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寡妇》作者：谋杀月亮 　　文案： 　　勇敢面对自己被小三了，是成长的第一步。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姜层岚敲开了那扇门，准备救那位可怜的、被丈夫出轨的贵妇于水火。 　　却没想到，渣男的老婆，竟是他倾慕已久的顶级超模李确。 　　李确美丽柔弱，却比姜层岚想象中更坚强，了解完事情的原委后，反过来，以年长者的姿态帮助惨被小三的姜层岚。 　　其中包括给予他性教育。 　　姜层岚性教育的第一课，是由男友的正宫太太亲自指导完成的。 　　姜层岚×李确 　　美人受×性感人妻受 / 小三×正宫 / 受受互0，骗对方做1 　　PS：已经离了，咱知道就好，先不告诉小姜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成长 　　主角：姜层岚(受)，李确(受) ┃ 配角：受受恋，两个0，都是0，没有1 ┃ 其它：【受受文，00恋】排雷必看 　　一句话简介：大美人贴贴小美人 　　立意：勇敢面对 第1章 　　姜层岚确信，他被小三了。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他不过是拖到今天才敢面对。 　　姜层岚和张瑞恩在一起两年，国内一年，美国一年。 　　无数个挑灯勾勒线条的夜晚，一想起这个人，姜层岚就庆幸自己的好运，二十出头就遇到了那么优秀的、足以托付一生的恋人。 　　抽丝剥茧，疑点是从三个月前开始浮出水面的。 　　三个月前的一天，姜层岚送去打比赛的设计稿返还回来了，一起下来的还有一套一等奖的证书和奖章。 　　不是什么大比赛，只是设计学院内部的评比，哪怕写进简历里，也没办法在毕业找工作时让那些高奢品牌高看他一眼。 　　但关系到下一学年的奖学金。 　　姜层岚非常高兴，迫不及待想和他优秀的恋人、职业道路上的领路人分享这一喜悦。 　　他给室友买了张酒吧的套票，那种包含楼上情趣套房的套票，室友闻弦歌而知雅意，笑嘻嘻地保证今晚一定不回来，并祝他初夜愉快。 　　室友暧昧地掐他腰：“宝贝，你确定不需要哥哥传授你一些技巧吗？” 　　“……”姜层岚脸红死了，“明天见！” 　　室友吹着口哨走了，姜层岚给张瑞恩发了短信，约了他今晚在公寓见面后，就开始收拾自己。 　　姜层岚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姜层岚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从小到大家教极为严苛，上大学后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 　　并飞快地、清晰地认识到，他八成是个0。 　　并非姜层岚性格软弱，而是他们美院就没有秘密，好巧不巧的，他从小到大读的，都是这所985高校的附属中学附属小学。 　　甚至家属院都是通的，知道他家世的同学调侃他，出生的时候就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姜层岚怎么敢让人知道他的性取向！ 　　好在他前面二十年都是直的，只要他不拿着喇叭高喊有没有1，一般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弯的。 　　如此苟着，到大三的时候，一次讲座，姜层岚认识了张瑞恩。 　　张瑞恩，华裔设计师，三十岁不到，现任职于著名蓝血品牌EROS。本科就读于C大，是荣誉校友，更是姜层岚的直系师兄。 　　姜层岚的父母虽不是美院的老师，却也是校内人缘极好的教授，因此，学院请张瑞恩吃饭的时候，老师把姜层岚也捎上了。 　　年轻有为的设计师，和潜力无限的关系户，一来二去的，姜层岚就这么和张瑞恩偷偷谈上了。 　　张瑞恩见多识广，他以年长五岁的阅历在姜层岚的世界里打开了一扇彩色的窗户，指导他毕设、帮他整理作品集申请更专业的院校、带他走进基佬的世界——姜层岚心向往之却从来不敢踏进去的世界。 　　gay吧是另一种群魔乱舞的天地，玩了几次后，姜层岚更加认识到了在参差的人群中，他的男友到底有多么优秀。 　　他做了他以为的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那就是拒绝保研，坚持申请了纽约视觉艺术学院的研究生。 　　这个过程中，张瑞恩帮了他很多，其中包括金钱。 　　姜层岚家庭条件不差，可美国读书，读的还是艺术这种烧钱的东西，一年的开销少不了一百万。执意出国让姜层岚的妈妈很是伤心，姜层岚不想把老两口的退休金花在逐梦上面，他告诉父母，他有渠道可以负担留学的开销。 　　父母知道他在本科的时候，会卖一些设计稿给国内的潮牌，有自己的小金库，于是轻而易举地相信了。 　　而出于一生一世的天真的幻想，姜层岚接受了男友金钱上的馈赠。 　　姜层岚之所以如此相信张瑞恩对他的真心，是因为，他在gay吧见识过了基佬的世界，见识过了同性恋这个群体有多滥交，因此张瑞恩的绅士，显得格外珍贵。 　　——在一起一年多，张瑞恩从来没有碰过姜层岚。 　　姜层岚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他的脸哪怕放到表演系都是能打的，但每每私下相处，哪怕情意浓到快要化开了，张瑞恩永远能做到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张瑞恩总说姜层岚年纪还小，他可以等待。 　　接吻是目前为止最最超过的事。 　　因此，姜层岚才打算在这一天，确定他能拿到下一学年的奖学金的时候，和张瑞恩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他想告诉张瑞恩，那些养花般的悉心浇灌是有用的，他没有让他失望，他也许再过不久就可以经济独立…… 　　他会成为可以和张瑞恩比肩的优秀设计师。 　　姜层岚外卖了烛光晚餐，在厨师团队加紧烹饪的时候，他在浴室里泡了个香香的精油澡，为期待已久的夜做准备。 　　出来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自己做扩张，对于初体验他仍是羞涩的，希望由男友如导师般，再一次引导他。 　　只可惜那天的结局算不上愉快。 　　张瑞恩在傍晚的时候准时抵达，面对一屋子精心准备的浪漫，他温柔地问姜层岚，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彼时，姜层岚没能看懂男友藏在温柔面具下的丝丝抗拒。 　　“Ryan，你应该恭喜我。”姜层岚暖烘烘的身子香香地靠过去，“看看你手边的文件袋呢。” 　　张瑞恩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自然而然地拿起文件袋，拆开。 　　薄薄几页纸和质感其实很一般的证书奖章，让这个年近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骤然间脸色大变。 　　“你把这些设计稿公开发表了？”他极力克制语气里的阴狠和愤怒，但见惯了他温柔笑脸的姜层岚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的真实情绪？ 　　姜层岚懵了：“我、我没有……只是参加一个比赛。”他有些无力地辩解道，“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怎么会没有影响！” 　　张瑞恩大声吼了出来，公寓里所有暧昧氛围顿时消失殆尽。 　　姜层岚脸色煞白。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张瑞恩，张瑞恩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想找补些什么。 　　但下一秒，手机震动的细微声响，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室内响起。 　　张瑞恩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他姿势很是防备，姜层岚看不到来电人是谁。 　　但从张瑞恩皱得更紧的眉头来看，不是什么愉快的联络。 　　早知道今天应该看看黄历的。姜层岚咬着唇想。 　　谁也没说话，姜层岚看着张瑞恩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电话那边的人挂断。 　　然后张瑞恩站起来，冷淡地说了句今天还有事，改天再一起吃饭。接着大踏步离开。 　　姜层岚看到他一边开门，同时低头看手机，似乎是在回拨刚刚的电话——看来那通没有当着自己的面接的电话，不是不想接，是重要到不能当着自己的面接。 　　有什么在姜层岚的心中一闪而过。 　　那晚，他耸着肩，以极慢的速度吃掉了一份已经放冷的牛排，然后把剩下的吃不下的都打包放进冰箱。 　　姜层岚香香地、独自一人睡着了。 　　浑浑噩噩的一周后，张瑞恩才再一次联系他。 　　张瑞恩先是对那天的失态表示了歉意。 　　他的解释是：层岚，我说过的，我会为你的未来铺路，好的设计得在至关重要的时刻面世，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姜层岚接受了这个解释，回他：好的，我知道了。 　　担心自己语气生硬，还发了个小猫撒娇的表情包过去。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变成了一种融洽表面下的礼貌克制，尽管还是会有亲吻之类的肢体接触，但两人无一都很紧绷。 　　像是绵长的酒劲终于过去，姜层岚开始注意到一些，在爱得最甜蜜的时候，他完全没注意过的细节。 　　比如他从没见过张瑞恩的朋友，比如每一次都是在这间张瑞恩支付账单的公寓里见面，他从没去过张瑞恩的家。 　　有一次，姜层岚忍不住问张瑞恩，什么时候会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张瑞恩脸色僵硬得明显，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这样不好吗……你敢出柜吗？” 　　“不好。”姜层岚说道，“我现在不敢，但我不会藏一辈子。所以我问你，你想什么时候公开？” 　　“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吧，乖。” 　　“好。” 　　只要有一次的清醒，稍加留心，就会发现其实哪里都是破绽。 　　姜层岚浏览了张瑞恩在社交平台上的所有动态，作为近几年很火的新锐设计师，张瑞恩在社媒上展现出来的人设，和他让姜层岚见到的日常生活一样精装修。 　　于是姜层岚转而去研究，别人对张瑞恩的评价。 　　众所周知，虽然英区才是PDF的老大哥区，但美区的瓜的炸裂程度同样不遑多让。 　　姜层岚没在社媒挖到什么，却从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学姐那里，得到了一份久远的、包浆的、足足2个G的图文并茂的PDF。 　　爱恨情仇和玉体横陈，姜层岚兴趣都不大。 　　他按照目录上标注的页码快速往下滑，在PDF的最后一页，找到了当年，张瑞恩就读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时，比起嗑药滥交开银趴，简直微不足道的一则八卦： 　　《友友们，浅扒一下，服装设计的张X恩好像被某富婆包养了……》 　　姜层岚看完了那则并不算实锤的图文并茂的八卦。 　　然后在心中确信，他被小三了。 　　他同样没有实锤，可是那么多的细节加在一起，哪怕姜层岚有多不愿意相信，怀疑也基本等同于事实。 　　他恐怕真的被小三了，从他们之间的一开始。 　　姜层岚思来想去，打算找时间和张瑞恩谈谈。 　　然而还没等姜层岚鼓起勇气付诸行动，突如其来的消息，就让他掉进比被小三了还要泥泞的深渊—— 　　姜层岚的室友一天早上从夜店嗨完回来时，路过报刊亭，买了本新发的刊物。 　　回到公寓后，他把那本大名鼎鼎的、堪称业内风向标杆的时尚杂志递到姜层岚的面前。 　　兴高采烈地说道：“宝贝！恭喜你！你设计的衣服登上MODE封面了！” 　　姜层岚下意识看向杂志封面，下一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封面右边，加大的字符清楚写着，超模李确与设计师Ryan Zhang，首次合作封面。 　　· 　　大半瓶喷剂下去，才把哮喘犯了的姜层岚急救过来。 　　姜层岚红着眼睛，一边喘息，一边安慰受惊的室友，说：“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顿了顿，勉强笑道，“幸好你没打急救电话，救护车太贵了。” 　　室友吓坏了，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你……要是没有找到喷剂，我都打算扛着你去医院了！” 　　姜层岚的急性哮喘来得快去得也快，休息了一会，就缓过来了。 　　他再一抬眼，就看到刚刚急得上蹿下跳的室友也坐了下来，手上正捏着MODE杂志，眼睛比他还要红，怒火中烧的那种红。 　　姜层岚一怔。 　　室友已然怒不可遏，大骂出声：“我就知道这个渣男有问题！我之前也不好多嘴……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是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姜层岚苦笑。 　　张瑞恩拿走了他的设计稿，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与顶级超模合作，还上了MODE封面。 　　他做完了这一切，要不是室友顺手把杂志买了回来，姜层岚恐怕仍被蒙在鼓里。 　　难怪他不让自己参加比赛，禁止自己把设计稿公开发表呢，原来是在等着这一天。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姜层岚轻声说道。 　　他伸手，轻轻把那本被室友捏皱了的杂志拿过来，翻到最中间，看采访。 　　不出所料，他甚至没被冠以“设计助理”的头衔提到。 　　在MODE、在李确、在所有接下来会买这本杂志的业内人士以及时尚爱好者的眼中，顶级超模李确上身的那套衣服，毫无疑问出自知名设计师Ryan Zhang之手。 　　和他姜层岚没有半毛钱关系。 　　室友的宿醉早在姜层岚刚刚发病的时候就全醒了，看着姜层岚沉默的发旋，他抹了把脸，也冷静了下来，问他：“岚岚，你那里有备份吗？还有可能扳回来吗？” 　　姜层岚摇摇头：“我有备份也没有用，设计稿谁先公开发表就认谁，更何况他那么有名。” 　　姜层岚指了指杂志内页，附在采访旁边的合照，示意室友，张瑞恩和李确这种级别的超模都私交甚笃，以他在时尚圈的人脉，不是自己这种籍籍无名的学生可以撼动的。 　　“早知道我就……”室友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事已成定局，万幸今天他在，要是姜层岚自己出门看到，突发哮喘，恐怕真得进医院抢救了。 　　姜层岚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安慰他：“我应该谢谢你，让我这么快知道了这件事。” 　　让他下定决心，当断则断。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姜层岚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告诉室友他被小三了的事。 　　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也不愿意再揭自己伤疤。 　　一起解决完午餐，室友才试探着问道：“岚岚，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姜层岚说出自己的打算：“我要和他说清楚。” 　　· 　　理智地思考过后，姜层岚决定找张瑞恩要一笔补偿——姜层岚有些自嘲地想，基于事实层面，他确实当了小三，所以他甚至没办法叫这笔补偿为分手费。 　　一来，既然张瑞恩一直有稳定的伴侣关系，那么无论是否有婚姻，作为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姜层岚都应该和他彻底地划清界限。 　　并且姜层岚思来想去，觉得他应该告知张瑞恩的固定伴侣这件事情。他应该为自己无意识犯下的错道歉，哪怕那位贵妇不需要。 　　他必须道歉。 　　然后，张瑞恩也应该向他道歉。 　　以往的甜蜜现在看来全是利用，是筹谋已久的骗局，被盗名发表的设计稿是拿不回来了，那些还没发表的……姜层岚想，干脆和张瑞恩谈钱吧。 　　就当卖给他了，大家好聚好散。 　　姜层岚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这么做，但现实是他要生存，在美国留学真的太贵了。 　　他首先要生存下去，才能有一天站上自己想要的舞台。 　　打定主意后，姜层岚给张瑞恩打电话。 　　张瑞恩不接电话，这有些出乎姜层岚的意料，但再一想，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姜层岚拨了三次，电话被挂断了三次。 　　“哇，连安抚一下都不吗？真不怕我狗急跳墙拉着他一起死？”他挖苦道。 　　还没等姜层岚重做打算，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是一个陌生却鼎鼎有名的地址。 　　张瑞恩：下午三点，来这里找我。 　　姜层岚起身，迅速收拾东西出门。 　　· 　　长岛是有名的富人区，世界有名。 　　哪怕张瑞恩这几年混得还不错，也绝不可能买得起这里的别墅。 　　姜层岚于是更加笃定了，张瑞恩八成就是和PDF里的那个富婆结婚了，事业才这样顺利，才住得起老钱的房子——事已至此，姜层岚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偷人设计稿的渣男。 　　时间紧急，姜层岚忍痛打车过去，结账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他按照地址走到了那栋堪比《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庄园的别墅门口，发现铁门大开着，于是走进去，一直走到正门处，按下门铃。 　　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紧绷的原因，他隐约听到里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似乎不是张瑞恩，因为门上的智能电话突然接通。 　　“……谁啊？” 　　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隔着厚重的门，姜层岚的骨头突然酥了一下。 　　是佣人吗？不，应该不是。 　　佣人的话，不会讲中文。可这的确不是张瑞恩的声音。 　　那会是谁呢？ 　　见迟迟没人回答，里面的人“咦？”了一声，那声音简直和裹了蜜似的黏，却让姜层岚回过神来——该不会，张瑞恩的伴侣不是什么富婆，是个男人吧？ 　　富豪什么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但再不回应就不礼貌了。 　　姜层岚直抒来意：“你好，我找Ryan Zhang。” 　　话音刚落，智能电话便挂断了，开门的声音传来。 　　姜层岚后退一步。 　　晴朗的午后，长岛富人区宫殿般美丽的花园里，阳光为男人敞开着的胸膛镀上一层昂贵的金，耀眼到姜层岚眼睛发酸。 　　真丝睡袍、沐浴后微湿的头发、仿佛油画里走出来的健美的身材，与古典雕塑似的脸。 　　是顶级超模李确，带着一身迷人的香风，以极富冲击力的模样，如天神般降临在姜层岚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这是我第一本主角非“双处”的书，考虑到其中一位主角年龄三十了，又帅又有钱，在他的人生里有过爱与性是人之常情。虽然文案已经全是“雷点”了，但是还是有必要再讲一下这部分。 　　没错，这是一本互受文，作者尝试创作一些“怪东西”，勇气都在这十万字里了。感兴趣再往下看，不要勉强自己。婉拒专门点进来骂我，没必要，我哭起来又吵又丑。 第2章 　　“你是？”陌生人的拜访，让李确有些惊讶地耸了耸肩，于是睡袍领口敞开的面积更大了。 　　他面上神色依旧平和，并没有透出不欢迎的气息，似乎也无所谓胸前露出了春光。 　　姜层岚愣愣地看着这张他几个小时前才在MODE封面上仔细端详过的神颜，视线下移，脸腾地一下红了。 　　倾慕已久的灵感缪斯站在自己面前，如此近距离，姜层岚几乎被他身上的香味包围了，叫他怎么不神游？ 　　抛开今天早上的糟心事不提，李确这个人，在姜层岚十几岁直至现在的人生里，意义非凡。 　　他是姜层岚选择成为服装设计师的原因。 　　七年前，高二的姜层岚因为商场的巨幅广告，认识了作为新人模特出道，一举拿下多个高奢代言的混血模特李确。 　　那天他在广场上驻足了很久，他不记得自己当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但回去之后，姜层岚告诉父母，他想学美术，想参加艺考。 　　姜层岚文化成绩挺一般的，撑死是个二本水平，要是走艺术，反而能上很不错的大学。 　　简单的家庭会议后，父母同意了这件事，安排名师教姜层岚画画。 　　姜层岚有些天赋，也可能是真的铆足了劲儿，高考如愿地考上了他父母和美术老师所在的985高校。 　　他画的每一张服装设计稿，线条人都是李确的影子。 　　每一张、每一张。 　　正因如此，早上，看到“超模李确与设计师Ryan Zhang，首次合作封面”这个标题，才会把姜层岚刺激到直接急性哮喘发作。 　　——道貌岸然的渣男偷走了自己的设计稿，借花献佛给了自己的缪斯女神！ 　　而现在，他在张瑞恩给的地址见到了李确本人，更是戏剧性的一幕。 　　李确好美，不是单纯五官的精致——若说相貌，常常被调侃为bjd娃娃的自己其实要更胜一筹——李确的美是一种成熟的、风情万种的气质。 　　他是爱神厄洛斯。 　　通常，秀场要求男性时装模特的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可往下浮动两厘米，往上浮动四厘米。 　　超出这个数值就很难了，身材比例不会太好看。 　　李确只有182cm。 　　但他身材比例非常优越，甚至可以说是完美，李确身上肌肉与骨骼的比例恰到好处，走高奢的商务与休闲风。再加上他是混血儿，一部分的亚裔血统使他眉眼柔和，并不像纯种的白人那样冷硬，这令他受到一些走无性别不羁路线的品牌的青睐。 　　甚至，李确曾走过一次女装高定的开场，那一次的秀场惊动了整个时尚圈，让业内人士和爱好者津津乐道了好几年。 　　一次足以惊艳世界。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姜层岚在心里偷偷称呼他为缪斯女神，而非男神。 　　极致的美常常超乎性别，李确便是这样的存在。 　　而自己，又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站在他面前的呢？ 　　姜层岚不是蠢人，他隐约猜到了，恐怕李确就是张瑞恩真正的伴侣。 　　不然不会那么巧，他们刚刚合作了封面，采访里还说他们私交甚笃，而张瑞恩发来的地址，就让自己见到了李确本人。 　　抱着九分认命一分挣扎，姜层岚鼓起勇气，反问在他刚刚那静默无声的打量中，依旧保持了良好修养的李确：“……请问，Ryan Zhang，是您的什么人？” 　　闻言，李确的神色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男人微微侧过身子，好让入口，对门口愈发局促的青年敞开。 　　“进来说话吧。”李确轻声问道，“……你找Ryan有什么事吗？他是我的丈夫呢。” 　　· 　　“叮——” 　　像金币落入许愿池一样的美妙声响，来自售价六百美元起步的S.T.Dupont打火机——李确的这支不是市售款，价格恐怕要十万起步。姜层岚心想。 　　“介意我抽一支烟吗？”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细长的女士香烟已经被男人含进了唇瓣间。 　　贝齿轻轻叼着，几百美元一簇的蓝色火焰在他的眼眸中跳跃，很快点燃了香烟。 　　“不介意。”姜层岚后知后觉回道。 　　李确轻笑了一声。 　　一个小时前，他把姜层岚让进了屋子，两人像老友一样，以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坐在客厅昂贵的鸵鸟皮沙发上，李确全程一言不发，安静地听完了姜层岚讲他认识张瑞恩的始末。 　　大概是对缪斯女神李确的天然好感，以及李确从头到尾态度都很温和，眼神没有一丝不耐，姜层岚的言辞从一开始的机械的磕磕绊绊，到后来调整好情绪平铺直叙，几乎毫无保留。 　　一口气说完后，怕李确不信，姜层岚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向李确展示打车来的路上，他临时做的PDF——PDF，每一个留子终要触碰的禁忌之领域。 　　姜层岚不可免俗。 　　其实也就是短时间内，姜层岚能整理出来的关于他是被小三，而不是知三当三的证据。 　　李确看完了，然后从沙发背后摸出一盒女士香烟，同时示意姜层岚喝水。 　　姜层岚这才注意到，在他只顾着小嘴叭叭的时候，李确早就不知什么时候，为他准备好了瓶装的苏打水。 　　好体贴！ 　　姜层岚的确需要补充水分，整整一个小时，他口都说干了。 　　在他捧着死贵死贵的OPHORA瓶子往干渴的喉咙里灌水的时候，余光瞄到客厅另一侧的电视机里，一直被他当做背景音的，其实是《绝望的主妇》第八季。 　　姜层岚：“……” 　　姜层岚放下水，机械性地扭头。 　　然后看到，他的缪斯女神李确，正红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不正是丈夫出轨的绝望的主妇吗？ 　　姜层岚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猛地一个鞠躬。 　　他看着自己脚上尺码正正好的毛拖鞋，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当小三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破坏你的婚姻，我……” 　　“好了。”李确温柔地打断他的话，“不用道歉，你也是受害者，我同样心疼你的遭遇。” 　　一句话让姜层岚险些落泪。 　　一瞬间，他感觉从三个月前开始他所受的委屈，和今天早上的沉重打击，都在女神温柔的话语中，得到了如春风般的抚慰。 　　他甚至在心里怨恨起张瑞恩来。 　　为什么拥有了李确这样完美的伴侣还要偷腥？为什么伤害李确还有自己？为什么…… 　　咦，姜层岚想到了一件事。 　　李确掐灭烟后托着他手臂重新坐下，这会儿，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香味再一次将姜层岚包围。 　　姜层岚抬起脸，傻乎乎地问：“那个？所以渣男现在到底在哪儿啊？我是收到他的短信才找到这里来的。” 　　姜层岚在李确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笑意。 　　男人拢了拢身上的睡袍，起身，朝楼上走去。 　　· 　　再下来的时候，李确已经换上了一身得体的家居服。 　　他邀请姜层岚和他换个地方，到这层楼的另一端，小吧台那坐一会儿。 　　姜层岚晕乎乎跟着他去了。 　　姜层岚猜测他在楼上应该整理过仪容，因为现在在优雅地调着鸡尾酒的男人脸色看起来很好，没有一点哭过的痕迹。 　　挺好，我们都好坚强，渣男不值得我们为他哭泣。姜层岚恨恨地想。 　　冒着寒气的三角杯被推到姜层岚的面前，里面盛着粉红色的酒液。 　　“尝尝，小云。”李确说，“是大都会。” 　　“哦。”姜层岚点了点头，去接那杯酒，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惊讶地看向正笑眯眯地望着他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对了吗？”李确眼睛弯弯，“很好猜。云海近苍茫，层岚拥深翠——层岚，云的雅称。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姜层岚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嗯。”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原本气势汹汹的找渣男谈钱的分手局，在见到李确并与他交谈之后，节奏早就脱离了他一开始的计划。 　　没准备好向室友坦白被小三的耻辱经历，却对初次见面的李确毫无保留地讲述。说出口后，还得到了当事人的谅解——这让姜层岚感到无比轻松。 　　像是积压了三个月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他的缪斯女神居然叫他小名！家里人才这么叫他！姜层岚以前想都不敢想。 　　在他最早决定要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的那天，不过是想有一天，李确能穿上他设计的衣服。 　　李确已经穿了，人们却不知道那是他设计的。想到这里，姜层岚眼神黯淡下来。 　　真是造化弄人。 　　思绪百转千回，好像大都会的酸涩顺着食道流到心脏，姜层岚的心里像挤碎了一整颗柠檬那么苦。 　　他盯着面前空荡荡的酒杯，视线逐渐失焦，眼前迅速聚集起了浓雾，几秒后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 　　眼泪一颗颗砸在台面上，把橡木杯垫都泡胀了一点。 　　姜层岚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他知道李确正在看着自己，可这会儿，他连捂住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丑态毕露的力气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他在委屈个什么，就是很委屈。 　　他又想到李确和张瑞恩七年的婚姻，李确绝对比他更委屈。 　　但眼泪就是止不住。 　　他的两年，从国内到美国，其实只是李确和张瑞恩七年之痒里的笑话。 　　他是舞到正主面前的一个笑话。 　　最可悲的是，张瑞恩对他是假的，他对张瑞恩却是真的，他不过是还有底线，然后逼自己当断则断罢了。 　　姜层岚哭得不能自己，哭到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被绕到吧台外来的男人重重搂到怀里。 　　姜层岚这才稍微收住了一点，因为他怕把鼻涕哭到女神的衣服上，他绝对承受不住再丢人的。 　　耳边是做梦都没敢想过的轻哄： 　　“好啦，别哭啦，知道你委屈，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 　　“我也不会怪你，你能找过来，见到我，然后说出真相，已经很勇敢了。” 　　“好孩子。” 　　比姜层岚没有宽厚太多的胸膛香香地环绕着他，温暖的带着酒香的手缓慢地梳理着他的头发。 　　姜层岚渐渐停止了哭泣。 　　因为哽咽，他身体轻轻打着嗝，从李确怀里出来后，羞涩到根本不敢抬眼看人。 　　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姜层岚轻咬着下唇，想着要不今天先告辞好了，再待下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谁知下一秒，就被一双手轻轻捧起了脸颊。 　　李确托着姜层岚的脸，让他仰起头和自己对视。 　　然后缓缓低下头，在青年湿漉漉的眼皮上印下一吻。 　　“这是诚实的奖励。”男人略带蛊惑地说道，“你愿意在晚一点的时候，看看我的身体吗？” 　　姜层岚彻底傻眼了。 　　作者有话说：恭喜女士！您坚持到了“怪东西”的第二章！ 　　不得不说，您真是一个有品位的女人。 　　很高兴你也喜欢男男色情小说，并且有自己的见解。 　　（X学课件领取处） 　　（Lets大鹏展翅） 　　（温馨提示：太黄色的评论小心被机器人学姐发毕业证哦） 第3章 　　回到位于曼哈顿区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罕见的，室友今天没出去鬼混，姜层岚一进门，他就怪叫着拥上来，捏着姜层岚的肩膀上下打量。 　　还勾着他的衣领，探头往里面看。 　　姜层岚：？ 　　“我在检查你有没有和渣男睡觉。”室友怪叫道，“Lykan Hypersport！那渣男也太有钱了吧！ 　　被售价近亿的超跑送回来，姜层岚的心情比室友更激荡。 　　而且……他摸了摸脸颊，他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室友没在姜层岚身上发现可疑的痕迹，刚松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下午还气势汹汹要去要个说法的人，此刻却一脸飘忽地摸着自己的脸颊，那神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竟有几分甜蜜和羞涩的味道。 　　室友眼睛一眯，仔细瞧他。 　　然后就在姜层岚的脸颊上，发现了一个透明的唇印，在暖色的顶灯下，怎么看怎么暧昧。 　　“……”室友倒吸一口凉气，捏着姜层岚的下巴逼问他，“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啊？” 　　姜层岚眨了眨眼睛，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他的唇膏好像是阳光玫瑰味的。” 　　· 　　“现在开始家庭会议。”由于参议人员较少，秘书长的席位空缺，室友只能自己拿IPAD做会议记录，“姜层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姜层岚被他这架势整得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确实需要倾诉。 　　作为姜层岚在国外最要好的朋友，室友知道姜层岚和张瑞恩之间的所有事，只除了姜层岚今早羞于说出口的，他被小三了的事情。 　　姜层岚这会儿心态已经大不一样了，便把这件事的始末先讲了一遍。 　　室友听完后，拍案而起：“你早上怎么不告诉我！你……姜层岚你糊涂啊！你怎么还和他和好了？” 　　“不是。”姜层岚解释道，“下午发生的事，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那个吻，不是张瑞恩，刚刚送我回来的也不是他。” 　　“嗯？” 　　“是张瑞恩的伴侣……那个人是Richard。” 　　室友瞳孔地震。 　　室友缓缓坐下。 　　室友不是时尚圈的，但Richard这个名字，鼎鼎大名到，在纽约、至少是曼哈顿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神情恍惚的人变成了室友，姜层岚则冷静下来，把下午，他和李确一起，就着《绝望的主妇》第八季，互相剖白的经过简单讲了讲。 　　他讲给室友听，其实也是在自己再顺一遍。 　　毕竟那可是李确啊，跟他妈做梦一样： 　　“……Richard没有怪我，一句重话也没有说，反而感谢我告诉他真相。” 　　“他人超好的，为我调酒，还做了饭，我们一起吃了晚餐。” 　　“Richard说，他和张瑞恩在一起七年了，有领证，不过因为国籍的原因，其实法律效益非常低……” 　　姜层岚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在他的叙述中，张瑞恩这个劈腿的渣男只是被轻轻带过，总结为他和李确一致决定和这个人彻底结束。 　　这种跑偏并非姜层岚主观层面要这么说，而是因为，究其根本，整个下午，在那絮絮叨叨的一个小时之后，剩下所有时间都是围绕着他们两个人之间展开的。 　　姜层岚突然停顿了一下。 　　是的，他意识到了，从李确上楼换衣服下来开始，后面的六七个小时，都是他和李确两个人在私下相处。 　　甚至还…… 　　从耳根开始，姜层岚的脸一点点开始发烫，最后红到快要冒烟。 　　“哇哦，所以他亲自开车送你回来，还给了你一个吻面礼？”室友问，“没记错的话，Richard是法籍？浪漫的French。” 　　得到Richard这种级别的超模的亲吻，是个人都会心跳加速。室友没往深处想。 　　“是啊，一个吻面礼。”姜层岚说，“他是中法混血。” 　　两人断断续续又聊了会儿，室友认真安慰了姜层岚一番，说竟然是Richard，但还好是Richard。算是不幸中的万幸，Richard非常通情达理。 　　“所以你接下来不会遇到麻烦？” 　　“嗯，我想不会。” 　　· 　　洗完澡上床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了。 　　按理说奔波了一天，情绪大起大落还熬夜，身体必然非常疲惫了——姜层岚的确感到疲惫，可同时他的精神很亢奋，他兴奋到没有丝毫的睡意。 　　洗得浑身香香的青年头发半干，猫在被窝里，顾涌了一阵。 　　头发沁湿了枕套，枕着有一点不舒服。 　　于是姜层岚慢慢地、慢慢地蜷缩进被子里，身体弓成了一只虾米。 　　姜层岚打算奖励一下自己，正如李确所说，好孩子应该得到奖励。 　　姜层岚自我认知是0，但在此基础之上，他是一个生理健康的男人。 　　压力需要舒缓，魔法师当太久会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 　　但今天，好像不是因为压力。 　　姜层岚没想那么多，闭上眼睛，全身心放松。 　　“你愿意在晚一点的时候，看看我的身体吗？” 　　磁性的男声像磁针正确的唱片一样，突然在姜层岚的脑海中播放起。 　　沉溺在回忆里的青年道德感缺失，理智清零。 　　他无暇去想这样做对不对，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控制自己的思维。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知道—— 　　“我不知道。”姜层岚语无伦次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姜层岚怀疑他刚刚是不是哭傻了把脑浆哭出来了，不然怎么会幻听李确说，“Would you like to admire my body？”呢？ 　　“不好意思，我的用词可能有一点问题。”李确说，“我是想问，你愿意为我量身定做一套衣服吗？” 　　“我喜欢你的设计，我会支付你酬劳。” 　　“平安夜，我有一场慈善晚宴的邀请，难以拒绝。” 　　“如果可以的话，等会儿我们可以上楼量量尺寸。” 　　一连串的解释先是让姜层岚为自己刚刚想歪而羞愧，紧接着，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然后破涕为笑。 　　“嗯！”姜层岚重重地点头。 　　李确说喜欢他的设计，要在超级重要的场合穿他设计的衣服！ 　　这是天上掉馅饼吧？姜层岚想，无所谓酬劳，他甚至愿意付给李确钱！ 　　李确绅士地放开了不再哭泣的青年，他把因为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美得晕乎乎的青年带到西厨的岛台坐下，快速弄了两份牛排，又拌了盘沙拉，两人解决了晚餐。 　　饭后，在楼上衣帽间，因为碰巧顶灯坏了，只有昏沉的氛围灯的照射下，男人一件件地脱去衣服。 　　然后是拖鞋和裤子。 　　李确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子弹头内裤，恰到好处的薄肌，在暧昧的光线下显得像蜜一样诱人。 　　可他分明是粉白皮，质感是亚洲人的细腻，色泽是白人的无瑕。 　　“皮尺在那。”李确说，“来量吧。” 　　两人的距离因为临时约的工作变得好近。 　　夏天，姜层岚穿得不多，李确更是清凉到几乎一丝不/挂。 　　姜层岚的指尖触摸到李确质感极佳的皮肤，顺着李确青筋的脉络丈量他的臂长。 　　李确的胸围是105cm，粉红色。 　　李确的腹肌不算夸张，形状很漂亮。 　　李确拥有两个很深的腰窝。 　　…… 　　姜层岚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啊颤，在回忆里眼珠细致地打量找他定做衣服的客人的身体。 　　越来越快…… 　　卧室里空调开得很低，热意却在被子里升腾。 　　…… 　　结束后，姜层岚站在角落，他庆幸衣帽间的顶灯坏了，这个距离李确应该看不清他通红的脸吧？ 　　李确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不过不是家居服了，而是一身时髦的休闲装。 　　他问姜层岚：“你有记下我的尺寸吗？小云。” 　　姜层岚：“……” 　　见姜层岚不回答，他轻笑了一声，又说：“不好意思，我用词不太准确——我是说，你记下我的数据了吗？”李确挑了块钻表戴上，“你知道的，我的中文环境全部依赖家庭，偶尔会犯词不达意的错。” 　　姜层岚脸还没降温呢，他哪里知道什么李确的家庭？李确出道至今身世背景一直很神秘，各大媒体对他的私人信息讳莫如深。 　　姜层岚也没那个胆子顺着往下问。 　　只能胡乱地点头，说：“记下来了，我记性很好……而且，你的身材比例非常完美。” 　　后面那句话，他说得声音很小。 　　李确再一次露出迷人的微笑，趿上拖鞋，往外走：“走吧，送你回家，长岛这边不好打车。” 　　长岛这边压根没人打车，富豪们的车库富裕到根本无法雨露均沾。 　　夜晚的长岛很美，整个纽约都很美，到曼哈顿区姜层岚住的老式公寓附近街景才变得陈旧。 　　一千两百多万美元的Lykan Hypersport停在路边斜坡。 　　李确还没打开车门锁，所以姜层岚坐着没动。 　　他看见李确把镜子翻下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 　　“曼哈顿这边有点干燥。”李确说。 　　“嗯。”姜层岚点点头。 　　住在海边的顶级超模，嫌弃市中区干燥也是人之常情。 　　姜层岚看着李确把润唇膏拧出来一截，然后仔细地涂抹在他本来就漂亮丰盈的唇上。 　　涂完润唇膏后，李确顺手把车门锁打开了。 　　姜层岚同时解开安全带。 　　在他下车之前。 　　“等等。”穿得像是一会儿要去约会的男人探身过来，姜层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后果然得到了一个吻。 　　“晚安，小云。” 　　…… 　　好一会儿，呼吸才平复下来。 　　姜层岚掀开被子，赤脚走进卫生间。 　　凉水冲刷指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阳光玫瑰味的其实是昨天的第二个吻。 　　第一个太轻、太温柔了，他那时泪眼婆娑，只顾着环着李确的腰汲取原谅，差一点忘了。 　　还好现在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李确长得很爽（确信），友友们，爽———很爽，你们懂吗？ 第4章 　　姜层岚睡到中午才起来，一打开手机，就被转账记录惊呆了。 　　他盯着那串夸张的零看了半天，最后决定先点开只有十秒的语音条。 　　玩具总动员：“早上好，小云。这是定金，晚点我让律师拟好合同发给你。” 　　是李确的声音，微哑，带着股浓浓的刚起床的慵懒劲……姜层岚听得骨头都酥了。 　　姜层岚猜他的烟龄绝不低于十年。 　　应该是自己把手机递给他看PDF的时候加的微信。姜层岚看着打招呼消息想。 　　一般来说，业内规定成俗，定金为总额的20％……姜层岚口算了一下。 　　“一百万！”他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清醒了。 　　圣诞慈善晚宴的礼服，李确打算支付他一百万的报酬！ 　　他何德何能！ 　　姜层岚从床上蹭起来，冷水洗了把脸，拍拍冰凉的脸蛋重新坐回地毯上，对昨天从早到晚发生的事表示恍然如梦。 　　尽管跌宕起伏如过山车，最棒的部分，一定是，李确昨天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打算让自己为他设计一套礼服。 　　哪怕他们没有交流半句想法。 　　但是…… 　　姜层岚脸红红，他记得昨天亲手测量出来的尺寸、不，尺码。 　　105……70……不能再往下想了！ 　　姜层岚先是发了个超可爱的表情包过去，然后才郑重地打字。 　　等着落山风吹过：早上好。但是金额是不是有点问题？ 　　那边秒回—— 　　玩具总动员：的确，忘了算加急费了。 　　然后又转了一笔。 　　姜层岚大惊！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太多了！ 　　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没有任何成熟的工作经历，更没有拿得出手的履历，他怎么敢接受李确付给他堪比一线奢侈品的定制费用？ 　　姜层岚被巨额转账吓得手抖，怕打字越描越黑，赶忙发了条语音过去。 　　等着落山风吹过：“Richard，我的意思是太多了，我很高兴你信任我的能力，但这个价格我不能接受。” 　　这次，那边过了好一会儿，姜层岚等得无聊已经起来做饭了，才回复他。 　　玩具总动员：你值得这个价格。 　　玩具总动员：有异议的话，见面聊吧，顺便聊聊设计。 　　· 　　接下来的一周，姜层岚课排得超级满。 　　离圣诞还有好长一段日子，但或许是教授们都早早规划了圣诞假期，不约而同地把课挤到了一起。 　　姜层岚忙到甚至没办法自己做饭了，因为午休的那点时间，根本不够他回公寓的，还好学校的一些社团自发在校门口发三明治，姜层岚每天都领，再去食堂接一杯免费热饮，勉强能苟活下去。 　　有天晚上他回家，被室友堵在门口不让进，室友一脸悲愤地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姜层岚一头雾水。 　　“你态度有问题！”室友囔囔道，“你现在还敷衍我！” 　　“到底怎么啦？”姜层岚只好耐着心问。 　　他累死了，现在只想睡觉。 　　室友恨恨道：“我们有好几天没有一起吃饭了，你说！你是不是打算换房子不和我合租了？” 　　姜层岚失笑。 　　这间公寓地段相当好，所以租金很贵。 　　哪怕是两个人合租都很贵。 　　姜层岚没和室友说，他为了不搬家，就快把自己忙成陀螺了，甚至不舍得吃学校十刀一顿的自助餐。 　　他拿出手机点了个披萨，撑着困倦和室友聊了会儿最近在忙的事，才算安抚好室友。 　　独在异国，朋友真的太重要了，哪怕还在和渣男谈恋爱的日子里，姜层岚都很珍惜公寓里的人气。 　　很珍惜室友不泡吧的夜晚为他留的那盏灯。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姜层岚又急匆匆出门了。 　　他最近这么忙，不光是课多，还有他正在做兼职的原因。 　　——张瑞恩彻底失联，李确那天转的钱姜层岚不敢收，已经自动退回了，他最近经济状况真的很紧张。为了不饿死姜层岚必须找点事做。 　　恰好之前，传授给姜层岚包浆PDF的学姐半年前创立了个人品牌，是潮牌，姜层岚现在在给她当助手。 　　其实早在筹备阶段，学姐就问过姜层岚要不要参加这个项目。姜层岚几经思索后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现实。一来，学姐是富二代，家里本来就是沿海地区开服装厂的，她读纽约视觉艺术就是为了镀金，创业是顺理成章的事。学姐知道姜层岚本科的时候为潮牌供过设计稿，国内的服装圈可没有秘密。她邀请姜层岚加入很正常，只是她口中的“参加项目”，实际意味着姜层岚如果不能带资，那么也只是高级打工人而已，算不上合伙人。 　　再来就是，如果只是高级打工人，姜层岚更希望做时尚品牌的高级打工人。张瑞恩实实在在地开拓了他的眼界，姜层岚不再满足于只是做批量生产的潮牌了，他和所有年轻有抱负的设计师一样，渴望更绚丽更广阔的舞台。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因此半年多以前，姜层岚拒绝了学姐的邀请。 　　最近，却因为实在捉襟见肘，不得不委婉询问学姐是否还需要设计稿。 　　学姐是个很有灵性的女人，闻言只是挑眉凝视他，猜到了他的经济来源恐怕出了问题，却没多嘴问。 　　“我给你开高薪哦。”学姐笑眯眯地说，“你能来真是帮大忙了。” 　　姜层岚当然不会听不懂学姐的言外之意。 　　言外之意是，只会以买断设计稿的方式付给他薪水，之前提过的分成因为姜层岚并未入股的原因是没有的。 　　姜层岚爽快答应，学姐愿意帮他他已经很感激了，这些天只要一有空就往学姐租下的工作室跑。 　　今天早上也是，他今天只有下午两点有一节课，学姐这两天要赶工期，姜层岚很自觉，在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多干点活儿，算是报答学姐在困难时期提供帮助。 　　工作让女人变得暴躁。 　　姜层岚到工作室的时候，学姐正在指着几个员工——本科生的脑门怒吼。 　　给姜层岚吓得一哆嗦。 　　注意到姜层岚来了，学姐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快步走过来，塞给他可颂和热可可。 　　“你可算来了！我要被他们气死了！”学姐没好气道，“如果不是教授建议我应该给年轻的孩子们一点机会，我情愿雇佣成熟的工人。” 　　姜层岚点点头，没多做评价。 　　学姐的创业项目在教授那里挂了牌了，她从教授那里拿到了一些便利，教授则建议她给本科生一些练手的机会。 　　有劳动法，雇佣学生和雇佣技术工的成本差不了多少，甚至比雇佣姜层岚低不了多少。 　　但看学姐只来得及把头发挽成一颗丸子的潦草样子，她被笨手笨脚的本科生折磨得不轻。 　　正好这时，姜层岚收到群发的邮件，助教告诉大家，下午那堂课的教授感冒了，课改到下周再补。 　　姜层岚告诉学姐：“我今天全天没课，交给我，我会帮你。” 　　“太好了！”学姐看起来高兴得恨不得亲姜层岚两口。 　　姜层岚摆摆手，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创业初期，学姐的潮牌选择了T恤、牛仔裤、夹克外套三个平民品类来打开市场。 　　她家里是做服装厂的，牛仔裤是设计打版后，直接从国内出口来美国的，成本控制得很低。 　　T恤和夹克外套也是。 　　T恤本就是发挥空间很小的基础款，她家厂里运来的都是正肩白T，是最不容易出错的版型。学姐之前买了台很贵的印花机，为白T增添品牌价值的部分将在工作室里完成。 　　她刚刚大发脾气就是因为那几个本科生笨手笨脚的，操作不规范，印出来的图案不标准，造成了浪费。 　　姜层岚卖给学姐的稿子要下一批品才用得上了，现在，他的主要工作是给夹克刺绣。 　　学姐设计的夹克外套偏飞行员夹克，灵感同样来源于《小王子》的作者圣修伯利的另一部作品《夜航》，讲的是一个飞行员的故事。 　　主要设计图案集中在后背，因为是双面夹克，学姐希望呈现出一面夜空，一面白昼的效果，寓意给这个伤感的故事一个冲破黑暗的美好结局，要求部分图案是双面绣。 　　即星星翻过来是太阳和云彩。 　　学姐本人不擅长高难度刺绣，美国想找这技术比国内难多了，恰好姜层岚在国内的时候因为兴趣所致，专门拜师非遗老师傅学过。 　　于是这最难的活儿就落到了他身上——为此，姜层岚得到的薪水也比较可观。 　　还好要双面绣的面积比较小，姜层岚才能在兼顾学业的情况下，一周赶完第一批的所有衣服。 　　等他做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姜层岚抬起头来发现，其他人早就走光了，只剩学姐一个人在钉着吊牌。 　　见他起身，连忙掏出手机点外卖。 　　“辛苦了！