”这四个字。
这样让戚白宴怎么受得了。
他放掉了手中的冰淇凌，让洛亦宁帮忙拿了一会儿：“等等我，马上。”
这是一个射箭游戏，只要能连续十次中十环，就能带走玩偶。
那个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看到戚白宴之后，眼中迅速放出了一抹光，像是打工人看到了自己的绩效一样：“帅哥，来玩儿啊？”
戚白宴认出他了，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兵。
他抽了抽嘴角，心想他的助理办事真是周全，甚至没用外面的演员，而是直接找了自己人。
“十次十环？”戚白宴又确认了一遍。
“是的，帅哥。”那个大叔又介绍了一排奖品，“这是加起来一百环的奖励，这是加起来九十五环的奖励，这是加起来九十环……”
“知道了。”戚白宴打断了他。
接下来的不用往下说了，洛亦宁看不上，他更看不上。
戚白宴拉起箭弦的动作十分流畅，甚至不用对准，就射出去了。结果也毫无意外，正中靶心的十环。
有时候真的不能怪孔雀喜欢开屏，人家就是做什么都赏心悦目的，你总不能一边觉得对方美，一边觉得对方在勾引自己吧？
洛亦宁没等他射出第二箭，就抱住了他的腰：“啊啊你好棒啊，戚白宴，加油！”
“什么，你是戚白宴？”大叔老板本来在拿扇子扇风，听到这个名字，直接站了起来，“你是B级军区的戚白宴吗？”
戚白宴没预料到有这么一出，他本人也有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了？”
“戚司令，我们全家都是你的粉丝！”大叔伸出手，强行握住了戚白宴的手，脸上都笑得挤出了褶子，“这样吧，无论您有没有打满一百环，我都再送您一个玩偶，这是一对玩偶，他俩是一对cp。”
戚白宴有点抵触别人的触碰，以为这人是趁机冒犯自己，可他刚松开对方的手，就感觉到自己手心中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他不经意间低头，发现上面有一行字：“司令，水池边上的树林下面有惊喜。”
戚白宴看完之后，那张纸条瞬间变成了齑粉，消散在风中了。
“这样吗……那就谢谢你了。”戚白宴道。
“不用谢不用谢，您和您的伴侣好般配啊，祝你们长长久久。”
大概是这个大叔太健谈了，洛亦宁都被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躲到了一边去，静静地看着戚白宴射箭。
一箭又一箭，干脆利落，通通都是十环。
不一会儿，戚白宴打满了一百环，将那对玩偶拿到手了。
洛亦宁得到之后，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将这对玩偶放到了自己的储存空间里。
和拥有空间能力的Omega结婚，甚至不用帮对方提包了。
戚白宴牵住了洛亦宁的手，笑了一下：“喜欢吗？”
“喜欢！”洛亦宁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往下扯了扯，“它的耳朵上有一个红玛瑙耳坠，我特别喜欢。”
他一开始就是被这个玩偶的耳坠所吸引的。
“喜欢这个耳坠的话，我可以找一些能工巧匠，给你打造一对真的。”戚白宴道。
“你不要老是送我礼物，你自己多攒点钱。”洛亦宁道，“你喜欢什么啊，我也给你买。”
他摸了摸戚白宴耳朵上戴的孔雀羽，问道：“要不然我送你一个孔雀羽？我看你一直戴这个。”
戚白宴的呼吸忽然有些重，眼底也划过一抹幽光：“宁宁，这不是装饰，这真的是我的羽毛。”
洛亦宁一怔：“啊？”
“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在我们种族，意味着什么吗？”
“……”洛亦宁刹那间松手了，他不太敢听。
“意味着求偶，”戚白宴压低了声线，也凑近了他的脸，“换句话来说，是想要交配。”


第20章 惊喜
戚白宴和他调情的样子也很正经，旁人如果不凑近听他们说话，会以为这二人只是正常的闲谈。
当然，这得忽略洛亦宁发红的耳垂和不敢抬起的头。
“我……对不起。”洛亦宁细若蚊声，“我以为这就是个装饰。”
“以前没有接触过禽类种族吗？”戚白宴的指腹轻轻揉着对方的脸蛋，“我们没有十分鲜明的动物特征，所以很多人会将自己的羽毛当作装饰，做成胸针或者耳坠，戴在身上。”
洛亦宁摇摇头。
如果他知道是这样，他肯定不会这么唐突的。
很奇怪，每每戚白宴调戏自己的时候，他都只觉得害羞，不会觉得冒犯。
如果别的Alpha敢这么对自己，他早就把对方的脸挠花了。
难道这是他身体的本能在作祟，因为失忆之前很喜欢戚白宴，所以失忆之后对他的任何行为都没法升起反感的心理？
“你……你还有多余的羽毛吗？”洛亦宁终于调理好自己的心情了，他抬起头，对上戚白宴金黄色的瞳孔，问道，“可以给我一根吗？”
说完之后，他又害怕自己不经意间释放了什么“求偶”信号，所以他急忙解释道：“我就是想要拿来收藏，不是拿来做别的。”
戚白宴淡淡地笑：“拿来收藏？”
洛亦宁点点头：“因为这个也是，亮闪闪的，好看。”
戚白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孔雀羽耳坠，直接把这一支摘了下来，送给洛亦宁：“这是我戴过的。”
洛亦宁双手接过：“你这么大方……”
“上面有我的信息素。”戚白宴道，“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看到这根羽毛，就能想到我。”
洛亦宁低头嗅了一下羽毛的味道，真的有一股带着些许苦味儿的白茶味道。
“戚白宴……”他将这只羽毛收到了自己的储物空间，很小心道，“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戚白宴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
洛亦宁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现在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大家岂不是看不出你是什么种族的了？”
戚白宴：“放心，这里不会有人好奇我的种族的。”
洛亦宁没明白，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这句话的深意，他拉着人往水池边上走。
无垠水池波光粼粼，池水呈现着一种近乎于翡翠的色调，可是越远越蓝，水天交接的地方，几乎要融为一体。
“这里好适合拍照啊！”洛亦宁感叹道，“真的很好看，和五年前的感觉不一样了。”
戚白宴：“你想要拍照吗？”
“我想要爬到那棵树上拍照。”洛亦宁从储物空间拿出了一个相机，塞到了戚白宴的手里，“那树上有一个蓝色的人造鸟窝，好看。”
戚白宴有点担心洛亦宁的安全，他按住了对方的手：“我让工作人员布置一下，确保安全了你再上去。”
“你放心吧，这点高度摔下来也没事的。”洛亦宁道。
“不可以。”戚白宴说，“必须确保安全了，才能上去。”
洛亦宁拗不过对方，他叹了口气：“好吧……可是我是猫，我们本来就有爬树的天赋的。”
戚白宴忽视了他后面半句话，他唤来了工作人员，让人帮忙布置一下，然后又从这个景区找来了专业的摄影师，帮洛亦宁拍照。
戚白宴当着洛亦宁的面，给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一个银币，并用眼神示意：“好好准备。”
想起那个射箭老板说这边还有惊喜，戚白宴牵起洛亦宁的手，走到了树林里头。
洛亦宁走到石阶上，每走一步，就有一个穿着玩偶服的人冲过来，塞给他一个气球。
洛亦宁不明所以，一边说“不要”，一边接了过来。
他害怕对方不仅强买强卖还坐地起价，但是想想自己又不缺钱，所以就这么接受了。
洛亦宁转过头，偷偷地对戚白宴说：“这得多少钱？”
戚白宴摇摇头：“没说就是免费。”
洛亦宁干笑了一声：“真的假的啊……”
穿过树林是一个人造的小城堡，还有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扎满蔷薇花的花栏，金色的气球……
很浪漫，也很美。
戚白宴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洛亦宁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他知道。这里是……他们订婚的场景，虽然不是百分百复刻，但还是还原了大部分。
戚白宴心中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他知道淇风是一片好意，才这么准备，但是……万一洛亦宁因为这一幕，想起了更多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他确实很想给洛亦宁重新办一场订婚宴，甚至是婚礼，但是他没想过要复刻一场一模一样的。
因为这对二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订婚宴上宾朋满座，可是没有几人是带着真心实意的祝福来的。台上二位主角看上去也是兴致缺缺，强颜欢笑的洛亦宁，沉默寡言的他……他现在都能想起来当时那些画面。
说起来，其实都是他亏欠洛亦宁。
洛亦宁的目光落到了城堡中间的那块牌子上，他跟着读了一遍：“恭喜戚先生和洛先生新婚。”
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摸了摸那块牌子，扭头问道：“戚白宴，这是我们当初结婚的场景布置吗？”
戚白宴收回了自己的所有情绪，他走上前一步，道：“是……订婚宴。”
“好漂亮啊！”洛亦宁跑了回来，撞到了戚白宴的怀中，然后笑眯眯地挽起对方的胳膊，“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然后又扬了一下手中的气球：“这些都是吗？”
戚白宴很久都没说话，只是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脸。
不止这些，包括这一路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包括“死而复生”的无垠水池，全是他送给对方的惊喜。
“宁宁，我希望你永远开心。”戚白宴倏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洛亦宁闻言，心中感动不已，眼眶都有点红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声音很重：“戚白宴……你对我真的很好，我怎么就把你给忘记了呢？”
下一秒，他轻轻踮脚，迅速吻到戚白宴的侧脸上，随后又很快地退开。
他环住了戚白宴的腰：“我一定会很快想起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第21章 易感期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了，戚白宴当场就愣在了原地，脸上出现了一种和他本身的精英气质相违背的木讷感。
过了许久，他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俩人明明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但是如今仅仅是一个侧脸吻，都能让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攀上到极点。
洛亦宁双颊泛红，有些瓮声瓮气的：“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太拙劣的借口，嘴巴都亲到对方脸上了，还说不是故意的。
戚白宴这才缓过神来，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也闪过了一抹一瞬即逝的暗色：“踮脚也不是故意的吗？”
洛亦宁：“……”
“嘴唇是不小心落到我的脸上的吗？”
“……”
“宁宁，原来无垠水池的风是柠檬味儿的。”
“……”
洛亦宁沉默了许久，才恍惚间反应过来，自己的信息素又不小心泄漏出来了！
偏偏对面这个混蛋，说话还拐弯抹角的，这不是故意让他尴尬吗？
“我……”
“好了。”戚白宴见好就收，先是安抚性地抱住了他，然后又将人往池水边上引，“你不是来许愿的吗？别耽误正事儿了。”
洛亦宁这才想起来二人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的，他赶忙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了一枚金币，然后捧在了手心里，慢慢走进了池水边。
大概是出生于很重视宗教信仰的栖息地，所以洛亦宁做什么事情都很虔诚，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
光是往无垠水池抛金币这件事，他就准备了半个多小时。
戚白宴没有扫他的兴，只是静静等待着，等待眼前的小猫完成属于他一个人的重大仪式。
终于“噗通”一声，金币掉到了水池里面，溅起了一些水花。
为了保证自己的诚心，洛亦宁真的丢了一枚沉甸甸的金币进去。
“你猜我许的什么愿望？”做完这件事之后，洛亦宁咣咣当当地跑到了戚白宴的身边，一脸神秘地问道。
戚白宴又将手里的草帽扣到了对方的头上：“这能说吗？说出来不就不灵了？”
“才不是呢，对着无垠水池许下的愿望是可以说出来的，神明是不会生气的。”洛亦宁的表情有些傲娇，“我是本地人，听我的没错。”
戚白宴低下头，帮对方整理了一下鬓发，温声问道：“那宁宁许了什么愿望呢？”
洛亦宁道：“你猜啊，你猜得到的。”
戚白宴：“和我有关吗？”
洛亦宁：“嘿嘿……”
戚白宴这下明白了：“宁宁的愿望是早点恢复记忆，是吗？”
洛亦宁很重地点了两下头，又补充道：“我原本的愿望是想让自己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过完这一辈子，但是当我真的开始许愿的时候，我又反悔了……”
闭上眼睛之后，他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戚白宴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从前只有“无病无灾”这种愿望，是因为他得到的已经太多了，真的没什么所求的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他被夺走了一段宝贵的回忆，那段回忆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这是他失去的东西，他应该许愿要回来。
戚白宴抱着对方的后脑勺，将对方搂在怀中：“我知道你的意思，宁宁。谢谢你……把我放到了你的愿望中。”
只可惜，洛亦宁的愿望不会成真的。
因为他面前的这片无垠水池是假的。
他以为的美好过往也是假的。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们现在拥有美好而又“真实”的生活就够了。
毕竟他许诺给洛亦宁的未来是真的。
……
二人在弥金沙漠中没待多久就回来了，因为戚白宴有工作在身，没法外出太久。
洛亦宁也开始尝试工作，他大学就是艺术专业的，现在在网上接点画稿挣钱完全不是难事。虽然钱很少，但是工作时获得的快乐是不可替代的。
他最近总是往自己脸上抹一些油彩，然后找景点写生，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回来睡觉。
回来之后还会给戚白宴看他今天拍的照片，让对方帮忙挑选最好的一张，打印出来，放在相册中。
戚白宴很喜欢对方拍的这些照片，是真心喜欢。
照片中的洛亦宁总是开怀大笑或者眉眼弯弯，他近乎于小麦色的皮肤在柔和的阳光下闪着一层淡淡的光泽，脸上的油彩鲜艳、明亮，仿佛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充满了生命力。
戚白宴这辈子都照不出来这样的照片。
面对旁人的时候，他总是不苟言笑，身上弥漫着一股阴气，由于种族的问题，他的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他是习惯了黑暗和拘禁的人。
面对太阳的时候，他会忍不住侵占对方，甚至吞噬对方。
他拼命抑制住自己血液中欢涌的恶劣分子，忍住将对方彻底锁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戚白宴感觉到自己生了一场病，一场很久的病，这病从未得到过片刻缓解，但是他骗自己已经痊愈了。
希望是真的能骗自己一辈子吧。
这天晚上，洛亦宁又兴高采烈地回到了二人的公寓中，想要将拍下的照片导出来，让戚白宴帮忙挑选。
但是他走进客厅，发现戚白宴并不在这里。
奇怪，以往戚白宴都会在客厅看报纸的，难道对方今天晚上的工作特别多，所以到现在还没回来？
想到这儿，洛亦宁有点担心，想要再次出门寻找对方，又害怕耽误对方工作的进度。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联系对方，但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股刺激性的信息素就飘到了他鼻子里。
大多数情况下，戚白宴的信息素味道都是淡淡的，夹杂着一股苦味儿，但是很温和。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对方的信息素饱含着攻击性，那是一种浓郁到有些呛人的苦味。
洛亦宁的第一反应就是——戚白宴出事儿了。
他脱下了外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卧室的门框边上，想要打开门，但是在手刚握住门把的时候，就被人喝住：“别进来！”
那声音急切中掺杂着几分担心，音色比平时粗很多，甚至有些嘶哑。
洛亦宁的声音有些颤抖：“戚白宴，你怎么了？”
房间里传出了一道“砰”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碎掉了，突然砸断了洛亦宁紧绷的心弦。
“戚白宴，我进来了！”他等不及对方的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戚白宴此时正好抬起头来看他。
他狭长的双眼有几分猩红，脸上也是不太正常的红色，平时齐整规矩的头发被抓得有些凌乱，被简单地束了起来，衣襟领口的扣|子已经崩开，洁白的胸膛上有几处人为的抓、痕。
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他现在穿的还是军队里的制服。
这一幕对洛亦宁来说极其具有冲击性。
这是Alpha的易感期，他能猜到，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对，信息素，戚白宴现在需要他的信息素。
洛亦宁走上前来，试探问道：“戚白宴，我给你一点信息素好不好？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戚白宴阖上了眼睛，侧过头去，露出的左边眼睛隐隐闪动着润泽的光，声音粗得可怕：“不要，你现在就出去。我给你加个保护罩，你今天晚上在客厅睡觉。”
洛亦宁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
“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卧室是个小型封闭空间，暂时还能待得住。”戚白宴打断他解释道，“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让你去客厅睡的，宁宁……衣柜上面有一床棉被，你拿出来，晚上不要踢被子，会着凉。”
他迅速地安排好这一切，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好像更加疲惫了。
“我不是在乎这个！”洛亦宁有些懊恼，他又凑近了几步，“你为什么不要我的信息素！你现在是易感期！”
戚白宴闻言，不禁苦笑：“宁宁，高等级的Alpha度过易感期需要很多信息素，更别说我这种已经标记过Omega的Alpha了，如果你就待在这个房间里给我释放一些信息素，那完全是望梅止渴……也许还会让事情变得更严重，比如说让我失去理智。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害怕我会伤害你。”
洛亦宁蹙了眉心：“可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单纯释放信息素没有用的话，那要怎么样才有用？”
如果必要的话，被咬脖子也是可以接受的。
戚白宴道：“宁宁……别纠结这个了，你快点出去吧，我一个人能受得住。我度过易感期很快，只需要一天……明天就好了，麻烦你忍耐我一天。”
洛亦宁不甘心，他跪到了床边，低下头，献祭似的说道：“你咬我吧。”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上火了。
戚白宴感觉自己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趁着还有理智，他急忙在二人之间设下了一层保护罩。
“快走！不要管我！”戚白宴干脆地告诉了对方，“咬脖子也无济于事！真正的解决方式你现在还不能接受，快走，宁宁，不要再试探我了……我现在快要憋死了。”
洛亦宁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了。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纠结，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走，但是他又放心不下。
人在做关键决定的时候是很犹豫的，例如洛亦宁现在……他看到戚白宴难受成这样，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如果让他接受那种事情……似乎更加困难。
他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做那种事情的过程，他在想自己能不能接受得了……
他还没模拟完，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推了出去。
然后房间的门自动上锁了。
洛亦宁想要撕开这个空间，但是被屏蔽掉了。
没有办法，像他这种不学无术的小猫，就算拥有举世罕见的空间能力，也没办法很好地利用，就连戚白宴在易感期设下的封锁都破除不了。
“戚白宴！戚白宴！”他敲了两下门，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洛亦宁知道，他不用再纠结了，戚白宴帮他做了这个选择。
可是一想到对方在卧室里受折磨，他也是心急如焚。
这一晚上，二人都没有睡好觉。
洛亦宁的听力极佳，他能感受到隔着一道门后戚白宴所有的小动作，一个翻身、一道喘，息，还有那些细碎的、不可言状的小动静，都很明显。
这种状态很磨人，洛亦宁好几次都想要冲进房间里，帮助对方度过这次易感期，但是他每次敲门都没人应答。
戚白宴封锁了这一方小空间，屏蔽掉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就是害怕自己再后悔。
这让洛亦宁更加内疚。
他是戚白宴的伴侣，但是在对方如此难受之时，他就只能隔着一道门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有尽到自己该尽到的义务。
洛亦宁失落了一整天。
直到夜晚，他找到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戚白宴，主动用头拱了拱对方的胸膛：“戚白宴，实在不行……我想试试用外力恢复记忆。我听说蝴蝶一族擅长幻术，我想找人来刺激我的大脑，助我恢复记忆。”


第22章 帮忙“恢复”记忆
戚白宴安抚性地抱住了对方的后脑勺，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目光忽而暗了下来：“我也正好要找蝴蝶一族的人来。”
“真的？”洛亦宁抬起头，“是为了我？”
“是，我一直在找办法医治你的脑伤，在此期间也听到别人说蝴蝶一族擅长幻术，有可能帮失忆的人找回自己的记忆。”
“那……那你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吗？”洛亦宁问。
“有，但是不确定对方愿不愿意出手相助。他虽说是蝴蝶一族的人，但是现在正在为E区的老司令卖命，听说……是老司令一手提拔的新人，现在已经被老司令认为义子。想要求人，少不得要去老司令那儿去一趟。”
戚白宴的声音轻了下来：“论军衔，我和老司令算是平起平坐，但是他是前辈，而且是我有求于人，我得亲自去一趟。多说一周，少则三四天，你在这儿乖乖等我。”
“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洛亦宁担忧地揪了一下对方的袖子，“我……我想跟着你。”
戚白宴微微俯身，冲着对方一笑：“E级军区有个规矩，你可能没听说过——他们那儿不让军官携带家眷进入军区，也许因为我们是客人，他们不会把规矩卡得这么死，但是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按照他们的规矩办事比较好。”
洛亦宁有些灰心：“那……那好吧，我可以不去，但是你要答应我，注意安全。”
戚白宴心中动容：“我会的。”
洛亦宁来了之后没多久就回去了。
淇风看到洛亦宁走了之后，才从后边走了出来：“司令，你和那老匹夫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如果他们不放人，我们就直接抢过来。”
戚白宴转动了一下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随后皱了一下眉头：“我像是这么粗鲁的人吗？”
淇风见状，嘟囔了一句：“你又不是没干过……”
戚白宴瞥了他一眼。
淇风噤声了。
“难道你以为我是真心想要求那个小蝴蝶帮宁宁恢复记忆吗？”戚白宴一脸镇定道，“宁宁的记忆，不能恢复。”
“所以……”
“所以这一趟不能带走他，如果他去了，可能会徒增变数。”戚白宴道。
“那我们到时候就说……我们失败了，E区那个老东西不肯放人？”
“不。”戚白宴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边，望着军区远处的黄沙和尘土，声色沉沉道，“我要把人带回来，真的为宁宁医治脑伤。”
……
E级军区是建造在雨林附近的，这里天气变幻莫测，而且还会遇到各种毒虫，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戚白宴这次出行只带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中将，一个名叫幻月，另一个叫燧丰。
前者是一个变色龙Alpha，后者是一个紫貂Alpha。
“听说E级军区的种族都擅长毒和幻术，还有一些不入流的特殊能力，怪不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幻月用手中的剑拨开了拦路的荆棘，忍不住牢骚道。
“没生活在山洞和臭沼泽里，就不错了。”燧丰道。
虽然不是山洞也不是什么臭沼泽，但是也差不多了，反正环境都很恶劣。前面郁郁葱葱的，若是要强行闯过去，不知道还要砍断多少树枝藤蔓。
“明明已经发去了电报，为什么无人来迎接？”幻月低声问道。
燧丰清了一下嗓子，观察着前方的戚白宴，见对方正在耐心开路，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E区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和我们司令有仇。”
虽然各大军区之间经常互相排挤倾轧，但是表面上的和平还是要维持的，像B级军区司令和E级军区司令这种表面上都难以维持体面的状况，着实是少见。
奈何这次戚白宴要求人办事，所以不得不把姿态放低，亲自过来请人。
“我不明白，”幻月道，“E区老东西不是咱们司令的师父吗？他俩怎么……”
“这事儿你还敢提！那都是司令在联盟时期的事情了，你……”燧丰将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难掩语气中的着急，“你又不是不知道联盟那几年，司令过的是什么日子。E区那个老货，肯定没干好事。”
“你说的也对……”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俩在嘟囔什么呢？”
幻月和燧丰立刻立正：“没什么，司令，我们在谈论……E区怎么如此怠慢我们。”
戚白宴闻言，自嘲一笑：“那必是上面的嘱咐了。”
幻月有些愤愤不平：“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司令你，司令好歹也是……”
燧丰捂住了他的唇，朝着戚白宴干笑道：“司令，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就当几人还在砍树枝的时候，一道黑紫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他们的头顶上。
那是个面相有些发阴的少年，周遭弥漫着淡淡的黑气，面色苍白，唇色却朱红，指尖还停留着一只紫色的蝴蝶。
由于蝴蝶一族擅长毒术和幻术，适合暗算和偷袭，所以他们的等级很低，大自然的制衡之术，就在乎此。
但是封迟绪是个异类，他是个3S级的蝴蝶Alpha。这样弱小的种族，本来不该出现3S级，他是比戚白宴还稀少的存在。
封迟绪坐在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戚白宴，眼神倦倦的：“听说你找我有事？”
幻月见这小子如此傲慢，便上前一步，高声喝道：“你是何人，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封迟绪跳下树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别废话了，我时间有限。”
燧丰也看不惯，想要上前一步，却被人制止住了。
戚白宴拦下他，朝着封迟绪道：“我想让你帮我彻底封印一个人的记忆，条件随便开。”
见对方如此爽快，封迟绪勾起唇角：“好。不过我的条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戚白宴道：“我说了，随便开。”
封迟绪走上前，和戚白宴并肩站着：“好，这件事，日后再说。”
戚白宴看到对方手里拈着的蝴蝶面具，还有侧脸眼下的蝴蝶印记，和他那张昳丽妖艳的脸蛋相得益彰，不知心中作何想法，突然说了句：“你长得太漂亮了，在你义父身边，得小心点。”


第23章 永远干净温柔
封迟绪微微眯了眼睛，看向戚白宴，也没回答对方的话，只是轻哧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走吧，戚司令，我还有事，速去速回。”
戚白宴颔首，将人引到前面：“接我们的人还在雨林外面候着，请。”
B级军区和E级军区距离较远，哪怕是中途有一段路用了传送空间，也花了十多个小时。
这一路上，封迟绪一直将自己关在车厢中，虽然他的军衔还不足以单独申请一节车厢，但是有E级军区老司令的手令，他能多得一些便宜，列车工作人员卖了对方这个面子，偷偷地给他调到了单人车厢中。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那节单人车厢和他的车厢距离很远，如果要找人，十分不方便。
戚白宴派人去试探过，发现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床上养蝴蝶。
他手里有不少“宠物”，都是他自身幻化出来的能量体，是紫色蝴蝶的外表，下毒致幻杀人样样精通。
“那个小蝴蝶看上去真的老邪性了。”幻月打了个寒颤，“司令，你可要小心……若是这人真的成了E区那个老东西的心腹，对于您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戚白宴正在处理公事，他盯着通讯器，操作了几下，然后道：“放心，他没法成为程蒿的心腹。”
程蒿，就是E级军区司令的名字，如今已经年过六十，快到了退休年龄。
燧丰疑惑道：“司令，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戚白宴不想将话说得太明白，他将手头的事情忙完了之后，站起身来，眺望远方，“我要去找他详谈治疗的事情，你们在此等着吧。”
“是。”
……
十一个小时之后，列车稳稳地停靠在B级军区的外面。
戚白宴先是带着封迟绪去了贵宾招待室，然后才让人将洛亦宁叫了过来。
然而，等了半个多小时，人都没来。
从家属住宅区到办公大楼不过一二十分钟的脚程，更别说淇风他们可是开车去接人的，就算是要仔细收拾一下也该到了。
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戚白宴打算动身寻找的时候，他手臂上的通讯器忽然亮了一下，然后弹出了一块光屏，是淇风的脸。
“司令，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听见洛先生的回复。”淇风有些着急，“我刚刚查了走廊的监控，发现这一上午洛先生都没有出门，司令……您要不然还是亲自来看一眼？”
戚白宴的脸色立刻变了，然而他并没有十分慌乱，而是果断命令道：“直接砸开门，我现在就过去。”
“是。”
关闭通讯器之后，戚白宴和身边的封迟绪解释了一下缘由，然后便准备动身。
封迟绪本来不想多说，但是看见戚白宴对他这位伴侣如此关心急切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多嘴道：“戚司令，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要想好。”
戚白宴顿住了脚步：“封监察长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用的幻术会对宁宁造成什么危害吗？”
“我可没这么说，我的宝贝们乖巧得很，怎么可能会对人造成什么危害？”封迟绪冷笑了一声，“不过骗人终究是骗人，总归是缺德事，还是说清楚了好。”
戚白宴：“这一切都是我让你做的，和你无关。”
“我能做的只不过是让他忘记得更加彻底一些，但不确保能让他永不想起这些事情。”封迟绪的指尖停留了一只小蝴蝶，他朝着那只小蝴蝶上，也像是对戚白宴说，“要想好后果，骗子是会受到惩罚的。”
戚白宴侧首回眸：“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身后想起来封迟绪的浅笑声。
戚白宴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走出门外，寻找洛亦宁。
他到那儿的时候，门已经被砸开了，洛亦宁脸色苍白地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这些人，有些惊慌：“你们……是做什么的？”
淇风走到最前面，见洛亦宁没事，便让那些武夫都退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床边，安慰道：“洛先生，我们方才一直在门外叫你……但是你没应。是这样的，司令回来了。”
洛亦宁抱着自己的膝盖，两只耳朵都垂了下来，嘴唇没有半点血色，他有些勉强道：“是吗……不好意思，我刚刚做了个梦，没有听见敲门声。戚白宴要回来了是吗？他现在在哪里？”
淇风道：“司令在路上了，您先等一会儿，我在外面帮你候着司令。”
“有劳你了。”
“都是属下分内的事情。”
不过等了三五分钟，戚白宴就到了。
洛亦宁看到来人，便双眼泛红，情绪激动地扑进了对方的怀中，大声道：“戚白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是怎么爱上你的。”
戚白宴本来还有些气喘，但是听到对方这句话之后，他彻底僵住了。他后知后觉伸出手，搂着对方的腰，问道：“宁宁……怎么了？想起来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哭呢？”
“我想起来我总是追在你后面，总是给你添很多麻烦，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老是把我推出去。”洛亦宁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这是真实的回忆，还是一场噩梦，我脑海中浮过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其中有一幕是我下药勾引你，但是你当众戳穿，还把我关了一天一夜。”
戚白宴听到之后，心中被撕扯得厉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事情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洛亦宁只想到一半，没想到另一半。
他戚白宴算不得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如此折辱自己的伴侣。那是二人结婚后不久，洛亦宁确实使了些手段想要逼自己“就范”，他也确实中招了，但是他没有让洛亦宁得偿所愿。他讨厌被人强迫，于是发了好大的火，让人将洛亦宁带出军营，好好看管。
那是个山林，周围有很多野兽，戚白宴害怕洛亦宁乱跑出事，便让士兵守着。
没想到在对方眼里，变成了拘禁。
不过这件事也是他手下的人失职，看到洛亦宁营帐里的灯火灭了也不知道去添上，让对方在黑暗中度过了一天一夜。
洛亦宁当时一定害怕极了。
虽然洛亦宁没有怪他，但是接下来的两个月，对方都没有再来找过他。
戚白宴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去和对方道歉，更别说弥补对方什么。
戚白宴承认从前的自己薄情无义，不值得被人爱。就算是后来洛亦宁原谅自己了，还答应和自己一起好好过日子了，他也常常担心对方因为过往种种而对自己心存芥蒂。
现在对方彻底失忆了，这岂不是上天在助他吗？
命运推动着二人不计前嫌、重新来过，戚白宴怎么能错过这种机会。
那些肮脏的、不堪的过往，让他自己记着就好了。
戚白宴是个阴暗的人，可是他偏偏希望自己在洛亦宁的心中永远干净、温柔。
“宁宁，你听我说。”戚白宴抱住了对方，低声安慰道，“你把回忆和梦境搞错了，刚才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印象。你别那么敏感，这是一场噩梦。我把那个蓝凤蝶请过来了，我现在带你去看病好不好？”


第24章 头等大事
第一次治疗大概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
接受完治疗之后洛亦宁脸色不是很好看，而且不知道是头晕还是怎么的，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的。
戚白宴很快接住了他的身子，低声问道：“很不舒服？”
“头很晕……我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迷宫里，很久很久都走不出来。”洛亦宁闭上眼睛，缓了片刻，“如果不是有人叫我，可能我就陷入那个幻境中，彻底走不出来了。”
戚白宴闻言，双眉紧蹙，看着对面的封迟绪。
封迟绪的状态也不好，他的脸色苍白病态，而且呼吸声也很重，像是脱力了一样。
“这都是正常状况。治疗还有两次。”他说，“明天一次，后天一次，治疗结束我就离开。戚司令，别忘记你答应我的条件。”
戚白宴颔首，然后又叫了侍卫，带人下去休息。
洛亦宁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紧张：“封迟绪向你索要了很过分的东西吗？”
戚白宴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担心。他没具体跟我说是什么，只向我索要了一个条件。”
洛亦宁心情不是很好，他知道自己又连累戚白宴了。
“他看上去脾气很差的样子，”洛亦宁又试探问道，“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是不是被刁难了？”
像戚白宴这种温和君子，在外面社交，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谁都可以不注重体面，可偏偏他不行。
戚白宴垂下眼帘，淡淡一笑：“没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不需要计较这么多。”
对方这么说，肯定是已经受过欺负了。
洛亦宁眼神中浮过一抹心疼，他的大拇指轻轻蹭着戚白宴的脸，声色有些落寞：“戚白宴，你真的很好，怪不得我以前这么喜欢你。”
戚白宴将人揽到了怀中：“你喜欢上我的时候，我还没有这么好。”
“那不是说明我眼光好吗？”洛亦宁的语气突然变得欢脱了几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才在很早之前就喜欢你的。”
戚白宴揉了揉他的头发，一言不发。
其实……他真的不是个好人。
不过既然洛亦宁愿意这么理解他，那就这么理解他吧。
“第一次治疗之后，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有什么变化吗？”戚白宴问。
洛亦宁想了想，点点头：“没想起来什么，倒是觉得……自己又忘掉了什么东西。这是为什么？”
戚白宴：“也许是因为之前想起来的东西都是断断续续的碎片一样的回忆，太琐碎了，这并不利于完全恢复记忆，所以才会再次全部忘掉。”
猫不懂，但是猫觉得有道理。
“那我要先回去睡觉了。”洛亦宁不再和对方谈论这件事情，他打了个哈欠，脸上浮现一抹困倦，“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等等。”戚白宴道，“我要先去找封迟绪交代一些事情，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过来。”
洛亦宁点头：“我在车上等着你。”
“好。”他又揉乱了对方的头。
此时，封迟绪并没有走远，而且他没有回到房间中，只是在走廊上吹风。
军区的天空一般是全覆盖了防偷窥网的，这里的夜空很暗，星光更淡，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封迟绪一个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他操纵着自己手里的小蝴蝶，像是在吸收日月精华一样，身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白光。
“再帮我植入一些记忆。”戚白宴交给了他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了具体需要植入的回忆内容，你今晚看一下。”
封迟绪睁开眼睛看他，随后接过了本子，扯了一下嘴角：“这个，要加条件。”
戚白宴面不改色：“我一开始就说了，条件随你开。我能给你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把控好度吧。”
“你过去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那只小猫的事情？”封迟绪收下了那个本子，将其塞到怀里，抬起头忍不住问，“竟然这么防着他恢复记忆。”
戚白宴上下扫了他一眼：“你看着不像是会好奇这种事情的人。”
封迟绪挑眉：“你好歹是我师兄，我关注一下你的个人情感状况，也不过分吧？”
他是程蒿的义子，戚白宴是程蒿的学生。如此一来，确实能以“师兄弟”相称。
“不算是伤天害理，不过……既然一开始就选择欺瞒，就只能不断往里填补谎言。”戚白宴双手搭在走廊围栏上，音色低沉，几乎要融入进夜色中，“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从一片空白上建构关系，比努力修补已经溃烂破败的关系，要简单得多。”
“可是那不是真的。”封迟绪放飞了一只蝴蝶，看着它扑动的翅膀，黑紫色的眸子酝酿着一股让人猜不透的情绪，“我拥有致幻的特殊能力，所以我骗过很多人，我比你清楚……骗人的后果。”
戚白宴也跟着盯着那只蝴蝶的动向，声音轻了很多：“是吗……”
“戚司令，你对待感情太儿戏了。”封迟绪很年轻，明明是一个单纯少年的模样，但是此刻的他看上去倒像是个情感专家，“也太不认真了。”
戚白宴眼角划过一抹冷色：“何以见得？”
他为了洛亦宁做了这么多，为了感情付出了那么多，怎么也不像是对方口中说的那种人吧。
“觉得不好，便要推翻重来，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懒，还是说你懦弱。戚司令，你太看轻你自己，也看轻你的伴侣了。”封迟绪道，“我丑话说到前头，就算最后的结局非你所想，我的条件……你也不能赖掉。”
戚白宴轻哧了一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前面一段话，他听得很不高兴。
不过他方才也说了，封迟绪还是个孩子，就算有所冒犯，他也不会计较太多。
“戚司令心中有数就好，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封迟绪将放出去的那只小蝴蝶收回来了，几只紫色蝴蝶在他的手指边上缠绵打圈，看上去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戚白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满腹心事地回到了车上。
回去之后，洛亦宁已经在后排睡着了。
他躺下之后，脸蛋会挤出来一圈，看上去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
戚白宴没有捏他，他将对方扶了起来，扶到了自己的腿上。
罢了，在意这么多做什么呢。
守住眼前的美好，才是他目前的头等大事。


第25章 你自己在玩什么呢
两次治疗很快结束，洛亦宁慢慢“恢复”了记忆，但是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每夜回来都是倒头就睡了。
戚白宴很耐心地照顾着他，就连军区的事情都下发给手下那几个将军做了。
他现在将所有精力都花在了自己的伴侣身上。
好在最近军区没什么大事儿，就算他不在，他手下那些人也能将整个军区扛起来。
洛亦宁的脸色有些苍白，躺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他蔫蔫地耷拉着耳朵，望向床边的人。
戚白宴手上捧着一碗药，那是有助于洛亦宁恢复身体的药。
“烫。”洛亦宁苦着脸，“不想喝。”
“乖。”戚白宴轻轻地吹了一下，然后用勺子舀出来递到对方嘴边，“要是不喝药的话，就得多在床上躺几天。宁宁，你想一直躺着吗？”
洛亦宁抬眸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张嘴将对方送过来的药都咽下去了。
“我以前是不是也这么烦你。”洛亦宁道，“你在办公，我却缠着你。”
戚白宴的手一顿：“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起过去的事情了。但是……还是只有一些事件的片段，没法连贯地想起过去几年发生的所有事情。”洛亦宁张开手，揽住了对方的腰，低声喃喃道，“我感觉我过去很不懂事。”
戚白宴放下了碗，然后摸了对方的头：“你怎么样我都惯着你。”
“你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我啊。”生病的洛亦宁垂头丧气的，往日喜欢佩戴的那些珠宝首饰都摘了下来，身上素净得很，只有一头乌黑色的卷发，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看着又乖又可怜。
“喜欢这样的你，不正常吗？”戚白宴挂刮了一下对方的脸蛋，“你这么好，全天下的人喜欢你都不奇怪。”
洛亦宁轻笑了一声。
其实他的能力并不出众，又喜欢偷懒，性子也刁蛮，从小到大都不讨家里人的喜欢。偏偏他的天赋最高，早早地被定下了少族长的位子，导致家里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他本来应该为家族做贡献，要么舍弃自由，要么舍弃幸福，要么都舍弃。
可他偏偏什么都想要。
他最后如愿以偿嫁给了戚白宴，甚至渐渐和家里人断了联系，他知道家里人不希望他这么做，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这么做了。原本就不太喜欢他的家族中人，现在更加不喜欢他了。
他哪里是什么很讨人喜欢的人。
洛亦宁伸出了手臂，搭在了戚白宴的脖子上，将对方拉了下来，然后主动凑近，亲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戚白宴踉跄了一下，本来是站得很稳的，现在连腿都有些软了。
“戚白宴，全世界也只有你会这么想我了。”洛亦宁道，“还好我能重新想起这一切，没让我错过这么好的你。”
戚白宴的目光落到了对方的嘴唇上，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捧起对方的脸，小心翼翼地凑近：“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能让我碰了？”
洛亦宁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瞬间飞过去两抹红云，他很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嗡嗡的：“我连我们完成彻底标记那一晚都记起来了。”
戚白宴的眸光暗了下去。
这不是他让封迟绪植入的记忆，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被洛亦宁有选择性地记起来了。
他和洛亦宁的过去，也不是需要全然抹去。有些东西是值得保留的，比如他们宝贵的第一次。
戚白宴的喉结翻滚了两次，他俯下身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的唇，随后又汹|涌地吻了上去，两个人的呼吸都错乱了，纠|缠之间，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气息更多。
洛亦宁身上没劲，但戚白宴还是按着他的手，二人十指扣紧，几乎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这么多天以来，戚白宴一直都是绅士有礼，从不冒犯，偶尔有亲密动作，也都是事出有因。
今天晚上是他第一次失控一般地亲吻洛亦宁。
洛亦宁被吓到了，但是他没有拒绝对方的靠近，他很认真地回应对方，生怕自己有半点退缩的举动，这会伤了对方的心。
戚白宴的头发散乱了，眼神有几分迷离，唇瓣分开的时候都有些不舍得，那种欲醉不醉的模样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性/感。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扯自己腰间的皮/带，但是被人按住了手。
“我……”洛亦宁感觉自己都要烧红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戚白宴，我刚想起来那些事情，还需要消化。而且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肯定不尽兴的。”
戚白宴沉默了几秒钟，回复道：“好。”
“你……你陪我睡觉好不好？”大概是因为刚拒绝了别人，洛亦宁心中不忍，所以就想着换个方式补偿对方，“你可以抱着我睡觉。睡之前……可以再亲几次。”
戚白宴点头：“那先喝药，喝完药了再睡觉。”
洛亦宁这次不再推三阻四，直接将那碗药全都喝干净了，然后平躺在床上，两只手扒拉在被角边上，看着有些傻傻的。
戚白宴去洗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被幻术治疗过的原因，洛亦宁感觉自己的五感都放大了，他觉得今天戚白宴洗澡的声音特别大，还有一些细碎的小动静，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洛亦宁抱着自己的枕头，翻来覆去的，发现自己的耳朵还有些根痒痒的。
他们家的浴室玻璃门有点透，如果现在转身，可以看到戚白宴模糊的身影。
洛亦宁只纠结了一会儿，就转过头“偷窥”了对方。
戚白宴身材很好，哪怕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此刻的他大概是在冲洗小腹上的沐浴露，他微微弓身，细腰宽肩十分明显，一头长发垂到身侧，发尾还在往下滴水。
只一眼，洛亦宁就有了反/应。
这种感觉很陌生，是他从前从未出现过的。
洛亦宁将自己的头发都抓乱了，他想要抑制那种感觉，但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不再是一只纯洁的好猫了！
下一秒，他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一股浓郁到有些发酸的柠檬味儿。
戚白宴正好洗好澡，他拉开了浴室的门，猝然闻到这股味道，皱了一下眉。
“宁宁，你自己在玩什么呢？”他问道。


第26章 莫城予也没有过？
这让洛亦宁更加无地自容，他见戚白宴已经出来了，便彻底蒙住了脸：“我什么都没做。”
戚白宴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后轻笑一声，放下了浴巾，单腿跪在了床边，俯身凑近他：“宁宁，我的鼻子好像出现了问题，我闻到了一股很酸的柠檬味，整个房间都是。”
洛亦宁紧紧闭上了眼睛，眼睫都在颤抖：“嗯……”
戚白宴刮了一下他的脸，道：“你刚才怎么了？是发Q期到了吗？”
“没，没有。”洛亦宁侧过身子，掩住了自己身体的异常，“你不要问了，还是睡觉吧。”
戚白宴将对方一把捞了回来，紧紧地扣在怀中：“你在害怕我？”
“不害怕。”洛亦宁急忙解释，旋即用力掰开了对方的手指头，“但是确实凑得太近了，我有点热。”
“我开空调。”
“我没洗澡。”
“你没力气的话我抱你去。”戚白宴道，“但是封迟绪说你今天晚上最好别洗澡，浴室里待几分钟之后会让你更加头晕。”
“不行！”洛亦宁抬起了眼睛，和他对视，很认真道，“戚白宴……虽然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事情对于我来说还是很陌生，像是另一个人做的一样。我现在还是觉得自己只有二十岁，二十岁之前我连别人的手都没拉过，更别说这种事，所以……你还是给我一点时间吧。”
戚白宴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莫城予也没有过？”
“没有！他不敢冒犯我。”洛亦宁的声音很小，“只有你……一直冒犯我。”
戚白宴扣住了他的手，眼神中闪过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凶性，但是很快恢复正常，他用另一只手十分温柔地摸了一下他的耳朵：“我们是合法伴侣，做什么都正常，怎么能说是‘冒犯’。”
随后，他又主动弯腰，贴到了洛亦宁的怀里：“好，我答应你，我给你时间，宝宝，对你——我有的是耐心。”
洛亦宁的耳朵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二人抱在一起睡了一晚上。
戚白宴的手很安分，一直盖在他的小腹上，也不乱动。
洛亦宁很困，睡得很沉。
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戚白宴已经去工作了。
办公大厦，军区司令办公室。
淇风呈上了一份文件，表情有些严峻：“现在他们那群人已经回来了，是否要派人去接？”
戚白宴冷冷地搜了一眼那份文件，没有回答。
最近B级军区温度下降了，他披了一件军装外套，端坐在司令椅子上，手指轻点桌面，似乎是在思忖怎么解决淇风口中说的那批人。
“……伤亡如何？”
“医护司派人过去之后，就没有再添伤亡了。”淇风颔首回答，“司令，有一件事还需要跟你说明，莫城予拿到这次任务的积分之后，就够到上校的资格了。”
六大军区都是讲究用积分提升军衔，获得积分的途径有很多，战场杀敌、出勤任务，或者做出特殊贡献。
莫城予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岁，能爬到上校的位子，说明他能力不错。
戚白宴扯了一下嘴角：“上校？”
淇风点头：“是。”
“上校是什么高官？”
“和司令比起来，自然差得远。”淇风连忙拍马屁，“不过是一个小犊子，样貌、天资、能力，都远远不及司令。”
戚白宴揉了揉眉心，谈起某人他就心烦意乱：“我记得我们军区北边正在采矿。”
淇风的脸僵硬了一下：“司令，你的意思是让一个上校去管理采矿的事情？”
“管理采矿不是有人选了吗？人家原本干得好好的，我于心何忍，突然让别人代替他？”
淇风的脸更苦了：“司令，不是我说……监督采矿也大材小用了，他毕竟是个上校……”
“不让他监督采矿。”戚白宴面上毫无波澜，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直接让他下矿洞，帮忙干活。”
淇风差点晕过去。
“司令，我觉得我们可以用别的法子惩治他，你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他，很容易被别人看出来，到时候你的威名不保……”他苦口婆心地劝道。
戚白宴不疾不徐地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文件袋，轻轻推到了淇风的面前：“四年前，他资历造假，又买通军区中的高官走后门来到了这里，直接当了少尉。这是证据。”
淇风咽了咽口水：“司令这是……”
“罚。”戚白宴言简意赅，“这样就不会有人质疑了。”
淇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份文件，揣在了手边：“是，属下这就去办。”
“慢。”戚白宴叫住了他，“如果他说要见洛亦宁，就告诉他……他能从原先的位子爬上来，我就能把他从现在的位子上踹下去。自作聪明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淇风抿了抿唇：“是。”
临走前，他有些欲言又止。
戚白宴：“怎么了？”
“司令……我觉得你不用这么防备莫城予。你要相信洛先生现在对你的感情，其实你们二人挺好的。”
戚白宴的目光垂落到面前的办公桌上：“他从前从没有告诉我，他还喜欢过别人。”
“司令，这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都很爱你，所以你根本没法想象到这一点。就算有喜欢过别人也没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淇风又道。
戚白宴没有再说话。
没人能懂，当洛亦宁醒了之后说要找莫城予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他那个时候只觉得，他宁愿洛亦宁不要失忆。宁愿对方骂自己，打自己，恨自己，至少对方满心满眼都是他戚白宴，而不是那个莫城予。
“莫城予曾经找过宁宁，告诉他我有虚弱期的事情，而且还添油加醋说了一堆。”戚白宴又道，“他想让宁宁和我离婚，然后洗掉标记，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明明……是他先抛弃了宁宁。”
淇风被噎了一下：“这什么人呐？”
“封迟绪临走前，我用身上最坚硬的一根孔雀羽毛换了他身上的三种毒药。”戚白宴阖上了眼睛，声音很轻，但是分量很重，“我不想用在他的身上，跟他说得明白一点，在我手底下做事，要有自知之明。”