等明天下午的展销会结束，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学姐夹了个大鸭腿给姜层岚。 　　“展销会我也要去吗？”姜层岚吃得头也不抬。 　　学姐没好意思说，叫他去的目的是省模特费。 　　长这么好看，当然要带出去展示展示了。 　　作者有话说： 　　【X学必修一课件兑换处】 　　《法国籍华人》营养液1 　　《展销会风云》营养液10 　　《长岛一栋楼》营养液20 　　《几颗战国时代的水晶》营养液50 　　《李确，你是我的妈妈》营养液100 　　学分不够的同学可以和同桌一起学习。 第5章 　　“你们女生天生会魔法吗？”姜层岚看着镜子里明明哪里都没变，精致程度却提升了好几个level的自己，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脸颊。 　　然后就被狠狠拍掉了手。 　　学姐叉腰，傲然道：“你懂什么？你以为让灰姑娘拥有大名的是王子的爱吗？是仙女教母的魔法！是漂亮衣服！” 　　“我记得是她爸爸给她取名叫仙度瑞拉的……” 　　“闭嘴！”学姐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命令，“快去换衣服，灰小伙！” 　　学姐肉眼可见的精神紧张，姜层岚不敢再顶嘴了，乖乖去后台换衣服，争取华丽变身成学姐满意的模样。 　　姜层岚是到了现场，才知道，学姐为了省钱没请模特，要他上场做展示的。 　　姜层岚无语了一会儿，也就认了，反正潮牌模特而已，他倒不至于怯场。 　　毕竟他们服装设计师，不是次次期末作业都能约到模特专业的小伙伴进行展示的，很多时候不得不自己上场——姜层岚甚至能穿女装走台步。 　　当然，并不是专业的，只是不滑稽的水平。 　　他本科的时候有个学长，据说本人是个跨性别，尤其爱穿女装，姿态堪称妖娆，每次都亲自上阵，节目效果拉满。 　　姜层岚快速拆开防尘袋，把T恤、牛仔裤、夹克外套换上。 　　他在临时搭出来的换衣间里照了照镜子，对自己挺满意。 　　等姜层岚出来，却看到学姐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姜层岚快步走过去，试图把学姐拉起来。 　　学姐很轻地挣扎了一下，抬起头来，姜层岚看到她脸色白如纸，豆大的汗水往下流。 　　“胃痉挛。”学姐说，“太紧张了……” 　　焦虑太严重了容易躯体化，最明显的症状就是胃痉挛。姜层岚赶忙问她：“药呢？” 　　“小张帮我去拿了。” 　　学姐痛到翻白眼了，姜层岚被她带动地也开始紧张了，眼下又做不了什么，便陪她一起蹲着。 　　胃痛太厉害是不愿意挪动的，还好，没两分钟小张就回来了。 　　只是小张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没找到你的包。”小张问，“老板，有带多的药吗？” 　　学姐说话都很勉强了：“没有。怎么会找不到我的包呢……” 　　中午开车过来场馆的时候，姜层岚、学姐、小张先下车，学姐给姜层岚化妆，情急之下只匆匆拿上化妆包三人就来摊位了，把通勤包落在了车上。 　　小张刚刚就是去找通勤包，药在通勤包里。 　　姜层岚猜，是另外两个负责搬运衣服的员工看学姐忘了带包，顺便拿上了。不过他们现在正在特殊通道过安检，联系起来很麻烦。 　　姜层岚当机立断道：“我去外面给你买药。”他记得学姐常吃的药叫什么名字。 　　让小张照顾好学姐，姜层岚则风风火火往外面跑。 　　这次展销会的场馆相当大，姜层岚花了十多分钟，才找到药店。 　　就那么巧，刚和店员说完要买的药，手机就响了。 　　姜层岚接起电话。 　　学姐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岚岚，不用买了，找到了。我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姜层岚松了口气。 　　“你慢慢回来吧，不要跑，时间还很多，跑出汗妆花了不好看。” 　　“嗯。” 　　挂掉电话后，姜层岚想了想，还是买了药，以防万一。 　　学姐应该是吃了药又生龙活虎起来了，发微信告诉姜层岚，说轮到他们还早，让姜层岚可以先到处逛逛，打探一下别人家的品如何。 　　这次参加展销会的服装品牌一共有四百多个，其中潮牌和快时尚就占了一半，不少还是之后要和学姐竞争商场门店的新兴品牌，这一次能否在展销会上博出名，对学姐的品牌来说很关键。 　　姜层岚听从指示，和学姐商量好集合时间后，就溜溜哒哒打探军情去了。 　　他一路走一路看手机，华丽丽地走错了场馆，整个人浑然不觉。 　　还一路走一路悄悄拍照，发给学姐。 　　“我这边好像是清凉的女装偏多。”仗着自己在美国是外国人，姜层岚便直接发语音。 　　“运动品牌吗？这个不用拍。”学姐说，“对了，你可以去看一眼T台，提前熟悉一下。” 　　姜层岚去了。 　　展销会除了面对各大商场和经销商，同时也对普通游客开放，只要买票就能进来参观。 　　学姐分到的位置，被工作人员提醒过，大概要下午四点左右，商场和经销商团队才能按顺序逛到这里，然后晚上七点才是展示环节，即T台秀。 　　姜层岚溜溜哒哒，很快找到了位于场馆最中间的T台。 　　由于展销会经销商众多，还要考虑到游客的站位，所以T台实际上比一般秀场的T台还要长一截。 　　这会儿工作人员在拖地，姜层岚不好上去，所以只是在台下摸着下巴研究，试图在脑海中模拟下台步。 　　然后肩膀就被拍了拍。 　　姜层岚转身，撞进一阵香风里。 　　他心跳猛然加速，雀跃感呼之欲出，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拍他的人果然就是李确。 　　“好久不见。”顶级超模摘下墨镜，笑眯眯地说道。 　　“好、好久不见！”姜层岚心跳得好快好快。 　　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李确并没有一直盯着他看，非要他开启什么话题，姜层岚的紧张这才减轻了一点。 　　李确闲适而潇洒地站着，像是站在聚光灯下一样夺目，尽管并没有故意凹造型，但周围路过的人时不时将目光投到他们身上。 　　姜层岚有些担心，很快会有人认出李确。 　　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李确已经戴上了墨镜。 　　他朝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想要的，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说：“没有咖啡厅呢。我们去那里坐一坐？” 　　他指了指T台下的椅子。 　　姜层岚稀里糊涂跟着他去了。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姜层岚几乎要被男人身上的绿意包围了——李确今天喷的是西普调的香水。 　　也就是俗称的，老钱的味道。 　　“今天打扮得好帅。”李确问他，“来这里玩？” 　　姜层岚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是来玩，是来工作的。” 　　他脚尖点了点T台，说：“一会儿要在这里走秀。” 　　闻言，李确的眉毛高高挑起。 　　戏谑透过浅茶色的、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墨镜映射出来，李确反问道：“一会儿？这里？走秀？” 　　“嗯。”姜层岚以为他是出于专业模特的素养而质疑自己，忍着羞涩解释道，“对。是帮我朋友的品牌展示……她在创业，没有那么多资金请专业的模特。” 　　听他解释，李确安静了几秒，似乎是想起来，确实有部分设计师本身也能走台步的。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姜层岚脸红红：“你是专门来看的吗？你要看的话，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李确摇摇头：“我有一些股份，我是陪我的高管来看品的，没打算看走秀。” 　　末了，又补充道：“不过你要走的话，我倒是有兴趣看看。我很喜欢你的身材。” 　　李确很喜欢我的身材？ 　　姜层岚还没来得及对这句略显暧昧的话做阅读理解，突然，场馆里响起铃声，与此同时，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过来，很快就把椅子坐满了。 　　姜层岚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铃声又变成了一首激情四射的舞曲。 　　场馆的照明灯熄灭，T台周围布置的聚光灯亮起，氛围灯闪烁。 　　姜层岚看到一个穿着性感比基尼的模特迈着猫步，从后方缓缓走来。 　　高跟鞋在硬质地板上敲出来的每一个声响，都在姜层岚的大脑皮层上跳舞。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好多好多个穿着不同比基尼的模特。 　　姜层岚：？ 　　姜层岚：…… 　　终于明白过来什么的姜层岚，缓缓转过头来—— 　　他看到李确正微笑着看着他，用唇语说：我很期待你的走秀。 　　作者有话说： 　　姜层岚：今年维密我开场 第6章 　　姜层岚坐立难安地看完了一场堪比维密辣度的内衣秀。 　　以他作为服装设计师的素养，其实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奈何整场秀，姜层岚自己虽然坐得端端正正的，身旁却总有视线不看秀，而在打量他。 　　有那么一点下流——姜层岚并不愿意用这样的词形容他的缪斯女神，但事实如此。 　　终于捱到结束，场馆的照明灯亮起，人群逐渐散开，男人笑眯眯地问姜层岚：“那么，你现在要去后台换内衣吗？” 　　姜层岚都要哭了：“不是！是我走错地方了，我没有要走内衣秀！” 　　姜层岚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场馆女装居多，并且他一路走过来，逐渐过渡到瑜伽服和内衣了。 　　因为他走错场馆了！ 　　学姐的品牌是在无性别穿着的场馆！ 　　姜层岚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说：“我要展示的就是我身上的这套。”他转身，给李却看背上的图案，“星星的部分是我手工绣的，翻过来是云。” 　　李确的手抚上他的后背，隔着不算薄的布料，力度又那么轻，明明不可能有什么触感，姜层岚却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绝望地发现，他的想象能力太好了，完全能脑补出被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的滋味…… 　　停止！姜层岚的理智在尖叫。这么想是不对的。他告诉自己。 　　“好精致的绣工。”李确淡淡道，“好了，不逗你了，猜到你走错地方了。” 　　他指尖往上，像是巡逻似的点了几下，最后手掌握住青年露在外面的那截纤细脖颈，控制着他拧过头来。 　　说：“好吧，现在带我去你朋友的摊位看看？” 　　· 　　“……事情就是这样。”姜层岚说，“我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拒绝李确的要求吧？姜层岚咽了咽口水，他被握住脖子转过来时，李确的嘴唇近得快要亲到他的脸上了。 　　学姐已然状若癫狂：“你给我弄了个超模过来！超模！李确！” 　　“李确是什么级别的模特啊？我配吗？”学姐嘶吼道，“我配！我配！哈哈哈哈哈！老娘配！” 　　姜层岚：“……” 　　学姐轻柔地捧着姜层岚刚刚差点被她捏紫手腕的爪子，深情道：“奖金翻倍。” 　　姜层岚：“好的，谢谢学姐。” 　　一旁，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男人轻咳了一声，学姐赶紧推了姜层岚一把，示意他快去给李确拿瓶水。 　　姜层岚从箱子里拿了瓶平价矿泉水，拧开，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只有这种了。” 　　“没关系。”李确温柔一笑，“我很喜欢你的手工刺绣，也想试试和你穿一样的衣服。” 　　姜层岚在心中默念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李确在国外长大讲话就是会很开放和直接，不是真的在搞暧昧。 　　如此，他直接略过了话题，和李确介绍起学姐的品牌，讲自己在里面参与了什么工作。 　　李确表示很有兴趣，还提到有空可以去工作室参观，不过姜层岚觉得这可能只是场面话。 　　陆陆续续有人来，学姐示意姜层岚专注陪聊就好，她和三个员工来应付。 　　姜层岚和李确在角落里小声说话，中途甚至还去餐饮区买了冰激凌——李确自己喝橙C美式，他给姜层岚买了甜甜的冰激凌。 　　见姜层岚手里握着甜筒呆愣愣地看着他，解释道：“我一般喝拿铁，只是最近，医生建议我多补充维生素。” 　　外国人比较注重身体健康方面的隐私，因此，姜层岚只是点点头，尽管心里很好奇，却没敢继续往下问。 　　他怕贸然问出来，李确反感的话，现在这种和谐的氛围就不再有了。 　　毕竟实际上，他们两人之间的身份的关系相当尴尬。 　　快到这个场馆的展示时间的时候，学姐在提前张罗着收衣服，毕竟虽然他们的序号靠前，很快就会结束，但走秀会吸引大部分的流量，摊位前不会有太多人的。 　　等到走秀结束，估计得晚上八九点去了，再呆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这会儿先收拾了，免得晚上要和其它品牌的摊主抢时间，被车流堵着走不了。 　　李确也拿起姜层岚给他拿的尺码正好的衣服裤子，和刚刚临时在别的品牌的摊位那买的运动鞋，朝换衣间走去。 　　“等一下！”姜层岚叫住他，期期艾艾道，“真的可以吗？你那么有名……” 　　李确挑了挑眉，他的墨镜刚刚已经摘下了，被他顺手别在了姜层岚的头顶。 　　在他脸上时尚感爆棚的墨镜，在姜层岚栗色的柔软的发丝上，有一种青春洋溢的少年感。 　　李确三两步走回来，单手把墨镜拉下来，遮住姜层岚的眼睛，轻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说：“没关系，我乐意这么做，为了这个甜蜜的报酬。” 　　说完，潇洒地朝换衣间走去。 　　姜层岚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上似乎还停留着香香的濡湿的触感。 　　第二次见面，第三个吻。 　　这一次是橙子的香味。 　　· 　　因为有李确主动接替了姜层岚的工作，姜层岚便和学姐一起在台下看。 　　三个员工收拾东西去了，姜层岚和学姐找了个最好的位置，翘首以盼。 　　学姐的品牌在序号69，不过这种走秀的轮换速度其实是很快的，要不了二十分钟就能看到李确了。 　　姜层岚其实很想绕到后台去陪李确，又舍不得不拍照记录，纠结了半天，还是李确说让他在台下看，他的高管正好趁着候场时间和他说一点公事。 　　“小云，我陪了你一下午，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工作。”李确这么说道。 　　姜层岚为自己的黏人感到小小的害羞，这才和抱着手臂看戏的学姐一起找座位。 　　走秀开始，有背景音乐做掩护，学姐小声和姜层岚聊天：“我看到他亲你了，你们俩什么关系？” 　　说着，手肘撞了撞姜层岚。 　　姜层岚：“就……认识。” 　　他和李确之间的关系复杂又尴尬，这让他怎么解释？ 　　只能打哈哈。 　　看出他不想多聊，学姐就以为他和李确还在地下恋情不方便公开的阶段，“啧”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 　　两人专心看秀。 　　轮到李确的时候，他穿着潮牌基础款走出来，全程双手插兜，面无表情。 　　他不像有些模特为了更好地展示服装的细节故意走慢，台步优雅而精准，潮牌险些被他走出西装的感觉。 　　直到走到最前面，他站定，在转身前，朝着正对着他，举着手机疯狂拍照的姜层岚一笑。 　　引爆全场—— 　　周围人语速已经快到姜层岚英语听力跟不上的程度了，且夹杂着大量的妈、上帝和性行为。 　　人们这才确定刚刚那个模特是Richard，或者说，之前已经认出来他了，但是不敢相信。 　　人群骚动起来，尤其是那些站在后面的游客。 　　姜层岚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大量的安保人员已经汇集过来了，他猜，是细心的李确安排的。 　　在安保力量的控制下，现场并没有发生踩踏事故，也没能引起骚乱。 　　不过姜层岚仍然有些担心，会有漏网之鱼跑去骚扰李确，毕竟后台还有那么多人。 　　正巧这时，有人走过来，俯身在姜层岚耳边用英文说他是李确的助理，说李确正在等他。 　　姜层岚看了眼学姐。 　　学姐：“你去吧，我这边忙完了，去享受约会吧。帮我谢谢Richard。” 　　这波曝光下来，对她的品牌将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助力，她都想把带来李确带来这一切的姜层岚供起来了！ 　　姜层岚点点头：“嗯，你也注意安全。” 　　说完，悄悄溜了出去。 　　在李确的助理的掩护之下，姜层岚顺利从人群中脱身，并在空无一人的摊位前找到了李确。 　　“嗨，Richard。”姜层岚稍微有点气喘，“要先换衣服吗？” 　　男人摇摇头，说：“不用，我们直接去吃饭吧。” 　　他让助理去拿他之前换下来的衣服，也没等助理跟上，带着姜层岚两个人走了。 　　李确对场馆非常熟悉，没有任何绕路地领着姜层岚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一辆相当漂亮的蓝色敞篷老爷车。 　　姜层岚喜欢得不得了：“太酷了！之前没看你开过这辆？” 　　李确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没在娱乐新闻上看到过它。 　　当然了，毕竟老爷车并不适合在拥挤的纽约作为通勤工具驾驶。 　　只适合泡男人开。 　　“上车吧。”他说。 　　李确开车的姿势比电影里的男主角还要潇洒，在这个夜晚，姜层岚无数次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脑补浪漫的情节，那不应该发生在他和李确之间。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找了个话题：“学姐托我表达感谢，我也很感谢你接替了我不擅长的工作。让我请你吃饭，好吗？Richard。”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讨论。”李确说，“小云，先帮我戴上墨镜，我吹吹风。你的前面有口罩。” 　　以李确的影响力，现在搞不好已经有人蹲在外面了。 　　姜层岚快速为李确戴上墨镜，好在在地下停车场，李确车速开得很慢，不用担心会干扰他驾驶。 　　接着姜层岚找到一次性口罩，给自己戴好。 　　老爷车驶出地下，纽约光污染严重，哪怕是夜晚，视野都相当清晰。 　　姜层岚乖乖坐在副驾驶，没对要去哪儿吃饭发表意见。 　　“听歌吗？”李确问。 　　“嗯。” 　　男人伸出左手，按响了车内广播。 　　姜层岚的眼睛本来就在到处乱转，这会儿忍不住看男人正在动作的手。 　　突然，他注意到了什么。 　　男人因为伸长了手臂，从夹克外套里露出来的那截手腕上，有很明显的伤痕。 　　种种细节和电影情节在脑海中闪过。 　　姜层岚瞳孔缩紧，忍不住大声问道：“Richard，你……医生让你多补充维生素，就是因为这个吗？”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因为我吗？” 　　姜层岚难过到无以复加。 　　事实摆在眼前，李确因为他的伤害患上了抑郁症。 　　是自己破坏了他的婚姻，害得他竟然开始自残…… 　　姜层岚愈发感觉到呼吸困难，眼前逐渐发黑。 　　恍惚间，似乎听到身旁的男人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是自残，只是必要的治疗手段而已，治疗性/欲亢进什么的……” 　　“姜层岚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重修报名通道） 　　（之前被毕业的同学可以继续深造了） 　　（温馨提示：请同学们不要互相打探成绩） 第7章 　　“含住，吸气。” 　　“屏住呼吸……能听见我说话吗？好，很乖。” 　　“现在吐气，尝试正常呼吸。” 　　哮喘发作是非常狼狈的事，姜层岚自己也不知道某一次发作的时候，症状是喘得像拉风箱，还是咳到眼泪鼻涕痰四处喷溅。 　　万幸这次是最体面的情况，姜层岚胸闷到眼前止不住地发黑，呼吸困难。 　　时间被缩短又拉长，这可能源于疾病发作时的感统失调。 　　他看到李确在发现他状况不对后，立刻靠边停车，接着迅速在他身上找到急救用的喷剂，然后以堪称熟练的动作帮助他稳定呼吸。 　　当然，没那么快完全恢复。 　　等姜层岚理智完全回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用手背去擦模糊视线的生理泪水。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他竟然面对面坐在李确的大腿上——是李确把自己抱过来的吗？ 　　姜层岚下意识往后仰，然后腰撞上了方向盘。 　　“好点了吗？”李确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伸到后面，给他顺气，“用不着羞怯，你不丑。” 　　李确神奇地读懂了姜层岚的心思，他刚刚下意识地后仰，就是因为觉得自己现在太丑了。 　　他有一点难堪，一点给人添麻烦的抱歉，这些都在背后温柔的抚摸下平息。 　　最后，姜层岚说：“谢谢。” 　　声音小到快听不见了，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李确笑了一下，叫姜层岚等一下，他去买个东西，然后手提着姜层岚的腋下用力往上抬，姜层岚的腿下意识跟着他的力道挪，大概刚刚意识不清的时候，李确就是这么把自己抱到他身上坐着的。 　　姜层岚被放回副驾驶，他看到李确下车，几步走到绿化带前，接着，从树后走出来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 　　李确和男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两人一起走到路边的自动售卖机前，男人掏出硬币买了瓶水然后递给李确。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李确则拿着水走回来。 　　上车后，他把瓶装水递给姜层岚，说：“漱漱口，我记得这种药剂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口中。” 　　姜层岚点点头，接过，在李确关切中带着严厉的目光下，乖乖喝了好几口，然后探头吐在井盖上。 　　这个过程让他羞耻得又有点想掉眼泪。 　　但乖乖完成后，内心又升起一股踏实的满足感。 　　等姜层岚彻底缓过来后，李确探身过来，亲自帮他系好安全带，就好像他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baby一样。 　　男人重新启动汽车，在前面一个路口掉头，朝着姜层岚住的曼哈顿区驶去。 　　· 　　“你在上城区有一个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中央公园的大平层！” 　　“大平层？国内的概念吗？它只是一个公寓。” 　　对于自己所拥有的资产云淡风轻略过的男人现在正在厨房做饭。 　　纽约的夜晚灯火璀璨，或许是为了营造氛围感，室内只开了零星几盏灯。 　　作为顶级超模的房产，公寓的装潢相当有情调，进门前姜层岚以为自己会看到黑白灰为主调的性冷淡的装修风格，毕竟李确看起来就挺性冷淡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从进门起，他就被木质元素包围了。大量的亚麻、绿植更是让人放松下来。 　　李确并没有安排姜层岚，而是非常自然地脱掉外套系上围裙，开始了做饭。他让姜层岚可以随意参观，姜层岚于是走到落地窗前欣赏了一下夜晚的中央公园。 　　李确做饭的速度很快，并且看他游刃有余的模样，应该是很享受烹饪的。 　　半小时前哮喘发作到哭红了眼睛的青年被剥夺了饮酒的权力，在男人用金汤力佐餐的时候，他只得到了一杯气泡水。 　　“本来想带你去吃割烹的，但是……”李确说，“现在你只能和我一起吃保持身材的地中海晚餐了。” 　　“给你添麻烦了。”姜层岚说。 　　他心中为痛失一顿高级日本料理而难过万分。 　　“和主厨约了别的时间，下次再带你吃。” 　　“好！” 　　迫不及待地应下后，姜层岚才后知后觉，现在除了口头的合作关系外，以他和李确的交情，其实不该发生李确带他去吃高级料理的事。 　　他和李确之间…… 　　似乎是察觉到了姜层岚的顾虑，李确说道：“别多想，晚点我们会有一次深入的交谈。现在先专心吃饭。” 　　“好。”今晚的姜层岚简直不能再乖了。 　　李确身上有一种令他深深为之着迷的气质，这种气质区别于市场上别的超模，让李确在一众比他更高的男模中脱引而出。 　　上个世纪闻名遐迩的时尚教父曾经赞美过李确，说他身上有一种迷人的神秘感，让他总是对下一次的合作充满期待。 　　姜层岚现在正直观地感受着。 　　从前他对李确的诸多遐想不光没在真正见到这个人后被冲淡，反而叫他哪怕正和李确共处一室，心中都会对下一次的见面期待万分。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不要想下一次，先珍惜这个夜晚。 　　因为李确说，晚点他们会有一次深入的交谈，姜层岚直觉不会是谈工作，应该是就上一次的话题和他们两人的关系做进一步的剖白。 　　这让他又有点紧张起来。 　　看出他的紧张，李确说：“按理说应该喝一点酒的，可是你有哮喘——上一次你没有告诉我。” 　　他指的是初次见面的那天，他亲手调制鸡尾酒给姜层岚喝。 　　他的语气有一点责备，姜层岚立刻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拧巴地道歉：“对不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思考能力，我忘了我有哮喘，忘了忌口了。” 　　其实是他哮喘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平常不会特意忌口，他会在想要廉价的快乐的时候摄入一点点酒精。 　　姜层岚不敢直说真正的原因，他总觉得一旦说出来，会得到更加严厉的责罚。 　　尽管内心深处，他又有一点想得到来自李确的责罚…… 　　李确被他的乖巧骗到了，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去拿了瓶红酒出来，给自己倒上。 　　小酌而已，他并没有进行复杂的醒酒，只是让红酒在杯子里缓慢氧化。这个过程中还给姜层岚热了牛奶。 　　等到两人一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姜层岚再一次被男人身上的香水味紧密地包围的时候。 　　一只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男人笑眯眯地问道：“你对我的态度和我预想中有一定差距……说吧，关于那个同时欺骗了我们俩的渣男，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呢？” 　　他迷人极了。 　　只是姜层岚的心思都在这只手上，顺着无名指经年累积的戒痕往下看，是绝不应该出现在超模完美身体上的刺眼的伤痕。 　　姜层岚沉默了一会儿，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说道：“对不起，Richard，我很抱歉对你造成的伤害，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姜层岚的话让李确愣怔了片刻。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火力全开的调情，从眼前单纯得像是白纸一样的青年口中，听到的竟是这样的话。 　　真是叫人、叫人…… 　　Ryan Zhang那个没用的软饭男，总算做了件好事。 　　男人胸膛起伏，起先只是轻笑，在青年愈发迷惘的眼神中，李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牵着姜层岚的手过来，问他：“我不是说过吗？不关你的事，我没有自残。只是治疗性瘾的手段而已。” 　　“你在车上——坐在我身上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吗？” 　　作者有话说： 　　每每想到，我和屏幕面前的各位，不单单是作者与读者的关系，还是同门师姐妹，就觉得好幸运好幸福。 　　所以可以帮学姐把这本文推荐给你同样有品位的小姐妹吗？00恋太冷了，收藏它不涨！我想要火辣奔放激情四射的评论区！每天码字前，我都要哄自己死手快写！一定会有人爱吃这口饭的！ 　　（做梦：万一jj为了我开一个“受受”的视角分类呢） 第8章 　　姜层岚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在颇具禅意的客用卫生间里，用一次性纸杯漱完口后，看着镜子里自己双颊绯红的样子，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好不真实。 　　——李确说他性/欲亢进。 　　用非常正儿八经的语气说的，说这只是一种医学上对人体症状的名词释义。 　　而刚刚，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主动推销服务…… 　　李确竟然同意了，尽管两人心知肚明，姜层岚可不是什么医生。 　　姜层岚眼睫低垂，舌头顶了顶口腔内壁，试图勾起味觉方面的记忆。 　　不怪姜层岚怀疑李确在婚姻里的角色，毕竟李确是混血儿，某些地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身材比例上更优越一些。 　　姜层岚完全是被女神迷得鬼迷心窍了，其实他根本就是个毫无治疗经验的赤脚医生，在得到允许并鼓起勇气真的开始诊疗后，他的动作简直笨拙得令人发笑——姜层岚当时羞得要埋进李确的牛仔裤里了。 　　而李确也确实笑了，他非常温柔地托着姜层岚的下巴，一点点指导他该怎样灵活地…… 　　顾及到姜层岚有哮喘，李确几乎没有明显的起伏，并且在来临前就绅士地把姜层岚拉开了。 　　还问他：“我帮你吧？” 　　姜层岚忙不迭地摇头。 　　于是温和地提议：“卫生间在右边，去漱漱口吧。” 　　不能再想下去了！姜层岚还没那么大胆子，在李确的家里奖励自己。 　　他掬了捧冷水洗脸，而后靠在洗漱台旁边发呆，等到热意完全退下去，这才慢吞吞地回到了客厅。 　　客厅，李确把电视机打开了，姜层岚扫了一眼，依旧是《绝望的主妇》第八季。 　　姜层岚：“……” 　　有点怪，但是说不上来，这对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慵懒地卧在沙发里的男人就叫他小名，温柔地招呼他过去。 　　姜层岚期期艾艾靠过去，被拉着一起裹进蓬松的毯子里。 　　李确把空调温度开到最低，然后挑了条手工毯子，等到把长得和bjd娃娃似的姜层岚搂进怀里，和他肌肤相贴的瞬间，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长得和手办似的——你真的是设计师吗？”李确问。 　　毯子下，姜层岚几乎是被李确团在身前的，他感觉他变成了一个大抱枕，而李确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 　　说话也是贴在他的耳朵边上说的。 　　姜层岚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刚刚冷静了半天完全是白用功。 　　“谢谢。”他第一反应是对李确对他外貌的夸赞道谢。 　　耳边再一次传来好听得能让人怀孕下奶的笑声。 　　“我是设计师。”姜层岚这才慌忙解释道，“我就读于SVA……” 　　“嘘。”一根手指竖在他的唇瓣中央，李确说，“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小云，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噢……” 　　可是大晚上的，不聊这个聊什么呢？难道继续做刚刚的事情？ 　　姜层岚才被冷水洗涤过的脑子，在男人刻意的调情下，再一次变成浆糊。 　　毯子下，超模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还在有意无意地抚摸姜层岚裸露出来的皮肤，在上面摩挲，姜层岚在面对李确时永远欠费的智商都从中品出了一丝性暗示的味道。 　　就在姜层岚想着管他妈的我和李确是什么关系气氛都到这了干脆上吧的时候。 　　李确突然伸展了一下身体，一只胳膊从毯子下探出来，去够电视遥控器。 　　李确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点。 　　姜层岚：“……” 　　李确优哉游哉地说道：“姜层岚，在我们见面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状态就是‘绝望的寡妇’。” 　　姜层岚一时没反应过来，李确说的是“寡妇”而非“主妇”。 　　他情绪还在刚刚挑逗似的抚摸上，不理解今晚的走向怎么突然来到了美剧上面。 　　又听李确继续说：“上次见面，我知道了你的故事，但基于一些原因我对你有所隐瞒。要听听我的婚姻吗？” 　　姜层岚转过头来。 　　才在情事上得到了满足的男人，此刻脸上挂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他静静凝视着姜层岚，眼睛里尽是姜层岚看不懂但汹涌的情绪。 　　姜层岚觉得疲惫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张美丽的脸上。 　　他点点头，说：“嗯，我想知道。” 　　· 　　纽约是一座不夜城，璀璨华灯让这座城市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繁华。 　　姜层岚是万千追梦人中的一个，如今他在施坦威大厦——恐怕他穷尽一生也买不起的顶层公寓里，听算得上是他梦想的男人倾诉失败的婚姻。 　　并且客观来说，失败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 　　1945年的木桐庄园李确自己一个人喝了一大半了，许是酒精让他有了倾诉欲，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和张瑞恩之间的过去。 　　张瑞恩视角的奋斗史，在李确这里，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一开始的张瑞恩和所有到美国追梦的华裔青年没什么两样，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足够幸运，在最年轻、最人模狗样的年纪，遇到愿意相信爱情的李确。 　　“……也是我蠢，被他老实上进的样子骗了，明明他的设计没那么出众，还为他花大把大把的美金，捧着他在时尚圈有了名字。” 　　“我一直是一个非常坚定的人，以为有爱情就万事大吉，我可以忍受张瑞恩很多缺点，我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出轨。” 　　“还有就是抄袭……不，都不能说是抄袭，完全就是盗用。这是我无法忍受的。” 　　大概因为酒精的原因，到后面，李确讲话的逻辑有些混乱。不过没关系，也足够姜层岚拼凑出他们之间的七年了。 　　只是姜层岚有些疑惑的是，在李确的叙述里，属于他的丈夫张瑞恩，是一个老实、寡言、非常踏实勤奋，但天赋笨拙的人。 　　和姜层岚认识的张瑞恩完全不是一个人。 　　姜层岚的男朋友张瑞恩，是优雅的、浪漫的、翩翩有礼的、充满了人格魅力的。 　　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现在坐在他旁边，正醉意朦胧地看着他的漂亮男人李确。 　　姜层岚没由来的心惊，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仔细问，就听李确突然说道： 　　“他没有艹过你对不对？我知道，他没有艹过你。” 　　“因为他阳痿。” 　　“那么，要和我试试吗？小云。” 　　作者有话说： 　　资深学姐评价本文：这崽瑞士都是一段佳话。 第9章 　　在李确的整个叙述过程中，姜层岚始终没有插嘴过，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这一点就像当初他向李确剖白自己被小三的经过，而李确也安静听他讲一样。 　　他们在某些地方相似，在亲密关系中的定位，也应该是一样的——姜层岚之前坚定不移地认为。 　　然而几个小时前，李确温柔中带着强势的引导，让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尤其是这会儿，又从李确的口中听到过期瓜，以及一个邀请。 　　李确定定看着姜层岚，等他回答，姜层岚分不清他到底醉没醉，邀请是不是认真的。 　　沉默半晌，姜层岚拧着眉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top？你和张瑞恩你是上面的那个？我以为、以为你是……” 　　“啊，我是。”李确接过他未尽的话，“我是0，一直都是。” 　　“可是你说……” 　　“他患有勃/起功能障碍，是器质性的，我们看过医生，治不了。不过这没什么，柏拉图也是爱情的一种，以前我觉得可以忍受。” 　　“……” 　　“我们的婚姻里，他是不是1很难说，毕竟他硬不起来。但我确实是0。”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姜层岚抬头一看，是李确站了起来，他走到落地窗旁，打开透气的小窗，点燃了一支香烟。 　　只是风的方向并不遂人心愿，不光没把烟味带走，还把橘子味迅速带到姜层岚的鼻腔内。 　　李确抽的是和上次一样的，橘子味的女士香烟，细长一支，夹在指尖特别的好看。 　　他声音里含着笑，笑里面又有些自嘲的味道，因此听起来很是空旷。 　　李确说：“你猜为什么我的微信名叫‘玩具总动员’？所以姜层岚，要和我试试吗？保证舒服。” 　　· 　　超模的玩具收藏，让姜层岚叹为观止。 　　他们一前一后从客厅来到卧室，像是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似的，姜层岚表情虔诚，李确则打开床头柜。 　　几秒后，姜层岚喃喃道：“Richard，可以问吗？你有迪士尼的股份对吗？” 　　李确挑了挑眉，随手拿起一个小的，问他：“怎么说？” 　　因为你私下自印联名款，迪士尼的法务部居然没把你告死。 　　姜层岚成长的第一课，是由前男友的正宫太太、法律意义上的老婆，亲自指导完成的。 　　并温柔地、耐心地参与了实践。 　　· 　　翌日，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从宽敞的大床上醒来，面对陌生的房间，姜层岚呆呆坐了会儿，然后才想起前因后果。 　　他昨晚滴酒未沾，所有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包括到最后，精疲力竭地睡着前，那个依旧印在他脸颊上的吻。 　　“为什么亲我？”姜层岚当时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不是接吻，而是亲脸颊。 　　他太困了，话在嘴里囫囵一遭，说出来就成了撒娇。 　　男人回答道：“因为我吃谷吃复数，小手办。” 　　这会儿，姜层岚脑子清醒，便想起来那是他们之间的第四个吻。 　　第二次见面，第四个吻。 　　“吃谷必吃复数吗？”他摸着脸颊喃喃道，“感谢妈妈给了我一张bjd娃娃似的脸。” 　　姜层岚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洗漱。 　　就像李确说的那样，他是个中高手，很擅长玩自己，并且给予了姜层岚相当美妙的体验。 　　姜层岚身体几乎没什么不适感，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昨晚他可怜兮兮地央求李确不要用大号。 　　总之，这会儿他整个人神清气爽。 　　李确在主卧的卫生间镜子上贴了纸条，确保姜层岚起来后能一眼看到。 　　纸条上说，李确约了心理医生见面，先出门了。餐厅有给姜层岚留的三明治，姜层岚今天如果空的话，可以在家里等李确回来，正好把合同签了。 　　姜层岚先是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撕下来，然后才开始洗漱。 　　洗漱完，他在客厅找到昨晚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先检查了一下邮箱。 　　很好，没有补课通知。 　　打开微信，同样没有什么要紧事非要今天处理不可。就连学姐也知趣地给姜层岚放了一个假，大概是猜到了他和李确在一起会发生点什么。 　　这意味着，今天一天，姜层岚都是空的。 　　他完全可以在这里等李确回来。 　　姜层岚开开心心地把纸条卡进手机后盖里面，他打算把这张纸条带回家好好珍藏起来。 　　姜层岚正要去餐厅吃李确给他留的三明治的时候，李确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午饭吃了吗？”李确问。 　　“没呢，才刚起来。”姜层岚一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哑，“正准备吃三明治。” 　　那边轻笑了一声：“三明治是留给你当早餐的，居然睡到了中午……可爱。” 　　姜层岚喃喃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李确又说：“本来想看完医生回来和你一起吃午餐的，结果我前面是一个小孩咨询，好像是什么‘东亚创伤’？很严重的样子，耽搁了很长时间。所以才打电话过来，打算帮你叫份午餐。” 　　原来是这样啊。 　　那就是说，李确的心理咨询还没开始吗？ 　　“我可以过去找你吗！”姜层岚话有点急，“就是，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不可以过去找你？我在外面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吃午餐。” 　　“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餐。” 　　姜层岚就是突然很想见李确，本来李确也是打算和他一起吃午餐的，现在他去找李确不是刚好吗？ 　　那边有些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像是无可奈何般，李确说道：“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会很快到。”姜层岚补充道，“想见你。” 　　和小可爱又聊了几句后，李确才挂断电话。 　　他抬眼，他的主治医生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这通电话本来就是在咨询室里打的，倒无所谓隐不隐私的问题。 　　“Richard，那么，他就是那个人？”医生说，“我注意到，你今天没有戴橡皮筋。” 　　“我没有戴橡皮筋是因为，令我烦恼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李确淡淡道。 　　作者有话说： 　　【李确cos大先生】 　　Mr Richard: 你替我向奶奶问好吧 　　Mr Richard: 办了他 　　没想到吧？作者是X学和迪X尼双学位。 第10章 　　和地址一起发来的，还有一条语音。 　　姜层岚点开听，是李确告诉他车钥匙放在哪儿，建议他可以选一辆亮色的，因为今天天气还不错。 　　姜层岚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却没真的打算开李确的车去。 　　三明治和牛奶被他放回冰箱，姜层岚借李确的卫生间简单收拾清爽后，就出门打车了。 　　这个点纽约不堵，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心理咨询诊所。 　　姜层岚在问过前台后，来到了诊所的二楼。 　　或许是因为有不少儿童客户的原因，休息区给人的感觉非常安全舒适，并且富于童趣，有几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阅读架前看书。 　　姜层岚没坐几分钟，就看到李确从一间咨询室里出来。 　　姜层岚坐的位置很显眼，李确同样一样看见了他。 　　男人大踏步朝他走来。 　　“中午好。”李确笑眯眯地说道，“我这边很快了，你再稍微等一会儿，然后我们去吃法餐。” 　　姜层岚点点头：“嗯。” 　　他总觉得李确气压有点低，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心理咨询后都会这样吗？ 　　他低头，注意到，李确手腕上原本伤痕的地方，竟缠上了一圈含芯片的智能绷带。 　　注意到青年的目光，李确解释道：“医生认为橡皮筋对我没有约束力了，所以换了芯片。类似于运动手环的作用吧。” 　　说完，李确便在拿着检查单的护士的引导下，朝走廊深处走去。 　　姜层岚本打算坐回原位，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白男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两人的距离不过两三步，在眼神对视上后，白男走上前来，朝姜层岚伸出手，说：“你好，我是Richard的心理医生Brown，非常高兴认识你。” 　　姜层岚不知道该怎样介绍自己和李确的关系，于是只是说了名字：“你好，Dr.Brown，我是Cielo。” 　　Dr.Brown看起来非常想和姜层岚进行一个简短的交谈，他在卡座的对面坐下，并叫护士送了两杯咖啡过来。 　　姜层岚礼貌性地抿了一口，他起来后还没有吃东西，现在其实不太想喝咖啡。 　　不过Dr.Brown正用一种称得上是灼热的视线盯着他，这让姜层岚必须做点什么来转移尴尬。 　　好在Dr.Brown并没有打量他太久，而是迅速开启了话题。 　　“Cielo，我从Richard青少年时期开始成为他的医生，Richard从来都是一个人来，你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Richard的亲友。” 　　听起来，Dr.Brown似乎想和他说一些关于李确的情况，姜层岚不知道向病人家属透露病人的病情是否是心理咨询中必要的步骤，他下意识觉得，他不能在李确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听下去。 　　首先，李确是个成年人，他有个人隐私；再者，自己和李确的关系没有到可以得知他病历的程度。 　　于是姜层岚礼貌而疏离地说道：“是吗？我一会儿问问Richard呢。” 　　白人医生困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仿佛没料到姜层岚的反应会这么平淡。 　　他看上去纠结了一会儿，才说道：“噢，我明白了。”他从口袋里拿出名片夹，递给了姜层岚一张，说，“请你收下这个，如果有情况可以联系我，对你的安全来说很重要。” 　　安全？什么意思？ 　　联想到李确亲口说过的，他有性瘾，姜层岚脸色薄红。 　　哪怕李确有性瘾，但是他技术真的很好，也很温柔，自己没有在过程中受到伤害。 　　但姜层岚还是收下了Dr.Brown执着地递到他面前的名片。 　　白人医生没有过多纠缠，他站起来，回到了咨询室里。 　　几分钟后，李确从走廊深处的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一叠A4纸。 　　他先是回咨询室里把A4纸交给他的医生，然后走出来，揽着姜层岚的肩膀，两人一起离开这里。 　　姜层岚总是控制不住地去在意李确的手，注意到他指尖多了一个创口贴后，忍不住问：“我第一次知道，心理咨询还要抽血检查。” 　　李确单手把创口贴扯下来，顺手扔进垃圾桶里，回答道：“是啊，最近有一点严重，怀疑是杏仁核或者性激素什么的，不光抽血，还做了脑部影像检查。” 　　李确今天开了辆粉红色的兰博基尼，就停在路边，他绅士地拉开车门，说：“走吧，去吃午餐。” 　　· 　　下午，李确没有带姜层岚回施坦威大厦，而是在问过姜层岚后，直接带他去了工作室签合同。 　　李确说：“原计划就是回去和你一起吃饭，然后再带你出来的。我不喜欢陌生人来我家。已经通知律师在工作室等我们了。” 　　姜层岚因为被允许独自在他家睡懒觉而窃喜，觉得自己已经被划进亲密关系的范畴里了。 　　见车子开到第五大道，姜层岚忍不住道：“你的工作室在这里？” 　　“是啊。” 　　“太棒了！我以为我要到毕业后，才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 　　李确含笑看了语带艳羡的青年一眼，方向盘一拐，开进了AP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这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姜层岚说，“我以为你会在时尚品牌的大楼租一间办公室，为什么是钟表品牌？当然，AP很棒。” 　　其实大多数模特都是受经纪公司统一管理，但到李确这个咖位，有自己的工作室很正常。 　　姜层岚已经做好了顺便参观一下时尚品牌的准备，却没想到李确的工作室在钟表品牌的大楼内部。 　　“因为他们不要我租金。”李确开玩笑地说。 　　姜层岚这才想起来，李确是AP的形象代言人，并且是从他出道开始持续到现在。 　　兰博基尼停在车位上后，李确熄火，正准备下车。 　　姜层岚突然鼓起勇气说道：“Richard，在我们正式谈工作之前，我想先解决一下私人问题。” 　　“嗯？”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姜层岚直勾勾地看着似乎完全没听懂他话外音的漂亮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作者有话说： 　　补丁：性激素检查一般是抽静脉血，静脉血更稳定和准确。李确急着泡男人，抽指尖血也行。 第11章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很高兴你问我这个问题，又有一点苦恼，是不是我的态度还不够明确？才导致你问出这种问题。” 　　“我们的关系……” 　　指尖轻轻挑起尖细的下巴，放大的俊脸不断逼近，姜层岚顺从地闭上眼，任由柔软的唇贴上来，湿热的舌头入侵口腔。 　　李确好会亲，他会在姜层岚试图追逐的时候，警告似的牙齿轻轻咬他一下，又安抚地舔舔，强势地主导这个由他开始的吻。 　　分开的时候，从两人的下唇边缘牵出一条淫靡的蛛丝，在它断掉前，姜层岚贴了上去，在李确水光潋滟的红唇上快速啄了一下。 　　小狗一样可爱的举动让男人愉快地笑出声。 　　李确说：“我当然是在追求你。” 　　姜层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可他们昨晚已经…… 　　“昨晚的意思是？”姜层岚试探性地问。 　　“我是一个传统的人，如果确定了在一起，很快就要结婚的。”李确提议，“你可以把昨晚当成是新的关系开始前的新品试用。” 　　姜层岚脸一热。 　　新品试用四个字，让他不禁想起那一抽屉五颜六色的玩具。 　　专业人士细致入微的使用指导，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新品试用”。 　　“我……”姜层岚像被提问的好学生似的，立刻就要抢答。 　　李确摇摇头，用夹在手中，一直没来得及点燃的香烟点了点他。 　　“不用太快给我答案，先享受这个过程。” 　　姜层岚被魅力全开的顶级超模迷得晕头转向的，和李确一起到工作室后也没清醒，全程被牵着鼻子走。 　　他得到了一份金额比上次转账还要可观的合同。 　　· 　　纽约的夏天结束得非常突然。 　　约莫是曼哈顿中城街头，流浪汉的臭味被昨夜暴雨的金属腥气覆盖的时候。 　　夏天戛然而止。 　　姜层岚的生活却仿佛来到了越南文学中，永远酸涩黏腻的高温天气，在一段不那么好宣之于口的感情中，氧化又发酵。 　　——二十三岁的这年，姜层岚像每一个或杰出、或极品的留子一样，非常荣幸地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以自己为主角的PDF。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姜层岚一定不会在昨晚那个该死的雨夜早早睡下，以至于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他远在大英和土澳的老同学们，比他这个当事人还先看到他的PDF，并向他发来问候。 　　姜层岚：？ 　　姜层岚：。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恨这个网速过快、人类无视时差熬夜的世界。 　　以及感谢祖国强大的防火墙，阻挡这个高速运转的PDF进入中国。 　　姜层岚看着微信四五十条头像带红点的99+未读消息稍显踌躇，一时不知道先回谁的比较好。 　　最后，他考虑到中国人要是不吃早饭必得胆结石的规则怪谈，决定还是先吃点东西压压惊吧。 　　于是姜层岚暂且放下网络上的纷纷扰扰，起床先是快速洗漱，然后到客厅给自己做了杯咖啡配三明治。 　　刚好室友也从卧室里出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问他：“你干嘛呢……” 　　“我喝中药调理一下。”姜层岚回答道。 　　姜层岚一脸平静地目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室友走进卫生间——当初合租的时候，姜层岚付的比例更多，所以他住带卫生间的主卧。室友使用客厅的公卫。 　　五分钟后，姜层岚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卧槽！”。 　　接着是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 　　室友一阵风似的飞出来，冲到餐桌前，瞧见姜层岚一脸平静到慈祥的样子，“你你你”了半天，也冷静下来。 　　他拉开椅子坐下，犹豫地问：“那个，中药还有吗？要不我也调理一下吧……” 　　十分钟后，姜层岚在室友的陪护下，看完了PDF。 　　早起受到暴击，姜层岚只是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和李确的事已经曝光了，但具体曝光到了什么程度，他还没有仔细看。 　　也不太敢看，所以才假借“出门在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胃”来行逃避之实。 　　他需要一个人先帮他探探，他知道室友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见室友只是用羡慕的眼神看他，神情中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姜层岚悬着的心这才踏实一点。 　　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仔细看PDF，PDF是个人向不是合集，所以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后，姜层岚长舒一口气。 　　还好，他最担心的，关于李确和张瑞恩的婚姻，这个这些年来一直被李确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的隐私没有被扒出来。 　　“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姜层岚说，“谢天谢地，没有裸照。” 　　“当然没有裸照，因为你是个处……等等！”室友警觉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层岚：“嘻嘻。” 　　他有些不自然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室友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信号。 　　接着倒吸一口凉气，问他：“所以PDF是真的？” 　　“是啊。”姜层岚说，“留子圈传来噩耗——留子圈的瓜什么时候有过假？是真的。” 　　PDF很简单，姜层岚平时很低调，能被人整理出来的信息不多，况且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人。 　　瓜条先是大致介绍了一下他的受教育背景，接着是一连串的图，图片出奇得清晰，是上周展销会那天的晚上，李确本来要带他去吃日料，结果他因为意外受到刺激，在车上哮喘发作，李确给他急救，并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的偷拍。 　　图片里，两人穿着同款内搭外套和牛仔裤，一整套加起来，像是刻意搭配的情侣装。 　　因为突发哮喘，姜层岚的口罩被摘了下来，李确为了看得更清楚，也取了墨镜，两人的脸被拍得相当完整——不过姜层岚的脸被打了一层薄薄的马赛克。 　　昨天晚上，美国时间二十三点，姜层岚已经睡了，爆料先是在INS上发酵，仅十分钟就攀到了最热。 　　超模Richard的新恋情被曝光，据爆料人称，对象是一个亚裔男孩，这个消息让无数少男少女梦碎。 　　接着，前几天，有人在服装展销会上拍的Richard登台的分享帖子被挖了出来，那天谁也没料到真的是Richard，所以慌忙掏出手机抓拍的照片并不算太清晰，只是好几个人发帖子非常激动地说看到Richard了。 　　现在得到了证实，和爆料人放出的高清大图里的服装是一致的。 　　进而有人扒到了学姐刚创立的品牌。 　　在姜层岚的个人信息被大面积曝光之前，应该是李确的工作室注意到了，迅速压热度。 　　因此，一开始的时候，姜层岚的个人信息并没有被完全曝光。 　　只不过，SVA（纽约视觉艺术学院）里有人认出了姜层岚，并迅速做了PDF。 　　PDF通过微信，在留学生圈子里迅速传播，甚至传到了南半球。 　　刚刚姜层岚打开INS，尽管李确那边已经有所动作了，仍避免不了关注这件事的网民们知道了他的名字。 　　微信置顶，是李确在十分钟前，姜层岚喝热美式调理的时候，发来的消息。 　　玩具总动员：别怕，在家等我，我马上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同学们，你们拥有以自己为主角的PDF了吗？ 　　有的话，可以提前毕业了 (bushi). 第12章 　　那天签完合同后，晚上，李确如约带姜层岚去吃了一家人均一千刀的割烹料理。 　　快结束时，日本主厨照例问客人是否需要合影，李确摇摇头，拒绝了。 　　他用中文对姜层岚说：“经纪人说过，我的合影价格比今晚的账单还要贵一点。”所以不方便。 　　姜层岚被他的幽默逗笑。 　　还没来得及附和，下一秒，就被男人揽着腰半搂在怀里。 　　李确特别自然地拿过手机拍了张自拍，姜层岚在看到他掏出手机点开相机的一瞬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李确没有在意，单手操作，揽着姜层岚腰的手顺势上滑。 　　最后出来的效果是，照片里，男人对着镜头笑得优雅，身形略小他一号的青年靠在他的胸前，李确的手臂从腋下穿过，左手托着姜层岚的下巴轻轻上抬，无名指恰好搭在姜层岚的喉结上面。 　　餐厅暖黄色的灯光在前置摄像头里还算明亮，两人的姿势硬要说也可以解释为好兄弟勾肩搭背，甚至其中一位主人公只露了一点下颌线出来。 　　就是这样一张照片，细看之下，却比脸贴脸的合照还要亲密。被人捏住脖子的姜层岚感受更是无比真切。 　　饭后，李确开车送姜层岚回公寓，只字未提把自拍分享给姜层岚一份的事。姜层岚也没问他。 　　说要追求姜层岚，但李确第二天一大早就飞图卢兹了，接下来的一周两人只是在微信上保持联络，聊天的频率并不高。 　　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位于南法的图卢兹太阳依旧热烈，纽约却在一场暴雨中飞快地过渡到了秋天。 　　这一周，姜层岚不再没日没夜地去学姐的工作室赶工，学姐那边步入了正轨，姜层岚只需要定期供稿就行了，这个定期实际上间隔很长。姜层岚的重心，放到了为李确设计圣诞慈善晚宴的礼服上。 　　他在沉浸式的设计工作里，终于有闲心对这一个月来的人际关系问题进行深度思考了。 　　作为一个0号，姜层岚有着敏感纤细的神经，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蛛丝马迹中发现自己被小三的事。 　　虽然和缪斯女神在一起的时候，姜层岚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但这会儿李确人在法国，这实实在在给了姜层岚静下心来思考的空间。 　　姜层岚意识到，他对李确知之甚少。 　　这个知之甚少，指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姜层岚可以拍着胸脯说只要是公开的信息，他知道关于李确的全部。 　　他不知道的、想要知道、觉得自己有必要也应该知道的，依旧绕不开张瑞恩这个人。 　　事实上，这中间，姜层岚尝试过联系张瑞恩，结果依旧是杳无音讯。 　　在发现自己被小三和设计被盗后，无须商定——分手这种事本就无须双方同意，反正在姜层岚这里，他和张瑞恩的关系已经结束。 　　只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姜层岚和自称正在追求他的李确在微信上断断续续联络着，他一边工作一边思考，只是还没等他想清楚，PDF事件就以措不及防之势发生了。 　　而现在，此时此刻。 　　在李确发来消息，说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的半小时后，那张两人在餐厅的自拍在李确本人的INS上发出来。 　　姜层岚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但他完全没心思质问李确本人。 　　室友一针见血道：“你在逃避。” 　　姜层岚沉默了几秒，说：“我现在脑子很乱。” 　　逃避可耻但有用，姜层岚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说前面李确的话对他有一点安慰作用的话，在自拍发出来后，姜层岚不可避免地开始想，是不是在整件事里，只有自己是毫不知情的，李确他……不完全无辜？ 　　不然为什么，在这件事里，李确没有被过分暴露隐私，自己一个素人个人信息却被到处传播？ 　　原本强装镇定的情绪急转直下。 　　理智和情感正在拉锯，焚烧的燃料是姜层岚对李确的崇拜、迷恋和信任。 　　姜层岚很难接受万一这是李确对他的报复——他们发展得实在太快、太超出姜层岚的想象了。 　　严格说来，两人真正面对面相处的时间只有两天一夜，他们尚未完全解决夹在中间的那层尴尬的关系，就迅速发展成了合作伙伴。拥抱、亲吻甚至发生关系——尽管并没有世俗意义上的做到最后。 　　如果是约/炮，这不够多；如果是做/爱，又太少了。 　　最重要的是，李确真的喜欢他、在乎他吗？ 　　姜层岚突然觉得很迷茫。 　　消息越来越多，现在不光是微信了，连许久不用的Q/Q都有人试图联系他吃瓜。 　　姜层岚开始思考要不要现在，先给他爸妈打个电话预警一下，他实在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发酵到什么程度，大概率现在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忧愁而紧皱的眉头，让室友也愈发担心他的状况。 　　想来，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是慌张的。 　　“还能联系上Richard吗？”室友小心翼翼地问。 　　姜层岚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在飞机上。” 　　李确发来的航班号他已经查过了，最快今天晚上九点，他才能和李确见面。 　　“李确让我就在家里等他。”姜层岚补充道。 　　闻言，室友松了口气，至少李确的态度很端正，不像是撒手不管的样子。 　　一整天的等待实在难熬，室友担心姜层岚，和公司请了个假，没出门。两人不敢点外卖，生怕地址已经泄露了，随便做了顿简餐填饱肚子。 　　事实证明，发生在自由美利坚的事，喝中药调理不了，眼见姜层岚查航班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焦虑，室友当机立断，塞给姜层岚两粒褪黑素，要求他现在立刻马上去睡觉。 　　“我睡不着。”姜层岚老实道。 　　“这就是为什么要给你褪黑素。”室友说。 　　姜层岚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听老一辈的意见——室友比他大上两岁，日常生活中对他颇有照顾，姜层岚愿意听他的话。 　　姜层岚的睡眠一直很好，两粒褪黑素下去，很快就睡着了。他没有调闹钟，因为室友承诺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叫他起来。 　　这一觉是额外的睡眠，姜层岚睡得不算好，昏昏沉沉做了很多梦，整个人特别累，还睡出了一身虚汗。 　　室友如约在晚上八点前，把姜层岚叫起来。 　　醒来更是头昏脑胀，窗外，天早就黑完了，室友问姜层岚吃什么，姜层岚让他随便做，自己得先去冲个澡清醒一下。 　　等室友去做饭了，姜层岚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手机。 　　——好几通未接来电。 　　是一个姜层岚没存过的陌生号码，姜层岚却下意识觉得是李确的。他暂时没有回拨，而是迅速点开微信。 　　果然，置顶，李确给他发了消息。 　　李确说，因为气流原因，空客不得不迫降在加拿大哈利法克斯市的机场，他很想快一点赶到姜层岚身边，他会搭乘凌晨的小型客机飞纽约，让姜层岚不要着急，工作室已经在控制了。 　　姜层岚却连上网看一眼的力气也没有。 　　他试图给那个陌生号码回拨过去，电话那头提示不在服务区——可能李确正在飞机上吧。姜层岚想。 　　他放下手机去冲澡，快洗完的时候听到客厅隐约传来争执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大。 　　什么情况？是李确用超能力按时到了？还是地址暴露他的狂热粉丝打上门了？ 　　姜层岚加快速度，草草冲干净泡沫后，穿上衣服出来查看情况。 　　客厅里，正和室友对峙的，是姜层岚始料未及的一个人——消失了一个月之久的张瑞恩。 　　作者有话说： 　　作者写完后发现小姜真的有点傻傻的。 　　但小姜狡辩说被李确钓到没脑子，是人之常情。 　　真的吗 第13章 　　姜层岚的确很想见张瑞恩没错，但绝对不是今天。 　　他可以在今天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和张瑞恩见面，无论是认识李确之前，还是和李确有过一夜之后，都可以，他问心无愧。 　　他早就和张瑞恩结束了，他们之间，不过是剩下一些对彼此来说，都颜面无光的遗留问题而已。 　　姜层岚出身书香门第，从小耳濡目染，自认为是一个体面的人，哪怕被小三这件事本身并不光彩，他也可以在调整好心态之后，和张瑞恩坐下来喝着茶，把这事儿人模狗样地谈妥帖。 　　前提是，不是今天。 　　姜层岚抿了抿唇，虽然不知道张瑞恩为什么在失踪了一个多月后又突然出现，但姜层岚打定了主意必须在争锋相对时占据上风。 　　张瑞恩同样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从姜层岚打开门出现开始，张瑞恩就停止了和室友的争吵，盯着他。不光盯着姜层岚，在注意到姜层岚穿着睡衣格外清凉，头发上还滴着水，显然刚刚沐浴完，一脸疲色的男人侧了侧身，往房间里看，似乎想抓出一个令姜层岚这个点洗澡的“奸夫”似的。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注意到张瑞恩探究的视线后，姜层岚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张瑞恩不可能没看到爆料。 　　那么无论张瑞恩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今天他注定要失望了。 　　姜层岚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突然，有人动了，室友猛地从背后给了张瑞恩一脚，恰好把张瑞恩踹进敞开着的室友自己的房间。 　　伴随着痛呼声的，是室友更加干净利落的手段，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卧室的门关上，并抽走了插在球形门锁上的钥匙。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姜层岚目瞪口呆。 　　“你……”姜层岚欲言又止。 　　室友得意道：“早就看他不爽了。现在爽了！” 　　姜层岚花了几分钟消化这出人意料的发展。 　　好在房间里，张瑞恩不知道是撞到哪儿晕过去了，还是怎么着，也很长时间没有声儿，等姜层岚差不多想好怎么办了，里面终于迟钝地传来呻/吟。 　　姜层岚拿过钥匙，打开了卧室的门。 　　张瑞恩看上去的确是刚刚晕了一会儿的，现在正扶着额头，冷汗挂在额角。他转头看到姜层岚站在门口，下意识就要发火，又看到室友双手抱胸站在后面，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最后，阴沉着脸说道：“我会报警的。” 　　“你最好不要。”姜层岚嘲讽道，“否则我会作为证人指控你入室抢劫，我们是正当防卫。” 　　“你们！” 　　“坐下来谈谈吧。” 　　· 　　晚上九点半，姜层岚放下筷子。 　　室友比他更早吃完晚饭，他怕姜层岚吃亏，并没有离开，像尊杀神似的杵在客厅里，就在张瑞恩旁边监视着他，搞得张瑞恩一肚子气发不出来。 　　怨念的视线投射到姜层岚身上如有实质，不过姜层岚并不在意，他都懒得回头看一眼，因为他知道，室友看张瑞恩的眼神只会更凶。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后，先问张瑞恩：“外面有记者吗？” 　　“什么？”张瑞恩没料到是这个话题。 　　倒是室友瞬间明白了姜层岚的意思，皱了皱眉，说：“岚岚，我是不会走……” 　　“没有。”终于反应过来的张瑞恩抢答道，“外面没有记者，很安全。” 　　“你到楼下帮我买盒润喉糖好不好？”姜层岚冲室友撒娇道，“放心啦，我没问题的。” 　　姜层岚语气坚定，眼神执着，室友被他看得没脾气了，叹了口气后点头应下。 　　“我四十分钟后回来。”他看了眼手表，走之前，不忘对张瑞恩再放一句狠话，“你给我老实点！” 　　说完，甩了甩长发，趾高气昂地摔门走了。 　　吃了瘪，张瑞恩显然气到极点，但现在公寓里只剩下他和姜层岚两个人，他今天是有备而来的，谈话比纠缠刚刚吃的亏更重要。 　　他强忍怒气，问姜层岚：“你和李确是怎么回事？他艹你了？” 　　姜层岚：？ 　　姜层岚简直被他的问题气笑了。 　　他也真的笑出了声。 　　“姓张的，”他上下打量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你失踪了一个多月，现在一脸倒霉相地出现在我面前，第一句话，居然是问我有没有和你老婆睡觉？” 　　大概是姜层岚的情绪十分激动，恰恰符合张瑞恩的预判，他反倒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层岚，你太激动了。”张瑞恩说，“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恋爱脑下头了就是这个态度。”姜层岚冷笑道，“我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你要听吗？” 　　姜层岚现在非常想把张瑞恩赶出去，他想今天真的不是个吉利日子，他的个人信息被全网披露，李确遇上气流导致飞机迫降加拿大，偏偏在这个不合适的日子他见到了渣男前任。 　　张瑞恩说话太难听了，他不尊重自己，更不尊重和他有婚姻关系的李确。 　　姜层岚的脸色一变再变，哪怕他在同龄人里再是机灵，在张瑞恩这个在纽约时尚圈摸爬滚打七年，兼具设计师和商人身份的成熟男人面前，也不够看的。 　　他太嫩了。 　　因此为了保护李确的隐私而进行的私人谈话，短短几分钟，主动权就被交到了本就有备而来的张瑞恩的手上。 　　张瑞恩笑了。 　　他眼神轻蔑，语气却是温和的，又问了一遍：“层岚，李确艹过你了吗？” 　　姜层岚倏地站起来。 　　“你现在滚出……” 　　“层岚，”张瑞恩依旧气定神闲，他无视姜层岚愤怒得涨红的脸，提高了音量，“我没有不请自来，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打开手机回拨一下。” 　　“回拨试试，你就知道那是哪里的号码了。” 　　“你猜我从哪里过来的？” 　　“我是从图卢兹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 　　李确马上杀回来 　　渣男马上二进宫 第14章 　　公寓临街，往上爬坡五十米就有一家二四十小时便利店，是一个香港阿姨开的。 　　裴姿在楼下站了二十分钟，也没听到楼上有什么特别的动静，遂决定去便利店买包万宝路，顺便再给姜层岚买他要的润喉糖——尽管姜层岚不一定真的需要这个东西。 　　其实就是支开自己的借口。裴姿心里门儿清。 　　国外生活需要社交，姜层岚是一个非常棒的室友，两人非常默契地维系着这段建立在合租基础上的友情，裴姿恐怕比姜层岚本人更在乎他的生活状况是否稳定。 　　要不还是提早一点上去吧？裴姿看了眼手腕上的积家翻转，婉拒了香港阿姨帮她家小孩辅导一下数学习题的请求。 　　他边走边低头点烟，没有爆珠的万宝路辣得呛口，不过裴姿早习惯了这种味道，一举一动有种驾轻就熟的从容，任由呼出的烟雾裹上披散着的长发。 　　回到公寓楼下，裴姿这才把叼在口中的香烟拿下来抖抖，他计划着抽完这支就上去，突然，神色一凛—— 　　他怎么记得街对面转角位置，原本停着一辆黑武士来着…… 　　想到了什么的裴姿脸色骤变，迅速转身上楼。 　　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回到公寓，不出所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家里干净整洁，没有打斗痕迹——姜层岚是自愿跟张瑞恩离开的。 　　“操！”长发男人阴沉着脸骂道。 　　· 　　车子开了一会儿了，姜层岚才认出来，这似乎是去上城区的方向。 　　他运了会儿气，冷冰冰地问：“你打算带我去Steinway Tower（施坦威大厦）？” 　　正在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问：“他带你去那里了？” 　　坐在后排的姜层岚抬腿踢了靠背一脚。 　　张瑞恩这才回答道：“不去那里。去洲际，我在洲际顶层有个套房。” 　　姜层岚这才勉强点点头，把头转回窗外。 　　——懒得多看这阳痿渣男一眼。 　　他当然不是和张瑞恩去开房，他同意和张瑞恩走，完全是因为张瑞恩提出，他希望买断姜层岚上一次参赛获奖的设计稿，包括前面被他盗用的那些——他愿意付高出市场价的现金。 　　姜层岚本来要拒绝的，他已经攒够下一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就不太想和张瑞恩这样和解——尽管他其实还没想好新的方案。 　　但是张瑞恩说，如果姜层岚不答应，他会立刻公布他和李确存在婚姻关系。 　　现在，此时此刻，要是张瑞恩真的这么做了，那么舆论层面，恋情曝光的李确立刻会成为那个“出轨的人”，而姜层岚也会从被小三变成“真小三”。 　　“你太无耻了！”姜层岚气得手抖。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张瑞恩说，“层岚，你刚刚已经回拨过电话，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从图卢兹——我和Richard的家过来的的话，那么我只能让所有人看到我和Richard的结婚证了……” 　　张瑞恩平静地看着姜层岚，无所谓他眼里明晃晃的火星。 　　姜层岚拼命叫自己冷静一点，他琢磨过味儿来了，意识到了张瑞恩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要以他的方式解决不可。 　　李确仍旧联系不上，刚刚姜层岚顺着号码回拨过去的时候试过了，他猜李确正在飞机上。 　　张瑞恩恐怕知道这一点，才逼他现在做决定。 　　怎么办？不能让李确名誉受损，李确才是三角关系中唯一的完美受害者，他一点错都没有，他不可以被审判。 　　姜层岚做出了决定——左右也不过是他一开始的打算罢了——为了能继续学业，问张瑞恩要一笔补偿，不限于再卖给他一些稿子。 　　于是姜层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跑回卧室拿起自己的画板夹，一边穿鞋，一边对张瑞恩道：“走！” 　　得去外面谈，不然裴姿回来一定会阻止自己的。 　　姜层岚知道这或许不是当下的最优解，但当下，在他心里，李确更重要。 　　李确最重要。 　　两人迅速下楼，驱车离开。 　　约莫二十分钟后，来到了张瑞恩口中的，洲际酒店的顶层套房。 　　“合同怎么说？”姜层岚抱着画板夹，冷冰冰地问。 　　“你先坐。”张瑞恩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子，先去小冰箱给姜层岚拿了瓶水，然后解释道，“我这边的情况很急，所以再和你说一下。” 　　“层岚，我必须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我希望今天，在李确回来前，我们俩能和解。” 　　“今天买下你的设计，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我会署名它是我们共同创作的。” 　　“我先打给你钱，然后你把稿子给我，我重新描一遍。我正在让人准备合同了。这样，你能接受吗？” 　　姜层岚想了想，点点头。 　　条件对他来说并不算差。 　　姜层岚于是把画板夹递给了张瑞恩。看得出来这的确是张瑞恩的长期落脚处，因为对于别的短住的客人来说完全是摆设的写字台上，其实有不少专业绘图工具。 　　张瑞恩已经迅速投入了工作中。 　　姜层岚这会儿情绪已经好多了，于是开始琢磨张瑞恩那奇奇怪怪的态度。 　　他对自己那愤恨中带着不甘的礼貌态度…… 　　姜层岚突然福至心灵，问他：“李确把你怎么了？” 　　李确之前其实给过自己机会，问张瑞恩的事，只是自己当时…… 　　一些画面一闪而过。姜层岚觉得不怪他定力不够，谁要能在李确面前有定力啊，那只能是阳痿。 　　所以根本不怪他心思全在李确身上。 　　闻言，男人正在临摹的手一僵。 　　姜层岚好奇地看着他，半晌，男人才抬起头来，看着姜层岚，面无表情地说：“这段时间你过得很滋润吧？” 　　姜层岚点点头。 　　对比一脸倒霉相的张瑞恩，他最近因为好吃好喝，脸颊都丰盈了一点呢。 　　“提前恭喜你嫁入豪门。”张瑞恩淡淡道。 　　说完，就低下了头，继续临摹。 　　“奇奇怪怪的……”姜层岚嘟囔道。 　　他歇了继续刺激张瑞恩的心思，主要是觉得张瑞恩强壮镇定的面具下，其实精神非常紧绷。 　　怕把他刺激过头，他想不开爆料什么的。 　　姜层岚见张瑞恩不管他，索性自给自足，把随意放在桌子上的switch拿过来玩。 　　全程，张瑞恩没说过一句话。 　　外面夜色浓郁，在纽约，只有站得足够高了，才能感受到宁静的夜晚，否则就得在光污染中像牛马一样为了第二天的廉价汉堡和超大杯可乐加班。 　　姜层岚心不在焉地玩着游戏。 　　他知道，其实刚刚张瑞恩想反问他的是，李确到底艹没艹过他。 　　是出于作为他们俩共同的前任的占有欲吗？莫名其妙的阳痿男。姜层岚撇撇嘴。 　　可他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天—— 　　那天，在Steinway Tower，满是李确的味道的卧室里。 　　姜层岚被李确照顾了两次后，整个人意乱情迷，疯狂想要汲取他身上的味道和温度。 　　他被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像小狗一样抽了抽鼻子，准确地扑进同样汗涔涔的男人怀里，脸颊在他腹肌上蹭着，向下，想要得到更多。 　　却被理智尚存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托着下颚弄起来。 　　“想要我啊？”李确问他。 　　姜层岚胡乱地点头：“要。” 　　想要真正的、有温度的…… 　　“不可以哦。”李确笑眯眯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了，我的规则。” 　　“宝贝，禁止插入。” 　　作者有话说： 　　小道消息：李确是枕头公主。 　　再逼一下，小姜就要主动做1了。 　　关于爆更———包的，友友们，包的。 　　你们去看看我上本书的战绩，我半年写了140万字，实力不用多说吧？我在酝酿个大的，信我，请不要囤好吗，我会在你们最期待的那个点（懂的都懂）上直接甩万字完结的。 　　非常感谢大家在评论区鼓励我！给我积攒出下一次写惹火（畸恋）题材的勇气！ 　　下一章更新李确视角 第15章 　　“Take him out.” 　　拥有二十年咨询经验的心理医生Dr.Brown是在事情发生一周后才知道，李确仅用三个字，就亲手把他的丈夫发配到了非洲的。 　　“Richard，”白人医生沉默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认为，我必须对你进行一些心理干预了。” 　　“哦，随便吧。”李确说，“如果你认为这么做有用的话。” 　　他漫不经心地弹着手腕上的橡皮筋，心里却想着，他是绝对不会吃那些让他像个天真的幼童一样傻呵呵地昏昏入睡的药的。 　　他出了门就把它们全部丢掉。 　　他的病吃药没用，一个所有物质欲望都被满足了的人，必须要更高级的东西才能把他从厌世中拯救出来。 　　要爱来填补。 　　我必须立刻马上见到那个人。李确想。 　　· 　　三月，纽约街道上的积雪刚开始融化，才从夏威夷度假回来的李确却没有丝毫的好心情。 　　他的丈夫出轨了。 　　李确从来不会做无端的猜测，他站在露台上，给母亲打电话说这件事，就是百分百确定了事实。 　　工作忙到几乎没有个人生活的女人推迟了一个会议，耐心听她唯一的儿子讲佐证伴侣出轨的证据，全程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插话。 　　只是在电话结束前，非常理智地提议：“我的儿子，我会派集团的律师团来帮你处理。我记得你和Ryan并没有在法国进行登记？那么财产会很好处理。你会赢的。” 　　李确知道，母亲是在隐晦地说，时隔七年，终于证明她才是对的——七年前，李确执意要和那时候还一无所有的张瑞恩结婚，母亲就是那么的不赞同他。 　　但她拿唯一的儿子没有办法，表面上，她算是认同了张瑞恩，却不允许李确和张瑞恩在法国登记。 　　基于李确是法国国籍，而张瑞恩是中国籍，他们在美国领的结婚证在户籍国没有公证，是不具有完整的法律效益的。 　　李确当然记得这件事。到今天，他不得不承认母亲的先见之明。 　　“妈妈。”李确有些疲惫地说，“我自己能处理离婚的事宜——我打电话给你，想听的，不是这些话。” 　　那边终于反应过来。 　　“抱歉，儿子。”女人歉疚地说道，“我最快19号可以抽出空来，我飞过来看你，陪你两天，好吗？还是你现在回来图卢兹？” 　　李确把S.T.Dupont的盖子开开合合，半晌，还是没有点燃含在嘴里的香烟。 　　“算了，妈妈，我们回头再联系吧。”李确说，“我自己也可以。” 　　他挂掉了电话。 　　李确站在露台上，远远看到外面，主干道上，铲雪车正在作业。他住在长岛最好的地块，临着海岸线温度比较低，雪化得很慢。 　　铲雪车驶过，露出地面红棕色的砖，留下泥泞的痕迹。 　　李确突然无比烦躁。 　　他回到卧室，拿起花几上的设计稿再一次仔细地端详起来。 　　新来的女佣不知道别墅的主人已经回来了，像往常一样推门进来打扫卫生，看见李确，连忙道歉，低着头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后，她不免有些后怕——先生低着头，脸色非常难看。 　　好在先生没有在意她的打扰，应该不会炒她鱿鱼吧？她不想失去这份高薪的工作。 　　卧室里，李确并不在意刚刚的小插曲。他是临时决定回来，没有和这边的管家打过招呼，女佣不知道他在卧室也正常。 　　——要不是提前回来，他也不会这么巧撞破，他的丈夫，他相处了七年，他原本以为没有七年之痒的丈夫Ryan Zhang出轨的真相。 　　隐婚七年，李确自认为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李确出身的圈层，向来只有二分之一概率：要么花花公子游戏人间，尝尽所有颜色后和门当户对的发小结婚；要么从头至尾是情种，感觉至上。 　　李确是后者。 　　倒不是说他是偶像剧里那种保留着处男贞操要在新婚之夜献给对方的原教旨主义者——李确是基督教家庭——他的性取向、他的社交圈以及服务于他的人里，有太多上赶着想成为他成年的引导者的人了。 　　或无私、或别有目的的爱从四面八方来，李确挑挑拣拣，允许一些人和他共度青春。 　　李确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友，是和他青梅竹马的发小，追了他好多年。两人的第一个夜晚后，发小抱着李确，用情至深地说，宝贝，感谢你把第一次给了我。 　　李确却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溢到睫毛上了。 　　发小不解地看着他。 　　李确擦擦眼睛，告诉他：“不好意思，你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发小脸色一僵，不敢惹他，又忍不住问：“那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他怎么样？” 　　“Not him——it.” 　　李确缓缓抬起手来，他那时年轻漂亮，他像每一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乐于尝试新鲜事物，前两天，他给自己约了个美甲。 　　少年张开骨节分明的手掌，吊着眼睛，缓缓舔向并起来的中指和无名指。李确把它们含进去，收紧口腔，吮吸得滋滋作响。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面红耳赤的发小，半晌，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吐出来。 　　说：“这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他轻笑了一声，略带嘲讽地说道，“没有谁得到了我的第一次，它永远是我一个人的。现在，你也只是有幸参与分享。” 　　李确已经不记得和这个男友是什么原因分手了，他年少的时候被人追求，并不吝啬回报他们喜欢。 　　所以哪怕分手好几年，他依然被前任们惦记着。 　　现在想起来，张瑞恩就像是偶像剧里的小白花，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李确这个公子哥面前，使得李确完成了“情种”这一设定的人格上的升华，非他不可非要和他结婚。 　　哪怕张瑞恩患有器质性的勃/起功能障碍，李确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能够得到快乐的方式有很多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拘泥于纯粹的身体的深入，况且张瑞恩很清楚自身的不足，会用别的方式照顾伴侣的需求。 　　再者，李确以前眼高于顶，空窗期的时间要远远多于恋爱期，他熟悉自己的身体，乐于自我取悦。 　　七年婚姻，因为李确出生在罗马，所以倒是没出现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状况。李确是教徒，他对自己有着严格的要求，他在青春期都没有放荡过，婚后哪怕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能约束住自己。 　　他以为张瑞恩也是。 　　然而真相比李确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情况还要难堪——张瑞恩是直男。 　　主动追求自己，和自己存在事实婚姻，哪怕阳痿自己都没有嫌弃过他的丈夫张瑞恩，竟然是直男。 　　他心理上喜欢女人。 　　这是对李确付出过的真心的巨大羞辱，是张瑞恩对他彻头彻尾的利用欺骗。 　　李确早在一个星期前，还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就从信用卡账单上发现了张瑞恩的不对劲，并从蛛丝马迹中猜到恐怕他的婚姻出了问题。 　　李确身边的朋友，花花公子的那一波，大多是开放式婚姻，他对一些婚姻中可能出现的状况早有耳闻。 　　所以一开始，李确没有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他付出的七年哪怕为了自己，也应该得到一个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 　　于是远在夏威夷群岛，李确给自己的心理医生Dr.Brown打了个电话，和他简单聊了聊。 　　Dr.Brown同样建议李确先冷静，找机会和张瑞恩坐下来好好谈谈，谈谈这场婚姻要如何继续进行。 　　李确接受了这个建议，为了防止自己情绪过激，他用一百美金从向他推销新鲜椰子的当地女孩儿那里，买走了一根橡皮筋，戴在手腕上，控制不住想要撕了张瑞恩的欲望的时候，就弹上几下。 　　然后一个星期后，带着红肿的手腕回到纽约的家。 　　张瑞恩知道李确每一次高强度工作后，都会独自找一个地方度假调整，他装了七年的好丈夫，装到现在大意了，放松了警惕。 　　他把女人带回了家。 　　李确并不知道阳痿的丈夫和那位女士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他回家的时候张瑞恩不在，可能他们有事走得匆忙吧，张瑞恩忘了删除监控。 　　李确怒意升腾。 　　这才到露台，和母亲打电话。 　　张瑞恩没想到李确会这么快结束原本为期一个月的度假，他没来得及处理的把柄实在太多了。 　　其中，就包括整件事里，唯一让李确心情稍微平静一点，没有用橡皮筋把自己的手腕弹到彻底皮开肉绽的东西——设计稿。 　　显然不是出自张瑞恩之手的设计稿——哪怕是最爱的那几年，李确都清楚地知道，他的丈夫张瑞恩在服装设计上其实天赋平平。 　　这几张设计稿非常有创意，并不像现在一些新锐设计师一样，为了标新立异在材料上下功夫，非要搞一些不得了的造型出来，实际上穿着体验很差，随时可能在出席活动的时候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崩坏。 　　设计稿的主人看起来偏向学院派，更注重实穿性，在版型上下了很大功夫。 　　作为一名专业的模特，超模级别的，李确对时尚的敏感度虽然很高，却不够像设计师一样精通剪裁。 　　他之所以一眼看出这几张设计稿上的衣服版型很好，完全是因为，设计稿的主人做到了让他只是看图，就能想象出这些衣服被做出来然后穿上身的效果。 　　穿在自己身上。 　　——因为这些衣服的人物蒙版，是李确本人。 　　擅长玩自己的超模，当然了解自己的数据了。 　　张瑞恩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设计稿，画面上展示服装的线条人，用的，竟然是李确的数据。 　　是巧合吗？ 　　李确决定把出轨的丈夫先放放，他要知道这些设计稿是谁画的。 　　作者有话说： 　　希望误入本文的非我受众读者，排雷别排李确“不洁”，毕竟他卫生习惯挺好的（乐）。 　　成熟美丽的男人，他曾经喜欢过谁，对对方来说都是无上的赏赐。 　　他只是有过有完整的、令绝大多数人艳羡的青春。 第16章 　　健美圈传来噩耗，油管知名健身网红为参加比赛，一天猛扎八针类固醇，癌症病发全身溃烂，飞升肌肉星球。 　　FBI暗中走访发现，该网红从药贩子手中购买到的超级类固醇，竟是催化种猪发情的兽药。 　　而售卖给该网红违禁品的药贩子，赫然是心理医生Dr.Brown推荐给李确的，新开的明星健身房。 　　早上起床，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这条新闻推送的李确：“……” 　　他给Dr.Brown发消息，质问这个多年来赚了他很多咨询费的中年白男，是不是想他死。 　　Dr.Brown显然也看到新闻了，迅速给李确回了个电话，解释他并不知道这家健身房私底下也在做药品生意——欧美健身圈类固醇猖獗，但一般只有不那么正规的健身房会卖药。Dr.Brown确实不知道他推荐给李确的这家竟然也在偷偷卖。 　　李确：“好了，我开玩笑的。” 　　Dr.Brown长舒一口气，语气没那么紧张了，回到心理医生的角色，建议李确：“Richard，你完全可以在家里的健身房练。” 　　“不太行。”李确低着头找打火机，漫不经心地回道，“我丈夫在家，我最好少和他共处一室——我怕我忍不住弄死他。” 　　“……”Dr.Brown冷静道，“我让护士给你约今天下午的心理咨询。” 　　李确嗯嗯了两声，把电话挂了。 　　他终于从柜子里找到一条新的女士香烟，拆开一包，抖着手含进嘴里。 　　火焰差一点烧到手。 　　李确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雾，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李确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标签化的心理疾病，很多人都会在感到压力大的时候焦虑躯体化。因为拥有超出普通人许多的权力和金钱，这使得李确在解决造成他焦虑的问题的时候，毁灭欲爆棚。 　　为了克制住伤害别人的欲望，他会先向上帝倾诉，上帝不回应的话，再向心理医生寻求帮助。李确会用橡皮筋弹手腕，提醒自己不要变成魔鬼。 　　消耗多余的精力也是不错的选择，只可惜Dr.Brown在心理咨询之外的地方很不靠谱，推荐的健身房李确刚办了卡约了时间，就被查了。 　　想到这里，李确顺手把教练的联系方式拉黑——退卡恐怕是退不了了，不过李确也不在乎。 　　他站在露台上，开始吸第二支烟。 　　天气逐渐转暖，长岛的海风吹开李确的睡袍，露出超模鸽子一样鼓鼓囊囊的胸膛。 　　三月回来之后，李确就借口压力大，和张瑞恩分房睡了。张瑞恩看到他手腕上戴着橡皮筋，自然不敢再招惹他。 　　张瑞恩有问过李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李确一句不想说就给他打发了，张瑞恩也不敢继续问，这段时间一直嘘寒问暖极力扮演着好好先生。 　　李确虽烦不胜烦，可那件事他还没有计划周全，所以只好隐忍不发。 　　思索间，第二支香烟也抽完了。 　　李确手都摸到烟盒了，顿了顿，还是没有抽第三支。 　　实际上，只有少数几个朋友和Dr.Brown知道，打火机不离手的李确其实根本没有烟瘾。 　　李确刚出道那几年，走了不少YSL。以最经典的吸烟装为例，模特必须瘦到薄成一片的纸片人，穿他家衣服才能穿出像吸血鬼一样的慵懒矜贵气。 　　YSL的设计师恨不得模特不吃饭，抽烟就能抽饱。 　　李确年轻的时候走了几年，后来身体就受不了了。 　　那几年他抽烟抽到想吐，活生生对精神食粮脱敏。 　　因为这段经历，香烟在他这里总是和饥饿、克制之类的挂钩。日常他不喜欢抽烟，但像现在这样心情糟糕到极点的日子，李确需要香烟帮助他回忆起被迫控制食欲的感觉，才能克制住疯狂滋长的毁灭欲。 　　现在差不多好了。 　　李确去浴室冲了个澡，健身计划泡汤，他决定下午去SVA逛逛。 　　· 　　丈夫在外面的情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可爱。 　　李确心情相当好，给了服务生一百美元小费，哪怕这家店的豆子烘焙过头了，喝起来苦得要命。 　　李确在无意间发现那些设计稿的第二天，就从私家侦探那里拿到了姜层岚的所有信息。 　　姜层岚，男，二十三岁，中国人。两年前和回母校进行讲座的张瑞恩秘密恋爱，一年前随他来到美国，不过他并不是专门来这里给人当情人的，而是来攻读硕士学位的。 　　他有着远超张瑞恩的、出色的时尚天赋。 　　他视自己为缪斯女神。 　　——在明确这一点后，李确得到了拯救。 　　他当然知道这个可爱的、可怜的孩子是被张瑞恩骗了，张瑞恩和他谈恋爱，只是为了在今天，窃取他惊人的天赋。 　　深夜复盘的时候，李确也不得不感叹，他的丈夫是个人物。明明是直男，却可以和自己结婚，跪下来，卖力伺候自己。他从自己这里捞得已经那么多了，却还不满足于现状，骗了一个一心爱慕他的孩子两年之久。 　　真是混蛋。 　　可怜的孩子，和一个直男谈了两年，深夜的时候会感到寂寞吗——李确知道，身为直男还阳痿的张瑞恩绝不可能和姜层岚发生肉/体关系。伺候自己，恐怕已经是精于专研的骗婚渣男的极限了。 　　那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能骗得他团团转。 　　这些日子花在姜层岚身上的时间，真实地拯救了陷入婚姻、不，可以说是陷入人生危机，差一点人格无法自洽的李确。 　　李确给钱给得够大方，私家侦探费了很大力气，弄到了姜层岚在国内的设计作品，甚至包括高中时期，他在画室的练习和随笔。 　　所有的，每一张、每一张都是李确。 　　姜层岚画了李确七年。 　　李确很难描述他在见到那些设计稿时有多震撼，强烈的暖流把他包围。 　　那一刻，姜层岚的七年青春，从稚嫩到老练的一笔一划，成为了李确几近干涸的感情里，替代血管涌动的东西。 　　他活了过来。 　　他被丈夫欺骗的七年婚姻，被丈夫在外面的情人的七年青春所拯救。 　　李确想，上帝是听见了他的祷告的。 　　所以是姜层岚。那么巧的，偏偏是姜层岚。 　　姜层岚是赔给他的，必须要爱他的。 　　他们才应该相爱。 　　抱着画板夹，穿着宽松五分裤的青年消失在视野中，阳光太好了，李确眯了眯眼睛，于是那道身影和光斑重合。 　　姜层岚像一只小鸟一样奔向夏天，李确却知道，即将到来的夏天，对于姜层岚来说，绝对不会太愉快——姜层岚对张瑞恩已经暗地里偷走了他的作品的事一无所知。 　　不过没关系，李确会解决一切。 　　他会给自己设计一个，像《维纳斯的诞生》一样的出场，出现在姜层岚的生命里。 　　与他共度夏天。 　　· 　　一周后，李确应邀到摄影棚，和一个他从来没合作过的摄影师一起，给《MODE》杂志拍了一组封面。 　　摄影师是张瑞恩联系的，咖位配李确低了，但李确没有挑剔。作为“设计师”，张瑞恩本应该全程陪同模特拍摄的，但他被生意上的事绊住了，并没有出现。 　　这样李确反倒比较愉快——他快把手腕弹烂了，那里已经留了疤，要后续医美才能修复。李确怕拍摄过程中听到工作人员对“设计师”张瑞恩的赞美，会控制不住弄死张瑞恩。 　　他纵容这一次的盗用，是为了给张瑞恩更大的教训。 　　高级时装的工期通常都很慢，因为它要求设计师、设计团队的所有裁缝共同协力完成一针一线，绝不是短短几周就能搞定的。 　　李确合理怀疑，恐怕从姜层岚就读SVA，或者他们认识之初开始，张瑞恩就在悄悄把姜层岚的设计洗稿成他自己的，并做成实物。 　　那么与其未来因为这些不定时炸弹而心力交瘁，不如趁着这次，用自己的流量帮他炒作一下，等他最得意的时候，让他彻底名声扫地，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隐婚七年，为了生活不被打搅而勒令主流媒体高层不许曝光自己身世背景的李确，第一次答应丈夫的合作请求，而非只是给他资源。 　　处理完工作回家的张瑞恩看到样片激动得不得了。 　　张瑞恩比谁都清楚他的伴侣的表现力究竟有多强。 　　那天晚上，张瑞恩柔情蜜意极了，主动提议用嘴巴伺候李确。 　　李确恶心得不行，他借口有事，自己回了施坦威大厦。 　　到公寓后，李确打开手机看长岛别墅新装的监控，却发现张瑞恩接了个电话后又出门了。 　　出门前还特意喷了香水。 　　李确有一些微妙的预感。 　　发现丈夫出轨后，李确就在他的车上装了定位器，看着手机里信号不断变动，最终来到这些日子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地址。 　　李确在张瑞恩上楼五分钟后，一个电话把他叫到了自己面前。 　　李确在出轨的丈夫抵达之前，扯掉了手腕上代表克制的橡皮筋。 　　作者有话说：李确很复杂一个人，他要的不仅仅是小姜的崇拜。 　　他要全部的爱和坦荡的欲望。 第17章 　　李确在丈夫身上闻到了香香的味道，并不是张瑞恩惯用的男士香水，而是一种清淡的、带着水汽的芳香，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 　　藏在浓重的香水味里，要非常仔细才能捕捉到。 　　法国人天生爱花，拥有一半日耳曼血统的李确也不能免俗。 　　显然，张瑞恩和姜层岚在那五分钟里，进行过大概是拥抱这类的肢体接触。介于李确了解自己的丈夫的脾性，他猜测姜层岚一定是一个主动的孩子。 　　他对待喜欢的人很热情吧？李确深感嫉妒。 　　事实上，就连Dr.Brown都对李确这么快移情别恋感到惊讶，李确自己却接受得非常坦然。李确从来不觉得主动爱上是屈服，是低人一等的。 　　相反，在他的观念里，爱情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李确为自己三十岁了还依旧拥有鲜活的爱人的能力而感到骄傲。 　　他简直迫不及待想要取代张瑞恩在姜层岚心目中的地位——姜层岚从七年前就开始崇拜自己，他和张瑞恩的两年完全是张瑞恩不怀好意的阴谋，张瑞恩才是那个应该滚出他们的世界的混蛋。 　　李确偶尔会想，张瑞恩从他这里偷走了非常珍贵的东西，那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才华横溢的姜层岚，应该属于自己这个给予他灵感的人。 　　这么想着，李确揉了揉手腕，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财务出现了问题？” 　　张瑞恩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的财务状况确实出问题了。 　　张瑞恩是在来到纽约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天赋究竟有多么平庸的。他在国内算得上是顶尖的成绩，在海外无数的青年俊杰中，只能叫努力。 　　这些年，李确给了他不少装饰门面的资源，把他包装成了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新锐设计师，张瑞恩却在见识过上层建筑后，心思逐渐偏移到了经商上面。 　　