第27章 年纪大的男人容易上火
戚白宴回去之后发现洛亦宁一直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房间里被他搞得乱乱的，看上去像是遭人偷了一样。
看到戚白宴回来，洛亦宁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我马上就收拾好。”
戚白宴却制止了他：“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洛亦宁从自己的身后掏出了一盒创可贴。
因为找了半天东西，所以他身上也被蹭得有点脏，原本柔顺的头发还炸了几根毛，看上去像是流浪猫。
“创可贴？”戚白宴扶住了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受伤了？受伤怎么不去医护司？”
洛亦宁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没受伤。”
“那怎么搞那么大动静找创可贴？”戚白宴问。
“你忘记了？”洛亦宁高高捧起那盒创可贴，拿给对方看。
戚白宴这才注意到，这盒创可贴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了，估计是放了很久的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你二十八岁那年来我们学校做讲座，后来又带我们这一届学生外出试炼？”洛亦宁的眼睛亮亮的，提起这件事，他的眉毛都飞起来了，“我第一次进深山，很害怕，脚磨破皮了，小腿还被毒蛇咬破了。”
戚白宴有些错愕，对方这么说，他倒是有印象了。
“我妈妈是黑曼巴Omega，普通的蛇毒根本奈何不了我。”洛亦宁又道，“但是我腿上流了很多血，必须要留下来休息，这样一来就会耽误大家的路程。我本来想要打道回府，是你说要留下来陪我，所以我才没有被遣返的。”
他低下头回忆，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我记得我跟你一起度过了一个晚上，山中夜里凉，你还把你的外套脱给我了。第二天我状态好一点了，可以赶路了，但还是很虚弱，所以你就给了我一盒创可贴。”
这创可贴不是普通的创可贴，是被治愈能力者注入了治愈功效的创可贴。过去了四年，里面的治愈功效早就散尽了，但是洛亦宁一直留着它，和自己的首饰珠宝放到了一起。
“戚白宴……好像所有人都以为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就连过去的我自己都这么认为。但是我失忆了一次之后才发现……其实不是的，我第一次看见你的脸，确实是被惊艳到了，但那还不足以我心动。”
洛亦宁说话的语气很认真，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这个样子多么像表白：“我是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喜欢上你的。”
戚白宴低眸注视着面前的Omega，瞳孔中流露出一抹珍重，还有几分怜惜。
这些事情并非属于他让封迟绪植入的记忆。
可是时过境迁，他早就忘记了自己和洛亦宁初见时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因为对方这么细致地提起，他才有了几分印象。
他没想到自己随便做出的一个举动，会让洛亦宁铭记这么久。
“你二十五岁从联盟出来，二十八岁就已经是中将了，我以为像你这样威名在外的高级军官，是不会在乎我这样一个普通学生的死活的。”
洛亦宁将那盒创可贴抽了出来，取出了一枚，塞到了戚白宴的手中，“我看你没什么反应，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要罚你记住这件事。我给你一枚创可贴，你要收好，我以后时会随机抽查的，你找不到的话，我一定……”
“一定会很生气的。”
洛亦宁好像想不到自己能做出什么惩罚戚白宴的事情。
不过他能想到让戚白宴心急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生气，对方就会心急。
戚白宴轻笑了一声，然后从自己的掌心中变出了一支羽毛，找出了一根丝带，将创可贴和羽毛系在了一起。
然后这两样东西都消失在了他的手掌心中。
“这是什么羽毛？”洛亦宁好奇道。
“心口上的那支羽毛。”戚白宴道，“如果把这支羽毛弄丢了，我会变得更加脆弱，就是……很容易受伤，也很容易死。”
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人防御性都很差，这一点在他们享有“废物花瓶”称号的孔雀种族身上诠释得更加彻底。
戚白宴是一个将各方面都做到极好的Alpha，强到让大家都渐渐遗忘了他这个弱点。
洛亦宁一听这话就急了：“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走上前，拍了拍戚白宴的左胸脯：“你让它出来，我不让你保管了。你护好自己的羽毛就行，不要护那个创可贴了。”
戚白宴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将人搂到了怀中：“出不来了。”
洛亦宁眉头一拧：“你骗人！”
“好了宁宁。”戚白宴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刘海，“是不是该洗澡了？你现在身上脏脏的。”
洛亦宁闻了闻自己身上味道。
“不臭，就是有点脏。”戚白宴话音刚落，就把人打横抱起。
洛亦宁立刻搂上了戚白宴的脖子，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戚白宴，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也不想让你做冒险的事情。”
戚白宴吻他额头：“我那么强，谁能伤得了我？”
“你那么强，为什么是B区的司令，不是A区的司令？”虽然六大军区首领的军衔是一样的，但是ABCD确实是按照综合实力排序的。
戚白宴：“……”
“A区首领是继承制，整个军区都被海雕一族把控千年了。普通人能爬到的最高位子，就是我现在这个位子了。”戚白宴解释道。
“那你和A区首领打，谁能赢？”洛亦宁好奇道。
戚白宴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我，他们最近掌权者变动，上位的是一个年轻人。”
洛亦宁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他的鼻尖：“那你是……年纪大了？”
戚白宴腾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对方那根手指头：“我年纪大吗？”
“三十三岁，大我一轮还多。”
“……”
戚白宴必须要提醒他：“宁宁，你现在是二十五岁。”
洛亦宁在他怀里gong了一下：“我喜欢年纪大的。”
乱动的时候，嘴唇不经意间碰到了戚白宴的锁骨。
两个人身上都有点re。
戚白宴的呼吸变重了：“宁宁，我感觉我好像没那么多耐心了，你最好快点适应过来，你也知道……”
他看了眼怀中的洛亦宁，深邃眼眸掩去了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欲/望：“年纪大的男人，容易上火。”


第28章 你好天真啊
戚白宴最近收到了来自D区的求救信号。
最近D区司令苏世华带着数十万人在联海星系打仗，却遭受了偷袭，军队受到重创，他自己受了重伤，他的亲儿子也下落不明。
他同时向A级军区和B级军区发起了求救信号，希望他们能增派人手救援他们。
当然了，如果是两区的首领亲自到场，他们会更加感激不尽。
D区的兵源主要来自于海域，还有一部分珲山和草原的人，他们的司令就是来自于珲山的白虎。
相比于戚白宴所在的孔雀家族，白虎一族在珲山可谓是霸主一般的存在。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主动求上戚白宴。
“听说A区的江上将已经去了。”A区的首领不是司令，而是上将。
幻月将手中的消息呈报给了戚白宴：“A区基本都是鸟，上将还是个海雕，在联海星系那种地方还能适应。我们B区基本都不会水，去了也是送死。”
戚白宴凝望着外面的天空，淡淡道：“准确地来说，我也是鸟。”
但是是不会飞的鸟。
或者说是飞行能力很差的鸟。
如果要将身形维持在空中，只能消耗自身的能量，没办法坚持多久。
联海星系诸多星球基本都被一层水给全覆盖了，他们所开辟的战场，只能是海洋。所以这么多年来，联海星系要打仗，他们星球从来都是派D区上。D区的战士多半是海洋种族，别的不说，至少掉到水里不会被淹死。
幻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司令和他们哪儿能一样？”
燧丰皱眉问道：“司令，现在怎么办？他们要我们增派救援人手，如果不予回应，等到D区那老东西回来了，肯定会向联盟告状的。”
“我亲自带兵去。”戚白宴道，“顺便去联海星系找一样东西。”
“司令！”幻月不同意，“这很危险。”
“这事情交给别人办我不放心，所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戚白宴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去点个兵，将所有会水的战士都带上。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就出发。”
戚白宴站起来，眸中闪过一抹冷光：“走之前，我先去见个人。”
北山矿场。
戚白宴统领下的B级军区不养废人，也不会特意从外面找挖矿的工人。他们军区内有规定，谁任务失利或者犯了错事，便会惩罚他来到这矿区干活。
人手实在不够的时候，采矿就成了能赚取积分的任务，有些人为了提高军衔，也会主动请缨，来这儿干活。
他们开采的进度很慢，不过也够B区的开支了。
整个矿山大概只有两三百人，戚白宴到那儿的时候，他们正在休息。
戚白宴此次要见的正是不久前刚被他罚到这儿做苦力的莫城予。
这是他第一次见自己的情敌。
莫城予是白狮，拥有一双白色的毛绒耳朵，很容易沾灰变脏，而且他的耳朵对脏东西很敏感，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里，难受得不停颤动着。
他长得很俊，是那种刚硬英气的俊，看着就很有力气。
戚白宴在矿山的休息区召见了他。
“上校好像是这个矿洞里的工人中最高的军衔了，你很不服气吧？”戚白宴喝了口清茶，垂眸问道。
莫城予行了一个军礼：“做错事，就要罚，我无怨。”
“其实如果你一直老老实实的，我根本不会找你的麻烦。”戚白宴的声音轻飘飘的，也不知是这山中空旷还是他自身带着威压的问题，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空灵。
莫城予喉结一滚：“我出去之后还是会找他。”
戚白宴听到这种话，眼神忽地发狠，他握着茶杯，茶杯的柄几乎快要被他徒手捏碎。
“他不来找你，还选择待在我身边，就已经是答案了。”戚白宴冷笑道。
“那你为什么害怕我？害怕我找他，所以把我关在这个地方？”莫城予直勾勾地盯着戚白宴看，他的眼神中，确实充满了“不服气”这三个字。
“我害怕你？你以为我把你关到北矿山，是因为害怕你？”戚白宴表现得云淡风轻的，“这不是忌惮，这是惩罚。你觊觎一个结了婚的Omega，怎么都算得上是缺德吧？如果我上报给联盟，你上校地位不保，不管你上头有什么人。只是在北矿山做苦干，已经便宜你了。”
“明明是你对不起他在先，我只是告诉他实情！”莫城予握紧了拳头，到底是个年轻人，容易发怒，他三部作两步上前，想要就住对方的衣领，“你就是害怕宁宁看见我之后，旧情复燃吧。”
可是他还没碰到对方，就被人一道金色的能量打飞了。
戚白宴不擅长近身作战，但是一般的近身攻击型Alpha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面对过于强大的人，就算明知对方的弱点，也没办法伤到对方半根毫毛。
“我本来不想同你动手，但是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戚白宴站起身来，逐步靠近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莫城予，他的声色沉了下来，听着有些瘆人，“旧情复燃？你可真会做梦。还有，别叫他宁宁，你不配。当初你明明有机会和他在一起，甚至成为弥金沙漠猫族的族长丈夫，可你为了自己的前途，选择放弃他。”
莫城予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涌起一片腥味，他努力不让自己吐出血来，双眼发红得抬头看戚白宴：“你以为我是你！你以为我有一个军区司令当师父，有联盟在背后托举！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天生强大吗！来B区的机会实在难得，这是我唯一的出路，如果我不往上爬，你以为猫族会认下我吗！”
戚白宴那双属于白孔雀的金黄色瞳孔中划过了一抹嘲讽和狠光。
“天生强大……”
“司令师父……”
“联盟托举……”
“你好天真啊。”戚白宴拍了一下他的脸，清脆的一声，带着羞辱的意味，“你这个脑子，怎么能骗得他喜欢你？怎么能爬到上校这个位子的？”


第29章 黏人
从北矿山回来之后，戚白宴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
淇风跟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他知道自己的上司去见情敌了，肯定闹了一出。
司令也是，明明知道自己小心眼，还特意跑过去找气受。
戚白宴没有回到办公大厦，而是回到了住宅区，准备出发前往联海星系。
他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给洛亦宁发过消息，让对方现在就回家，这样的话，二人还能在临走前见上一面。
戚白宴本来也不想麻烦洛亦宁，但是一想到自己离开之后两个人也许要很久都不能见面，就忍不住将人找了回来。
或许他们还能在分别前拥抱一下，接个吻什么的。
戚白宴到家的时候，洛亦宁已经回来很久了。
他没想到在这一个小时里，洛亦宁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和自己一起去。
“不行。”戚白宴直接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联海星系很危险的。”
“铛铛，我有这个。”洛亦宁捧起了一个小珠子，嘿嘿一笑，“这个是避水珠，只要把它含在嘴里，就算不是海洋种族，也能在水中呼吸自如。”
他又在自己的小口袋里摸了摸，又掏出了一个：“我找来了两个。”
戚白宴怔住了。
这东西他听过，不算特别罕见，但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洛亦宁怎么一下子就能掏出来两个？
洛亦宁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在想什么，他给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钱包，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二十多张卡：“我很有钱的，再买一百颗避水珠都没有问题。”
戚白宴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身边的淇风却要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钱，都是钱……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戚白宴无奈地解释道：“宁宁，不是掉到水里还能呼吸就不危险了。我这次是去打仗，如果到时候没能保护好你，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他不想带着洛亦宁。
洛亦宁闻言，耳朵耷拉了下来：“啊……那你这次要去多久啊？”
戚白宴思忖了片刻：“少则三个月。”
多则……就不知道了，一两年都有可能，星际之间的战争非比寻常，有时候甚至会打上许多年。
“最少都要三个月？你要忍着九十天不见我吗？”洛亦宁抱住了他的腰，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他，“我可是有空间能力的，难道帮不上你的忙吗？”
戚白宴也搂住了对方，温声细语道：“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但是我害怕你受到伤害。宁宁……我不敢带你走。”
“那我从猫族调来几个保镖吧，他们会保护我的。”洛亦宁用耳朵拱了一下他的下巴。
戚白宴被拱得有点痒，他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好了，我回家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下次再想要跟着我去这种危险的地方，我就偷偷跑掉。”
“你敢！”洛亦宁生气了，“那到时候我也会离家出走的。”
戚白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开玩笑的，别生气。乖，我先去收拾东西。”
戚白宴没有多少必须要带走的东西，他只是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好了。
他去找自己的行李箱，没想到洛亦宁此刻正盘坐在他的行李箱上。
而且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猫还把自己的尾巴变出来了，毛茸茸的尾巴一摇一摇的，看着人心痒痒的。
“你真的不要带我走吗？”洛亦宁的眼睛又大又圆，看着戚白宴的目光有些可怜，“你不带我走，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啊。”
戚白宴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洛亦宁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宝宝，你怎么那么黏人？”戚白宴感觉今天的洛亦宁稍稍有点奇怪，随后，他想到了一个猜测，“糟了，是不是发Q期快到了？”
猫族的Omega和其他的Omega不一样，在发Q期到来之前，他们就会受到激素影响，变得很黏人，天天缠着自己的伴侣。
洛亦宁被点醒了，他想了想，应道：“如果准时的话，就是这几天了。”
他把玩着戚白宴散落的一缕头发：“对了，你之前不是经常打仗吗？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军区，是怎么度过发Q期的？”
戚白宴的身子僵住了。
那时候，他根本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反正他和洛亦宁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二人没有完成彻底标记，就算他不在洛亦宁身边，也没什么影响。
一个没有被彻底标记的Omega，只要用抑制剂就能度过发Q期了。
“宁宁，我们是两个月之前才完成彻底标记的，在那之前，你只要用抑制剂就可以了。”戚白宴没有欺骗对方，这些事情，对方也清楚。
洛亦宁呆了一下：“好像是哦。”
“好了，我答应带你走，但是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们平时参加星际战争都是待在空间站里，那个地方比军区还无聊，而且会断网，你确定要跟着我一起去吗？”戚白宴又问了一遍，“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医护司提取一些信息素给你，足够你撑过三次发Q期的。”
洛亦宁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跟你一起去。”
戚白宴觉得对方现在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受到激素的影响。
不过黏人的小猫还真的挺可爱的。
他也妥协了：“好吧，我带你走。你东西都收拾好了是吧？等会儿会有列车来接我们，你再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漏带的东西。”
“好！”洛亦宁去收拾东西了。
他依旧没有带行李箱，他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放到空间里了，还顺手将戚白宴的行李也塞到空间里了。
列车依旧是单独车厢，里面放着一张大床。
戚白宴抱着洛亦宁躺在床上，此时正好是傍晚，金灿灿的霞光打进了车厢中，洛亦宁长而上翘的睫毛扑簌了几下，嘴里发出了一声听不清楚的呓语。
戚白宴心中一暖，上午见了莫城予的坏情绪立刻消散了。
他们坐了列车，又用了传送空间，在路上耽搁了六七天的时间。
不过这速度已经很快了，B区大部队还没来呢。
“等会儿有个军区会议，我要出去一会儿。”戚白宴帮他打开了窗，从这儿能看到外面的星空，亮闪闪的，洛亦宁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
“宇宙之间，也就是这漫无边际的星河比较吸引人。我猜你会喜欢，所以要了一间位置好的房间。”
戚白宴道，“好了，我要走了。”
他走之前，洛亦宁忽然扯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唇，随后快速放开。
“谢谢你，戚白宴。”


第30章 我想要你
戚白宴在会议室里和那些军区高层开会，洛亦宁则是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从自己的空间里找出了一本名著，本来做好了努力学习的准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开之后刚看了三页就睡着了，真是奇怪，明明来的路上一直在睡觉，可是他还是这么困。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见戚白宴换好了作战服，在他们的床边收拾东西。
洛亦宁一下子惊醒了：“你要去哪儿啊？”
戚白宴刚好戴上了手套，他摸了一下洛亦宁的耳朵，抵住对方的额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房间里乖乖待着，好不好？”
洛亦宁拽住了他的手，神色有些担忧：“你是不是要出去打仗？”
戚白宴没有立刻给出反应。
洛亦宁知道对方是默认了，他环住了对方的腰，脸贴在对方的胸膛上，闷声道：“怎么那么快？”
“D区有个中将被对面生擒了。”戚白宴认真解释道，“在海星的一个岛屿上，我们得去营救。”
“为什么他们打仗都是在空间战场，你们却要去对面的星球上？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岂不是很吃亏？”
“三十年前，联海星系向我们申请救援，报酬是一颗小星球的领土以及其含有的各种资源。三十年来，联海星系一直赖账，联盟派人过来催促，却被对方杀了。”
“杀了？”洛亦宁惊呼一声。
“其实这只是联盟的猜测，人确实没有了，应该是被联海星系的人给杀了，或者关起来了。”戚白宴眺望远方湛蓝色的星球，双眼微微眯起来，“一开始联盟派人过来，并非是想要打仗，不过是想要回那颗星球。后来联海星系不答应，两边起了冲突，所以才变成如今的局面。他们仗着自己地理环境特殊，哪怕兵力不强，也敢和我们开战。”
洛亦宁抿了一下唇：“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谢谢你，宁宁，不过联海星系到处都是水，我害怕你遇到危险，所以就麻烦你乖乖待在这个房间里，好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避水珠时刻带在身上，以免出意外。”
他们待着的这个空间站并不稳定，如果联海星系能找到他们的定位并且偷袭成功的话，说不定他们这一批人都要全军覆没。
如果洛亦宁掉到了某个星球上，带着避水珠，至少能保命。
戚白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电池大小的纽扣，卡在了洛亦宁的胸前：“这是个定位器，如果走丢了，记得开启它，这样我就能找到你了。”
洛亦宁重重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随后，他将准备好的另一颗避水珠塞到了对方的怀中，嘱咐道：“要小心。”
“……好，谢谢宁宁。”
戚白宴走了。
洛亦宁偶尔能听见很远处的爆炸声，还能感受到自己脚下这片地在晃动。
这个空间站，确实不大稳定。
宇宙之中不分昼夜，洛亦宁醒了就去吃，吃饱了又去睡，如此反复七八次，才见到了归来的戚白宴。
戚白宴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他的作战服被血水浸透了，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眼角还有一道血痕，看着有些狼狈。
洛亦宁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被吓到了。
戚白宴害怕自己一身脏污碰到洛亦宁，便有意和他保持距离，没想到洛亦宁直接冲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大哭：“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此时，A区首领江睢臣还有D区首领苏世华都在。
他们是知道洛亦宁的，毕竟二人婚礼的时候，他们都去现场随过礼。
苏世华是个老古董，他绷着脸，目光瞥向别处。
江睢臣见状，挑了一下眉头。
戚白宴将怀里的洛亦宁拉开，低声解释道：“这都是别人的血，我没受伤。”
洛亦宁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眼角的血痕上，他嘴巴一撇：“骗人。”
“这是撤退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戚白宴保证道，“你不喜欢的话，我保证下次优先护住我的脸。”
洛亦宁没心思开玩笑，他气急道：“我又不是担心这个……”
“好了宁宁，有什么事情回到房间之后再说，我跟两位首领再简单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作战对策，你等我几分钟好不好？”
“……”洛亦宁挪动了一下脚步，退到一边去了。
戚白宴这才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得笑了一下：“二位见笑了。本来不应该带家眷过来，可是我的Omega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离开他我不放心。”
江睢臣的目光落到了一边的洛亦宁身上，随后不甚在意道：“戚司令有福，如果我有像洛先生一样可爱漂亮的Omega伴侣，也会忍不住带出来的。”
几个人又客套了一番，聊了没几句话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回到房间之后，戚白宴一个人躲到了浴室里，褪去了浸满血水的衣物，然后给自己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他骗了洛亦宁，其实他身上落下了不少伤口，远程攻击型的弱势还是太明显了，尤其是在自己不熟悉的作战环境中。
戚白宴方才找医护司治疗过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稍微深一点的伤口只是勉强止住血了。
没有十天半月怕是不能痊愈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面带血痕，比平日高高在上的模样多添了几分破碎和清冷感。
就在戚白宴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开门安抚洛亦宁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道“砰”的响声，像是有人摔跤的声音。
戚白宴慌忙打开浴室的门，发现洛亦宁正蜷在地上，两只耳朵无力地耷拉了下来，脸上有些痛苦。
他将洛亦宁打横抱到了床上，紧张地问道：“宁宁，宁宁？你怎么了？”
洛亦宁拽住了他的浴袍，身上四散的浓郁信息素味道已经代为回答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发Q期到了，他需要戚白宴。
激素控制下的Omega溢出的信息素味道很重，往日清爽的柠檬味变成了一种浓烈的酸味，不断刺激着这房间另一个Alpha的大脑。
戚白宴吻了他的唇，气息也有些灼/热：“什么时候的事情？”
洛亦宁窝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大概是前两天刚有的……那时候你不在，所以我忍住了。”
“这种东西怎么忍？这几天很难受吧？”戚白宴的双眸里流露出深深的自责，抱着对方的动作更加温柔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洛亦宁没有责怪他。
他搂着戚白宴的脖子，呼吸急促，但是声音很轻、很缓：“戚白宴，我想要……你。”


第31章 战略物资
戚白宴听到这话，喉咙变得很干，他眼底漆黑一片：“宁宁，确定吗？”
“确定……”洛亦宁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眼中带着些许乞求，“难受……”
他自失忆以来，还没有经历过发Q期，他没想到被终身标记的Omega竟然这么痛苦。往日不能接受的许多事情，到这一刻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他想要戚白宴，想要对方抱抱自己，想让对方亲亲自己，也想让对方……mo一下自己。
洛亦宁感觉自己的耳朵变得非常敏感，好像能听见外面的一切声音。
任何琐碎的小动静都会折磨得他难受至极。
“你躺好。”戚白宴俯下身子，双手撑在他的身边，然后在他的鼻尖上印下了一个吻，“我现在先给你一点信息素。”
洛亦宁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对方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嗯……”
“可能会有一点疼。”戚白宴低声道，“疼了要告诉我。”
“我……我知道，”洛亦宁耳的声音很小，“第一次……我还有印象。”
……
戚白宴是禽类种族，自然界中这类动物的交/配时间非常短暂，因为要时刻准备抵御食肉类猛禽的骚扰和侵袭。
时间长的禽类动物，会因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而被慢慢淘汰掉。
戚白宴就是那个“基因突变”的特殊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洛亦宁心中没数，他只知道自己在最后一刻已经筋疲力尽，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戚白宴的伤口又裂开了，不停地往外渗血，他面无表情地用消毒湿巾擦了一下，然后先将洛亦宁抱了起来，送到浴室清洗。
洛亦宁累极了，发Q期对他的消耗极大，他已经彻底没有意识了。
戚白宴也有点累，不过他还能坚持得住，他披上了衣服，出去找医护司的人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房间中。
洛亦宁的耳朵颤动了几下，他的脸枕着自己的手，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看着有些不安。
戚白宴替他掖了一下被子，然后躺倒，和他一起睡觉。
时间飞逝，二人睡得天昏地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小时。
如果不是幻月敲门，估计二人还要再睡下去。
戚白宴开了门，他只穿了一件衬衫，而且没有扣扣子，能看见他腹部的肌肉沟壑，和那缠得紧实的纱布。
幻月闻到了里面呛人的信息素，是白茶和柠檬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的表情愣住了，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戚白宴见自己的下属如此呆怔的模样，忍不住皱眉，声音中带着几分事后的沙哑和不耐烦：“什么事？”
“咳咳咳……”幻月掩住了自己的唇，“是这样的司令，我们后天打算按照这个路线进攻海星，苏司令送来了作战图，请您一观。”
戚白宴接过了图，匆匆地浏览了一遍，立刻指出：“这是让我们区的人去送死。”
听到自己的上司这么直接，幻月也瞬间变得很气愤，原本已经忍住的情绪一下子奔涌而出：“是啊，这个安排不就是让我们打前锋的意思吗？”
“我不同意，让苏世华再送一份过来。不满意，就再送。”戚白宴的眸子有些冰冷，“跟他说得明白点，为了避免浪费时间，请他……想好再送。”
幻月立刻挺直了摇杆：“是。属下现在就去办。”
他们可是来增援的，凭什么走最危险的那条路送死。
幻月离开了。
戚白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过头望着一脸懵的小猫，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洛亦宁刚醒，也是被幻月的动静给闹醒的。他有些炸毛，胸口的衣领也歪了，看上去很潦草。
戚白宴给洛亦宁倒了一杯牛奶，然后重新坐回了床上。
“醒了？还难受吗？”他问道。
洛亦宁激灵一下，慌忙接过了牛奶，喝了几大口，随后胡乱地抹了一下唇：“你不是孔雀吗？！”
戚白宴眸色稍深：“我是。”
“书上说孔雀一次最多……几分钟。”洛亦宁有点难以启齿，一个隐藏在自己心中许久的问题终于说出口，“变异种族白孔雀，更短。”
“啊……”戚白宴了然地点头，“一般的孔雀确实只有几分钟，甚至几十秒。”
“那，那……”
“我在联盟接受过特殊培训。”戚白宴道，“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和提高了，和正常的孔雀不太一样。”
“联盟，联盟连这个都给你培训吗？”洛亦宁有些结巴，“这个有什么好培训的？”
“顺手罢了。”戚白宴没有解释太多，“你别把我当成普通的孔雀，从联盟出来的人，身体都经历过特殊的锤炼和锻造。”
洛亦宁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封迟绪知道吗——那个帮你恢复记忆的蓝凤蝶，他甚至会分身。”戚白宴喃喃道，“在联盟那种地方，把人逼疯了，什么能力都会被激发出来。”
洛亦宁一愣，眼神中又流露出了几分心疼。
他缓缓环住了戚白宴的腰，靠在了对方的胸膛上：“我……对不起，又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不算伤心事，你有问题，我就回答。”戚白宴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头发，“休息得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洛亦宁神色滞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还是有点疼。”
“要不要找医护司的人帮你看一下？”戚白宴的声音掺杂着几分紧张。
虽然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到底是经验少，把控不好力度。
说不定把人弄伤了。
这可得引起重视。
“不要！”洛亦宁羞恼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戚白宴见他的反应，不禁好笑道：“宝宝，我和你在一起，总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反正就是不行！”洛亦宁指了指自己放在桌上的小盒子，“我带了药箱出来，吃点镇痛剂就可以了。我除了肚子有点疼之外，其他地方都没事。”
戚白宴不再逗他了。
他问：“那你饿了吧？我叫人送点吃的过来好不好？”
洛亦宁瘪了一下嘴。
这个地方实在没什么好吃的，他能咽得下去的，也不过是小鱼味儿的压缩饼干。
一想到戚白宴过去的许多年都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度过，他又忍不住心疼对方。
也许……是他太娇气了。
既然闹着跟过来，就不该嫌弃这嫌弃那，这样只会给戚白宴添麻烦，还会让对方内疚。
“好……”洛亦宁点头，“随便吃一点，我也不是很饿。”
其实他的空间里还有不少好吃的，怎么都饿不着自己。
二人在卧室里饱餐了一顿。
洛亦宁没想到戚白宴给他弄了一些热菜，还是海鲜宴。
戚白宴淡淡地解释道：“海星东海区域的首领是鲈鱼族的，他是个疯子，把海里的每条鱼都当成自己的子民。当初联海星系赖账，闹得最欢的就是他。”
随后望着眼前那盘清蒸鲈鱼道：“我把法杖化作迫击炮，轰死了几万条他的子民。”
“他现在更疯了，满世界地找我，说要杀了我。”戚白宴感叹道，“但是他跟我们星球上的海洋种族不一样，他不能离开水域太久，要不然会死。”
“我让B区的将士们把那些海鲜捞回来了。”戚白宴又给他夹了一块蒜蓉鲍鱼，肯定道，“非常肥美的战略物资。”
洛亦宁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们的战士中，有几个和你一样，身负空间能力。最年长的那个，拥有十几立方米的空间，光他一个人，就能带走几千条鱼。”戚白宴又道，“本来还有点担心我们的粮食不够吃，没法支持长久战，现在不用担心了。”
洛亦宁闻言，动了心思：“那我……”
“你不行。”戚白宴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否决了，“就算是只拥有空间能力的将士，他们的体术和体能也远远高于你。宁宁，你不要乱跑。乖乖等我，等着我带你回家。”
洛亦宁也有自知之明。
其实他擅长的不是储存空间，而是撕裂空间，就是远距离传送。
这是个适合逃命的招数，暂时还用不上。
但是他还是有些挫败：“其实我为了帮上你的忙，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练习撕裂空间的能力，我现在已经能传送上千米了，而且能精准地把控好传送的位置。”
这可真的算是非常大的进步了，洛亦宁刚失忆那一会儿，只能传送几百米甚至几十米，而且根本不能把控好传送的目的地位置。
不愧是3S级别的Omega，天赋实在惊人。
戚白宴心中一暖，他握住了洛亦宁的手，认真道：“宁宁，我不觉得你没有用。”
“我知道你想帮我，我很感谢你。”
“可问题不在于你能力不足，”戚白宴顿了一下，继续道，“问题在于我——我是个胆小鬼，我不希望你涉险。一想到你可能会有危险，我就会害怕到失控。”
“这是我的错，你可以怪我。等回家之后，我慢慢弥补给你。”
“好不好？”
洛亦宁被对方一连串的温声细语哄得晕头转向的。
他迷迷糊糊地应了：“好……”


第32章 哪里来的小猫咪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幻月和燧丰一直轮流来敲门。
几个人的脸上都很凝重，直到第五次——戚白宴跟洛亦宁说，他又要离开了。
联海星系的几个小星球搞偷袭，被他们抓住了。
一共几千人，不是个小数目。
主犯是其中一个小星球的首领。
苏世华还在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可能还需要外出勘测作战地形，江睢臣需要坐镇空间站，现在只有戚白宴能去审人。
这一来一回，怕是又要耽误至少一天的功夫。
洛亦宁自然是舍不得戚白宴的，他想要挽留对方，但也只是在心中想想。
二人刚温存没多久，就又要分离，戚白宴心中也不好受。
他又在房间里陪了洛亦宁十来分钟才离开。
戚白宴走后，洛亦宁万分无聊，他又在床上看了会儿书，但是他这次依旧什么都看不下去。
——不过和上次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他这次一点都不困。
他的脑海中隐隐想起了二人在不久之前都做过什么。
洛亦宁感觉自己脸红得要冒气了，他捂住了自己的头，戳了一下面前厚如砖头的书本。
如果不是发Q期的话，他估计自己还得做很久的心理准备。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他没有被激素胁迫的痛苦和挣扎，反而还有点新奇，还会回味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他恢复记忆了。
他现在很喜欢戚白宴。
现在过去都很喜欢。
洛亦宁不断对自己说道。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美了好几个小时，直到精神消耗得差不多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最近经常做梦。
他会梦到过去的事情，仿佛观看了一场由自己和戚白宴主演的爱情电影。
大概是因为失忆很久了，所以他没什么代入感。
可是他感到很幸福。
他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戚白宴……”洛亦宁梦呓道，“老公……”
这是他从前的叫法，他喜欢这么叫，这样的称呼能绑定两个人的关系。
可是戚白宴从来不叫他“老婆”。
他会叫自己“宝宝”。
宝宝也很好，宝宝也很可爱。
洛亦宁睡得香甜，但是“砰”的一声巨响，扰乱了他的美梦。
他猝然睁开眼睛，发现整个空间站都在震动。
他在桌上堆放的东西全部落到了地上，有的还震碎了，洛亦宁心中害怕，他拉开了一道空间裂缝，但是犹豫了一下，没有钻进去。
他现在又能转移到哪里？
虽然这个空间站他已经比较熟悉了，但是谁又能确保他想去的目的地是安全的？
保险起见，他还是待在了卧室中，哪儿都没去。
倏然间，他感觉到房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原本被施加了重力的房间整个倒了过来，洛亦宁摔到了天花板上，差点掉到上面的灯球上。
再然后，他原本放在桌上的一块红玛瑙掉了下来，砸中了他的额头。
洛亦宁直接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了。
他只记得自己晕倒前一秒，心里想的都是戚白宴。
希望这一次有好运，他还能再见到对方。
……
海星表面被海洋覆盖，只有零零散散的岛屿。
这里基本都是海洋种族，和他们星球的月光海域栖息地有点类似。
但是这里的人天生有短板——他们不能离开水太久，不是说要全身都泡在水里面，而是需要水的滋润，就算只泡着脚，也能坚持下去。
而月光海域的海洋种族却是能离开海洋的，他们在陆地上也能照常生活。
洛亦宁醒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脸上有鱼鳞的红杉鱼族人。
他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用一副防御的姿势：“你是谁？”
“哦，可怜的小猫咪。”那个鱼族人叹了口气，“你也是被戚白宴掳走的吗？你是哪个星球的？”
洛亦宁傻眼了。
“什么，什么意思？”
另一个头顶着两片扇贝壳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戚白宴来我们这里打仗，只带了海洋种族的人，你这个陆地长毛物种是哪个星球来的小可怜？”
洛亦宁想要辩解，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现在被联海星系的人掳走了。
不过“被掳走的小可怜”这个身份能暂时确保他性命无虞。
洛亦宁只好开演，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呜，呜呜……”
这个星球上的人多头脑太简单了，他不需要拥有很好的演技，就能骗过面前的这些人。
“红小七也真是的，说是要偷袭戚白宴，怎么抓了一只小猫咪过来？”还是那个鱼族人开的口，他忍不住皱眉，“这个小猫咪身份真棘手，我们该怎么把他送回去？”
一个背着龟壳的老龟看向洛亦宁：“小家伙，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
肯定不能说真话。
洛亦宁用怯生生的声音道：“我不记得了。”
他额头上还有点疼，估计那个红玛瑙把他砸得不轻，只要一只咬死自己是失忆了，这些人应该也没法追问下去。
他特意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处：“好疼……”
“这孩子估计是被砸傻了。”扇贝姐道，“有没有治愈型的战士，给他疗一下伤。”
“算了吧，”此时，角落里出了一道阴暗的少年声，“我们自身难保了，还要兼顾一只小猫的死活？等会儿苏世华他们打过来了，这只小猫还得再被抓回去。”
说罢，扫了眼洛亦宁的脸：“说不定是戚白宴在别的地方找的乐子，看他一头白发，应该是年纪很大了，老男人容易寂寞，为了纾解还特意抓了一个小猫咪。”
才没有，戚白宴年纪才不大！
而且他们家戚白宴一直洁身自好的，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
洛亦宁心底咆哮了两句，面上却是一片惶恐，还哆嗦了一下。
他安心了几分。
看来眼前这伙人完全想不到戚白宴会带着家眷上战场，所以没办法联想到二人的真实关系。
“好了，别说风凉话了，既然救出来了，就送他回家吧。我们这边的治愈型种族不多，外面还在打仗，暂时调不出人手。等到有医生空下来了，就让人过来给小猫咪瞧一下。”鱼人开口道，“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段时间，只能住在我们这儿了。”
洛亦宁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临时居所，发现这个房间不仅有些湿寒，而且地上还覆盖着约三十公分的水。
我去，要是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儿，岂不是要得风湿？
他是小猫，不喜欢水太多的地方。
洛亦宁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扇贝发现了，主动关心道：“你是不是冷了？也对……你你应该不习惯我们的居住环境。但是我们离不开水，离开水之后我们会死的。”
洛亦宁摇摇头，眼睛红红的，声音很弱，：“没关系的，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心人。”
等他出去之后叫戚白宴把他们全部抓了！
鱼人摸了摸他的耳朵：“天呢，你真的好可爱。”
不要用湿乎乎的手碰他！他的猫毛都被打湿了！
洛亦宁心中止不住地吐槽，但是他面上还是乖巧可爱、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不擅长装可爱，但是小的时候经常会被迫用到这种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办成自己想要的事情。
这招屡试不爽。
也没什么的，他洛少爷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现在活命要紧。
“这个房间里有空调。”扇贝忍不住抹了一把辛酸泪，“我们找帝星的人安装的，花了好多钱，还送了很多战略资源。”
帝星……
这么个小破空调。
洛亦宁忍不住心中犯嘀咕。
虽然他看这些海鲜不爽，但是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家乡同胞们实在太黑心了。
装这么个空调能花多少钱，多少功夫，竟然收了对方这么多东西。
“正好，可以开高几度，省得这个小猫咪冻感冒了。”鱼人眼睛一亮，“等会儿这个房间温度高了，我们就不适合待了，如果你有什么需求，直接叫我们就好。”
洛亦宁点头：“好的，谢谢你们。”
“我叫红小五。”鱼人道。
他指了一下那个扇贝姐姐：“她是花彗。”
指着老龟：“岩爷爷。”
又指了一下角落里那个阴暗少年：“海马族的，阿朔。”
洛亦宁那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了几分。
面前这些海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凶残，而且还挺好心的。
看来等会儿他得多套一些信息。
如果这些人真的很善良的话，洛亦宁可以考虑，等到戚白宴他们打过来的时候，为这些人求情。
而且他日后可以多资助他们几台空调，这些人好像生活在原始社会里，太穷酸了。
洛亦宁躺下养伤了。
他将胸前的那枚定位纽扣开启了，然后藏得严严实实的，口中含着避水珠。
他的身份指不定会被突然拆穿，在此之前，他得做好防范。
他得活着，活到戚白宴找到自己的那一刻。


第33章 有什么误会
“小猫咪！”红小五敲开了门，他给洛亦宁端来了一些饭菜，“这是给你准备的晚饭，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洛亦宁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些东西你肯定喜欢吃。”红小五给他准备了炸磷虾和清蒸扇贝，还有一些鱼饼。
洛亦宁扫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把它们杀了？”
戚白宴说这个星球上东海域的首领将海里的每一条鱼都当作是自己的子民。
所以说这里不是东海域？
“怎么了，不可以吗？”红小五有些错愕地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啊”了一声，“你是素食主义者？”
洛亦宁猛地摇摇头，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猫科动物，是猛兽，是吃肉的！
“那你怎么这么问？”红小五坐到他的床边，手里捏起一块鱼饼，“你尝尝，很好吃的！”
“谢谢……”洛亦宁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然后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们还会杀鱼啊？”
红小五感觉自己听到了笑话：“宝贝，你是哪个星球过来的，不会是进化没完全吧？我们是人，不过是保留了一些动物特性，吃鱼怎么了？再者说，就算是在海洋中，也有吃小鱼的大鱼啊。”
说的也是。
看来东海域那个首领完全是自己疯魔了。
等他哪天看到自己的子民啃另一个子民的屁股，岂不是要气得发疯。
“对了，我能问问这里是哪儿吗？”洛亦宁又装作很小心谨慎的样子，“我好像没来过这儿。”
“啊，这里是海星的西海域。”红小五道，“这里的首领是我哥哥，所以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洛亦宁点点头。
“我们前一阵子被袭击了，”红小五愤愤道，“可恶的帝星人想要侵占我们的海洋，派了好多人来攻打我们。本来只有一个苏世华，我们还能对付。但是后来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叫做江睢臣，一个叫做戚白宴。他们的攻击力都很强，我们的人不是对手。”
他失落地低下头：“我哥哥说他也打不过他们。”
那当然。小猫洋洋自得地勾了一下唇角，但是面上却担忧得很，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那可怎么办啊？”
“不知道，前两天我带着几百个人绕道攻击了他们的空间站。”红小五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能擒获戚白宴的，谁知道他不在那儿。”
他看向了洛亦宁：“我到的时候，只找到了你。对了小猫咪，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我说戚白宴这三个字，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洛亦宁很“诚实”地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恶！”红小五拍了一下大腿，“你一定是被戚白宴拐走的，没想到这老男人喜欢你这样的可爱小男孩。”
洛亦宁眼尾垂了下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们的人真是不要脸！不仅随意攻打别的星球，还随意掳走别的星球的人！”红小五气得咬牙，“等他们来了，我要放水淹死他们！”
红小五不经意间透露了自己拥有操控水的能力。
洛亦宁暗中记下了这一点，随后又道：“他们……没有理由就来攻打你们？”他记得戚白宴说的是联海星系先违背约定，没有兑现给帝星的资源补偿，所以他们才出兵攻打对方的。
“当然了，我哥哥也不知道原因。我哥哥说有一天东海域的首领叫四大海域的首领过去开会了，会议上说的就是帝星准备攻打我们，让我们做好迎战准备。”红小五压低了声音，“现在主战场在东海域，我们西海域暂时是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洛亦宁心底一颤。
西海域的人不知道是他们违约在先吗？
这中间难道有什么误会？
还是说红小五的哥哥是知道实情的，只不过骗了西海域的所有人？
“好了，你先在这里安心养伤吧。”红小五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要出去巡逻了，如果你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可以按床头那个铃声，会有人来招待你的。”
“……好。”
洛亦宁躺下了。
红小五也退了出去。
此时，空间站已经乱成了一团糟。
戚白宴回来之后就听说自己卧室那一侧被人炸开了，洛亦宁被人劫走了。
这件事情来得突然，而且对面应该有能力极高的空间能力拥有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走，所以驻守在空间站的人想要查对方的踪迹都无处下手。
戚白宴待在苏世华给他新安排的房间里，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他双眼中遍布红血丝，嘴唇有些干裂，皮肤失去了光泽，往日顺滑的头发也有些毛躁，一身战衣遍布血迹，他也没有心情脱下去换洗。
“司令！”此时，幻月冲了进来。
戚白宴立刻站起身，喉结滚动：“有消息了？”
“探子来报，西海域最近收留了一个外星球人。”幻月压低声音，“司令放心，西海域的人善良淳朴，属下打听到他们收留了那人之后，还好生招待了一番。”
戚白宴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中透着几分狠劲：“给我拨五千个人。”
幻月想了想，点头道：“司令，西海域军事实力薄弱，确实能作为突破点。”
“让S级以上的近身攻击型Alpha打前锋，我希望在半天之内将西海域夷为平地。愿意当前锋的，每个人都赏五十个金币。”戚白宴道，“跟他们说，谁能救出宁宁，赏两万金币。都从我的账户里划。”
“是。”
倏然间，戚白宴手腕上的联络器亮了。
这是他之前给洛亦宁的定位器发出的信号。
戚白宴呼吸都停了，他打开了联络器，光屏上弹出了一个地图，正是西海域的整体地图。
这个定位器给的位置很精确，他能很快地找到对方。
看到这个东西，幻月也展开愁眉：“太好了，司令，有了这个东西，我们能直接找到洛先生了。”
戚白宴迅速将那个定位保存了下来，然后发给了幻月：“尽快。”
“是！”