他依旧会创作，不过大多在别人的基础上。倒是这几年他投资了不少生意，个人财富得到了迅速累积。 　　只是原本一切向好的商业宏图，因为施行新的关税政策的原因濒临崩塌。 　　以至于他最近小动作不断。 　　张瑞恩不确定李确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正想开口说几句软话，为自己争辩一下，余光却瞄到李确劲瘦的手腕上，代表克制的橡皮筋不见了。 　　张瑞恩当即老实了不少，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挑着能说的说：“Richard，亲爱的，我投资的产业最近……” 　　李确冷笑了一声。 　　李确身高和张瑞恩相当，并不矮，他身上有着富足的生活带给他的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这种压迫感在七年多的时间里时时笼罩着张瑞恩，所以哪怕明确知道李确对他的感情非常真挚，张瑞恩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又或者是底气不足。 　　所以此刻，当李确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朝他走过来。 　　张瑞恩的第一反应是抬起手臂去挡。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却暴露出他对李确的不信任。 　　李确停住了脚步。 　　李确必须承认，有那么一刻，他是想和张瑞恩动手的，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实打实地教训他一顿。 　　他不光这么想了，身体也行动了。 　　恰恰是张瑞恩下意识的防备的动作让他冷静下来。 　　——因为更近的距离，张瑞恩西装袖口带起来的沐浴露的香气，属于另一个人的香气，再一次拯救李确，让他没有变成冲动的魔鬼。 　　李确闭了闭眼睛。 　　张瑞恩也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了，迅速调整姿势，李确这会儿心已经飞到别的地方，懒得再纠结出轨的丈夫的丑态。 　　只是嘲讽道：“你在挡什么？你认为我会和你动手吗。”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李确在心里想。 　　不过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张瑞恩以为李确在给他递台阶，讪笑着说道：“没有，我只是……Richard，瞒着你是我不对，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担心。” 　　那天的最后，两个人各自揣着心思，坐下来假情假意地谈了谈。 　　李确承诺会帮他解决，会给他支持，但要求张瑞恩最近除了《MODE》杂志，不要进行时尚方面的活动。 　　李确是这么说的：“你是一个设计师，你知道的，高端的客户们都很在乎设计师对艺术保持纯粹，最近你的商业活动太多了，两头忙活其实感官不太好。”他话锋一转，又说道，“这一次是法案太叫人措不及防，其实你在做生意上很有潜力的，要不要考虑转型？” 　　最后一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让张瑞恩的心怦怦直跳。 　　少有人知道，李确的身份，其实是大名鼎鼎的厄洛斯集团的二公子。 　　厄洛斯集团成立于二十世纪初，一百多年的战争与和平的洗礼，成就了厄洛斯集团或者说厄洛斯家族，在时尚行业几乎垄断的全球地位。最早厄洛斯公司以箱包/皮具业起家，百余年共收购了七十余个在时尚行业举重若轻的知名品牌。[1] 　　这个家族对于自己的财富和权柄看得极为重要，比起无节制的生育，更奉行血缘紧密的传承。这一代的掌权人是一对兄妹，李确的母亲玛戈特女士，负责的业务恰好是时装这块儿的。 　　——李确的情种大概也是随了他的母亲，这位女士年轻的时候桀骜不驯，爱上了一个中国男人。即使很多年后他们分开了，李确和他的表哥，作为集团下一代的核心继承人，享有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就张瑞恩知道的，好几年前，AP钟表的实际股权就被转到了李确的名下。李确对品牌经营不是很感兴趣，他聘用了职业经理人，表面上只是给自家的钟表品牌当全球代言人。 　　李确的意思是，难道玛戈特女士那边终于松口，同意让自己参与家族的核心生意了？ 　　巨大的诱惑面前，张瑞恩非常痛快地同意了近期不再进行任何时尚活动。 　　各怀鬼胎的表面夫夫，只是在第二天到《MODE》杂志的总部，补了一个冠冕堂皇互相吹捧的采访。 　　· 　　李确的发难来得措不及防——只是在张瑞恩看来。 　　在李确这里，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在此期间，他把自己的手腕折腾到惨不忍睹，一次和家人视频通话的时候被他们看到，李确的表哥第二天就从法国飞了过来。 　　他来得正好，李确有亲人帮忙，兄弟俩商商量量，扣了张瑞恩的所有证件和电话卡后，把人打包扔去了非洲。 　　“Take him out.”——这句话其实是李确和他那并不克制自己的表哥学的。 　　表哥是承担责任的那个人，行程相当忙，帮完李确后就走了，李确则抓紧时间给自己预约了全套的美容护理的上门/服务。 　　要不是时间紧凑，他甚至想去做个医美。 　　办了前夫的事发生在《MODE》杂志刊发的前两天。 　　这两天，李确用插上张瑞恩的电话卡后的新手机，直观地感受到了小手办——李确给姜层岚起的昵称——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的焦虑和痛苦。 　　李确心疼，却没有心软。 　　他在三十岁的年纪，再一次无可救药地、不计后果地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比他年轻七岁正值青春，而自己坠入爱河的速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快。 　　李确都觉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于自己生平第一次有了输不起的心态。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他不想输，也觉得再来一次，自己可能真的输不起了。 　　毕竟年轻的李确在情场中无往不利。除了他那该死的骗婚直男前夫。 　　李确希望这一次可以得到幸福。 　　· 　　两天后的中午，长岛别墅，李确等到了电话。 　　姜层岚打了三次，一次比一次迫切。李确挂断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忙音的时间长。 　　觉得差不多了，李确才把地址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李确先是抽了支烟，克制住激动引起的手抖，然后起身向着卧室走去。 　　一个小时后，洗得又香又漂亮的超模，穿着昨晚精心挑选出来的性感真丝睡袍，妩媚地出现在他等候了快半年之久的小朋友面前。 　　并愉快地邀请他进入自己的房子。 　　李确的夏天在热烈的阳光中如约而至。 　　他想，爱情啊，也应该如此。 　　作者有话说： 　　【1】设定参考了欧莱雅集团和LVMH集团 　　我发现有些细节大家在阅读的时候没品出来，比如为什么张一次次问小姜有没有被李确?过————张实际上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李确为小姜做1，这件事情的含金量。李确可是0啊（强调）！ 　　会的，但李确不会轻易给，他要小姜更爱他最爱他，然后给他。也要他给自己。 　　（上次“新品试用”，小姜没对李确说谢谢，这里点名批评一下） 第18章 　　临近午夜，姜层岚的手机突然开始狂响，动静吓了正在打游戏的他和正在抄袭的张瑞恩一大跳。 　　姜层岚差点把switch扔出去。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咽了咽口水，去阳台上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裴姿像鬼一样充满怨气的声音：“我把碗筷洗了，地拖了，你还没有回来。姜层岚，你死哪儿去了？” 　　姜层岚老实道：“姿姿，我现在在洲际……” 　　“什么？姜层岚你是不是有病？你和那个渣男去酒店开房？你……” 　　“我有病我有病！你先别激动……” 　　姜层岚做小伏低，轻声细哄，才让火冒三丈的室友冷静了一点，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大概也觉得，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确实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嘱咐姜层岚一会儿把合同拍给他看，他帮他规避合同陷阱。 　　姜层岚态度特别老实，好不容易才挂掉电话，安抚好这尊大佛。 　　尽管裴姿日常一副妖艳贱货的骚gay做派，比姜层岚还像0，但姜层岚是见识过这位大少爷发疯的。 　　最早，两人是在校园论坛上认识的，当时，姜层岚正在为留学做准备，逛校园论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纽约找合租室友的帖子，条件完美的符合姜层岚的预期，于是迅速联系了楼主。 　　两人加上联系方式后，迅速交换了一下基本信息，都对彼此挺满意，于是约出来见面。 　　见面后，姜层岚惊恐地发现，朋友圈里日常分享岁月静好的静物照，活脱脱像个佛媛的他的未来室友，竟是他们学校大名鼎鼎的一号人物——一周前上了当地晚报，差点因为打人坐牢的暴力狂。 　　姜层岚害怕极了，并把害怕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裴姿看他这样，心里觉得好笑，也确实噗嗤一笑。 　　说道：“定金是不可能退的。” 　　姜层岚扼腕，那可是不少钱呢！市中心的房子老贵了！ 　　“那、那……”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裴姿让他坐下：“聊聊吧？我总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的。” 　　姜层岚心想你不就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才上新闻的吗？ 　　他不敢说。 　　屈于淫威，他和裴姿在露天咖啡座坐了下来。 　　姜层岚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裴姿示意他看看，姜层岚疑惑地点开，刚看完前两页，就忍不住骂出声。 　　“操！怎么能这样！”他愤懑道，“报纸上也没有说清楚！” 　　“是啊，怎么能这样。”裴姿点了根利群，告诉姜层岚案子的内幕。 　　“我大小也算个富二代吧，我实习的那家律所是我爸开的，我家里一直有定向的资助计划。这个案子是我拿到律师证之后第一个独立经手的案子。我师傅陪我去见的当事人，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出她是我家里资助过的孩子——这批孩子是当年高考结束后，我妈陪我一起去孤儿院确定的。我永远也不会忘。” 　　“收养她的家庭对她其实还好，坏的是那家人的亲戚，那个小女孩名义上的堂哥。” 　　“那个畜生……庭外和解的时候，他居然说，把他送进监狱又怎样，等他出来，他还会……” 　　到这里，裴姿说不下去，姜层岚也听不下去了。 　　裴姿微信发给他的资料，和口述的话，足够姜层岚拼凑出所有的真相。 　　姜层岚无比诚恳地说道：“不好意思，师兄，是我不了解真相。你是真男人，换成我，我也要打人。” 　　顿了顿，他又问：“后来呢？” 　　“后来，”裴姿淡淡道，“小女孩的养父的亲哥哥，只有那么一个儿子，那是他们家三代单传唯一的独苗。再加上家里老人还健在……” 　　姜层岚懂了。尽管真相证明了裴姿是个性情中人，是好人，可真相意味着经历苦难的人恐怕很难得到绝对的正义。 　　是想要和解吧？恐怕还说了不少法外狂徒之言，所以裴姿才会忍不住动手。姜层岚轻轻叹了口气。 　　姜层岚严肃地说道：“师兄，我愿意和你合租，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请多多关照！” 　　说着，郑重其事地伸出手。 　　裴姿噗呲一笑，伸手握住他的。 　　然后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我会关照你的——打人是我冲动了，不过，我确实有躁郁症。”他示意姜层岚看他手腕上的橡皮筋，“有人欺负你我会帮你揍他。” 　　姜层岚再次感到惊恐！ 　　后来，姜层岚才知道，裴姿不是一开始就有暴力倾向，他是被小女孩的事搞得抑郁转狂躁了，平常其实和正常人没有区别，甚至裴姿的性格非常的活泼开朗，也确实很会照顾人。 　　——这也是后来，姜层岚看到李确手腕上和裴姿如出一辙的伤痕后，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把他搞抑郁了。 　　裴姿告诉姜层岚，因为涉及到领养政策方面的事，所以小女孩的经历不适合被放到大庭广众下讨论，那样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他的父亲正在做这方面的努力。 　　因此，只有确确实实打了人的裴姿上了新闻。哪怕事出有因，打了就是打了，暴力不可取。裴姿被吊销律师证，也失去了直博资格。 　　裴姿还想继续干律师这行，和父母商量后，决定出国。他先姜层岚一步抵达纽约，办好了一切琐碎事宜后等姜层岚来。两人成为了彼此最好的室友和生命中非常重要的朋友。 　　裴姿是个漂亮到有些女相的长发1，对姜层岚真的非常照顾。姜层岚上一次看到他发疯，还是他俩被人尾随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年了，姜层岚都快搞忘了裴姿有躁郁症了，还是今天他踹张瑞恩那脚，才让姜层岚回忆起第一次和裴姿面基时，误以为自己碰到了“法制咖”似的恐惧。 　　挂掉女鬼的午夜凶铃，姜层岚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感叹刚刚真是好凶险。 　　心虚死了……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吸了吸鼻子，就要进去。 　　指尖却摸到兜里一个硬硬的东西。 　　超市的购物小票吗？姜层岚出门的时候在衣架上随便拿了件外套，正好是展销会结束后，学姐送给他留作纪念的他自己亲手绣上了图案的夹克。 　　姜层岚把那个质地坚硬的方片从兜里摸出来。 　　——是李确的心理医生Dr.Brown的联系方式。 　　姜层岚看着名片，陷入了沉思。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催促着他，要不就在今天联系Dr.Brown试试。 　　Dr.Brown不是说过吗？如果有情况可以联系他，自己现在在INS上挂着呢，算某种意义上的安全出了问题了吧？ 　　要吗？要联系吗？姜层岚很是纠结。 　　情感上来说，他在李确那里得到的温柔对待，那种被重视被小心珍藏的感觉，他是不相信李确会玩弄他，会对他的处境置之不理的——况且李确现在正在某架小型客机上往纽约飞呢。 　　他想见自己的感情，和自己想要见他的感情，一样的迫切和真挚。 　　不过，理智上，姜层岚知道李确对他绝对有所隐瞒。这一点姜层岚原本是不在意的。人都有秘密，神秘感是组成李确的人格魅力的一部分，姜层岚更倾向于说话留有余地是李确性格内敛的体现。 　　但是！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探究一下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姜层岚看了眼手机屏幕。 　　现在是纽约时间晚上十一点半，是一个有点过分，但按理说，拿着高薪的私人医生可以随叫随到的时间。 　　姜层岚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Dr.Brown：你好，Dr.Brown，我是Cielo，Richard的朋友。还记得我吗？很抱歉深夜还打搅你，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了最新的娱乐新闻？我有一些事想和你确认。 　　发完信息后，姜层岚又吸了吸鼻子。 　　他祈祷Dr.Brown能尽快看到他的消息。祈祷有用，一分钟不到，区号201开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好，我想……”姜层岚本来想说，他想问李确上一次抽血的结果怎么样？李确有没有艹过自己这个问题，张瑞恩来来回回问三遍了！三遍！ 　　一晚上三遍！李确性瘾很严重这件事作为他丈夫的张瑞恩反复问自己有什么企图，姜层岚不知道。 　　但是要是情况特别紧急的话，姜层岚考虑在明天早上和李确见面，两个人坐下来进行比较严肃的谈话前，先让李确……那什么一下他。 　　反正，他确实很馋李确。 　　李确那里形状漂亮，色泽完美，分量也非常可观。姜层岚是纯0，他馋他那里很久了。 　　而且要是万一、万分之一，李确真的玩弄他了，那结结实实地睡李确一顿，姜层岚认为是不亏的。 　　只是还没等他隐秘的小心思问出口，就被电话那头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中年白男强行打断了。 　　“上帝！”Dr.Brown着急道，“Cielo，你还好吗？Richard有没有强制你？你现在人身安全有得到保障吗？你别怕，Richard再怎么样也不会和你动手的。你是躲在卫生间里和我打电话吗？别怕，我会帮助你的，你切记不要和Richard的前夫在一起……” 　　一连串语速极快并且带着俚语的口语让姜层岚脑子发懵，问句太多了，他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包括“前夫”这个单词他都还在消化。 　　只是在Dr.Brown那边穿衣服的动静和焦急的催促声中，愣愣地说完了自己刚刚被堵住的后半句话：“……我是想问Richard性瘾的事……” 　　“Hyperaesthesia sexualis.”有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 　　姜层岚下意识回头看，就看到张瑞恩正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去多少。 　　姜层岚皱着眉，警惕地看着他。 　　张瑞恩却眼神嘲讽，淡淡一笑。 　　“性/欲亢进。”他换了中文说，“李确就是这么骗你的吗？他说他有性瘾？” 　　“小傻子，他根本没有性瘾，甚至在这方面算得上冷淡。你被骗了哦。” 　　作者有话说： 　　预警一下，张的下场不会是大家想的那种惨。他走到今天，当然会给自己留后手。他会得到惩罚，惩罚在他个人承受范围内，不会一蹶不振。可能这句话听起来会有点扫兴，但现实生活中，他这种人反而会过得不错。 　　不过张确实不是好东西，这个不用狡辩。他算是【守序邪恶】。 　　大家不用太理会阳痿男，他快遭报应了 第19章 　　姜层岚沉默了。 　　漆黑的夜色里，他背靠着栏杆，柔软的栗色头发被高楼的风吹到面前，遮住他姣好的轮廓。 　　惯常以笑脸示人的漂亮青年，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竟有那么几分瘆人。 　　张瑞恩原本是闲适地靠在门扉上的，在姜层岚不说话的几十秒里，他渐渐站直。 　　他感受到了压力。 　　想到还要姜层岚配合，男人抿了抿唇，有些后悔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了。 　　他正想说点别的什么，缓和一下眼见着已经剑拔弩张的气氛。 　　就听姜层岚突然用英文骂了句很难听的话。 　　“什么？”张瑞恩一愣，非常难以置信。 　　“Son of a bitch——狗娘养的。我说。”姜层岚轻声细语，但恶意满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脸和我讨论李确究竟是性/欲亢进还是性冷淡。你算什么东西？阳痿男。” 　　“你是被他丢掉的、二手市场不收、必须花钱送进垃圾处理站的旧家具。你不会以为你像一条流浪狗一样在我面前装，我会真的被你吓到吧？” 　　“我的妥协完全是为了李确。几个小时后，当李确回来，一切就会不一样。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你是怎么想的啊？都混成这样了还敢刺激我。” 　　“我骂了你，要是你骂回来的话，我绝对会和你打起来。Now，你还想和我讨论些什么？” 　　很轻微的声响，是电话那头，Dr.Brown猛地挂断了电话。任劳任怨很有职业素养的中年白男才警告姜层岚不要和Richard的前夫接触，就在电话里听到了他们语气相当不愉快的对话——Dr.Brown当然听不懂中文了，但那几个英文单词已经足够吓坏他了。 　　情急之下，不小心挂断了电话。 　　姜层岚低着头，给Dr.Brown发信息，让他不用担心，自己这边还好，有情况也可以处理。 　　等他再抬起头，和张瑞恩对视，这个他曾经爱过的男人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或许这才是张瑞恩的本来面目吧。姜层岚想。 　　“你变了。”张瑞恩说。 　　“我没变。”姜层岚回答道，“就像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一样，我想，你也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所以，你抄完了。刚刚是来找我签合同的对吧？”姜层岚又问。 　　张瑞恩僵硬地点了点头：“是，我不是有意偷听你打电话，我是来……” 　　“好了，这不重要。”姜层岚轻笑了一声，温和地说道，“我不在乎你的事。随便你怎么样，爱谁谁。” 　　“介于是你先在我们暂时和平的合作关系下诋毁我的情人、激怒我。所以想要我在合同上签字的话，道歉。”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道歉——你这个该死的阳痿男！” 　　· 　　李确下飞机的时候，纽约的天还没亮。 　　拉瓜迪亚机场距离曼哈顿区是最近的。昨晚，其实没有合适的哈利法克斯飞纽约的飞机，李确急着回来，无奈之下，给一个很久不联系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庞巴迪家的少爷还以为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大美人愿意赏赐他的一天，却听李确用友好却正经的声音说，他急着去见心上人。 　　庞巴迪少爷心碎之余，爽快地给李确安排了一架小型客机，飞行员据说以前是开战斗机的。 　　于是在天气相当糟糕的昨晚，李确是唯一一个成功从机场起飞的旅客。也是因为狗仔无法查到支线私人航班的信息，所以落地的时候，李确难得没有被单反镜头围追堵截。 　　李确心里却不太舒坦——小型客机禁用网络，他看不到INS上现在什么样了，但他能猜到，姜层岚那边恐怕不太好。 　　如果他的小朋友在这件事里受到什么伤害的话，自己理应该承受更多。李确想。 　　出了机场，李确才注意到，确实如姜层岚在微信里所说，纽约因为一场暴雨突然来到了秋天。 　　秋天——这在李确的计划里，应该是尘埃落定的季节。 　　助理早就等在VIP停车场了，李确上了迈巴赫，开始联系姜层岚。 　　却打不通电话。李确试了好几次，电话就是打不通。 　　睡了吗？他皱了皱眉。 　　“开快一点。”李确说。他准确地报出了姜层岚家的地址。 　　“好的，老板。” 　　这个点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司机驾驶平稳，李确闭上眼睛小憩。 　　算起来，李确有接近三十个小时没好好睡过觉了。在飞机上倒是闭了会儿眼，可气流实在颠簸，李确压根没有休息好。 　　他让助理提前五分钟叫他，被叫醒后用小冰箱里的矿泉水瓶冰了下眼皮，才算打起精神来。 　　“老板，没有狗仔。”助理低声道，“咱们给媒体打过招呼，看来是有用的。他们还有点底线。” 　　“嗯。” 　　李确应了声，对着光源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确定自己看起来还算容光焕发，这才下了车。 　　他一路上都在模拟见到姜层岚后，该怎么和他解释照片的事。不管怎么说，责任在他这，他无可推卸。 　　他会尽力补偿姜层岚，从物质到精神，全部的，并且给他全世界最好的爱情。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李确敲开了那扇门。 　　“哟，Richard。”裴姿挑了挑眉，和突然挂脸的超模打招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Cielo的室友，Parrish。” 　　他看起来一副正打算出门的样子。柔顺的黑色长发垂在板正的西装垫肩上，领带打得非常正，还别着枚Diro的领带夹。正经中带着骚气，像极了华尔街精英律师的打扮。 　　只是动作间痞气十足——他没有依照国际惯例，在自我介绍后，伸手和李确象征性地握手，而是把公文包夹在腋下，手伸进内兜，掏出烟盒，单手开盖给李确发了根烟。 　　“……谢谢。”李确不太熟练地接过。 　　他知道裴姿，姜层岚和他提过。李确道谢的时候讲的中文，这引得裴姿“嚯！”了一声，也切换到中文和他聊。 　　“我要出门，你和我一起吗？”裴姿问。他一边说话，一边换鞋。想来就算李确刚刚不敲门，他也会很快打开门的。 　　“不了，我……”李确还没反应过来裴姿这自来熟的态度，裴姿突然侧过身，示意李确看他的身后。 　　身后，客厅的墙上，实木画框里裱着裴姿A3尺寸的NYB（New York Bar，美国纽约州律师职业资格证）。 　　李确心下一怔，立刻明白了裴姿的意思。 　　“姜层岚在哪？他出什么事了？我跟你去！” 　　一瞬间，李确脑补了很多糟糕的情况，他竭力控制着情绪，依旧在不好的念头升起的一刹那嗓音喑哑。 　　“OK，他没出事……嗯，也不是完全没事，但是他没事。”裴姿看着李确激动地扶在门页上的手，或者准确一点，看着他手腕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痕迹，顿了顿，若有所思，“有事的是你的前夫——姜层岚说，他把张瑞恩给打了一顿，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李确：“……” 　　“他打完人才知道害怕，叫我去给他辩护。”裴姿笑了，“一起去呗，超模。” 　　五分钟后，两人坐在迈巴赫后座，相顾无言。 　　裴姿非常自来熟，一上车就捏着手机，对司机报了地址。这地址在某种意义上如雷贯耳，李确脸都黑了。 　　倒不是怀疑姜层岚，而是怕张瑞恩对他做了什么。 　　裴姿情绪比他好多了，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我听说，你前夫阳痿？岚岚说，他们只是有一些经济纠纷。” 　　李确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姜层岚一早就和他坦白过，他到长岛别墅找张瑞恩摊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索要一笔补偿。李确知道姜层岚的家庭在中国是中产，赴美留学一年至少一百万打底，姜层岚经济压力很大。 　　这也是为什么李确第二天就给姜层岚打了二十万的原因，他不想让姜层岚经济受制于张瑞恩。再说了，张瑞恩从姜层岚那里偷窃的设计稿，稍加赋值又何止才这个数？ 　　“谢谢你对小云的照顾。”李确轻声道谢。 　　裴姿人精，没说什么类似“我和他什么关系这是应该的”之类的扫兴的话，他也看出来了，姜层岚和李确的事八成靠谱。 　　没见李确听到姜层岚没事，有事的是他前夫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吗？ 　　李确同样注意到了裴姿手腕上，戴着和他差不多的、看起来不像是用来扎头发的橡皮筋——男人劲瘦有力的手腕上，有一道比他更狰狞的、经年累月的伤痕。 　　是什么不言而喻。 　　见李确盯着自己的手腕看，裴姿正想着要不说点什么打破这微妙的尴尬气氛，车子已经停了，他们到洲际酒店了。 　　于是裴姿只是匆匆说了句：“嗐！东亚创伤。” 　　然后就和李确快速地从不同车门下车。 　　两个外貌极其出挑的男人，像两尊杀神似的，大步匆匆往洲际酒店里走。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绿化带里，正在蹲议员出轨八卦的小报狗仔，看着自己刚刚拍到的李确的照片，整个人茫然极了。 第20章 　　裴姿到的时候，姜层岚刚翻箱倒柜地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等待苹果开机的漫长时间里，房门被人大力敲响。 　　吓了蹲在床头柜前的姜层岚一大跳。 　　姜层岚忙不迭地跑去开门，门打开，李确竟然站在外面。 　　开门的时候的气流把李确的味道比他本人更先带到姜层岚面前，姜层岚在闻到熟悉的西普调的时候就鼻子一酸，泪意迅速盈满眼眶，都没好好看清李确的脸，肌肉记忆先行一步，往他怀里扑。 　　“让让。”裴姿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李确身后传来，“姜先生，先让我这个代理律师看看现场好吗？” 　　姜层岚没动，李确手臂箍着他的腰，搂着他把他抱进房间。裴姿也紧跟着走进来，并迅速关上了门。 　　姜层岚这边情绪正澎湃呢，死死黏在李确身上，脸埋进他胸口，一副誓要把自己憋死的决绝劲儿，两个男人谁也没急着盘问他——姜层岚有哮喘的毛病，他受不了刺激。两人出门前，李确特意提醒了裴姿记得把备用的喷剂带上以防万一。 　　李确像那天在老爷车上一样，温柔地、耐心地顺着姜层岚的脊背抚摸，安抚他。 　　察觉到怀里的青年渐渐放松下来，才揉了揉他的头发，示意他，该把脑袋挪出来了。 　　姜层岚这才从李确的怀抱里出来。 　　李确看到他呼吸平稳，眼眶虽然红红的，却没有真的哭出来，松了口气。 　　“李确。”姜层岚哼哼唧唧，“我把你前夫打了。” 　　姜层岚已经知道了他们早就离婚了的事，从Dr.Brown那里。 　　但是打人这个事吧，不管怎么说还是不太好，李确会不会觉得我有暴力倾向啊？姜层岚有一点忐忑。 　　他眼神乱瞟，明明刚刚那么黏人，抱李确抱得死紧，现在却因为心虚，有点不敢看他。 　　李确已经仔细打量完姜层岚的全身上下了——着装整齐，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点创口和淤青，看起来活蹦乱跳。显然在裴姿口中的斗殴事件中，姜层岚是大获全胜的那个。 　　难怪现在只有心虚，没有愤懑和委屈呢。要是打架打输了，怕是自己一哄，就会委屈决堤，哇哇大哭吧？ 　　想到这里，李确有些忍不住笑，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说道：“眼神躲什么呢？看着我，听我说——”他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道，“别怕，我不是来主持公道的，我是来给你撑腰的。” 　　所以打了人也没关系，他给他撑腰。 　　于是等裴姿检查完屋内状况，却没发现张瑞恩在哪儿，转头，要询问姜层岚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姜层岚像没骨头似的，手臂吊在超模的脖子上，两人贴着墙，正在忘情热吻。看起来似乎是被强制的那个，肢体语言上比裴姿的小可爱室友更强势。 　　显然，他乐在其中。 　　裴姿：“……” 　　他抱着嗑CP的心态欣赏了一会儿，反正这两人一个大美人一个小美人看起来很养眼，看了也不会长针眼。直到姜层岚率先不老实，悄悄把手伸进了李确的衣服下摆…… 　　裴姿绷不住了，很重地咳嗽了两声。 　　热吻中的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分开。 　　姜层岚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和李确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过也没有很开——裴姿眼尖地注意到，姜层岚小碎步就挪了那么两步，又赶紧拉住李确的手。而李确，略带谴责地看了裴姿一眼，仿佛在埋怨他破坏了气氛。 　　裴姿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很贱的人，不然为什么被小情侣如此对待？ 　　但秉持着中国好室友纽约相依为命版的原则，裴姿公事公办地问：“姜先生，请问对方当事人在哪儿？您没有杀人吧？” 　　见一旁，李确也用微妙但略微凝重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在思考自己真闯了大祸，要怎么帮自己逍遥法外似的，姜层岚一脸羞愤道：“我没有！” 　　姜层岚快步走到衣柜前，在裴姿“你居然已经进行到藏尸这步了”的赞许的眼神中，猛地拉开衣柜门。 　　沉重的声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目测至少八十公斤的生肉落地——昏迷中的男人因为没了柜门倚靠，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重重摔到了地上。 　　裴姿不用上前检查人死没死了，因为张瑞恩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 　　房间内没人说话，静悄悄的。张瑞恩花了可能有一两分钟，才完全清醒。眼神终于能聚焦的时候，他抬头看到他最怕的Richard、把他打晕过去的前情人、前情人那力比蛮牛的神经病室友，三个人站成一排在头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张瑞恩白眼一翻，又想晕过去。 　　在打人上相当有经验的裴姿是最先注意到张瑞恩的衬衣边缘有一点沁血的痕迹的，只是被西装外套遮住，非常不明显。裴姿刚刚巡视过一遍，没发现任何利器，张瑞恩衣服底下的伤，不像是姜层岚可以造成的。 　　他迅速和显然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的李确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确温和地请求他：“裴先生，可以麻烦您，帮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吗？我想和小云说几句话。” 　　裴姿多人精啊，一下品出来，有李确表态，今天的事绝不可能是刑事案件，搞不好李确还要反过来帮姜层岚搞他前夫呢。 　　他吹了声口哨，应下来：“OK。” 　　总得有人帮忙处理张瑞恩身上的伤，要是放着他不管，人真的死了，那事情才大发了。 　　玄关就有一个标配的家庭医疗箱，裴姿力大无比，把半死不活的张瑞恩扛在肩膀上，还能空出一只手绕去玄关拿医疗箱。 　　他带着张瑞恩去卧室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现在，整个会客室，只剩风尘仆仆却依旧帅气的超模，和熬了个大夜也没长黑眼圈的年轻设计师。 　　姜层岚的手机是上一代的苹果，他是一个很容易沉溺进自己的世界的人，尤其是画画的时候，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随时都能碰倒东西。不留神摔手机，更是家常便饭。在他脑子里想事情摔碎很多个杯子后，裴姿一怒之下，把他的碗筷杯子，全换成了小孩用的那种不锈钢的了。 　　这个手机也是饱经风霜，在报废的边缘反复横跳。不光掉电很快，导致姜层岚刚给室友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就歇菜了，现在更是突然疯狂地震动——战损苹果终于坚强地开机了，正在提醒它的主人他错过了很多消息。 　　姜层岚下意识就要去拿手机，却被李确制止。 　　“不用看了。”李确说，“下飞机后，我给你打了有二十通电话。”可能还不止。 　　姜层岚“噢”了一声，傻乎乎地看着他眨眼睛。 　　李确也看着他。 　　姜层岚想，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凑上去，很清纯地在李确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像小朋友在喜欢的东西上留下口水印标记一样，不带情/色的目的。 　　姜层岚很认真地说道：“我也很想你。” 　　我像你思念我一样思念你。在事情发生后怀疑过一瞬间，然后更加笃定你一定是在乎我的。 　　李确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就要融化在姜层岚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里。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幽幽道：“小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为什么？”姜层岚脑袋歪了歪，不解。 　　“因为我会忍不住在这里和你上床的。” 　　姜层岚眼睛一亮！ 　　李确又道：“但是不可以——去隔壁再开一间房也不可以。” 　　姜层岚遗憾万分。 　　他真的遗憾，毕竟昨晚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是有脑补过万一李确对不起他，他就把人睡了就跑的。 　　都怪张瑞恩！姜层岚想。要是没有张瑞恩这一出，久别——虽然其实就一个星期啦——久别重逢都是要在床上升华感情的！ 　　《绝望的主妇》里就是这么演的！ 　　李确被姜层岚脸上五花八门的神情逗笑，这会儿他心里舒坦极了，发生意外后的再次见面，年轻的情人不仅没对他有丝毫的隔阂，还和他一样渴望他。 　　李确难以描述这一刻的幸福感，他是非常感性的人，动容极了，干脆拉着姜层岚又热吻了一会儿，给了中国人在纽约的姜层岚一点法式舌吻的震撼。 　　他在两个人都有点克制不住的情动，微微硬起来之前仓促结束，然后拉着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姜层岚到阳台上。 　　约莫是早上七点，天空在积云下呈现出沉闷的雾蓝色，远处天际线上橙到发红的日辉却让这个钢铁铸造的城市有一种欣欣向荣之感。 　　纽约，无数爱情故事发生的地方。 　　马路上的路灯还没有关闭，早高峰已经开始了。李确出来的时候顺手从刚刚姜层岚关张瑞恩的衣柜里拿了条毯子，他抱着姜层岚坐在摇椅上，拆开毯子上的已消毒标签，把两人包在一起。 　　有一会儿，两人谁也没说话。 　　他们依偎着、紧靠着，像两只连体的猫，被分开就会立即死亡一样。姜层岚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天中，两次晨昏交界时，天是一样的。此刻姜层岚有一种天色将晚的错觉。 　　像在这里坐了一天、一生，从青春到暮年。 　　他很短暂地想象了一下，如果和李确过一辈子，到了他们俩都很老很老的时候，坐在长岛别墅的秋千——他看见过花园里有秋千——坐在秋千上看日升月落，一定非常幸福。 　　于是一点也不难为情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李确。 　　“你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诚实。”李确叹息道，“还诚实得这么可爱。” 　　姜层岚抿着唇笑了笑，他倒是很想和李确黏黏糊糊地调情，不过套房的阳台很长，能绕到隔壁的卧室去，姜层岚隐约听到隔壁张瑞恩疼痛的闷哼。 　　李确说的对，这里不是调情的好地方。 　　“不要再散发魅力啦！”姜层岚哼哼唧唧地埋怨了一句，然后严肃了语气道，“我和你说说昨晚的事吧，为了保持在你心目中可爱的形象，我必须解释一下。” 　　姜层岚问李确：“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吗？在我说完整件事情之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耐心倾听？” 　　“我会的。”李确保证。 　　姜层岚稍微思考了一下，从他昨天早上睡醒，看见PDF开始讲起。他坦诚地讲了他的心情，也纠结地讲了他曾有过的不安和怀疑；讲了他昨天一天是怎么过的，也讲了昨晚张瑞恩是怎么突然找上门来，然后被裴姿一脚踹晕的。 　　“……他太脆皮了，真的，裴姿打架很厉害，但是之前也没有过一脚把人踹晕的情况。” 　　“嗯……这一点我先不评价。” 　　姜层岚如实告知了他和张瑞恩之间的交易。李确在听到这个部分的时候眉头紧皱，好几次想打断，但是还是非常礼貌地忍住了。 　　姜层岚说：“打架真的是个意外。我昨晚灵机一动，模仿你的神态，冲他发了顿火，他一下就怂了，然后道歉了。我和他进去签字的时候，看到他居然把圣诞慈善晚宴的设计稿也抄了——我这几天刚有点灵感，画了个草图，还没有完善呢。反正就是那一下情绪上头了。”顿了顿，姜层岚低声道，“我真的只打了几拳，是他太不经打了，都没有反抗就没声儿了，吓死我了！” 　　所以才着急忙慌地给裴姿打电话，问律师寻求帮助。又脑子一抽，把张瑞恩弄衣柜里藏着。 　　李确听到这里笑出了声：“姜层岚——” 　　“嗯？” 　　“姜层岚，男，二十三岁。在2025年，第一次在美利坚打自由搏击，就得了冠军。”[1] 　　姜层岚愣了几秒，然后脸色迅速涨红，羞愤地去掐李确的脖子。 　　“你、你不是中文很一般，讲话经常词不达意吗？你怎么什么梗都知道！” 　　他张牙舞爪的，两人本来就是紧贴着的，这一下，摇椅开始晃荡。 　　姜层岚突然嚣张起来的姿态，在被李确顶了一下后瞬间偃旗息鼓。 　　“我不逗你，你也别闹腾了。”李确说，“你闹得我快有感觉了，而这里不合适。” 　　“你先笑我的！” 　　“我的错。不过你也要负责，我是被你可爱到了。” 　　姜层岚哼哼了两声，对这样的责任划分很受用。 　　李确问他：“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模仿我的？” 　　姜层岚回忆了一下昨晚自己那堪称影帝级别的发挥，一边思考，一边解释道：“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就是我发现，我印象中的Ryan和你口中的完全不一样。但是，我又经常在你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感觉……” 　　“然后呢？”李确引导着他说出一些至关重要的话。 　　一些他忍了很久，却不能自己来说的话。 　　一定要姜层岚本人察觉到，然后说出来。 　　姜层岚看了李确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猜，他一直在我面前模仿你的样子，在我和他谈恋爱的两年。” 　　完全正确。 　　李确温柔地看着他，抚摸着他的脸，肯定他的猜测：“是的，他一直在你面前模仿我。所以你曾经爱上他时，并非真的爱他。你爱的其实是我投射在他身上的灵魂的缩影。” 　　你爱的是我，一直都是，本来就应该是。 　　“所以，他才会在我识破他伪装，又模仿你神态的时候被吓死？” 　　李确点点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姜层岚的鼻尖，嘉奖他的聪慧。 　　“我是什么样子？” 　　“哎呀，很难说，就是很有气势的，有一点dom那种……” 　　似乎想到了什么，姜层岚再一次小脸通红。 　　李确显然也想到了。他在毯子下的手忍不住往下，轻轻握住还柔软的。 　　漂亮男人轻轻咬着唇，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却用眼神谴责另一个人。 　　又在姜层岚试图追逐的时候撤走。 　　姜层岚要被他撩疯了，气道：“你又这样！你又这样！” 　　“不会轻易满足你的。”李确wink了一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语气轻快地说道。 　　“因为上一次，你没有说谢谢。” 　　作者有话说： 　　【1】梗出自电影《破坏之王》 　　下一章就入v啦！这本真就正文十万字以内，写不写番外看读者反馈。我知道写长一点赚的更多但我不想强行拖长恰烂钱。我要我的小情侣圆圆满满，我的故事甜美结局。 　　很多话想说，等完结的时候再说吧。 　　这个xp是如此的小众，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不要伤原创的心。鞠躬.jpg 　　要很多很多评论哦，贴贴~ 　　这个是我近期打算写的预收，也是纽约爱情故事。 　　请收藏它，我会像驴拉磨一样写给大家看的！ 第21章 　　“咳！”十分刻意、装都不装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们齐刷刷往回看，就看到长发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卧室出来了。李确观察到裴姿的手上滴着水，应该是刚去卫生间洗掉沾到手上的血迹。 　　这会儿，正一边擦着手，一边调侃道：“那边正在聊SM的两位，能不能注意下场合？虽然我是不介意继续看继续听啦……” 　　姜层岚这才掀开毯子，从李确怀里出来，跑去卧室门口看了眼————没死！姜层岚终于放心。尽管刚刚，他脑子里就没关心过渣男的安危。 　　李确也施施然跟过来，他手上拿着一直放在传真机机盖上，昨晚姜层岚没来得及签字的合同。 　　对坐在床头，一言不发的前夫说道：“明天来工作室找我。” 　　说完，牵着姜层岚就要走。 　　倒是裴姿，在写字台上留了张名片，对张瑞恩说道：“渣男，我是很厉害的律师哦，欢迎找我，我叫裴姿。找我给你打折。” 　　裴姿本来只是皮一下的。 　　没曾想，遍体鳞伤的男人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许是不敢冲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李确二人发难，转而对无辜的、刚刚好心为他上药的裴姿阴阳怪气地骂道：“裴姿，女人的名字。” 　　裴姿脚步一顿。 　　姜层岚没听见张瑞恩的话，催促室友：“走呀走呀！” 　　裴姿却挽了挽袖子，说：“你们先走，我拍点照片，免得他事后想不开咬人。” 　　姜层岚想是这么个道理，倒也放心裴姿留下来善后，还拜托他稍微整理一下房间，尽管其实没有任何显眼的打斗痕迹。 　　等姜层岚和李确先走了，裴姿关上门，阴沉着脸，走到显然没料到他居然还没走的张瑞恩的面前。 　　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轻笑着说道：“女人吗？” 　　“女人干死你。” 　　等电梯的时候，李确接到助理的电话，告诉他就在刚刚，洲际酒店楼下聚集了好多狗仔，有不少正在门口和酒店的工作人员交涉，个个长枪短炮的，看样子似乎是想进来。 　　或许有些已经伪装成客人混进来了。 　　李确当然明白，恐怕是他的行程暴露了。就算不是他，早晚也会殃及到他。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必须要好好保护的小朋友。 　　李确当机立断，带着姜层岚从安全通道绕到员工电梯，坐员工电梯下一楼，又在旁边换了货梯到停车场，幸运地全程没碰到可疑人员。 　　李确的助理相当有能力，短时间内弄来了一辆低调的丰田埃尔法，李确却没有带着姜层岚坐后座，而是敲了敲车窗，示意坐在驾驶座上的助理下车。 　　李确自己坐上驾驶座，让姜层岚坐副驾驶。 　　“我们不带他吗？”姜层岚问。 　　“嗯。”李确一边调座椅一边回答道，“司机在门口，他出去，坐迈巴赫走。” 　　姜层岚点点头，盯着车窗发呆，等李确起步往外开了，他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听到迈巴赫三个字已经不会倒吸气了————难道我被资本主义腐蚀灵魂了吗？ 　　有那么几秒，姜层岚诘问自己的良心。 　　“系好安全带。”李确提醒他。 　　“哦哦，马上。”姜层岚赶紧低头系好安全带。 　　他低头正好看到安全带扣上的车标，想到这辆国内顶级保姆车没关税也就才二十万，而他，姜层岚，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设计师，早晚在资本社会闯出一片天。 　　姜层岚立刻放过了自己的良心，脸上挂上淡淡的微笑。 　　李确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在想什么，怎么一会儿一脸忧郁现在又笑了起来。不过从后视镜看到姜层岚表情转为放松，他心理压力也小了一点。 　　是好事。李确想。 　　埃尔法低调，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没怎么引起蹲守在酒店门口的各路媒体的注意，不过李确为了安全起见往皇后区的方向开了一段，确定真的没有跟车后才掉头回曼哈顿区。 　　也就是在这时，姜层岚突然开口了。 　　他问李确：“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Steinway Tower怎么样？”李确反问道，“或者回长岛。长岛的管家前两天告诉我，花园里种的美人树开花了，粉红色的，你一定会喜欢。” 　　正好在等红绿灯，还有半分钟，李确频频转头去看姜层岚的脸。 　　姜层岚想了想，在红灯转绿之前告诉他：“我觉得我们最好在室外开阔的环境谈一谈，Richar d。”他眨了眨眼睛，“在室内的话，我没有办法抵抗住你的魅力，我们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李确抿了抿唇，飞快地接道：“我们可以先做些什么再谈，比如去吃一顿我们都很喜欢的……” 　　"Richard，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知道的，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好。” 　　李确迅速打转向灯，然后赶在绿灯之前右拐，引得后面的车辆气愤地朝他们按喇叭。 　　李确做了个姜层岚想都想不到的动作————他降低车窗，手伸出去，朝车外竖起中指。于是喇叭声后紧跟着大量的妈、上帝，和赛博性行为。 　　"Fuck you too." 　　车开到下一个街区的时候，李确打开了车内音响，姜层岚也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什么了，他开始狂笑，笑到眼泪都飞出来了。 　　"Don't fuck him, fuck me please." 　　这下，李确也开始笑。 　　美国作为全世界最适合公路旅行的国家，拥有新手也能驾驶的笔直公路和低矮丰富的地貌。 　　从他们远离市中区开始，天空就开始变蓝，李确把车窗降了下去，姜层岚于是半趴在窗弦上欣赏风景。 　　这一刻的氛围畅快极了，姜层岚下意识跟着哼了好一段，才反应过来，李确放的是中文歌，是落日飞车乐队的《我是一只鱼》。 　　他半张脸埋在手臂里，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赞美李确：“你很有品味。” 　　