第34章 偷听
洛亦宁的伤恢复了许多，他现在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但是他不是很习惯这里的居住环境，房间每一处地面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踩上去脚就会被浸湿。
他提着自己的裤脚，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觉得自己身上都要臭了，就叫了花彗给他送来了几套新衣服。
他去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之后，他看见红小五站在门口，手里准备了一盒点心。
洛亦宁不知道有人站在门口，他上半身只穿了一个吊带就出来了。
没办法，海星的人穿得太清凉了，花彗给他找的衣服全部都是这样的。
红小五看得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见自己星球的人穿这种衣服觉得不足为奇，但是看到洛亦宁穿这种衣服的时候，就觉得对方太“暴露”了。
“对……对不起。”红小五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脸上带着鱼鳞的那一片立刻烧红了，“我让厨房做了点心，这是黄油曲奇饼干，本来想着拿过来给你尝一点，但没想到你在洗澡。”
洛亦宁盖了一条浴巾在头上，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害羞，有些茫然地歪了一下脑袋：“你干嘛呢？怎么捂着自己的脸？”
红小五摇了摇头。
洛亦宁接过了那盒饼干，然后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谢谢你啊，红小五。”
他打开了盒子，捏了一块饼干，咬了几口。
“你，你……”红小五退后了好几步，“我是Alpha，你不要随便释放信息素。”
洛亦宁：“……”
他闻了自己的身子：“没有信息素啊。”
“那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牛奶香？”
“啊……”洛亦宁晃了晃手上的饼干，“这个有奶香味儿。”
红小五：“……对不起，我昨天没睡好，精神头不好，我去补觉了。”
“哦……”洛亦宁点点头，随后又主动道，“哎对了，我等会儿可以出门看看吗？我在房间里待得有些胸闷。”
“你让花彗带你去吧。”红小五小声提醒道，“但是不能乱跑，这里是我们西海域的军事基地，我哥哥原本是不想让我们收留你的，是我求了好半天，他才答应让你留下的。”
军事基地。
这可太好了。
要是看见什么重要的东西，随手塞到空间里，这些人怎么也查不到他的身上。
洛亦宁咳了一声：“我肯定不会乱跑的，我也不敢乱跑呀。”
“行，我去睡觉了，你好好玩儿。”红小五撂下这句话，就消失得没有踪影了。
洛亦宁穿戴整齐之后，由花彗领着出去玩儿了。
这是一个小岛屿，周边有沙滩，沙滩上有贝壳，花彗带着他去捡贝壳了。
“这一块儿其实是居民区，前面有卖首饰的摊贩。”花彗也是Omega，她自然而然牵着洛亦宁的手，往前面走，“你要是有喜欢的东西，就跟我说，我给你买。”
这个地方的旅游业和手工业倒是挺发达的，海滩上有很多好看的小玩意儿，洛亦宁从前都没有见过类似的。
“哇，你们的居民区竟然和军事基地建在一起吗？”洛亦宁问，“不怕军事机密泄露什么的？”
要知道，在他们星球，六大军区的领地可是和其他地方严格划分开的，旁人要进军区内部，还得提前提交申请。
“嗯？不怕啊。”花彗理所当然道，“我们的子民就算偷看了军事机密也不会外泄的。”
洛亦宁头顶了个问号。
这么松懈，难道这么多年来都没出过事吗？
“我们星球四大海域划分得很清楚，每个人的领地归属感也很重，是个人就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花彗道，“而且首领爱民如子，我们何必要做出背叛的事情呢？”
这个地方的人都很纯善。
纯善到洛亦宁听着都会怀疑的地步。
他心中竟然有几分羡慕。
如果他们星球的人也是这样，估计会免去很多战争。
这样的话，平民家的孩子就不用被抓去打仗，贵族家的孩子也不用被送去联姻。
“前面就是首领和几位将军议事的地方，你切记，小猫咪……你是外来的人，可千万不要去那儿。”花彗也提醒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我们都救不了你。”
洛亦宁朝着那个方向盯了几秒钟，随后郑重地点头：“放心吧，我不会的。”
“好了，海滩边上都是卖点心和首饰的，我们再去逛一圈。”花彗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洛亦宁浅浅一笑，紧紧跟着她的脚步。
花彗给他买了一堆东西，在外人面前洛亦宁不方便暴露自己的空间能力，所以他将这些东西全都抱在了怀中，吭哧吭哧地回到了房间里。
回去之后，洛亦宁没有休息，而是琢磨着怎么能够不惊动旁人，获取敌方军情。
他偷偷地内视自己的空间，企图从中扒拉出什么好东西。
他找了大概能有二十多分钟，才找出了一颗珠子。
“屏息珠。”洛亦宁的手上多了一颗珍珠白的珠子，“可以屏蔽自己的气息。”
“就你了。”
随后，洛亦宁伸出手抓出了一道黑色的裂缝，身形轻盈地从这条裂缝中钻了过去。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西海域的军事基地中心。
这个地方有些暗沉，他猫着腰，贴着墙壁，巡视了一遍这些房间。
最重要的地方肯定在最隐蔽的位置。
洛亦宁将自己的精神力四散出去，感受到了军事基地中人最多的一个房间。
果然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洛亦宁又划开了一道口子，钻了过去。
这里是……会议厅？
他趴在了门边，偷听房间里的议事声音。
“首领，这件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们的将士本来就不擅长打仗，这是东海域惹的祸，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一道粗犷的男声。
“就是，那个契约都是那条死鲈鱼背着我们偷偷签订的。怪不得他不愿意兑现承诺，原来抵出去的那个星球，是他手里资源最丰富的一个星球。”这是一道清润的男声。
“可如果我们真的不管他们了，帝星的人就能放过我们了吗？”这次出声的好像是一个声线偏低的女子，“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大家不懂吗？”
“也许，我们需要和对方的首领偷偷进行一场谈判。”红萧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我的子民卷入这场战争中。”
“可是我们已经出手了，别人不好说，戚白宴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还是那个女子，她的声音有些无奈，“首领，你别忘记了，前几天红小七把戚白宴的房间都炸开了，还拐回来了一只小猫咪。”


第35章 想让你平安
就在这个时候，红萧忽然眯了一下眼睛，他的目光落到了门口的位置。
不愧是四大海域的首领之一，精神力还是很强大的，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洛亦宁的敏锐度和精神力也不弱，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可能已经暴露了，于是立刻撕了一道裂缝离开了。
“首领，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底下的人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红萧收回了眼神，摇摇头：“没事，应该是我的错觉。”
洛亦宁回到房间之后，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些闷。
就在这时候，红小五又闯进来了：“不好了，小猫咪，有侦察兵打探到戚白宴带着人闯到了我们西海域了。”
洛亦宁一怔：“你说什么……”
“哎呀，就是把你掳走的那个邪恶白毛老男人，我跟你说他老吓人了，你赶紧走，我带你撤离一下。”红小五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你是不是在水里走路不方便？我背着你怎么样？”
洛亦宁还没有说话，就被人扯到了背上。
“上来吧，就这样……可以吗？我现在带你离开，你等会儿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红小五慌张道，“等会儿把你送走我就要上战场了，我不知道还没有没有命回来……”
洛亦宁有些心悸，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道：“红小五，其实我……”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害怕，没关系的，花彗她们在安全所，她们会陪着你的。”红小五有些急切，“现在是晚上，戚白宴这个狡猾的人，竟然搞偷袭。”
“……”
如果洛亦宁没记错的话，他就是被这群人搞偷袭掳过来的。
红小五丝毫没有注意道自己的话有多双标，他一个劲儿提速，运用水的力量推波助澜，将速度提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
洛亦宁的毛儿都飞吹飞了几根，他压低了身子，埋下头，才不至于被吹迷了眼睛。
大概过去了两三分钟，二人就到了目的地。
“好了小猫，这里就是安全所，你直接往前走，穿过那个黑洞就可以了。”红小五抓住对方的肩膀，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洛亦宁有点不在状态，他从西海域军事基地出来到安全所，一共花了没花五分钟，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太短了。
很多信息都是涌入他的脑袋里的。
“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我们抱一下吧，小猫，认识你我很高兴……”说完这话，红小五红着眼睛，就要搂上来。
洛亦宁被吓到了，迫不得已运用了技能，瞬移了一小下。
红小五没有扑了空，他有些愣：“小猫……”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天生的。”洛亦宁小声解释道，“我是猫，速度比较快。”
红小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行为有多冒犯，对方是Omega，他是Alpha，躲着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对不起。”他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了头，“那我先走了，小猫咪，你照顾好自己。如果西海域沦陷了，你就跟着花彗姐走，她有办法带着你寻到活路。”
话音刚落，他人影就消失了。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到那个黑洞，都是避难的西海域子民。
这些人大多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孩子，或者是没有攻击能力的Omega和Beta。
洛亦宁沉了一口气，看到远处正在引导普通居民避难的花彗，他转过身，偷偷离开了。
他现在要感知到戚白宴在哪儿，然后和对方会和。
还好二人已经完成彻底标记了，想要感受到彼此的位置，也不算是太难的事情。
……
“司令。”幻月呈上来一份地图，“定位器显示洛先生现在就在我们附近，这个定位点方才还比较稳定，但是现在又突然跳跃起来了。”
戚白宴接了过来，扫了一眼，随后勾唇一笑：“没事，直接打吧。”
“现在直接打吗？司令，洛先生还没回来呢……”幻月惊道。
“他已经回来了，他在找我。他很聪明，找到了最近的一条路线，我们只要避开这条路线就可以了。”戚白宴在地图上勾出了一条路线，“我们先将西海域拖入战局中，省得让他们注意到宁宁的动静，这对宁宁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幻月会意了，他行了一个军礼：“请司令发布下一步的指示。”
戚白宴单指扣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轻启唇道：“西海域军事基地是个小岛，这种地方对于我们来说最好打了。你将将士们分成五路，首先——这里是一片空旷的沙滩，集中兵力攻打这一块，作为登岸点。其次……”
戚白宴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忽然被拉扯了一样，有些刺痛感。
下一刻，风尘仆仆的洛亦宁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多次撕开时空裂缝，超负荷使用自身能量，一双手的十根手指头都破了，看着鲜血淋漓的。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出现在戚白宴面前那一刻，先是虚弱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晃悠悠地倒下了。
还好戚白宴反应快，将人接住了。
“宁宁！”戚白宴慌了，他立刻叫来了随性的医护人员，又给对方喂了一些恢复能量的药丸，“现在还好吗？”
洛亦宁的喉咙很干，咽不下药丸，戚白宴又喂给他水喝。
“宁宁？”
洛亦宁咳嗽了好几声，声音很轻：“你先别打他们。”
戚白宴的双眸都暗了下来：“你说什么？”
“西海域的首领不知道东海域的首领毁约的事情，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契约。”洛亦宁想要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虽然他的声音很弱，但是他说话的速度很快，而且条理也很清晰，“偷袭你的人是首领的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有可能是想要急着立功。首领不知道这件事，还责备了他好一通。”
戚白宴心疼地摸了一下他的脸：“你这么拼命地赶回来，是想要为他们说情的？”
“我不为说情，我不喜欢打仗，更不喜欢看着你打仗。”洛亦宁扯了扯戚白宴的袖口，露出有些可怜的神色，“戚白宴，我想让你平平安安的，红萧不弱，你要想拿下整个西海域，肯定不能全身而退。”
戚白宴心口震了一下。
“和平解决吧，这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洛亦宁又说道。


第36章 障眼法而已
和平解决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戚白宴一想到和洛亦宁分开的这些天，还有对方身上的伤，心中就咽不下这口气。
说好了不让洛亦宁受伤，但他还是食言了。
洛亦宁大概看出来了他在烦恼什么，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想要摸对方的脸，又怕把对方弄脏，只好咧嘴一笑：“我的伤是因为消耗能量太多了，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他们的人对我很好，以为我是被你掳来的，所以没有虐待我。”
戚白宴握住他的手腕，他只恨自己没有半点治愈能力，还要等着别人来救洛亦宁。
“好了，你别说话。”戚白宴将对方打横抱起，“我先派幻月去和红萧交涉一下，你别想这件事了，我带你去附近的小岛上休息。”
除了戚白宴自己和他手里的几个中将之外，他带来的各个都是海洋种族，可以直接在海里待战。
所以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洛亦宁搂着他的脖子，哼哼了一声：“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呢。”
没有吗……
戚白宴的眼中灰暗了一瞬，他哑口无言，沉默了许久。
“不过我这次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也算是不虚此行。你不知道，海星上的人脑子都笨笨的，连我这样单纯的小猫，都能把他们骗得团团转。”
洛亦宁闭着眼睛躺在他的怀里，嘴上却是不闲着，一直和对方诉说自己这次被拐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就不喜欢和太聪明的人交朋友，这样很累。”洛亦宁又道，“和红小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哪怕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我都没有觉得很紧张。不过我去西海域的军事基地偷听消息的时候真的紧张了一小下，因为那个红萧太厉害了，我明明用了屏息的工具了，他竟然还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红萧是3S级的Alpha，”戚白宴解释道，“和我一样，都是远程攻击型的。”
“喔……”洛亦宁惊讶地张开嘴，随后又小声嘀咕道，“他这么厉害，几个弟弟怎么生得呆呆傻傻的。”
“你说的他那些弟弟，都是2S级以上的。西海域是红杉鱼族统治的，他们的家族血脉非常强大。”
“……”
洛亦宁没办法将红小五红小七那种傻小子和“强者”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对了戚白宴，我日后打算和海星的人做一笔生意。”他黏黏糊糊地说道，“我发现这个星球上的资源很丰富，但是各种工业都不发达，如果我们能和他们建立起友好关系，说不定能促进贸易……到时候还得靠你向联盟申报一个项目，就是建立一个大型空间传送阵通道，这样运输上又能节省不少成本。”
戚白宴感觉自己的胸口郁结了一口闷气。
……这人都这样了，还想着做生意的事情。
看来猫族洛家成为沙漠首富不是没有根据的，哪个正常人被歹徒劫走了之后还会特意观察关押自己的地方资源如何，适合做什么生意。
“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戚白宴问道，“你平时搜罗了这么多好东西，有没有那种起效很快的伤药？我们的救护人员还有一会儿才能赶到，你先吃一点支撑一会儿。”
“有……但是那种药效果特别好。”洛亦宁小声道。
戚白宴愣了一下，效果好的难道不能吃吗？这不是更好吗？
“是有什么副作用吗？”他问。
“没有，没有……”洛亦宁有些困了，能量枯竭后的人就会变得很疲惫，“我就是有点累，手指头受了点伤，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药。”
戚白宴蹙眉道：“那也不能这么拖着。”
从前的洛亦宁，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可是那些药，我是留给你的。”洛亦宁朝他怀里拱了一下，“这种药有钱都难买到，吃了就没有了。你以后还要打东海域，少不了要和那条鲈鱼交战，如果受了重伤，吃了这药可以救你一命……”
戚白宴心中一软，洛亦宁的轻柔声音酥酥麻麻的，将他撩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戚白宴，我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洛亦宁道，“我希望我能帮到你，我也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戚白宴将人抱得更紧了：“好了，不用再说了。宁宁，我先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这附近有很多小岛，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能暂时安身的地方。
戚白宴很快扎好营，将人放在帐篷里，喷了驱虫和驱蚊剂。
“只能暂时用这种小帐篷，先委屈你了。”戚白宴低声道。
洛亦宁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的。”这里也很好，终于不是在水里了。之前在红小五他们那儿，空气都是潮湿的，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粘在一起了。
“宝宝，你备的那药在哪儿，能不能给我？”戚白宴道。
洛亦宁立刻护住了自己的胸：“不给，都说我不吃了。这点伤，根本就不至于……”
“可是我受伤了。”戚白宴一脸镇定地掀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摆，“早就在你来之前，我就和东海域的人交过手了。”
洛亦宁有些费劲地爬起身，去看他的小腹，发现对方肚子上有个小孩拳头大的血洞。
甚至已经有些发黑了……不是新伤，大概是前两天伤的。
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泪眼汪汪地看着戚白宴：“这是谁干的？”
“东海域，只有一个人能伤得了我。”戚白宴很浅地笑了一下，“放心，我没事，就是……刚和东海域的人交完手，就来找你，所以有点体力不支。”
这样的血洞……确实是了，的确是远程攻击型的人造成的攻击伤害，他们鱼族的基本都是远程攻击型的。
洛亦宁一时之间自责不已：“你这么快赶过来干什么？甚至没有包扎！你不要命了！”
“我害怕失去你。”戚白宴帮他捋了一下凌乱的刘海，眼神都是温柔的，“知道你被人劫走的消息，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洛亦宁不再犹豫，他立刻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枚药丸，但是他在手里停留了一会儿：“你先保证，你不会把这个药塞到我嘴里。”
他知道戚白宴不会轻易向自己卖惨的。
对方肯定是为了骗出自己的药。
“我保证。”戚白宴注视着他的眸子道，“我保证我会先治好自己。”
“如果你骗我呢？”
“那我不得好死。”
“不要这个！”洛亦宁懊恼道，“那你一年都不准碰我。”
“……好。”戚白宴道。
洛亦宁小心翼翼地将药丸递到了戚白宴的唇边，紧张兮兮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戚白宴没有咽下去，而是直接接过了药丸。
洛亦宁提醒了一句：“你说了不能骗我，你要先治你自己。”
戚白宴点了一下头，然后在自己的小腹上拂了一下，方才还血黑可怖的伤口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平坦的小腹，还有熟悉的肌肉沟壑。
洛亦宁傻了。
紧接着，那颗药丸就进自己的嘴里了。
他呛了几下，想要扣嗓子，但是被戚白宴按住了手。
“别这样，容易弄伤自己，这是我们军队里审讯犯人用的喂毒药的方式，不可能扣得出来的。”戚白宴拍了拍对方的背，然后给对方顺了一口水，“现在好多了吗？”
洛亦宁咽下去了之后，立刻检查他的伤势，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那你怎么办啊？”
“我没伤，你别担心。东海域那个老东西还伤不了我。”戚白宴又拂了一下，那个血洞又出现了，再拂了一下，那个血洞又消失了。
他说：“障眼法而已。”
洛亦宁：“…………”
他还是回去找红小五吧！至少红小五不会骗他！
洛亦宁还是喜欢和笨笨的人当朋友！
戚白宴将人抱着，吻了一下他的侧脸：“你关心则乱了，宁宁。你忘记我之前是去审人了？我哪有时间去东海域。”
洛亦宁还是沉默。
戚白宴又哄对方：“这颗药我会赔给你，动用我所有人脉都得找出来一模一样的赔给你。”
“才不要！”洛亦宁背过身，用胳膊枕着头，气哄哄地道，“你走开，我要休息了！”


第37章 我会杀了他们
洛亦宁睡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在戚白宴的身边，比在西海域军事基地的时候睡得还不安稳。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黑紫色的梦境中，怎么都出不去。
自从上次恢复记忆之后，他就时常有这种感觉。
他感觉那些回忆很空，虽然画面上显示的是他和戚白宴两个人，但是他总觉得做这些事情的主角是别人。
因为他没有代入感。
而且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关于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只能想起某些“印象深刻”的事情，甚至再小一点的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戚白宴……”洛亦宁喃喃道，“难受……”
下一刻，他的梦境中突然出现了血。
一大片的血迹，像是花瓣一样绽开在……人的肉体上。
但是洛亦宁分不清那是哪一块部位。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梦到血？
洛亦宁突然睁开眼睛，从床垫上弹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晃了一下，为了保持清晰，他用力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时候，戚白宴端着热牛奶从外面走了进来。
“睡醒了？”他问对方，“现在伤口还疼吗？”
洛亦宁摇了一下脑袋：“头晕。”
戚白宴坐到了他的身边，用纸巾擦去了他脸上的汗：“很热吗？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
“没有很热，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洛亦宁回想了一下，“我觉得那个梦太奇怪了。”
戚白宴手上动作一顿，他面不改色地问道：“是什么梦？”
“就是……一片漆黑，然后还有血，画面很恐怖，不知道怎么描述。”洛亦宁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自己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这跟我预想中的差很多。”
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恢复的记忆，一桩桩一件件都和戚白宴有关。
可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比如他大学毕业之后去做什么了，比如他不在戚白宴身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再比如……他为什么会失忆。
对了，失忆对他来说是一件大事儿，可是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前因后果了？这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甚至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封迟绪是不是没有给我好好治啊，”洛亦宁的表情有些可怜，“他是不是随便敷衍了一下，只是想骗你一个人情啊？”
戚白宴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会。”
封迟绪现在确实只有十几岁，但是他的幻术能力已经到达到整个星球的顶尖了。
这背后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戚白宴知道，但是他不能告诉对方。
“是不是因为这两天一直在西海域，精神紧绷着，太累了？”戚白宴试探着问道，“好好休息就行了。”
洛亦宁缓缓躺了下来，心里不太相信这个说辞：“是吗……”
“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幻月和他们商谈成功了。我们不打西海域了。”戚白宴扯开了话题，“而且东海域那边我们也派了人过去，准备和他们和平解决此次的争端。”
“真的？”洛亦宁听到这件事儿，总算是来了点精神，“可是他们能愿意吗？你们都打了那么久了……”
“西海域倒戈，我和江睢臣还带了人来支援，东海域撑不下去了。”戚白宴和对方解释这其中的缘故，“我们不想再打，也是不想再折损更多士兵。如果他不愿，再打下去我们也能奉陪到底。”
“那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两个星球的资源。”戚白宴说，“比原先还要多一倍。”
“那东海域能同意吗？”洛亦宁有些担心。
“不同意就继续打，我们有进路，也有退路，他们没有。”戚白宴冷哼了一声，“我们只要等消息就好了。”
“好……”
洛亦宁望向帐篷外面的沙滩：“对了，我在这里交了几个新朋友……我现在能见见他们吗？”
“当然。”戚白宴执起了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对方的伤口已经彻底恢复了之后，才将人扶了起来，“我可以带你去。”
洛亦宁：“……”
“还是不要了吧，”他小声拒绝道，“他们不是很喜欢你。”
戚白宴：“嗯？”
“我不知道红萧有没有跟他们讲清楚，他们一直以为你是苏世华的帮凶，没有由来地攻打海星，是侵略者。”洛亦宁支支吾吾地解释，眼神闪躲，“我之前还骗了他们，他们现在应该觉得我很可恶，我要去跟他们说清楚。带你去的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戚白宴不太放心，他抓紧了洛亦宁的手：“可是万一你说的那些‘朋友’攻击你怎么办？你一点防御能力和攻击能力都没有。如果他们让你受伤……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杀人”这两个字在他眼中好像家常便饭一样。
平时听到这种话洛亦宁还没什么感触，但是一想到他口中所说的“他们”，是指红小五花彗他们，是他曾经认识的朋友，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就觉得有些惊悚。
戚白宴……不是猛兽，更似猛兽。
如果他不心狠，是坐不到现在这个位子的。
洛亦宁觉得这样的戚白宴有些陌生。
对方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温润如玉、儒雅随和。
如果事实不是这样，那在戚白宴还没有喜欢上自己之前，真的能够做到像他记忆里所展示的那么好吗？
他这样的人，对待不喜欢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耐心吧？
洛亦宁的情绪有些复杂：“我……我先去跟他们说清楚，你不要轻举妄动。其实他们生气是正常的，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误伤我也是情有可原……他们不是一般人，你要是杀了他们，哪怕只是伤害他们，都一定会遭到西海域的报复的。我们刚达成结盟，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惹是生非。”
戚白宴闻言，静默了几十秒钟。
其实他不想让洛亦宁去涉险找那些朋友解决问题。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的立场不一样，怎么能毫无芥蒂地继续做朋友呢？
怕是会自找苦吃。
不过戚白宴没有扫对方的兴：“这样吧，我派燧丰保护你，如果他们打算对你动手，你就不要跟他们多纠缠。海星上生活的人都是一根筋，你不要同他们浪费口舌。”
“好！”见他同意了，洛亦宁的眼中突然迸出了一点光彩，“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
他凑了上去，“啵”的一声，亲上了戚白宴的侧脸。
戚白宴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无奈一笑。
但是那带着笑意的眼睛中，闪过了一瞬即逝的锋芒。


第38章 我有一点不高兴
洛亦宁等在会客室，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红小五他们都没有来。
反倒是红萧亲自出面接待了他，还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们从小就是这个性格。”红萧的声音很温和，和洛亦宁说话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语速，“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接受这件事吧。”
洛亦宁握住了水杯，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真的被人晾在外面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挫败。
“麻烦你跟他们说，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还是他们的好朋友。”洛亦宁也不打算继续叨扰了，他站起来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就当他要和燧丰一起离开这里之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
“喂，小猫。”红小五不紧不慢地后门出来了，他的脸色很臭，身后跟着一只脸色更臭的红杉鱼，大概是他们嘴里说的红小七。
洛亦宁定住了身子。
“要是早知道你是戚白宴的Omega，我一定会杀了你。”红小五冷不丁地又冒出了一句。
红萧转过头，朝着自己的两个弟弟送去了警告的眼神。
红小五稍微收敛了一点：“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戚白宴，那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因为将声音压得很低，所以他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吐槽。
洛亦宁听到对方还在诋毁戚白宴，顿时又变得不爽了：“他哪里老了，他就三十三岁，你都几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差一辈呢。”
红小五看着年轻，但怎么也得有二十岁了。
红小五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能瞪着洛亦宁：“是是是，他是你丈夫，你当然觉得他哪里都好。我跟你说，现在就只有我愿意来见你，花彗他们比我还生气呢。”
洛亦宁耷拉下来了耳朵：“那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当时他不装的话，那就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当时西海域和他们之间还处于一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如果被人知道了身份，洛亦宁性命难保。
难道他就想要骗人了吗，他又不擅长做这种事情。
“好了，小五。”红萧这时开口了，“本来就是你们胡闹在线，不分青红皂白将人抓过来，洛先生为了自保，也只能骗你们。”
“还有你，小七。抓人的点子就是你想出来的吧？你们两个都来道歉。”红萧说话声音不是很重，语气也温柔，但是他那两个弟弟一点都不敢造次，只能纷纷道歉。
“对不起。”两道蔫蔫的声音。
洛亦宁弯了弯腰：“我也跟你们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们。现在我们和西海域结成联盟，如果你们愿意……我还是你们的好朋友。”
红小七冷哼了一声：“反正我不认识你，我本来就不是你朋友，小猫。”
红小五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家弟弟的脑袋：“你应该叫他哥哥。”
红小七抱着自己的脑袋：“我都十七了！”
红小五：“他应该有十八了，你不要总觉得自己年纪很大。”
洛亦宁弱弱道：“那个，我二十五岁了。”
红小五：“……”
他都才二十岁出头。
原来这只小猫咪的年纪比他还大啊？
红小五很纠结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走上前来，本来想给对方的肩膀一拳，但是一想到对方是没有防御能力的Omega，可能会受不了，所以就改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随后就有些幽怨地离开了。
“红小五！你跟花彗姐说，如果她愿意原谅我的话，我送她一百台空调！”
洛亦宁手作喇叭状，朝着对方的背影喊道。
“好了洛先生，我们现在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的话，司令该着急了。”燧丰在一旁提醒道。
洛亦宁点点头，只好跟着对方离开了。
回去之后，戚白宴还在外面和自己的下属谈论军机要事，洛亦宁只好无聊地回到房间里，等着戚白宴回来。
他将自己颈后的掩息贴摘了下来。
贴上这个之后，没有人能察觉到他是否被标记，这也是他能潜伏在西海域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白宴终于回来了。
洛亦宁见到人，很疲惫地挂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抱着对方的腰：“今天只见到了一个人。”
戚白宴帮对方整理了一下刘海，动作很轻柔：“对方有伤害你吗？”
“没有，但是他说话真的很难听。”洛亦宁哼了一声，“要不是知道他头脑简单，我肯定会以为他在挑衅我。”
“乖，好好休息吧，等到明天我们就回空间站好不好？”戚白宴问。
洛亦宁“啊”了一声：“这么快啊。”他还没见到花彗呢。
“你很喜欢这里？”戚白宴挑眉问道。
“也不是吧。”洛亦宁嘟囔了一声，“就是在这里呆久了，突然离开还有点舍不得呢。”
“这里的休息条件不好。”戚白宴环顾了一圈，“在这里你就只能住在帐篷里。”
洛亦宁倒是不介意。
但是其余那些人应该都不希望继续留在这个到处都是水的地方。
“那好吧。”他只好先答应下来，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来看望花彗他们吧。“你也坐下来好好休息吧。”
二人牵着手一起坐到了软垫上。
“你身上好像有Alpha的味道。”戚白宴忽然开口道，“你去见的那个朋友，和你靠得很近吗？”
洛亦宁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随后扯了扯嘴角：“有吗，应该是燧丰吧。”
“燧丰在部队进行过基础的培训，他会收敛自己的气息。”戚白宴凑近他的脸，“宁宁，你身上有一种海鲜的味道。”
洛亦宁差点被呛到，他下意识地想要往一边闪：“是吗……”
“这个地方的人，不知道AO有别。有时候他们做了冒犯你的事情，你都没有察觉到。”戚白宴的眼神倏然间变得有些冷漠，他释放了一股很浓郁的白茶信息素，企图掩盖住对方身上的海鲜味儿，“宁宁，也许你口中的那些朋友，一开始收留你，是对你别有所图。”
洛亦宁反驳道：“他们只是大大咧咧的……”
戚白宴捏住了他的下巴，定住了对方的身子，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是真的有些吓人：“宁宁，我有一点不高兴。”


第39章 谁让你来招我
洛亦宁真的有点心虚。
因为在双方快要“开战”前，红小五对自己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挺暧昧的。
而且方才红小五确实和自己靠得很近。
如果戚白宴要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我……对不起，”洛亦宁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先认错肯定比等着被人揪错强，他凑了过去，用鼻尖蹭了一下对方的侧脸，“我不知道他会在我身上留味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啊？”
戚白宴见状，心中稍稍柔软了几分，他磋磨了一下小猫的卷发：“你的朋友都是Alpha？”
“不是啊，松岚不就是Omega……”
“我说海星那些人。”
“唔，有Omega，但是她比别人还生气，一直不出来见我。”洛亦宁有些苦恼，“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生气。”
“给她一点时间吧，也许只是没想通。如果一直想不通的话，也没必要和她交朋友了。如果她不会考虑朋友的立场，不知道你当初有多难做，这样的人……没必要和她交朋友。”戚白宴低声安慰对方，“宁宁，不要总是考虑别人怎么样，你有时候也得多心疼你自己。”
听到这句话的洛亦宁有些触动。
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一听到戚白宴这么说，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往对方的怀里蹭了一下：“你说得好像我有多委屈似的，其实我还好啦，只是觉得有点难过，一点点而已。”
戚白宴的手轻轻捏着对方的后颈，看着像是在给对方按摩，可是那眼神直勾勾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对方吃掉一样：“宝宝，下一次我打仗，不会再带上你。”
“啊？”洛亦宁抬起头，有些失落，“为什么啊？”
“这次是海星人蠢。”戚白宴说话毫不客气，“下一次要是被别人劫走了，那些人不打算放过你，怎么办？”
“我也没有这么倒霉吧……”洛亦宁嘀咕道。
“我不放心，你乖乖回去，在我们的星球上，没有人敢欺负你。但是在外面，有很多人都眼巴巴儿地想要得到你。”
因为戚白宴这些年来东征西战，树敌太多。
如果让他们知道戚白宴的软肋是洛亦宁，那洛亦宁一定会有危险。
最安全的方式是永远待在自己的星球，这样就没那么容易被人盯上了。
“可是我也很担心你……”
“我答应你，当我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只要我有空而且有信号，我就给你打视频电话报平安。”戚白宴退让了一步，“这样可以吗？”
洛亦宁：“……”他的表情有些犹豫，他不想给对方添麻烦，但是又很想黏着对方。
要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猫不黏着他的伴侣，这简直是有违猫性！
不过洛亦宁还是妥协了：“好吧……你接下来还要打很多仗吗？”
“没有，一年也就一两次。”
“一年一两次？”洛亦宁有些惊诧，随后低声吐槽对方，“这也太多了吧。”
“好了宝宝，这是我的责任。没办法避免的。”戚白宴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吻了一下，“现在就等着东海域的消息了，如果对方也同意和平解决，那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洛亦宁的心稍稍放松了几分。
太好了，他也一直盼着回家呢。
“戚白宴……”洛亦宁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脸蛋红扑扑的，凑了过去，“其实我一直都很想你。”
他主动吻上对方的脖颈，然后一路亲过去，到对方的喉结处，伸出she尖tian了一下。
戚白宴停止了呼吸。
他微微扬着头，喉结适时地滚动了一下：“宁宁，这个帐篷，可是不隔音的。”
洛亦宁愣住了：“啊……”
戚白宴大手一挥，只见一个黄色的光罩瞬间笼着二人。他将洛亦宁扑倒，单手撑在他的耳边，他的声音急促嘶哑：“不过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个，这个光罩，外面的人能看见吗？”洛亦宁躺着，双手搭在自己的前胸，脑子嗡嗡的。
“看不到，只能感受到。”
“啊……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隔着光罩，还能做什么事情？
“谁让你来招我？”戚白宴的瞳孔是金黄色的，双眸也是狭长的，这就导致他从上而下俯视别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威压感。
洛亦宁自讨苦吃，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一开始他确实是想要勾/引对方。
“那你不能弄太久……”洛亦宁小声地说，“我等会儿还还想出去捡贝壳。”
“好。”戚白宴吻了一下他的鼻尖，“我陪你去。”
“被你下属看见了，会不会说你。”
“放心，他们不敢。”戚白宴道。
“那……”
“好了宁宁。”戚白宴解开了自己军服外套的第一颗纽扣，他双腿跪着，直挺挺地看着对方，“不是要捡贝壳吗，我们……快一点。”
……
洛亦宁觉得自己谈了个变异孔雀，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对方处处比别人强，坏处就是强太多了。
他搂着戚白宴的脖子，整个人都趴在了对方怀中，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觉得……我得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才能出去捡贝壳。”洛亦宁说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可以看得出来确实已经力竭了，“那个海滩，是有点远呢。”
戚白宴觉得对方的反应有点好笑：“你现在还想着出去捡贝壳？”
“想啊，你不是说明天就要走了……”
“月光海域有很多小岛，你可以在那里捡贝壳。”
“那能一样吗，”洛亦宁忍不住吐槽道，“你们Alpha真的是一点都不注重细节，海星和月光海域能混为一谈吗？”
“好。”戚白宴什么都答应对方，“那我陪你去，再让两个人给你打灯好不好？晚上了，这边的月亮没有那么亮，你可能看不见。”
“不用！我自己慢慢找就好了！不要那么大张旗鼓的！”洛亦宁不希望有那么多人围观自己捡贝壳！


第40章 他会搞死我的
东海域那边的消息来了。
一开始对面的首领不赞同和平解决，还坚持发兵攻打他们的空间站，但是江睢臣和苏世华带着两队人马包抄了他们的军队，导致他们不得不投降。
因为这人态度恶劣，江睢臣还在最后的条款上多增加了一条——除了当初约定好的那两个星球的资源以外，再加上东海域红珊瑚岛上的资源。
不得不说，江睢臣十分清楚整个东海域最富有的地方在哪里，这个红珊瑚岛，可谓是东海域的命脉之一。
那个鲈鱼首领刚开始是死活都不同意，但是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他们的士兵都已经疲于备战了，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双方的首领都在那个条款上签字了。
联海星系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们也要即将回程了。
回程之前，红萧给戚白宴送去了一封信，信上说的是西海域准备了一场晚宴，想要邀请洛亦宁参加。
戚白宴当然不可能让洛亦宁一个人去赴宴。
红萧那边说的是，红小五他们希望洛亦宁能来。
洛亦宁是想去的，但是他瞧着戚白宴的表情，估计戚白宴是不想让他去的。
“我发誓，我绝对不和别的Alpha靠太近。”洛亦宁举起了手，“我只是还想见一下花彗他们，这一次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了。”
其实洛亦宁本来没把海星上的人当朋友。
毕竟自己是被掳来的，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个人质。
可是花彗和红小五对自己真的很好，好到让洛亦宁生出了愧疚的心理……他才真正将那些人当作是自己的朋友。
朋友之间，是不应该藏着事儿的。
有些事情就是得趁着还来得及，能说开就说开，要不然的话，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戚白宴还是无动于衷。
其实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他实在看不惯那几个海星人，明明坏事做尽的是他们，却让洛亦宁心中过意不去，又是主动求和，又是主动解释的。
“戚白宴……”洛亦宁坐到了他的怀里，让他不能继续办公，“能还是不能，你好歹给我个回话嘛。”
洛亦宁的性子急，他可等不了。
戚白宴低头看了对方一眼，刚想说话，就被人打断了。
“……老公，”洛亦宁缩着肩膀，耳根都红了，“你就答应吧，我保证不乱跑，不给你惹麻烦。”
戚白宴的呼吸都乱了。
这声“老公”，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了。
他卡住了对方的腰，将自己手中的工作推到了一边：“你说什么？”
“我说我保证……”
“你再叫我一遍。”戚白宴不打算让他轻易蒙混过关，“宁宁，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吧。”
洛亦宁有些羞恼，但还是乖乖地叫了：“老公，我想去。”
戚白宴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好，我同意。”
还没等洛亦宁开心，戚白宴就又添了句：“但是这次我陪你一起去。”
洛亦宁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不是吧……戚白宴去的话，那西海域的晚宴得冷成什么样啊。
那里的人都不喜欢戚白宴，到时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洛亦宁也不希望戚白宴受这个委屈。
“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有待商榷。”洛亦宁很谨慎地退了一步，“如果你去的话……”
“这件事没得商量，如果我不去，你也别去了，我们一起等着幻月来接我们。”戚白宴挑了一下眉，“宁宁，选一个吧。”
洛亦宁苦兮兮地选了前者。
算了，带上戚白宴也没什么的，正好给对方证明，他和别的Alpha没有任何关系。
最后戚白宴也没有太为难洛亦宁。
他不打算跟着洛亦宁一起参加晚宴，只是说等到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过来把对方接走。
听到对方是这个打算，洛亦宁稍稍放心了些。
这次的晚宴，花彗很早就来了。
她主动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对不起。”她直接道歉，脸上的表情也不似作假。
“这件事情，我回去之后想了很久。”花彗继续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洛亦宁……这是你的名字吧？反正现在你们和我们已经结盟了，从此之后，你还是我的好朋友。你下次再来海星的时候，我还带着你玩儿。”
洛亦宁心中一酸，他站了起来，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了。
但是他没想到海星的酒竟然这么烈，他咳了好几下，脸都憋红了。
花彗眉心一蹙：“你怎么了？”
“你们这个酒，也太烈了吧。”洛亦宁感觉自己的喉咙都是辣味儿，他不停地扇动着手，“比我们那儿的酒辣多了。”
花彗闻言，忍不住笑出声：“这样吗……我还从没尝过别的星球酿的酒。这是我们自己酿的，也不知道是浓是淡。”
“我要缓一会儿。”洛亦宁趴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肚子烧得难受，“等会儿我再去找你吧，花彗姐。这次可能来不及聊了，下次你来我们那儿……我也带你玩儿。”
“好啊，一言为定。”花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给你弄点蜂蜜水，你等等哈。”
“好……”
这场晚宴的主角并不是洛亦宁，所以洛亦宁趴在桌子上，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像是快要睡着了一样。
不知过去多久，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正在拍他的肩膀。
“喂，小猫。”红小五很自来熟地坐在了洛亦宁的身边，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你很困吗？怎么睡着了？”
洛亦宁这才坐起身来，他看到了自己面前放了一杯蜂蜜水，应该是花彗刚刚给他倒的。
“啊……我好像有点醉了。”洛亦宁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太清醒。”
红小五听到对方说自己喝醉了，忍不住笑了：“不是吧，你不就喝了一杯吗？”
“你刚才一直在观察我？”洛亦宁这次反应得很快。
红小五：“……”他一个人喝了两口酒，什么话都没说。
洛亦宁这次吸取了教训，不敢和对方靠得太近，他往旁白靠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地开口驱赶对方：“你要不要去外面逛逛？我听说外面会放烟花。”
“你还对烟花感兴趣啊？不是吧？我记得你们那儿挺发达的，烟花都看不了吗？”自从知道了洛亦宁的身份之后，红小五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嘴巴都变得比从前毒了不少。
洛亦宁差点被口水呛到了：“我当然看过……我怕你没看过。”
“哦，我看过。”红小五说，“西海域不是很富有，但是这种东西还是有的。我是首领的弟弟，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好东西。”
“哦。”
洛亦宁很无聊地回复了一句。
他站起身来，张望了一下四周，见花彗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稍稍有些失望。看来下次再想见到对方，就又要等很久了。
“我先回去了。”洛亦宁和红小五打了声招呼，“你也回到你哥哥身边吧，下次不要随便劫持别人了，你这次是运气好，劫到我这种没有攻击能力的Omega，要是真的劫持到戚白宴了，估计你们也打不过他。”
洛亦宁对自己的丈夫还是很有信心的。
3S级的顶级变异白孔雀，肯定比面前这个不经世事的小红鱼强多了。
“谁说的？”红小五不服气，“我还没和戚白宴打过呢，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
洛亦宁：“……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走了。”然后就给附近的戚白宴发了消息。
要是再不走，估计对方要担心了。
洛亦宁还没想到该怎么和戚白宴解释自己一身的酒味儿。
估计又要被骂了。
“等等！”红小五拦住了他，表情有些别扭，“你真的是自愿和戚白宴结婚的，不是被他掳走的？”
洛亦宁有些烦了，不过他面上还是耐心解释：“当然了，我不愿意嫁的人，谁还能逼我不成？”
“那不一样啊，”红小五嘟囔了一声，“戚白宴是你们星球的军区司令，如果他愿意的话，想要哪个Omega都可以吧？”
洛亦宁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看红小五也醉得不轻，估计又开始说胡话了。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洛亦宁问道，“一个被戚白宴带走然后强娶回家的小可怜？”
不是洛亦宁吹牛，如果当年戚白宴坚持不娶他，只要他闹大了，联盟迫于压力，可能也会让二人强制结婚的。
弥金沙漠对这个星球太重要了，而猫族又是这个地方数一数二的家族。
他强迫戚白宴还差不多，怎么可能被戚白宴强迫。
红小五动了动嘴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难道不是吗？”
“不是！”洛亦宁道，“我在我们星球上的地位……和你在海星上的地位差不多。”
“啊……”
“嫁给戚白宴是我心甘情愿，如果我不愿意嫁，谁都逼不了我。”洛亦柠一字一句地强调道，“当初是我缠着戚白宴，我追了他四五年，才得偿所愿，你懂吗？你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如果被戚白宴听见了，我又要回去哄他，我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你知不知道？”
因为喝醉了酒，他的脸红扑扑的，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凑近了对方：“你不许凑近我，不许在我身上留海鲜味儿，我会死掉的，会被戚白宴……搞坏掉的。”
“什，什么……”红小五立刻清醒了，他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只知道对方说戚白宴会弄“死”他。
“他平时一直欺负你吗？”红小五有些慌乱地抓住了洛亦宁的胳膊，“什么弄死你，他会虐待你吗？洛亦宁，你说话啊？”
洛亦宁被对方晃得有些头晕。
他再也忍不住，小跑着往大殿外面奔去，他想要吹吹风，要不然就要呕吐了。
红小五也跟着跑了出去。
“洛亦宁！”他发现自己竟然追不上对方，难道对方拥有提速的特殊能力吗？
洛亦宁抱着一根柱子，望着天边的月亮，脑子晕乎乎的，喃喃道：“戚白宴……我这次没有，海鲜味儿。”
红小五不明所以地跟了上来。
见对方这么难受的模样，他心中也像是被挠了一样：“洛亦宁，你刚才话还没说完呢？戚白宴对你不好吗？他打你吗？”
“打……”洛亦宁醉醺醺地点头。
“什么？”红小五愤怒了，“他打哪里？”
“屁股。”洛亦宁老实地回复。
红小五：“……”
他仔细想了一下军中犯了什么事儿会被打屁股，想到了之后更愤怒了：“他竟然敢这么对你？”
洛亦宁现在很难理解对方的话。
他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我老公马上要来了，你快走吧。”
“不走！”红小五自诩正义地站在了他面前，“你放心，洛亦宁，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害怕，以后你别回去了，我在西海域给你单独盖一个适合你居住的宫殿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洛亦宁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
宫殿吗，他在弥金沙漠里有好几座。
“你别等着戚白宴了，打Omega的Alpha都应该下地狱！”红小五拽住了他的手，“你跟我回去吧！”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上生出了一阵灼烧的刺痛感。
红小五急忙收回了手。
不远处，有一道很强大的Alpha气息。
同性相斥……红小五感受到了，他机警地抬起头。
——是戚白宴。
“下次再这么盯着他看，”戚白宴接过了洛亦宁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他一脸淡漠地看向红小五，“我会直接削掉你的人头。”