李确回答道：“我父亲很喜欢这个乐队。” 　　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李确的脸上有柔和的笑意，或许是回忆起了童年某天快乐的下午，李确脸上终于不再是上镜般的精准表情了。 　　他的肩颈线松弛下来，脸上的笑容是姜层岚从未见过的，非常私人和生动的————李确的眼尾笑出了细细的纹路。 　　不是鱼尾纹，是因为他眼皮实在很薄，眼睛又很狭长，天然有几道褶皱，像斗鱼的尾巴。眼尾的纹路并不会让李确看起来苍老，反而有一种特殊的成熟的韵味。 　　那是阅历赋予一个男人的强大魅力。 　　姜层岚着迷地看着那里，从前他没有在李确脸上看到过这些纹路，或许是因为超模超强的表情管理吧。总之，无论是之前几次的见面，还是七年来在银幕和纸媒上，姜层岚都从来没看到过这一细节。 　　现在，这是他伸手就能碰到的美丽的褶皱。 　　李确在专心开车，姜层岚看着李确的侧脸，就觉得好快乐。 　　他用眼睛仔细记下此时此刻，告诉自己，下一次画设计稿的线条人的时候，可以在眼睛下面加一条细线。或许这可以成为他的独特的水印？尽管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只会觉得是姜层岚的人物蒙版长了卧蚕。 　　可是要我说，李确眼尾的纹路可比卧蚕性感多了。姜层岚迷迷糊糊想着。 　　在困意来袭之前，姜层岚隐约意识到，似乎就是这一刻，李确在他面前卸下了一些东西。 　　姜层岚感受到了这次谈话的诚意。 　　这条公路有些孤单，李确却开得很专注。工作日的早上，这条路上他们没遇到一辆车，没有超车和鸣笛声的平稳驾驶中，姜层岚就着白噪音，非常满足地补了个好觉。 　　埃尔法的乘坐体验哪怕和劳斯莱斯、迈巴赫、宾利等豪车比，也是不逊色的。姜层岚在副驾驶上舒服地缩成了一团，李确会在转弯的时候顺便看他一眼检查他的状态。 　　看一眼，长途驾驶的疲惫就会消减许多。 　　李确把车停在了目的地前的最后一个加油站，看姜层岚还在熟睡，李确看了下表，又等了半个小时，才叫醒他。 　　姜层岚在柔和的音乐声中醒来。 　　但真正唤醒他的，是一杯气泡十足、半杯都是冰块的可口可乐。 　　吸管甫一塞进嘴巴里，姜层岚就开始毫无戒心地吸，一大口冰水混合物唤醒了他的神经，姜层岚眼睛都瞪大了————ice cream headache, 又称大脑结冰。 　　姜层岚瞬间精神了，短促的疼痛让他睁大了眼睛发呆，再回神就看到李确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姜层岚立马扑到他肩膀上，哼哼唧唧撒了会儿娇。 　　“睡好了吗？”李确问他。 　　“睡好了，还做了个梦。”不过现在想不起来梦到什么了，不重要。 　　李确帮他解了安全带，又调高靠背，随后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姜层岚一边往外面掏汉堡，一边问。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加油站，和旁边的麦当劳。姜层岚挑了个看起来酱比较多的炸鸡堡，把更低卡健康的牛肉煲留给了李确。 　　“刚刚，放音乐叫醒你之前。”李确说。 　　“其实你完全可以叫醒我，我们一起去买的。”姜层岚舔了舔嘴唇，“我有点想吃冰激凌。” 　　“那我现在去给你买？” 　　“我的意思是, Richard, 我们可以一起。” 　　李确只好解释道：“外面有一辆采访车，不知道是干嘛的，我担心他们发现你。” 　　闻言，姜层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可能在他本人看来很平淡很自然，但听在李确耳朵里有点惊悚的语气说道：“这有什么好避讳的啊？上次你不是还故意带着我暴露在狗仔面前吗？” 　　李确：“……” 　　李确有一瞬间的慌乱，他立刻转头去看姜层岚的表情，却只看到姜层岚的后脑勺。青年刚刚已经用湿巾擦完脸和手了，现在正一只手刷手机，一只手捏着汉堡快乐地啃。 　　他神色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不愉快，李确谨慎又仔细地打量，也没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丁点儿的阴霾。 　　灿烂的阳光就这么从车窗外照进来，亲吻在他的脸上。注意到李确在看自己，姜层岚也抬头看了他一眼，自然而然地说道：“可以喂我一下饮料吗？我在回导师邮件。” 　　李确喂了。 　　见姜层岚一直在单手快速打字，嘴巴又要进食，实在抽不出空聊天，李确也只好沉默地吃着快餐果腹。 　　等到两人都完成进食，姜层岚把包装收拾到一起，先在座椅上狠狠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拉开车门下车。 　　揉成一团的纸质包装被他帅气地以一个投篮的姿势扔进了垃圾箱里。 　　“耶！”他转过身来，笑嘻嘻对李确说道，“三分球！” 　　李确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姜层岚的脸是亚洲人中少有的精致风格，如果抛开肤色和面部折叠度这两项最容易区分人种血统的因素，事实上，姜层岚看起来甚至比李确还要像混血儿。 　　他的五官和bjd娃娃一样精致优美。 　　这让人很容易忽略他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又或者，不错的比例让他更加贴近等比例放大的bjd娃娃，成男体的那种。 　　“走呀。”姜层岚一边伸懒腰，一边说道。 　　李确沉默很久了，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他叹了口气，非常无奈地用两指捏了捏鼻梁，问：“姜层岚，你要cosplay到什么时候？” 　　姜层岚故作惊讶：“哎呀！被你发现啦！” 　　李确：“……” 　　他三两步蹦跳着过来，两分钟前啃了两个炸鸡堡的嘴唇在超模高贵冷艳的脸上叭叭亲了两口，姜层岚用超级真诚的语气解释道：“刚刚在车上不是故意冷落你。”他眼珠子一转，接着说，“但是确实有模仿你————你现在知道你每次一边故意散发魅力一边转移话题，我是什么感受了吧？” 　　李确脸还是绷着的。 　　于是姜层岚又亲了亲他，继续安抚：“当下确实很享受啦，毕竟你是我的muse，要是不喜欢那只能是我男性功能障碍。但是事后，当我回想起来每次都被你牵着鼻子走，还是会有一点点不自信和失落的。” 　　他非常认真地看着李确，要李确感受到他的态度。 　　李确懂了，也确实在刚刚感受过了。 　　“对不起。”他道歉，“我保证，原则问题上再也不会了。” 　　李确很久没有像这样给人道歉过了，还是在喜欢的人面前，难免有些许的难为情。 　　所以在李确说：“你想和我去湖边逛逛吗？”的时候，姜层岚非常爽快地应下，和他手牵着手，一起往水天相接的地方走去。 　　罗切斯特的安大略湖姜层岚早有耳闻，上一学年的时候，就有同学组织来这里露营，还邀请了姜层岚。 　　不过那段时间姜层岚忙着准备设计学院内部的评比，也就是后来导致他发现张瑞恩不对劲的比赛的事，自然没时间加入留子圈的社交活动。 　　现在，和李确漫步在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姜层岚的心突然无比的平静。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李确突然停住了脚步，姜层岚也跟着他一起止步，两人在一张有些腐朽的长椅上坐下。 　　坐下的时候，姜层岚都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把椅子坐烂，要知道美国的公共设施可是很贵的！还好这把椅子够坚强，吱呀了几声，挺住了。 　　“夏天结束了。”姜层岚突然说道，“我感觉我还没有好好享受过夏天，夏天就结束了。” 　　姜层岚试图回忆他在这个夏天做过什么，在他原本忙碌的学习生涯之余，他计划中最浪漫的事，就是和当时还是他男友的张瑞恩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 　　然而纽约注定是一个爱情故事一定会发生转折的城市，姜层岚长达两年的恋爱戛然而止，他还没调整好心态，又陷入了另一场叫人无法拒绝的恋爱。 　　跟他妈做梦一样。姜层岚想。 　　李确完全能理解姜层岚此时此刻明媚又忧伤的少男心，刚好，他们现在正需要一场感性的、深度的交谈。 　　他想了想，念了句诗：“‘我的一生中只有一个盛大的夏天’————黑塞在《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中写了这样一句话。小云，或许你觉得这个夏天对你不太好，但对我来说，它一定会是我以后人生中，唯一的一个夏天。” 　　姜层岚的少男心结结实实地被戳中了。像他这样的艺术生，最无法抗拒的就是来自文化的冲击了————尽管姜层岚的学历其实相当高。 　　但这并不妨碍他迷恋在他人生中作为引导者的角色的人。以前是模仿李确的张瑞恩，现在是李确本人。 　　裴姿之前指出过姜层岚这点，说他性癖有点sub了，但姜层岚并不承认，还理直气壮地反驳说，纵观整个人类文明和近代历史，“引导者”这一角色就是有让人无法抗拒的个人魅力。他们伟大、坚定不移，让人忍不住追随。 　　李确看姜层岚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知道是自己又压中了考题，回忆起小时候家教课学的哲学，和《圣经》里所有给人启迪的片段。斟酌片刻后，缓缓道：“人的一生中有且仅有一个夏天————那个夏天和好像那个夏天。小云。我的夏天是你鼓起勇气，敲开长岛别墅的大门的那天。你可能无法理解我等待那一天有多久了。你出现在我面前，而我被你拯救。” 　　姜层岚发誓，他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动人的情话，尤其是从李确的口中说出来，胜过所有爱情电影。 　　他感动得泪眼汪汪。 　　他像小狗一样呜呜扑进李确怀里，和他紧紧拥抱。 　　“嘤！”他小声说道，“气氛都到这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向你兴师问罪了。真是的……你让我、让我……” 　　李确同样心潮澎拜。 　　他微微侧过头，想亲亲爱人光洁的额头，他想现在或许应该先来一个法式舌吻。毕竟在法国人的世界里，永远感觉至上。 　　现在就挺有感觉的。 　　李确这么想，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把姜层岚的脸从自己的颈窝里挖出来，单手捏着他的下巴，深情款款地贴上去。 　　只是嘴唇还没来得及吻到目标。 　　他突然听见姜层岚用很小声很小声，但是满含着期待的声音说道： 　　“你可不可以先上我一次啊？” 　　作者有话说： 　　小姜：谁说我不聪明了？我聪明着呢！我有我的节奏李确托我告诉大家：祝你听落日飞车，早日睡到心上人。 第22章 　　“李确，要是你先上我一次的话，我保证……”姜层岚假装沉吟片刻，仿佛在这件事上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牺牲和取舍似的，壮士断腕般下定决心道，“哪怕最后我们俩谈崩了，我也不把你投厕所脱粉回踩。” 　　李确：“……” 　　李确发现这段话里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组合成词语就那么陌生呢？ 　　但他向来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当场掏出手机，上中国的网站，查了一下“厕所”和“脱粉回踩”分别什么意思。 　　查完后，李确脸色变得铁青。 　　“姜层岚。”他咬着牙道， “我心疼你一晚上没睡，开车的时候无聊得要死也没舍得把你叫起来陪我聊天。结果你精神这么好，性致勃勃地邀请我上你？” 　　姜层岚现在胆子大多了，他嬉皮笑脸地说：“是你不分时间场合散发魅力的，不怪我！” 　　“我有在勾引你做/爱吗？” 　　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李确突然想起在洲际的阳台上，姜层岚和他说过，要是自己真的对不起他的话，他就把自己睡了然后和自己一拍两散。 　　李确的脸色眼见着越来越难看，当然，有几分是他故意做给姜层岚看的。小朋友现在学坏了。李确幽怨地想。 　　姜层岚还是很在乎李确的，他细细回忆了一下，刚刚他趴在李确身上的时候，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顶着……自己真的会错意了。 　　姜层岚脸红红，略微有些尴尬。 　　所以李确真的只是想要单纯地接吻…… 　　姜层岚余光瞄到李确的表情幽怨中带着玩味，料想他应该没有生气得很彻底，于是心一横，嘴硬道：“那我怎么办？我跟你在一起我也性/欲亢进了！” 　　这句话倒是让李确很受用，毕竟没有男人不喜欢被情人承认性魅力，尤其是在撞号的情况下。这是非常高的赞美。 　　又听姜层岚嘟囔：“而且你就是很适合做1啊……你怎么就不是1呢？” 　　李确风流一笑：“我做0就挺出色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事已至此，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想要当枕头公主，骗自己做1干力气活儿的野心。 　　姜层岚最先忍不住笑起来，接着，李确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笑起来真的很有那种黑白电影里老钱的感觉，表情非常克制，胸膛微微起伏，声音磁性又性感，让人能具象化地感受到他受过良好教育。 　　姜层岚每在李确身上发现一个新的特点，就更喜欢他一点，一点一点加起来，他确定他完全爱上李确了。 　　姜层岚今年二十三岁，他的感情经历就只有张瑞恩那一段，爱情对他来说还是非常新鲜的东西。姜层岚年轻、有朝气，不像那些情场老手一样会藏牌，他的倾慕是完完全全写在脸上、写在眼睛里的。 　　他还热情，哪怕羞怯，本质也愿意表达。 　　姜层岚嘴巴刚刚张开，他想对李确表白，说那好吧我们在一起————就被洞察到这一切的李确阻止了。 　　“嘘。”李确说，“还记得吗？我在追求你，你不用太快给我答案，再享受一下这个过程。” 　　“噢。”姜层岚乖乖点头。 　　他问李确：“所以，现在是不是该我来做倾听者了？” 　　展销会那天的晚上，刚出布鲁克林区，李确就发现后面有一辆黑车在跟车。李确一边和姜层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放慢速度观察那辆车。 　　到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那辆紧跟在他后面的车突然给他打了个双闪。 　　李确：“……” 　　他知道了，是老熟人。 　　也是挣钱了，都换车了。李确勾唇一笑。 　　李确厄洛斯集团二公子的身份，在美国娱乐圈高层中不是什么秘密。李确不愿意张扬，高层讳莫如深，下面的被打过招呼，也就知道这位超模不好惹惹不起。 　　但李确向来会做人，他本人其实是不太介意跟拍的。李确自己家里就是做相关行业的，还是垄断地位，他太清楚谁才是做决定让民众听到声音的人了。 　　底层狗仔未必对明星的私生活多感兴趣，更多是上面要针对谁制造舆论，要求他们跟拍谁，他们就得乖乖跟在某个明星的后面。假设拍到了照片，明星工作室会和娱乐公司谈判买下。真正爆出来的大多是没谈拢，并且占绝对的少数。 　　几年前，有个刚入行的狗仔什么也不懂，上司也不重用他，他灵机一动，自作主张，决定独自跟拍李确。 　　李确很快就发现他了，当时就很惊讶怎么有愣头青敢跟到长岛，要知道，关于他的跟拍尺度，可是所有娱乐公司内部严格规范过的。 　　李确倒也没对这个一看就是新人的狗仔发难。之后几天，他兴致来了，去公路上飙车，顺便遛这个狗仔。一周下来，狗仔吃不消了，活生生被李确给遛到低血糖发作。李确施施然走到他面前，摊开手，给了他一块巧克力。 　　狗仔当时就感动得无以复加，涕泗横流地一边吃巧克力，一边删照片，发誓说再也不跟拍李确了，还要告诉同行说李确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李确觉得他非常有意思，和这个叫杰克的狗仔聊了会儿他的工作，才驱车回家。 　　回家后，他让工作室去和杰克的公司对接，指定杰克以后可以专门跟拍他，具体的尺度工作室会和他谈。 　　就这样，李确给了杰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铁饭碗。 　　今天的行程是临时决定的————李确有一个生活助理专门负责帮他关注姜层岚在社交平台的动向。参加展销会的事姜层岚自己没发博，但学姐头天晚上随手拍了张姜层岚在熬夜赶工的照片，分享到她的个人品牌的官网上。生活助理做事情滴水不漏，没有错过这条动态，汇报给了李确，才有今天“陪高管看品”这一临时行程。 　　说白了，李确是来泡男人的。私人行程工作室并没有通知杰克，杰克估计是刷到路人的分享贴了，以为自己漏掉了李确的工作，飙车来的。 　　李确知道杰克有分寸，这些年下来他们算是有些交情，倒也没有驱赶他。 　　并且很快，李确就庆幸今天有杰克跟车了————姜层岚因为误会被刺激到哮喘发作了。 　　李确早在知道姜层岚的情况后，就向家庭医生学习过哮喘发作时的急救措施。他还算镇定地处理了突发状况。不过……李确的眉头微皱。 　　他记得，这种成分的喷剂是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口腔里的。千算万算，这辆有段日子没开过的老爷车上，没有备饮用水。 　　李确立刻想起了杰克————杰克正在不远处的绿化带里猫着呢，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李确安置好姜层岚，下车去给姜层岚买水。前面一点就有一个自动售卖机，李确没有零钱只有信用卡，他路过杰克隐蔽的地方的时候把他叫了出来，让他跟自己一道，买了水，请杰克付钱。 　　分开前，杰克低声问李确刚刚拍的照片要不要删，李确想了想，觉得也许未来，这会成为他和姜层岚的甜蜜回忆，便让杰克把照片先留着。 　　只是那天晚上，发生了让李确都沉溺万分的事，第二天是气氛完美的约会，再然后，因为前夫被人从非洲捞了出来，李确不得不回图卢兹处理，照片的事就被他彻底遗忘到了脑后。 　　以至于在李确分身无暇的时候，张瑞恩从并不知道李确已经离婚了的杰克手上骗到了照片，才有了所谓的超模Richard恋情曝光的事。 　　“是这样啊。”听完李确讲述的姜层岚点点头，肯定了他，“那些照片，是挺值得留作纪念的，回头能发给我一份没打码的版本吗？” 　　李确牵起姜层岚的手，在他握笔的指节上爱怜地亲了亲，说道：“当然可以。” 　　姜层岚说：“所以刚刚是我误会你了，你没有刻意把我暴露在狗仔面前。”他歉疚地说道。 　　李确微微一笑：“我不介意，宝贝。但你可以亲我一下安慰我，哪怕我本来就不在乎这个误会。” 　　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蜜的亲吻。 　　姜层岚又问他：“那另一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那确实是我的问题。”李确说，“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你知道的，我已经三十岁了，可是在看到你的个人信息被暴露在网络上时，尽管工作室的人全都在加紧处理，想把事态平息，可是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想做什么？”姜层岚被吊起了胃口。 　　“我想，”李确温柔地注视着他，他向来是游刃有余的，此刻竟有些羞涩，“我像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冲动地只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我们确实在热恋。” 　　姜层岚呼吸一窒，下一秒，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李确是在乎他的，那天短暂的惶恐之后，在几乎失联的情况下，姜层岚选择相信李确。 　　晚上面对张瑞恩的威胁，他为了李确选择了妥协，李确真的值得。 　　那张在餐厅的只有李确露脸的合照，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意思：李确承认恋情。 　　他没有让姜层岚失望。 　　正如现在，此时此刻，李确无视天气，排除万难，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面前，向他表白。 　　姜层岚眨了眨眼睛，险些落下泪来。 　　他嗓子像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一样，一旦开口，浓烈的情绪就会喷涌而出，可能还会带着他现在酸酸的心脏一起，送给李确。 　　那样我就太被动了。姜层岚想。 　　所以他忍住了什么也没说，和李确依偎在一切，静静分享了这个微风习习的午后。 　　下午四点，两人计划返程。 　　“我们下一次来这边露营吧。”姜层岚说，“之前有同学约过我来露营，其实我是想来的，可惜学习太忙了。” 　　“好啊。”李确说，“我十几岁的时候很喜欢户外活动，你有什么想尝试的吗？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当教练。” 　　李确细数了一下自己会的技能，姜层岚在听到他居然会开飞机的时候，星星眼闪啊闪，把李确可爱坏了。 　　他嘴里含着姜层岚塞给他的提神用的薄荷味润喉糖，问姜层岚：“回哪儿？想吃什么？我叫厨师来家里做。” 　　姜层岚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觉得，我应该回自己家。” 　　李确并不赞同：“我以为你会想和我待在一起，我想————所以为什么你不想？” 　　“我不是不想。”姜层岚认真解释道，“Richard，我想你注意到后排座位上，我的设计稿加起来比我的手掌还厚了，因为除了你的慈善晚宴礼服，我最近还在忙期末作业。不是不想同居————我理解你刚刚的话是在邀请我同居————是我必须更专注学业。” 　　“好吧，我接受这个理由。”李确幽幽道，“一起吃晚饭总没问题吧？吃完饭送你回去。” 　　“嗯……” 　　姜层岚正要和李确讨论晚上吃什么，一通电话就突然打了进来。 　　姜层岚看了眼，是他的好室友裴姿，他立刻就来了精神。 　　早上分开之后，两人还没联系过彼此，姜层岚终于想起来裴姿的辛苦付出，赶紧接电话————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得问问张瑞恩那边什么情况告不告他。 　　姜层岚秒接电话，只是他没想到电话那头，裴姿比他还要着急忙慌，语气又急又喘，让他今晚先不要回公寓。 　　“怎么啦？你那边出事了吗？”姜层岚着急追问。 　　“很复杂，回头再和你说。”裴姿强调，“你去Richard那里吧，今晚真的别回来了。” 　　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被挂电话的姜层岚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迷茫地看向李确，却发现李确脸上竟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姜层岚更茫然了。 　　他问李确：“Hello，纽约发生了什么你们都知道，但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李确先反问他：“小云，冒昧问一下，你室友的性取向是？” 　　“他喜欢男的。”姜层岚即答。 　　“哈！”李确笑出声。 　　姜层岚看李确一脸乐不可支加幸灾乐祸的表情，联系到电话里，裴姿不正常的声线，一瞬间福至心灵。 　　姜层岚想到了什么，那个猜想让他惊恐万分。 　　“不是吧？是我想的那个吗？裴姿和Ryan……”姜层岚说话都结巴了，他真的打死也想不到…… 　　“嗯。”李确肯定了他的猜测。 　　姜层岚接受不了，嘴巴开开合合，最后哭丧着脸说道：“不行，我受不了，裴姿脏了，我要得玉米症了……” 　　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看起来像是精神世界被摧残了一样特别可怜。 　　李确自顾自笑了半天，终于笑够了，大发慈悲，决定拯救一下可怜极了的姜层岚。 　　“宝贝，告诉你一个秘密。”李确声音轻快地说道，“咱们俩共同的前任，Ryan Zhang先生，其实是直男……” 　　从风景区回到欲望都市，姜层岚的疲惫感一下就上来了，他惦记着还有好多事没做，也没心情和李确去什么餐厅约会了。 　　两人在唐人街找了家饺子馆，晚饭吃的是姜层岚突然很想吃的韭菜鸡蛋馅饺子。 　　开车回施坦威大厦的路上，李确再一次和姜层岚确认：“宝贝，真的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吗？我们刚刚吃了壮阳的东西。” 　　————李确指的是饺子里的韭菜。 　　姜层岚：“……谢谢，心意领了。” 　　但是今天不想做1，也没力气做1. 　　李确给了姜层岚施坦威大厦的密码，在车上就交代好了他怎么上去，以及如果有需要的话，该怎么联系管家吩咐服务。 　　姜层岚抱着自己的画板夹，没要李确陪他上去，他在下车前给了李确一个脸颊吻，感谢他把大平层借给自己。 　　然后就上楼了。 　　这其实是姜层岚第二次来，甚至上一次，他都没有好好地参观过每一个房间，接下来的几天他却要独自住在这里。 　　和他的一大堆工作、作业一起。 　　姜层岚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实在没有一点儿熬夜赶工的欲望，于是决定洗个澡就睡觉。 　　睡觉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等他洗完澡出来，刚找到电吹风准备吹头发，就听到门口传来密码锁解锁的声音。 　　来人只能是李确。 　　姜层岚刚洗得香喷喷的呢，看到女神突然回来了，还一脸气势汹汹，特别dom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心驰神往。 　　“不是说好了。你先回长岛吗？”姜层岚小声问他。 　　他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秒，决定要是李确态度强硬，今晚也不是不可以做点什么，然后再一起睡觉的。 　　没曾想，李确根本没注意到他羞答答的小心思。 　　李确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在屋内逡巡了一圈，最终锁定了定制的八百库。 　　他大踏步走过去，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18寸的迷你登机箱，拉着登机箱就进了主卧。 　　一头雾水的姜层岚跟在他后面。 　　就看到，李确把双层的床头柜拉开，上上下下塞满了抽屉的几十个五颜六色的保温杯，都被他一股脑装进了登机箱里。 　　所有的、全部的。他甚至没给姜层岚留一瓶润滑油。 　　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李确终于开口了。 　　他语气正儿八经地说道：“回去的路上觉得有哪里不对，半路又折返回来的。姜层岚，我不在，你别想自己一个人偷吃。” 　　作者有话说： 　　还没写完。我预计中午再更一万，晚上再更一万，然后就end. 　　追我的连载爽吧，说完结就完结 　　继续码字啦，要评论和营养液鼓励哦~ 　　第23章 　　姜层岚彻底被李确镇住了。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看人的阅历不够，小看了李确在迪士尼动画上的造诣。在看到李确搜刮完床头柜，又打开衣柜，从最底层拖出一个满是彩色大容量保温杯的收纳箱后。 　　姜层岚发自灵魂地对李确肃然起敬。 　　他对李确说：“Richard，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我现在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他湿润的头发正在往下滴水，但两人谁也没在乎这个小细节，“介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认为，我还是有必要问一句：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你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吗？” 　　李确的眼睛在听到“信任”两个字的时候弯了弯，表情相当耐人寻味。有那么一瞬间，姜层岚仿佛看到他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摇。 　　不过这种既视感很快就过去了，姜层岚也没深究。 　　李确轻咳了一声，忍着笑意道：“宝贝，不能我一个人独守空房，而你却在‘玩具总动员’。所以这些东西我先带走了。” 　　姜层岚： “你就是不信任我！” 　　李确：“乖，别撒娇。不过如果你现在求我的话，我会考虑给你留一枚我可以远程遥控的小可爱的。” 　　姜层岚必须承认他有一咪咪心动，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好色哦。 　　但想起堆积如山的期末作业，他只能含恨拒绝。 　　李确帮姜层岚把头发擦到半干，才带着他那个满是玩具的登机箱离开了。告别的时候，姜层岚把他送到门口，牵着他的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可以远程遥控的————李确你明明就很dom好不好！你真的不考虑从此转型做1吗？” 　　“不要。”李确食指轻轻弹了弹姜层岚的额头，潇洒一笑，在显然再一次被他钓得魂不守舍的姜层岚迷恋又不舍的注视下，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关上门，姜层岚整个人怅然若失。 　　折腾了整整两天，只是间歇性地补了下觉，姜层岚本来一回来就累了的，良好的卫生习惯让他撑着困意迅速洗了个澡，原本这个点他就应该躺在床上了，在李确价值几百万的床垫上好好睡个爽。 　　但李确一个回马枪，硬生生把姜层岚杀精神了。 　　姜层岚思考片刻后，决定找人聊聊。 　　他第一反应是给室友打电话，不过很快就想起来裴姿那边……搞不好还在以暴制暴。 　　对于这出人意料的发展，姜层岚只能闭眼装瞎，李确是这么安慰他的。李确说，裴姿看起来是个大猛1，他有躁郁症buff，身手十分了得。张瑞恩则是阳痿直男，两人对上只有张瑞恩吃亏的份。 　　姜层岚当即反驳：“可是我们姿姿行情很好的！外面好多小0可喜欢他了！便宜死渣男了！” 　　李确眼睛一眯，语气危险：“宝贝，不要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 　　两人在车上黏黏糊糊的调情暂且不提，姜层岚反正只要想起来这事儿，就觉得糟心。 　　就当他俩是在真人线下快打吧，裴姿单方面打张瑞恩的那种。姜层岚自我安慰道。他手指快速划拉屏幕，决定给学姐去个电话。 　　拼事业的女人这个点是绝不可能睡觉的。姜层岚电话闪过去，那边秒接。 　　就是声音听起来有一点暴躁：“Hello？” 　　“是我，学姐。”姜层岚声音温温柔柔。 　　“操！”听出来是他，学姐一下激动了。 　　留子圈现在没看过姜层岚PDF的人毕竟是少数，走在时尚前沿的学姐甚至知道一些内幕————她虽然有对展销会那天的事守口如瓶，也在事后删掉了品牌官网上姜层岚的照片以及她自己社交平台上的，但她自己也好奇啊！好奇死了！ 　　学姐估摸着姜层岚这个点、这个语气给她打电话，是想倾诉些什么，她忍住了没有急吼吼追问，果然姜层岚自己主动就说了个大概。 　　“学姐，你说，我们竟然这么快就产生信任危机了。”姜层岚看着水晶杯上自己被切割成钻石形状的倒影，顾影自怜道，“这样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学姐一字一句缓缓道，“你是说，他把上亿的豪宅给你住，因为你说最近很忙，他就去别的地方住。只是在走之前把房子里的玩具拿走了，不给你玩？” 　　“不是‘只是’，是‘竟然’。”姜层岚强调。 　　“姜层岚你有病是吧！你几岁了还玩玩具？ jellycat还是迪士尼？无语死了……你要我把义乌代工厂老板的联系方式给你吗？”学姐破口大骂，“少在姐面前炫耀Richard对你的爱了，滚蛋！” 　　被挂电话，但姜层岚爽了。 　　他看着微信聊天界面，学姐挂完电话后不解气，发来的一张竖中指的熊猫人JPG，补了一句：“学姐坏，不光不安慰我，还给你义乌做玩具代工的二舅打广告。” 　　他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满意足，笑容恬淡地钻进了被窝。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仿佛纽约非要将夏季曼哈顿街上流浪汉的臭味洗刷得没有一丝痕迹一样。姜层岚在雨声中逐渐进入梦乡。 　　睡着前，他迷迷糊糊想着，学姐的二舅在这方面怕是不太行的。 　　因为李确用登机箱拖走的，不是jellycat和迪士尼。 　　而是jbcat和杜蕾斯。 　　早上闹钟一响，姜层岚就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 　　他就这么坐在床上，头垂着，保持着一种近乎折叠的姿势，等到头部因为血液逆流而产生一种干呕的感觉的时候，姜层岚睡醒了。这是他独特的防止自己赖床的小窍门，还能抑制食欲。尽管被裴姿批评过这样做非常不健康。 　　姜层岚打了个哈欠，起来洗漱。 　　临时决定来这里住，姜层岚一件行李也没有带。不过这个太好解决了，因为他和李确的身形相差无几，鞋码也是一样的。李确衣柜里的休闲服任他挑选，内裤和袜子都有全新消毒过的。 　　姜层岚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把自己收拾成了一个仿佛老钱家的小少爷，抱着画板夹下楼了，他今天的第一堂课在早上八点半。 　　就看到楼下，穿着RalphLauren墨绿色圆领薄款羊绒衫的男人，像车模一样靠在乳白色的布加迪车门上。 　　帅得要命！ 　　姜层岚只愣了一秒，就灿笑着跑过去。 　　他仰头在李确的下巴上亲了一下，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课表的呀？”李确这个点出现在这里，除了送他上学没别的了。 　　“昨天早上去公寓找你的时候，发现门背后贴了课表，背下来了。” 　　李确揉了揉姜层岚蓬松的小狗毛，示意他上车。 　　这个天气是最适合开敞篷车的了，不晒也不冷，早上人还少。李确开得不算快，姜层岚皱着鼻子像小狗一样嗅了嗅。 　　“你今天没喷香水，但是有薄荷味……是我昨天给你的润喉糖吗？”这个发现让姜层岚忍不住想邀功，尽管这只是再小不过的细节。 　　然而细节最打动人心。 　　“是啊。”李确回答道，“要是你刚刚换个地方亲，说不定，我会把嘴巴里的这颗喂给你。” 　　“大早上的……”姜层岚揉了揉脸颊，让李确不要再散发魅力了。 　　李确轻笑一声，宽容地换了个话题：“你今天穿得很好看。” 　　姜层岚也穿了RalphLauren，是酒红色的V领开衫，里面有一件衬衣打底，看起来很学院风，当然裤子和皮鞋他也选了风格比较一致的。 　　就那么巧，两人选择了同一个品牌的同一种风格，是撞色，可这样看起来比顺色的更像情侣装。姜层岚为这种不约而同的心有灵犀暗爽，他决定以后每天都要好好打扮，他也要拿出泡男人的资本！ 　　中途李确在路边停车，让姜层岚去拿他预订的现磨咖啡和椰蓉牛角包，两人坐在车上吃了早餐。 　　然后继续出发，送姜层岚去学校。 　　“要不要在前面一点就停？”姜层岚问他，“这样直接开到门口……” 　　“没关系。”李确说。 　　布加迪大大方方停在门口，吸引了不少上早课的同学们的注意。 　　李确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牛皮纸袋，沉甸甸地交到姜层岚的手上，说：“下午我来接你。” 　　姜层岚点点头，和李确说Bye-bye. 　　他像往常一样，尽量自然地往学校里走，他知道周围很多同学都在看他———刚刚他和李确告别的时候，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了。 　　李确说没关系。现在姜层岚也告诉自己没关系，就像往常一样就好了。 　　直到他迎面碰到了昨晚气哼哼挂掉他电话的学姐。 　　化着美艳浓妆、脚踩细高跟、身穿包臀裙的年轻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眼。 　　她眼睛里是戏谑的笑，笑盈盈地看着明明紧张到炸毛还要强壮镇定的姜层岚，超大声地说道："Good morning, honey. Congratulations on your new relationship！" 　　姜层岚愣了有那么几秒。 　　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可能有过一面之缘，或者长期在一个教室上课的同学们也走过来，他们没有过分热情，而是自然地和姜层岚打招呼，然后又走开。 　　"Good morning." 　　"Congratulations！ " 　　"Have a nice day." 　　"Wow, hot guy~" 　　"Bless your love！" 　　…… 　　姜层岚和他们每一个人问候，从别扭到熟稔。 　　他来到阶梯教室坐下，这一刻，终于鼓起勇气再看一遍前天晚上的爆料————昨天一整天手机都在他手上，他却不敢看舆论究竟发酵到什么程度了。 　　姜层岚带着刚刚收获到的善意和勇气，点开INS的彩虹圈圈图标。 　　两分钟后，他趴在桌子上，祈祷这堂课的所有人到齐前，他脸上滚烫的热意可以退去。 　　李确把自己INS的简介改成了“是的，我在热恋中。” 　　姜层岚没有过问张瑞恩的事的后续，在那场交易终止后，姜层岚的账户上收到了一大笔钱，李确说，这是张瑞恩之前盗窃他设计稿的行为的经济补偿。 　　这件事情里，无论是二人的国籍还是他们现在所在的美国，张瑞恩的行径虽可恶，却达不到坐牢的标准。这一点，身为设计师的姜层岚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他接受了这笔经济补偿，不再在意这个人，专注当下的生活。 　　他也没问李确。姜层岚心疼李确，认为整件事里，受伤害最大的人其实是李确而不是他。七年的婚姻在李确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占据了四分之一时间，李确独自消化了这些痛苦，姜层岚哪怕出于私心也不想那个人的名字再出现在他们接下来的生命中。 　　倒是裴姿，姜层岚很想问问他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姜层岚可太好奇了。 　　事实上，第二天裴姿就联系过他，联系他的目的是让他最好最近都别回来。 　　姜层岚答应得痛快：“好啊，我在Richard这边多住一段时间。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回来啊？”他假装不知道裴姿和张瑞恩他俩有事的事。 　　“我躁郁症犯了。”裴姿说。 　　大概是察觉到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太过敷衍了，过了两分钟，裴姿给姜层岚发了张照片过来。 　　是一张对镜自拍，裴姿穿着工字背心，身上看起来倒还好，脸上却不太好看，颧骨乌青，嘴角也破了。 　　等着落山风吹过：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有几分姿色：互殴。我加入了一个搏击俱乐部。 　　有几分姿色：我是伤得轻的那个。 　　等着落山风吹过：[竖起拇指] 　　裴哥还挺要面子的。姜层岚内心狂笑。 　　姜层岚转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确，他是打电话说的，小嘴叭叭了有二十分钟后，李确打断他。 　　“你真的很忙吗？”李确说，“你拒绝让我上楼陪你，你说你要学习。可是你却有时间关心别的男人的感情，也有时间打电话聊八卦。” 　　“你提醒我了，我该画画了！”姜层岚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嘴里嘟嘟囔囔地挂了电话。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学习是头等大事，姜层岚说最近一段时间对他来说很关键。不过李确上网查过了，网上说，中国人整个一生都很关键。 　　学习重要，哪怕怀疑姜层岚是不是有故意的成分，李确也拿他没办法。 　　接下来的一周，他都勤勤恳恳地扮演着追求者的角色，接送姜层岚上下学，带他吃饭或者给他送便当。 　　当然，李确毕竟是李确，孔雀开屏四个字是刻进他DNA里的。 　　李确很快采取了行动———— 　　某天晚上，姜层岚挑灯夜战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这个点了，是谁给他发消息？姜层岚抬头看了眼台面计时器，现在是凌晨两点。姜层岚灵感正汹涌呢，加上认为作息一向规律的超模不会熬夜，八成是广告推销之类的吧。姜层岚于是没管。 　　他继续画，反复斟酌每一根线条，又在迷你立台上做立体裁剪的调整，一直忙到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撂下笔，结束今天的工作。 　　他完全遗忘了刚刚手机进消息的事————这本来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层岚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揉着眼睛躺到床上，睡前摸过手机，打算调一个晚一点的闹钟，他今天的课在下午。 　　也就是这时，他发现两个小时前的提示音不是垃圾短信，而是来自微信。 　　姜层岚打着哈欠点开，他想也许是国内的朋友……不，竟然是李确。 　　李确？ 　　点进对话框，点开图片。 　　两秒后，姜层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昏暗的灯光、深灰色的床单、可疑的水渍、肌肉线条完美的大腿，和只露出下半张脸的怼脸自拍。 　　以及，水光淋漓的骚紫色 jbcat联名保温杯。 　　太超过了，这简直就是一张 pornographic images. 　　姜层岚只觉得有一股邪火往上冒，烧得他盯着那张照片，眼睛都红了。 　　他尝试往下划拉————没有了，就一张照片，没有他想象中的语音条。 　　姜层岚一只手玩自己，一只手颤抖地打字。 　　等着落山风吹过：你怎么自己偷吃啊！ 　　等着落山风吹过：在吗？KKJ.腼腆. jpg 　　姜层岚要馋哭了。 第24章 　　姜层岚于凌晨五点半的纽约，察觉到了李确的邪恶阴谋。 　　当喘息声逐渐平息，不再与外面的雨声重叠，姜层岚看着照进房间的幽蓝色的日光，意识到天快要亮了。 　　精力彻底透支，可精神还很亢奋。 　　他怔怔看着轻轻飘荡的纱帘，看着墙上的影子，突然就想起了和李确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被他视为缪斯女神的人，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姜层岚那天甚至没怎么仔细看李确的脸———不敢看也没脸看。他那时满心愧疚和自责。 　　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李确身上香香的。 　　那天晚上，他同样很晚才上床，他在满是自己味道的被窝里回忆李确身上的香味，那些香味引发了他一些在当时不道德的联想，让姜层岚忍不住“奖励自己”。 　　他幻想着李确的身体。 　　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天，姜层岚对被自己小三了的正宫太太有过什么样的下流幻想。他发誓他永远不会告诉李确这件事。 　　而今—— 　　他和李确有了正当的亲密关系，李确那么爽的一张脸，那么完美的身体，都是他的了。对李确的渴望不再是难以启齿的下流事。 　　而李确也渴望他。姜层岚确信这一点。 　　成熟美丽的男人，李确太知道要怎么勾引自己这种纯情处男了。姜层岚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刚刚根本不是奖励，是惩罚。姜层岚想。这是上帝对他爱上人/妻的惩罚。尽管姜层岚并不信仰上帝。信仰上帝的人其实是李确。李确坏。 　　姜层岚困到了一种脑子不清醒，逻辑混乱的程度了。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再醒来的时候，姜层岚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他觉得自己完蛋了。 　　完蛋了！他捂着脸，欲哭无泪。 　　他想起来他昨晚亢奋的原因了————李确那张自拍没有露关键部位，一点儿也没有。如果只看背景的话，甚至可以说那是一张氛围感相当不错的家具广告图片。陈设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非常有质感。 　　唯独那半张脸色情极了。 　　微微启开的唇，和大大方方贴在脸颊上的紫色的物什，以及最重要的反光。 　　有水才有反光，那上面的水…… 　　姜层岚绝望地发现，他开始不那么抗拒做1了。 　　这一切都是李确的阴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层岚不光没像他和李确都期待的那样清闲一点，还更忙了。 　　一是临近期末周，姜层岚提前约的模特专业的同学因为失恋暴瘦了五斤，本来就薄的0号尺码身材瘦脱了型。姜层岚不得不把已经完工的作业再收紧一下腰身。因为比起重新约模特，还是改尺码方便一些。 　　学姐那边也在催稿，她这次海外创业算是借了东风，赶上了一波免费的宣传，进展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万圣节前，她约姜层岚吃饭，姜层岚把李确也带上了，学姐知道他们俩算是定下了。 　　不过朋友关系归朋友关系，姜层岚毕竟在学姐那打了份工，并不会因为现在他不缺钱了，就对困难时刻向他施以援手的学姐翻脸不认人。 　　学姐那边要设计稿投入生产，姜层岚绝不借口自己忙来推脱。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李确的圣诞慈善晚宴的礼服。 　　说起礼服，按理说身为设计师的姜层岚必须和客户本人亲自确认细节。只是李确主动拒绝了，他说他期待一个惊喜，让姜层岚全权负责和自由发挥。做好了，直接给他穿就是。 　　这让姜层岚瞬间压力陡增。同时，也被激起了好胜心。 　　上次被张瑞恩抄过一遍的设计，姜层岚最终选择弃掉，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泡图书馆，沉浸在一些文史类书籍里寻找灵感。 　　因此，和李确的相处时间更是大大减少。 　　李确坚持每天都接送他上下学，但姜层岚不再像之前一样还能抽出空来，和李确去餐厅约会了。 　　两人想要一起吃饭，看的不是李确这个大名鼎鼎但是半退圈的超模的时间，是普普通通美国留子姜层岚的时间。 　　姜层岚本人则表示，他最近不光忙，心理压力还特别大————李确的邪恶阴谋还在持续进行。 　　时至今日，姜层岚终于明白，李确从施坦威大厦拖走那一箱子玩具的时候，为什么会露出那样意味深长的笑了。 　　比起姜层岚只会嘴巴上撒娇，求李确上他，李确是真的有在行动，潜移默化地骗姜层岚做1. 　　两人每天都见面，李确在见面的时候，往往绅士规矩得不得了，言行举止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礼貌而克制的追求者一样。 　　他甚至减少了主动亲姜层岚的频率！姜层岚掰着手指头数过的！ 　　但是每天晚上、每天晚上！每天晚上姜层岚都能收到一张精心摆拍的艳照。 　　半露不露却最撩人的那种。 　　姜层岚觉得自己也是贱，一日不落固定在凌晨两点定时发送的照片他根本舍不得不点开细品。偶尔工作完成得早，明明可以早睡，他也会潜意识里东摸西摸磨磨蹭蹭的，其实就是为了等李确的照片。 　　然后对着它奖励自己。 　　一开始的时候姜层岚有期待过李确和他玩儿电话play什么的，但是不管他怎么给李确发，李确都不回————后来他才知道是定时发送，李确可爱惜身体着呢，人家每天都早睡早起。 　　他纯粹是故意折磨姜层岚。 　　姜层岚管不住自己像巴普洛夫的汤姆猫一样，被李确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件事他有打电话，和裴姿倾诉。 　　裴姿：“是巴普洛夫的狗。” 　　姜层岚：“我是猫党。” 　　姜层岚：“所以我要怎么办啊！我受不了了！我的灵魂快要不纯粹了！我不要做1啊啊啊啊！” 　　“好吵。”裴姿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姜层岚嘶吼完，才继续和他说，“说真的，我到现在也不太敢相信, Richard居然是0.” 　　“对吧对吧！他很1对不对？”姜层岚急于寻求认同。 　　裴姿沉吟了片刻，给姜层岚支了个招。 　　“先说好，结果是不是你期待的，可不能怪我啊。” 　　十一月中旬开始，纽约正式进入冬天。 　　比起夏天，秋冬才是第五大道都市丽人们的时尚主场。每到这个时候，卖得最好的不是MaxMar a家的101801羊绒大衣，就是Burberry家的经典风衣。 　　秋天也是姜层岚最喜欢的季节，他喜欢和这个季节适配的厚薄适中的衣服，布料把人们的身体包裹住，要凑得很近地说话，才能感受到彼此在社交距离下感受不到的温暖的体温。 　　李确显然听懂了：“你的意思是，里面性感吊带，外面保守大衣是吧？姜层岚，你很色。” 　　姜层岚：“……” 　　姜层岚：“有时候我觉得，你中文比我好。” 　　李确笑而不语。 　　天气转凉开始，李确就不再热衷于开敞篷跑车了，尽管他的每一辆车都是停在路边一定会被人围观的顶级豪车。为了配合姜层岚，他重新购置了一辆稳重的德系轿车，这样，两人能少一些路人偷拍。 　　今天是感恩节，学校放假，姜层岚不放假————他去学姐那干了点儿活，和李确约好了下午来接他。 　　感恩节在美国乃至整个西方都是比较重要的节日，亲人们会在这一天欢聚。李确的母亲、表哥、舅舅……他所有亲密的家人都早早打电话问候过他，叫他回图卢兹和他们一起过节。 　　但李确说，他必须留在纽约陪一个小朋友过节，否则那个人大概率会因为工作而忘记吃火鸡。 　　讲这通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送姜层岚回施坦威大厦的路上，李确连着蓝牙，不过说的是法语，姜层岚完全听不懂，连他们聊天的话题都听不懂。 　　他好奇地问李确，毕竟李确打电话也没避着他，姜层岚想他是可以问的。 　　李确说： “是我母亲，让我带你回图卢兹过感恩节，我说我还在追求你，怕贸然提出来，你会拒绝我。” 　　姜层岚明知道李确在逗他，内心却止不住地高兴。 　　他矜持道： “明年吧。” 　　“好啊。” 　　那天两人就约定好了感恩节要一起过，来学姐的工作室接姜层岚的时候，李确买了一束玫瑰，外圈是蓝色内圈是粉红色的那种。 　　姜层岚喜欢得不得了，自己捧着，抱到了约会的餐厅，放在桌上手机怼着拍了好多照片。 　　只可惜走的时候，他把花忘了，而李确压根不在意花的价值，也没提醒。 　　以至于几天后，当姜层岚意外得知，那是叫做棉花糖的厄瓜多尔染色玫瑰，一束就价值三万美金的时候，他难过得那天没吃晚饭。 　　