第41章 惩罚
洛亦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空间站了。
他翻动了一下身子，拽到了柔软的毯子，周边的空气是干燥清新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苦茶味儿。
“醒了？”戚白宴坐在一边查阅资料，大概是各大星系的信息汇总。
洛亦宁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就算清醒了，脑子也晕乎乎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戚白宴。”
刚睡醒的他声音有点哑，每个发出的声音都黏糊在一起了似的，尾调还轻轻勾起来了，听着让人心里痒痒的。
戚白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朝他看去：“宁宁，你没什么要对我说吗？”
洛亦宁愣住了。
他晃了一下脑袋，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啊……红小五来找他了。
然后呢？
他们之间说了一些关于戚白宴的事情，什么虐待打屁股的……
卧槽。
“我，我们什么都没做。”洛亦宁先矢口否认道，“红小五来找我，但是我没有理会他。”
戚白宴知道二人什么都没做。
不过他还是轻轻挑眉，装作不信的样子：“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陌生Alpha的气息？”
洛亦宁嗅了嗅自己的袖口，一脸无辜：“没有啊。”
“昨天晚上有，”反正现在这么说也没有证据了，戚白宴面无表情道，“我亲自给你洗澡，全都洗掉了。”
“啊……”洛亦宁有些失落，难道红小五趁着自己醉酒，冒犯了自己？
为什么他记不清了。
“对不起……”洛亦宁很诚恳地道歉，“但是你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戚白宴掐了一下眉心，沉默了几秒钟。
洛亦宁以为他真的生气了，便忍不住下床，主动靠近对方：“你是不相信我吗？”
戚白宴：“不是，但是我有一点不高兴。”
又不高兴。
洛亦宁有点苦恼。
“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呢？”洛亦宁问。
“……没想好。”戚白宴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对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先看看这个。”
二人的面前弹出了一块显示屏。
那是一排镶着钻石的戒指。各种款式，各种钻石类型。
洛亦宁看呆了：“这是什么？”
“联海星系划分给我们的资源，有一个星球中的某一个海岛上盛产钻石。”戚白宴说，“选一种，我让人帮我们打造一对婚戒。”
“可是我们不是有了吗……”
“那就当情侣钻戒。”戚白宴接道，“怎么样，喜欢吗？”
洛亦宁点了点头。
他犯错，不仅不用受惩罚，而且还有奖励？
“这个，那个，都好看。”他用手指着说。
戚白宴：“选不出来吗？”
洛亦宁有些纠结：“嗯……让我再想想，我都挺喜欢的。”
“那都要了吧，多出一点钱的事儿。”戚白宴搂住对方的腰，害怕对方摔下去，“开心吗，宁宁？”
“嗯嗯。”洛亦宁最喜欢钻石了，戚白宴可真会投其所好。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谢谢。”洛亦宁声音很小。
戚白宴：“……”
“谢谢老公。”洛亦宁“啵”的一声亲了上去，“爱你。”
戚白宴轻笑了一声：“马上就要回去了，以后还跟我一起待在军区吗？”
“嗯。”洛亦宁也不想去别的地方。
他的记忆告诉他，他很喜欢黏着戚白宴，和戚白宴在一起之后，他就哪儿都不想去了。
这倒是奇怪，他从前是很喜欢到处玩儿的，因为沙漠里的景观太单调了，小时候没有自保能力，长大之后独立了，他就疯狂地想要见识外面的世界。
他这样向往自由的人，竟然心甘情愿地被戚白宴“束缚”住。
“……我向军区申请了一套新住所，原来那套小公寓你不太适应吧？”
“还好，”洛亦宁摇头，“其实我没有这么娇气的，只要跟你在一起，再困难的条件我都能适应。”
“可我想给你更好的。”戚白宴抵着他的额头，哑声道，“那里已经装修好了，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
他们又在路上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返回了B级军区。
关于和红小五“鬼混”在一起的惩罚，戚白宴已经用行动告诉洛亦宁了。
这几天洛亦宁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其实他本人并不是很热衷于这件事，但是某个刚开。荤没多久就因为老婆失忆而禁。欲的男人忍不住了。
洛亦宁现在看到对方朝自己走过来，都会害怕到躲进被子里。
戚白宴看出了对方的害怕和无措，更多的时候就是笑一笑，然后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和对方挤在一起看书。
回到军区之后，他又要变成喜怒不形于色的军区司令了。
也就是和洛亦宁腻在一起的这几天，他能随心所欲一些。
二人来到了他们的新家。
“这是个三层小别墅，”戚白宴介绍道，“一楼有几个小水池，里面有鱼，你可以钓鱼玩儿。”
洛亦宁被他们新住所的豪华程度惊艳到了。
原来在军区中还能住到这么好的房子。
这就是司令的待遇吗？
“不过……”戚白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稍稍下垂，“这不是新造的房子，这里从前有人住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里里外外打扫过一遍了。”
“没事啊，出去住酒店的时候，住的不都是别人住过的房子。”洛亦宁想得很开，他在那几个小水池的岩石块上跳来跳去，动作倒是敏捷，“这里还有蜻蜓哎！”
戚白宴莞尔一笑：“喜欢吗？”
“喜欢！”洛亦宁是过得了苦日子的，但是如果能过好日子的话，他当然更喜欢。
“去看看卧室吧，我让人提前布置好了，”戚白宴站在水池边上，将跳来跳去的小猫抓在怀里，像是拎住了对方的后脖颈，“怎么弄得一头汗？”
“在空间站待了几天，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开阔的室外环境了。”洛亦宁接过了对方送来的牛奶，猛喝了一大口，“好累啊。”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开车带你去军区外面玩儿，不过不能太久，而且要等到我空闲的时候。”
“好呀好呀。”洛亦宁挽着戚白宴的胳膊走进了别墅里。
别墅里很亮，光水晶灯就有三盏。
看到客厅里吊着的水晶灯，他的脑子很快闪过去了一些画面。
洛亦宁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间刺痛，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低声喃喃：“戚白宴……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有一点眼熟？”


第42章 后悔一辈子
戚白宴的脚步顿住了，他拍了拍洛亦宁的肩膀，俯身低声询问：“眼熟？”
“就是……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洛亦宁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这个水晶灯，还有这个扶梯……”
都很眼熟。
戚白宴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钟，旋即微微一笑：“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导致出现了幻觉？”
“也有可能吧。”洛亦宁只是觉得这个地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跟这个地方有关的任何回忆。
有些画面很快地在他脑海里闪过，他压根就没看清。
“先去卧室看看，”戚白宴揽着他的肩膀，走到了楼上。“这地方还眼熟吗？”
卧室里很干净，也很新，一看就是被精心布置过的。
洛亦宁摇了摇头：“这地方好像没什么印象。”
“你就是最近太累了，”戚白宴说，“洗个澡，好好休息，躺在床上睡个好觉，第二天醒来就不会出现这种幻觉了。”
洛亦宁很听话地照做了。
但是直到睡在床铺上，他都惴惴不安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他很没有安全感。
难道是小公寓住久了，他已经不适应住这种大house了吗？
不是吧，他那么有钱，可千万别变成不能享福的命啊。
“宁宁，不舒服的话跟我说，我带你出去看医生。”戚白宴也很关心他的样子，他暗中释放了一些信息素，想让对方睡得安稳一些。“晚安。”
他虽然躺在了床上，但手上还捧了一台电脑，很显然他是既想陪伴洛亦宁睡觉，又想把手里的工作处理掉。
洛亦宁也不打扰他，他抱着戚白宴的一条大腿，很快地睡着了。
戚白宴处理工作的速度很快，处理完之后，就打开了通讯器。
“他好像快要回复记忆了。”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封迟绪：“？”
“你上次过来给他封锁记忆，是出现了什么漏洞吗？”戚白宴问。
“没可能。”封迟绪言简意赅，3S级别的Alpha就是如此自信。
戚白宴阖上了眼睛，感觉头脑有些疲乏。
“那为什……”他字还没有打完，就看见对方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但他是3S级的Omega，能冲破我的幻境，也不意外。”封迟绪补充道。
戚白宴心中一跳。
他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这种感觉很特别，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我需要解决办法。”戚白宴道。
封迟绪这次回复得没有那么及时。
过了许久，他才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可以对他的记忆进行二次封锁。”
戚白宴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要不然对方不会隔这么久都不回复消息：“代价呢？”
“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变成傻子。”封迟绪继续道，“如果他只有2S级，我都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让对方毫发无伤，但是他级别和我一样，所以一旦过程中出现一点偏差，就很有可能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戚白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有些紧张，此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变成傻子，是什么意思？”
“看情况吧，有些人甚至会彻底失能，瘫痪在床。”封迟绪无情地阐述，“不过有些人只是倒退成六七岁的智商，天真无邪，还挺可爱的。”
对面发过来的每个字都敲打着戚白宴的心。
戚白宴像是抓到了一块烫手山芋一样，迅速将手里的通讯器给扔掉了。
“砰”的一声，从床头柜掉落到地上。
怀中的洛亦宁正睡得香甜，他打了个滚，蹭了一下戚白宴的胳膊。
戚白宴颤抖着手，抚摸上了对方的耳朵。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了。
但是……
此时，封迟绪的消息再一次传来：“需要二次封锁？我明天乘车过来。”
戚白宴低下头，闭上眼睛，思考了几分钟。
几分钟之后，他向对方回复：“你不用过来了。”
封迟绪：“那你做好准备，3S级的Omega我也把控不了，也许他下一秒就会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的话，洛亦宁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吗？
那样心高气傲的洛亦宁，能够容忍自己被这样对待吗？
“我不想伤害他。”戚白宴说。
“那你要想好，你不这么做的话，等他恢复记忆，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封迟绪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他现在那么多话，看起来更像是在拱火，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也许是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好，所以看到别人也过得不好，他就发自肺腑地高兴吧。
“我知道。”戚白宴终究打下了这句话，“但是如果我这么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戚白宴将电脑和通讯器都放下了。
他躺了下来，和洛亦宁紧贴着睡在一起。
洛亦宁的睡眠有点浅，大概能感受到对方靠过来了，他环住了对方的腰：“戚白宴……我明天做蛋挞给你吃好不好？”
戚白宴勾起唇角：“你想吃了？”
洛亦宁嘟囔了一声：“你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啊。”
“好，”戚白宴道，“那我想吃。”
“你说我能做好吗？”洛亦宁整个人都埋进了对方的胸中，很小声道，“感觉还挺难的。”
“不难。”戚白宴温声道，“就是把蛋挞液挤到蛋挞皮里，然后放在烤箱中，160度，二十分钟……”
“你好厉害，知道得好多，不然你做给我吃吧。”洛亦宁忽然改口。
戚白宴轻拍着对方的背，像是哄小孩儿睡觉似的：“那你乖乖睡觉，不要再说话了。”
洛亦宁闭嘴了。
后半夜好眠。
……
洛亦宁醒来的时候，发现戚白宴不在身边。
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钟，对方应该早就上班去了。
他伸了个懒腰，想要熟悉一下这个别墅的环境。
淇风在楼下等着他：“洛先生早上好，这是司令让我为您准备的早餐，请慢用。”
看到餐桌上的琳琅满目，洛亦宁顿时笑眼弯弯：“你怎么不陪在他身边工作？”
淇风颔首道：“司令最近有些忙，但放心不下您，所以让我来照看您。”


第43章 被他骗了
戚白宴最近很忙，但他还是坚持陪自己。
洛亦宁用叉子戳了一下面前的早餐，神色倏然间有些失落。
应该想到的，回到军区之后两个人就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这个人是军区司令，是最忙的人，他有很多工作要做，脑子里不能只有情情爱爱。
“这个是司令一大早为你准备的蛋挞，”淇风介绍道，“他说你醒来会想吃的。”
是昨天晚上说的。
洛亦宁晚上迷迷糊糊的，都有些没印象了，没想到戚白宴真的给自己做了。
“他亲手烤的吗？”
“是。”
戚白宴经常做饭，这种小甜点当然也不在话下。
“他真的很忙吗？”洛亦宁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办，原来还不想的，现在更想去找他了。
“洛先生，您是有什么急事儿吗？”淇风犹豫着问道，“如果您有什么事儿，我可以代为转达。”
“啊……没有。”洛亦宁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和戚白宴分开半天就想对方了，他快速将面前的早餐吃完，然后将戚白宴烤出来的四个蛋挞分成两份，一份揣在怀里带走，一份放在冰箱中。
他下午打算去写生。
好久没有出去画画了，不知道自己的水准有没有倒退。
他打算参加青年艺术家协会，也算是给自己找个事儿做，成天和戚白宴腻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
戚白宴是很厉害的人。
他也要争取变成很厉害的人。
于是，洛亦宁背了个斜挎包发出了。
他的画板和支架不大，折叠起来之后可以放到包里，就是有点沉。
洛亦宁趁机锻炼了一下自己的空间能力。
他现在能精准地定位想要穿梭的地点了，但是他并不了解B级军区。他在这里待了很久，不过也就是在办公大厦和那个小公寓楼来回蹿，再远一点的地方也没去过了。
他也不能释放精神力，这里是高度戒备的军区，如果碰到什么特殊探测仪器，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说不清楚了。
算了，随便穿吧，穿哪儿画哪儿。
B区里面的风景都差不多，洛亦宁想了想，选择了远一点的地方。
希望是个风景优美、山清水秀……
“咳咳……”洛亦宁的幻想还没结束，就被目的地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得猛咳嗽了记下。
这是几座延绵的高山，而且这些高山上没有多少植被，看着光秃秃的。
阳光很烈，尘土却重，人的视线都被遮挡住了。
洛亦宁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正处于军区北部。
他刚想四处逛逛，就被附近巡逻的人发现了。
“什么人！”那人穿着一身防护服，“将人抓住！”这是对周围的属下说的。
洛亦宁头皮发麻，刚想抬腿跑，就发现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他又不是贼，跑什么跑。
“那个……我不是坏人。”洛亦宁高声道，“我是戚白宴的Omega，来这里写生的。”
戚白宴的Omega，他们司令的夫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怀疑洛亦宁话里内容的真实性。
洛亦宁有些懊恼。
什么人啊，连他都不认识。
戚白宴不是说他很久之前就把他的照片公布于军区了，让他方便在军区行走吗？
这些人真的太粗鲁了。
他认识的军人里，也就只有戚白宴温柔了。
“稍等，我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虽然还没有确定身份，但是眼前这人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凶悍了，他掏出手中的通讯器，打电话给自己的上司。
他的上司是这片矿山的总负责人。
“你打吧，我等着。”洛亦宁退到了一边去。
那人在电话中和对面说了很久，洛亦宁大概等了五六分钟，才等到这人小跑过来，和自己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你是想要写生吗？这里是北部矿山，没有什么景色。你下次可以去南方，那边的情况会稍微好一些。”
洛亦宁不做期待。
在他印象里，整个B级军区都是这样灰蒙蒙的，空气中总是飘散着一股尘土。
脚下的路，不是黄沙，就是黄土。
“我先在这里看看吧，”其实这个地方也不是不能待，就是有点脏，“你们不用跟着我，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这里有一些危险，洛先生还是……”
“碰到危险了我会跑，这里还是B级军区的地盘，我总不至于在这里丢了小命。”洛亦宁拒绝道，“好了，你们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我过来写生，不想打扰你们的正常工作，不用为了保护我特意派人过来。”
那几个人眼看着自己掰扯不过，也只能妥协：“那洛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不要进入采矿区，那儿很危险，有时候会发生塌陷。”
塌陷，那确实是有点可怕的。
但是洛亦宁面上很镇定，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大概是和自己的老公学的：“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洛亦宁一直在外围逛。
但是外围实在太没意思，他都已经不注重风景的美丑了，还是找不到能画的景。
因为外围的风沙实在太大了，他快看不见了。
于是洛亦宁只好改变路径，往深处走了几百米。
矿山里面的风景好一些，至少能看得见。
而且这些山洞看上去也挺，浪漫的。
光影交织，黄岩灰石。
算了，凑合吧。
洛亦宁刚想架起画板，就发现脚下的路是个滑坡，坐在这里可能有危险。
他拿着画板移动了一下，却不想自己一步踩空，他尖叫了一声。
就在他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了，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
但是他的画板遭殃了。
一块新画板，就这么垂直掉到了山下，洛亦宁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块板子连带着自己的支架，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你还好吗？”
耳畔响起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很耳熟，洛亦宁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对方的脸。
莫城予。
对方身上穿着防护服，脸上有些脏，原来洁白的毛茸茸耳朵变成了灰色。
洛亦宁一把推开了对方，他没站稳，晃了一下身子。
“宁宁，你怎么来这儿了，这里很危险。”莫城予自觉地和对方保持距离，但是脸上的神色还是很担忧，“戚白宴呢？他为什么不保护好你？”
再次看到这个人，洛亦宁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恨对方，怨对方，但是真的见到面之后，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莫城予在B级军区待了这么久，怎么也得混个少校了，怎么在矿山挖矿。
“我偷偷跑出来的，跟他没有关系。跟你……更没有关系。”洛亦宁眼神中带着戒备，“我现在要离开了。”
画板都碎了，确实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等等。”莫城予唤住了他，声色有些苦涩，“宁宁，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洛亦宁顿住了脚步。
他抬眸，看向莫城予：“当然好，比你好。”
这话堪称是挑衅，但是莫城予没有半分不悦，他直勾勾盯着洛亦宁看，颤声道：“其实我很后悔。”
洛亦宁不想听对方说这些有的没的。
后悔有什么用，他老早嫁人了。
“你别跟我说这个，我现在已经和戚白宴结婚了。”洛亦宁又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
“你真的……那么喜欢戚白宴吗？”莫城予喃喃道，“你这样的性子，就算被他骗了，都能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洛亦宁眼皮一跳。
“什么被他骗了？”


第44章 我好难受啊
听到对方这么问，莫城予的瞳孔迅速闪烁了一下：“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什么？”因为方才在这个岩洞附近沾了点灰尘，导致洛亦宁的脸也脏脏的，只有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莫城予垂眸低声道：“这事儿我跟你说过……就是孔雀一一族的虚弱期。”
“什么虚弱期！”洛亦宁的声音倏地拔高了几分，这种陌生的词汇让他变得没有安全感，尤其这事儿还和戚白宴有关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忘记了？”莫城予有些困惑，他上下扫了他一眼，“宁宁，你真的很奇怪，上次分别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要和戚白宴离婚，怎么转眼过了那么久，你非但没有和他离婚，而且和他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什么，他嘴里说的都是什么。
他根本没有这样的记忆。
戚白宴不是告诉他，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洛亦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我失忆过一次。”
莫城予的脸色也骤然变化了一番，他低声道：“难怪……”
“但这不是你造谣诬陷戚白宴的理由。”洛亦宁还是选择相信戚白宴，“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无非是想要破坏我们的关系。”
“我安的什么心？”莫城予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宁宁，如果我说我早就后悔当年的选择，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洛亦宁当然不相信。
他甚至不愿意再听到对方说话。
他伸出手，覆在腰前，一副随时要撕开空间离开的模样。
莫城予知道这是对方的防备动作，他自觉地后退半步，继续解释道：“宁宁，孔雀一族的Alpha有虚弱期，这算是一种病，类似于易感期，但是比易感期痛苦很多。”
“想要在虚弱期的时候减缓痛苦，就只能和契合度高的Omega同房，最好是……被自己标记过的Omega。这个病发作率不是很频繁，大概好几年才有一次。上一次……就在我来找你的两个月前。”
洛亦宁一愣。
按照莫城予的说法，他来找自己之后，自己决定和戚白宴离婚。
而他和戚白宴完成彻底标记，也是在失忆的两个月前。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你完全不记得……戚白宴从前是怎么对你的了吗？”莫城予忍不住问，“结婚后他对你冷暴力了一年，从来没有关心过你，只有在虚弱期快来到的时候，才骗你和他上床了。为了减缓痛苦，他还趁此将你标记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碰过你。”
洛亦宁的鼻翼轻轻颤了两下，他心中不相信，可是眼眶却红了。
他没有记忆，但是听到莫城予的话之后，心中控制不住地难受。
“我不相信……”
戚白宴对他这么好。
“寻找到一个高契合度伴侣，是联盟对他下达的任务。因为孔雀一族天生有这个缺陷，所以他不得不尽力弥补这一点。”莫城予的语气不带有丝毫感情，“要不然，你以为戚白宴那样不可一世的人，会同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当真是扎进了洛亦宁的心口。
洛亦宁喉结滚动了数次，想说什么话，都被自己咽了回去。
“他这个人，就是会伪装。”虽然莫城予算得上是戚白宴手下的人，但是他对戚白宴十分不屑，“从前在联盟中，能够伪装成和他那个义父关系特别好的样子，成功从联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逃出来，你以为他是什么温良小白的角色吗？”
“你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追了几年，戚白宴都不为所动？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动心。他义父是个同性恋，就喜欢Alpha，曾经对他动过心思。最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戚白宴从那以后就非常讨厌别人的示爱和讨好。从前有个E区送来了个Omega，爬上了戚白宴的床，被他丢回了雨林。那个Omega是个治愈型Omega，差点死在那里。”
莫城予说得振振有词，不像是在说谎。
洛亦宁想要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一点说谎的痕迹，但是他找不到。
这不像是编的，掺着几分真实，又搀着几分虚幻。
“别说了，别说了……”
“戚白宴就是把你当作了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只要有你在，有你背后的猫族在，他在B区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他不想听，可是莫城予偏偏要说，“我还以为你是太喜欢他，所以甘愿被他骗，没想到你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洛亦宁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红着眼睛朝对方喊：“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你快走！”
莫城予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其实之前他就见过洛亦宁为戚白宴流眼泪了，这一次他又见到对方为了那人失态。
他印象中的洛亦宁，高贵，骄矜，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娇气和可爱。
洛亦宁是自由的，他的心不会为了某个Alpha而停留，哪怕再喜欢也不会。
原来他这样的人，还能为了一个Alpha变成这样。
“宁宁，我是上校，但是被戚白宴分配到了北矿山做苦工，他担心你我见面旧情复燃，也害怕我再告诉你那些真相，所以如此对待我。”莫城予轻声道，“我打算未来去D区发展，如果你日后想通了，我可以带你离开。当然……我不是让你跟我走的意思，我是说……我可以在不被戚白宴发现的情况下，将你毫发无伤地带走，届时你要离婚还是如何，就没有人拦你了。”
洛亦宁听完这句话，再也待不下去，直接撕裂空间离开了。
他回到了那个别墅，看到了门口的喷水池，脑子忽然恍惚了一下。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坐在这个喷水池边的样子。
日复一日地等待，好像没有一点盼头。
这些画面都很真实……他从前好像真的来过这个地方，而且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不管莫城予有没有骗他。
他知道，戚白宴是真的骗自己了。
至于是不是完全像莫城予所说的那样……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苦裹挟住了洛亦宁，他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客厅，蜷缩在了沙发上。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四个小时。
一直到夜幕降临，戚白宴从外边回来。
他看着也很疲惫了，走到沙发边上，发现洛亦宁在发抖，便有些紧张：“宁宁？”
他刚想要伸手抱对方，却被人躲开了。
洛亦宁的眼神中划过了一抹戒备。
戚白宴的心倏地悬了起来：“你……怎么了？”
洛亦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
他努力平稳声线：“没，没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戚白宴打量了他一眼，“这么热的天，怎么把自己裹起来了？”
洛亦宁抿了一下唇，还是决定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今天出去写生，那个地方地势太险峻，我一脚踩空了，从山上摔了下来。”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视线都模糊了，鼻腔一片酸软：“我新买的画板和支架，全都掉下去了。什么都找不回来……”
戚白宴听完之后，心中松了口气，他不顾对方身上有多脏，直接将对方揽在了怀中：“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没事，画板丢了我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回来。”
洛亦宁躲在他的怀里，终于流下了眼泪：“我好难受啊，戚白宴，我好难受……”


第45章 骗子
吃饭的时候，洛亦宁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但是戚白宴还是看出了对方的不对劲。
如果只是丢了一块画板，至于这么失魂落魄的吗？洛亦宁可是洛家的人，是全球最不缺钱的人，他平日花钱也大手大脚的，怎么会因为一块画板伤心成这样。
戚白宴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不敢往那方面想。
本来以为这事儿还要再晚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
“宁宁……”军区不能带佣人和管家进来，戚白宴只能自己去刷碗，当他想要接过对方手里的碗筷时，对方却下意识缩了一下。
微不可察的小动作，但是戚白宴看到了。
他垂下眼帘，什么都没说。
洛亦宁将碗筷递给了他，道：“嗯……谢谢你。”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戚白宴如同往日一般，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擦了擦手，摸了对方的脸蛋，“去上楼洗澡吧，身上弄得灰扑扑的，肯定不舒服吧？”
洛亦宁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小猫，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肯定难受死了。
他点点头：“我现在就上楼。”
戚白宴戴好了围裙，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注视着洛亦宁的身影。
待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他撤去了脸上的笑容，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淇风。”
“司令请说。”
“我要申请一队私兵，守在我家外面。”戚白宴的声音很轻，眸中的目光很冷，“你来负责这件事。”
淇风有些犹豫：“司令，这件事如果被人告发……”
“后果我自己承担，”戚白宴道，“还有一件事，你帮我调查一下，今天宁宁都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越详细越好。”
这个倒是好办，淇风直接答应了：“是。”
挂上电话之后，戚白宴的眼神都疲惫了几分。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
洛亦宁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很久，本来是在发呆，但是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自己腰上那块疤痕，他眉头一蹙。
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疤痕了。
能受这么严重的伤，一定是个大事故，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果然没有恢复记忆，戚白宴在骗他。
这道疤到底是怎么来的，和戚白宴有关系吗？
洛亦宁越想越觉得头痛，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块凹凸不平的疤痕。
怪不得他的衣柜里找不到露腰的衣服了，明明从前他很爱穿的。
倏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脑海蹿进了几个画面。
那是一片火海，他眼前的世界翻滚着浓烟，耳畔传来了连绵不绝的炮声和枪声。
有一个士兵的身体在自己面前被炸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血肉，鲜血贱了他一脸。
洛亦宁想要干呕。
“我都让你回去了，为什么不听话！”这声音很熟悉，是戚白宴。
洛亦宁慢了一拍转过头去看他，发现对方身上也受伤了，他的胸前有一摊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老公……”
他听见自己这么叫对方。
“我让人带你走，千万不要回头，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如果我在战场中死了，你我的婚姻关系直接解除。我早就已经向联盟申请过了，只要你同意就好了。”戚白宴一边忙着狙击敌军，一边给洛亦宁交代自己的安排，“快走！不要继续在这里碍事！”
离婚……原来戚白宴也是想要离婚的吗？
洛亦宁吓得六神无主，但是在对面那颗子弹飞过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戚白宴的面前。
猫的反应能力就是更强一些，速度也更快一些。
子弹擦过了洛亦宁的腰，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才发现自己中弹，摇摇晃晃地倒在了戚白宴的怀里。
戚白宴也愣住了。
他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枪，接到洛亦宁的身子之后，嘴唇都在发抖。
这是那时候的洛亦宁，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么慌张失措的模样。
他听见自己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终于愿意主动抱我了。”
这段回忆戛然而止。
洛亦宁再次抬起头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遍布整张脸。
他又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从他替戚白宴挡了子弹之后，对方才开始关心自己，原本那副态度也有所好转。
不仅愿意主动照顾自己，还愿意牵他的手，抱他，吻他，和他上床。
所以他腰上的这块伤疤，真的和戚白宴有关系。
这和之前封迟绪为自己“恢复”的那段记忆对不上。
骗子，全部都是骗子。
“宁宁，你还在里面吗？”这时候，浴室外面传来了戚白宴的声音，“你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第46章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洛亦宁刹那间缓过神来，他匆忙披上了浴衣，然后打开了浴室的门，抬眸看向来人：“没事……我刚刚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一颗痘痘，然后照镜子照得久了一些。”
戚白宴低头看他，揩了一下他脸上的水：“怎么没擦干就出来了？”
“嗯……”洛亦宁抹了抹自己的脸，摇头道，“没注意到。”
“我来给你擦吧，”戚白宴主动拽过了一条浴巾，帮对方擦干身上和脸上的水，“好了。”
“嗯。”洛亦宁垂眸道，“那我先去床上躺着了。”他话刚撂下，就侧身走开了。
“宁宁。”戚白宴叫住了对方的名字。
洛亦宁呼吸一滞，他顿住了脚步。
“你今天见到莫城予了是吗？”戚白宴盯着他的背影，他的双手不自知地攥了起来。
洛亦宁喉结滑动了一下，他转过头，下意识地贴住了墙。
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戚白宴的眼神有些受伤，他的目光灰暗了几分：“所以你宁愿相信你初恋的话，是吗？”
“他不是我初恋，”洛亦宁抓住了这一个词解释，“我们根本没有谈过恋爱。”
随后，他也有些委屈地说：“你又调查我，是不是只要我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事情都会在你的掌控和视野之内？”
“你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一整天，那人还是你喜欢的第一个Alpha，你要让我忍住不去调查，不去弄清楚吗？”戚白宴顿了一下，声色沉闷了许多，“宁宁，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大方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洛亦宁不喜欢对方倒打一耙的样子，“你对我没有一点信任吗？”
看着洛亦宁红红的眼圈，戚白宴再一次心软。他轻轻阖上眼睛，不想再用生硬的语气，他有些疲惫地说道：“我相信你，但是不相信他。”
这句话的意思，还是不相信他。
洛亦宁走上前了两步，拨开了自己颈后的碎发，漏给对方看：“你自己检查。”
然后又脱掉了浴衣，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有些固执地哑声道：“你随便看。”
戚白宴翕动了一下嘴唇。
“我身上要是有他的一丁点信息素，都算是我对不起你。”洛亦宁的眼睛都湿润了，但是他没有哭，也没有大声说话，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和戚白宴对峙着，“你现在放心了吗？”
戚白宴将浴衣重新披回了他的身上，然后将人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宁宁，我本意不是如此。”
“你就是不相信我！”洛亦宁挣脱了他，“你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东西，戚白宴，你太自大了！”
戚白宴按住了他的头，不想让对方乱动，这样剧烈幅度的挣扎，只会弄伤他自己。
“好了，好了，不说这件事了。”戚白宴无奈地哄着他，“你今天回来之后就很不对劲，我只是想要关心你。”
洛亦宁再次对上对方温柔如水的眼睛，只觉得心痛。
如果这都是假的，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的。
“我明天要回弥金沙漠，”洛亦宁咬紧了唇，“在我没把一些事情弄明白之前，我不能继续留在这儿。”
戚白宴听到这话之后，瞳光闪烁了一下，他不用问，都猜到了莫城予那个不知死活的小狮子和洛亦宁讲了什么。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戚白宴绝对不会让他走出军区。
“可是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洛亦宁坚持自己的决定，“戚白宴，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别管我了，可以吗？”
“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在知道了那么多是是非非之后，还会坚定地留在他身边吗？
“是，”洛亦宁点头，“戚白宴，我喜欢你，也享受跟你待在一起的感觉，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纯挚的，是没有欺骗和隐瞒的。如果你自己不告诉我，那我一定会弄清这个答案。有一点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相信了莫城予的一些话，但不是完全相信，我要去查实……”
“你为什么要相信他？他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吗？”戚白宴忍不住问道，“他就是想要破坏我们的感情。”
洛亦宁不置可否，他捏紧了浴衣的衣角，声音轻下去了几分：“那你自己告诉我，你对我隐瞒了什么事情。”
戚白宴蓦地愣住了。
“你肯定有瞒着我的事情，对不对？”洛亦宁直勾勾看向他的眼睛，“我知道我没有完全恢复记忆，这是你隐瞒的第一点。这背后有多少内情和苦衷，我可以不计较。戚白宴，你跟我坦白所有事情，只要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原谅你。”
不，你不会原谅我的。
戚白宴张了张嘴唇，发现自己一时间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洛亦宁在等待对方回答的这段时间，手掌也紧张得冒汗了。
他多么希望戚白宴能够交代所有事情，这样的话，他就有了原谅对方的理由。
“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戚白宴艰涩地回答对方，“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洛亦宁的眼神黯下去了。
他拢了拢浴衣，只轻轻地“嗯”了一下。
一周的时间，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将原本快要暴露的谎言填补回去，将不该留下的人清理掉，将所有事情的发展趋势都引到他希望的“正轨”上。
一周的时间，够了。
可是洛亦宁想要的不是看起来完美无缺的安宁假象，他想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想知道戚白宴骗了自己什么。
戚白宴走上来，双手抱住了他，低头想要亲吻他。
内心安全感缺失的恋人，会企图做一些亲密行为，看对方是否向从前一样回应自己，来确定对方是否还爱自己。
这是洛亦宁从别处看来的一句话。
他捧住了戚白宴的脸，很猛得咬了上去，但是随后又温和下来，只是轻轻地和对方接吻。
有点苦，是他的白茶信息素漏出来了吗？
洛亦宁的眼睛有些湿，他磨磨蹭蹭地又在对方的唇边tian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戚白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戚白宴没有说话，只是用双手将人箍得很紧，仿佛对方下一秒就要跑掉一样。
“如果你不了解我，我可以主动告诉你，”洛亦宁断断续续地说，“我喜欢一个人，会甘愿为他放弃自己原本在意的很多东西，但是因为那个人值得我这么做。但是我不能接受对方的感情不单纯，我不希望对方欺骗我，如果骗我……我会恨他的。”
他已经提示得那么明白了，希望戚白宴能懂。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说的越多，戚白宴越是不敢开口。
因为二人的一切都是架在谎言上产生的。
洛亦宁不希望别人骗他，希望对方坦白。
可是戚白宴早就骗了他千百次。
当他将所有事情都坦然告知之后，洛亦宁真的能原谅自己吗？
不坦白是失去，坦白也是失去。
除了继续瞒着对方，他真的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你想亲我，我会回应你，你想抱我，我会抱回去。”洛亦宁抚摸着他的侧脸，“你想跟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戚白宴，我爱你。”
戚白宴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点了一下头：“嗯。我也爱你。”
“好了，”洛亦宁牵着他的手，往卧室里面走，他用指腹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我这两天画了很多新画，我还没有给你看过。你最近是不是又忙起来了？”
“在联海星系待了太久，军区堆积了大大小小很多杂事，等着我处理，所以很忙。”戚白宴说。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洛亦宁问，“其实我平时挺有空的，我可以做好了送到你那儿。”
“不用，”戚白宴是什么恶劣环境都待过的人，吃东西只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体征，他对这方面没有要求，“你想做的话，做自己喜欢吃的，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给你做，我没有动力。”洛亦宁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你点餐嘛，我明天做给你吃。”
戚白宴想了一会儿：“……蛋挞吧。”
“蛋挞？”
“你喜欢吃的东西，”戚白宴道，“我也会喜欢吃的。”
洛亦宁觉得对方这个答案是在敷衍自己，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他觉得他们二人目前的关系有些微妙。
洛亦宁也想要抓住对方的手，但是他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同往常一般，和对方聊些有的没的：“戚白宴，今天早点睡吧，好不好？”
戚白宴没有犹豫：“好。”
“你抱着我睡。”
“好。”
戚白宴答应了这件事之后，沉默了片刻，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心，他主动道：“明天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吧。”
“……什么东西？”
“明天再告诉你，”戚白宴并不打算现在就坦白，“我明天不在家，有可能会出一趟远门，到时候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乱跑，好吗？”
洛亦宁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点头：“……好。”


第47章 你差一点就要离开我了
次日洛亦宁醒来的时候，发现戚白宴已经不在了。
从前对方也会这样，但是这次洛亦宁心中的失落感特别强烈，他总觉得自己和戚白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他对着镜子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下楼吃了点早饭。
这么大的别墅，连个人都没有。
洛亦宁刚想去院子里的花园散散步，就被人拦下来了，他没想到淇风竟然守在他们家门口，仿佛等着他出来似的。
“洛先生，”淇风恭敬道，“司令让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什么……”
“您先跟着我来吧。”门口停了一辆军车，是戚白宴的车。
洛亦宁看到那辆车的模样之后，稍微放心了几分，他点点头：“好。”
本以为对方要带自己去什么远地方，但没想到淇风将他放到了戚白宴常去的办公大楼就准备离开了。
“洛先生，您进去之后，自有士兵为您带路。”淇风没有跟着进去，他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语气里甚至没有什么起伏，“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先行离开了。”
洛亦宁还想再问什么，但是一抬头，发现车门都关上了，淇风坐在副驾驶座，目光笔直地盯着前面的路。
他要走了。
洛亦宁心中古怪，不过他知道自己在B级军区，这里是戚白宴的领区，应该没有人会害自己，所以就听了对方的话，走进了望天大厦。
果不其然，他刚进门，就有士兵为他引路。
“洛先生，您好。”士兵用一种近乎于机械的声音和他打招呼，“司令让属下带您去房间休息，请跟我来。”
洛亦宁犹豫着跟了上去。
“你们司令人已经离开了吗？”他问。
士兵摇头：“属下不知道司令的行踪。”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就说带您来这儿。”这段路并不远，二人没聊几句话就到了。
“洛先生，请进吧。”撂下这句话之后，他也走了。
洛亦宁心中越来越不安，他缓缓踏步进去，刚两只脚都落地，就听见背后传来“咔哒”一声。
门自动关闭了。
洛亦宁回头，敲了敲门：“来人啊，有人吗？”
连续问了几句，都没有人回应自己。
洛亦宁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待，他想要撕裂空间回到家里，但是他刚出手，就发现自己的能力被禁了。
这里有空间禁制。
洛亦宁顿时脸色一白，他踉踉跄跄地跌坐在沙发上，急忙掏出了联络器，给戚白宴发消息。
又过了几分钟，戚白宴才发了一条：“宁宁，这个房间，有你我之间的秘密。”
洛亦宁赶忙问是什么，对方却不说话了。
他只好站起身来去寻找，但是他找了半天，都没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倏然间，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展台上的一个保险柜上。
他鬼使神差般靠近，目光有些木，手上动作很慢地打开了那个保险柜。
这个保险柜没有被锁，轻轻一拉就能拉开了。
里面躺着一份协议书。
标题显目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刺痛了洛亦宁的眼睛。
就在此时，戚白宴的消息刚好发了过来：“这是你给我的，上面有你的签字，但是我没签。”
太陌生的东西。
洛亦宁心中萌生了一股强烈的求知欲，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跟这份离婚协议书有关的所有事情。
他抖着手翻开了这份协议书，前面的内容都是一目十行，目光落到最后那个签名的时候，他的心脏骤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扯裂了一样，传来了阵阵刺痛。
很决绝的三个字——洛亦宁。
墨水被晕开了，是因为有泪吗？
这算是什么，这是戚白宴的坦白吗？
洛亦宁觉得自己没法儿呼吸，他仓促间抓住了桌子的边缘，才不至于倒地，就在这时候，失去的记忆像是洪水般涌入他的心海，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炸开。
——那是哭的，笑的，真实的自己。
缺失的五年被一点点补全，许多画面争先恐后地闪过洛亦宁的脑海，他不断敲着自己的脑袋，才能稍微缓解疼痛。
“戚白宴，我要和你离婚。”
这句话在他心间反复播放了好几遍，有回音似的萦绕在他的脑子里。
再次抬起头，洛亦宁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抱着那份协议书，蜷缩着身子，抵着墙根，万分狼狈的模样。
“戚白宴……”他哑着声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把他当成傻子一样圈养在身边，让他忘记所有的对与错、是与非，差点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
他哭得有些气短，稍稍静下来之后，用手抚摸了自己腰间的那块疤。
所以戚白宴后来这么对自己，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为了报恩？
只不过是帮对方挡了一颗子弹，就让这样冷血无情的戚白宴动了心吗？
还是说……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帮助戚白宴度过虚弱期？
洛亦宁不敢想下去，他觉得很冷，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此时，洛亦宁的联络器传来了微弱的电流声，他以为是戚白宴又发来了消息，但是当他去看的时候，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动静。
“戚白宴……你在哪儿？”
“你出来见我！”
“我想和你说话。”
“你不要把我关起来，你回答我！”
监控画面上的洛亦宁，眼睛哭得红红的，一头漂亮的卷发也乱糟糟的，一双猫耳朵耷拉下来，看着委屈极了。
戚白宴就站在监控室，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淇风也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劝道：“司令……您真的不去见洛先生吗？”
“先……把那人带过来。”戚白宴先前没有说话，乍一开口，竟然带着几分沙哑的哭腔。
他睫毛颤了一下，敛着眸子，攥紧了双拳。
“是。”淇风又下去了。
洛亦宁喊累了，他站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抱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缺了一块。好像很难再补全了。
大概过去了十五分钟左右，他听见了门口有敲门的声音。
洛亦宁胡乱抹了一把脸，慌张站起来去开门，打开门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是莫城予？
莫城予的状态不太好，见到洛亦宁，就倒到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上都是血，耳朵上也有些锋利的口子，血沾着毛发，看着有些瘆人。
洛亦宁下意识接住了他，随后愣住了：“莫城予？你怎么了？”
“宁宁……”莫城予抓住了他的袖口，虚弱地说道，“我做到了……”
“什么意思？”洛亦宁将人扶到了沙发上，然后起身去找疗伤的药，“你先别说话，我帮你伤药。”
“别费力气了，”莫城予仰躺在沙发上，胸脯还在一上一下地起伏着，“3S级别的远程攻击型能力者的全力一击，不是普通伤药能治好的。”
洛亦宁的脚步顿住了，伴随着的是一阵浑身血液都降到冰点的感觉。
“戚白宴……伤你了？”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是。”莫城予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头，“我和戚白宴打了个赌。”
洛亦宁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快要昏过去的莫城予，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我能禁受得住他的全力一击，他就放我离开，去C区，而且给我写一张推荐信。”莫城予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这样的话，我去C区，也能保留上校的军衔。”
“那他……为什么让你来见我？”洛亦宁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看着纠结极了。
提起这个，莫城予的目光亮了几分：“他说……如果我能劝动你跟我一起走，他也会放你离开。”
洛亦宁闻言，整个人都定住了，自我怀疑地喃喃道：“放我……离开？”
“他说他跟你坦白一切，也尊重你的选择。”莫城予觉得自己抓住了最好的时机，他坐起身来，坚持着继续劝洛亦宁，“宁宁，别在这里待着了，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恢复一点记忆……你想起来戚白宴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你想起来他对你做过什么了吗？”
想起来了。
可是……
“你留在他身边，只会越来越危险！”莫城予抓住了他的手，让他挣脱不得，“你知道你的记忆是被封迟绪封住了吗？”
洛亦宁想要推开对方，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
“你知不知道，戚白宴很有可能请他过来，对你施展二次幻术，彻底封印你的记忆？”莫城予的语速越来越快，鲜血从他的额头淌到下巴上，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到时候你会变成傻子的！”
听到这个词，洛亦宁呆住了。
变成傻子……
戚白宴会吗？
他会伤害自己吗？会变得这么偏执吗？
“他只是想要洛亦宁陪在自己身边，至于那个洛亦宁是聪明还是傻的，根本就不重要，他就是个内心极度缺爱的自私鬼，宁宁，你别再上他的当了，要不然到时候根本来不及跑！”莫城予按住他的肩膀，语气越来越慌乱。
洛亦宁挪开了他的手，佯装镇定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是他亲口承认的！”莫城予大吼了一声，有些失控地说，“宁宁，你觉得我在骗你是吧？”
“我告诉你，戚白宴这个人太自大了，他以为自己的全力一击能杀了我，所以在施展技能的时候向我吐露了很多东西，包括封迟绪，包括二次封印和让你变成傻子的事情！”
“宁宁，我向天发誓我没有骗你。”莫城予又将声音放缓了很多，他露出真挚的目光，只是企图将人说服，“你不跟我走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能幸福……我只希望你能自由。”
“可是既然他想再次封印我的记忆，又何必让你过来带我走，”洛亦宁没有直接答应对方，他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应该好好想想再做决断，“莫城予，你先不要碰我，你先……”
“好，好，我不碰你。”莫城予和他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他这个人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之所以答应放你离开，说不定是偶尔起了愧疚心，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但你千万不能懈怠，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又变卦了。他随时可能伤害你的，宁宁！”
愧疚心吗……
洛亦宁恍惚间想到了二人昨晚谈论的事情。
是他的坦诚，他的包容和鼓励，让对方有了愧疚心吗？
他真的该听从莫城予的，趁着戚白宴愿意放自己离开，赶紧逃跑吗？
洛亦宁的手在空中划动了一下。
他惊讶地发现，原先的空间禁制，竟然解除了，他现在真的能离开了。
“宁宁，你还在犹豫什么？”莫城予又催促对方，“你真的想要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吗？你想被他不明不明稀里糊涂地关一辈子吗？”
莫城予步步紧逼：“我知道你能施展空间技能了，快……我们现在就离开吧。等到他变卦……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洛亦宁心中还没做出决断，手上已经开始做出撕裂空间的动作了。
变成傻子……他不敢想，他是一个自尊心强过许多人的人，他怎么能变成傻子呢？
可是戚白宴会吗？戚白宴真的会伤害自己吗？也许刚才这一切都是莫城予胡编乱造呢？
他要赌吗？赌戚白宴爱自己。
可是爱自己又如何，他这样极端的人，对爱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吧？
洛亦宁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两道声音在打架，争吵声越来越烈，扰得他不得安宁。
他的心里还在犹豫，可是他手上的空间裂缝已经撕了一半，还差一点就能让一个成年人通过了。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有一股猛烈的能量牵扯住自己，他晃动了一下身子，方才划出来的那道空间裂缝，瞬间消失了。
空间禁制又被打开了。
洛亦宁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疼。
这间房间的门也开了。
戚白宴带着十来个中将和少将，站在门外，围堵了里面那两个人。
莫城予见到来人也不发怵，他撑开了手臂，挡在了洛亦宁的面前。
戚白宴瞥去了冷漠的一眼，对幻月吩咐道：“丢到军区外面，能不能顺利到C区，看他自己的本事。”
“是。”幻月立刻将人架走了。
莫城予不肯走，骂骂咧咧的，说戚白宴不守信用。
洛亦宁早已经傻了，他坐在沙发边上，心中百感交集。
“还差一点，你就要走了。”戚白宴的声音很轻，和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声融合在一起，“宁宁，不是说好了，我跟你坦白，你就不会离开我吗？”
洛亦宁喉结一滚：“我刚刚……”
“你刚刚差点和你的初恋走了。”戚白宴终于抬起头，狭长的双眸通红一片，往日的温柔外表被他自己撕碎了，他身上散发的冷漠和残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心惊，“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么想杀了他？”
洛亦宁心中“咯噔”一声：“你会杀了他吗？”
“原本不想的，”戚白宴的眼神更凉薄了，“但是如果你再表现得这么关心他，也许我会改变主意。”


第48章 不愿当什么君子
洛亦宁是被戚白宴迷晕了带走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那个别墅里。
这是他和戚白宴曾经的家，二人从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不过戚白宴从前为了躲着自己，有时候就睡在办公大厦或者普通士兵的公寓楼里。
他有些丧气地伸出手，查看了一下这栋房子有没有空间禁制。
果然，他根本划不开一点裂缝。
戚白宴害怕他离开，干脆将他软禁起来了。
唉，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洛亦宁站起身来，想要喝口水，下一秒，房间被打开。
戚白宴那张冷酷却好看到完美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看到了他的动作，哧声道：“你逃不出去的。”
“我没有想要逃。”洛亦宁收回了手，做到了床上去，“我只是想要喝口水。”
戚白宴闻言，主动走上来，给他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洛亦宁没有接。
“怎么？”戚白宴平静地问，“你原本想要倒的不是这里的水？你自己倒的敢喝，我倒的就不敢喝了？”
洛亦宁突然撞开了他的手，然后蜷缩着身子，趴在床边。
戚白宴手里的水被打翻了，他的衣裤都被溅出来的水泅湿了。
他没有生气，只是眼神更加深邃，看向洛亦宁的时候，目光闪烁了一下。
“事到如今，就别装夫妻和睦了。”洛亦宁闷闷地说，“你开条件。”
“什么？”戚白宴忽然听不懂他的话了。
“要怎么样，才能放我离开？”洛亦宁问。
戚白宴沉默了几秒钟。随后缓缓开口：“你觉得我缺什么吗？”
洛亦宁回答不上来。
现在的戚白宴身居高位，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权力、地位、金钱。
他什么都不缺。
“我身边只缺你啊，宁宁。”戚白宴的声音很轻，但是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像是给对面判了罪刑一般，“有你在的人生，就完美了。”
“可是你……根本就不爱我。”洛亦宁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戚白宴的脸。
戚白宴和他对视：“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只是为了报恩！”洛亦宁的声音高了几分，他的手抚摸上了自己腹部的疤痕，瞬间变得泪眼婆娑，“我为你挡子弹，所以你对我好。”
“好到要和你上床吗？”戚白宴冷声问道，“宁宁，你是不是太轻贱我的感情了？”
洛亦宁努了一下嘴，他低下头，不想看对方的脸：“总之，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你想要报恩，又正好碰上了你自己的虚弱期，所以……”
“不是。”戚白宴很耐心地和对方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喜欢你，确实有你给我挡子弹的原因在。但……这只是一个契机。”
洛亦宁的眼睫颤抖了一下。
“宁宁，在走到今天这一步以前，我经历了很多事情。进了联盟那个地方，能顺利离开的人少之又少。每个被联盟选中的人都是天才，可每个被折磨致死的人，都不够天才。”
“只有心狠、绝情、勤奋、能容忍，才能从那个地方活下来。”
“生命对于从前的我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因为那是无数黑暗的日子里，我唯一需要追求且保护的东西。”戚白宴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直到我碰见了你。”
一个为了爱情不要命的傻子。
“有人爱我位高权重，有人爱我皮相完美，过去我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只是看中我地位高，长得好，仅此而已。”戚白宴喉结一滚，情绪出现了一些小变化，“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为我挡枪。”
洛亦宁难道不知道自己会丧命吗？
他知道的。
只是就算如此，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挡在戚白宴的身前。
“你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戚白宴为此做出了总结，“宁宁，我从没有想到一个人会爱我至此。”
所以从那件事之后，他下定了决心。
他要对洛亦宁好，要接受对方，主动靠近对方。
“我开始注意到你的可爱之处，也渐渐被你吸引了目光，然后……真的喜欢上你了。”戚白宴这话说得诚挚，他忍不住握住了洛亦宁的手，“宁宁，你看着我……”
洛亦宁不肯抬头。
戚白宴也没有强求，他继续道：“我每一次亲你，每一次抱你，都是因为我爱你。”
这话要是放到从前说，洛亦宁听见了会很高兴的。
现在他没有那么高兴了。
“昨天你放莫城予进来，是为了试探我，对吧？”洛亦宁哑声问道，“戚白宴，你就这么害怕他吗？”
让戚白宴承认自己害怕一个处处都不如他的小狮子，这似乎有些难。
“你从前喜欢他。”戚白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他还一直想要将你带走。”
“所以你放他进来，让他撺掇我和他离开，你很恼怒，但是你同时也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将我关起来，是吗？”洛亦宁颤声问道。
“可你确实想和他走，”提起这件事，戚白宴就一阵恼火，“我不愿意自己的妻子被一个想要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带走……所以将那人丢了出去，将你暂时关在这里，这很难以饶恕吗？”
“对。”洛亦宁点头，眼中含泪，“你根本不尊重我，也不相信我。你让莫城予说出让我变成傻子这样的话来恐吓我，就是逼我和他走。”
“你一直在监控着我们俩的一举一动，只要我有一点犹豫，你就会冲进来指责我不守诺言，指责莫城予痴心妄想。”洛亦宁扯了扯嘴角，手指无力地松开了，“如此一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将我关在这里，让我成为你笼中的金丝雀，让我成为一个毫无自尊心的囚徒。”
戚白宴没有说话了。
洛亦宁全部猜中了。
但……被这样毫无保留地揭穿，他的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他承认自己是个无耻的人。
他也不愿意当什么君子。
没有什么东西比留下洛亦宁更加重要。
就算他不威逼恐吓，洛亦宁肯定也会跟着莫城予走的。
因为戚白宴骨子里的疯和狂都被洛亦宁知道了。
洛亦宁……肯定会被自己吓跑的。


第49章 不死不休
戚白宴离开了。
话题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明明还有很多话没说，但是当两个人对视上的时候，又不想开口。
洛亦宁有些挫败地躺在床上，他从窗户边往下看，能看到一排排的士兵。
估计很早就布置在这附近了，从前小心翼翼的没让他发现，现在干脆不装了。
洛亦宁叹了口气，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戚白宴肯定也不想就这么把他囚起来，这不过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才做出的下下策。
两人之间有太多矛盾。
但这些矛盾难以立刻解决。
手机和通讯器都被没收了，房间里能亮的东西只有灯。
呵……这是多害怕他和外界联络上啊？
洛亦宁很难受，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爱着的人竟然如此虚伪，更不敢相信对方会这么对自己。
他一个人安静地待了一个多小时，越想越觉得委屈。
“洛先生。”门外传来了淇风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洛亦宁抬头看了一眼，应道：“你进来吧。”
淇风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来，他手上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给洛亦宁准备的晚饭。
“晚上好，先生，这是为您准备的晚餐。”淇风将餐盘放下，然后就要走。
“淇风。”洛亦宁喊住了他，“戚白宴在哪儿？”
淇风身形一顿，答道：“属下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洛亦宁抿了抿唇，“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先生，司令不见您，自然有不见您的道理。”淇风斟酌了一番才回答道，“还请你好好休息，他晚上会回来的。”
洛亦宁有些憋屈：“他有什么道理？”
淇风没说话，直接离开了房间。临走前，他又添了一句：“洛先生，如果您觉得闷的话，可以在别墅里走动。司令说不让您离开住宅区，没说彻底限制您的自由。”
洛亦宁蔫蔫地看了他一眼。
这和被关在卧室里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再为难淇风了，他知道淇风左右不了戚白宴的决定。
如今他只能等待时机了。
——
戚白宴很快就回来了。
进入卧室之后，看到动都没动过的餐盘，他面不改色地将那些饭菜端了起来，放到了洛亦宁的身边。
“是不合胃口吗？”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洛亦宁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想吃。”
“不吃会饿，饿了会难受。”戚白宴用勺子舀起饭菜，递到了洛亦宁的身边，“宁宁，你转过来，我喂你吃。”
谁知洛亦宁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将对方手里的饭菜给打翻，眼神冰冷地看着对方：“不吃。”
戚白宴看到这一床的狼藉，也没有动怒。
他像是个机器人，没有喜怒哀乐，面对洛亦宁的失控，他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反应。
这就是他，近乎于无情的他。
“床单脏了。”戚白宴擦了擦手，将被子掀开，团在一起，扔到了地上，“宁宁，我们换个地方睡觉吧。”
“我不要跟你一起睡。”洛亦宁一字一句道，“戚白宴，你有本事一直关着我，只要我能出去，我就会和你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灼烧了戚白宴的心。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局面……不，好像还不如从前，从前二人尚且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寻找修补二人关系的方法，现在二人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了。
“离了婚找谁？”戚白宴紧紧盯着他，“去找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莫城予吗？”
“在你眼里，Omega离了Alpha就活不了了是吗？”洛亦宁目光落到别处，鼻翼松动了两下。他的耳朵在发颤，那是极力控制情绪时才会有的表现，“我是洛亦宁，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可是……我们俩已经完成了彻底标记。”戚白宴无情地宣告这个事实，“你没法离开我太久的，宝贝。”
“标记而已，大不了洗掉标记，再大不了就损坏腺体。我不会被迫跟你捆在一起，我宁愿自毁。”洛亦宁扯动了一抹唇角，“戚白宴，我从前喜欢你，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追着你，那是因为我愿意。现在我不愿意了，你把我绑在身边也没有用。”
戚白宴垂下目光，身上那股阴气更重了：“真的没有用吗？”
洛亦宁心中惴惴：“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戚白宴喉结滚动了一圈，他突然伸出手，将洛亦宁打横抱起，“这个房间太脏了，我明天让人打扫一下，你先跟着我去别的地方睡觉。”
洛亦宁剧烈地挣扎了几下，但终究只是徒劳。
他力气太小，在3S级别的Alpha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你要做什么？戚白宴，放开我！”
“我不跟你睡，戚白宴，你别做出让我恨你的事情！”
戚白宴单脚将门踹开，然后将人送到了床上，他单膝跪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洛亦宁想要退缩，却被人抓住了脚踝。
“宁宁，有一种方法，能让你彻底离不开我。”戚白宴说，“听过信息素依赖吗？”
得了信息素依赖症的Omega或者Alpha，就算洗掉标记，也会对自己原来的伴侣产生渴望和占有的情绪。
但无论是Omega还是Alpha，得这个病的概率都太小了。
要得这个病，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做。爱。
洛亦宁有些害怕，但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你以为信息素依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我没这么以为，”戚白宴道，“但是一千次，一万次，迟早会碰上。”
洛亦宁觉得他疯了：“我不要！”
“你别害怕，也许最后是我得了信息素依赖呢？”戚白宴轻笑一声，只不过那笑容有些发苦，“这样也好……届时我只能靠着你活命，你能决定我的生死。”
他牵过了对方的手，郑重地印下一吻，他像在说情话，但是听着让人毛骨悚然：“如果你让我死，我就心甘情愿地赴死。”
“你让我生，那我就跟你这么纠缠下去。”
“宁宁，就算恨我，也只能恨我一个人。”
“我是唯一一个能和你产生这种不死不休的牵扯的人。”


第50章 信息素依赖症
戚白宴三天没有去办公大楼，一直陪着洛亦宁。
为了减少洛亦宁的反抗心，他甚至用了从封迟绪那边换来的致幻药剂。
可是致幻药剂只能持续三天的时间。
现在的洛亦宁，是清醒的。
当戚白宴端着午餐走进卧室的门时，他发现洛亦宁的衣服还没有穿好。
他将餐盘放到了一边，不紧不慢地将对方的衣摆给整理好。
洛亦宁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吻痕。
他话都说不出来，屏着呼吸，直接给戚白宴一个响亮的巴掌。
戚白宴的肤色很白，这一巴掌下去，他的侧脸立刻浮现了一个深红的手掌印。
他偏过头去，半晌没有转过来。
洛亦宁缩了一下肩膀，想要退缩到床边，却被人拉住了。
“先吃饭。”戚白宴的声音有些低沉，“宁宁，你现在是清醒的，我没法给你喂饭。”
简简单单一句话，透露着他被操控的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不吃，”洛亦宁红着眼睛看他，“有本事你一直用幻药，要么你就眼睁睁看我死。”
“我没打算一直用幻药。”戚白宴的声音淡淡的，有种机械感，“你知道我们契合度很高吗？我们两人之中，很容易有人产生信息素依赖症。”
“所以呢？”洛亦宁忍不住问他，“戚白宴……你就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得了信息素依赖，难道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
“我也不想。”戚白宴垂下眸子，“可是我现在放开你，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洛亦宁不语。
戚白宴很浅地笑了一下：“宁宁，你看……如果我不用手段，我就不能留住你。”
洛亦宁别过头去：“你觉得你是走投无路才用这种手段吗？”
“可是你忘记了，”洛亦宁继续道，“一开始我是死心塌地想要跟着你的。无论是去战场，还是极地和雪原，我都愿意陪着你的。”
是他亲手将自己推开的。
“因为你那时候喜欢我，”戚白宴说，“你喜欢那个虚伪到完美的戚白宴。只要你认清我，你就会离开我，就像……现在这样。”
“不是！”洛亦宁否认道，“你以为你从前伪装得很好吗，从前你就像现在这样……冷漠、虚伪，几乎没有正常人的情感。可我还是喜欢你，哪怕知道你没这么好，我也喜欢你。”
戚白宴睫毛微颤。
“我就是不能容忍你骗了我那么久……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爱你，为什么不相信就算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会一直陪着你。”此时微风透着层层的空隙照进了卧室，洛亦宁的眼角有些晶莹，他的眼头本来就亮一些，整张脸都微微发红，像是受了偌大的委屈一般。
会吗。
会有人这样毫无保留地喜欢那样阴暗虚伪的自己吗？
那一瞬，戚白宴有些恍惚。
与其说不相信洛亦宁，倒不如说不相信自己。
他不相信这样的自己会有人爱。
从进联盟那一刻，他就学会了伪装。
他努力将一切都做到最好，在外人眼里，他是个完美的机器。
强大又美观的完美机器人谁都会喜欢。
可若是换成一个自私虚伪又阴暗的普通人呢？
像洛亦宁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他这样一个性格残缺的人吗？
“我也有缺点。”此时，洛亦宁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胆小怕事，娇生惯养，我自大傲慢，受不了别人说我不好。可是我依旧觉得……这样的我还不错，肯定有人抛开我的家世和外貌条件爱上我。”
“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他继续说，“戚白宴，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优点。”
戚白宴手指微颤，他抬起头，注视着洛亦宁的眼眸：“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
二人的关系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哪怕洛亦宁说自己会继续陪着戚白宴，对方也不可能相信了。
戚白宴害怕他跑掉，跑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那到时候他就彻底失去洛亦宁了。
虽然这种方式有些极端，但这是他唯一能够留住洛亦宁的法子了。
洛亦宁蜷缩着身子，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膝盖，将头紧紧掩埋住。
“这三天，我们一共做了多少次？”他脑海里没有关于这一段的记忆。
但是他能感受到身体里传来的阵阵异样感。
戚白宴沉声道：“我……也不记得。”
“那个听话的，不会反抗的洛亦宁，是你想要的吗？”洛亦宁问。
戚白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摇头：“不是。”
说来可笑，其实这几天，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快感。
他喜欢洛亦宁在攀升高/峰时被欲wang熏染得发红的脸颊，喜欢对方紧盯着自己灵动而又乖巧的表情，喜欢对方哑着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可是那样的洛亦宁，今生都不一定还有机会看见了。
“所以，”洛亦宁自嘲一笑，“那个完美的戚白宴，也不是我想要的。”
是个正常的人就会有负面情绪。
戚白宴从联盟那种地方厮杀出来，自然不可能阳光开朗、热爱生活。
他可以有阴暗的那一面。
洛亦宁不会嫌弃。
反而有可能会心疼对方。
“好了。”洛亦宁躺了下来，他有些疲倦了，“我现在很累，我想要休息，你带着这些饭菜走吧，我不吃。”
戚白宴没有走。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饿死自己。
“不行，饭还是要吃的。”戚白宴稍稍掀开了被子，“宁宁，吃一点吧。”
洛亦宁没有搭理他。
“如果你愿意吃一点东西的话，我可以解除别墅内的禁制。”戚白宴轻声道，“好吗？”
解除别墅内的禁制，活动范围也没有大多少。
只要他被囚禁一天，他就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还挺有意思，在没发现这件事之前，洛亦宁的活动范围也没有比现在大多少，从前不在意，现在倒是在意起来了。
——是因为他不喜欢戚白宴了吗？
不是，洛亦宁觉得不是。
他只是没法面对现在的戚白宴。
他想要逃，想要远离对方，也许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安静的空间，能够让他好好地思考二人的关系。
而且他也受不了自己被幻药迷晕了之后，日日都跟对方做那种事情。
洛亦宁缓缓坐起身来，垂着头看对方手里的饭菜。
“我不想吃这个。”他突然说。
戚白宴立刻回道：“那你想吃什么，我找人给你做。”
“我要我家的厨子，”洛亦宁忽然道，“你去弥金沙漠帮我把他请过来。”
戚白宴愣了一瞬，随后道：“是哪个厨子？我派人去找。”
“一个……姓付的狸花猫。”洛亦宁的声音落下去了，“你去问，我家里的人会告诉你的。”
“好。”戚白宴没有多问别的什么，他直接就答应了，“我派人去找。”
“你不怕我是想跟外面的人联络吗？”洛亦宁问。
戚白宴眼神中的情绪骤然变得有些复杂，他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给对方准备的饭勺，道：“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得太明了……但是宁宁，我知道你能想明白的，任何人进了军区，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别说一个厨子，就算是你父亲……猫族的族长来了，都不例外。”
这番话说得冷酷又无情，让人听了忍不住汗毛竖起。
洛亦宁捏紧了被角，冷哼了一声：“放心吧，我不会和他说什么的。”
“他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不能不吃饭。”戚白宴温声哄对方，“宁宁，看在我有求必应的份上，你多少吃一点，可以吗？”
洛亦宁不想吃，但是他觉得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惨绝到他必须要饿死自己的地步。
犹豫再三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妥协：“你出去，我自己吃。”
戚白宴答应了他。
……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平。
猫族的厨子来了，天天换着法儿给洛亦宁做好吃的，戚白宴觉得这厨子不错，还赏了对方不少金币。
洛亦宁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还能摸到画板，对着外面的天空画两张稿子。
他和戚白宴又做了七八次，几乎每天晚上都有。
一开始戚白宴要给他喂药，洛亦宁不从，他答应和对方上床，要求是他在此期间必须保持清醒，而且次数不能太多。
戚白宴应允了。
一周之后，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出现信息素依赖。
毕竟这种病症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低了。
戚白宴提出要提高频率。
洛亦宁觉得对方疯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怎么能刻意求之。
但是他不从的话，对方就要用药。
最后洛亦宁拗不过对方，只能答应提高频率。
只不过当晚结束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眼泪。
戚白宴舔走了他的泪，像是哄孩子一般将人抱在怀里。
他突然说，就这一次，明天开始就不这么频繁了。
洛亦宁搞不明白为什么。
他忽然闻到了对方身上浓重的信息素味儿，但那是夹杂着淡淡柠檬气息的茶味，有些苦，也有些酸。
后半夜他累晕了，只感受到戚白宴一直抱着自己，两个人身上都没有穿衣服，肌肤相贴，有些凉意，但更多的是温软的触感。
这一次洛亦宁早上醒来，发现对方还躺在自己身边。二人身上都是一丝不挂，被子也被踢开了，他的脸蓦地开始发红，然后踹了对方一脚：“你今天还不去工作吗？”
戚白宴醒了，但是没有睁开眼睛，他揽了一下被子，闷声道：“今天放假。”
“你怎么知道？”洛亦宁问，“你都没有看联络器。”
戚白宴闻言，从床头柜摸到了联络器，对着那头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句：“今天放假。”
洛亦宁：“……”
他挣扎了一下，挣脱了对方的怀抱，清声道：“我要吃饭。”
戚白宴这才睁开眼睛。
他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气息有些急促。
洛亦宁怔怔地看着他，心想这人是不是年纪太大了，身体跟不上这么高的同房频率……
“戚白宴，你……”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戚白宴抓住了后脖颈。
戚白宴低下头来，寻找到他的腺体，用牙齿狠狠地咬开了他的腺体，然后注入了源源不断的信息素。
在此期间，他将洛亦宁逼得双腿放软，被迫放出很多信息素出来。
洛亦宁承受不住对方的攻势，他断断续续道：“戚白宴，疼……”
戚白宴这才恢复了清醒似的，将人放开。
“宁宁，”他翕动了一下嘴唇，“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己。我特别想要……你的信息素。”


第51章 谁敢娶你我就折磨谁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洛亦宁往边上退去了几十公分的距离，戚白宴的眼神一直紧盯着他，忍不住跟着坐了过去。
洛亦宁收敛了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戚白宴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如此，答案已经明了了。
戚白宴低声笑了，只不过那笑容有些凄凉：“这算什么，是报应吗？”
洛亦宁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有一阵胆寒。
戚白宴对他产生了信息素依赖。
这岂不是意味着二人还要继续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趁着现在情况还不严重，”洛亦宁急忙抓住他的胳膊，真切地劝说道，“赶紧去医院做手术，应该还有救。”
信息素依赖是一种很可怕的病，一旦得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有些人三五天能痊愈，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法痊愈。
“不……”戚白宴拒绝了，“就这样吧。”
洛亦宁感觉自己的眼皮都抽搐了一下，他推开了对方：“你疯了吧？”
“没疯。”戚白宴平静地说，“宁宁，现在我的命在你手里了，你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告诉我。你可以像我之前威胁你那样威胁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洛亦宁没有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来害怕，反倒是有几分……庆幸？
洛亦宁才没有对方这么无耻，他现在只想要回弥金沙漠，但是这样一来，离开自己的戚白宴会痛不欲生。
这是逼他放弃他吗？还是说他仗着自己喜欢他，不敢离开他？
“你……”洛亦宁的气息有些发抖，他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药，你吃了之后，能够很大程度减少和我分离的痛苦。”
“不要。”戚白宴很固执，“不吃。”
“你是真的疯了！”洛亦宁大声呵斥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军区司令！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位子，准备把你拉下来自己坐上去？一旦你得这个病的消息传出去了，你会有危险的！”
戚白宴眸中的光忽地暗了下来：“我知道。”
“我不懂你，真的不懂你。”洛亦宁真的不理解对方的做法，在他眼里，这就是自寻死路，“如果你不吃药的话，你就得一直跟在我身边。可你又不是一直都有空，你接下来会出差，会打仗，难道要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吗？”
戚白宴想了一会儿：“我外出的时候，会吃药的。”
但是这种药治标不治本，他还是得和洛亦宁呆在一起才能缓解信息素依赖的症状。
洛亦宁长叹了一口气。
他真是大错特错，才会觉得自己的伴侣是个谦谦君子。
这人明明是个无赖。
“宁宁，我很难受。”戚白宴牵起了他的手，眼神中似有哀求之意，“你可以过来抱我吗？”
洛亦宁冷哼了一声。
但是下一秒，他看见戚白宴的脸色倏地难看了很多，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两下，像是窒息了一样。
他慌忙爬过来，抱住了戚白宴的身子，然后释放了一点信息素。
“现在呢？怎么样了？”洛亦宁低声问道。
戚白宴的眼神十分平静，但是语气却很痛苦似的：“疼。”
“怎么会疼？”洛亦宁喃喃了一声，“我不记得这种病还会疼。”
“有可能是你我的信息素等级太高导致的。”戚白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会多出很多副作用。”
洛亦宁咬了咬唇：“以后还不知道还会出什么问题……你现在心满意足了吧？”
戚白宴窝在他的怀里，什么话都没说。
洛亦宁以为对方太难受了才会变成这样，他又说不出什么重话了，只耐心哄着对方：“我们早饭还没吃，你能不能让淇风送点早饭过来？”
戚白宴点点头：“嗯。”
“真的很难受吗？”洛亦宁问。
“现在好很多了。”
“你赶紧去让你的属下找药过来。”洛亦宁催促说，“你也不能一直不工作吧？”
“等会儿再说。”戚白宴的声音轻下去了许多，“我们先躺一会儿好不好？”
洛亦宁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扯过了被子，和他一起躺倒了。
窗帘的光线有些刺眼，他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钮，将窗帘关上了。这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房间内瞬间暗了下来，洛亦宁只好又打开床头灯。
“戚白宴，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我是一定要回弥金沙漠一趟的。”洛亦宁盯着他说，“而且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戚白宴喉结滑动，神色隐忍：“然后呢？”
“我可以给你留信息素，你自己也得找药，我知道这不能根治你的病，”洛亦宁说，“所以我们可以每隔两个月见一次面。”
“你要和我离婚吗？”戚白宴突然问。
洛亦宁沉默了。
“离婚了之后要和别人结婚吗？”
洛亦宁依旧沉默。
“你未来的老公会很大方吗？容忍我们俩一年见六次面。”戚白宴语气悠悠，“我和你见面，不可能忍住不碰你。”
“戚白宴！”洛亦宁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流氓？”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戚白宴没有被痛斥后的羞愧，只有一片坦然，“不过这对我来说不是贬义词，真绅士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真流氓可以。”
“我不会让你碰我！”洛亦宁也硬气了起来，“我就算不和你离婚，也不想隔三岔五和你做那种事情，你愿意找谁找谁去。”
“那你还是不要见我了。”戚白宴的目光有些受伤，他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你让我一个人死在军区吧。”
洛亦宁：“……”
好霸道的人，不是说他的命掌握在洛亦宁手里吗？怎么这会儿洛亦宁才像是那个被拿捏的人？
“如果我真的要和别人结婚呢？”洛亦宁决定和对方对着干一回，故意说些对方不喜欢听的东西，“出于良心，我会一直给你提供信息素，但是我不会和你有别的亲密举动，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我未来伴侣的事情。”
“你未来不会有伴侣的。”戚白宴的声音骤然变冷，“谁敢娶你，我就折磨谁。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娶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让人听了全身发寒。


第52章 我的心，在这儿
洛亦宁也忍不住浑身发怵。
虽然早就感受到对方不是正常人，但是真的听见对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害怕。
他和戚白宴成长的环境大相径庭，性格也完全不同，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戚白宴，”他轻轻道，“你是真的没觉得自己有错吗？”
戚白宴的声音哑了几度：“我知道，我错了。”
洛亦宁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你错在哪儿了？”
“从前……不该冷落你。”戚白宴抿了抿唇，“不该骗你我有虚弱期，不该趁着虚弱期强行标记你。”
“还有呢？”
“……不该这么久都不去看望你的家族。”
“还有呢？”
“……”
二人僵持了许久，洛亦宁轻轻道：“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最介意的是什么，只不过你不承认那是错的。如今的你，是不是在后悔当初没有把这件事情办得天衣无缝，才在今日露出马脚？你不承认谎言有错，你只懊悔自己的谎言不够完美。”
戚白宴别过头去，声色有些艰涩：“那些不美好的回忆，让我一个人记得不就行了？我不想让你痛苦，不想让你想到那些伤心的事情。我们原来那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不吵架，不可能不留下痛苦的回忆。更何况……一开始是我想要强行介入你的生活，我早就做好了被冷落的准备。我有信心让你爱上我，也有勇气承担你不爱我的后果。无论如何，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都不要紧了，因为我们已经苦尽甘来了，你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我了，不是吗？”洛亦宁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每个字都很清晰，“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不信我会爱上有瑕疵的你。你固执己见地把我们的过去改造成你想象中的完美记忆，但那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因为是和爱的人在一起，所以这一路上所有的苦与泪都值得。
洛亦宁觉得这些回忆很珍贵，凭什么戚白宴要自私地将这些过往全都抹去？
他爱的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完美机器。
戚白宴恍惚了。
他能听懂洛亦宁的话，但是他不敢相信。
洛亦宁那种如同小太阳一般温暖的人，竟然会毫无保留地爱上这样虚伪、自私又冷酷的自己吗？
“这个腰伤，”洛亦宁抚摸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就很有意义。”
这是戚白宴对他动心的第一步。
“可是你抹杀了跟它有关的所有回忆，同时也抹杀了我对你的付出，抹杀了我对你的爱。”洛亦宁眼睛一酸，“戚白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很恐怖，难道日后我们俩一吵架你就要想方设法消除我的记忆吗？那你还不如真的直接把我变成傻子，这样就省事儿了。”
戚白宴大抵是捕捉到了什么自己不愿意听的关键词，他眼神一黯，用力地将洛亦宁搂在怀里：“你明知道我不会。”
他现在太狼狈了。
他整个人都被扒开来了，血淋淋地展现在洛亦宁面前，一点都没有保留。
如此卑劣，如此虚伪。
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我不知道。”洛亦宁不知道如果和这样的疯子继续待在一起，对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甚至给自己逼出了信息素依赖，洛亦宁毫不怀疑对方有一天会逼死自己。
“别躲开我，”戚白宴感受到了他的挣扎，他将下巴抵在对方的肩窝处，“宁宁，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可是怎么办，我的所有阴暗面都被你看到了。
你还会相信我吗？还愿意跟我待在一起吗？
“那你主动封闭你的能力，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洛亦宁微微仰头，开了要求，他的神色有些辛苦，大概是因为对方抱太紧了，他有些吃不消，“我带你回弥金沙漠，我找个地方好好养着你，我愿意和你一辈子都待在一起。”
洛亦宁现在不相信他。
只有完完全全地把控住对方，他才能放心地和对方待在一起。
戚白宴闻言，喉结一滚：“我不能封闭自己的能力。”
“你还是不相信我。”洛亦宁说。
“难道你相信我吗？”戚白宴自嘲一笑，“相信我的话，为什么要封闭我的能力？”
洛亦宁忍不住道：“你做的事情，哪一件能够让我放心地相信你？”
戚白宴身子一僵，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道：“宁宁，你现在在我手里。”
言下之意是，他没有谈判的筹码。
方才说的一切都不切实际。
洛亦宁听到这话，气得踹了他一脚：“你不怕我伤害自己？我可以死在你的军区。”
戚白宴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恶劣因子，但是一开口还是带着一阵阴风：“宁宁，你最好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忘了，那个姓付的狸花猫还在军区。”
洛亦宁一瞬间就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他瞪大眸子：“你威胁我……你用我家里的人威胁我？”
“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戚白宴想要吻他，却看见对方躲了一下，他也不恼，继续道，“我不会伤害他，前提是你不要伤害自己。”
洛亦宁攥紧了拳头，语气隐忍：“也许我会杀了你。”
“这个可以。”戚白宴面无表情道，“只要你能办到。”
这简直是挑衅和侮辱。
洛亦宁立刻抽出了床头柜中的小刀，朝着对方的肩头刺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戚白宴肯定能躲开，他知道自己这一招只是徒劳，他只想发泄自己的怒火。
“噗嗤”一声，尖刀划开了戚白宴的皮肉。他一点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洛亦宁。
洛亦宁怔住了，他往后退了些许距离，唇色苍白：“你……为什么不躲开？”
戚白宴单只手抽出了那把小刀，溅出来的血液淋在床单上，有些可怖。
“我之前说了，要想从我身边离开，就杀了我。如果你能忍心，那我不会躲，我愿意把我的生命交给你。”他将那枚带血的小刀扔到了地上，发起清脆的一声响。
“宁宁，刚刚是想杀了我吗？可是捅开我的肩膀是没有用的。”他握住洛亦宁的手，往自己平滑结实的左胸口上放，“我的心，在这儿。”


第53章 只在乎他
洛亦宁触电似的抽回了手，随后又有些狼狈地撇过头。
“我刚刚……没有想杀了你，你快去找医生疗伤……”
戚白宴从床边拽起了一件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声音有些紧：“好。”
虽然得了信息素依赖，但不至于时时刻刻都必须黏在洛亦宁身边，像他这种能力强大的3S级的Alpha，在外面撑上三四个小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洛亦宁的目光锁在对方身上，在发现对方真的就打算这么出去的时候，他开口叫住了对方：“戚白宴。”
戚白宴停住了脚步。
“你就这样出去吗……”他忍不住问。
戚白宴喉结翻滚：“我会穿好衣服。”
“不是……”洛亦宁问的又不是这个，“你离开我的信息素，没有问题吗？”
“不知道。”戚白宴说，“有可能会死在外面吧。玉文盐”
他轻轻地扯了一下唇角，表情像是在开玩笑。
洛亦宁却笑不出来：“你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还是只是想用这种把戏试探我？”
能从联盟里活着跑出来，还坐到如今这个位子，那得是多么惜命的人。
现在的他，真能豁达到说死就去死吗？
“宁宁，如果我用我自己的性命试探你，你是会觉得我卑鄙，还是觉得我可怜？”戚白宴侧首，没有回头，微微下垂的眼睫，流出些许感伤。
洛亦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戚白宴是卑鄙的。
但他也是可怜的。
觉得他卑鄙，是因为对方囚禁自己，用各种方式骗自己，愚弄自己。
觉得他可怜，是因为……哪怕意识到对方卑鄙，洛亦宁也无法停止那颗为对方跳动的心。
这太矛盾了。
“我走了，”久久没有等到答案，戚白宴主动开口道，“信息素依赖这种病症很不稳定，我去疗伤的时候会顺便找淇风做好遗产分配。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钱，但我还是想给你。”除了洛亦宁以外，这世上早就没有戚白宴在乎的人了。
洛亦宁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对方离开了卧室。
他走了。
洛亦宁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卧室的门。
戚白宴给他留了早饭，他随便吃了几口就放弃了。
他真的没心情吃饭，要不是怕低血糖饿晕过去，他连这几口都不想吃。
他在房间里等了一下午，迟迟没有等到戚白宴回来。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听见有人敲他们家的门。
那敲门声太急促了，还有些粗鲁，洛亦宁急忙去开门，还被自己绊了一下。
门后是淇风苍白紧张的脸：“洛先生，现在能跟我走一趟吗？”
洛亦宁心中“咯噔”一声：“怎么了？”
“司令晕倒了，”淇风擦了擦脸上的汗，“洛先生，司令得了信息素依赖症，开会的时候晕倒在地，被送到医护司的时候整个军区的管理层都在，他们都知道司令得病的事儿了。现在局势比较混乱，我们得先把司令救醒。”
信息素依赖症……这将会是戚白宴最大的软肋。
洛亦宁也是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中出来的人，了解这些庞大势力内部的弯弯绕绕。
他不用想都知道，虽然戚白宴表面上备受尊崇，但是他的位子肯定被很多人觊觎，那些人……一定有或多或少的野心。
戚白宴身后多的是想要当司令的上将和中将。
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洛亦宁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语速加快了几分：“他现在人在哪儿？带我过去。”
淇风直接将人带走了。
在车上的时候，洛亦宁问：“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信息素依赖，为什么还要逞强去开会？”
淇风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回答道：“今天出了一桩大事儿，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我们的人在南方的极地走失了，救援队去找人的时候发现正常人类的尸体碎块，那些碎块的切口很奇怪，还泛着黑气，有研究者查明说这是被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异种所伤，这件事引起了各大军区的注意。兹事体大，司令不得不出席。这场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司令为了不被人注意就强撑着，但……得了信息素依赖的人又怎么能撑那么久呢？”
哪怕是铁打的身子，都撑不过去。
“那……他现在还好吗？”洛亦宁哆嗦着唇，“他要离开军区吗？”
“我也不知道，”淇风严肃地摇了摇头，“其实以司令现在的状况来说，他不适合出远门。”
出远门的话就必须带上洛亦宁。
可那是危机重重的极地，又不是度假村。
“他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洛亦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明明可以做高枕无忧的军区司令，何必要一步步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淇风不说话了。
戚白宴是他的上司，他没有理由在背后私自议论自己的上司。
从住宅区到医护司，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车距。
洛亦宁一下车之后就跟着淇风一起小跑着来到了戚白宴的病房。
那个病房门口守着十几号人，各个身上都带着闪闪发光的肩章和臂章，洛亦宁知道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拥有这些军衔的人，都是能对戚白宴产生威胁的人。
那些人象征性地给洛亦宁行了军礼。
哪怕对方日后有可能不再是B级军区司令的伴侣，他也是猫族洛家的人，必要的礼数还是要给到位的。
洛亦宁匆匆点头，便挤进了病房中。
他一进门就将门口锁住，然后释放了大量的信息素。
这样大剂量的释放让洛亦宁自己一时之间吃不消，他的脸色惨白一瞬，随后跌跌撞撞来到了戚白宴的床边。
大概过了两分钟，戚白宴悠悠转醒。
他的嗓子有些干裂，声音也哑：“你来了。”像是生了铁锈一般，带着几分钝感。
洛亦宁给他喂了几口水，然后握住了他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
戚白宴轻笑一声，很缓慢地回答：“知道，但……你不是来了吗？”
“我来了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随时都想取代你？”洛亦宁气急道，“如果把这件事上报给联盟，军区内部投票也通过了，也许明天你就会被撤去军衔。”
“明天啊……”戚白宴望向天花板，沙哑地问道，“如果我以后什么都不是了，你会嫌弃我吗？”
一生都理智到近乎于疯狂的他，此刻却像个青涩偏执的恋爱脑。
名誉、身份、地位，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在乎洛亦宁。


第54章 僵局
洛亦宁站起身来，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个巴掌。
“戚白宴，你真可恶。”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执着于这些事情。
他一直在逼洛亦宁做出选择。
可是那些选择都太极端，都不是洛亦宁想要的。
戚白宴倏然间笑了，他看着洛亦宁，抓住了他的手腕：“宝贝，我现在动不了。”
“你没恢复吗？”洛亦宁问，“我刚刚已经释放很多信息素了。”
“开会的时候强撑了太久，”戚白宴回答道，“腿使不上力气。”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
“帮帮我吧，”戚白宴用手指揉了揉对方的掌心，明明是简单的动作，可做起来像是在调情，“我想要你。”
“我……”洛亦宁见对方一脸苍白的模样，便知道简单的信息素抚。慰已经不奏效了，他抽出了手，脸上有些薄红，“我根本不会。”
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床上的事情一直都是戚白宴主导的。
“我教你。”
戚白宴扬起头，他说自己没有力气，但却一把将人拽上了床，毫不费力。
“你你赶紧布置一个空间结界。”洛亦宁小声又急促地提醒，“你的属下都在外面，他们都能听得到。”
“好。”戚白宴大手一挥，一层淡黄色的光罩出现在二人上方，光罩闪烁了一下，随后匿形了。
洛亦宁有些害怕，他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平日都要害羞地挡眼睛，更别说主动qi在对方上面，戚白宴说要教他，他只怕自己都不敢听不敢看。
“要不然……我，我去给你提取几瓶信息素，浓缩之后应该会有用。”洛亦宁颤声道，“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我怕我……”
他刚想要抬脚，就被人拽住了脚腕。
戚白宴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手指上生出细小的黄色微光，看着挺温和，但是三下五除二就将洛亦宁的衣服全部划碎了。
被切割成碎片的布料，像是樱花树下的樱花一般，缓慢地掉落下来，悄无声息。
洛亦宁感觉到自己身上一凉，他想要护住自己的紧要部位，却被人按住了下巴，随后是激。烈湿。热的吻。
“你可以用你现在这幅样子去提取信息素。”戚白宴眼底迷离，气息紊乱地贴着他的额头，“我不拦着你。”
洛亦宁生气得发抖，他想要逃，都挣脱不过。
“戚白宴，你不要脸！”
为了泄愤，他伸出手，在他的胸膛上做了几个烂抓的动作。
猫族伸手幻化出来的爪刃很锋利，不一会儿，戚白宴的衣服也被撕碎了。
可怜的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
戚白宴轻笑出声：“你这是在惩罚我还是奖励我？”
洛亦宁呆愣一瞬。
随后他又被吻住了。
戚白宴特别喜欢把他圈在怀里，然后亲吻他，他连躲都没法躲。
“戚白宴……唔嗯。”
“宝贝，你得放轻松。”戚白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那么紧绷，等会儿会受伤。”
……
淇风在病房门口焦急等待着，就怕戚白宴出事儿。
过了一个小时，他收到了戚白宴的消息。
“拿两套衣服。我和宁宁各一套。”
淇风对这条消息肃然起敬，不是说司令晕倒了浑身无力吗，这两人方才竟然这么激烈。
“内裤也要，买新的，一次性杀菌的。”
戚白宴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淇风难以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的司令，还有别的要吩咐的吗？”淇风问道。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回复：“叫外面那群兔崽子滚回去吧，告诉他们我活得好好的。”
其实戚白宴年纪也不大，这么称呼那些上将中将，大概是有些仗势欺人的成分在。
淇风当然是不敢这么传话的，他又不是戚白宴，他怕自己还没出医护司的门，就被这些军汉们解决了。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将那些人哄走之后，才开始办戚白宴交代的事情。
淇风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之后就重新出现在了医护司。
他敲响了病房的门，之间戚白宴裸着上身，神色餍足地开了门。
淇风头也不敢抬：“司令……”
戚白宴接过来了对方手中的袋子，道：“有件事，我要你帮我暗中办到。此事不成，我本人，还有跟我有关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了。”
淇风打了个寒战，正色道：“司令请说。”
戚白宴先是布置了一个空间结界，然后又在自己的联络器上打下了几行字，递给淇风看。
淇风看过之后，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司，司令……”
“我想要个绝对听话的B区。”戚白宴将那些字全部删了，淡淡道，“目前这些人不听话，我不满意。”
“那您也不用……”
“去做吧。”戚白宴撤去了空间结界，“如果这件事成了……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好处。”
淇风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深意，不过也没有多问。他的优点是办事能力强，而且听话不惹事，他保持了这两个优点，应声之后便退下了。
戚白宴再回去的时候，发现洛亦宁躲在被窝里，像是昏过去一般睡着了。
戚白宴将人打横抱起，送去浴室。医护司的条件不太好，而且没法搞特权，司令也只能住普通病房，所以他只能给人简单冲洗一下。
花洒水速不算太慢，在看到地漏处一闪而过的白色浑液时，他的眸光黯了一下。
“宝贝。”他亲了亲洛亦宁的唇，“现在这种僵局，迟早会被打破的，对不对？”