不过这是后话了。 　　感恩节当天的晚上，因为姜层岚说，今天也有工作需要加班完成，因此李确照例只是把他送到楼下就自己回长岛了。 　　姜层岚却没有立刻上楼。 　　他在大厅等了一会儿，看到轿车开出去有段距离了，便从施坦威大厦出来，步行到两个街区外的洗衣店。 　　李确的礼服做出来了。 　　姜层岚送去洗衣店清洗熨烫的是母版。 　　姜层岚是标准的学院派设计师，秉持着为了高定服装成品完美，一定要有母版的概念，他给李确做的礼服用了相当昂贵的面料，自然是不支持洗涤的。 　　母版存在的意义就是反复试错，是用和最终成品相似的面料做的。一般好的母版，不上手摸甚至看不出明显的区别。 　　姜层岚把母版从洗衣店取回来，经过干洗和熨烫，面料上粉笔勾画的痕迹被洗得一干二净，并且微微缩水之后，恰好完美贴合姜层岚自己的尺码。 　　姜层岚给自己洗了个香香的精油澡，过程中仔细地去了死皮，还除了毛。 　　他会一点基础的造型，至少能把自己打扮得帅气。姜层岚还喷了点香水。 　　随后，穿上了母版。 　　为顶级超模设计的高定礼服，穿在设计师姜层岚自己的身上，因为他出色的脸，效果出人意料的惊艳。 　　姜层岚从来没这么精心打扮过自己，他照了照镜子，有被自己帅到，觉得今晚应该稳了。 　　要知道，李确作为纯0，对柔弱的男生并不会产生征服欲之类的，他欣赏帅哥，审美其实更贴近普通女性。 　　恰好，姜层岚是个精致的小帅哥。 　　姜层岚站在落地镜前，照着裴姿教给他的拍擦边视频的技巧，给自己拍了好几条。他这段日子只要抽出空就会练习，因此拍出来的效果相当不错。 　　软件自带的剪辑功能也很好用，姜层岚直接套了个模板，一条擦边视频就新鲜出炉了。 　　他欣赏片刻后，发给了李确。 　　等着落山风吹过：[点击下载视频] 　　等着落山风吹过：在？有1吗？ 　　两分钟后，李确才回他。 　　玩具总动员：？ 　　玩具总动员：等着。四十五分钟。 　　四十五分钟后，李确准时到达。 　　他自己输密码进来，姜层岚就这么衣领大敞开着，斜靠在酒柜上。一旁的桌子上有醒好的红酒，他不喝，是他给李确准备的。 　　非常热情的邀请，李确从一开始就没看错姜层岚的本质。姜层岚是一个乐于表达爱的热情的青年。 　　李确受到了邀请，他义不容辞。 　　他懒得换鞋，就这么踩着昂贵的红底手工皮鞋缓缓走过来。 　　姜层岚在看到他并没有带登机箱的时候，就知道，今晚八成有戏。 　　他贴上去，搂着李确的脖子和他热吻。 　　青年生涩的吻技，恰到好处地挑起李确的兴致。 　　两人从酒柜吻到沙发，李确把姜层岚压在麂皮沙发上，一只手按住他的小腹，不让他起来。 　　姜层岚只好膝盖提起来，暧昧地蹭他的西装裤缝，那里锋利极了，和李确此时此刻dom十足的眼神一样。 　　“茶几下面……” 　　他想告诉李确，他买了身体油放在茶几下面，据说身体油更适合新手。 　　李确一定会用吧？有些事是男人的本能。 　　却看到，李确勾唇一笑，先是摘了腕表放到沙发背后，然后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方片。 　　四四方方的。姜层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接下来李确的展示让他明白，他还是太见识短浅了。 　　顺着锯齿撕开包装，李确把小小的，不符合姜层岚更不符合他尺寸的橡胶制品套在手指上。 　　刚刚好。 　　“没有1。”李确说。 　　姜层岚呼吸愈发急促，为李确此时此刻性感得要命的表情。 　　“接下来，我要用指套女干你了。做好准备了吗？姜层岚。”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推荐一首歌:《Flightless Bird, American Mouth》 　　下一章是真·大结局。其实本来我的计划是开《小镇爱情故事》的，但是有一点卡顿，就想先随便开个自割腿肉的题材练练手，复键一下。就开了这本，故事真的蛮简单的，我去年诺如病毒之后身体不好，手速也下降了，这本写得慢慢的，想着把它写细腻一点。哪怕是练手的作品，也不能敷衍。 　　所以我确实是没打算写番外的QAQ 　　大家都说想看番外，我就想要不我琢磨一下吧，结果今天下午一换榜就被举报了。唉……本来今天抓紧时间可以写完的。现在还差六千字左右。6k到1w吧。 　　我烦躁了一个下午和晚上，举报结果还要等，我想申请先睡几个小时，然后爬起来继续码字，正好我基友也是半夜码66 　　我真的以为我今天可以全部写完的，实在不好意思。 　　我一定尽快！ 第25章 （正文完）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像是徜徉在温柔的湖水里，灵魂上的褶皱被悉数抚平。 　　姜层岚睡醒的时候，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睡得好吗？”李确问他，“醒了就坐起来吧，杯架上有冰美式。” 　　姜层岚盯着车顶内饰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在车上。他低头看，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温暖了————李确用重力毯把他裹成了一只猫猫虫，把他抱到汽车后座上搁着。 　　这种毯子是助眠用的，有一定重量，贴合人体曲线，这种舒适感在姜层岚现在感觉，就和小婴儿被裹在襁褓里一样充满了安全感。李确开的是那辆德系轿车，做不到像迈巴赫一样平稳，行驶中多少会有一些颠簸。 　　姜层岚就是在这种恰好到处的温暖的摇晃中自然醒来的。 　　他慢慢坐了起来。 　　顺手的位置就有湿巾，姜层岚脑子还懵着，他抽了张湿巾出来慢吞吞地擦脸，又用了一颗超级辣的薄荷味漱口水，终于清醒了。 　　“你抱我上来的吗？”他揉着眼睛，软乎乎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回长岛。”李确说。 　　“哦。” 　　姜层岚又发了会儿呆，李确再次提醒他可以喝点咖啡再吃点点心垫肚子，他才捧着那杯已经不剩多少冰块的冰美式咬着吸管慢慢吸。 　　李确不记得他在哪里看到说，爱咬吸管的人一般性/欲都比较强了，应该是有一些科学依据的？姜层岚确实很馋。 　　想到一些画面，又从后视镜里观察到，青年原本线条轮廓紧致的小脸，这会儿怎么看都有些水肿，尤其是眼皮，又红又肿的。 　　李确问他：“怎么样？痛不痛？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唔……”姜层岚裹着毯子，也抬头瞟了眼男人英俊的侧脸。事后主动温存，李确真的不是1吗呜呜呜……他红着脸，小声说道，“还好……后面不痛，但是前面痛。” 　　他声音真的很小，可车内空间就这么大点儿，李确听得一清二楚的，他忍不住笑出声。 　　姜层岚这会儿伶牙俐齿不了一点，他能把话说出来，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昨晚……真的太超过了！ 　　他一边使劲咬吸管，把三品管咬得扁扁的，一边嘴里嘟囔：“你体力怎么那么好……你们超模不是都不吃饭吗？” 　　两人在一起时，李确的食量比姜层岚克制很多。并且很多食物他都不碰的。 　　李确回答道：“吃得少不代表摄取的能量和蛋白质少。补充能量和饱腹感是完全两回事，而且我会健身。” 　　姜层岚不说话了，再说下去，他面部毛细血管就要全部破裂了。 　　他哼哼唧唧了两声，裹着他的小毯子缩回后座，掏出手机，开始打发时间。 　　他登上国内的网站，一边刷他最爱的丑猫bot，一边回味昨晚。 　　姜层岚不会承认他是口是心非，他其实觉得爽死了，他假装淡然，因为昨晚爽归爽，他丢人死了 　　昨晚，李确光是用手指，就把姜层岚收拾得十分钟飞了两次。 　　姜层岚意识到日本漫画真就是写实派的，一点儿不带夸张的成分。因为他真的在短短十分钟内完全失去了理智。李确轻拍他的脸颊唤醒他的时候，他白眼上翻，舌尖吐在唇外。 　　“这么喜欢吗？”李确问他。 　　“喜欢……”姜层岚爬起来，反扑李确，深深埋下去，直到鼻腔里全部是李确的味道。 　　像猫吸人时，会张开嘴巴用犁鼻器嗅闻，产生裂唇嗅反应一样，姜层岚张开嘴巴品尝气味。 　　他的眼睛看着李确，像猫儿一样圆。 　　不过李确是狗派，他大手奖赏地在姜层岚的发丝头皮间轻柔地摩挲，很快就用手指扣进他唇缝里，强制要求吐食。 　　“不是你赢了。”李确说，“是我很爱你。” 　　他用温柔又深情的语气吐露爱语，率先妥协。 　　姜层岚得偿所愿。 　　这种事，想来确实是男性本能，又或者李确什么角色都可以很出色。姜层岚得到了极致的体验，李确办事和他的脸一样爽。 　　比灵魂的褶皱先抚平的，是别的东西。 　　然后在姜层岚大脑放空的时候。 　　他听到李确握着他，说:“Nice job.” 　　————体力比超模逊色太多的设计师，无力反抗地被骑了三次。 　　三次！ 　　李确好坏！洗澡的时候姜层岚尖叫了一声，他觉得他皮肤还挺娇嫩的，现在八成已经破皮了。 　　他抱怨出声，李确竟然还要求他说谢谢。 　　“你是什么抖S吗？”姜层岚瞪大了眼睛。 　　李确挑挑眉，往浴缸里倒了点安神精油。 　　姜层岚吓坏了，他觉得李确是那种要是他不听话，真的会往浴缸里倒薄荷精油之类刺激的，好教训他小鸟的可怕阴谋家。 　　只好老老实实地说：“谢谢，谢谢你……” 　　后来姜层岚就没什么印象了，李确体力比他好很多，承担了所有的事后工作。 　　姜层岚睡得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只觉得抱着他的人香香的，他自己也香香的。 　　今天还在感恩节假期中，姜层岚没有日程————昨天骗李确说加班，只是为了昨晚的惊喜。 　　昨晚是姜层岚为自己和李确安排的确定关系的礼物————上一次在安大略湖的浪漫长椅上，姜层岚就想回应李确了，是李确让他再享受一段时间追求。 　　姜层岚享受了两个多月，简直不能更幸福更满足了。 　　原计划昨晚，他打算表白的。 　　李确像是橱窗里最昂贵的奢侈品，他是一个奢侈品男人，爱他想要得到他的人，太多太多了。严格说来，昨晚，姜层岚事后没觉得有哪里不好。他觉得哪里都好————李确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啊？他是纯0，他可以为自己1一下。姜层岚也是。 　　不过，要是下一次，数量上平均一下就更好了。完美的夜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被李确骑哭了。 　　李确还刺激他：“好玩吗？当枕头公主好玩吗？” 　　搞得姜层岚觉得短时间内，他都不敢再提这四个字了。 　　也忘了表白了。毕竟到后面，他喘气都不利索了，哪里还有脑子组织语言表白。 　　“唉……”姜层岚幽幽叹了口气。 　　李确从后视镜里看他，见他还在玩手机，以为又到了他少男心伤春悲秋的时刻了，没管他。 　　姜层岚是一个共情能力超级强的人，看四川电视台的家庭调解类节目都能跟着嘉宾一起哭出来。这还是李确把《绝望的主妇》系列全部追完，找不到看的，姜层岚力荐他并在两人吃饭的时候用手机放了一集看，李确发现的。 　　李确毕竟是李确，强大的成熟的男人，包容了姜层岚奇奇怪怪的少男心。 　　又过了一会儿，李确车速慢下来，姜层岚注意到他们行驶到了一段电影里金色落叶的小道上，周围全是漂亮房子的那种。到长岛了。 　　姜层岚这才想起来问他：“对了，突然带我回长岛干嘛呀？” 　　在施坦威大厦不是也可以腻歪吗？过节的话还是市中区比较有气氛吧？出去玩，到处都是装饰的彩带。 　　“我母亲他们想见你，和我舅舅商量了一下，他们从图卢兹飞过来，要和我们一起再过一次感恩节。”李确轻飘飘地投下一枚重磅炸弹，“他们差不多晚上到。” 　　“什么！！！” 　　姜层岚跳车逃跑未果，因为李确不给他开车门。 　　李确精准地把车停进车位，然后亲自绕到后座，打开车门，把猫猫虫抱出来。 　　因为晚上要接待重要的客人，李确没像几个月前守株待兔姜层岚那次一样，把佣人暂时遣散。管家在李确车开进来的时候就出来迎他们了。 　　“帮我把副驾驶上的两套礼服拿进来。”李确说。 　　然后就抱着不愿见人的猫猫虫进去了。 　　事已至此，比起抱怨李确怎么不早说————李确也是临时接到他母亲的电话————不如好好准备。 　　“我什么礼物也没准备。”姜层岚哭丧着脸说道。 　　李确非常认真地告诉他：“我母亲比我更富有，普通礼物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她会因为看到我们在一起时的状态，而发自内心地喜欢你、接受你的。” 　　李确说得很直白，但直白的话恰好安慰到了紧张惶恐的姜层岚。 　　两人吃过午饭后，李确说他约了造型师上门/服务，姜层岚这才知道他把礼服和母版都带了过来。 　　“我猜到了你穿的是母版。”李确温柔地亲吻姜层岚创造奇迹的双手，爱怜地挨个亲吻漂亮的指尖，“穿在你的身上也很好看，而那是你为了我亲手设计的。” 　　其实看擦边视频的时候，李确还不知道，毕竟为了拍摄要素齐全，姜层岚就没好好穿衣服。 　　是折返回来，打开门，看到姜层岚穿得那么正式，帅得简直像在拍电影，李确才意识到，姜层岚穿的那件衣服并不在他的衣柜。 　　那是礼服的母版。谁的礼服？没有别的答案了。 　　李确瞬间石更了。 　　这样美好的心意，李确不介意先做1. 　　“当然是你的礼服。”姜层岚笑着说道，“价值一百万的礼服，你要在今天就穿第一次？” 　　李确点点头。当然。 　　和爱人、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远胜以慈善为由头的名利场。 　　那么棒的礼服，母版穿在姜层岚身上都那么棒，他当然要在今天穿了。 　　下午造型师到了，两人分别做完造型，然后才去衣帽间换衣服。 　　姜层岚没有李确那种随时随地开屏的习惯，三两下就把家居服脱了换上母版。他很早就存了母版自己穿的小巧思，因此不说是母版，放在外面也是一套定制的西装，质感并不差。虽然和李确的莲花纤维羊绒混纺的是比不了。 　　往上提裤子的时候，注意到李确正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姜层岚生怕他再来一句“nicejo b”，红着脸催他快点换衣服。 　　李确这次才慢条斯理地去拆包装。 　　姜层岚把成品叠好，装在了一个硕大的礼盒里，李确找到后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只是根据丝带上别着的贺卡上的名字，认出这的确是他的。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却没想到，正式的礼服，竟然是白色的。 　　接近乳白色的、轻薄的春夏款西装，面料极为奢华，表面有一种淡淡的珠光，整体却并不像大多数西装一样为了显得重工，而用宝石扣子堆砌出一种沉闷臃肿的感觉。 　　可任谁也不会把它错认成亚麻的。无需宝石装饰，是因为这套礼服本身足够珠光宝气了。 　　“竟然是春夏款吗？”李确看着漂亮的深V领子，喃喃道，“我记得……” 　　“母版和成品只有一点点差别。”姜层岚说，“有配一件海军蓝条纹衬衫啦，才不露胸肌给外面的骚0看！” 　　李确这款大美人，就气质而言，更像妖孽美1，毕竟他老钱味道沁进骨子里了。姜层岚自我安慰，一般正常人都会觉得李确是他老攻，再不济两人也是0.5的搭配。 　　李确诶！往哪儿带都超有面子的！就比如学姐就以为李确是1，没少酸姜层岚吃得真好。 　　姜层岚酝酿的时候，李确已经把整套礼服换上了，因为是慵懒的风格，他就穿着皮拖鞋看起来也不违和。 　　李确站到镜子前，细细打量自己。 　　长岛一年365天，一半的时候都是好天气，今天就是个和煦的秋日。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李确终于发现，这套衣服上深藏的小巧思了。 　　在极致的白色面料后面，腰身的位置，有一些手工刺绣的痕迹，手摸上去是凸起的，视觉上却是凹陷的。竖着一条条。 　　对应前面，从腋下伸展出来的螺旋状花纹。 　　“这是……” 　　“罗马石柱。是古典柱式里面的爱奥尼柱式。” 　　姜层岚缓缓走过来，从背后，依恋地搂住李确的腰。 　　他脸颊克制地在李确的后颈上蹭了蹭，然后抬起来，李确从镜子里看到，他耳朵通红。 　　姜层岚把酝酿了很久的表白，在李确的耳边，羞涩而坚定地示爱：“李确，在中国，有一句话叫‘小明从家走到少年宫只需要二十分钟，可我却需要二十年。’这句话的意思是，对于一些家庭条件不那么好的孩子，想得到一件东西必须付出百倍的努力。” 　　“在中国，我的家庭不算贫困。但对于我想成为的人和我的梦想来说，我必须走很多很多路吃很多很多苦。” 　　“你知道吗？最开始，在梦想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之前，梦想最原始的版本，是，我想要大银幕上那个突然闯进我世界的叫李确的男人，穿上我设计的衣服。” 　　“现在，你穿上了。” 　　李确感受到姜层岚的身体因为激动而轻微发颤。事实上他也是。 　　李确想了想，说：“西方也有一句类似的谚语，叫‘条条大路通罗马。’————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去罗马的路很远很难，除非出生在罗马。” 　　李确本来只是顺着姜层岚的思路随便一说，其实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交流。 　　可当他把这段话说出来，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是罗马石柱了————姜层岚猜到他会这么说了。他是在引导自己这么说。 　　“李确，你是我的Rome. " 　　“去罗马的路我走了七年，我画了好多好多好多设计稿向你朝圣。我不信仰上帝，可你对我来说，就是信徒的Roman Empire, 你是我的罗马帝国。” 　　“谢谢你，让我走到你面前。” 　　他们透过镜子注视彼此的眼睛，很长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直到李确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把姜层岚压在衣柜的玻璃上。 　　姜层岚被冰得一激灵。 　　问他： “你突然干嘛……” 　　“干你。”李确扫了眼展示柜，从一柜子的名表上看清楚时间后，说道，“距离他们到这里还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姜层岚，好好享受吧。” 　　傍晚，姜层岚和李确一起站在别墅大门外，迎接即将抵达的李确的家人。 　　姜层岚站了几分钟，腿就止不住地抖。 　　忍不住往李确身上靠：“你扶我一下呀……” 　　李确便把手放在他的腰上，借着这个姿势把他往上托，姜层岚这才算好受了一点。 　　“不是让你在里面等就可以了吗？”李确无奈道。 　　“那样不礼貌。”姜层岚坚持。 　　“我的错。”李确说，“下次会克制……” 　　“不要不要！”姜层岚一听不干了，忍不住大声反驳，“不对！是要！下次还要！李确你是大猛1！ " 　　李确：“……” 　　李确把手放开了。 　　他发誓他下一次不会这么冲动了。并且决定，回去就给姜层岚报健身课，提升体力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 　　————如果他们俩之间，一定要有一个大猛1的话，李确坚信姜层岚可以在自己的调教下华丽蜕变。 　　姜层岚正揉着腰呢，远远的，就看见道路尽头，两束灯光照过来。 　　他心有所感，扭头去看李确。 　　李确点点头：“是他们。” 　　姜层岚……姜层岚紧张得不得了。 　　“怎么办啊李确，我紧张。”他小声说道。 　　见家长这种事确实让人紧张，李确非常理解。 　　他的心理医生Dr.Brown说过，如果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 　　李确觉得，姜层岚现在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缓缓说道： “姜层岚，你也打断了我的计划，你抢先一步表白，以至于，我不得不延迟到现在。” 　　“不是，李确……”姜层岚语无伦次道，“他们快到了你不要现在表白，我知道你爱我，但现在……” 　　“不是表白，是求婚。姜层岚，摸摸你的西装口袋。” 　　"……" 　　姜层岚下意识去摸刚刚李确扶着他腰的那边，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显然是刚刚放进去的。 　　他拿出来，眯着眼睛仔细地瞧。 　　“我说过的，我是一个传统的人，如果确定了在一起，很快就要结婚的。”男人轻笑着说道，“我看了黄历，今天很吉利，明天很吉利，后天很吉利。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很吉利。我打算在三十岁结束前和你结婚，你怎么看？有空吗？” 　　姜层岚根本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一边抽泣着，一边把刻有两人英文名的钻戒戴在无名指上。 　　回答道：“我愿意————我也爱你。” 　　“不对。”有人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男人懒洋洋地说道，“要说谢谢李确。” 　　求婚后拥吻是固定流程，因此，谁也没管停在他们面前的车。 　　作者有话说： 　　我本来想哭一下我好委屈，昨天到今天我一共更新了三万字，我是一天半写出来的，这三万字写得我一共只睡了五个小时，还被hyb举报委屈死我了（哭完了），想了想，我认为还是要把重点放在以后。 　　比如打个广告什么的…… 　　就是，追学姐的文爽不爽？爽不爽！ 　　学姐心可软了，六万字的免费章节，V章订阅一共0.7r，一根棒棒糖都不到呢。毕竟写这本书是自割腿肉，我基友橘女士都说我xp好邪门哈哈！ 　　大概率开《小镇爱情故事》，我寻思李确太有钱了，我先调回农村频道，写点漏雨的出租屋里黏乎乎亲嘴的小情侣吧。 　　以及番外我真的要斟酌一下……装死. jpg 第26章 维多利亚的秘密① 　　“李确，你长胖了一点。”给老婆量完尺码的姜层岚推了推眼镜，脱口而出。 　　超模脸上完美的表情一僵，笑容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 　　姜层岚这时候正好转身去拿彩色粉笔，于是李确干脆把身上的白坯扯下来。 　　等姜层岚再转身，想调整一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确光着上半身，正在穿回他自己的衣服。 　　姜层岚终于后知后觉：“你……对不起，Richard，我没有攻击你身材的意思。”他把防蓝光眼镜取下来，和粉笔一起放回工作台，凑上来，搂住李确的腰，诚恳地道歉，“我不应该说这种话，我只是……”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李确捧着他的脸，温柔地说道：“我是想反正还有时间，我可以紧急进行身材管理。” 　　姜层岚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他此刻情绪的真实性。 　　李确非常擅长表情管理，姜层岚几乎没看见过他挂脸，两人的婚后生活甜蜜得要命，因此姜层岚盯着他看了半晌，真没看出他有哪里不对。 　　“别多想。”李确捏捏他脸蛋，笑着说道，“我们都想把这次秀场做到完美，所以有必要严格一点。哪怕你不说，我低头自己也会看到。” 　　他指的是刚刚，姜层岚量出他胸围增加了五厘米的事。 　　五厘米，放在超模身上是很夸张的数字了。李确轻轻叹了口气，和老婆交换了一个温情的吻。 　　姜层岚信了，和李确约定好一周的时间用来塑形，然后就继续画图去了。 　　为了不打搅一生都很关键的老婆工作，李确扣好扣子后，就悄悄出去了。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三年。 　　李确向来是行动派，做事情相当有规划，最初决定和姜层岚相爱，他就考虑到了异国恋不容易，他和姜层岚都属于外国人在纽约，且根本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国籍————李确的出身决定了未来一定有一天，他必须回到厄洛斯集团，和他表哥一起承担责任。姜层岚则是国籍认同感很强。 　　李确当时虽然已经半退圈了，可是毕竟身家摆在那里，时不时的就要满世界飞。姜层岚比他更忙，毕业后的个人职业规划也是未知数。 　　李确这才决定干脆不要恋爱。从认识开始的几个月，从夏末到初冬，他定义为追求姜层岚，等到合适的时候直接结婚————感恩节的次日，他当着所有家人的面求婚成功，然后在第二天就带着晕乎乎的姜层岚领证去了。 　　玛戈特女士早就从李确那里听说过姜层岚了，包括他朝圣般的七年。她好奇，问李确要了姜层岚以前画的所有图，明白了儿子为何这么急切。 　　见多识广的玛戈特女士也很喜欢姜层岚，她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和Ryan Zhang并不一样。所以大概是第二年的春天的时候，反倒是她催促李确可以带姜层岚回法国公证一下。 　　然后姜层岚的名字出现在了他们家族的信托名单上。 　　两人已经正式进入婚姻关系有段日子了，回过神来的姜层岚才终于在春节前带着李确回了老家————中间发生的一系列趣事暂且不提。 　　这三年来，占据两人生活重心的一件大事，是姜层岚像学姐一样，在毕业前，成立了自己的个人品牌。 　　是正儿八经的时装品牌，虽然暂时达不到高定的程度—————“HauteCouture”高级定制在法国，是受法律保护的命名，由巴黎高级时装工会进行资格认证，其要求相当苛刻。姜层岚的个人品牌“山风”想要拿到认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就本身的定位而言，毫无疑问是要走高级时装屋路线的。 　　25年的圣诞慈善晚宴，姜层岚凭借那套绣工精致、剪裁完美的西装一战成名。很快媒体就扒出，已经淡圈的设计师Ryan Zhang之前的部分设计，其实是抄袭这个初出茅庐的、还在上学的年轻设计师的作品。 　　再加上李确和他背后的时尚集团不遗余力的托举，姜层岚的事业顺风顺水————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他真的非常有天赋。要知道，时尚圈本来就是一个讲究人脉和资源的地方，这个圈子非常吝啬分给外人蛋糕，能在圈内混得风生水起的人，背景大多不可小觑。 　　出身、婚姻、传承……总归都有人为之托底，然后托举。 　　姜层岚的天赋让他在得到前期帮助后，靠自己出色的业务能力站稳了脚跟。否则那些真正的高定玩家，以他们的实力可不会因为李确，就源源不断地以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高价，去捧一个尚未拿到高定认证的品牌。 　　老婆的事业走上正轨，李确比谁都高兴。尽管品牌因为姜层岚的坚持是注册在中国的，但办公地点却在纽约，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两人婚姻的保证。 　　但，也有让人不那么愉快的地方————姜层岚签的模特，让李确相当不满意。 　　李确的模特生涯从几年前开始就是半退圈状态了。他前三十年算得上自由浪漫的生活，建立在表哥几乎承担了全部家族责任上。从李确和姜层岚结婚开始，玛戈特女士就和自己儿子谈过，说你不能仗着宠爱就把所有事推到你表哥的头上。李确于是开始尝试接手一些不可以全权交给职业经理人的事务。 　　自然就没办法给自己老婆的品牌当专属模特了。 　　他半真半假地和姜层岚抱怨过这件事，表达了他真的非常想。 　　李确：“我希望你设计出来的每一件衣服，我都是第一个穿的。” 　　“我不这么希望。”姜层岚说，“我希望服务于各式各样的客人，设计出适合他们的高定。也希望我的成衣在普通客人那里上身良好。” 　　他捧着李确的脸，非常认真地说道：“我的Rome，我的muse，我来到了你身边，这是我一个人的朝圣。可你总要允许我还有别的追求。我应该成为一个为以后的设计师留下一座里程碑的人，在这个过程中我必须依靠我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你从头到尾托举。” 　　“好吧。”李确几乎藏不住内心的骄傲，只是爱怜地亲吻他的手，“好可惜，你要有别的模特了。” 　　姜层岚在看了大量投递来的模卡后，甚至没有约人线下面试，就通过视频通话签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意大利籍的男模。 　　和李确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以李确对自己魅力的自信，和他对姜层岚的信任，本来，李确不应该对这个该死的叫做Leo的意大利男人产生恶感的。 　　该死就该死在意大利人与法国人不相上下的浪漫天性，Leo在飞到纽约，和姜层岚签约后的当天晚上，不知哪根筋抽了，半夜突然又回到工作室，捧着一束花，对正在加班的姜层岚告白了。 　　Leo对他的老板一见钟情了。 　　同样捧着花来接老婆下班的李确：“……” 　　尽管姜层岚立刻告诉自己这个新员工他已婚了，但李确心中，难免对Leo单方面看不惯。 　　无关他对自己伴侣和婚姻的信任，纯粹是男人的领地意识在作祟。 　　李确常常会想，姜层岚本人其实是不知道，他有多么迷人的。 　　姜层岚这款，在美国gay圈的受欢迎程度，和西方人最爱的金发碧眼不相上下————亚裔通常肤色健康，身材比例匀称，没有过重的体毛和体味，这对体毛和体味重到早起必须洗一次澡的西方人来说，相当的美好。 　　尤其姜层岚是个标准的亚裔甜心————身高一米八，因为健身身材非常不错，长得恰好符合西方人的审美。他的条件在美国gay圈简直是天菜级别的。 　　在姜层岚未曾察觉到的地方，他那迷人的老婆，把同样天菜的他看得很紧。 　　李确讨厌要经常和姜层岚一起工作的Leo太正常了。 　　Leo在知道姜层岚已婚，并且转头就看到了圈内男神级别的超模Richard的时候，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 　　Leo刚进圈，圈内很多事情一知半解的，怕丢了工作，他当场道歉后仍觉得不安，于是开始了殷勤讨好。 　　————他不这么殷勤还好，他越是殷勤，李确越烦他。 　　意大利的土特产、加班咖啡和甜点、外景拍摄买的纪念品……哪怕他每次都准备双份，并附上一些祝福他们婚姻幸福的话，李确只是越来越烦这小子。 　　他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骄傲，不想让姜层岚察觉到他的一些心思，于是每次都假装接受良好，会吃一点…… 　　等等。 　　李确神色一凛，他该不会就是吃这小子上供的食物长胖的吧？不然以超模的体重管理，他不应该胖的。 　　李确站在书房外，若有所思。 　　正好这时，他和姜层岚养的名叫关键的金渐层路过，胖胖的身躯凑过来，黏黏乎乎地蹭李确的腿。 　　李确看着儿子胖到没有腰的滚圆身子，想起姜层岚上周带回家的，说是Leo给他家猫亲自烘干的，多出来正好分给关键一份的鹌鹑冻干，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几秒后，他弯下腰，捞起儿子，大踏步朝健身房走去。 　　自己称了下/体重，又给肉眼见胖的儿子称了一下。 　　八月的阳光也无法晒化李确脸上的阴霾。 　　他沉默着靠在动感单车上，一边摸着金渐层软乎乎的毛，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们母子被人算计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看到番外3选2被控票时：我被人算计了 　　因为写了番外所以理直气壮地问读者：收藏我的作者专栏了吗 收藏我的预收了吗 第27章 维多利亚的秘密② 　　关键是去年年底, 李确和姜层岚一起，花重金从纽约一家著名CFA注册猫舍求来的子（已绝育）。 　　尽管名字上寄托着它姜妈妈的殷切期盼，可关键毕竟没呼吸过中国的空气, 不明白长胖了两斤, 对它的猫生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被强制抱了一路又被强制称了体重的金渐层翻脸不认人，踹了李确一脚后跳到地上, 跑出去几步, 见李确没来捉它，又蹦跶回来, 继续嗲兮兮地蹭李确的腿。 　　李确低头看着不争气的胖儿子, 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你错过了猫生多么关键的一次机会吗？你本来可以当童模、当小明星的！” 　　他们母子中计了—— 　　姜层岚的个人品牌山风，是在两人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的那天注册的。因为姜层岚说喜欢把重要的日子合并同类项，让那一天最特殊, 值得被永远铭记。 　　现在正值盛夏, 再过几个月，到11月28号, 就是他们结婚三周年、山风成立两周年的纪念日。届时，姜层岚的品牌会提前半个月上新一批成衣——成衣部分早就准备好了，正在加紧生产出货中。[1] 　　要命的是, 纪念日当天, 会有一个以姜层岚的名字——Cielo Jiang——设计师本人的作品为主题的秀场。 　　要知道, 有能力的设计师，历来不会只服务于一个品牌。他们会在各大蓝血、高奢品牌之间流动任职, 为的是个人风格与品牌力量齐头并进，携手主宰下一个十年的潮流风向。 　　这些品牌的时尚历史能带动年轻设计师快速成长。与同行、资深裁缝一起工作, 也是提高设计师个人能力的一条捷径。 　　除了要经营自己的个人品牌, 姜层岚还和著名蓝血品牌EROS有合作——顺便一提, EROS隶属于厄洛斯集团旗下，是李确的母亲玛戈特女士主要负责的区块。 　　作为一个成立两年不到的时装品牌，其主理人本人在时尚圈崭露头角也不过三年，这么快就有秀场活动，姜层岚的压力相当大。 　　毫无疑问，李确将作为压台模特出场——无论是作为伴侣，还是设计师本人长达十年设计生命里唯一的缪斯女神，他都当仁不让。 　　压台那套的设计稿，说实话李确到现在也没见过长什么样子。白胚也不是母版，对着大白布他想象不出来最终成品。而设计师本人压力大到爆，最近更是有时候吃着吃着饭突然撂下筷子就往书房冲。 　　李确一个柔弱人/妻，又怎敢对家里的顶梁柱关键的一生指手画脚？ 　　所以他自己最近有情绪，出于各种原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姜层岚沟通。 　　不过姜层岚有提到过，尽管秀场的主题是他本人的作品，不拘泥于品牌，但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风格上贴近自然。姜层岚作为一个标标准准的学院派，对实穿性有很高追求，他不喜欢华而不实的材料，做出来的衣服舒适度很好。 　　为了配合场地效果，为模特提供的道具也是居家常见的物品。 　　其中就有一项是宠物，宠物猫。 　　金渐层关键作为嫡长子，理所当然应该陪李确一起压台。 　　可眼下…… 　　李确记得，Leo那小子，家里养的是一只俄罗斯蓝猫。 　　哪怕李确心偏到太平洋去了，他再烦Leo，可小猫咪是无辜的。李确不得不承认，Leo家的俄罗斯蓝猫，是要比关键看起来优雅那么一点……唔，好吧，是很多。 　　那个品种的猫长得很像精灵，和娇憨呆傻的英国短毛猫就不是一个赛道的。 　　该死的Leo，同时算计了自己和关键，他不就是想仗着他是山风独家签约模特的身份，和自己抢压台吗？ 　　这种龌龊的行业竞争手段，李确刚出道那几年，没少见。 　　当务之急，李确决定先把儿子的每日猫条冻干罐罐先给断了。 　　· 　　李确刚和私教聊完，拿到新的训练计划表，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姜层岚就出现在了健身房里。 　　他看起来已经洗漱过了，但显然没有完全清醒。 　　婚后，李确发现了姜层岚非常不健康的弹射起床方式，勒令他必须改掉，姜层岚心甘情愿地照办。且不说这是来自老婆的甜蜜关心，每一次李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祈使句命令他，姜层岚立刻石更了，什么都答应他。 　　新的起床方式大多是吻醒，所以姜层岚适应良好。 　　姜层岚最近压力太大了，总睡不好，今天自然醒了，发现老婆不在床上，便出来找。 　　问了管家，得知李确一个小时前就去三楼健身房了，姜层岚于是找过来。 　　“老婆……”姜层岚过来就搂住李确的腰，脸往他颈窝里埋，然后就不动了。 　　李确抬起手来，顺着他的脊背温柔地抚摸，又捏捏他的后颈不让他继续睡。 　　几分钟后，姜层岚彻底清醒了，不过还是赖在李确身上不愿意动。 　　“醒了就去吃早餐。”李确说，“忘了规则怪谈了吗？你是那种不吃早餐会得胆结石的纯血中国人。” 　　“唔……等会儿去。有事情和你说。”姜层岚告诉他自己昨天忙到半夜，抽空检查邮箱时看到的，“维密给山风发了邀请函，我猜你也有。” 　　“嗯。”李确说，“想去看吗？” 　　“是打算去。你陪我去？”姜层岚一边思考一边解释道，“你的席位应该比我还要好，还有afterparty……今年是大秀，和去年那种宣传片不太一样，我觉得对我来说有很大的参考意义。所以我想我们一起去，我把我的票给美术，让他们感受下灯光舞美。” 　　虽说时尚无界限，但内衣和姜层岚擅长并涉及的领域，还是相差太远了。他感兴趣的，是维密的舞台。 　　业内没有任何秀场的灯光舞美，比得上维秘大秀，这一点毋庸置疑。 　　正好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到姜层岚脑子都要打结了，他在看到邀请函后，当即就决定去看看。 　　看和自己领域无关的秀，某种意义上说，比度假更让人放松。 　　李确有微妙的不高兴。 　　在一起后，两人其实没少一起看秀，看秀本来就是很享受的事情，他们还刚好聊得到专业上去。 　　只是这个并非约会的邀请，出现在了李确内心稍微有些脆弱的时候——刚刚，姜层岚穿着睡衣迷迷糊糊找过来的时候，李确的心情其实很好。 　　他享受姜层岚对他的依赖。最近姜层岚被工作逼疯，整个人显现出一种神经质，李确各方面都在体谅他。他原本以为今天这出，是姜层岚察觉到了他前两天心情不那么美妙，安慰他来了。 　　约会、亲吻、性/爱、深度交谈……一系列流程下来，他们的婚姻会继续保持甜蜜。 　　但是姜层岚没有发现。这让李确心里有淡淡的失落。不光是失落，一定有更深层的东西，但李确暂时不想面对。 　　姜层岚已经从他怀里出来了，两人保持着亲密又放松的姿势，大概是谁主动五厘米，就能亲到的程度。 　　姜层岚睁着大眼睛看着李确，等他回答。他知道李确现在有家族事务要顾，时间不像他追求他的时候那么自由。 　　李确知道姜层岚在等他回答。依照他现在的心情，李确觉得找个理由拒绝不算过分。 　　维多利亚的秘密，谁要去看……等等。 　　维多利亚的秘密？维密天使？ 　　李确沉吟片刻，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倾身，在姜层岚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笑着说道：“好呀。” 　　· 　　维密大秀火热到令人应接不暇的现场，让姜层岚这个纯0也看得目不转睛。 　　他在看天使，坐他旁边的李确在观察他看谁比较久，然后默默地记下号码。 　　姜层岚对李确说：“我一直认为新增了大码模特后的维秘大秀，才是女性健康美的终极殿堂。”这句话他说得有点自嘲性质，“我们这种高定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衣服，根本就不适合女性穿。” 　　早年间被YSL狠狠折磨过的李确非常认同姜层岚的地狱笑话：“是的，所以绝大部分的男设计师都是gay。”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想到了某个已经淡圈的故人。 　　——要不他没天赋呢。 　　太地狱了，姜层岚低头笑了好久。 　　李确却在这时在他耳边说有点事，要先出去一趟。 　　姜层岚点点头，还以为是厄洛斯集团有什么重要决策需要李确参与呢。 　　直到afterparty快结束时，姜层岚才再一次见到他消失的爱人。 　　“去哪儿啦？”姜层岚忍不住轻轻抱怨。 　　老婆不在，他只能自己应酬，好没意思的。 　　“买了点东西。”李确微微一笑，神神秘秘道。 　　和姜层岚一样，李确也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看秀的。他有几年没走过女步了，需要紧急复习。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购物。afterparty本就有销售性质。 　　姜层岚眨了眨眼睛，没懂老婆在高深莫测什么。 　　然后两个小时后，他懂了。 　　“你……”姜层岚深吸一口气，心跳如擂。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主要是觉得自己现在穿着普普通通的睡衣，有点配不上精心打扮的老婆。 　　天使一样的老婆。 　　滚烫的热意从脸上、耳朵上，一直蔓延到脖子和胸口，并且有持续向下的趋势。 　　明明穿着过火的人不是姜层岚，他却比某个戴着羽毛翅膀的天使还要粉红色。 　　血液下涌。 　　姜层岚抬手捂住眼睛，崩溃道：“老婆，你让我先……” 　　先去拿几片标准尺寸——姜层岚绝望地发现他终究斗不过李确，李确三不五时给他来这么一下的，他0得不纯粹了。 　　姜层岚终于知道李确中途干什么去了，他把自己目光长时间停留过的套装买了下来，翅膀也一起买了。不知道李确使了什么神通，可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吧，居然直接拿到了现货。 　　然后给姜层岚安排了一个午夜场。 　　“把手放下来，看着我。” 　　是赤脚踩在木地板上的轻响。 　　维密同名香水甜得要命的味道慢慢靠近，刻意踮起脚尖的天使轻轻勾了勾害羞到不敢睁开眼睛的青年的下巴。 　　脚步声每一下都像鼓点，精准的和姜层岚的心跳重合。 　　香香的鼻息喷到他涨得通红的脸上，诱人堕落的天使一字一句，吐气如兰道：“睁开眼睛——我要你凝视我，用那种下流的眼神凝视我。” 　　“告诉我，你想要我。” 　　作者有话说： 　　[1]品牌是在中国注册的，按照中国时间算 　　大家的长评、短评、吱哇乱叫，学姐每一条都有看，特别有趣的把ID都记住了嘿嘿。不过学姐有工作确实做不到每一条都回，这里挨个亲亲！ 　　这一本书的番外对我来说不算简单，因为正文的八万字足够完整讲清他们的故事啦，我很怕番外会影响既定的人设，所以一开始真的不打算写的。 　　现在属于是临时抱佛脚做纲要…… 　　希望这个过程中能得到即时的情绪反馈，比心[比心] 第28章 维多利亚的秘密③ 　　姜层岚睡得迷迷糊糊的, 有什么软而硬的东西伸进他嘴里，撑开，抵着他的下颚往后推。 　　昨晚闹得实在太晚了, 他只睡了几个小时, 这点动静还不足以把他弄醒。 　　好在手指并不是要欺负他，只是拯救自己主人被他过分挟持的部位。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动作很轻地翻身下床, 先是走到门廊, 掀起一点厚重的遮光窗帘，大概是被八月的阳光刺到眼晕, 李确果断放弃了拉开窗帘的打算。 　　他折回来, 来到姜层岚执意添加了一个懒人沙发，名为阅读角实际上是撒娇让自己给他念故事书的地方坐下，并打开落地灯。 　　李确发现那里的状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一点。 　　小崽子……他忍不住抱怨在他身后, 快乐地打着小呼噜的亚裔甜心。这孩子怎么还磨牙啊？ 　　之前没发现他有这个坏毛病啊。 　　李确忍了忍, 还是舍不得叫醒高压工作了好几个月，难得放松一天的老婆。 　　他动作很轻地从斗柜里取出除非偶尔玩太过分, 不然几个月也用不上一次的外用药，小心地给自己涂抹舒缓的凝胶。 　　睡梦中的姜层岚两颊缩了缩，没能吮吸到安抚物, 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他嘴唇蠕动, 被延时的口唇期未能得到喂养上的满足, 安全感缺失，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老婆……”他眼睛还没睁开, 只是下意识呼唤。 　　“错了。”李确微微侧身，看着他, 意味不明道, “是mommy。” 　　姜层岚醒了。 　　正常来说他清醒不会这么快, 他从小到大开机都挺慢的，这几年更是在李确的纵容下要亲好久才肯醒来。 　　现在醒这么快，完全是因为他被“mommy”这个词，唤醒了一些羞耻得要命的记忆…… 　　姜层岚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好是他那性感得要命的老婆，披着轻薄的丝绸睡袍，背对着他坐在单人沙发上，香肩半露着，因为是侧身，领口纠结敞开的模样。 　　窗帘足够遮光，室内仅有落地灯的昏黄光线，给李确的周身打上一圈暧昧的光，他美得像一幅油画。 　　为什么要侧着啊……姜层岚仰头，捂住鼻子，眼睛却管不住地朝尖尖的地方瞄。 　　古典油画是人体艺术的极致。 　　李确现在就是那个极致。 　　“流鼻血了？”李确轻笑一声，问他。 　　他棉签还捏在手里，一点儿不避讳，大大方方地上药。 　　“没……”姜层岚瓮声瓮气道，“……但是快了。” 　　姜层岚顾不上美丽的老婆了，翻身下床，冲进卫生间给自己的鼻梁和后颈上拍凉水，好险才没有真的流鼻血。 　　等他做好心理准备磨磨蹭蹭出来，李确已经上好药，把领口合好了。姜层岚反而有微微的失落。 　　见李确朝他招手，他走过去，坐在地毯上，把下巴轻轻搁在李确的腿上，让老婆帮他吹因为拍凉水而打湿的头发。 　　只打湿了后脑勺一点，现在是盛夏，其实不吹也可以的。只是他们彼此，都很享受这样的温存。 　　被呼噜毛，姜层岚舒服极了，脸颊贴在老婆香香的大腿肉上，触感让他忍不住想起昨晚，埋在另一个地方…… 　　李确到底是怎么精准拿捏他的啊？ 　　姜层岚昨晚有问过李确这个问题。 　　“这个啊……”李确当时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早就发现了，只是没说。” 　　“所以每次我……”姜层岚羞愤欲死。他还以为他藏得很好呢！ 　　未尽口唇期什么的，太令人羞耻了！ 　　李确胸膛震动，又发出那种磁性的、性感的要死的有钱人的笑声，他一把把姜层岚拉过来。 　　这时，昨晚新买的衣服和翅膀，都还完好不动地穿在他身上。 　　李确温柔地诱哄道：“来吧，叫我。” 　　“不要！”姜层岚很用力地吸气，要被香晕甜死了。 　　但嘴是硬的。 　　他鼻梁蹭啊蹭的，每次快从中间滚到旁边的时候，李确就会很技巧性地避开一点。 　　姜层岚先受不了，头抬起来，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说出来，小云，说出来。” 　　“不……” 　　“我知道你很想，所以说出来，没关系的，Be an honest boy。” 　　姜层岚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见李确始终用包容的眼神注视着他，仿佛他的那些羞涩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 　　姜层岚眼一闭心一横，小声叫他：“……mommy。” 　　然后嗷呜一口。 　　姜层岚闭着眼睛，李确的手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发丝，真的好幸福。 　　唔……等下找个立台，把那对翅膀挂起来。姜层岚知道李确昨天afterparty的时候不止买了一套。 　　不行，不能再想了！ 　　头发吹干了，李确把戴森放回斗柜里，转头，正要把姜层岚拉起来，就看到明明已经奔三了，却青春得像是刚走进大学的年轻男孩一样的爱人，不光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此刻正睁着水灵灵的狗狗眼，手抱着他的膝盖弯，温驯地凝视着他。 　　是和昨晚完全不一样的含义的眼神。 　　“怎么了？”李确逗他，“有什么想和mommy说？” 　　只是没在姜层岚脸上看到不好意思。 　　“Richard，老婆。”过了几秒，姜层岚才用一种柔软得简直叫人想亲亲他的语气，温声道，“所以有什么烦心事呢？告诉我好不好？” 　　李确脸上有很明显的惊讶的表情。 　　他没想到姜层岚会在现在问。或者说，他没想到，他还以为姜层岚没有发现呢。 　　“我藏得不够好吗？”李确叹了口气。 　　姜层岚诚恳地点点头，顺便在他膝盖上亲了亲：“嗯——你都穿成那样了，还主动做1，老婆，这很不寻常，而我也不是真的傻子。” 　　姜层岚一开始是被迷惑住了的，然而到后面李确也没有和他交换位置，吓得他主动1了1。 　　只是确实闹得太晚了，有些话没法好好问。早上一睁眼就看到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姜层岚洗漱的时候正好整理了一下思路。 　　姜层岚在凉水的刺激下，猛然记起来，上一次和李确因为什么事，开诚布公地聊天，还是三年前在安大略湖的沙滩上的那个夏天。 　　他们在一起快三年了——再过几个月，就是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要是按照热恋来算的话，他们实打实相爱了有三年了。 　　难道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他们的婚姻出什么状况了吗？姜层岚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每一天都很温馨甜蜜啊，各方面也都很和谐。 　　甚至在玩具测评和骗对方做1上永远性致满满。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层岚一向坦诚，既然察觉到了，那就要问清楚。 　　他用温和的语气，正儿八经地又问了一遍：“Richard，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李确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认真起来。 　　他在伴侣坦诚的目光下，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逃避，恐怕真的不是明智的决定。 　　只是…… 　　有些话哪怕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好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李确伸手拉姜层岚的胳膊，和他一起站起来。 　　“早上十点了。”李确说，“你可以为了你的妻子，给自己放一天假吗？” 　　姜层岚点点头。 　　李确走到门廊，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他邀请姜层岚，在露台上喝一杯英式早茶。 　　· 　　但在姜层岚的血统的左右下，半小时后，血统不那么纯的中法混血李先生并未能够喝上洋盘的英式早茶。 　　他看了眼面前的滚烫的盖碗茶，又看了眼头顶已经开始热辣起来的太阳。 　　问姜层岚：“姜先生，请问豉汁凤爪和水晶虾饺……” 　　满满一桌子的广式早茶，李确不记得他有聘用粤菜厨子。 　　“你爸寄过来的。”姜层岚说，“我觉得比中超的好吃——预制菜还得是国内大品牌的。” 　　李确：“……” 　　李确进屋，把中央空调开到最低，然后回来露台，和姜层岚一起品小青柑。 　　他们心知肚明会有一场不算容易的谈话，因为这一次需要被理解的人是李确，这足以说明难度。可谁也没有心急。 　　八月是长岛最美的季节，李确在纽约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美化多少，为了迎合法国人对花的爱，花园里一年四季都种满了应季鲜花。 　　八月是玫瑰的花期，红丝绒般的艳娇花朵在阳光下极致绽放，混合着海风一起，组成了姜层岚记忆里最美好的味道。 　　“Hot summer nights，mid July.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姜层岚冷不丁唱了一句。 　　见李确看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咬着筷子，俏皮地说道：“我唱歌还可以吧？就是突然想唱一下啦。不过如果你问为什么突然的话……” 　　“为什么？”李确顺着他的心意问。 　　“因为我突然想起你说的，人的一生中有且仅有一个夏天，那个夏天和好像那个夏天。”姜层岚说，“明明这个夏天也很美好，但我总觉得，还是比不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 　　“那天，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愧疚、多忐忑。负面情绪几乎快把我压垮，我抱着可能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勇气来到了这里。” 　　“我站在铁门外面，看到花园里的玫瑰，脑子里莫名其妙开始播放《了不起的盖茨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还怪搞笑的。” 　　李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动容。 　　“突然说这些，是只想告诉你，我爱你。无论一会儿，我们要聊什么，我必须先强调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日常】 　　留子圈聚会，姜层岚带李确参加。 　　在一家威士忌bar，所有人都点了鸡尾酒，酒单传到李确手上的时候，他给自己点了干马天尼，给姜层岚点了气泡水。 　　很自然地解释道：“他有哮喘。”并在服务生上酒的时候替他接了过来，“给，老婆。” 　　姜层岚眼珠子一转，顺势往他肩膀上靠，娇羞道：“谢谢老公。” 　　留子们：“Wow~” 　　李确：“……” 　　不好，被算计了[问号] 　　成都最近天气很好，每天都阳光灿烂，所以本文很适合在下午更新。你们那边呢？也阳光灿烂吗？ 　　可以听一听落日飞车的《我是一只鱼》，适配本文也适配夏天[比心] 第29章 维多利亚的秘密④ 　　李确的童年是和家人一起, 在图卢兹的一座传世庄园里度过的。 　　在被誉为玫瑰色之城的宗教圣地图卢兹，上帝赐予人世间的最甜蜜的日光，亲吻了李确的整个少年时代。 　　让李确成为了一个还算克制的教徒。 　　玛戈特女士一开始估计是抱着要把李确培养成一个像他父亲一样的文学家的决心的, 体现在文学课在李确的家教课里占据了五分之二的总时长——尽管后来, 李确并没有成为小说家、剧作家之类的，但他非常感谢玛戈特女士的先见之明, 因为未来他的人生伴侣姜层岚先生, 是个特别有少男心喜欢小酸诗的男人。 　　窝在阅读角，李确给姜层岚念故事书, 是两人婚姻生活里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两个月前, 刚好在睡前念完了《了不起的盖茨比》英文原著，因为就是近期的事，所以李确对这本书印象非常深刻。 　　其实早在十五六岁的时候, 他就看过这本书了。可能是因为李确的出身更贴近配角吧, 他看完这本书甚至不觉得有多惋惜。 　　倒是电影配乐为这个故事加码了不少。 　　于是稍加思索，便明白了, 姜层岚为什么突然聊起这个。 　　少年时代，李确的文学课老师告诉他，一切文学都是地理的产物, 而真正的教育总是在人历经过后才滞后完成。 　　正如此时此刻—— 　　李确在美国, 在纽约长岛, 在和《了不起的盖茨比》电影中一样华美的花园里，终于读懂了女主角黛西。 　　也明白自己不愿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了。 　　在经历过一段长达七年的失败婚姻后, 哪怕是他，也会害怕。怕爱不对等, 怕自己只是爱人的“美国梦”。 　　而他大智若愚的爱人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I know you will，I know you will. 　　——I know that you will.[1] 　　“你是刚刚发现的吗？”李确问。 　　姜层岚点点头：“Richard，我有时候很庆幸，尽管我没有很聪明，但在你的事上还算敏感。” 　　“那你会失望吗？”李确又问，“失望我也有软弱的时候？” 　　“不会，但是会生气。”姜层岚的眼神里带了点责备，语气也重了点，非常严肃地说道，“哪怕是你本人也不能质疑你的魅力，否则会显得被你一个眼神就能弄石更的我很愚蠢。” 　　说完，他站起来，从卧室里出去，大概几分钟后，抱着画板夹又回来了。 　　这几年，姜层岚的手稿结结实实塞满了好几本画板夹，哪怕有李确在背后托举，他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勤奋的设计师。 　　除了运营自己的个人品牌，以及和其它高奢品牌的合作，姜层岚还一手包办了自己和老婆的私服。 　　如此，需要手绘的工作量简直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婚后第一年的圣诞节，为鼓励李确做1，姜层岚送了他一份相当恶趣味的礼物，是一款有助于舒缓肌肉紧张的护手霜。 　　然而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先患上腱鞘炎的，是姜层岚——虽然他没少以此为借口来耍赖，要李确多用手指伺候他。 　　不过患腱鞘炎到底是严肃的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尤其是对正在上升期的设计师来说。姜层岚又适应不了板绘，他坚持称必须要素描纸、彩色铅笔和水彩颜料，他才有设计灵感。 　　还不能只画火柴人，必须是李确版线条人。 　　还是裴姿给他支了个招。 　　每天公章不断盖盖盖盖到厌倦的精英律师建议姜层岚刻个橡皮章好了。 　　“你就刻个你老婆的橡皮章。”裴姿说，“多刻几个姿势，凑一整套，这样每次你就往纸上那么一盖——嘿！随便你怎么修改衣服细节，橡皮擦也擦不掉你老婆的身影。” 　　裴姿是见过姜层岚画画时吹毛求疵的程度的。有时候修改衣服细节时不小心把人物蒙版擦花了，他还要重新补上。后来才学会画完李确后用勾线笔先描一遍的。 　　“姿姿你也太聪明了吧！”姜层岚对鼻子翘上天的长发帅哥竖起大拇指。 　　然后就真的研究橡皮章去了。 　　姜层岚果真像裴姿说的那样，他先是用当时还是奶猫的关键练手，熟练了之后，刻了一整套李确的章。 　　为了一步到位，橡皮章是写实派，比姜层岚平常画的线条人精细多了。一套八个，四个站姿两个坐姿，还有一个侧面和一个背面，全都是姜层岚亲手完成的。 　　他宝贝得不得了，从来不让别人碰。 　　姜层岚还和万宝龙定制了足足六十瓶各种颜色的墨水，这个狂热程度让李确本人都为之一惊，问他，有没有私底下偷偷养自己的棉花娃娃。 　　姜层岚的回答是：“老婆，你提醒我了——你觉得我定制一个你的等身bjd怎么样？” 　　李确：“……” 　　李确严肃告诫姜层岚，他们的婚姻里不可以有他的平替，什么形式的都不行。 　　姜层岚只好遗憾放弃。 　　退而求其次，他染上了老祖宗乾隆的坏毛病——看见喜欢的就盖章。家里所有的书和画册，都逃不过被姜层岚用李确橡皮章盖章的命运。 　　就拿《了不起的盖茨比》举例，书中，无论是婚礼还是派对，任何场合，姜层岚兴致来了，就往书页上盖一个，然后彩铅简单涂涂画画，这一页就多了张插画。 　　然后他会指着插画，对一脸无奈的李确说，看，你也在这个故事里哦。 　　姜层岚致力于把每一本书都变成绘本，让他的漂亮老婆在主角的每一个名场面客串。 　　可爱的习惯。李确内心其实非常受用。 　　唯一有一个疑问，就是有一次，他问姜层岚为什么要给他刻上卧蚕。李确表示如果姜层岚很喜欢的话，他可以医美做一个卧蚕。 　　姜层岚不要他做，只说这是他第一次刻橡皮章，失手了，不小心弄错的细节。 　　刚刚他去书房随便拿了一本画板夹，正好和近期的工作——三个月后的秀场有关。 　　圆桌上摆满了食物，姜层岚气势汹汹地左看右看，最后决定坐到老婆腿上。 　　他把画板夹随便摊开一页，指着素描纸上，李确的印章的面部细节，说：“上次我撒谎了，因为怕你介意，现在告诉你这是什么。”他微微低下头，在李确认真看设计稿的下垂的眼皮上亲了一口，说道，“这个不是卧蚕，更不是失手。Richard，你知道吗？你眼睛下面有一道褶皱。” 　　李确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说：“注意你的用词，坏孩子，我要揍你了——我没有长鱼尾纹。” 　　“褶皱！我是说褶皱！你不能打我屁股！”姜层岚想起了一些惨痛的教训，那是他上次惹到李确时候的事。尽管不能说痛吧，但羞耻到他短时间内不想爽第二次。他强调，“我没有说鱼尾纹，你当然没有那个！” 　　“阴鸷纹——我查过，那个叫阴鸷纹，长在泪堂下方。迷信一点的话，有这种褶皱的人，一生都会幸福。” 　　“我的超模老婆，你的传统文化积累还是差了点意思，你知道它的存在对不对？只是以为它是细纹是表情纹，所以拍硬照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它淡化。” 　　“我尊重你的审美，所以没有告诉你，我有多迷恋它。它在我眼中真的性感极了。” 　　姜层岚永远记得那天，在去罗切斯特的路上，他吹着夏天最后的风，看到李确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那种完全放松的表情。他看到了这道迷人的褶皱，是对于超模来说非常私人的微表情。然后这道褶皱和他心脏上的血管重合了——姜层岚那时候就知道他完了，他要爱李确一辈子了。 　　他是那么的迷恋李确身上的一切，哪怕是也许在别人眼中不够完美的细节。 　　“所以我是故意在橡皮章上刻下这道褶皱的。”姜层岚说，“你刚刚误会我了，还想打我，我有点生气。你必须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做1我才原谅你。” 　　李确静静地看着姜层岚，看着他眉睫层中的眼。 　　那里面盛满了爱意……唔，还有一点虚张声势的心虚。 　　“要我说多少遍？这个家里没有1。”李确淡淡道，“至于别的，我保持和你玩SP的权力。” 　　姜层岚在脸彻底变红之前，张牙舞爪地搂住老婆的脖子，试图以接吻蒙蔽李确的眼睛。 　　法国人的吻技应该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姜层岚想。 　　等到这个吻结束，他身上出了点儿汗，却依然舍不得从李确的怀里出来。 　　李确拍了拍他屁股，他才不甘不愿地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好吧，那我们继续下一个话题。”姜层岚说，“该你说说你的想法了，我保证我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只要你不焦虑症发作，又折磨自己。” 　　李确摇摇头。 　　他那些说不清道不明，至今没有组织好语言的情绪已经在刚刚的吻里烟消云散了。 　　姜层岚的爱那么具体，具体到他脸上连他自己都不喜欢的褶皱。 　　他还有什么好代入黛西的？ 　　想了想，他说：“其实只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减肥——胸围增加了五厘米，这很……” 　　“不要！”姜层岚脸色剧变，尖叫道，“不要减肥！上次是我说错话了，你哪里胖了？绝对不可以！” 　　李确被他这架势吓到，怔了一下，整个人很是不解。 　　姜层岚急得不得了，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慌失措，很难形容他具体是什么情绪，李确有那么一秒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把房子给卖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总之，奇奇怪怪的。 　　“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了吗？”现在换李确安抚突然开始一惊一乍的姜层岚了。 　　“反正你不能减重。”像是下定了某种不得了的决心，姜层岚深吸了一口气。 　　他弯腰，把刚刚因为接吻而落在地上的画板夹捡起来，飞快地翻了几页，又顿住。 　　思考了几秒，他抱着画板夹，从李确腿上下来。 　　青年挺翘的鼻子上沁出的汗珠，折射着这个季节，李确能想象到的最炽热的爱恋。 　　他说：“我要给你看一个东西。” 　　作者有话说： 　　[1]节选自《Young And Beautiful》 　　猜猜小姜要给李确看什么？ 第30章 维多利亚的秘密(完)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被姜层岚牵着，领到书房最里面的陈列室的时候，李确还是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他的嗓子被一些甜蜜的东西腻住, 少年时期被人追求, 李确也没有过像现在一样的，心脏怦怦直跳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做事情向来游刃有余, 上一次因为什么事情感到羞怯还是在安大略湖的那天。尽管李确已经猜到了, 他百分百笃定就是给他的—— 　　迎着姜层岚期待的表情，男人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 笑着问道：“你想告诉我, 你和Wiederhoeft合作了？” 　　——Wiederhoeft，由独立设计师Jackson Wiederhoeft创立的时装品牌，该品牌以复古婚纱和礼服见长。2023年秋冬, Wiederhoeft以“穿婚纱的男人”为主题的秀场, 惊艳了整个纽约时尚圈。 　　李确不知道姜层岚是什么时候请团队上门布景的，还是说是他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他竟然把陈列室，布置成了婚纱店试纱间的样子。 　　一条鱼尾婚纱像艺术品一样，矗立在立台上。 　　“你明明猜到了。”忍着羞赧, 姜层岚说, “你猜到了婚纱是为你设计的。而且……不是Wiederhoeft。” 　　浪漫的缎面鱼尾裙, 的确不是复古与叛逆并存的Wiederhoeft的风格。 　　李确忍着浓郁到要流淌出来的爱，捧着青年的脸, 继续逗他：“那是Vera Wang？” 　　“也不是Vera Wang。”姜层岚回答道。 　　“那是……” 　　“都不是。不是那些婚纱品牌，也不是山风。是Cielo Jiang, 是我的个人独立作品, 就像我们的私服一样, 不属于任何品牌，仅仅是出自我手。” 　　姜层岚一口气说道。 　　他说得很急，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因为穿婚纱，哪怕放在他们堪称百无禁忌的时尚圈里，都是一件算得上离经叛道的事。 　　更何况姜层岚没想这么快和李确说的，他还没有想好。 　　是李确昨晚给了他一个惊喜，今天又再一次地演上了《绝望的主妇》，姜层岚才想现在给他看的。 　　他几乎是气势汹汹地一口气说完，然后突然哑声，在男人温柔得淌水的目光中，姜层岚像是还在暧昧期一样，用李确最喜欢的那种少年的情态，小声问他：“那你喜欢吗？” 　　“不能更喜欢了。”李确说。他的手掌很大，把姜层岚大半张脸捧在掌心，这样青年黑色的瞳仁占据了他所有视线，而里面也装着他，“宝贝，为什么总是这么可爱？你是小甜1。” 　　姜层岚：“……” 　　“好吧，其实我想问，为什么是婚纱？我以为会是一些……嗯，比较下流的东西。”男人哂笑。 　　他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姜层岚一会儿脸色大变一会儿惊慌失措，拉他过来的时候手心都在冒汗，而且前面还要求他不能减重。李确很难不往那些地方去想。 　　李确向来对欲望坦诚，也做好了面对夹子、腰链……等等乱七八糟的小玩具的准备。 　　却没想到是婚纱这样完全纯洁性质的惊喜。 　　李确原本以为，以他从小到大富裕的物质生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他——原本他追求的就是爱情，是精神层面。 　　可他还是在推开陈列室的隔间的瞬间，被承载着爱的鱼尾婚纱打动了。 　　怦然心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眶是热的，有一种疯狂地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忍不住爱怜地亲了亲爱人挺翘的鼻尖。 　　“因为……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姜层岚说，“虽然不想提到他，但是没办法，还真的和他有点关系。” 　　“我不记得以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了，就是，差不多十六岁的时候吧，我第一次在商场的巨幅广告上看到你，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你的魅力吧Richard。总之我被你震撼到了。我高中的时候文化成绩属于不上不下，那个时候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学艺术。那天回家后，我先是在网络上搜索你，然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李确被姜层岚的叙述带回了十年前。十年前，他刚刚出道，姜层岚会看到什么呢？ 　　“你是说……”他想到了什么。 　　李确被这种假设惊得狭长的桃花眼都瞪圆了。 　　“你看到了那场秀。” 　　姜层岚点点头：“我看到了那场秀。” 　　2015年，YSL女装冬季秀场。 　　李确那时候出道不过半年，他实力、资源样样不缺，起点极高，第一个代言就是自家的钟表。只是他又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日常尽可能低调。在初期，反而引来了一些人的觊觎。 　　当时李确签的模特公司的老板对他有想法，百般暗示刁难，反被脾气上来的李确羞辱了一顿。李确前脚才付了违约金强行和公司解约，后脚前经纪人就把他YSL男装冬季秀场的合同给了公司的另一个人。 　　这把李确气到了——李确想走任何品牌的大秀都不是问题，可问题在于，他确实是非常喜欢这一季的YSL才接的，为此他减重了二十斤，几乎要瘦成纸片人了。 　　节食受的苦让李确咽不下这口气。 　　也就是这次事件，得知内情的玛戈特女士才上下打了招呼，之后李确再也没被不长眼的截胡过。他那时候还有些青春期未尽的少年叛逆，男装的合同送到他手上他赌气不去，而是去面试了同期的女装秀场。 　　也就有了姜层岚看到的，李确在2015年的YSL女装冬季秀场压轴出场，穿的是和压台的黑人超模同系列同色系的狩猎装。只是女性黑人超模穿的是裤装，而李确一个偏白人长相的男模穿的却是裙装。 　　一白一黑，两位超模分别压轴和压台出场，最后一起站在T台前，留下了那个十年最经典的一张硬照。 　　李确这个名字被整个时尚圈记住。 　　“你能想象到你给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带来的震撼吗？就因为你唯一一次女装T台，起码高中的时候，哪怕天天画你，我也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是上了大学后，环境更加复杂了，接触到的人也更加自由和坦率，我才意识到，我喜欢男人。” 　　“然后你知道的，张瑞恩出现得太巧了，几乎是我前脚刚认清自己的性取向，后脚他就出现了。我想，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察觉到我对你的迷恋了。后来我们也都知道了，他确实一直在我面前模仿你的样子。以至于我无法抗拒地爱上了他。” 　　“直到后来……” 　　“打断一下。”李确说，“我必须强调，我不认可你真的爱过他，我将坚持你被他蒙蔽了，曾经你爱的是我在他身上的投影。” 　　“好的，我爱的一直是你。”姜层岚有点想笑。 　　他勾住明显被他取悦到的李确，和他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吻毕，他总结道：“所以，大概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你再也没走过女装了，但女装一直是我性幻想的一部分，萌芽在我认清对你的迷恋前。” 　　“所以昨晚我误打误撞了？”李确笑眯眯地问。 　　姜层岚红着脸诚实地点头。 　　然后补充道：“我也要强调一下，哪怕是性幻想，老婆，你在我这里的形象很特别，贴近Virgin Mary。你能理解吗？我对你的迷恋远在性之上。” 　　所以，设计稿删删改改了那么多次之后，姜层岚最终做出了一条婚纱。 　　“那么我同意，穿婚纱为你压台。”李确承诺。 　　· 　　设计师姜先生不得不在第二天又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因为他必须亲自手洗昨天下午，被他不小心弄脏了一点裙摆的婚纱。 　　另外，陈列室里为模仿试纱间的巨大高清镜子，上面的污渍也是他动手收拾的，因为没好意思叫家里的佣人干。 　　手洗又吹干熨烫好婚纱，姜层岚来到健身房，他的超模老婆正在跑步机上慢悠悠地散步。 　　倒是关键，在巨大的跑轮上跑，看起来运动量比超模大多了。 　　“老婆，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减重吗？”姜层岚咬着吸管问。 　　李确从玻璃倒影上看到他了，取下耳机，头歪了歪。于是姜层岚重复了一遍。 　　“不减重啊，这是我日常的运动量。”李确说，“不过保持你喜欢的身材的话，我需要塑形。” 　　姜层岚从善如流道：“好呀好呀！” 　　塑形好啊，姜层岚早上问过私教了，要是完全不运动，反而会掉肌肉。 　　“你先热下身吧，然后去器材那里等我。”李确说完，又戴上了耳机。 　　超模不会再为了胸围增加的五厘米而苦恼了，相反，要是这五厘米没了，那三个月后的秀场，他就得往里面垫东西了。 　　姜层岚是对了，李确认为偶尔听听年轻的爱人的建议，能解决他的一些主妇的烦恼。 　　“Richard，我忙起来的时候说话不太过脑子，我必须再一次为那天说错话道歉——你没有长胖，你现在才是正常男模应该拥有的身材好吗？非常完美。” 　　“不要再用YSL的标准要求自己了，我要健康的老婆。” 　　“以及，Leo是无辜的，西西里岛的柠檬你就是吃十斤也长不胖的好不好？他最近有在谈恋爱，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算计你和咱儿子。” 　　幸福的婚姻让超模的体重回到了健康。 　　或许我应该买一瓶胸部专用的身体乳？他想。 　　作者有话说： 　　婚后番外写完啦。到底是谁闹着要看很多番外的？作者一查后台，发现上一章的评论比起上上章，少了足足150多条！营养液也少了2/3的量[愤怒][愤怒][愤怒] 　　这件事情真的很严重！我会严查的！严查到底[愤怒][愤怒][愤怒] 　　伤心了，现在换我闹了[爆哭][爆哭][爆哭]我不应该爱上读者，我真的被花言巧语骗稿骗心了[爆哭][爆哭][爆哭] 　　话说回来，还有人不知道【学姐】和【课件】的梗吗？为了防止有读者跟着喊学姐却不知道出处，解释下，梗出自豆瓣女神晚奶。 　　谢谢大家陪我玩Cosplay嘿嘿，这崽晋江都是一段佳话。 　　我已经做好IF线的大纲了，是没有老张头骗婚的《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哥哥》。 　　已知评论＝情绪价值＝死手快写的源动力。 　　现在问题来了，评论和营养液的事我先严查一下[愤怒] 第31章 IF线：补习班① 　　李先生在航站楼外接到李确的时候, 毫不意外，他那帅得惨绝人寰的儿子正在面无表情地吸烟。 　　宝蓝色的行李箱在他身后起码两米远，然而机场人来人往的, 却没有人偷行李, 估计是注意力都在青年璀璨的金发上了。 　　李先生迎上去，和正好转过身来的李确进行了一个父子间的友好拥抱。 　　“儿子, 欢迎来到中国。” 　　“好久不见, 爸爸。” 　　李确顺手把烟蒂杵熄在垃圾桶盖上，他知道李先生其实不喜欢他吸烟。李确自己也不喜欢, 是因为刚刚心情真的太差了。 　　拉杆的手感不太对, 李先生问他：“不喜欢TecknoMonster了？”没等李确回答，他掂了掂，发现重量也不太对, 这才后知后觉, 行李箱不是李确爱用的牌子，甚至不是相对便宜的RIMOWA。 　　似乎是……义乌产的？李先生看着外壳上的中文想。 　　他知道李确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很生气, 爸爸。”李确皱着眉道，“他们把我的箱子摔坏了，拒绝赔偿, 给了我这个装东西。” 　　李确没说, 他最生气的点, 是在腾箱子的过程中有玩具掉出来了，他冷着脸站在原地, 地勤看他混血儿的面孔，头发又是金色的, 以为他听不懂中文, 小声嘀咕了他几句。 　　李确当时白眼一翻, 想和地勤吵架，结果地勤掏出便签写了个电话号码贴在箱子上。李确眼尖，看到电话不是座机，而是十一位的手机号。 　　李确：“……” 　　还是继续装听不懂中文的老外吧。 　　他带着一肚子气出来，又接到李先生的电话说有点堵车，可能要晚几分钟到，这才从围栏上捡了个一块钱的打火机，开始吞云吐雾。 　　想起了什么，李确手伸进风衣口袋里，竟又掏出四张便签。 　　李先生哈哈大笑：“空姐还是空少？” 　　李确递给他。 　　李先生接过，倒是看不出塞便签的到底是空姐还是空少，按照惯例的话应该都有。他没想到的是，四张航空公司统一logo的便签里，竟然夹着一张名片，还是副机长。 　　李先生摇摇头，把行李箱上的便签撕下来，全部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停车场。坐上车，和家人在私密的空间，李确脸色这才好了点。 　　李先生驾驶技术不错，临近中午，机场高速反而不堵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和许久未见的儿子聊天。 　　李先生问：“怎么把头发染成金色了？上周视频的时候还是黑色的。现在的话……你看起来更像你妈妈了。” 　　李确回答道：“是才染的。《MODE China》邀请我拍摄的主题和宗教有关，挺有意思的，所以没有拒绝。” 　　“说起来，最近还保持做礼拜的习惯吗？我们学校的新校区附近就有一座教堂。一会儿吃完饭正好带你去熟悉一下。” 　　“好啊。”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相似的五官偶尔侧过头看一眼彼此，哪怕多年未见也不曾生疏。 　　五月，上海已经热起来了，李先生注意到李确没脱风衣，于是把车内的空调打开，又顺手把音响打开。 　　听了一会儿落日飞车，李确心情开始变好。 　　不过到吃饭的地方，换李先生心情不好了。 　　“怎么才吃这么点儿？”他问才吃了几口菜，一粒米没动，就再次拿出烟盒的李确。 　　李确动作顿了一下，把烟盒放回去：“抱歉……过几个月我要走YSL的秀场，至少还要减重二十斤。节食太难受了，吸烟的话会好一点，抑制食欲。” 　　李先生上下打量了李确几眼，不说话了。他们一家人都挺有主意的，劝没用，李确不会听。 　　想到儿子要在上海待两个月，李先生决定在不影响李确减重目标的情况下，给他食补一下，炖点汤喝。 　　不过他还是提了一句，让李确尽量少吸烟。李先生非常不认可模特圈用尼古丁来抑制食欲的理论。 　　没吃饱饭还没精神的李确有些昏昏欲睡，于是父子俩取消了现在就去教堂看看的计划，开车回学校。 　　作为正教授，李先生在家属院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主卧、客房和装满大量专业书籍的书房。李确过来正好可以住客房。 　　李先生一开始有问过李确要不要住静安，和爷爷奶奶一起住，李确拒绝了，说就想住学校，想感受一下青春的气息。 　　“你自己也才大学毕业两年。”把车停在楼下，李先生主动帮他金贵的超模儿子搬行李箱，“所以李确，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国内的大学啊。” 　　“还不错。”李确评价他父亲的工作环境，“就是有点吵……是小孩子的声音吧？还是我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李先生领着李确往洋房走，“家属院和附属中学离得很近，旁边还有附属小学。说起来，现在正是五一假期，孩子们放假，最近几天家属院肯定清静不了。”李先生有些无奈地说。 　　李确则无所谓地点点头。从刚刚开始，他就在看手机，眉头微蹙，似乎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对了，我妈问你……” 　　楼道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李确的话。 　　父子二人同时停下脚步，抬起头来对视。 　　然而已经晚了—— 　　初夏，少年爽朗的笑声比风还要清凉，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春洋溢，李确只看到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年轻男孩晚声音一步，在楼梯拐角惊现。 　　还没看清他的脸，下一秒，人就窜到自己怀里了。 　　“唔……”被撞到墙上的李确发出小声的痛呼。 　　他缓了几秒，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先生已经来到他身边，确认他有没有事了。 　　李确刚刚站在第二阶台阶上，少年冲得很猛，但李确运动神经不错，反应够快，下意识调整了姿势，抱着收不住力的少年在墙角站稳，并没有扭伤脚。 　　只是背确实有点痛。 　　他小声和一脸担忧的李先生说他没事。 　　“对不起！李教授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少年大声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层岚后悔死了。 　　他不应该午觉睡过头，醒来怕补习班迟到，就在楼道里横冲直撞的。 　　撞到人的时候，姜层岚被吓到整个人都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刚刚还在他妈的唠叨下嘎嘎乐，现在生怕把外国友人撞出事，已老实。 　　外国友人会说中文，姜层岚听到他和李教授对话，才想起来，这位应该就是李教授的儿子，那个他妈妈提过的，要来过暑假的混血哥哥。 　　想到要门对门处两个月呢，姜层岚赶紧九十度鞠躬道歉——他刚刚听到关门声了，他妈应该不知道他超速撞人的事。 　　李教授这才注意到，撞人的是姜层岚。 　　他捏了捏鼻梁，有些无奈。隔壁姜教授家的孩子，非常可爱的高中生，虽然似乎有些过分活泼。 　　李确没事，父子二人谁也没打算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男孩计较。 　　“我没事。”李确笑了笑，“真的没事，你下次要记得看路。” 　　姜层岚乖乖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被他撞到，还抱着他护住他的头，和他温声细语地说话的香香的漂亮哥哥。 　　眼睛亮晶晶的。 　　李教授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姜层岚寒暄了几句，就招呼李确上楼了。 　　发现李确还在注意手机，提醒他：“Richard，你也看路。” 　　李确这才把手机收好，快步跟上。 　　走到拐角的时候，他余光注意到，那个少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进了屋，李先生先是把空调打开，他知道李确有点怕热。李先生放下手机，正要去拿红花油，这时候他的手机也响了。 　　李先生接起电话，是他带的研究生打来的，似乎是非常紧急的情况。李先生交代了李确两句，就沉着脸走了。 　　李确回完消息，坐在沙发上，大脑放空了几秒，意识到夏日的蝉鸣有点吵。 　　好无聊，所以我现在在干嘛？他有些茫然。 　　正想着要不睡一觉好了。 　　咚咚咚，门响了。 　　李确走过去开门。 　　是刚刚那个男孩，他正站在门口，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有一点紧张。 　　在和李确对视了几秒后，他红着脸，小声说道： 　　“哥哥，我可以进来吗……刚刚李教授说，我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来问你。” 　　“哥哥，你现在有空吗？” 　　“你可以帮我补习一下英文吗？” 　　作者有话说： 　　昨日共计缴获6500+营养液[问号]大家家底真是殷实啊[问号]学姐不查还不知道[愤怒] 　　感谢营养液，请继续评论鼓励我死手快写[捂脸偷看] 　　这条IF线预计3-5万字，会非常清纯。是的，是那种青涩的少年味道，不用说出口的，脸红到藏不住的爱恋。包涩的[比心] 　　我看到有读者去看我完结文了。羞涩.jpg 　　是这样的，我简单说一下。《幻想种》和《玫瑰》是我处女作，第一本书，年少不懂事主攻主受双开被骂惨了呢哈哈哈，被骂到连载期，不敢申请榜单的程度。 　　《幻想种》有人设问题，《玫瑰》xp邪门，写得有多爽被骂得就有多老实……大家请酌情挑着看吧。 　　《男妈妈》那本，就是140万字那本我非常推荐，不过原教旨主义的克苏鲁神话有一定阅读门槛，这本我觉得我写得挺好，大家如果感兴趣推荐直接看【酒吞童子】单元作为入门。是日本背景下赌场兔男郎，懂的都懂。 　　在晋江写文我必须考虑读者感受，我不愿意进化掉我的阴间xp，所以我的选择是打磨文笔提升笔力。孤芳自赏在我看来很软弱，我会很认真自我提升来满足读者，和读者一起开拓xp争取少挨骂的！ 　　说到这里图穷匕首现了：求求收藏我的专栏收藏我的预收，我会一本比一本有进步的！我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信我，我会成长[可怜] 第32章 IF线：补习班② 　　初夏的午后, 大学校园里静得沉闷，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和循环往复的刺耳的蝉鸣, 组成令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白噪音。 　　要不是姜层岚文化课真的太拿不出手了, 这个点，他本来可以在空调房里一觉睡到晚上吃饭的。 　　但这会儿, 走在上补习班的路上, 随便套了件校服就出门的少年一蹦一跳地哼着歌，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是那种姜妈妈要是看到, 会吓得请大师来家里的程度。 　　毕竟这孩子从小到大没这么爱学习过！ 　　Richard、Richard、Richard…… 　　姜层岚忍不住跳起来，摘了片悬在他头顶的树叶，放在鼻子下面嗅。 　　呼——不是这个味道。哥哥身上的青草味香香的, 这个有点苦。 　　姜层岚随手把树叶往兜里揣。 　　Richard、Richard、Richard…… 　　姜层岚简直不敢相信, 原本睡过头、被妈妈唠叨，又在楼道里撞到人的一天, 怎么会有这样的奇遇？ 　　真的是Richard！他最近特别迷的一个男模——当然不是那种男模，而是一位世界级超模！是隔壁李教授的儿子！ 　　姜层岚前脚七手八脚地从漂亮哥哥的怀里爬出来，后脚就被美颜暴击。同时, 超速撞人的后怕笼罩着他, 他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总觉得这张脸好熟悉, 又不敢认。听到漂亮哥哥和李教授用中文对话后，姜层岚下意识鞠躬道歉。 　　哥哥好温柔, 姜层岚不觉得他对自己的宽容是勉强的，哥哥是真的温柔。 　　姜层岚一家和隔壁的李教授关系还算不错, 李教授同样关心了姜层岚几句, 和他说, 要是有学习上的困难可以来问他家哥哥，哥哥成绩特别好。 　　姜层岚嗯嗯啊啊应下，心想他拿不出手的文化成绩里最好的就是英文了，这个用不着辅导。 　　不过等到李教授父子走的时候，姜层岚突然反悔，他应该更好学上进一点，比如争取高考英语考个140什么的…… 　　哥哥的名字叫Richard。 　　姜层岚呆呆站在楼道里，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预感到这或许会是他人生中最棒、最梦幻、简直称得上是心想事成的一个夏天。 　　Richard、Richard、Richard…… 　　Richard就住在我的隔壁…… 　　Richard和我…… 　　“……小云？姜层岚！”李先生不得不按了声喇叭，才终于叫住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高中生，“在听歌吗？” 　　“啊？哦，李教授。”姜层岚有点不好意思，“嗯，我戴着耳机的。” 　　其实没有，不过李教授应该也看不出来自己戴没戴蓝牙耳机。姜层岚哪里好意思说他刚刚满脑子都是人家儿子？只能装傻了。 　　“你呀……”李先生是个很有风度的中年人，哪怕二十分钟前姜层岚才因为走路不看路，撞到他儿子，他说话只是点到即止，并不真的教训人，“补习班在哪？我载你一截。” 　　李先生看了眼时间，都两点过了。以这孩子走路连蹦带跳还摘树叶玩儿的散漫劲儿，绝对会迟到。 　　他至少能把姜层岚捎到外面好赶车的地方。 　　补习班，什么补习班？哦，是我要上补习班啊…… 　　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说道：“谢谢李教授，补习班不远的，我踩点能到。今天放假，您不在家陪哥哥吗？” 　　“嗯，我有点事要办。”李先生说，“你快去上课吧，有时间可以去找哥哥玩。” 　　“好。李教授拜拜～” 　　李先生似乎真的有急事，耐心和姜层岚聊了几句后，就一脚油门扬长而去了。 　　姜层岚站在香樟树下，手捏着书包带子，开始沉思。 　　十六岁的少年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补习班去还是不去？ 　　两秒后，姜层岚毅然决然地扭头，朝洋房跑去。 　　李教授说了！让他有学习上的困难可以去问他家哥哥！有时间可以去找哥哥玩！ 　　姜层岚一路小跑着，他真的生得很好，哪怕还差一点才到一米八，可少年身材匀称，标致的骨架和纤薄的皮/肉，让他比例看起来漂亮极了。青春是最好的装饰，而他正值青春年少。 　　姜层岚的心跳好快好快，他想这不光是奔跑带来的热意，而是因为夏天的气息。 　　要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当他回忆起此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他同时拥有了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而此刻一无所觉的姜层岚只是站在李教授家门口。 　　转身才是他家。可他恰好知道，李教授独居。 　　Richard现在一个人在家。 　　姜层岚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抬手敲门。 　　姜层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脚步声里听出慵懒的，可能所有和Richard有关的一切，都在他脑子里有具象化的演绎。 　　门开了。 　　李确等少年说完，点点头，放他进来。 　　李先生的房子是原木风的装修，通铺木地板。少有人来做客，所以李先生只是提前为儿子准备了一双亚麻拖鞋。 　　姜层岚突然造访，自然是没有拖鞋穿的。 　　李确正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拖鞋让给他，他穿李先生的，就看到少年特别自来熟地用手撑着墙，把擦得雪白的篮球鞋蹬掉了，非常积极可爱。 　　他大大方方地走进来，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 　　李确在背后看着他，目光落到少年的身上。 　　他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在楼道里撞进他怀里的少年。 　　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有点大，蝴蝶骨明显。他有些偏瘦。裤子在膝盖上面，露出来的小腿很漂亮，跟腱特别长，这会让腿的比例看起来很优越。李确的目光落在少年脚上，猜测他有良好的运动习惯，所以会穿这种半筒袜。 　　“哥哥，会打扰到你吗？”姜层岚在沙发上姿势标准地坐好，才问单手插兜，带着笑看着他的青年。 　　“不会。你叫什么名字？”李确一边从凉水壶给他倒柠檬水，一边问。 　　两人交换了中文名字，李确回到沙发坐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他注意到姜层岚踩在木地板上的脚趾蜷了蜷，膝盖内扣着。空调吹得他有点不适应。 　　姜层岚卫生习惯很好，更多的是他不想在偶像面前失态，在李确倒水的时候，他借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发际线一圈头发被打湿了，乱七八糟的翘着，少年自己浑然不觉，在李确眼里很可爱。 　　中国小孩都这么可爱的吗？ 　　他问姜层岚：“你的补习班取消了吗？” 　　“没有。”姜层岚说，“我路上走神，迟到来不及了，所以才来麻烦哥哥。” 　　李确理解地点点头。以他的成长环境，倒是能理解迟到后直接取消约会的逻辑。但他不知道在中国不是。 　　“好吧，所以是要我给你补习英文吗？”李确记得姜层岚刚刚在门口是这么说的。 　　“对！”姜层岚大声应着。 　　他差不多把自己也说服了，去捞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动作麻利地拉开拉链，把补习班打印的资料往外倒。 　　等他思维跟上动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确捡起飘到脚下的A4纸，粗略浏览了一下上面的数学题目，问姜层岚：“不是说补习英文吗？” 　　空调送出来的风吹得轻飘飘的A4纸到处飘，在这相当漫画感的一幕里，暂时没有人觉得浪漫和宿命感。 　　“小朋友，我不得不问了：你真的是来找我补习英文的吗？” 　　作者有话说： 　　给xql约了插画嘿嘿嘿，到时候在人设卡也放一份，大家随缘抽，不强制氪金(全订会送7次左右的抽卡次数)。 　　学姐是那种经不起表扬的女人，被囤会死掉，被夸会爆更，懂我意思？ 　　对付我这种女人，真的很建议用评论和营养液轰炸。 　　对了，还有个事儿：谁和我老婆打小报告啦？ 　　我今早睡醒就看到橘女士女鬼上身一样问我，为什么要诋毁她的文是大清三阿哥同人文。 　　橘女士：[愤怒] 　　我：[可怜] 　　我觉得也不能怪我，她那个攻，屁股三米大，我每次看脑子里就开始循环播放“皇上，三阿哥又长高了。”你们说这能怪我吗？ 第33章 IF线：补习班③ 　　五一假期后的第一个周六, 姜层岚只比平常多睡了一个小时，就起床了。 　　等姜爸爸和姜妈妈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姜层岚正拿着条毛巾, 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上呼噜, 擦几下还要甩一甩，跟刚洗完澡的小狗似的——他确实刚洗了澡, 因为早上出门跑了几圈。 　　姜妈妈看他已经在收拾书包了, 忙问他：“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吃。”姜层岚说，“我和李确哥哥一起。” 　　说完, 就背着书包出门了。 　　洋房顶层接连响起两道关门声, 因为姜层岚这个出门吧，压根没走远，他就去隔壁呢。 　　“哥哥早上好～”姜层岚甜滋滋地打招呼。 　　短短几天, 李先生的房子里已经有他的尺码的拖鞋了, 是李确给买的，爱马仕的皮拖鞋。 　　姜层岚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 但看李确云淡风轻的样子，只好劝自己，别太当回事——李确哥哥本人估计根本不在意价格吧？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 他可能就是逛街想起来了, 就随手买了。 　　总之, 姜层岚在李先生的房子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拖鞋！而李先生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反正这几天，姜层岚就没见过李教授, Richard一直是一个人在。 　　“早上好。”李确眼睛红红的，打了个哈欠, 招呼姜层岚, “桌上有水果, 吃完乖乖做作业，不会的题就留着，我……” 　　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6300，李确补充道：“我十点半起床给你讲题。” 　　姜层岚不能更乖了：“好。” 　　李确捏着鼻梁进卧室补觉了。只要没有工作，他周末一定会去教堂做礼拜。教堂一般九点开门，不知道李先生是怎么从中周旋的，竟然从牧师那里拿到了钥匙。而李确为了配合某个自来熟的小朋友，早上六点半就去做礼拜了。 　　等他从教堂散步回来，刚好姜层岚跑完步洗完澡了，过来做作业——整个五一假期，姜层岚就是这么赖着他的。 　　姜层岚坐在餐桌旁，动作很轻地吃着水果。芭乐很新鲜，肯定是哥哥等他的时候刚削的。 　　姜层岚竖起耳朵，听到很轻的一阵动静，之后就再也没声儿了。他猜李确已经睡着了。 　　于是姜层岚愈发注意不要发出噪音。 　　他吃完了一小盘水果，又喝完提前从冰箱里拿出来回温的酸奶，收拾了一下，就自觉去茶几上写作业了。 　　唔……屁股下面的垫子也是爱马仕的，哥哥好像说过他的箱子坏了，就去爱马仕随便买了个，顺便给家里添了点东西。 　　姜层岚看了眼墙上的钟，现在是早上八点半，离哥哥起床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刚好够他以高考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实际上磨磨蹭蹭地做完一张数学卷子。 　　姜层岚开始用功了！ 　　和Richard共处一个屋檐下，哪怕是做数学卷子，也让人充满了期待。姜层岚期待两个小时后的讲题环节。 　　李确赏罚分明，做得好表扬，做错了惩罚。无论哪个，姜层岚都好喜欢好喜欢。 　　过去一周每一个燥热的夜晚，姜层岚都会想起那天下午，被Richard当面戳穿的事，然后整个人战栗不止。 　　“你真的是来找我补习英文的吗？” 　　A4纸纷纷扬扬地落下，姜层岚在李确温和而平静的目光下，只觉得所有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这次脸不是涨红了，姜层岚咬着下唇，感到难堪。 　　少年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李确始终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当看到姜层岚吸了吸鼻子，嘴巴有点控制不住地往下瘪的时候。 　　李确意识到，他要哭了。 　　青年迅速调整了谈话的节奏，引导他：“没有凶你的意思，放松，这只是在家里的温和的谈话。小云，”他叫着姜层岚刚刚主动告诉他的小名，“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李确一边说，一边整理正好飘到他这边的A4纸。他有着非常丰富的社交经验，知道想要打乱一个人的情绪最好的不是对话而是动作。 　　动作能更好的转移注意力。 　　果然，姜层岚一下就被他的动作吸引了，眼睛跟着他的手转，然后开始思考刚刚李确故意说得很慢的话。 　　等李确把所有纸张都拢到一起，在茶几上杵了杵，垒成整齐的一垛，再看向姜层岚的时候—— 　　如他所料，姜层岚已经组织好措辞了，没有丝毫拒绝交代的念头。这是李确惯用的谈话技巧。 　　姜层岚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忐忑、纠结、羞愧……大量的非正面情绪。李确跷起二郎腿，一副仔细聆听的年长者的姿态，姜层岚则下意识把一旁的抱枕拿来放到腿上——决定坦露心扉，但仍有一点安全感缺失。 　　正好是李确最满意的谈话状态。 　　少年很慢很慢地说：“是，哥哥，我认识你……一开始没敢认，因为头发的颜色不一样。我听到李教授叫你Richard，才敢相信你真的是。哥哥……我很喜欢你。” 　　李确在听到少年真挚的告白的时候，有一瞬间表情管理失败，变得有些古怪。大概是一些打量、思考、怀疑之类的。 　　他微微蹙了蹙眉，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但在看清姜层岚的眼睛里，并没有那些他在现实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反而是更纯粹的，李确松了口气——是他多虑了。少年显然还没有长大，他对自己只是单纯的粉丝心态。 　　于是目光再次变得柔和。 　　这些都发生在李确转瞬即逝的几秒思维中，很快，因为不自信而没敢看他眼睛，低着头说话的姜层岚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我文化课成绩不好，现在在专攻美术，是因为你，哥哥。我看到了你刚出道的时候，给AP拍的广告，好厉害……咦，哥哥你怎么戴的江诗丹顿？” 　　李确自然没告诉他，AP是他家的，所以不会出现那种代言人用别家产品会被品牌警告赔违约金的情况。他爱戴什么就戴什么，换着花样戴。 　　话匣子一旦打开，坦白就变得容易了。 　　姜层岚差不多是老老实实地给李确做了个粉丝自我介绍，连自己上次考试总分750只考了530的事都说了。 　　李确评价道：“确实不太拿得出手。” 　　姜层岚哼哧了两声，竟无法狡辩。 　　“就是这样，哥哥。”姜层岚说道，“你是我的缪斯。” 　　姜层岚太年轻了，他只是一个刚开始热爱艺术的少年，这几个月他通过杂志恶补了很多品牌及其历史，可他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时尚圈。 　　他不知道muse这个词，从说出口开始，意味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几乎等同于告白。 　　那些历史上或者现在还健在的设计师，他们中的很多人，终其一生只有一个缪斯，唯一一个。更多的，则是从未拥有过。 　　哪怕李确身世不凡，他在模特圈也不过刚出道几个月。他是气质独特，可他还没有成为谁的缪斯。 　　现在，一个十六岁……嗯刚刚的自我介绍里说，下个月就满十七岁的少年，他说自己是他的缪斯。他没有任何作品，但他说他给自己画了很多画像。 　　可爱。 　　难得的非成年人的喜欢。真诚得可爱。 　　李确的心变得柔软。 　　“知道了。”李确说，“那么说回补习班。你为了见我，翘掉了补习班？” 　　姜层岚承认：“嗯……” 　　“这样可不行。既然你英文还不错，那从现在开始，我们用英文对话，我来辅导你做数学习题。” 　　“啊？” 　　哥哥讲英语真的好性感，比采访里还要好听，电视台应该为了他专门配一个更贵的话筒。姜层岚想。 　　李先生带的一个研究生突发状况，人在外省摇他，李先生不得不刚接到许久未见的儿子就因事离开。为此玛戈特女士和他打着越洋电话大吵了一架。 　　李确本人倒是表示理解，因为李先生刚出门，就有个可爱的小朋友不请自来了。