第55章 给你自由
戚白宴的身体恢复成正常状态了，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开始争执不休。
那几个野心勃勃的高级军官已经吵了几天了，他们不赞同患上信息素依赖的戚白宴继续领导B级军区。他们说，戚白宴可以保留司令这个称号，但是需要让权。
“乌尔是反对声音最大的人。”燧丰低头汇报情况，“而且他现在还在煽动其他人造反。”
乌尔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已经取得了上将军衔。
除了戚白宴以外，他是整个军区话语权最大、地位最高的高级军官。
戚白宴此时正在看报纸，他抿了口咖啡，道：“他想架空我吗？”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燧丰面色有些严肃：“这种人，就算拥有了实权也不会甘心的。属下猜测……架空司令只是第一步。”
他要的，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戚白宴浅笑了一声：“唉……真是报应啊。说起来，我还是他的师父。”
他背叛了自己的师父，所以收的徒弟也来背叛自己。
燧丰知道戚白宴话里的深意，他劝慰道：“司令是真心错付了。”
“你觉得信息素依赖是什么绝症吗？”戚白宴忽然问道。
燧丰想了想，回答：“天底下患上这种病症的人不知凡几，若说是绝症，岂不是每个得了信息素依赖的人都要去死？那些人……太夸张了些。”
戚白宴也这么觉得。
而且这个病不是没有好处，现在洛亦宁就算再讨厌自己，也会冷着脸过来给自己释放信息素。
他现在不得不相信，洛亦宁是真的很害怕自己出事儿。
对方是真的……喜欢自己。
戚白宴蹙了一下眉头，过了很久才道：“燧丰，你办事稳妥，如果我下位了，这个军区……我希望是你暂时帮我保管。”
燧丰闻言，大骇道：“司令！”
“好了，我都说是‘暂时’了，届时幻月会成为你的副手。”戚白宴放下了报纸，也摘掉了只有读讯息的时候才会戴上的眼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你帮我看好了，有哪些人会倒戈，有哪些人对我忠心。”
燧丰的面部抽动了两下，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司令，只是信息素依赖而已，别说这个病随时都会消失，就算是一直都有，也不会影响到您的地位。他们想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是不是太小瞧您了？”
戚白宴扯了扯唇角，什么话都没说。
燧丰还是不甘心：“司令，若到时候局面变成我们控制不了的地步……司令就算想要回来，都难了。”
“放心，”戚白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婚戒，喃喃道，“不会有这一天的。”
单独将燧丰和幻月叫过来之后，他分别吩咐了二人一些事情。
几个人单独在会议室里聊了一下午，在此期间，戚白宴只闻了闻洛亦宁留下来的一件披衫的味道。
燧丰和幻月想起此事还有些心惊。
听说患上信息素依赖的人过得很痛苦，一旦失去了伴侣的信息素抚慰，轻则晕倒呕吐，重则昏迷，甚至陷入生命危险。
如今才过去不到一周的时间，司令就已经如此适应这种病症了吗？一下午的时间，只要闻一下洛先生的衣服，就能如同正常人一般……
戚白宴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洛亦宁正坐在水池边上吹泡泡。
军区里没有什么解闷的东西，只能拿一些小孩子的玩具。他拿着吹泡泡器，光着脚踩在水池中，时不时地吓唬水池里一动不动的鲤鱼。
偶尔张牙舞爪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戚白宴神情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从前那个鲜艳活泼的洛亦宁。
可是下一秒，洛亦宁收去了脸上的神色。
因为他的余光瞥见了正在偷看自己的戚白宴。
洛亦宁倏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有些不自在：“你回来了怎么没有动静？”
戚白宴走上前来，将人揽在了怀里。
洛亦宁推了他一下。
推不动，遂放弃。
“你现在跟我待在一起就不会笑了是吗？”戚白宴拱了拱他的肩窝，“你刚才那样子真好看。”
洛亦宁没有说话，闷得像根木头。
方才那幅画面，像是戚白宴做的梦一样。
“你一下午都没有闻我的信息素，”洛亦宁的声音很干，他僵硬地伸出手，“你要不要闻一下。”
“先让我抱一会儿。”戚白宴将人搂得很紧，声音很低沉，“宁宁，跟你说一件事。”
洛亦宁“嗯”了一声。
“现在他们都想要把我从这个位子上赶下去。”戚白宴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他们正在联合起来向联盟举报我。”
洛亦宁的神色木了一下：“那……他们会成功吗？”
“我不知道，如果我失败了，军区应该会发生一次变动。”戚白宴道，“我让淇风暗中准备着，一旦出事，你就跟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那你呢？”洛亦宁脱口而出，“你怎么办？”
戚白宴的眼神稍微收敛了几分，他苦笑道：“宁宁，你这么关心我……我现在相信你还喜欢我了。可……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呢？”
洛亦宁梗着脖子道：“这是两码事。”
“如果我跟你好好道歉，加倍对你好，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戚白宴问。
洛亦宁摇摇头：“我原谅你的前提是……你不骗我。”
“那怎么办。”戚白宴的声音很轻，“我已经是有前科的人了。”
洛亦宁的脑袋有些混乱，他记得自己应该讨厌对方的，但是看见对方这副可怜样，他又不忍心说重话。
“以后不能欺骗我，也不可以继续关着我。”洛亦宁别过头，“没有你这样给人道歉的。”
戚白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放心，军区有可能要变天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到时候你要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都随你的便。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自由。”
洛亦宁想问你怎么办。
但是他忍住了。
……不对，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自由。
他不希望是戚白宴走到穷途末路了之后再放自己自由。
洛亦宁紧咬着嘴唇，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无法诉之于口的难受和心酸。
“戚白宴，你不能有事，我还等着你给我道歉……”


第56章 信息素抽取
洛亦宁偷偷联系了淇风，让对方带两个医护人员过来，给他提取信息素。
淇风一脸为难地看着洛亦宁，说没有司令的吩咐，他不敢这么做。
洛亦宁道：“你是更想要听从戚白宴的吩咐，还是更想要他的命？”
现在那些人只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将戚白宴从那个位子上拽下来。
如果到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计谋不成，想要直接杀人灭口怎么办？
都不需要多阴毒多高妙的手段，只需要将洛亦宁送出去，戚白宴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的信息素是拿来给戚白宴保命用的，你不是对他最忠心了吗？”洛亦宁拍了拍淇风的肩膀，“你也不想看着他有生命危险吧？”
淇风一张脸憋得有些红，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洛亦宁的脸色严肃了几分，“你听着，我还没有原谅他，在他好好地跟我道歉赔罪之前，我不允许他有事。”
淇风长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洛先生……您也需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抽取信息素容易伤身体，您一次抽一点点就好了。”
洛亦宁觉得有些奇怪，淇风最是忠心不二，如果戚白宴真的有危险，对方肯定顾及不了自己。
这次怎么先关心他的身体了？
难道是看着戚白宴折磨他太狠，开始有点同情他了？
“我可以等司令开会的时候，偷偷将医护司的人带进来。”淇风打开手臂上的电子光屏，查看了戚白宴的今日行程，问道，“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可以吗？”
洛亦宁没什么意见，他又不像戚白宴一样忙。
于是下午三点的时候，他进行了第一次信息素抽取。
淇风在旁边望风，还给洛亦宁准备了很多补品和镇痛剂。
信息素抽取会打麻药，麻药劲儿过后也没有那么疼了，不过淇风还是准备得十分周全。
等到下午戚白宴回来的时候，洛亦宁还在睡觉，抽取信息素废了他很多心神，做完手术之后他就犯困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睡着了。
戚白宴的指腹轻轻刮蹭了一下对方的脸，轻轻问向身边的淇风：“你说他做了信息素提取手术？”
淇风颔首：“是的，司令。”
戚白宴倏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浅，而且转瞬即逝。
“这么喜欢我，”戚白宴这句话是对沉睡中的洛亦宁说的，“这么怕我死啊……”
淇风有些忍不住了：“司令，您要不然直接跟洛先生坦白了吧，他现在很担心你。”
戚白宴没有答话。
很显然，他拒绝了淇风的提议。
是因为享受洛亦宁担心自己的过程，还是因为有别的苦衷？
淇风猜不透。
“你是不是以为我又想骗他？”戚白宴淡淡开口，“我不是刻意瞒着他，只不过既然打算做一场戏，那就要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如果宁宁因为知道真相而露馅，那岂不是更不好办？你知道的，那些人已经开始盯上宁宁了。”
纵然他时时刻刻都想着保护洛亦宁，也防不住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我没打算一直瞒着他，”戚白宴又说，“等到你将人平安送出军区，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吧。但是……涉及军区的事情要保密。这个是原则问题，与我们两个的感情无关。”
淇风颔首道：“是。”
……
洛亦宁醒来之后，发现戚白宴正坐在自己身边看报纸。
他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自然而然地说：“想喝水。”
戚白宴从床头拿了一杯水，递给了洛亦宁：“现在饿了吗？”
洛亦宁摇摇头，刚想要坐起身，却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戚白宴将人揽到了怀里，喂给他水，低声问道：“怎么不乖？”
洛亦宁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啊？”
“抽取信息素，不跟我打招呼。”戚白宴提醒了一下，“会变得虚弱的。”
洛亦宁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淇风那个忠心护主的人，转眼就把自己做的事情上报了。
他掩唇咳了两下，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怕你这么胡闹，迟早把自己整死，无论怎么样，你都得先跟我离婚了才能死，要不然婚姻状态那一栏写丧偶多难看啊。”
戚白宴下巴抵着他的侧脸，气息温热：“你想和我离婚？想得美。”
洛亦宁想要掰开他的脸，但是被人强行按在了怀里。
“既然抽出去了那么多信息素，那需不需要我的信息素滋补一下？”戚白宴说着说着，就亲了他一口，“保证你一个晚上就生龙活虎了。”
洛亦宁反抗道：“我还没吃饭！”
“先弄一次，”戚白宴哄着他道，“弄完了淇风就把饭菜送过来了。”
洛亦宁依旧反抗。
但是依旧无效。
戚白宴我行我素惯了，他将人按在床上，如同从前彻底标记对方的那个夜晚，迷迷糊糊地就将人剥干净吃了。
不得不说，他的信息素是洛亦宁最好的补品。
做完之后，洛亦宁的身体状态确实好转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吃完饭菜之后，他又被戚白宴关在卧室里，一关就是三四个小时。
洛亦宁有时候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是过去的三十多年都没有开荤，好不容易开荤了才会变得如此肆无忌惮。
简直是取之尽锱铢……将洛亦宁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放过了他。
“明天不可以再提取信息素。”戚白宴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被我发现的话，明天就不会放过你了。”
洛亦宁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子，呛了一下：“……你今天放过我了吗？”
“我很收敛了，”戚白宴理所当然道，“你也知道的，我得了信息素依赖，我恨不得生吃了你。”
“不提取信息素的话，离开我了你怎么办？”洛亦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戚白宴……你不要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
“多给我留两件衣服吧，没事的。”戚白宴摸了摸他的头，“如果是贴身的衣物就更好了。”
怕自己的话太变态，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样的衣物有更多你的味道。”
洛亦宁有气无力地捶了他一下：“流氓。”
良好的家世教养让他骂不出更过分的词了。
戚白宴不否认：“我只对你流氓。”


第57章 撤职
戚白宴被革职了。
不是短暂地移交军区掌管权，而是彻底废了他的军衔，还往下贬了三级。
可怜戚司令戎马半生，混到三十多岁又成了少将。
其实光是得了信息素依赖症这件事，并不足以彻底扳倒戚白宴。
有件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莫城予向联盟提交了戚白宴滥用私权，迫害下属的资料，并且附上了自己在矿山工作了几个月的证据。
上校级别的军官已经不是什么小人物了，戚白宴竟然真的因为一己私欲将人发配到矿山几个月，这在联盟内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后来E区司令联合F区司令一起向联盟施压，他们认为戚白宴德不配位，主张撤掉戚白宴现有的所有职务。
之后联盟内部搞了个投票，除了另外五个军区的首领以外，还有联盟内部高级将领和职务人员参与。
最后他们以一票的微弱优势，将戚白宴赶下了这个位子。
现在整个B级军区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如果只是正常的权力交替，那军区完全不会这么乱，但问题是戚白宴上任多年，对军区的掌握程度已经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他含冤被撤职，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那些人，都是对戚白宴绝对忠臣的下属，是当年和他一起闯南走北的老将士们。
纵然联盟还没有推举合适的司令人选，他们也已经开始不满了。
这让野心勃勃的乌尔犯了难。
他当年也是跟着戚白宴一起打仗的人，下面的人服他，也多数是看在他师父戚白宴的面子上。
如今戚白宴的权力被他推翻了，其他人根本不买乌尔的账。
这样一来，整个军区都陷入到僵局中了。
这时候，戚白宴上书联盟，说自己愿意主动退位，但是他原来的位子必须交给自己的副手燧丰。
联盟那边没话说，毕竟戚白宴愿意不吵不闹地乖乖退位，就已经超出很多人的预期了。联盟内大部分人不是真的想逼戚白宴走，而是受了E区老司令的恩惠和胁迫，所以才在投票的时候有所倾斜。
如今这个场面，当真是“皆大欢喜”了。
E区老司令气急败坏地离开了联盟，一边走一边大骂这些人是蠢货，允许戚白宴培养傀儡政权，等他卷土重来成功了之后，第一披倒霉的就是这些见利忘义的墙头草。
外面争吵得厉害，戚白宴却在办公室里喝茶练字。
淇风进来通报：“司令……乌尔带着自己手里那批人造反，动静不小。”
“这点事情，让燧丰解决。”戚白宴淡淡道，“还有，我现在不是司令了，你喊我少将就是。”
淇风瞬间出了冷汗，他擦了擦额头：“燧丰可能解决不了……”
“燧丰是司令，”戚白宴道，“他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哪个造反，哪个不服从管教，直接杀了，尸首堆放在校练场，杀鸡儆猴。”
淇风感觉对方身上的气势变得阴森森的，他身子有些软，道：“司令……燧丰将军还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不然您跟着去看看？”
戚白宴闻言，蹙了蹙眉：“跟他说，这事儿都做不好就别回来见我了。”
他这个位子，迟早是燧丰的。
如果一有什么大事儿就必须戚白宴出面坐镇，那对方什么时候能成长起来？
淇风见对方态度坚决，便打消了继续劝说的想法，他点点头：“是。”
“你派个人去和燧丰说这件事情。”戚白宴终于放下了笔，他定睛看着眼前的淇风，认真嘱咐道，“等会儿你先去家里，接上宁宁，将人送出去。为了防着乌尔劫人，我已经提前打了一条秘密通道，你知道入口在哪儿。”
淇风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是。”
“出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也有数。”
“是。”淇风将头低到胸前了，“属下谨记司令的话。”
“好了，”戚白宴摆了摆手，有些疲乏似的，“你去吧。”
淇风道别了之后，便转头离开。
但是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刹那，他又被人叫住了。
“慢着。”
淇风顿住了脚步，等待对面的指令。
“你……”戚白宴一向杀伐果决，甚少这样犹疑不安，“你在他面前，帮我说两句好话。”
淇风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立马松缓了许多，他应下了：“属下自然会替司令美言的。”
淇风真的离开了。
戚白宴盯着门口的方向，发了一会儿愣。
“你从前总是说我不相信你，”戚白宴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下一秒，他的掌心多出了一根羽毛，还有一张已经泛黄的创可贴，他喃喃道，“这次我相信你，我放你走。你可千万不要……丢下我。”
……
洛亦宁在家里等了一整天，这一天的时间，他一直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和尖叫声，他害怕到缩在被窝里。
他刚和戚白宴通讯过，对方的神色没有什么异样，好像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反而主动安慰起了自己。
“你会死吗？”洛亦宁一直这样问，“我会死吗？”
戚白宴一直很坚定地告诉他：“不会。”
他们还没过过一天正常日子呢。
洛亦宁还是将头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他小声啜泣着，不停骂对方是“混蛋”。
戚白宴不知道这声“混蛋”又是因为什么，他没有细想，他一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Omega看，因为他不知道此次离别是多久，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淇风闯进了他们家里，说要带洛亦宁走。
洛亦宁急忙问了戚白宴的情况，在得知对方已经被革职而且还降级了之后，他呆怔了一瞬。
淇风没有给他发呆的时间，他催促道：“洛先生，快走吧，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洛亦宁又问了一遍，他走了之后，戚白宴该怎么办。
他没忘记戚白宴离不开自己的事实。
淇风本来想要等到将人带出去再告诉对方实情的，但是看着对方一脸固执的模样，他估计如果自己不说实情，对方大概是不愿意走了。
“司令的信息素依赖症已经好了，前几天就好了。”淇风说，“这几天是在装病，为了让乌尔他们上当。”
“什么？”洛亦宁彻底傻眼。
可是他还专门给戚白宴留了很多他穿过的……
“别想那些东西了洛先生，我们赶紧走吧。”淇风直接拽起了他的手腕，将人拉了出去。


第58章 恶趣味
一直等到彻底逃出军区，洛亦宁还是浑浑噩噩的。
淇风单手操控着一辆越野车，另一只手握着通讯器，似乎是在和军区的人商量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通讯器。
前面虽然有漫天的黄沙遮挡视线，但是不难看出这是个车站。
淇风将藏在怀里的车票递给了洛亦宁，悄声嘱咐：“洛先生，你带着这张车票，可以直接离开这里。洛家带来的那个姓付的厨师已经被司令暗中送回去了，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随后他又从车的后座中拿出了一个袋子：“这里面有一套不太显眼的灰色工装，还有一顶帽子，你拿去换上。你现在这副样子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洛亦宁颤抖着手接了过来：“淇风……”
淇风颔首：“洛先生，有何吩咐？”
“如果他现在已经不是司令了，那是不是很容易被人欺负？”洛亦宁红着眼睛问道，“他以前那么坏，得罪了那么多人，肯定很容易被人欺负。”
淇风干着嗓子道：“其实……司令他原本没必要受这个苦的。就算他对外宣称自己有信息素依赖症，没有什么大碍。真正把他拉下马的，是莫城予。”
“……莫城予？”洛亦宁怔了一瞬，“怎么会是他？”
“你也知道之前司令将他放到北矿山做苦力的事情，莫城予借这个由头，说司令滥用公权，再加上信息素依赖这个客观因素，有些往日里看司令不顺眼的人就动了歪心思，买通了联盟内部的管理人员，撤了司令的职。”
淇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司令有没有跟你解释，他将莫城予放到北矿山并不是为了泄愤，而是因为知道对方当年走后门进入军区，还用了不正当手段。这是通过批准的，但是司令惩罚一个上校，还不至于走联盟的审核过程，联盟那边没有建档，所以……”
洛亦宁的想法有点天真，他急忙拽着淇风的胳膊：“那为什么不解释啊？为什么不说清楚？”
淇风连忙往后退，和洛亦宁保持了一点距离，他谦卑恭顺地回答道：“时间来不及，联盟那边先斩后奏，显然就是冲着司令来的。”
祸害别人的人当然知道对方有多么无辜，要是给对方缓冲的时间，那还得了。
莫城予的事情只是一个由头，是一根替代性很强的导火线，就算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情。
有乌尔和他们里应外合，还愁找不到扳倒戚白宴的证据吗？
“莫城予……”洛亦宁喃喃道，“他为什么这样……”
淇风又忍不住添油加醋：“他对司令的怨气大着呢，造谣诬陷又没有成本，他趁着大家都想对付司令，所以才跟着添乱罢了。”
洛亦宁的目光有些涣散，他是真的很伤心，他遥望军区的方向——也不知道找的这个方向对不对，这里可见度太低了，他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他当时信息素依赖都好了，为什么还要骗所有人？”他又问。
“司令的信息素依赖……大概是他晕倒那天之后好的。”淇风回想了一下，“那天他强撑着开会，但是突然坚持不了，晕倒在地。后来洛先生过来……了之后，他就好了。”
他对上了洛亦宁有些批判的目光，打了个哆嗦，连忙解释道：“但是司令不是故意隐瞒的，他是想要趁机将军区那些怀有异心的人给揪出来，所以才将错就错了下去。”
“那为什么还要骗我？”洛亦宁不解，“他怀疑我有异心吗？”
“不，不是。”淇风擦了擦汗。
其实隐瞒这件事的好处有很多，他不仅能将怀有异心的人给抓出来，还能确定洛亦宁的真心。
看到洛亦宁被他囚。禁之后还担心他的生命危险，还愿意给他抽取信息素，戚白宴的心里怕是要美翻天了。
毕竟他刚得了信息素依赖的时候就说过，现在他的命掌握在洛亦宁手里了。
如果洛亦宁真的很想要自由，真的很讨厌他这个伴侣，那就不要管他，戚白宴没了他的信息素就不能活了。
好在洛亦宁虽然嘴上说着讨厌他，但是做的事情都很诚实。
——洛亦宁就是喜欢他，就算对方再混蛋，也喜欢他。
戚白宴就是想要看见对方那副虽然面上不情愿，但还是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突破底线的样子。
“司令的意思是，只有把你都骗过了，那些人才会相信他是真的得了很严重的信息素依赖，而且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淇风道，“洛先生也知道，住宅区那边遍布其他人的眼线。”
洛亦宁冷哼了一声：“他当时应该还是司令吧？他不是手眼通天吗？这么几个眼线都解决不了？”
淇风：“……”向来能言善辩的他，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他就是想要看见我明明不情愿，却还是为了他主动献身的样子吧。”洛亦宁抿了抿唇，视线又有些模糊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淇风连忙道：“不，不是的，洛先生，司令不是这个意思。”
淇风能猜到戚白宴的恶趣味，但是对方的恶趣味里绝对没有侮辱人的意思，现在洛亦宁的理解有些偏了。
洛亦宁翻开了那个袋子，将那身并不算贴身的工装套在了身上，然后又戴上了帽子，气呼呼地撂下了一句话：“他就算死在军区，也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回去转告他，我回去之后就会告诉我父亲，让他帮我重新择选伴侣。”


第59章 受伤
洛亦宁回到弥金沙漠之后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他没有跟自己的族长父亲说这件事，但是对方竟然真的在考虑给自己重新择选伴侣。
戚白宴倒台了，他背后的孔雀一族也难登大雅之堂，他现在和洛亦宁的地位是不对等的，猫族对这桩婚事更加不满了。
洛亦宁无聊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松岚在一边，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宝贝，你现在算的上是被囚禁起来了吗？”
洛亦宁翻了个白眼：“何以见得？”
“你家里人都不让你出猫族的管辖区哎。”松岚的眼神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要我说也是，当初你和戚白宴结婚，我就不同意，我知道他日后肯定会辜负你。如果我是你父亲，我肯定也会帮你择选别人的。”
洛亦宁有些烦躁：“你这话怎么不早说？”
“谁知道你婚后也跟着了魔似的，是不是戚白宴在你身上下了什么咒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我都不敢说他的坏话。”松岚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既然都决定离开了，就别想了。如果你现在不想结婚，就跟伯父说一声，等你把上一段感情忘记了，再开启下一段感情。”
“哪里还能有什么感情，”洛亦宁趴在床上，有些自暴自弃地低声喊道，“我肯定……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因为你现在还喜欢戚白宴，所以才会这么想。”松岚道，“宁宁，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忘记他。”
洛亦宁不想听这种话。
他已经够烦了。
“我父亲根本不会给我时间忘记戚白宴，”他冷冷地笑了一下，表情不是很好看，“也许现在都已经决定好我的去处了。”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洛亦宁道，“洛家的每个人都是被明码标价的。”
松岚听不得这种话，他捂住了洛亦宁的嘴：“好了，别说了，说点别的事情，你还没跟我说戚白宴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洛亦宁就更不想谈了。
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突然坐起身来，吐槽道：“我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
“那你先听我讲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松岚很神秘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戚白宴受伤了。”
洛亦宁怔住了，他的目光不太聚焦，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什么？”
“他受伤了，千真万确。”松岚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洛亦宁下意识问：“伤哪儿了？严重吗？”
“不知道，听说是乌尔那边的人狗急跳墙了，搞了一个埋伏。”松岚回忆了一下，“但具体不知道是谁……竟然能伤得了戚白宴这个3S级别的攻击型Alpha。”
“你简直不知道戚白宴有多狡猾。”松岚倏地拍了一下手，义愤填膺地说道，“他之前不是对外宣称自己有信息素依赖症吗，后来就有人去住宅区围剿你，打算把你抓走，但谁承想你自己逃出来了。要我说戚白宴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不是摆明着让他们盯上你吗？”
“没有。”洛亦宁的眼神有些纠结，他没想到松岚竟然是怎么想的，难道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是他派人送我出来的。”他解释道，“但是送我出来之后，我们俩就断了联系。”
本来以为戚白宴是因为太忙了才不联系自己。
他没想到对方是受伤了。
“啊……”松岚显然也是没想到，他讪讪问道，“他送你出来的？那他是主动放弃你了吗？”
洛亦宁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脑子很乱，比刚被戚白宴关起来的那一会儿还要乱。
他现在还是喜欢戚白宴的，他完全没法忽视“对方受伤了”这件事情。
不过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怎么去顾及对方的事情。
洛亦宁又趴了回去，喃喃道：“这样一个满口谎言、自私自负的人，走到这一步，都是他的报应。我已经在戚白宴身上耽误了很久，我不能一直被困在过去。”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自我安慰而变得好看半分。
当他回到弥金沙漠之后，才有点理解戚白宴的做法。
有时候知道真相真的不是一件好事，还不如被蒙在鼓里的时候过得快活。
这么清醒地痛苦着，实在是太难熬了。
戚白宴的陪伴不是必需品，却是一种不可替代品。
他好像再也找不到当初快乐的感觉了。
快乐是对方给的。
痛苦也是对方给的。
选择在快乐中沉沦，是对自己的背叛。选择在痛苦中清醒，是对自己的伤害。
松岚察觉到洛亦宁的情绪低落，主动凑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宁宁，不要难过了。”
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点湿润。
洛亦宁哭了。
松岚心中大惊，他连忙捧起对方的脑袋，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久，然后又骂了戚白宴两句。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洛亦宁终于忍不住了，憋了好几天的情绪得到释放，他在松岚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他都对我这么坏了，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出来，是要让我原谅他吗？是要让我感恩戴德吗？他凭什么把我送走，凭什么自作主张地承受这一切……”
松岚基本上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能大概猜测到，他心疼地说：“宁宁，没事的，不要难过了……”
他的安慰很笨拙，不过洛亦宁此刻也听不进别的话，他只需要一场发泄，哪怕只是哭得比较大声。
……
此刻，戚白宴刚从病房中出来。
他的小腹受到了严重的钝器伤，很艰难才能下床，刚下床就被一个小护士拦住了去路。
那个小护士告诉他洛亦宁要结婚的消息，戚白宴原本就隐隐有些发白的脸色顿时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搀扶着他的燧丰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乌尔安插的人，立刻叫人将他拿下。
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戚白宴已经痛得站不直了，他倚在墙边，脸上一直在淌冷汗。
燧丰下意识地叫“司令”，想要扶住他，戚白宴却摆了摆手：“帮我，去查查，快。”
“司令，我先把你送到病床上休息。”
戚白宴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撑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第60章 宴会
戚白宴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有些昏暗，他很费劲地坐起身，声音沙哑：“现在是什么时候？”
幻月在一边照顾着，他听到这句话，急忙端起了水杯，道：“司令，你已经晕过去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
戚白宴反应过来，他掀开了被子，就想离开医护司。
幻月急忙将人按住：“司令，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你的伤口还没好转，你稍微动动就会迸裂的。”
戚白宴闭上了眼睛，沉默了十几秒钟：“我记得我办公室里的保险箱中，有一枚治愈外伤的药丸，那是从鹿族手里买来的。”
雪原的鹿族，拥有全球最顶尖的外伤治愈能力。
他们研究出来的药丸、灵草、补品，都是拍卖会上的珍品，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会提前预热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幻月擦了擦汗：“司令，那药不是用来救命的吗？现在用了，那到时候在战场上万一有个闪失……”
戚白宴的伤是能通过长时间的修养彻底痊愈的，幻月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执着于尽快恢复自己的伤势。
难道是乌尔那边留了后招？所以要提前防备？
不至于吧，燧丰不是处理得很好吗？乌尔现在都黔驴技穷了，甚至想出偷袭这种损招，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了。
“去帮我拿来。”戚白宴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有些痛苦，“我有急用。”
幻月有疑问，但是没有问出口，他很听话，直接应下了，然后出门去拿那枚药丸。
过了一会儿，燧丰进来了。
“司令，我听幻月说你已经醒了。”他走了进来，脸上因为连续操劳几日而留下来的疲惫之色瞬间一扫而空，“有最新情况。”
戚白宴：“说。”
“三日前，我带着几千人镇压了乌尔的暴力反抗，然后将他的心腹都关起来了。”燧丰递上去了一份文书，“这是他们交上来的供状，司令可以看一眼。”
戚白宴打开了那些文书，认真地扫了过去。
——和他预想中的大差不差，不过乌尔心生造反念想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早。
“乌尔是上将，如果要逮捕他，我们需要获得联盟的批准。”燧丰趁这会儿功夫又查了一遍邮箱，“联盟那边还没有回复。”
“联盟那边正烦恼着呢，他们大概没有想到为什么乌尔会这么不中用。”戚白宴眯了眯眼睛。
看来他演技太好了，这些年一直装做温润和蔼不争不抢的模样，让军区的有些人生了僭越之心，让联盟的有些人生了轻慢之心。
他若只是一只纸做的老虎，那么他早就该死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八年的时间，他早就将整个B级军区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了。如果这次不是为了抓住那些蛀虫，他也不至于跟他们费劲地演这么一出戏。
“司令，我们还要等联盟的消息吗？”燧丰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乌尔实力超群，而且有反叛之心，到底是个变数……”
戚白宴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只拿着一份供状进来，而是带着乌尔的死亡证明进来。”
燧丰一愣：“司令……”
“军区里死一个人，需要这么多理由吗？”戚白宴问道，“现在就算是乌尔真的死了，联盟那边又能如何呢？他们俨然看到了结果，离开我……军区会大乱，这无疑是一件麻烦事儿。联盟高层那堆混吃等死的老头子，最害怕麻烦了。他们已经尝试过了，但乌尔甚至没有和我分庭抗礼的资格，更别说彻底扳倒我了，如今……他们的心思早就消停了。”
燧丰一点就通：“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燧丰。”戚白宴叫住了他。他缓缓抬眸，那双黄色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变窄了许多，像是大型猛禽的瞳孔，“你是从军区底层一步一步上来的，走的都是规规矩矩的路子，你的脑子里都是制度、规范，这一点不好，人是需要变通的。”
他拨开了自己腿上的被子，又继续道：“人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值钱，也许从规章法律的角度上看它很值钱，一般情况下，如果你夺走了别人的性命，你会有大麻烦。”
“但……你可以去和制定这个规则的人去谈条件。”戚白宴继续道，“就比如现在。联盟需要太平，我需要继续掌权，这个时候……人命就不值钱了，不用可怜那些人，毕竟蠢蛋也需要付出代价。”
“好了。”戚白宴难得说那么多话，他的脸色又开始发白，他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到底是师徒一场，吩咐下去，让最好的工匠帮他打造一个烈士勋章，送到他的家族中。就说……乌尔因公牺牲，我深感悲痛，特差人送此物以表慰问。”
他毫无表情地说下“深感悲痛”这四个字，燧丰感觉到后背一凉。
“是，属下这就去办。”
燧丰刚退后一步，便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司令……猫族最近要举办一场宴会，听说是……族长给洛先生重新选亲。这件事，已经传到六大军区和八大栖息地的耳朵里了。”
戚白宴听到这个消息，反应没有先前那么激烈了，他说道：“等会儿叫淇风帮我把家里那套灰色的衣服熨一下，我要外出一趟。”
燧丰有些诧异：“可是司令你的伤……”
“医护司的人能力太差了，我打算直接服药。顺利的话，我今天晚上就能正常下地走路了。”戚白宴轻轻道，“这场宴会，我怎么能缺席呢……”


第61章 聘礼
猫族族长洛擎为这场选亲会做足了准备。
B级军区那边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现在除了他们内部人员以外，星球上其他人都以为戚白宴彻底倒台了。
甚至还有一些奚落的言论，说戚白宴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出生，没有强大的背景帮忙，所以才会一摊上事儿就被人轻易地扳倒了。
如果B区是像A区和D区这种军权世袭制的军区，那戚白宴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撤职。
戚白宴大概能猜到外面都是怎么说自己的，只不他本人并不介意。那些人只是嫉妒他而已，他不跟能力弱的人斤斤计较。
此时他正坐在开往弥金沙漠的列车上。
他的伤口刚愈合，但是气血还没有恢复，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
他的身边站着老实的幻月，对方正在用笔勾画着什么。
“司令，这个北极白晶我们的人根本找不到。”幻月轻声吐槽，“上次发现还是在八十九年前。”
戚白宴摘下了脸上的墨镜，扫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清单：“你知道这是什么清单吗？”
幻月摇摇头。
“这是洛擎为宁宁相中的家族——蛇族准备的聘礼。”戚白宴说，“他们两家关系密切，经常通婚联姻，这次，他们相中的是响尾蛇一族的大儿子，一个2S级别的近身攻击型Alpha。”
幻月听了头皮发麻：“所以……”这是戚白宴在这份清单上的每一条后面都打了个乘以二的原因？
就是为了彰显自己比那条小蛇财大气粗？
“所以，北极白晶必须找到。”戚白宴又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说起来，我确实欠宁宁一个像样的求婚仪式。从前亏欠他太多，这次正好一起补上了。”
幻月背地里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随后紧忙道：“司令，北极白晶是真的没有，要不然我现在搜查一下近期有没有拍卖会……”
戚白宴严肃打断道：“你获取资源信息的途径就这么单一吗？拍卖会我早就查过了，要是那几个拍卖行……包括那几个大商行里有货源，我都不可能再找你们了。”
幻月：“……”
“对了，你查到洛擎打算用什么方式选亲吗？是蒙面舞会？还是已经内定了，只等着双方见面？”
“呃……”幻月支支吾吾道，“听说是比武招亲。”
弥金沙漠难出攻击能力强的高等级Alpha，这种选亲方式显然是为那个小蛇铺路。
“啧。”戚白宴对自己的岳丈没什么好感，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刻薄，“还不如直接内定了，他对那条小蛇真有信心。”
幻月干笑了两声：“司令去的话，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事实上，我和宁宁的婚姻关系还没有取消。就算我不去，那条小蛇也没办法得逞。”
至于戚白宴为什么执意要参加这个选亲会……
情趣罢了。
他年纪大了，不过他也有兴趣在这样的选亲大会上大放光彩，博得自己心上人一笑。
像小蛇这样的人物，通常情况下他是不放在眼中的，但是如果说这人是洛擎看中的人，是自己的情敌，那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戚白宴有必要当着整个栖息地各大家族的面，宣誓自己对洛亦宁的主权。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礼单的事情，随后幻月就下去准备北极白晶的事情了。
他心里也有谱，如果真的找不到这东西，那就用更珍贵的东西替代掉就是了，反正司令想要争的不过是个面子，又不是真的想要为难他们几个打仗的大老粗。
戚白宴躺在列车上，从掌心中幻化出了一根孔雀羽，然后又拈了一下羽毛尖端的管心处，捏出了个笔尖的形状。
他让列车员给他准备了墨水和信纸——还好这是军民两用的列车，是常年备着这种东西的。
“宁宁宝贝，展信佳——”
三十多岁的人了，开始效仿二十岁的小伙子谈恋爱，掐着自己身上的羽毛，努力撰出酸溜溜的文字……
……
此时的弥金沙漠王城。
洛亦宁被关得有些心烦气躁，事实上他并不是没有办法出去，他父亲没有戚白宴这么变态，没有将自己的房间封锁住，其实他是自由的，随便划拉一爪子就离开了。
但是他没有离开，他配合着他父亲的行为。
这让洛擎以为洛亦宁是愿意再嫁的。
洛亦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走，再不走的话，他就要嫁给别人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求助于旁人。
这几天他一直在和松岚聊天，他事无巨细地将这一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的好O蜜。
松岚现在是最了解内情的人——但是他了解到的都是洛亦宁的视角。
现在他们就在打视频电话。
松岚在啃苹果，一边啃一边道：“你还是跑吧，宝贝，弥金沙漠现在是蛇族掌权，猫族不敢得罪他们的。如果你们订婚了，你就跑不掉了，猫族这边就不好交代了。”
洛亦宁叹了口气：“我……我跑的话，跑去哪儿啊？”
“实在不行你来我家。”松岚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在我家。”
洛亦宁“呵呵”了一声：“我要是跑了，他们肯定会最先来找你，还不如去我名下的那几套房产里。”
“这更不行啊，这些房子都是登记在猫族那儿的，他们要查你的下落还不是一查一个准，而且你们家族有撕裂时空能力的人不在少数，只需要半个小时……他们就能把你那几套房产通通查完。”
洛亦宁闻言，耳朵都耷拉了下去，他盘坐在床上：“那我不可能回B区吧？”
“不行，”松岚摇摇头，“那里是不是还在内战呢？连安全问题都保证不了。”
洛亦宁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可能吧，我不太清楚。”
“哎呀，那你带着钱去旅游吧，如果你担心被猫族发现，那你用我的卡。”松岚很爽快地道，“我再给你塞一箱金币，放到你的随身空间里。”


第62章 嫁人的消息
洛亦宁有些犹疑不决，所以一直都待在房间里，哪儿都没去。
但是在选亲宴会的前两天，洛亦宁发现王城的空间被封锁了。
这倒不是针对洛亦宁才设下的封锁，而是因为最近要举办选亲宴会，族长为了防止有心怀不轨的人出入王城，所以决定封锁猫族管辖地的空间。
洛亦宁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打电话给松岚问对策，松岚说不要紧，不用撕裂空间也能逃出王城。
现在他正在和松岚商量逃跑的事情。
松岚凭着他有限的记忆制作了一张王城的地图，还给他规划了三条“可靠”的逃跑路线。
然后被洛亦宁找出了十几处错误。
“哎呀这个地方没有路灯的，”洛亦宁圈画了一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哪来的门，狗洞倒是有一个。”
松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干笑了一声：“啊哈哈哈那我记错了。”
洛亦宁脸色黑了一瞬。
这人这么不靠谱，他还怎么逃出去。
“明天……我父亲给我预约了做清洗标记的手术。”洛亦宁的心情倏然间变得有些沉重，“等到选亲宴会一过，他们就会逼着我和戚白宴离婚了。”
松岚叹了口气：“你父亲也太急了一些，婚都没离，就着急给你找下一家。”
“他害怕我反悔，所以想趁着我还在生戚白宴的气，急忙将这件事情定下来。”洛亦宁说，“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就……不可能再回去找戚白宴了。”
松岚听着，有些心疼洛亦宁：“宁宁……你不要听别人的，你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洛亦宁有些恍惚。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似乎已经没法得到了。
洛亦宁握紧了手机，压低声线问道：“松岚，我想知道最近戚白宴怎么样了……他之前不是受了重伤吗？现在呢？现在好点了吗？”
松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军区的事情，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能轻易打探到。
“那B区也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了吗？有没有跟他有关的消息？或者政权变更的消息？”
“……我只知道现在燧丰中将是司令，戚白宴只是个少将。”松岚答道，“多余的消息也没有了。”
“啊……”洛亦宁有些心不在焉，“那好吧……”
“宁宁，”松岚的声音很清晰，尤其是在寂静的房间中，有一种直击心脏的作用，“你现在想要回到戚白宴身边是吧？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恨他吧？”
洛亦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说跟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相比，他更愿意回军区和戚白宴继续纠缠下去。
但是和戚白宴纠缠不清就真的痛快吗？也不见得吧。
“我恨他……”洛亦宁咬唇道，“恨他不够好……”
如果戚白宴能再好一点，或许他就会毫无保留地选择对方了。
可是戚白宴不够好，所以他在犹豫。对方的欺骗，对方的强迫，对方曾经犯过的所有错误，都成为了将他从戚白宴身边推开的理由。
洛亦宁确实不想选择联姻。
但是回去找戚白宴这个选项，也被他放弃了。
该怎么办呢。
“那你如果觉得你和戚白宴覆水难收的话，那你就嫁了吧。”松岚也是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人，给的建议也很片面，“往好处想想，说不定对方很好呢。其实我看过照片了，长得特别帅，好吧可能比戚白宴差一点，但是戚白宴有种族优势啊……蛇族这种品种能出这样的帅哥已经很不容易，啊抱歉我忘记你妈妈是黑曼巴一族的了，哎呀宁宁我没有说你的意思，虽然你身上有蛇族的基因，但是你是一只小猫咪，你长得漂亮是很正常……”
洛亦宁甚至没有精力区听对方叽里呱啦的是在具体说什么不着调的话。
正当他沉默的时候，他骤然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儿。
洛亦宁的手指都猛地颤抖了两下，手机都没握住，“咣当”一下掉在地板上。
他刚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金黄色的瞳孔。
戚白宴的瞳孔是偏浅色的，是很漂亮很复杂的纹路，但是此时看着，却有些骇人。
洛亦宁吓得说不出话，他脸色一白，想要往后退，却被人抓住，禁锢在怀里。
戚白宴一只手束缚住了洛亦宁，另一只手慢悠悠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喂？宁宁，你还在听吗？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松岚的语气带着几分急促和忧心。
戚白宴当着洛亦宁的面，挑了挑眉头，对着电话那头道：“不好意思啊，宁宁不考虑嫁给别人，他现在还是我的伴侣。那条小蛇的照片我看过了，长得不怎么好看，还是不要给宁宁介绍了。”
洛亦宁有点恼怒，他走上前来想要夺走戚白宴手中的手机，却看见对方简单地将手机往上一举。
他够不着了。
“你把我手机还给我。”洛亦宁伸手去拿，还跳了两下，“戚白宴，你要不要脸。”
戚白宴按下了挂断键，然后将手机塞到了洛亦宁的口袋里，说：“你都要嫁给别人了，我要脸有什么用？”
洛亦宁盯着他，愠怒道：“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怎么，这空间封锁了之后，只防住他了，没防住别人？
“相信你老公的实力，”戚白宴自从揭下温柔善良的面具之后也不装了，“这种程度的封锁，拦不住我。”
洛亦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要挣脱对方的掌控，却被对方越抱越紧。
“宁宁，别躲好吗？我很想你。”戚白宴说，“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进步很多了，听到你要嫁给别人的消息，我都没有第一时间把你关起来，而是好声好气地跟你在这里讲道理。”
他的眼神很温柔，语气也轻缓，但是洛亦宁听了之后却脊背一凉。
“这里是……弥金沙漠，你不能胡来。”洛亦宁闭上眼睛，将头埋得很低，“我马上就会和你离婚，我是不是要嫁给别人，跟你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戚白宴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第63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过戚白宴还是忍住了，他依旧维持着温和的表情，轻声问：“你怎么都不关心我最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洛亦宁的唇颤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关心一个骗子？”
“我哪有骗你？”戚白宴问，“如你所愿，我还把你放出来了。你想要的自由，我给你了。”
“你的信息素依赖症明明已经好了！”提起这个，洛亦宁就忍不住羞耻起来，“你还逼得我把那些穿过的衣服留给你……还哄得我给你抽取信息素提取液……”
戚白宴眸光一暗，解释道：“这件事不能被太多人知晓，不然……”
“你哪儿有那么多苦衷？”洛亦宁打断他，“你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话。”
“这算是笑话吗？”戚白宴顺着对方突出的脊背线条抚摸了两下，道，“宁宁，这不是你爱我的证据吗？把衣服留给我，给我提取信息素，不是我逼你的。”
是洛亦宁自愿的。
就是因为如此，戚白宴才放心地将人送走。因为他知道对方是爱自己的，是愿意为自己付出很多的。
可他未免过于“恃宠而骄”了。
洛亦宁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麻了，不知道是否是对方触碰的原因：“所以你满意了吗……你知道我在乎你，你很得意吗……戚白宴，你就这样把我的感情踩在脚底吗？”
戚白宴听出了对方发颤的声线。
他的心沉下去了几度，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他太喜欢掌握一切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有安全感，可是这种做法有时会忽略到旁人的情绪。
洛亦宁的自尊心那么强……他确实不应该做这种事情，说这种话。
“对不起。”戚白宴将比自己身量小了一圈的洛亦宁圈到了怀里，他继续说道，“对不起……”
洛亦宁闻到了那股让他又爱又恨的信息素味道。
两个人早就已经完成了永久标记，所以戚白宴整个人对他来说，都有着生理性的吸引力。
他忘不掉，也挣不脱。
“所以……”洛亦宁的声音有点哽咽，“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戚白宴爱抚地捋了一下他的头发，不知道是被泪水打湿，还是被汗水浸湿的，他的鬓发已经贴在了额头上。
“我来接你走。”他说，“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吗？”
洛亦宁顿了一下，问道：“你让我现在跟你走？”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
戚白宴看出了对方的防备，他叹了口气，说道：“想什么呢？如果我这么做了，洛族长岂不是更瞧不起我了？”
而且洛亦宁现在看着也不愿意跟他走。
“明天的选亲宴会上，我会出席的。”戚白宴说。
“你……”洛亦宁的情绪已经恢复了许多，但是眼泪还挂在眼尾，显得怪可怜的，“你怎么参加？你要闯进来啊？”
“你父亲不是给B级军区寄了请帖吗？”戚白宴挑眉问道，“我代表B级军区参加。”
洛亦宁沉默了片刻。
虽然说是选亲宴，但洛擎也没有这么放肆地宣扬这是拿来给洛亦宁挑选Alpha伴侣的。
明眼人能看得出来，看破不说破罢了。
有几个个性刚烈的人，指不定还在背后骂洛擎墙倒众人推呢。
戚白宴刚下台，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Omega儿子“卖”出去，这一出，可真是太薄情寡义了。
戚白宴不来还好，如果戚白宴真的参加了，那后天的选亲宴得“热闹”成什么样？
“我记得这个请帖是发给B级军区司令燧丰的。”洛亦宁带了点小脾气，“你这个少将当得真威风，还能做司令的主。”
戚白宴不置可否。
眼前的Omega不知道，他不仅能做燧丰的主，还能命令他整个人。
而且现在军区的所有高层都还是叫戚白宴“司令”，他们对燧丰有一点尊重但不多罢了。
“宁宁，你给我个机会，我重新追求你一遍，重新想你求一次婚好吗？”戚白宴保证道，“我这一次，绝对不再欺骗你。”
洛亦宁心中有些酸楚，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楚戚白宴哪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了。
“你……”他没有抬头看对方，“所以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不是受了重伤吗？这也是你骗外界人的话术吗？”
“来看看你。”戚白宴掀开了自己的衬衣，握住了对方的手，“没骗人，真的受伤了，伤口刚好。”
洛亦宁的手指触碰到了对方凹凸不平的伤疤。
他激灵了一下：“这是……”
“乌尔的全力一击。”戚白宴平静道，“差点死在这小子手里了。”
洛亦宁退后了半步，他不敢相信：“那怎么会好得这么快……”
“用了点好药，让伤口迅速结疤了。”戚白宴笑了一下，“然后就赶忙来见你了。”
洛亦宁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神色有多难看。
确实是刚受了重伤的样子。
洛亦宁心中难以平静，他别过头，不知是什么语气：“你还真是把自己当成铁打的……这么不要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戚白宴说：“我很惜命，但是岳丈大人的动作太快了。”
再不来的话，老婆就不是他的老婆了。
“所以我必须赶过来，在选亲宴开始之前赶过来。”戚白宴微微弯下腰，和他平视，“所以宝贝，看在我这么不要命的份上，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一次，他愿意给洛亦宁百分百的尊重和自由。
他太渴望和对方好好过日子了。
洛亦宁抿了抿唇，声音有些艰涩：“可是我明天就要去洗清标记了。”


第64章 人为破坏
听到“洗清标记”这四个字，戚白宴先是怔了一会儿，随后双手抚摸上对方的后脖颈，他轻声问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洛亦宁低着头不说话。
戚白宴大概猜到了，他的眼皮子都跳了两下，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像现在这么平静，但是他不敢再露出什么情绪，害怕吓到眼前的人。
所以他用很温和的声音询问道：“不要洗掉好不好？”语气中甚至夹杂着几分乞求的味道。
洛亦宁轻哼了一声：“……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你只要跟我说你想不想，剩下的交给我。”戚白宴说，“宁宁，我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洛亦宁被这句话触动了。
其实自从从B区回来之后，他就没有真正地拿到过选择自主权，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被人推着走的。
被送出B区，是戚白宴的决定。
被送去联姻，是洛擎的决定。洗标记、离婚……也都是洛擎逼着他做出来的选择。
之前洛亦宁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是因为他对戚白宴太失望了。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嫁给别人。
他是在等一个奇迹。
如今……这个奇迹，好像被他等到了。
洛亦宁思考了很久，他像是在纠结答案，又像是在吊着戚白宴的心。
“你就算选洗清标记我也不会生气的，”戚白宴倏然间道，“只不过……洗清标记很痛，而且有一点风险，我很担心你。”
洛亦宁“嗯”了一声，在对方关切的目光下，呢喃道：“就……不洗了吧。”
“不洗了？”戚白宴循循善诱，“真的不洗了？”
洛亦宁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又释放信息素了，他闭上了眼睛，点点头：“不洗。”
其实他也不想做手术，还是这种会带来不可逆损伤的手术。
如果，如果……戚白宴真的为自己改变了呢？
他要不要……再相信对方最后一次呢？
戚白宴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脖颈瞬间舒缓了几分，他揉了揉洛亦宁的脸：“那就不洗。”
其实他也没有多少“胜算”，他总以为对方还恨自己。
还好，还好对方选择的是自己。
“你还要待在这里做什么？”洛亦宁问他，“我要休息了。”
戚白宴翕动了一下嘴唇，本来还想继续留在这儿待一会儿，但是看着洛亦宁抗拒的眼神，这个想法好像不太实际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戚白宴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我现在就走。”
洛亦宁点头：“快走。”
戚白宴离开了。
离开之后，这房间又安静下来，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似的。
洛亦宁捂着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了几下，扰乱了他的心绪。
方才他没有多问，所以戚白宴现在这算是什么一回事？他有惊无险地镇压了这次军区叛乱吗？他现在还拥有司令的实权吗？
手机猝然响了两下，是松岚传过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洛亦宁爬到床那边去找手机，抖着手按下了接听：“喂……”
“你刚才怎么了？那是戚白宴吗？”松岚的声音急促又紧张，“他怎么来找你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洛亦宁靠在床头，长吐了一口气：“我没事，你放心吧。他刚才过来了，但是没待多久就走了。”
松岚还是不放心：“他是不是想偷偷把你抓走啊？需不需要我过来陪着你？”
洛亦宁摇头，无奈地笑：“你过来陪着我也不一定安全，他是3S级别的攻击型Alpha。”
松岚：“……呃。”
“那他来干什么了？”松岚一连三问，“他有没有强吻你，有没有伤害到你？有没有……”
“没！”洛亦宁紧忙打断对方，“你别瞎想，他就是过来说……他也想参加选亲宴会。”
“他也来？”松岚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在电话那头激起了杂乱的电流声音，听着有些刺耳，“卧槽，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懂，我也还在想……”洛亦宁揉了一下眼皮，觉得身心俱疲，“松岚，我有句话想说，你听了不要生气。”
松岚：“……”做出这样的铺垫，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就是……”见对方不回应，洛亦宁有些心虚地继续说道，“其实比起被送去联姻，我更想回到戚白宴的身边。”
松岚张了张嘴唇，故作轻松：“啊……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可能戚白宴真的很不好，但是……”洛亦宁有些挫败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除非再让我失忆一次，要不然我肯定忘不了他。”
松岚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我懂。”
“他说他会改，”洛亦宁的声音有些紧张，他有点害怕对方骂自己单纯，骂自己蠢，“你觉得我要相信吗？”
松岚沉默了一会儿，他很认真得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你有试错的成本吗？”
洛亦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好像有，也好像没有了。
“如果你觉得你能承认再一次欺骗，再一次打击，那你就再相信他一次。”松岚说话的时候没什么波澜，他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观一些，“如果你不想原谅也不要紧，无论如何他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戚白宴了，你躲不了你爸，还躲不了他吗？”
洛亦宁又开始纠结了，他的脑海里开始划过和戚白宴相处的点点滴滴。
每一个瞬间都历历在目。
“我……”他终于做出了决断，“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就算没有试错的成本也不要紧。
他还年轻，还能为了所谓的爱情傻乎乎地撞一次南墙，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
次日，洛擎带着洛亦宁去做洗清标记的手术。
这一路上洛亦宁都很忐忑，他不知道戚白宴要怎么阻止他们。一直到发车前，他都盼着戚白宴能出现。
但是对方没有出现。
洛亦宁有些失望，难道这人说的话是假的吗？
沙漠中的道路不平，他在车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听见外面前面传来一道困扰的声音。
“族长……前面的路走不通，好像被人为破坏了。”司机说道。
洛亦宁闻言，立刻抬起头来。
——他们去医院的必经之路上，竟然被挖了无数个大坑。


第65章 怎么偷偷哭
洛擎皱了一下眉头，派人下去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洛亦宁安安静静地坐在后排，有些心虚地玩手机。
一行人乌泱泱地下去排查了半天，都没法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人为破坏的痕迹太明显了，根本找不到别的理由。
洛擎划动了一下手，想要撕开个空间把他们的车队都送过去，但是不行。
“这片空间……”洛擎喃喃道，“被下了禁制。”
很显然，做出这些事情的人一定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的动向，对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洛亦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心想戚白宴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他从前是怎么能够认为戚白宴是个谦谦君子呢？简直太荒谬了。
洛擎回到了车上，转身对洛亦宁说道：“前面被人为破坏了，而且这片空间被下了禁制，连我都破解不了。”
洛擎猜出了来人是谁，不过他还是明知故问：“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洛亦宁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他的声音很轻，目光有些闪躲。
诚实的孩子就是这样，根本就不会撒谎，他的演技只能骗得过联海星系那些小鱼人，面对自己的老爹，他只有被看穿的份儿。
洛擎轻哼了一声：“既然来到了猫族的领地，为什么他不先来见我？”
洛亦宁依旧装糊涂：“什么……”
“阿宁，”洛擎唤他的名字，“你不想和他离婚，是吗？”
洛亦宁什么话都没说。
“你不想和他离婚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说？”洛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洛亦宁瓮声瓮气的，虽然看着有些窝囊，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硬气，“是你把我卖出去的日子。”
“放肆！”洛擎动怒了，想要伸手，却被一旁的老管家按下，“族长，大殿下已经长大了。”
怎么能动手教训对方呢？
洛亦宁别过了目光，躺在椅子上，闷声说道：“你把我打死吧，反正我也不想像一个商品一样，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到别人家里。”
洛擎的眼球里起了一些红血丝，他隐忍着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势利，我当初怎么会同意你嫁给戚白宴？”
“戚白宴又没有很差，去外面参加选举大会的时候，你甚至都不能和他平起平坐！”洛亦宁大声反驳道，“而且你当时是迫于无奈才同意了这门婚事，那是被联盟所逼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很开明的好父亲吗？”
洛亦宁嫁给戚白宴，当然不能算是下嫁。
只不过猫族一向不喜欢和弥金沙漠以外的栖息地种族通婚，所以洛擎才这么反对。
管家叫苦不迭，一边按着洛擎的手，一边对洛亦宁嘱咐道：“殿下，您少说两句。”
洛亦宁没再说话，只是斜着躺在车后座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今天你没法洗清标记了。”洛擎说，“不过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大不了我就把医生请到家里。”
洛亦宁闭上了眼睛，眼睫有些发颤。
“我再问你一次，你只有这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你是不是还想和戚白宴在一起？”洛擎的声音再次传来。
洛亦宁沉默了片刻，反问道：“我说是的话，你打算做什么？我说不是的话，你又打算做什么？”
洛擎恨铁不成钢道：“你要是还喜欢戚白宴，我就把他带回家里，你们俩像从前一样在一起就是了。”
洛亦宁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的父亲一样：“你说什么？”
“猫族和蛇族的关系又不会因为你一个小辈变僵。”洛擎冷声道，“不过以戚白宴现在的身份，确实配不上你了。他是个能力不错的人，我能接受他待在我们家，为我们家办事。”
原来是……看中了戚白宴的实力。
洛亦宁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你从前忌惮戚白宴，不敢和他硬碰硬，如今看到他倒台了，就想把他骗回猫族，让他为你效力。”
说白了，这是另一种交易，筹码还是洛亦宁。
“什么叫骗？”洛擎的目光又放到了前面那几个大坑上，“他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就说明他对你的心思很深，我想他应该是自愿留下来的。他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少将，我愿意给他提供仅次于我的职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不好？”
洛亦宁听到这些话，彻底失望了，他就不该对自己的父亲抱有什么期待：“我不会劝他留下。”
“那你就去选亲。”洛擎没把对方的小情绪放在眼里，“明天谁在比武的环节脱颖而出，你就嫁给谁。”
洛亦宁闻言，佯装赌气道：“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洛擎：“我怕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洛亦宁道，“选出谁就是谁，如果是那个响尾蛇，宴会一结束我就去洗清标记。”
“好。”洛擎没再和他废话，他吩咐司机掉头离开这里，回程的路上，父子俩没有再说一句话。
洛亦宁有些忐忑地坐在车上，他望着窗外的风景，情绪有些低落。
回到王城之后，他依旧保持沉默，谁和他讲话，他都不作回答。
参加宴会的礼服已经被拿去熨过了，整整齐齐地穿戴在人体模特上，洛亦宁隔着玻璃柜看着这件华服，心中毫无波澜。
他是一个还没有离婚的Omega。
可是明天他要参加的是“选亲宴会”。
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倏然间，洛亦宁感觉到自己的手机传来了一条消息。
“宁宁，睡了吗？”
是戚白宴。
洛亦宁打开了手机，回复对方：“还没有。”
“你父亲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戚白宴问，“又给你惹麻烦吗？”
戚白宴不问还好，一问，洛亦宁心中的委屈就全部涌上来了，他红着眼圈打字：“没有。”
“没有的话，抬手是在做什么？”戚白宴问道，“难道不是在擦眼泪吗？”
洛亦宁僵硬了，他下意识地抬头，下一刻，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偷偷哭啊，宝贝？”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揽到了怀里。


第66章 能力竞技赛
洛亦宁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怎么又过来了。
王城的守卫真的没法儿拦住戚白宴，这人明明没有任何空间能力，但是依旧能自由穿梭于王城之中。
戚白宴用指腹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洛亦宁抬眸，很认真地回答道：“我爸。”
戚白宴：“……”
他摸了一下洛亦宁的头，又问：“他怎么你了？”
“没什么。”洛亦宁不想说跟这方面有关的事情，他垂眸看向戚白宴的小腹，问对方，“你的伤好了吗？”
戚白宴有些惊讶地挑眉：“你关心我吗？”
“不是。”洛亦宁摇头，“我已经跟我爸商量好了，明天谁赢了比武，我就心甘情愿嫁给谁。如果你到时候没有赢……那我要和你离婚。”
听到这话的戚白宴没做什么反应，他拉着洛亦宁的手，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你希望我赢？”
洛亦宁不喜欢对方这么问话，每次和戚白宴聊天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是在被推着走。
这么问，不就是在试探他心里怎么想的吗？
“那你希不希望你自己赢？”洛亦宁瓮声瓮气的，感觉自己好像反将一军似的，格外神气。
戚白宴觉得对方的表情太可爱，他捏了一下他的脸，道：“宝贝，整个星球上，能打过我的，三根手指头都数得上来。”
只要他认真对待这场比赛，他就不可能输。
“你受伤了，还没有痊愈。”洛亦宁道，“响尾蛇擅长用毒，你小心中招了。”
他对蛇族很了解，尤其是弥金沙漠中的蛇族，因为他的母亲是黑曼巴，他从小就听各种各样的蛇族故事。
“中招会死吗？”戚白宴有些苦恼，“得留一口气，我还要重新向你求婚。”
他这么一打岔，原本还有几分严肃的气氛立刻化解了，洛亦宁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他抬起头，长吁一口气：“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戚白宴握住了他的手，将对方的手掌整个都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可能让别人得逞的。”
洛亦宁抽回了自己的手：“只是让你去赢了这场比赛，以免我被迫嫁给别人，我还没有答应原谅你。”
好吧。
戚白宴也没有抱有这样的幻想，他还挺享受和洛亦宁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戏码的，但前提是不能有烦人的第三者加入进来。
“我给你带了一份点心。”戚白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手掌心里拿出了一份糕点，塞到了洛亦宁的手中，“吃了之后洗漱睡觉，做个好梦，等我明天拿第一。”
洛亦宁有些狐疑地接过了他送来的那份点心：“这个……”
戚白宴一眼看透对方的担忧，他将那份糕点拿了过来，掰了一小块，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没有下药，什么都没有。”
洛亦宁有些尴尬，他收好了那份糕点，默不作声。
戚白宴也没有继续赖在这里，他站起身来，刚想要离开，却被人拽住了袖子。
“等等……”洛亦宁的声音很小，“我的发Q期快到了。”
戚白宴停住了脚步。
“这两天？”
“应该是……明后两天，大概。”洛亦宁浅浅地估算了一下，“我没有洗清标记，所以还是只能依靠你……度过发Q期。”
戚白宴微微蹙眉，他坐了回去，问道：“有针头和注射器吗？”
他这么问，洛亦宁立刻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他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有吗？”戚白宴问。
“我……”洛亦宁是一个Omega，就算是已经出嫁很久，房间里也依旧保留抑制剂和注射器，他怎么可能没有这种东西呢？
他有些犹豫：“你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先拿给我，听话。”戚白宴丝毫不退让，“你拿出来了之后我再告诉你。”
“你自己提取信息素，稍有操作不当，就会受伤的。”洛亦宁提醒对方，“而且你之前还得过信息素依赖，你的腺体你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很多。”
“那你明天发Q期来了怎么办，硬/挺过去吗？”戚白宴问，“我手边没有提取好的信息素，你已经被终身标记了，用抑制剂效果也不大。”
洛亦宁：“我……”他哑声了。
好吧，他暂时也没有想到办法。
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挺一会儿，至少坚持到晚宴过去吧？
“好了，去找注射器吧，我慢一点，不会出事儿的。”戚白宴拍了一下对方的脖颈。
洛亦宁最终还是拗不过对方，把注射器找出来给对方了。
戚白宴抽取信息素的过程很稳当，但是逐渐发白的脸色和额头暴起的青筋昭示着这些步骤并不轻松，他其实有一点痛苦。
“好了。”戚白宴给对方提取了足够度过一次发Q期的信息素，然后趁机趴在对方身上，呼吸平稳悠长，“你怎么用这副表情看着我，如果不想让我提取信息素，那你一开始把我叫住是为什么？”
洛亦宁呼吸停住了，他不说话。
“让我猜猜……难道是提前给我打个招呼，等到晚宴结束之后，让我钻到你房间，亲自帮你度过发Q期吗？”戚白宴浅笑了一声，“是这样吗？”
“没有！”洛亦宁迅速反驳，“我以为你身上会有信息素的。”
“没有。”戚白宴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又指了一下自己的腺体，“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受伤，身体状态根本不适合提取信息素。”
洛亦宁脸色一变：“那刚才……”
“没事的。”戚白宴道，“没事的。”
“那你明天还能拿第一吗？”洛亦宁觉得对方的状态实在是不大好，“你输了的话，我真的要嫁给蛇族的人。”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输吗？”戚白宴趁机在对方的胸前蹭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输的。”
他又安慰了洛亦宁一会儿，将对方哄睡着了，才悄然离开。
……
次日的晚宴在六点钟举行。
因为大家都知道有比武这个环节，所以很多人都提前去热身了。
比武环节明面上说的是“能力竞技赛”，没有提到“选亲”二字，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在为洛亦宁挑选能力最强的Alpha。
洛亦宁是嫁过人的Omega，而且标记都没有洗掉，在场的人也都知道。
不过他们并不介意。
洛亦宁代表的不只是洛亦宁本人，还有他背后的猫族和洛家，任谁都不会放过这种攀上大腿的好机会。


第67章 似曾相识
响尾蛇一族很低调，他们坐在一个角落里，只有中间坐着的少年，还算是显眼。
这是他们响尾蛇一族这一辈最具有天赋的子孙，叫做明修。
他年纪不大，是个20岁的Alpha，擅长近身攻击。
洛亦宁对这个少年没什么兴趣，说实话，他还是喜欢年纪大一点的，长得壮一点的，阅历丰富一点的。
他有些无聊地趴在一个酒台边上，切了一块小蛋糕吃。
比武环节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心不在焉的，似乎不太关心这个结果。
就在此时，头顶上传来了一道低沉磁性的Alpha声音：“小宁宁，你在干嘛呢？”
洛亦宁倏然间抬头，对上一双竖瞳。但是因为对方的瞳仁是纯黑色，所以这双竖瞳并不明显。
洛亦宁差点被呛到，他咳了几声，弱弱道：“表哥。”
来人是蛇族的掌权种族，眼镜王蛇一族的少族长，艾德文。
艾德文是纯黑的长发，天然卷，几乎落到腰那儿，他不怎么装饰自己的头发，只用一些闪得刺目的珠宝点缀在上面，走路的时候带着一阵香风。
不是果香味儿或者茶香味儿，而是一种掺杂着眩晕效果的味道，正常人闻到之后会恍惚一阵。
洛亦宁不太敢和艾德文对视。
他从前和自己的表哥关系很好，但是二人在他嫁给戚白宴这件事上起了争执，艾德文觉得他应该嫁给蛇族的人，这样他以后能够照顾好洛亦宁，但是洛亦宁却坚持远嫁给戚白宴。
此从婚礼之后，二人就没怎么说过话。
洛亦宁的母亲是黑曼巴，他的舅舅也是黑曼巴，对方和眼镜王蛇的王女结合，培育出了小眼镜王蛇艾德文。
艾德文是蛇族当之无愧的少族长。
3S级别的近身攻击型Alpha，而且擅长用毒，力大无穷。
他的后背有蛇纹刺青，在战争中能显出虚影，还能达到致幻的效果。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艾德文坐到了他的身边，给他斟酒，“被Alpha骗了之后不高兴？”
“表哥。”洛亦宁有些羞恼。
同时也有些心虚……怎么连他都知道那么多？
“好了，不说他，说说今晚的正事儿吧。我知道你不想要嫁给明修，那是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说白了，我也看不上。”艾德文望向了响尾蛇一族，“不过今晚的参赛者里，他应该是最厉害的一个了。”
洛亦宁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见得啊。”
艾德文挑了挑眉，他咳了咳声，凑近对方：“你想求表哥取参赛吗？如果我参加了，你今晚的选亲宴会就泡汤了，这是不是正合你心愿？”
洛亦宁绷直了身子：“什么……”
艾德文道：“你说两句好听的，求求你表哥。”
他现在还有些懊恼，上次洛亦宁为了一个臭Alpha和自己冷战，过去了一年多都不来找自己。这次要不是有这场晚宴，估计二人的关系还僵着呢。
洛亦宁脸黑了，他连忙拒绝：“表哥，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用参加比赛……”
“口是心非是吧，你们Omega都是这个样子，我懂。”艾德文说，“放心，就算你不求我，你哥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从前的事情我也有错，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现在想来，如果我是你，我也不希望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对象过一辈子。”
洛亦宁脸上起了一层薄汗，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哥虽然能力超群，但是说话做事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他说要参加，就不是开玩笑。
艾德文是全盛时期，身体健健康康的，戚白宴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而且艾德文还看不惯戚白宴，上场之后肯定不会留情面。
“后面敲铃了，比赛开始了。”艾德文捅了一下自家弟弟的胳膊肘，“说实在的，猫族真是阔绰，这次比赛前十的奖励都很丰盛。尤其是冠军能获得的那颗红钻石……”
他舔了舔嘴唇，真像是蛇吐信子一样：“宁宁，你想不想要那颗红钻石？看表哥为你赢到手。”
喜欢是很喜欢的。
但是……
洛亦宁犹豫了一番，还是劝道：“表哥，你别去参加比赛了，不然赛后你没法和我爸交代。”
艾德文：“没事儿，不过是一场比赛，洛叔还能骂我不成。”
洛亦宁面色变化了好几下，依旧苦口婆心地劝说对方。
他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艾德文的后面，生怕对方上场。
这场比赛的要求不高，三十五岁以下、S级别以上的Alpha都能参加。
还好是三十五岁，戚白宴还能卡住年龄的门槛。
想要上场的人直接递个身份名片报名就行，比赛方式很简单，一共设有十个擂台，大家一起打擂台赛，一个小时之后，在擂台上的十个人获胜。
而这十个人，再两两混战，决出一到十名。
洛擎给每个参赛的人和每个获得靠前名次的人都准备了丰厚的礼物，这看起来这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能力竞技赛。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洛亦宁的心思一直都有些飘忽，直到最后五分钟，看到戚白宴一道闪光轰掉了第一擂台的那个擂主，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还好，他没有失约。
可是身旁的艾德文在看见那个白色的人影之后，脸上就露出了一模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扭头看向那只心虚的小猫咪，问道：“还以为你真的为你表哥着想，原来是为了他啊。”
洛亦宁立刻反驳：“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要来。”
艾德文“啧”了一声：“宁宁，我知道为什么你天赋那么好，洛叔却不让你当少族长了。你心眼太浅，撒谎二字都写在脸上了。”
洛亦宁：“……”
艾德文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片，脸上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他不顾洛亦宁的生拉硬拽，赶在时间结束前递交了自己的身份名片。
“叮。”铃声响了。
“眼镜王蛇少族长，艾德文参加比赛。”
“叮。”铃声又响了。
“第一擂台损坏，B级军区少将戚白宴提前晋级。”
众人纷纷望过去。
戚白宴没有收力，一不小心在擂台上轰出了一个大坑。
不知道是不是洛亦宁的心理暗示，这个大坑……怎么似曾相识？


第68章 你会被我打的
艾德文根本没怎么出招，他的速度很快，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随手将第二擂台的擂主给踹下去了。
这个擂主也是倒霉，偏偏碰上了兴致大发的艾德文。
艾德文和身边的戚白宴遥遥对视了一眼，说道：“听说B级军区现在的司令是你从前的下属。”
戚白宴没有回答。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艾德文气势汹汹的，分明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艾德文又道：“听说戚少将先前是被自己的徒弟背叛的，这次又是被自己的下属给篡位了，这滋味不好受吧？”
戚白宴终于看了他一眼，他清声道：“还行。”
艾德文有些错愕。
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有点憋屈：“你先前被乌尔炸成重伤，无论用了什么灵丹妙药，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若是你现在主动退出，我等会儿就不用考虑怎么出招才能避免一不小心弄死你了。”
戚白宴依旧没有作答，只是淡淡地一笑。
他先前在联盟的时候就这样，面对对手的嘲讽，总是一副波澜不惊、气定神闲的模样。
旁人说他做作，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最本能的反应，在别人眼里，像是一种挑衅。
不过在面对艾德文的时候，他露出的并不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他现在很清晰地知道，这种回应会让自己的对手感到气愤和焦灼。
准确地来说，这是他故意的。
下了擂台之后，他举起矿泉水瓶，喝了口水，那是一个低着头的黑衣人递给他的。
“燧丰。”戚白宴突然点了一下他的名字。
燧丰立刻站直了，他问道：“司令，有什么吩咐？”
“你出来的时候，军区里有什么没有解决的事情吗？”戚白宴问道，“你现在才是司令，要负责管理好军区的大小事务。”
燧丰的脸色有点发苦，不过语气还是很认真：“军区所有归司令统管的事务属下都检查过了。”
“好。”戚白宴说，“过了今晚，你就把乌尔不幸牺牲的事情通报出去吧。他是上将，让B级军区降半旗哀悼。”
燧丰领命：“是。”
初赛休息间隔时长是二十分钟，时间到了，他们就开始两两对战了。
因为只是“友谊赛”，点到为止，所以他们的场地也不是很大，还没有军区的普通武台的一半大。
场地的限制，对戚白宴这种远程攻击型的Alpha很吃亏。
整场比赛没有多少个远程攻击型的Alpha，像戚白宴这种身份地位都很显赫的远程攻击型选手，更是少之又少。
从他刚出场的那一瞬间，场下的人就开始讨论了。
戚白宴，他不是洛亦宁的“前夫”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知道这场比武内幕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他们甚至以为这是洛擎在耍他们玩儿。
也许这真的只是一场能力竞技赛，根本就没有别的意义。
然而坐在观众席中间位置的洛擎，在看见戚白宴出场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
看到艾德文也去凑热闹的时候，他的脸都有些发绿了。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被艾德文轰下来的第二擂台擂主，就是……明修那孩子。
艾德文这孩子，还是这么任性，竟然看都不看一眼，把自己家族的人给轰下去了。
事实上，艾德文不是故意的，只能说他这个明修弟弟命不是很好，当时距离他最近的位置是第一擂台，第一擂台上的戚白宴已经提前晋级，他害怕耽误时间，只能就近选择第二擂台了。
谁知道这是明修呢。
当然了，就算他多看了一眼，看到对方是明修，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说话做事，不能简单地用“任性”来形容，用“邪性”来形容似乎更恰当，而且他本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事情发展得越离谱，他越高兴。
洛亦宁看见艾德文跃跃欲试的神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希望看见戚白宴受伤，也不希望看见自己的表哥受伤。
怎么办，怎么办。
洛亦宁倚靠在酒台边上，脑中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好主意。
他也是3S级的能力者，说不定可以一试。
两两对决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戚白宴和艾德文没有分到一起，他们都成功晋级到前五了。
前五是混战，五个人在同一个擂台上，将其中两个人踹下去，然后留下来的三个人交替进行对决，分出冠亚季军。
冠军的奖品是一颗品质极高的红钻，专家预估这颗钻石能在拍卖会上拍到三十万金币左右的高价。
洛亦宁从前就知道他们家有这颗红钻，他求了他家里人好久，连摸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求到。
如今他们家竟然将这颗红钻拿出来，就这么拱手相让给一场小比赛的胜者。
不过现在看来……无论是戚白宴还是艾德文拿到这颗红钻，都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洛亦宁有些心焦，他在一旁等待结果，这场比赛已经进入到最后的环节，留在擂台上的有三个人——戚白宴、艾德文，还有一个变色龙家族的成员，看着其貌不扬的，但是很有力气的样子。
率先对决的是艾德文和变色龙，艾德文不紧不慢地“戏耍”了对方五分钟之后，就一脚将对方踹了出去。
接下来，艾德文要和戚白宴打了。
如果他赢了，那么戚白宴还要和变色龙一决雌雄，如果他输了，那么冠亚季军就这么出来了。
“叮——”铃声响了，戚白宴和艾德文都应该上场了。
就在这时，洛亦宁叫住了艾德文。
“表哥，我有话要跟你说。”洛亦宁朝他摆了摆手。
艾德文闻言，挑了挑眉，双手环胸走了过去：“宁宁，如果你希望你表哥我等会儿不要打他的脸，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是让我认输……”
“不是。”洛亦宁摇头道，“我告诉你他的弱点，偷偷写在你手掌心，这样你们能速战速决。”
艾德文有些狐疑：“你要把这个告诉我？你刚才不会也偷偷把我的弱点告诉他了吧？”
“没有……”
艾德文这才将手伸了出去：“快点宁宁，五分钟没上台视为弃权……”
他话音还没落，就被洛亦宁一把抓住了手。他见对方用另一只手撕开了一道时空裂缝，拽着他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耳畔传来了一阵风声，艾德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空间挤压了，他面色有些狰狞，直到再次降落到实地上，他才清醒了几分。
这里是……哪儿？
洛亦宁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一下：“表哥，今天晚上天气好，可以看到星星……这里视野很开阔，你要坐下来，看一会……星星吗？”
艾德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小子用时空传送，送到另一个地方来了。
“洛亦宁。”艾德文黑着脸，“如果你不是我表弟，你一定会被我打的。”


第69章 你输了
也怪他对洛亦宁没有防备，这才这么容易上了对方的当。
这小子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洛亦宁心中叫苦不迭，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表哥……要是你觉得这里太冷了的话，我可以回去给你拿一条毯子。”
现在过去多久了，一分钟有了吧。
只要拖过五分钟，就达到目的了。
其实他也不是想让自己的表哥输掉这场比赛，他只是不想让对方和戚白宴打起来，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比赛中受伤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而且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两个人一起受伤。
他们都是3S级的Alpha，真的打起来的话，不闹出一点动静是不可能的。
艾德文冷哼了一声，他拍了一下自己裤腿上沾的泥土，悠悠道：“小宁宁，你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系，我也没有告诉你……”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洛亦宁瞬间感受到毛骨悚然。
“这一年多的时间，我经常往猫族跑，洛叔大方，教给我一点掌握空间元素的秘诀，我不能撕裂空间，但是……我能运用空间的能力，快速回到比赛现场。”
他眺望了一下远方的猫族王城，“啧”了一声：“你现在最多将我传送到五公里以外的地方，这么点距离，我应该能在两分钟之内赶回去。”
洛亦宁脸色变了，他想要上前再次拽住艾德文的手，但是早就有所防备的艾德文怎么可能再次上当——他闪身离开，一下子退了四五米远。
他的速度很快，蛇族的敏捷度也是不容小觑的。
“再见了宝贝儿，颁奖台上见，那颗红钻很漂亮，我准备拿来给你打一条项链。”
说罢，他就瞬移离开了这里。
洛亦宁怔了一瞬，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不甘心地重新撕裂了一道空间，回到了比赛现场。
他回去的时候艾德文还没有到，等到台下议论声纷纷响起的时候，他才匆匆赶了回来。
此时，铃声已经响了四分三十秒了。
还好赶上了。
艾德文调整了一下呼吸，跳上了擂台。
他看向戚白宴，这个从头到尾都很从容的男人，他扯了抹唇角，说道：“我表弟真是喜欢你啊，方才为了让你拿到冠军，将我远距离传送了出去。我差一点就赶不上这场比赛了。”
戚白宴闻言，目光瞥向了猫族的座位上。
果然——他看见了洛亦宁坐立不安的模样，小猫垂着头，揪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戚白宴垂眸一笑，随后迅速收敛了表情，他从手掌中生出了一根金黄色的法杖，这是比赛以来，他第一次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法杖。
对于远程攻击型的能力者来说，能量的容器很重要，大部分远程攻击型选手都会选择法杖和弓箭，也会有小部分人选择旁的容器。
祭出法杖，代表着他要动真格的了。
艾德文则是撕开了自己后背上的拉链，指尖轻触自己的纹身，那纹身竟然瞬时间翻动了起来，化作一条黑色的小蛇，小蛇很灵活，瞬间缠绕住艾德文的手臂。
戚白宴的生物本能告诉他，这条小蛇很危险，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危险很多。
“你先和我的宝贝儿打一场吧。”艾德文将那条小蛇抛了出去，他睁开了眼睛，瞳孔的纹路迅速变化，他舔了一下嘴唇，笑容有些诡异，“不要留手，打死了算我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戚白宴哪里敢真的打死这条小蛇呢？这条小蛇和艾德文血气相连，如果小蛇死了，艾德文肯定也会受重伤的。
戚白宴只好先在胸前画了一个叉，他的身前浮现了一道虚影，那是一个已经化作实物的盾牌。
“添加了净化能量的护盾。”台下的洛擎眯着眼睛，评价道，“这怕是孔雀一族的人第一次帮到他们这位最有出息的后生。”
孔雀一族主远程攻击和治愈，治愈能力者中又有很多拥有净化能力的人。
这种能力很鸡肋，但是又不可或缺，因为人一旦中毒或者中诅咒，都需要净化能力的帮忙。
戚白宴的动作很优雅，大概是因为常年身居高位的他已经习惯了从容面对各种争斗，所以他的步子总是很小，手中的幅度也很小。
可是他手上那柄小小的法杖中，却蕴含了拥有巨大破坏能力的能量。
艾德文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小腹上，他记得……乌尔炸到的伤口，就在这附近。
活了二十多年的他第一次感觉到压力，戚白宴果然是很不好对付，就算是重伤未愈，也稳稳地压制住自己了。
什么远程攻击型弊端，什么身负重伤，什么花瓶种族……通通都是假的。
不愧是曾经的B级军区司令，实力果然是不容小觑，同为3S级的他仍然感觉到二人之间有断层的差距。
算了……只能巧取，不能硬攻。
艾德文伸手擦了擦汗，随后飞身上前，双手化作能量体的利爪，想要刺破对方的护盾。
他本来只是想做个尝试，但是没想到那个护盾这么容易就被他抓破了，他自己都还在震惊中，一时之间没收住力，淬毒的指尖直接抓破了对方的小腹，他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自己的手指淌了下来，落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这场比赛已经多次见血了，但是这么凶残的方式，倒也是少见。
台下的人传来阵阵惊呼声。
艾德文没有作反应，他记得自己这一爪并没有很锋利，怎么能够……
下一刻，他听到戚白宴犹如鬼魅的声音：“你输了。”
艾德文还来得及抬眸看对方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小腹受到了重击，接下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戚白宴选择了最侮辱人的方式，他把他踹出去了！
该死，他可是弥金沙漠掌权种族的少族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踹出去了！
戚白宴见对方下了台，紧接着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地倒在了擂台上。
洛亦宁见证了这一幕，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被踹飞的表哥，他站起身来，脑海里都是戚白宴的小腹被刺破那一幕，他看见对方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叫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凄厉：“戚白宴——”
“叮。”
最后一道铃声落下。
“B级军区少将戚白宴，胜——”


第70章 毒素扩散
弥金沙漠没有多少治愈种族，猫族的医疗资源也很差，洛亦宁他们将治愈能力的医者叫过来，忙活了一个晚上，才将戚白宴的伤口稳住。
没有办法，艾德文可是3S级的Alpha，而且看家本事就是用毒，他们能保住戚白宴的命就很不错了。
艾德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毒该怎么解，所以他也只能坐在门口等着，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洛亦宁生气了。
他觉得艾德文不该下手这么重，他打明修的时候都只是将对方轰了下去，对方检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他对戚白宴出手那么狠，分明是带了个人恩怨的。
艾德文听到对洛亦宁的说法之后，觉得这世界太荒谬了。
他倒是也想一招将戚白宴轰下去，但是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他仔细复盘了一下那场比赛，觉得戚白宴整场比赛都是在耍他玩儿。戚白宴自始至终都没有用全力，包括最后将自己轰下去的那一击。至于他的护盾被自己突破，那只是个意外。
戚白宴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被自己伤到，这样就有机会博取他面前这只笨蛋小猫的同情。
艾德文透过玻璃窗看向躺在床上的戚白宴，祈祷这人最好是真的起不来，这就是戏耍他的代价。
“宁宁，先喝口水吧，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了。”艾德文道。
洛亦宁没有心情喝水，他时不时望向躺在里面的戚白宴，看着对方一点醒过来的痕迹都没有，他难受地耷拉着耳朵，一句话都不想说。
艾德文觉得憋屈，他还没找洛亦宁算把自己传送到外面的账呢。谁叫他不小心让戚白宴中毒了，这下变得理亏了。
洛亦宁又坐了一会儿，随后突然起身，道：“我要找拥有治愈能力的高等级Alpha或者Omega，给戚白宴解毒。”
艾德文抓住了他：“深更半夜的，你想往哪里跑？”
“可是我坐不住了。”洛亦宁抬眸看他，眼神很焦灼，“表哥，你的毒毒死过人吗？”
“当然。”艾德文道，“我两个亲弟弟就被我弄死了。”
洛亦宁感觉到自己身上刮起了一阵阴风。
“蛇族筛选少族长候选人就是这样。”艾德文摊手道，“算起来……我现在看起来这么变态，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洛亦宁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道：“他们都是什么等级……”
“SS级，”艾德文道，“S级及以下的早就被放出去养了，他们毕生能碰到的最高职位也不过是州级别的管理层岗位。”
蛇族领地分为三大洲，州级别的岗位，已经远离蛇族王城了。
“那你觉得戚白宴能挺过来吗？”洛亦宁红着眼眶道。
“能吧，我那两个弟弟都太废物了，当年养胎技术太好，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出生两年之后鉴定等级发现才是2S级别的。他们这种资源推出来的天赋，和戚白宴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不一样的。而且……戚白宴是3S级。”
艾德文舍不下来脸说戚白宴比自己强很多，而且他这次用毒完全是因为意外，剂量很少，戚白宴基本上不会出事儿。
至于他为什么还没醒……应该是因为他重伤未愈，身体素质不在鼎盛时期。
洛亦宁纠结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孔雀家族就有很多治愈能力者，我还和孔雀一族保持着联络，我让他们过来。”
艾德文不想让自己宠爱的表弟为了这种事情忙前忙后的，对方一个晚上都没睡觉，眼球都起红血丝了。
“算了。”自己惹的祸，还是得自己解决，在别人那儿艾德文可以不讲道理，但是在自己的表弟那儿，他还是得拿出一些担当的，“我帮你找医生，你先回去休息吧。”
洛亦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很显然，他不相信艾德文。
艾德文有些气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我会，就一定会。”
洛亦宁张开唇，刚想要说话，就被人拦截了。
只见一个佣人小跑着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洛亦宁说道：“不好了大殿下，王城出事儿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洛亦宁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B级军区的人前来闹事，听说是他们司令亲自过来要人。”用人道。
洛亦宁怔怔的：“……要人？”
“没错，他们要戚白宴少将。”那用人苦不堪言，“他们知道戚白宴少将在我们的地盘被人打伤了，而且现在生死未卜，吵着要一个说法。”
洛亦宁的手掌心微微有些发汗，他道：“那怎么办？戚白宴现在还没醒……现在是谁在接见B区司令？”
“是族长。”
“来的人真的的燧丰吗？”
“是。”佣人询问道，“大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带我去，”洛亦宁走之前，郑重地拍了一下艾德文的肩膀，“表哥，戚白宴的事情交给你了，你也看见了，现在军区都来人了，燧丰原来是戚白宴的人，而且他一直都对戚白宴忠心耿耿的，如果不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艾德文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他倒不是害怕了B级军区，那个燧丰说不定还打不过他呢，只不过他不忍心看到猫族为了自己闯下的祸忙得焦头烂额的。
洛亦宁在王城的接待楼里见到了燧丰。
燧丰脸色阴沉得快要下雨，洛擎的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里去，二人就这么对峙坐着，场面有些尴尬。
洛亦宁走了进去，原本对峙的两个人纷纷看向他。
燧丰的声音很大：“见过夫人。”还故意咬重了后面两个字。
洛亦宁扯了扯嘴角：“燧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家……”燧丰说话说顺嘴了，有些别扭地接道，“少将，现在如何？”
洛亦宁抿了抿唇：“说实话，情况不明，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现在还昏迷不醒，应该是毒素扩散的原因。沙漠里没有多少拥有净化能力的治愈型能力者，我让人去找医生了。”
燧丰的眼神落到了坐在对方的洛擎身上，他问道：“族长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洛擎有些憋屈。
如果这件事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那么他大可以将责任推给伤了戚白宴的人。
可偏偏那人是他小舅子的亲生儿子，也算是他们自己人，而且蛇族猫族一向来往密切，他怎么能将艾德文给推出去当挡箭牌。
——纵然这祸确实是艾德文一个人闯出来的。
洛擎只好慢慢与对方斡旋：“擂台上生死有命，这是上擂台前就签好的协议。”
燧丰却不屑道：“洛族长，这种东西是拿来哄傻子的吧？你的宴会上出了人命，你打算当甩手掌柜？”
这种协议，根本就不受法律的保护。
洛擎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于是也没有事先采取措施。
“司令这话，有些言重了。毕竟……戚少将没有生命危险，怎么就涉及到人命一说了？”
“族长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燧丰冷哼道，“少将中的毒来自眼镜王蛇这一脉最有天赋的少族长，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少将很有可能落下终身瘫痪或者永久沉睡的下场。”
听到这话，洛亦宁比洛擎更急：“什么！”
他喃喃道：“会这么严重吗？”


第71章 物归原主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洛亦宁本来是想要劝和的的，但是他一听到戚白宴有终身瘫痪或者成为植物人的风险，他就没法冷静地去当说客了。
他坐在了椅子上，像是还没回魂的样子。
燧丰见状，走上前去，朝着洛亦宁说道：“如果夫人现在有空的话，不妨私聊一会儿。”
洛擎见状，冷哼了一声，退出了这个房间。
待人走后，洛亦宁急忙抓住了燧丰的胳膊，切声问道：“燧丰，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
燧丰顿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是真的。”
他接着解释道：“司令的状态很差，他是强行走出病房，坐上了那辆开往弥金沙漠的列车，为此……他还不惜动用自己囤积的那颗疗伤药，那是从鹿族的东西，从拍卖会上买到的。”燧丰叹了口气，“司令真的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洛亦宁眼睫轻颤：“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
燧丰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几番思考之后，还是说了：“司令从前就对自己特别狠厉，在他还是个少将的时候，曾经被关进惩戒室中。在惩戒室里每个人都需要待满二十八天的时间，但是高级军官一个月不做任务，就会被降级。无论是什么等级的高级军官，都会降级。司令很不幸……他被关进去的那天室二月一号，那个月，只有二十八天。”
“惩戒室不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只要你有本事逃出来，上面就不会惩罚你了。司令为了维持自己的军衔，硬生生地闯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燧丰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现在想到那个画面，还觉得瘆人，“他为了解除镣铐，自己掰断了自己的一双手……”
“出来之后，他还要继续做任务，B级军区的医疗资源很差，他申请救治，就只申请到了一个实习生，给他治愈了皮外伤。他的手还断着，就跑出去接任务了。”燧丰摇摇头，眼神中心疼更多，“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拼命，他没有家底，只有自己这条命能拼。”
洛亦宁听了之后，眼眶慢慢地发红。
“以前没有人心疼他，但是夫人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你心疼他，无论他受到什么伤，你都会觉得那是一件天大的事儿，然后哄着他，嗔怪他。”燧丰望了眼门口的方向，他不知道戚白宴现在在什么方位，只能这么空空地盯着一个方向看，“大概是因为尝到了甜头，所以才会一直用这种手段吧。”
简单地来说，就是苦肉计。
但是苦肉计并不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用这种手段，其实挺可怜的。
“在我眼里，司令一直是个强大的机器人，他好像没有感情，也没有弱点。”燧丰说，“不过和夫人结婚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变得有人情味儿，变得会笑会怒，会做一些正常人才会做的事情。”
他说到这儿便打住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燧丰站了起来，向洛亦宁脱帽行礼：“也许司令这次又用的是苦肉计，我不知道，他事先没有跟我说过，但是……这次也确实是很危险，他已经吃到了苦头。洛先生……我乞求你再给司令一次机会。哪怕这种手段并不光彩，我也希望司令能赢。不……是求求你，让他赢。”
洛亦宁退后了一步，扶住了燧丰，他犹豫了一会儿，应了下来：“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燧丰没想到对方答应得那么快：“这……”
“前提是他醒过来。”洛亦宁的手指掐进了自己的手掌心，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到已经忘记了疼痛，“如果他不醒过来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
孔雀是一个弱小的种族，“美丽”是他们最广为人知的特征。
他们的防御力和攻击力都很低。
戚白宴再强大，也改变不了他是白孔雀族人的事实。
他已经沉睡了三天三夜。
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机器显示屏上波动的曲线。
洛亦宁的眼下已经有了乌青，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守在外面，害怕戚白宴醒来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
第四天的上午，他们终于等来了一个2S级别的治愈型Omega，对方是一只绿孔雀，而且是戚白宴的外甥，名字叫做曹斓。
曹斓是他们这一辈中最有天赋的治愈型能力者，但是他主净化能力，比较鸡肋，所以他没有争夺少族长的资格。
不过他本身是个很上进的孩子，他为了争夺家族话语权，一直在结交权贵，获得各种支持和资源。
他和戚白宴的关系还可以，不过不能说特别亲近，只能说是比他和其他孔雀族人的关系亲密一些。
这是洛亦宁找来的。
艾德文找来的那个治愈型Omega在半路上遇到了强盗，受了点伤，没办法赶过来了。
所以洛亦宁才临时换成了曹斓。
曹斓见到洛亦宁的时候很高兴，他拥抱了一下洛亦宁，问道：“舅妈，舅舅怎么样了？”
洛亦宁每次被对方这么称呼的时候都会脸红，尤其是在戚白宴还没有爱上自己的时候——那时候对于他来说，只有家人的认可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真的是戚白宴的伴侣。
“不太好，昏睡了好几天了，我用了一些抑制蛇毒的药，但是效果一般。现在只能保证他不会受到毒素的侵扰，避免他瘫痪或者成为植物人，但是他还是醒不过来。你来了就好了，他体内的毒素被净化之后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曹斓的解毒能力很强，就算是3S级别的眼镜王蛇，他也能解。
洛亦宁把时间交给了曹斓。
他在外面等着。
燧丰也在外面等着，他的身边站着闻风赶来的幻月，幻月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燧丰听到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洛亦宁察觉到他们的交流，莫名有些心慌：“军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呃……”幻月顿住了，他知道应不应该将这话告诉洛亦宁。
洛亦宁也知道他们的为难，便不强迫对方：“没事儿，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们如果觉得这里不方便讨论问题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找一间会议室。”
燧丰摇着头苦笑：“在这边的高级军官就我们两个人，不需要会议室。其实告诉夫人也无妨，事情是这样的……乌尔已经死了，这场叛乱被平定了，联盟那边向我们发送了邀请，希望我们几个高级军官过去重新安排B级军区管理层的职务问题。”
乌尔死了，他手底下的人也被关起来或者流放出去了，现在的B区，就是戚白宴的一言堂。
联盟这是在主动示好，但是他们想要示好的对象还没有醒过来。
洛亦宁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幻月朝着燧丰挤眉弄眼。见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直接自暴自弃地站起身，将人拉了出去，一边拉一边向洛亦宁道歉：“抱歉啊夫人，我们等会儿再回来，现在确实有需要私下讨论的问题。”
燧丰一脸不明所以，等到二人走到没有人经过的地方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你要干什么？”
幻月压低声音，着急道：“晚宴那天我不在，所以司令到底怎么了？”
燧丰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的司令确实又喜欢说谎又喜欢演戏，现在连他的下属都不太相信对方的所作所为了。
“中蛇毒了，受伤是真的，醒不过来也是真的。”燧丰勾了勾手指，轻轻在幻月耳边道，“不过你放心，我自有法子保护司令。”
幻月急得抓耳挠腮：“到底什么意思？”
“我和司令约好了，如果第一天他醒不过来，就把我藏起来的医生接出来，给他治疗。”燧丰悄悄道。
幻月眼睛都直了：“那这都第四天了，你怎么还不把人接过来？”
“你懂什么？司令出事儿的第一天，我和洛擎那只老猫吵了很久，最后他答应我，如果司令三天之内都没有醒过来，就算是猫族欠我们一个人情。”燧丰数了数日子，更加确定了这一点，“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人情，将夫人合理合法地接回B区，然后再让洛擎请两个方阵过来欢送我们。”
幻月：“……”
他有些艰难地问道：“那艾德文请过来的那个医生遇到的强盗……”
“哦，那是我让淇风找的人，我让人把那个医生给绑架了。然后给他下了一点让双腿麻痹的药，三天以内都动不了。”燧丰叹了一口气，“其实今天早上我就想把我们的医生送过来了，但是司令的外甥到了，我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幻月：“…………”
他很难想想燧丰担任司令一职的这段时间，都跟着戚白宴学了些什么。
“哎呀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是为了司令的幸福着想，他睡在那儿不痛不痒的，我又没让他吃苦。”燧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让其他人准备准备，等到司令醒了之后，我们一起去联盟商量正事儿。”
他这司令做到头了，也该把这个位子物归原主了。


第72章 你行行好
戚白宴醒过来之后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没有梳头，快要及腰的长发就这么飘落下来，配着他那苍白的皮肤，更显病态。
曹斓在一边照顾他，给他喂了一点清粥。
戚白宴很久没吃东西了，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太好，也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就这种清淡一点的流食，刚刚好。
洛亦宁知道他醒了之后，恨不得撕开个空间，瞬移到对方的面前。
不过在王城内，他也不想这么不稳重，最后他还是走着过来了。
见到戚白宴的时候，他的额头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水。
曹斓退下了，将时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戚白宴安静地坐在床上，在看见洛亦宁的那一刹那，眼中带着点笑意。
洛亦宁红着眼眶走到了他的身边，趴在了对方的腿上，声音沙哑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戚白宴说：“还不错。”
“真的没有后遗症吗？你昏迷了好几天。”洛亦宁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的脖子，他的脸，在发现没有异常之后，又想掀开被子，检查对方的腿。
不过这个动作太轻浮了，戚白宴还是那种很喜欢逗弄对方的人，他笑着说：“宝贝儿，我躺了三天，现在可没有力气了。”
洛亦宁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嗔怒，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拧了一下他的大腿：“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有多害怕？”
戚白宴立马认错。
“坦白吧，你是不是故意让艾德文毒晕你的？”洛亦宁抹了抹眼尾，他突然有点恨对方，恨对方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总是用最极端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戚白宴苦笑：“宝贝，我才刚醒，你就要跟我讨论这种问题吗？”
洛亦宁点点头。
“好吧。”戚白宴也没有不承认的意思，他点点头说，“一开始确实想的是受点皮外伤，但是我没想到对方的蛇毒那么厉害，不过你放心……我真的没有以身犯险。我提前带了2S级别的治愈型Omega医生过来，如果我到时候真的出事儿了，也能够及时得到医治。”
洛亦宁不懂：“那你的医生呢？”
“……”说实话，戚白宴也不太明白，他现在还没有见到燧丰。
不过他也没有想过燧丰会背叛自己，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燧丰一定是事出有因。
如果燧丰想要造反，根本不至于这么费劲地跟着他来弥金沙漠，他现在还是司令，如果他有这个念头，应该很早之前就得手了……毕竟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处理了也不是一件难事儿。
那时候他还昏迷着，不能自己做主，燧丰一个人面对这些临时变故，做出计划之外的举动也是正常的。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戚白宴摇摇头，他抚摸着对方的脸，做出保证，“不过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宁宁，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的，你相信我吗？”
洛亦宁盯着对方的眼睛，盯了大概有十几秒钟。
最后，他点点头，说：“我可以暂时相信你。”
戚白宴温和地笑了一下：“暂时相信也可以。”
他张开手，想要拥抱洛亦宁，洛亦宁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乖乖地趴到了对方的胸膛上。
“戚白宴，”他说，“你真的很想让我回到你的身边吗？”
戚白宴用手指拈着对方的头发，他说：“宝贝，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可是你还没有追求过我，你就是演了一处苦肉计，让我心疼，可是我心里很不舒服。”洛亦宁瘪了一下嘴，“我不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还不想。”
戚白宴能理解。
他本来也想好好地追求洛亦宁的。
“而且你以前对我这么冷漠，对我这么坏，我嘴上说的是不介意，但是想起来……还是会有些心酸。”洛亦宁自己掐了一下自己，“我当时真的和疯了一样，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他喜欢莫城予的时候，就完全做不到这么疯魔。
莫城予当时放弃了D区，来到了B区，洛亦宁知道了之后只是感觉到生气，恨不得扇他两个巴掌的那种生气。
他没有跟着对方一起去B区，而是回到了弥金沙漠中。
也就是说，他没有为莫城予做出任何改变。
但是面对戚白宴的冷漠，洛亦宁并没有放弃，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做突破自己底线的事情。
戚白宴听到这话之后，也忍不住心疼，他抓紧了对方的手，哄着说：“对不起……那这次，换我来追你。”
他来追求洛亦宁，他来付出。
洛亦宁抿了抿唇：“还有我爸那边，我和我爸吵起来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僵硬。我不想再跟我爸说这些事情，所以……你去解决我爸。”
“好。”戚白宴爽快答应了，“我都答应你，你只要等着我接你回家就好了。”
……
戚白宴上午和洛亦宁腻歪了两个多小时，下午又见了燧丰和幻月。
他们大概是有很多公事要谈，在房间里待了两三个小时。
洛亦宁怕这几个人饿着，于是提前叫了佣人，给他们准备了晚餐。
等到晚上他再去见戚白宴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戚白宴的态度很诚恳，先是给洛亦宁道了歉，然后再轻声提出：“宝贝，我现在知道原因了，但是我跟你说，你不许生气。”
洛亦宁的心突突了一下，他面不改色地坐下来，佯装淡定地“嗯”了一声。
两分钟之后……
病房里突然传出来一道水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的一声，紧接着，房间里静得出奇。
“你的意思是，是燧丰做的局，然后他还不告诉我实情，让我跟着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洛亦宁问。
戚白宴干咳了一声：“我想也应该是事出有因。”
洛亦宁猛地站了起来。
戚白宴被晃了一下，他急忙拉住了洛亦宁的手：“好宁宁，别生气了，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你如果生气的话，就朝我撒气吧。我刚杀了手底下最得力的学生，现在就只剩下燧丰他们几个了，你行行好……”


第73章 撒谎精
戚白宴能下床了之后，就开始干正事儿了。
因为联盟那边催促着他们过来商讨重新安排职务的事情，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和洛亦宁独处几天，就和燧丰他们一起踏上了赶往联盟的列车。
B级军区的其他高级军官也正在赶忙联盟的路上。
洛亦宁这几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一日三餐之后，基本上不会出去。
洛擎过来找了他好几次，父子俩每次都没说什么话，就匆匆结束了对话。
这几天注定是枯燥且心焦的。
戚白宴进入联盟之后被收掉了通讯装备，根本没办法和洛亦宁联系，所以二人连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松岚会过来找他玩儿，还会帮着疏导洛亦宁的情绪。
“其实我觉得洛族长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厉，你不要每次都把他拒之门外。”松岚一边嗑瓜子，一边追剧，身边是看上去不大高兴的洛亦宁。
“你把你的诉求跟他说明白了，不要藏着掖着。”松岚接着道，“他毕竟是你父亲，就算优先考虑家族利益，也不可能完全弃你的想法于不顾，你往好处想想。”
洛亦宁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松岚还真是单纯，如果他和松岚生在一个家族就好了，就不会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你和我不一样，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也不一样。”洛亦宁透着窗户看外面的天色，看到夜幕降至，心中有些恍惚，原来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大概是因为……人站在高位久了之后，就会变得冷漠。”洛亦宁喃喃道，“我从前完全不理解他，现在也开始有点理解他了，蛇族掌权好几年了，他登上猫族族长的位子之后，一直没有办法带领着猫族恢复从前的辉煌地位，他心里……应该很焦虑。”
不过理解不代表着原谅。
身为族长，他是称职的。
但是身为父亲，他完全不合格。
“我周围的弟弟妹妹们，一个个都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了。当年如果不是联盟将我和戚白宴强制配对，我们俩也是没戏的。”洛亦宁感慨道，“这次的能力竞技赛，其实就是个比武招亲宴会，如果冠军不是我表哥，也不是戚白宴，那我……大概就要乖乖和戚白宴离婚，然后嫁给蛇族的明修了。”
“其实我母亲和我父亲就是很典型的联姻，我母亲是黑曼巴一族的公主，他是猫族最有天赋的后生，二人的结合是般配的，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幸福。”洛亦宁揪紧了自己的被单，神色和语气都很低落，“我不想过成他们那个样子，所以我一直在抗争。”
松岚见状，慢慢放下了自己的耳机，他拉了一张小凳子，凑过去安抚对方：“你现在也可以抗争啊。”
洛亦宁吸了一下鼻子：“我现在完全想不到办法，虽然乌尔已经死了，但是戚白宴还是个少将。在我爸眼里，一个少将能带来的价值太小了。他现在一直没有给我消息，我猜他还是铁了心，想要和蛇族商量联姻的事情。”
能力竞技赛只是一个幌子，如果明修赢了，那么就“皆大欢喜”，猫蛇两族顺利联姻。
如果明修输了，也不要紧，洛擎从未在明面上承认过洛亦宁一定会嫁给能力竞技赛的第一名，他们依旧可以向外界放出别的说法。
“你和戚白宴还是配偶关系吧？你们又没有离婚，只要你不去离婚，他还能逼着你重婚吗？”松岚问。
“先前我父亲也没有把握，但是戚白宴现在只是一个少将，我父亲可以直接代替我向审判庭提出离婚诉讼。”洛亦宁伤心的时候，两只耳朵都会耷拉下来，眼尾也会有轻微的下垂，“我现在只盼着……联盟会给他升职。”
二人断断续续地聊了半个多小时，倏然间，一个佣人敲了敲他的房门，有些谨慎地说道：“大殿下，族长有事告诉您。”
洛亦宁开了房门，点头道：“你等等我，我换一下衣服。”
“殿下不用动身。”那个佣人带来了口信，“族长只是让我来给殿下通传一个消息，他说等到戚少将回来之后，殿下可以跟着对方离开这里。”
洛亦宁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他这是……”
佣人大概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他接道：“族长的意思就是……他不会再劝你们离婚了。”
洛亦宁呼吸滞住了：“那他也没有说过让戚白宴留下为猫族做事这一类的话吗？”
佣人摇头：“未曾。”
洛亦宁踉跄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站稳。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跌跌撞撞地去拿手机，还差点摔跤了，接通电话之后，他有些颤声道：“戚白宴，我爸不逼着我嫁给别人了。”
戚白宴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杂乱：“嗯，我知道。”
“你知道？”
“嗯，知道。”戚白宴说，“燧丰已经用了那个条件，他和洛擎说……希望用这个人情，换你终身自由。”
洛亦宁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坐了下来。
他单是知道燧丰用戚白宴的苦肉计换了猫族的一个人情，但他不知道对方是要用这个人情换自己的自由。
他大概猜到了，但是没往这个方向上细想。
“那……”洛亦宁不知道说什么，才听到他父亲不管他了，他还有点懵。
方才听到佣人的通传时，他没有想过是洛擎真心想要给自己自由，他想的是，这个消息一定是事出有因。
原来原因出在这里。
“宁宁，”这时候，他听见了电话那头低沉的Alpha声音，“我来接你了。”
……
戚白宴是第二天回到猫族的王城的。
不过他没有待很久，他将洛亦宁带出来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洛亦宁坐在列车上，悄咪咪地问他：“你现在是什么军职？”
戚白宴挑了挑眉头，卖关子道：“你猜。”
“你肯定升职了吧？”洛亦宁有些紧张，“是不是？”
戚白宴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四个字：“官复原职。”
洛亦宁的嘴成了一个“o”型，戚白宴以为对方要说什么，还故意凑近了听。
洛亦宁却被对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尴尬，因为他并没有打算出声，嘴巴弄成这个形状，是因为他很震惊，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而已。
“恭、恭喜你，”洛亦宁不想让对方尴尬，就有些生硬地接了句，“戚司令。”
戚白宴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他掐了一下他的脸，说：“现在还不着急回军区，我让燧丰先回去处理一些琐事了。”
洛亦宁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戚白宴想了想，回答道：“还是留在弥金沙漠吧，不过我还没想好去哪儿，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洛亦宁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不然……先去祟州？就是蛇族管辖的祟州，我在那儿有两套房产。”
“这么厉害。”
“赚了一点小钱。”洛亦宁说，“这里的房子不贵，就多买了几套，我不喜欢住外面的酒店。”
“祟州会有很多蛇吗？”
“你是说真蛇，还是蛇族人？”
“当然是蛇族人。”戚白宴按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我现在看到蛇族人，伤口就疼。”
“啊……”洛亦宁愁眉道，“那可怎么办。”
“没事儿，开个玩笑。”戚白宴主动提出，“你还喜欢什么地方，我多买几套房产，留着做旅游用。”
洛亦宁心中有些飘飘然，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都挺喜欢的。”
“没有很喜欢的地方吗？”
“你就不能多买几套吗？”
“……”戚白宴答应了，“好，你喜欢就买。”
洛亦宁不想说自己就是故意为难对方的。
他坐在车窗边上，看着翩然变化的窗外风景，心中难得地轻松了一小会儿。
不过下一刻，他就觉得自己的体内传出了一阵不适的感觉。
糟糕，好像是……发Q期来了。
先前他忙活着戚白宴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这一回事，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的发Q期也随之而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推迟那么久，难道是因为自己前几天情绪不佳，所以发Q期也受到体内激素的影响了吗？
戚白宴将对方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他扶住了坐都坐不稳的洛亦宁，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洛亦宁的声音很轻，简直称得上是细若蚊声：“好像是发Q期……”
戚白宴的神色顿时凝重了不少，他有和对方一样的疑问：“现在才来吗？”
“不知道。”洛亦宁咬着唇，摇摇头，这种反应一上来之后，各种感觉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现在格外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有可能是因为情绪问题……”
他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不过戚白宴猜到了对方想说的是什么，他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责：“对不起，是我的错，你现在……是想要我，还是想要信息素？”
二人这次坐车，依旧申请的是单独车厢，里面放了一张双人床。
如果想要发生点什么，也是很方便的。
洛亦宁很纠结。
他还没有答应戚白宴呢，现在就用对方度过发Q期，这算什么道理？
不过有现成的人不用，非要用信息素隔靴搔痒，那也太傻了一些。
他纠结了十几秒钟就做出了决定，不过说出这话的时候，底气不是很足：“我想要……你。”
戚白宴听到之后，将人拦腰抱起，他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用旁人轻易形容不了的语气说了句：“宁宁，你这样，对我也太好了一点。”
洛亦宁立刻羞红了脸，他挣扎了几下，虽然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还是无济于事。
“我又不是为了你，我难受得要死，谁要管你。”他说。
戚白宴笑着“哦”了一声，然后将人放到床上。
洛亦宁闭上了眼睛。
窗帘被拉上了，戚白宴还在周围设了一个能隔绝声音的保护罩。
那是一整个午后的缠绵。
……
洛亦宁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他吃了一根香蕉，然后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电视。
戚白宴在一边看书，看的是和军事机械有关的东西，洛亦宁完全不感兴趣。
二人就这样坐在那儿相处了一晚上，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
大概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洛亦宁感觉到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下床简单地洗漱了之后，说要睡觉。
戚白宴也放下了手中的书，说要和对方一起睡觉。
洛亦宁本来还有些介意，但是一想到二人已经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现在介意也来不及了，就没有制止对方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二人留了一盏小夜灯。
令人意外的是，戚白宴竟然比他先睡着。
听到耳畔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洛亦宁从被窝里伸出头来，他低眸，看到了戚白宴露出的半截胳膊。
他的胳膊上都是伤口。
洛亦宁恍惚中想起来，其实戚白宴的伤还没好，对方表面上笑着说自己对他太好了，但其实……以对方现在这个状态，要陪着自己度过发Q期，还是有些勉强的。
洛亦宁将对方的胳膊放回了被窝里，喃喃道：“还是个撒谎精。”


第74章 不浪费
祟州是蛇族辖区内风景最好的一个州。
弥金沙漠最大的内陆河贯穿了整个祟州，充足的水源让这里有了从沙漠变成绿洲的机会。
从前洛亦宁每年都会来这个地方过几天。
蛇族人对猫族人还是比较友好的，洛亦宁那双毛茸茸的猫耳朵和与蛇族类似的竖瞳成为了进入各大景区的有效通行证。
不过戚白宴就比较麻烦了。
这里毕竟不是正常的栖息地，而是蛇族的管辖领域，所以他们还是要认真排查像戚白宴这种外族人的身份的。
戚白宴没有想过洛亦宁会对这种自然风光感兴趣。
不过仔细琢磨一下也能猜到，弥金沙漠气候恶劣，和雪原一样，都是见不到多少绿色植被的地方，他从小在黄沙和尘土中长大，肯定更愿意去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
“这地方好漂亮啊，似乎还翻修了，我记得我小时候来这个自然公园的时候，这里的设备没有现在这批看上去这么新。”洛亦宁趴在一条小溪边上，问向身边的幻月，“幻月。你家里是这样的吗？”
幻月是从雨林走出来的种族，他是变色龙一族的人。
此时戚白宴去买冰淇凌了，他将幻月留下来，保护洛亦宁的安全。
幻月听到这问话，扯了扯嘴角：“我家……嗯，老是下雨，比这里潮一点。”
都说雪原和沙漠是这个和星球上的“放逐之地”，但其实幻月觉得他家的气候更恶劣一些。
不过看着洛亦宁两眼发光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家乡其实特别危险，他说得很委婉。
“这里好漂亮。”洛亦宁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叹了口气，道，“可惜无垠水池没有翻新，上次去看的时候，感觉还不如从前。”
幻月听到他提起无垠水池，他立刻打起了精神，清了清嗓子，道：“洛先生，其实有件事，司令一直没有告诉你。”
洛亦宁听到这样的铺垫，立刻立起飞机耳：“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不是不是。”幻月立刻解释道，“这不是他故意瞒着你的，而且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洛亦宁垂着眸，盯了身底下的那条小溪一会儿，道：“你先说。”
幻月看着他略有些紧张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下：“放心吧，不是坏事儿。我只是想说，之前司令带你去的那个无垠水池，不是正常状态下的无垠水池。”
洛亦宁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无垠水池早就开始干涸了，它的水源被截断了，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幻月继续道，“可是当时你和司令说你特别想去，司令就让人做了一个假的……无垠水池出来。”
“假的？”洛亦宁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对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假的？”
“就是……司令找人模拟出了原来的无垠水池的模样，就在你去的那一天……所以看起来比较简陋，这个是真的没办法百分百还原。”幻月答道，“而且里面的设施都是被废弃了的，司令已经自掏腰包更新过一批了，这样也只能做到勉强能看得过去而已。”
洛亦宁听到这话之后，久久都不能平静。
他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其实戚白宴比他想象中的要贴心很多，这段日子里，对方完全可以用这件事邀功，但是对方怕自己有心理负担，所以从来不说。
原来他的骗术，也不一定会用在算计自己身上。
“做这件事花了很多钱吗？”洛亦宁突然变得有点愁了，毕竟在他眼里，戚白宴着实算不上一个很富有的人，如果他为了自己，把自己的家底都用没了，那可就很可惜了。
幻月仔细算了一下，保守估计：“那一天至少花了一万金币。”
不算是特别多，但是也绝对不算少。
洛亦宁“啊”了一声。
此时，戚白宴朝着他们走来。
他将买好的冰淇凌递给了洛亦宁，洛亦宁问对方怎么只买了一个，戚白宴说自己不喜欢吃这个。
洛亦宁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悲悯。
戚白宴被对方这种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舒服，他抬头问幻月，用眼神询问方才发生了什么。
幻月干笑了一声，没有回复，也不敢回复。
洛亦宁站起身来：“我带你去买吧。”
戚白宴更奇怪了，怎么，这个冰淇凌他是非吃不可吗？
猜到洛亦宁可能是想要和自己凑成成双成对的，他就想通了，他同意了，然后让幻月留在原地看守他们的行李。
洛亦宁没有很亲近对方，他走在最前面，看到新鲜的东西都想买。
戚白宴默默跟在后面，等待着对方开口。
可是对方一直不开口。
“宁宁。”戚白宴叫住了他，然后随手拿着路边一个小摊上卖的棉花糖，“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东西，这个你要不要吃？”
洛亦宁后退了几步，盯着那串棉花糖，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个贵吗？”
戚白宴怀疑自己听错了。
出自沙漠首富猫族的洛亦宁，此时此刻竟然在问自己一串棉花糖贵不贵？
戚白宴不太确定，还特意问了一下摊贩这串棉花糖的价格。
十个铜币，还不够买一副军用手套的。
他随手掏出了一个银币，告诉对方不用找了，对方欣然收下，还说了句祝福他们旅途愉快。
洛亦宁见对方出手那么大方，便主动凑上前去问：“戚白宴，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戚白宴道：“没多少现金，不过带着你玩两三年不是问题。”
洛亦宁震惊地张大嘴：“你有那么多钱吗？”
戚白宴摸了摸他的头：“你今天怎么了？”
“没……”洛亦宁也不扭捏，他直接将幻月供出来了，“幻月说你之前给我打造了一天的假无垠水池，花了很多钱。”
戚白宴明了：“所以你觉得我身上没钱了，连一串棉花糖都要省？”
洛亦宁“哈哈”了两声，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离谱：“那个……”
“嗯？”
“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提前跟我说一声嘛。”洛亦宁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看这个无垠水池，花那么多钱，还挺浪费的……”
“不浪费。”戚白宴说，“只要你开心就不浪费。”


第75章 求婚
戚白宴是在一个雨天向洛亦宁“求婚”的。
洛亦宁没想到对方会想这么一出，毕竟他们从来没有离婚过，一直保持着婚姻关系。
但是戚白宴说，他在结婚之前没有好好珍惜过对方，该有的步骤和流程全部都省略了，为了弥补他，他决定重新求婚一次。
祟州的风景很好，他提前包下了一个游乐场，然后带着洛亦宁玩了一天。
因为这一天都在下雨，所以洛亦宁这一整天都在可惜，他难得来一次游乐场，还被这天气给毁了。
戚白宴没有故意挑选雨天，怪他没有事先查找天气预报，才给了洛亦宁不那么完美的体验。
不过雨天约会别有一番滋味，两个人一直在玩室内项目，等到雨稍微停了一点之后，他们又去室外玩过山车和大摆锤。
戚白宴是禽类种族，而且还是军部出身，并没有感觉到半分刺激。对于他来说，还是打枪什么的更好玩儿，虽然也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级别。
洛亦宁却一直在大喊，尖叫，他很喜欢这种在天上飘的感觉，只可惜他有种族限制，就算用能量加持都没办法在天空中飞翔，所以他格外珍视这种在天空中的时光。
为此，戚白宴还暗中叹了口气。
他以为洛亦宁会害怕，会钻到他怀里，但是没想到对方越玩儿越上瘾，眼神中除了兴奋以外，找不到别的情绪。
“宝宝。”戚白宴终于掐住了洛亦宁都后脖颈，此时对方身上全部都是汗水，他像是一个老父亲，语重心长地提醒对方，“外面还在下雨，不要热出一身汗来，把衣服热湿了，容易着凉。”
洛亦宁终于消停了一会儿，他坐在游乐园的休息区，手中握着一个草莓圣代，他张望了一圈，疑惑道：“今天的游乐场好凄清啊，是工作日的原因吗？”
戚白宴摇头：“我把这个游乐场包下来了。”
洛亦宁呛住了，他咳嗽了一会儿，才抬头问对方：“为什么要包下游乐场？”
“不想让你排队，本来下雨心情就不好。”戚白宴应对自如。
洛亦宁更疑惑了：“为什么你包场了，这里还有正常的普通游客啊？”
戚白宴顿了一会儿，回答道：“那些都是工作人员，我跟他们说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过来玩儿，不需要那么多工作人员，所以他们就脱了工作服出来玩儿了。”
洛亦宁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些人确实不像是正常的游客。
他没有细想，有没有人对于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其实这样也很好，至少不用排队了，他不喜欢排队的感觉。
快要日落了，洛亦宁已经玩得尽兴了，但是戚白宴主动牵着他的手，将人带到了摩天轮那儿。
洛亦宁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和戚白宴一起坐过摩天轮。
落日下坐摩天轮，想想就很浪漫。
二人一起乘上了摩天轮的座舱，等待着摩天轮缓缓转动……
“你知道吗，我提前问过，这个摩天轮转动一圈需要21分钟54秒。”戚白宴坐在洛亦宁身边，从对方背后看着他水润的大眼睛，那双眼睛中盛满了落日金光。
“这是有什么说法吗？”洛亦宁问。
“你算算是几秒。”
洛亦宁“哦”了一声，然后开始掰着指头数数。
戚白宴：“……”
想过美术生不通数学，但是没想到对方这么不通。
“1314秒，”戚白宴直接告诉了对方，然后道，“一生一世的意思。”
“啊。”洛亦宁恍然大悟，“这么浪漫。”
“喜欢这里吗？”戚白宴从背后搂着他，低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头，“这里很漂亮，对不对？”
“漂亮。”洛亦宁没怎么注意到对方的动作，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小湖上那两只天鹅给吸引住了，“这里竟然有天鹅？我第一次在弥金沙漠看到天鹅。”
“应该是人工养殖的，”戚白宴道，“这个游乐场有很多动物都是人工养殖的。”
洛亦宁点了点头，他赞同这个说法。
又看了一会儿，摩天轮即将升到最高处。
洛亦宁已经不太敢往下看了，其实他还是有点恐高的，只不过坐过山车的时候感觉不到而已。
他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坐回去，却听见了“咔擦”一声响，好像是戚白宴打开了什么东西。
洛亦宁回眸，看见了单膝跪下的戚白宴，手中举着一个方盒，盒内放着一枚红钻戒。
洛亦宁站定了，他扶着座舱内的栏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你这是……”
“宁宁，你先听我说。”戚白宴的语速和缓，声音温润，“你和我的婚姻太草率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珍惜你，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遗憾。所以……我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郑重地向你求一次婚。”


第76章 答应嫁给我了
戚白宴求婚的时候，西边的鎏金日光散进了他的瞳孔中。
那是很漂亮的，因为戚白宴本来就是金色的瞳孔，落日衬得他更美，他也衬得落日更美。
摩天轮刚好定格到最高处。
定格在最高处的时候会有几秒钟的停顿，洛亦宁感受到了这一点，他有些着急，大脑宕机了一瞬，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
他甚至怀疑戚白宴是故意的，等到摩天轮快升到最高峰的时候再向他求婚，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得做出回答。
那还能怎么办，他还能不同意吗？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戚白宴站起身来，捧着他的脸，吻住了对方的唇。
“我爱你。”他眼神缱绻，温柔地表白。
洛亦宁愣怔了一瞬，他扶着舱内的栏杆，防止自己摔倒，他僵在那儿，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
“你……”
“一生一世的前面，还缺了半句。”戚白宴补充解释，“我爱你。”
戚白宴站起身之后就完全就那些日光遮住了，洛亦宁感觉自己的身前降落了一片阴影，那阴影很宽，能够遮住自己的身子。
随后洛亦宁看着对方亲手将钻戒慢慢戴上了自己的无名指——他身上的饰品太多了，双手的戒指就有七八个，刚好两根无名指是空下来的，似乎就在等待有人将这空缺的一块给填满。
他听见戚白宴说：“这颗红钻是从洛族长那边拿的，我把它打造成了戒指。其实我也想要找一颗更好的钻石送给你，但是我想不到有哪里的钻石比弥金沙漠产出的还要好，洛族长都那么宝贝的东西，一定是珍品中的珍品。”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借花献佛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钻石送给你，我会送你很多喜欢的钻石珠宝，让你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戚白宴帮他捋了一下沾了汗水的刘海，继续道，“宁宁，陪我回B区吧，好吗？”
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洛亦宁才回过神来。
他承认自己方才是被感动到了，但是……他要就这么陪对方回到B区吗？
他要就这么原谅了戚白宴吗？
“我……我再想想。”洛亦宁有些迷糊地回答道，“我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你知道的，戚白宴……你曾经让我很伤心。”
戚白宴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看着也有些紧张，不过没有明显表露出来：“我不着急，我等着你。”
不过洛亦宁也没有表现出完全抗拒的姿态，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无名指上的红钻戒指，对钻石颇有研究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枚红钻的价值，难怪他父亲收藏了那么久。
“这个……不算是借花献佛，无论是用了多少心眼和诡计，你差点丢了一条命的事情是真的。这枚钻戒，很宝贵，我收下了，谢谢你。”洛亦宁坐了下来，趁着最后一点时间，继续透着窗户俯瞰外面的风景，“你……先坐下来吧。”
戚白宴坐了下来，不过他就挨着洛亦宁坐，和对方贴得很近。
洛亦宁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扯开了话题：“你这么陪着我玩儿没问题吗？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戚白宴故作糊涂：“我身上有伤吗？”
“你少来。”洛亦宁轻哼了一声，“你不要老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好不好，你最近一直在受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是吃不消的。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可以跟我直说，我又不会瞧不起你。”
戚白宴清咳了一声：“这些伤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痊愈，乌尔那一击伤到了气血，要慢慢养着，那条小毒蛇的毒也很厉害，可能要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全清。不过这些伤已经影响不了我的日常生活了，陪你玩儿不是什么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我能坚持。”
洛亦宁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看。
戚白宴的眼神毫无波澜，这次不是伪装，他是真的没有说谎。
洛亦宁说了声“好吧”，然后拉着对方的手走下了摩天轮。
他刚收了对方的钻戒，如果表现得太冷漠，他心中也过意不去，拿人手短这个道理他还是很明白的，所以他故意牵住了对方的手。
好在戚白宴要的也不多，见对方主动牵自己的手，他挑了一下眉头，很快地跟上对方的步伐。
洛亦宁的手是温热的，而且比戚白宴的手小了几个号，摸起来很舒服。
戚白宴眼中的光又淡了几分。
走下摩天轮之后，洛亦宁发现下面围了很多人，那些人穿着玩偶服，一个接一个地迎了上来，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个气球。
幻月站在最前面，他没有穿玩偶服，他手上捧着一书鲜花，送给了洛亦宁，等到洛亦宁接过来之后，他就匆忙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洛亦宁有些错愕。
“算是求婚仪式的后半段吧。”戚白宴说，“只有我们两个人见证的求婚仪式太孤单了，我想让他们都知道——你答应嫁给我了。”


第77章 值得的人
现在再补上的东西，肯定不如一开始就有的，不过好在洛亦宁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就算是这个求婚仪式来得晚了一些，他还是很高兴。
至少这件事能证明……戚白宴是把自己的想法放在心上的，不是单纯地和过去一样，想要将自己“掳”回去，关起来，不予任何尊严和自由。
洛亦宁和对方在外面停留了一个多月，一直到戚白宴不得不为了工作赶回B区，才跟着对方一起坐上了回到B级军区的列车。
他前不久又度过了一次发Q期，二人的感情又一次升温了，虽然他表面上还是和对方保持着“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身份，但其实他们的关系比从前还要亲密一些。
当两具身体亲密接触的时候，脑子里哪里还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享受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洛亦宁不得不承认，和戚白宴一起做这种事情真的会上瘾，也许是因为二人已经完成了终身标记，也许是因为二人的信息素契合度太高。
他们本就应该属于彼此。
B级军区事务繁杂，戚白宴身为司令，在外面游山玩水了一个多月，回来之后肯定是要忙得团团转。
燧丰也跟着一起处理军务，毕竟他现在就是戚白宴的副手，是大家公认的戚白宴接班人。
洛亦宁这一会儿也没忙着跑出去写生，他最近学会了烘焙，每次做出来好吃的都忍不住拿过去给戚白宴尝尝。
在他身边的燧丰也有口福，在工作之余还能吃到点心。
不得不说，洛亦宁很有艺术天赋，哪怕只是做甜品，都能将蛋糕和面包烘烤出各种好看的形状。有一次他做了一个Q版的孔雀，特别可爱，拿去给戚白宴看，但没想到被对方误认为是邀请他品尝的，他亲眼看着戚白宴一口就将那个小孔雀的头给咬掉了。
洛亦宁伤心了很久，一连三天都没有再来看望戚白宴，戚白宴也急了，每天晚上都回去哄着他。
等到第四天，洛亦宁才再次将自己做的点心拿去给戚白宴品尝，这次戚白宴谨慎了很多，反反复复地问对方能不能吃，确认能吃了之后才咬下了第一口。
燧丰一直候在一旁，被迫观察这二人的互动。其实他做司令的那一段时间，性格比从前开朗了很多，但是这几天下来，他又开始沉默了。
不过好在每天工作结束的时候，幻月都会过来找他，和他勾肩搭背地离开办公大厦，偶尔请他品尝他珍藏的美酒，偶尔和他在军区练习跑道上飙车。
日子也算是安逸。
这一天，洛亦宁坐在休息室里看漫画，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有人给他发消息。
松岚：“莫城予被C区驱逐了。”
洛亦宁看到消息的时候愣了神，问对方：“什么原因？”
松岚：“他干过的偷偷摸摸的事情还少吗，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原因吧。听说C区现在有领袖了，是一个……叫做南羌的中将，那人看起来很正经，有可能是嫉恶如仇吧。”
“中将？”洛亦宁喃喃了一声，觉得新奇，C区很久没有领袖了，本以为联盟会指派一个大人物过来，没想到最后上台的会是一个中将。
“莫城予原本都快要升少将了，这下好了，跑到别的军区之后又要重新开始。我有时候不太理解对方，如果当时他跟着你一起回弥金沙漠，肯定不是这个结局。”
洛亦宁看到这一长段文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没发生过的事情，怎么能去定性好与不好。
其实就算当初他把对方带回弥金沙漠，二人也不会有善终的，他终究是要嫁到蛇族那边，届时……莫城予只能当自己的地下情人。
对方也是贵族，还是个各方面能力都很优秀的贵族，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身份。
洛亦宁自己都不能接受这种行为。
“算了，人各有命。”他不咸不淡地回复了一句，“在他出面诬陷戚白宴的时候，就要做好终有一日被人反扑的机会。他被C区驱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等到戚白宴回过味儿来主动动手，他的下场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松岚：“也是……”
此时，戚白宴敲了敲休息室的门，然后主动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了一包小鱼干，那是他嘱托食堂工作的人外出的时候顺带买回来的。
他经常给洛亦宁带零嘴回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洛亦宁接过了那包小鱼干，但是忘记关手机界面。
戚白宴“不小心”地瞥到了那个页面，忽然看见了莫城予的名字。
他下意识蹙了一下眉头。
洛亦宁是在和谁聊天，为什么要聊到莫城予？
他坐了下来，挤到了洛亦宁的身边，不经意间提起：“和朋友聊天？”
“啊……不是，我刚刚在看漫画，”洛亦宁转眼就将莫城予的事情抛掷脑后了，他一边啃小鱼干，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漫画，回答对方，“太无聊了，这个是让松岚邮寄过来的。”
松岚……
哦对了，他刚才确实是在和松岚聊天。
“咳咳……”洛亦宁只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刚才确实和松岚聊了两句，他跟我说莫城予被C区驱逐了。”
戚白宴的目光变幻了一番：“被驱逐了？”
“是啊，你这段时间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处理他。”洛亦宁说，“便宜他了。”
戚白宴牵起了他的手：“如果我还是要处理他呢？”
洛亦宁愣了一会儿，便道：“这是你的自由……我知道，如果不是他的话，也许就没有那场意外了。”
这个态度让戚白宴感觉到安心了几分。
他摸了摸洛亦宁的头：“算了，那我放过他吧。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应该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他觉得自己大部分时间都不算得上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如果洛亦宁都不在乎对方，那他也用不着去找对方的麻烦。
就像他方才说的，他只在值得的人身上花心思。


第78章 花海
洛亦宁跟着回到军区的第三个月，戚白宴突然带着他出去了一趟。
自驾游，目的地是这片大陆的最北端。
最北端是一片湛蓝色的海，温度不高，阳光也不算特别强烈，适合旅游。
戚白宴说他在那儿给洛亦宁准备了一点东西。
洛亦宁坐在车窗边上，手里抱着一只小猫，一只黑色的德文卷毛猫。
这是戚白宴上个月送给他的礼物，他害怕对方在军区太闷了，所以送过来给对方解闷。
这只小猫叫做“贝壳”，因为这只小猫是在海边的培养中心培育出来的，它刚出身就很喜欢亮闪闪的贝壳，和洛亦宁的爱好很接近。
贝壳身上有很多装饰品，洛亦宁的小猫和洛亦宁自己一样，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珠宝钻石，又漂亮又贵气。
这一趟戚白宴没有带任何下属，只有两人一猫。
海边有很多人带宠物来旅游，到时候应该有专门照顾宠物的地方，带着贝壳出来也不算特别费事儿。
路上花了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坐得洛亦宁屁股都酸了。贝壳一开始还是活泼爱动的，但是到最后就变得蔫巴巴的，整个猫懒懒地趴在洛亦宁身上睡觉。
到那儿的时候是晚上，戚白宴让酒店管家帮忙安排了他们一行人的行李，然后就大家就匆匆准备睡觉了。
其实洛亦宁这一路上都在睡觉，但是到那儿的时候还是很困，几乎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戚白宴和他一起在浴室里冲了一下就回到了卧室，将原有的泳池计划都取消了。
昨天晚上休息得早，睡得也久，第二天一早，两个人的精神都很好。
戚白宴很少能睡得这么久，因为他严格要求自己的上下班时间，每天到办公大厦的时间都很早，但是回来得很晚，休息的时间就被压缩了。
昨天睡了将近十个小时，他早上起来连咖啡都没喝。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一顿早饭，就继续开车前往戚白宴说的“惊喜的地方”。
洛亦宁趴在车窗边，贝壳也趴在车窗边，戚白宴往他们那边瞥，能看见两个圆滚滚的猫头，和两双毛茸茸的猫耳朵。
“宁宁，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戚白宴倏然间问。
洛亦宁的耳朵抖动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往回坐：“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戚白宴道：“晚上想吃什么，我已经给你定好了蛋糕。”
来到海边，当然是吃海鲜。
洛亦宁两眼放出了一道光：“海鲜大餐。”
“好，”戚白宴直接就答应下来了，“蛋糕想吃什么馅料的？”
“加一点稍微酸些的水果，”洛亦宁抱着贝壳，思考了一会儿，“再来点布丁。”
戚白宴一一应下了。
他现在发消息让糕点师做蛋糕，应该能在下午四点前拿到。
“戚白宴，你是特意过来陪我过生日的吗？”洛亦宁问，“其实如果你很忙的话，我们只要在军区里随便庆祝一下就行了。”
“是来陪你过生日的，我不忙，我临走前让燧丰照顾好一切事务了。我请了三天的假，这三天我能一直陪着你。”
戚白宴话音刚落下，洛亦宁就看见了前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方向牌，但是牌子上写了“旅客止步”这四个字。
洛亦宁抓了抓他的袖子：“这里不让旅客进。”
“没事儿。”
“怎么没事儿，你被拦下来怎么办……”
“这是我让人挂上去的。”戚白宴很淡定，“里面是我包下来的一块花田。”
洛亦宁闻言，眼皮子跳了一下。
戚白宴包下来的……花田？
“这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宝贝，接下来不要闭眼。”戚白宴开车，直接越过了那块牌子，冲到了花田里面。
这里看守的保安被提前打过招呼，对方看到戚白宴的车牌号之后，直接就放行了。
洛亦宁不仅没有闭眼，还忘记了呼吸，因为他看见了一块巨大的紫色花海，瞬间包围了他们的车子，他的眼前有些晕眩，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是薰衣草。
“哇……”洛亦宁忍不住发出感叹声，面对这一望无垠的薰衣草花海，他简直想要滚进去打个滚。
戚白宴将车听在了路边，然后下车帮着洛亦宁开车门，他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贝壳，又从后座拿出了一台相机：“宝贝，你要不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刚才被风吹得有点乱了。”
“哦哦……”洛亦宁直接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随后又兴奋地跳下车，脸上红扑扑的，说话声音中有几分颤抖，“这是你种的吗？”
“找人种的，很久之前就开始种了，是大规模移栽过来的。我怕赶不上你的生日，还用了一些人工手段，催促生长。”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洛亦宁挽着戚白宴的胳膊，“好漂亮，比大海还漂亮。”
“这一片都是你的，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戚白宴晃了晃手中的相机，“我先给你拍照，拍完照就去吃饭，我们在一边的亭子下面吃烧烤好不好？”
这个安排太舒服了，洛亦宁很快地点头答应。
“原本想送你一片玫瑰花海，但是觉得先前送你很多玫瑰了，也许你想看点不一样的东西。”戚白宴给对方戴上了遮阳的渔夫帽，捏了捏对方的脸，“喜欢吗，宝贝？”
洛亦宁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对方的锁骨处，二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感受着花海涌动，微风轻拂。
“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洛亦宁小声地说，“戚白宴，我好喜欢你啊。”
戚白宴拂开对方的刘海，亲了亲对方的额头：“我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愿意把这世间的一起都捧到你面前。
洛亦宁在对方的怀里蹭了一下：“从今以后，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