他非常愉快且享受地进入了奇怪的带崽状态。 　　持续数日，逐渐上头。 　　等姜层岚做完一张数学卷子，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李确正好睡完回笼觉起床了。 　　他给姜层岚批改了一下，讲了一下错题和姜层岚没做出来的中等难度的题，结束了评讲——最难的大题没有必要讲，因为姜层岚这辈子也做不出来。硬讲他也听不懂，李确认为没必要为难孩子。 　　“做得很认真。”李确揉了揉姜层岚自然风干的碎发，用英文结束这次评讲，“走吧，带你吃饭去。” 　　作者有话说： 　　李确很有原则的，你们有品出来吗？ 　　面对小姜这种可爱小狗勾，都超有原则。 　　对了，到底是谁在说我短小啊？这种私底下的事怎么能拿到明面上说？我不要面子吗(已经在联系男科医院治疗了)[可怜] 　　大夫建议我周四加更，大家怎么说？ 第34章 IF线：补习班④ 　　换赛道当艺术生最棒的地方就是, 姜层岚不用再和文科班的同学们一起上晚自习了。 　　他在一生关键的中国人相当关键的高二这年，突然暴富般地拥有了很多闲暇时间——只是对他来说是闲暇时间。因为他实在有天赋，寒假集训的时候, 每次摸底考专业分都能上250。 　　他正式接触美术才几个月, 这种程度，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如此, 姜层岚490到540之间反复横跳剧烈波动的文化课成绩, 加上专业分之后的综合分，足够他上国内任何一所大学了。任何。 　　其他美术生不上晚自习, 私下辛苦练习基本功的晚上, 姜层岚却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之前姜妈妈给他报补习班，不过是因为怕这孩子骄傲, 文化成绩松懈了。 　　现在有了李确就不一样了。 　　在姜妈妈知道隔壁李教授的儿子竟然就是姜层岚的偶像, 他死活闹着要走艺术的契机后，隔天就带着亲手做的甜品上门拜访, 又和李教授通了电话，如此才定下了姜层岚可以不用继续上补习班，每天晚上去隔壁做作业的安排。 　　一开始姜妈妈还担心, 李确能不能辅导高中生的功课, 他毕竟是国外长大的。但在李先生亲自为儿子普林斯顿大学的学历背书之后, 姜妈妈的态度转变为了自己儿子的成绩实在让李确见笑了。 　　姜层岚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他现在每周只去画室报道一次, 专业课老师一开始还担心自家画室押宝的好苗子荒废，在姜层岚交了两次作业后, 专业课老师便不再管他了。 　　有天赋的孩子要让他自由生长。 　　姜层岚正在他的缪斯身边野蛮生长。 　　到五月底的时候, 姜层岚看到画室发的宣传海报, 说是往届区第一名的学长申请上SVA的研究生了，周五下午将在母校的礼堂做毕业分享。 　　就那么巧，母校正是姜层岚的爸妈任职的大学。 　　姜层岚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李确看，意思很明显，是问他明天下午可不可以陪自己听讲座。 　　讲座在下午，姜层岚想听讲座势必就要翘课了。他学美术，任课老师不告状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确早放筷子了，金尊玉贵的手在给某个正在长身体的高中生剥虾，扫了眼，答应了：“行啊，如果你今晚作业会做的全对的话。” 　　姜层岚心想这还不简单？没把握的直接空着不写就是了。 　　“好哦。”姜层岚说，“那说好了，作业全对的话，哥哥明天要来接我放学哦。” 　　两人吃完饭回李先生家，姜层岚拿出十二万分的仔细做题，果然一道没错。不过李确可没那么好糊弄，看出他有些明明可以拿分的题故意空着，板起脸，用上次顺手买的爱马仕的马鞭打他手心。 　　爱马仕的马鞭每一季款式配色都不一样，李确买的这根皮料部分是黑色的，用来教训耍小心眼的姜层岚，有种冷酷的师生感。 　　姜层岚挨了教训，一声不吭，红着眼睛咬着唇，欢天喜地地回家睡觉了。 　　反正哥哥没有反悔明天不陪他听讲座就好。 　　挨顿教训，感觉还、还挺特别的？姜层岚还不太能分辨那种心悸的滋味具体是什么。他只是暗暗记下这种奇怪的心跳加速的战栗。 　　第二天中午，李确果然来接姜层岚放学了。 　　姜层岚一出教室，就看到明明只是随意靠在栏杆上，却姿势潇洒得像是特意摆pose拍照似的金发青年。 　　他快步迎上去，有那么一瞬间，手下意识伸到一半，想牵李确的手。却在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的时候收了回来。 　　李确似乎没有发现，把别在头顶的墨镜往下压，勾着最近好像长高了一两厘米，快和自己持平的少年的脖子，领着他往外走。 　　“哥哥，你拿的什么呀？”姜层岚见李确手上拿着个牛皮纸包的东西，似乎是书。 　　“这个呀？等会儿给你看。”李确没说这是《MODE China》给他邮寄的样刊。 　　李确有国际驾照，之前就翻译公证过了，可以在中国临开。但他习惯了右舵驾驶，如非必要并不想在交通状况复杂的上海开车，所以照例是打车带姜层岚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吃完饭，还让姜层岚在包间里睡了个午觉，才叫醒他，回学校听讲座。 　　两人到得早，偌大的礼堂，他们坐在右边靠前的位置。 　　刚坐下，李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层岚下意识瞟了眼手机屏幕，没有备注，是33开头的很长的数字。国外的？ 　　他看到李确的拇指悬在上面，半天没有接通，也没有挂断。手机持续震动了一会儿，然后自动挂断。 　　“哥哥？” 　　李确把牛皮纸包着的书递给他，说：“你拆开吧。我出去一下，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李确刚说完，又一个33开头的号码打进来。姜层岚只好眼睁睁看着李确出去。讲座快开始了。 　　陆陆续续进场的人令空旷的礼堂逐渐喧闹起来，主持人站在舞台上控场，提醒大家注意保持安静。 　　大灯还没有关，姜层岚想了想，拆开了牛皮纸。 　　他想李确一路保持着神秘感的东西，应该会很了不起吧？ 　　崭新的铜版纸和油墨的特殊味道，在姜层岚刚刚撕开一点包装的时候，比封面更先给到他惊喜的预感。 　　姜层岚摸到了覆着膜的光滑封面，他猜到了，这应该是一本时尚杂志。 　　也猜到了，他即将看到什么。 　　礼堂的大灯恰好在此刻熄灭。 　　周遭瞬间静了下来，主持人还在调试话筒，音响的嗡鸣声穿刺，像某种神圣的呼唤—— 　　仅靠着舞台上一束聚光灯的余量，姜层岚看见了穿着圣洁长袍，金色长发挽成高贵发髻的圣母玛利亚。 　　于黑暗中，慈悲地注视着他。 　　何止是了不起？简直是伟大。 　　姜层岚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 　　李确走到礼堂外面，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这时候，电话已经打到第三个了。 　　他不耐烦地接起。 　　语气却很克制：“早上好，有什么事吗？” 　　“Richard，你还是那么细心。”电话那头是沮丧的男声，“你记得我这里的时间，你为什么冷酷地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李确把香烟含在嘴里，手指把玩着打火机，却没点烟。 　　那边显然有一肚子的话要倾诉，说个不停。李确把手机拿远，刷了会儿社交网络，直到听到那边用让人很不舒服的语气不停叫他的名字。 　　他才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告诉那个在他这里，已经分手成定局的前任：“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别再打给我了，如果你还有异议，我会让Eliott和你谈。”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确思考了几秒，要不要和表哥说下这件事。想了想还是算了，怕表哥把人鞭死。前任怎么说也是圈子里的，闹太难看会变成姓氏矛盾。没必要。 　　先不管了，讲座好像开始了，先进去陪小朋友吧。 　　太阳阴了下来，李确顺手把墨镜摘了别在衬衫领口上，抬脚往礼堂走。 　　却被一道带着惊喜和试探的声音叫住。 　　“你好！请问你是Richard吗？” 　　李确回过头来。 　　一个长得相当符合他审美的男人，站在香樟树旁，一脸激动地看着他，似乎下一秒，告白就会呼之欲出。 　　李确眯起眼睛。 　　怎么这个人的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呢？ 　　作者有话说： 　　短小在治疗了[可怜] 　　明天的更新安排是下午3点左右一更，晚上12点二更(实为周四的加更)。这么安排是因为榜单的字数限制。 　　这本书在编辑那里报备的字数是十万，结果我八万就完结了，还在走榜，需要稍微控制下字数。 　　明明已经完结了，我却有种连载的紧迫感…… 　　暗箱操作控票的人你们最好每天都按爪了[愤怒] 　　话说咱们这阴间xp的评论数和营养液都快到大整数了！伟大！这里学姐进行了明示，相信大家都看懂了吧[可怜] 　　画师也在看书呢，等待下周她给我生出两张伟大的脸～ 　　对了(今天废话有点多)，就是加精评论大家可以看一下，有对裴哥和老张头关系的描述。之前被人jb的原因，给学姐当时整出玉米症了，收尾忘了收老张头受难记了。这里问一下大家要不要看。 　　我等会儿开个抽奖哈，不多，聊表心意(毕竟这本小短文真的太便宜了，我把？拿去约插画花完了嘿嘿)，希望大家在阴间xp相聚但看得开心！ 第35章 IF线：补习班⑤ 　　哪怕是学生人数较其它专业更少的美院的优秀毕业生分享讲座, 也逃不过校领导讲话、系学生会管事讲话的惯例。 　　舞台上来来回回换了几个人发言了，迟迟没进入正题。 　　好在姜层岚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仍在手里的《MODE China》样刊上。新印刷出来的铜版纸油墨味很重, 它们钻进姜层岚的鼻腔, 让他有种甲醛中毒一样的眩晕感。 　　他根本听不见舞台上的人拿着话筒在讲什么。 　　直到另一股熟悉的味道，把他从一些凌乱的臆想中拯救出来。 　　李确回来了。 　　联排的软椅因为旁边有人坐下而轻微摇晃了一下, 姜层岚立刻被清爽的绿意包围了。之前, 他问过李确，用的是什么香水。 　　李确逗他, 装出一副苦恼的神色, 谴责道：“你太刻板印象了。这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体香呢？” 　　姜层岚心想他就是克服了刻板印象，才鼓起勇气问哥哥用的是什么香水。他零花钱不算少，他可以自己偷偷买一瓶。他不喷的, 他只是想放在卧室里, 可能用来喷喷床单枕头什么的。 　　“那哥哥的体香有没有香水可以平替？”姜层岚换了个方式问。 　　李确哈哈大笑，笑过了, 告诉他，是私人定制的，买不到, 回头送他一瓶。 　　姜层岚被许诺了一个还没到手的礼物, 于是愈发地在意起李确身上的味道。 　　香味一靠近, 他就心跳加速。 　　“我没迟到很久吧？”李确偏过头来，在他耳边问道。 　　姜层岚身体半侧都是麻的, 他摇摇头，想起来现在环境光很暗, 李确不一定能看清他摇头的动作, 于是小声说道：“不算迟到, 分享还没有开始。” 　　李确身体完全放松地靠在靠背上，眼睛直视前方。他看到刚刚在外面搭讪他的那个人上台了，接过话筒，开始演讲。 　　李确这才想起来，昨天姜层岚给他看过讲座的资料，似乎主角就是这个男人呢。 　　可真是巧。 　　cheap man。李确在心中评价。 　　这时，身旁的高中生期期艾艾地靠过来，挨着李确的肩膀小声问：“哥哥，这本杂志可以送给我吗？” 　　姜层岚真的舍不得还回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问李确要东西。 　　李确看到他把样刊抱在心口，失笑：“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我还可以给你签个名。” 　　姜层岚的眼睛立刻笑成了两道弯。他其实是很圆的非常可爱的杏眼，常常带着星星看着李确，就好像他是什么发光体似的。 　　特别特别开心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 　　这才对。李确想。 　　这才是艺术家对偶像对缪斯的正确态度。 　　爱、欣赏、崇拜。感激缪斯带来的灵感，想回赠一些成功。而不是从缪斯那里索取名和利。尽管到目前，十六岁的高中生能做到的很少，但真诚已经万分难得。 　　姜层岚其实还有话想说，他现在心思已经不在讲座上了。他想谈论关于李确的头发，谈论圣母玛利亚，愿意听李确讲讲他的上帝。 　　可李确似乎听得挺认真的，他在思考。 　　姜层岚只好遗憾放弃了和哥哥说小话，也专心听讲座。他告诉自己，要当一个有素质的听众，虚心学习别人的成功的经验。 　　唔……还行？ 　　姜层岚因为最近在缪斯所在的土壤上野蛮生长，被他无形地灌溉了很多，于艺术眼光上长势喜人。看到这个叫Ryan Zhang的学长分享他申SVA的作品集，觉得也就那样吧。 　　以及，学长有点装了，这还没到美利坚呢，怎么就开始用英文名介绍自己了？姜层岚撇撇嘴。 　　然后下一秒，他像那种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迅速坐直，手下意识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一旁的李确注意到他古怪的行为，投来疑惑的目光。 　　姜层岚小声道：“我觉得他在看我，我有点紧张……我怕他一会儿抽我回答问题。” 　　其实主要还是心虚，姜层岚觉得Ryan Zhang学长可能看到他偷偷翻白眼撇嘴了。 　　李确低笑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带着小朋友坐在礼堂右边，中间前面还有两排领导，后面是本校同系的学生。讲座是面向社会公开的，外校人员登记后也可以来听，不过也多是别校的艺术生或者姜层岚这种打算走艺术的高中生。进场的时候学生会的人提醒过，让非本校人员尽量坐两侧。 　　这样的安排没什么问题，毕竟教育资源这块儿，最好的当然要紧着本校的学生。 　　可这个才搭讪过自己的男人，放着坐在最前面的领导老师不看，放着直系学弟学妹不看，目光频频落在自己和姜层岚坐着的角落。 　　还把孩子吓到了。 　　这种明晃晃的关注，毫不躲闪的目的性极强的对视——李确当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施加给自己一种特殊的心理体验，加深吊桥效应。 　　可惜我没有吊桥效应呢。 　　李确长臂一伸，勾着姜层岚的肩膀，拉着他一起靠在靠背上。这是一个有点像拥抱的亲密姿势，李确认为自己刚刚被眼神骚扰了，借小朋友挡挡不算过分。 　　李确心想还好接孩子放学的时候给他带了件T恤，吃完饭让姜层岚把校服换了装书包里。 　　姜层岚被李确勾住的时候就有点不自在。 　　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和平常的勾肩搭背有点不一样。 　　这导致他接下来的几十分钟，一句Ryan Zhang学长装装(自)的(吹)分(自)享(擂)都听不进去了。 　　整个人神游天外，深究的话可能是突然被上帝感召，见了一下圣母玛利亚。 　　到后面，提问环节，姜层岚回过神来，紧张了一秒。 　　不少认真听讲的学生踊跃举手。 　　李确在这时凑过来和姜层岚说悄悄话，说等下带他去吃海鲜。反正都翘课了，今天不如好好放松一下。 　　姜层岚小狗点头。 　　讲座结束后，两人等拥挤的大部队先出去，才起身走。可没走两步，就有人大声叫李确的英文名。 　　“Richard！” 　　两人齐齐回头。 　　舞台上，男人对一旁留下来问他问题的学弟学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请他们稍等一下，然后快步走下来，到来一脸警惕的姜层岚和一脸淡然的李确面前。 　　“Richard，这是你的弟弟吗？”张瑞恩问。 　　“嗯。”李确点点头，有些冷漠。 　　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里，只有姜层岚松了口气——PPT最后的致谢页里，才写了自己大名叫张瑞恩的学长，不是来抓他态度敷衍的。 　　啊～自己吓自己～ 　　男人似乎很想和李确多聊两句，可李确虽然句句有回应，却句句一个字。 　　看出李确不耐烦，他只好笑着说道：“好吧，我们下次再聊。”他扫了眼姜层岚，没有错过他抱着的样刊，可神色一点也没变，没有丝毫惊讶或惊艳，仿佛早就看见过似的，和蔼道，“弟弟，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问我，你哥哥有我的电话，不要不好意思。” 　　姜层岚应下：“好哦，学长拜拜。” 　　说完，嚷嚷着饿，拐着李确的胳膊往外走。 　　出了礼堂门，姜层岚立刻委屈上了。 　　“他是谁呀？你们认识？还是粉丝？”他问，“你怎么能随便给粉丝电话？”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讲话的语气很像护食，离小狗就差一声“嗷！”了。 　　“给了。”李确淡笑道，“小朋友，搭讪要电话，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很正常的事情。别炸毛。” 　　“但愿他是默多克喜欢的类型，不然我还要花心思，为他介绍Tim Cook。”[1] 　　作者有话说： 　　[1]李确给的不是自己的电话。具体的地狱笑话程度有点高，学妹们善用小红薯，或者看段评，我相信一定会有优秀学姐解释的 　　顺便讲一个更地狱的事：第一章有说，裴哥很自由随性，而老张头因为阳痿的原因，很离谱但确实他相当于是处男……真是好笑啊。 　　咱们营养液快到三万啦！爽！但是还差一点点(暗示.jpg)[可怜] 　　大家喜欢这种青春口味的吗？学姐给大家推荐一本书，也是这个口味的，作者写作质量有保障。 　　—————————— 　　《像我这样带刺的玫瑰》by谋杀月亮 　　路思的男友出轨了，得知消息，他操上家伙事，叫上发小，半小时堵到人，于五分钟后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渣男鼻青脸肿还在狗叫：“出轨难道都是我的错吗？谈了两个月，不让亲不让抱，你他妈是修女吗？” 　　路思被气得跳脚，好在发小极为通人性，没等路思再次出手，他一脚给渣男踢出了二段伤害。 　　送渣男上车后，两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往回走。 　　路思感慨真心瞬息万变，情绪上头，和发小细数了自己这二十年来谈的三十个前任，竟没一个好东西。 　　“哈哈，男人都是狗。”路思苦笑道，“可我偏偏是个gay。” 　　“这很绝望了。”发小说。 　　路思毕竟乐观，还没到家就想通了，觉得人生还是不要太钻牛角尖。 　　挥手和就住在隔壁别墅的发小道别，他一边朝自家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下次选谁做男朋友呢……” 　　“选我怎么样？” 　　路思猛地回头。 　　荣漾就站在那棵他们五岁时一起种的柠檬树下，脸色晦暗不明。 　　“选我吧，我们都长大了，能承担得起责任了。” 　　“不要再用乱七八糟的人来试探我了。” 　　“选我做你的男朋友。” 　　阅读指南： 　　1.这本口味应该是不阴间的 　　2.双处，两个人心理都健康 　　3.前任什么的都是诡计多端。你瞒我瞒但开局长嘴，力求作者写爽，读者阅读不憋屈 第36章 IF线：补习班⑥ 　　六月一号是姜层岚的生日, 尽管这一天是国际儿童节，但高中生是不可能放假的。 　　姜层岚老早就决定好了要在生日的这天翘课，被请家长他也认了。他把这个决定告诉李确, 说白了, 打的就是想哥哥陪他过生日的主意。 　　但同时，姜层岚也做好了被拒绝、被教训一顿的准备。 　　却没想到, 李确只是稍加思索片刻后, 就点头同意了。 　　“好啊，我会陪你一整天, 你可以许愿。”他点了点少年的鼻尖, 温柔道，“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都可以哦。” 　　姜层岚眼睛亮晶晶的：“都可以吗？” 　　“可以，不要给我省钱。”李确说, “我马上要走了。我来中国的时间不会很多, 所以你要抓住机会。” 　　“啊？” 　　李确有几年没和李先生团聚了，这次是借着《MODE China》, 才在上海待两个月。然而李先生带的研究生那边有很严重的情况，父子俩就只见了一面。 　　这件事让李确的母亲非常不满，催了他好几次不如先回法国。李确都搪塞了过去。带姜层岚这么可爱的崽还挺有意思的, 李确非常珍惜这段年轻艺术家与缪斯的奇妙邂逅。 　　是美国那边的经纪人给李确打电话, 委婉提醒他, YSL男装冬季秀场的二面要开始了。 　　一线品牌的大秀通常要面试好几轮，很正常。几个月后的大秀将会复刻品牌历史上最有名的吸烟装, 李确为此减重了二十斤，沉没成本摆在那儿, 他自然不可能放弃。 　　这才决定回纽约。 　　一回去, 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特意回来了。 　　姜层岚得知原因后沉默了很久,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失落，眼睛里的星星也熄灭了。 　　他对这件事的抵触表现为，连续三天，他没有来李先生的房子里做作业。 　　李确没管他。 　　五月三十一号的下午，下课后，同学们赶着去食堂吃饭，姜层岚不上晚自习，收拾好书包磨磨蹭蹭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李确。 　　李确把头发染回了黑色。 　　他的头发是西方人眼中最高贵的纯黑，染回黑发，那种老钱的谜一样的社会责任感加剧——这个词还是姜层岚从纪录片里学来的。一个讲西方贫富差距的纪录片里调侃，欧洲老钱相比美国新钱，身上总有一种明明不知人间疾苦，却社会责任感超然的悬浮的自信。 　　不知道是翻译的问题还是什么，话很绕口，姜层岚没怎么听懂。现在想起来也不是因为他顿悟了，而是单纯觉得可恶。 　　姜层岚觉得李确是有点可恶的。 　　他捏着书包带子，脸上表情纠结，走路扭扭捏捏。 　　“磨蹭什么？过来。”李确说，“带你吃饭去。” 　　“噢。”姜层岚巴巴地跟上去。 　　李确带姜层岚去了一家新餐厅，因为知道姜层岚明天一定会翘课。都翘课了，写不写作业也就不重要了。所以李确选了很费时间的法餐。 　　法餐上菜缓慢，吃法复杂。李确耐心十足地教导姜层岚餐桌礼仪。 　　等吃完饭，带着已经不别扭了的高中生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其实姜层岚本来是要回自己家的，但李确叫住了他，打开门，让姜层岚跟他进来。 　　姜层岚的心跳有一点快。 　　“有什么事吗？”他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李确说：“你先坐，我们谈谈。” 　　姜层岚只好乖乖换鞋。 　　马上六月了，两人才从外面回来，屋里没开空调有些闷热，换鞋的功夫，姜层岚已经出汗了。 　　姜层岚穿上拖鞋，正想让哥哥开一下空调，他要去冰箱里拿瓶冰水。 　　一抬头，就看见餐桌旁敞开的，像是收拾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合上的满logo的爱马仕行李箱。 　　姜层岚一怔。 　　“进来坐。”李确递给他一瓶冰水，然后把空调打开。他也觉得热。 　　姜层岚的汗水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他猜到李确要和他说什么了。 　　所以，当同样热得不行的李确灌了大半瓶冰水，先打开空调，再打开客厅的灯的时候，就看到姜层岚跟木头似的还杵在玄关那儿。 　　李确去拉他，近距离地看到了一张哭到发大水的通红小脸。 　　“小云，小云……姜层岚？”李确意识到了不对。 　　姜层岚仰着脸看着他，嘴巴是张开的，急促地喘着气，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同时还在不受控制地流泪。 　　李确的第一反应是呼吸性碱中毒。 　　他知道这个，他小学的生理卫生健康课讲过这个。 　　于是李确赶紧捂住姜层岚的口鼻。 　　几秒后，他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姜层岚并没有出现手脚麻痹的情况，他用力挣开了自己，一边倒吸气一边翻书包。 　　李确看到姜层岚从书包里翻出一瓶喷剂，对着口腔来了两下，过了一会儿，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哮喘发作的整个过程，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姜层岚跪坐在地上，形容狼狈。李确此前不知道他有哮喘，姜层岚自我介绍没说，他着急，却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见姜层岚看起来虽然好些了，仍脱力地坐在地上，李确干脆把他抱了起来。 　　他像抱小孩一样，托着少年的大腿，把他整个团在自己的胸前，三两步，抱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他让姜层岚坐在自己怀里，温柔地顺着他的脊背抚摸，给予他安抚。空调对着两人吹，冷风送过来，贴在一起的地方却又湿又滚烫。 　　过了一会儿，李确再一次听到很小声的呜咽声。 　　他的手顿住，他感受到了伏在他胸前的肩膀在轻轻地抖动，同时身上的衬衫也被一点点浸湿。 　　姜层岚被轻手轻脚地放在了一旁。 　　这样一来，他心里更绝望了——姜层岚几乎已经肯定，在他逃避式地自我审视、思考的这三天里，李确一定已经发现了。 　　李确甚至不愿意多抱他一会儿。 　　大滴大滴的眼泪往外掉，模糊视线。 　　姜层岚隐约看见青年的身影急匆匆地走到门边，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烦得不行，要摔门而去。 　　尽管很想放声大哭，但姜层岚心中仍抱有一丝期望——万一呢？哪怕万一。 　　于是他飞快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好让自己能看得清楚一点。 　　与此同时，李确已经拿到东西了，长腿迈开，快步折返。 　　姜层岚破罐子破摔，一鼓作气大声告白：“哥哥，我喜欢……唔！” 　　——他被已经走到沙发前蹲下，吸取了半小时前插不进手的教训，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好几遍，动作出人意料的快和熟练的李确，一只手捏着腮帮子，一只手精准地对着喉咙喷了两下。 　　“呃。” 　　这次不是哮喘发作，而是真的哭惨了的姜层岚打了个嗝。 　　五分钟后，姜层岚在李确的监视下，在卫生间，仔仔细细地刷牙漱口。 　　用的是不太像一次性用品的爱马仕的杯子和牙刷。 　　李确在一旁计时，要求他刷够两分钟，并且吞吐至少十次。 　　“说明书上说，药物成分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口腔里。” 　　那也用不着这样吧。姜层岚心道。 　　但他没敢说，动作特别老实。 　　漱完口，说：“好了，哥哥。” 　　李确点点头，还算满意。 　　两人回到客厅坐下，在一阵短暂但尴尬的沉默后。 　　李确说：“有点急事，抱歉，明天没办法陪你了。” 　　“哦。”折腾了一通，姜层岚差不多已经接受现实了，问李确，“哥哥，你是几点的飞机？” 　　“早上九点。” 　　意思是，天亮就得出门吃早餐，然后去机场。真的一点都陪不了他。 　　可是明天是六一儿童节，还是我的生日。 　　他低头看了会儿自己的脚尖，小声问道：“那还有生日礼物吗？” 　　李确真的无奈了。 　　自从上次某个高中生垮起个小猫批脸回家后，一连好几天借口不来做作业，拒绝交流。李确隐约有猜测。 　　但正是这种猜测，让他作为一个成年人非常严肃地审视了自己一番。 　　李确甚至联系了心理医生，随时准备对未成年人进行干预。 　　然而有急事也是真的，他不得不取消了他替姜层岚约的，和Dr.Brown推荐的心理医生的会面。 　　李确到底不愿意让姜层岚过不好生日，所以他原计划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至少今晚陪他吃饭。 　　听姜层岚问生日礼物，李确起身，打算去拿今早才到的他放在家里的未拆封的定制香水。 　　却听姜层岚说： 　　“哥哥，生日礼物……你可以让我画一次你吗？” 　　作者有话说： 　　我下午还在和基友说，我用预收算计了读者一次，可算是赢回来了！ 　　结果晚上码字看到营养液才这点了。 　　我立刻意识到，已经正文完结十几天了，原本是不打算写番外，却在你们的一声声学姐中迷失了自我，不光番外日更还加更的我，才是真的被算计了[愤怒] 第37章 IF线：补习班⑦ 　　这句话一出来 , 李确就知道，明天回纽约，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公司, 把违约金砸在那个荒唐的、看不清形式的愚蠢暴发户老板脸上。 　　而是去看心理医生。 　　有些事绝对不可以, 想一想都是犯罪。 　　他现在已经开始谴责自己了。 　　李确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像是一点也没有为这句话里的信息动摇, 他径直走进卧室, 去拿准备好的礼物。 　　几秒钟足够他整理好思绪，给青少年正确引导了。 　　李确在第一次给姜层岚讲题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形成一个夹角, 是伪装成亲密的客套。 　　李确把镶嵌着碎钻的天鹅绒盒子递过去，示意姜层岚打开。 　　姜层岚有一秒的幻想，里面会不会是某种具有身份象征的首饰, 比如戒指或者项链什么的。 　　他打开, 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盒子里，装着一瓶可能只有30ml或者更少的香水, 淡绿色，质地有点稠，像缓缓流动的祖母绿。 　　“是香精。之前你说, 很想要一瓶我的味道。”李确解释道。果然, 香水旁边就有一个精美的沾取棒。高浓度的Parfum, 即浓香精，通常建议点涂。 　　李确说完才意识到, 眼下，哪怕是没有深意的解释的话, 对青少年来说都是一种刺激。姜层岚正是敏感的时候。 　　果不其然, 姜层岚虽然笑了一下, 说了谢谢，但看起来并不快乐。 　　气氛再次沉默尴尬起来，李确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二点了。 　　他想他应该卡点说一句生日快乐，拿出年长者的姿态，在不刺激到青少年敏感的自尊心的情况下，重新帮他约心理医生咨询。 　　但姜层岚比他想的还要有勇气一点。 　　“哥哥，我很喜欢这个礼物。”他卡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但是这和我原本想的生日不太一样。” 　　李确没接话，他隐隐感受到了姜层岚势要提前掀开面纱的决心。 　　“我花了点时间，才接受了你要提前一个月回美国的事。我不是故意要闹别扭的，因为我很迷茫，我给了自己几个晚上来思考。” 　　“哥哥，你那么聪明，你一定看出来了对不对？甚至比我自己意识到还要早。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对我很好，可是又会故意拉开距离。”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拒绝我了？” 　　他眼睛很红很红，不过这次没有哭，只是执着地看着李确。 　　并补充道：“我说的画你，不是乱七八糟的……就是正经的肖像画。” 　　李确：“……”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那也不行。”李确说，“如果你非要把话说那么明白的话——是的。是的，你的猜测是对的，我会拒绝你，并为你联系心理医生。” 　　“我还有一年就成年了！” 　　“而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成年人的世界不会等你，我更不会。姜层岚，你必须认清这一点。我对你已经非常宽容了。” 　　李确几乎是冷酷地说道。 　　客厅的灯在李确抱着哮喘发作后脱力的姜层岚去沙发上时，就被细心地关了。临近午夜，室内只有卫生间的照明灯还亮着，让环境不至于暗到什么也看不清。 　　哪怕是他们刚认识的那天，李确戳穿姜层岚早就认识他，根本不是来补习的时候，声音也没有像现在一样冷酷。 　　他对我已经足够宽容了。姜层岚发现李确说的是对的。 　　他试图从李确的脸上看到动摇。 　　姜层岚知道自己长得很好，并且在发现自己喜欢上李确后，他飞快地察觉到李确至少不反感同性。那么他是有机会的。 　　但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一个表情管理的高手。 　　李确的轮廓在背光下，有种年长者的威严，阴影让他的面部折叠度更深。姜层岚开始觉得自己是在胡搅蛮缠。 　　他没有勇气再问李确，拒绝自己是为什么了。 　　“走着瞧！”姜层岚恶狠狠地说道。 　　只是匆匆离开的背影，显得些许的底气不足。 　　在震天响的关门声，和隔着墙的轻柔的开关门声中，李确知道姜层岚已经回到自己家了。 　　机械手表的指针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尤其明显，甚至有些嘈杂。李确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今天是姜层岚的生日，是六一……该死！ 　　李确很久没有骂过脏话了，此刻也忍不住用另一个母语骂了句很没有教养的。 　　时间不早了，他现在应该去把下午没收拾完的行李收拾好。或者立刻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收拾。 　　但李确什么也没有做。 　　他在沙发上坐了有二十分钟，浓浓的无力感席卷着他。 　　李确给Dr.Brown打了个电话。 　　纽约那边是中午，Dr.Brown正在吃饭，专业素养让他立刻放弃了继续和家人进餐，选择给自己的大客户提供咨询服务。 　　两个小时后，李确挂断电话，回卧室睡觉。 　　Dr.Brown说他已经做得够好了。面对未成年人的求爱，果断不留情面地拒绝，并为对方安排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干预。李确还迅速拉开距离，离开对方的生活。尽管这么做一开始并非他本意。 　　从头到尾，李确做得够好了。李确得到了一些心灵上的慰藉。毕竟这种事他无法向神父或者上帝倾诉。 　　节食让李确长期处于精力低下的状态，今晚又发生这些事。他很累，几乎一沾到床就睡着了。 　　他并不知道，大约半小时后，家里进来了一只小老鼠。 　　姜层岚今晚也不好过。 　　姜爸爸和姜妈妈早就睡了，因为姜层岚微信告知过他们他和李确在一起，他们猜到这孩子明天八成要闹着不上学，默认了他今晚会住在李教授家——上周听完讲座回来，李确突然抓姜层岚英语抓得特别紧，日常交流和他全部用英语，并且多俚语，姜层岚都要疯了。 　　他们谈论到一些和时尚有关的东西的时候，李确还会冷不丁冒出一些法语词汇——当谈论到的品牌恰好来自法国的时候。 　　姜层岚被迫沉浸在地地道道的美式英语环境里，口语短时间内就有了质的飞升。 　　如果他那天特别乖，作业完成得很好，李确还会陪他看一部原声电影。太晚的话还会让他干脆在书房里睡一觉，这样李确早起做有氧，还可以顺便叫醒高中生，送他上学。 　　姜层岚短暂地拥有了几天李先生家的备用钥匙。 　　他放完狠话回到家，脑子里乱乱的，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因为夜里气温降了下来，姜层岚满肚子心事，睡觉的时候忘了开空调，裹着薄被子，姜层岚于凌晨三点多被热醒了。 　　唔……好像也不能说是热醒的。 　　姜层岚垂着头，看了几秒，然后缓缓用手捂住脸。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怎么能这样…… 　　姜层岚好崩溃，他已经忘了梦里具体是什么内容，可他记得清楚，梦里是李确。 　　才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的李确。 　　啊啊啊！姜层岚要疯了！ 　　他猛地翻身下床，边走边脱本来就很清凉的衣服，去浴室冲澡。 　　姜层岚洗了个温度很低的战斗澡，他在蒸腾的水汽里本来头没那么疼了，出来，看到自己丢在地上的小内裤，又开始疼了。 　　姜层岚在丢掉它和洗干净它之间，犹豫了三分钟。 　　生日这天的凌晨，没开空调的燥热的房间。 　　要知道，正邪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三分钟足够姜层岚堕入魔道——他黑化了。 　　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提上脏内裤，拿着备用钥匙出门了。 　　· 　　李确早上起床的时候，打开门，感觉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 　　起先，他以为这是缺觉造成的既视感，没有在意。 　　他走了两步，发现餐厅，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现在是合上的状态。 　　——有人来过。 　　那么刚刚不是错觉。 　　李确回头，看到他卧室的门把手上，迎风招展地挂着一条纯白色的三角内裤。而他从来不穿三角内裤。 　　李确走上前去，把白色布料取下来。非常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它不是新的。 　　是使用过的，痕迹非常明显。 　　染回黑发，气质更加深沉神秘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条不属于他的脏内裤，突然低低地笑起来。 　　磁性悦耳的笑声在室内回荡，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水龙头流出的水声覆盖。 　　· 　　姜层岚睡醒就后悔了。 　　他昨晚干了坏事，美滋滋地回来开着空调睡回笼觉，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姜妈妈敲门叫他起床吃饭，半句没问他今天怎么没去上学的事。桌上的饭菜非常丰盛，显然是庆祝他过生日特意做的。 　　快吃完了，姜妈妈才告诉他：“你的李确哥哥已经走了，走之前让我转告你，他给你留了一份真正的生日礼物，你一会儿自己进去看吧。” 　　姜层岚应下。 　　他忍着羞怯，带着好奇，再次来到李先生的家。 　　正午的阳光给深色的木地板撒上一层碎金，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没关，夏天的风徐徐吹进屋子。 　　抬头一看—— 　　一条洁白的、被仔细搓洗干净的白色三角内裤，孤零零地挂在晾衣架上，飘啊飘啊。 　　姜层岚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闻到了清爽的肥皂味。 　　而餐桌上，那份真正的生日礼物，是一摞厚厚的，集合了他的所有稚嫩的设计，和时尚圈响当当的名人们的推荐信，只等他签字就能生效的SVA的申请书。 　　宝贝，你的成长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手写贺卡，来自昨晚才说不会等他长大的另一位李先生。 　　作者有话说： 　　我在高铁上，顶着列车摇晃的头晕写的。感动吗？感动预收捞捞，《美高甜心》和《小镇爱情故事》我想多点收藏开文我要日六日万更新！宠宠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的QAQ 　　我要作收！我要预收！我要评论和营养液！ 　　另外我发现评论区开始互相算计了，都在说让我加更别的学妹什么都愿意做的——那说这句话的你们自己呢？晋江还是太凶险了，充满了算计[害怕] 第38章 IF线：补习班⑧ 　　七月上旬, 刚从摄影棚出来的李确接到了一通从上海打来的电话——比他预计的晚了一个月。 　　李确下意识看了眼手表，换算了一下时差，没有说hello：“姜层岚, 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那边像是被哽了一下, 没说话。 　　“在干坏事吗？”李确懒洋洋地问道。 　　姜层岚立刻丢掉羞怯，大声嚷嚷道：“我！没！有！” 　　“就是想和你说一下话。” 　　李确叹了口气。 　　他没问姜层岚为什么明明有他的微信和WhatsApp, 却从来不给他发消息；也没问为什么这通电话是在他离开中国一个多月后才打来。 　　因为他非常清楚原因——哪怕前段时间因为模特公司的烂事, 李确的人生难得受挫了一次，可大洋彼岸, 他没有错过任何一点关于小朋友的成长。 　　甚至精确到了方方面面的细节。 　　姜层岚总是在一些事情上, 有超乎李确预判的勇气——他没有因为决定申请SVA而停掉学校的课，他要参加高考和艺考，用漂亮的综合分拿到SVA的奖学金。 　　美国留学太贵了, 哪怕是对姜层岚上海长大的非常体面的家庭条件来说。 　　SVA的奖学金一向大方, 且不同专业不同条件给予的奖学金金额不同，姜层岚的目标是拿到12万刀左右, 这样他甚至不需要家里帮助，靠自己勤工俭学卖设计稿就能完成学业。 　　李确从终于处理完意外回来的李先生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先是惊讶, 而后生出浓浓的自豪感。 　　他为姜层岚准备的材料, 大部分都是委托专业的留学机构进行整合的。可那些行业内大牛们的推荐信、姜层岚的作品集, 这些可都是他亲自去联系去筛选的。 　　这份真正的生日礼物，是在陪姜层岚听完那个记不住名字的cheap man的分享后, 李确才突然决定的。 　　姜层岚是那么的有天赋，艺术家快速成长的宝贵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贫瘠的土壤, 他应该去更广阔的世界, 在孕育出无数伟大的设计师的SVA充分发挥他的天赋。然后终有一日, 在时尚杂志、在时装周、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或许那个时候，他们的名字是一起出现的。 　　是别人眼中令人羡慕的一对知己。 　　姜层岚变得特别特别忙，强度堪比普通文化生。美术生录取算的是综合分，其实他只要保持文化课成绩不下降就好，可为了12万刀的目标，姜层岚尝试向一些快时尚品牌和国内的杂志投稿，为自己积累行业履历。 　　如此，懒懒散散的美术生突然变成了大忙人。 　　除开这些，姜层岚还去见了心理医生。 　　李确走得匆忙，那天早上，为了帮某个蓄意报复的小朋友洗内裤，他连行李箱都没有整理，只是从上次去爱马仕买日用品的购物袋里找到一张空白的贺卡，给姜层岚写了一句留言。 　　他拖着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去乱糟糟的行李箱来到机场，过完安检，走贵宾通道提前登机了，起飞前，突然想起来这事儿。便给Dr.Brown推荐的心理医生打了个电话。 　　心理医生就在徐汇，李确付了诊金，估摸着约了时间，然后把姜层岚的电话给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按照李确说的，中午才给姜层岚打电话。彼时，姜层岚正在李先生家的阳台上，取那条迎风招展的小内裤。 　　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姜层岚虽然在接到心理医生电话的时候有点炸毛，但到底还是去了。 　　他当天下午就和心理医生见了面。 　　十七岁的少年，心智上已经非常接近成年人了，只是少了一些阅历和见识而已。他会憧憬一个在人生的重要阶段给予他引导和帮助的人这太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他们是艺术家和缪斯的特殊关系。更何况那个缪斯在所有成年人中是金字塔级别的优秀——这是心理医生的原话，她知道李确的身份。 　　心理医生对姜层岚说：“你自己已经想好了，想法一点也不偏执。这很好，祝你学业成功。要记住，你期待的未来的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此基础上。” 　　——非常符合国情的。 　　心理医生对李确说：“我反而认为您的心理压力更大，建议您增加心理咨询的次数。” 　　姜层岚并不需要过分的心理干预，他把成长的烦恼消化得很好，在积极地准备去往更广阔的世界，同时也是成年人的世界。坚定地、健康地努力着。 　　心理医生把剩余的诊金转回李确的账户。 　　在她的从业生涯里，这两个积极看病的人是最没病的，比那些带孩子来看病的父母健康多了。 　　——以上，是过去一个多月，姜层岚的成长轨迹。 　　李确全都知道。 　　所以当接到这通在上海来说的深夜电话时，他的语气温柔、熟稔，姜层岚许久未联系他的别扭在这种自然的对话中烟消云散。 　　“还说我……你怎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啊。”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难免有一点委屈。 　　“我为什么要主动给你打电话？我忙着呢。”李确忍不住逗他。 　　姜层岚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了两声，被李确一句“小猪才哼哼，说正事”给堵了回去。姜层岚一辈子一次的勇气都在那条后来再也没穿过的内裤上用完了，他不敢在深夜电话里试探成年人的底线，于是老老实实地汇报了一下最近的学习进度。 　　李确会在他停顿的间隙，及时给予反馈。 　　不错、很好、再努努力、我相信你——简单的几个字就能让姜层岚大受鼓舞。 　　助理出来叫透气的李确，可以去换衣服，开始下一组拍摄了。 　　李确打了个手势，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接电话。助理看到他热出了一点汗，脸上却始终挂着温柔的笑。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李确才回来补妆、换造型继续拍摄。 　　送李确回长岛的路上，助理问他：“老板，需要交代杰克一下吗？” 　　意思是李确要是有稳定的新恋情，工作室这边好提前做好应对，保护李确和对方的隐私。 　　“啊，我没有在谈恋爱。”李确一边浏览着姜层岚打包发过来的新作品，一边回答道，“最近都不会谈恋爱。” 　　他语气亲和神态放松，于是助理难得不专业地追问了一句：“最近是多久？” 　　“两年内吧。”李确说。 　　· 　　第二年四月的时候，姜层岚收到了SVA的offer。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他凭借稳定的一模和二模成绩，以及高达277.5的超高专业分，拿到了总共十三万六千刀的奖学金。 　　这是近几年来，SVA给出的最高奖学金。 　　或许是因为李确的帮助，又或许是他这近一年来，把自己的作品集刷到了比许多硕士更亮眼的程度，附件里，还有一封来自他未来教授的邮件。 　　回复他，设计学院内部的评比设有单独奖金，并邀请他可以以未入校新生的身份提前参加。“只要你不害怕你的对手是拥有比你多好几年经验的学长和学姐。”——教授幽默地写道。 　　他得到了去更广阔的世界的门票 　　姜层岚忍住了没有给李确打电话。 　　去年十月，某一天姜层岚放学回来，打开电脑想看时装周的回放，却看到李确没有走YSL的男装，他提过的他还挺喜欢的吸烟装。而是走的女装的狩猎装裙装。 　　姜层岚当时就青春期冲动了。他把那本李确圣母装封面的《MODE China》拿出来。 　　正式的期刊是六月的第二个星期发行的，就在姜层岚生日后不久。一口气买了二十本回来囤着，但姜层岚最宝贝的，还是这本有李确亲笔签名的样刊。 　　意义不一样。 　　姜层岚在期刊里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就是关于那个记不住名字的很装的学长，他居然是《MODE China》的实习编辑——姜层岚把这件事告诉了李确，那头，李确恍然大悟，总算知道cheap man是怎么那么巧认出染发后的自己的了。 　　说回时装周。姜层岚整个人激动得不得了。李确和那位黑人超模并肩而立的T台照，像媒体说的那样，是超越了性别限制的极致的美的艺术。 　　他忍不住给李确打了个视频，李确接了。他对那张硬照大加赞赏，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中途李确试图打断他，但他没注意到，所以李确不得不直白地叫停：“小云，这件事情其实是机缘巧合，而且是不那么光彩的机缘巧合。那张硬照很伟大，然而我必须告诉你，促使我走女装，这背后发生的事我是受害者，也是夺走了一次女性工作机会的非正义人。未来，你会成为设计师，那么我希望你辩证地看待这件事。” 　　这段话给了姜层岚很大的冲击。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李确的母亲在法国进行的一些活动，李确被玛戈特女士教训了。[1] 　　受这件事情的影响，后来姜层岚减少了和李确通话的次数。 　　包括SVA的offer，他硬是憋到了连十八岁生日都没提，直到高考结束后，才给李确打第二个视频。 　　李确没接。 　　姜层岚算了下时差，先和姜爸爸姜妈妈去升学宴了——他去SVA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之前没办完全是为了不搞同班同学心态。 　　因此高考一结束，当天晚上就去酒店吃饭。 　　李确的视频也是在这时候打来的。 　　作者有话说： 　　[1]作者无意在bl文里搞撅醒，这一段删删改改几次还是写出来了，为的是完善李确的人设——克制的、不会滥用权力与财富的教徒。正文里提到过他的整个工作生涯里只走过一次女装T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确定大家在文中看到的李确具体是什么样，关于李确的一部分较为直白的描述，可以在加精评论里看到相关的补充 　　下一章该长♂大♀了～ 　　评论/营养液＝死手快写的源动力。 　　要是还有作收和预收的话，真不敢想我会为此干出什么事[可怜] 　　(我看想看《美高甜心》的人比《小镇爱情故事》多？怎么大家被纽约迷了眼了不愿和我一起打车回城乡结合部了吗？那美高再来点儿呗，我想体验一次热闹的开文QAQ) 第39章 IF线：补习班⑨ 　　视频通话打过来的时候，姜层岚正在包厢的卫生间里。 　　手机震了有十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掏手机，一脸正直地接电话，任谁也看不出，他现在是醉酒的状态。 　　李确一开始也没看出来，还以为姜层岚成熟了呢，这么惜字如金。 　　直到姜层岚在他擦头发的时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李确，看看下面。” 　　李确：？ 　　李确缓缓坐下。 　　他盯着IPAD屏幕上，姜层岚镇定自若，一点儿也不心虚的脸，仔细地看了几秒，然后把注意力放到他身后陌生的环境上。 　　问他：“姜层岚，你在哪儿？” 　　姜层岚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新颐园。” 　　李确又问：“在新颐园干嘛？” 　　“吃饭。”姜层岚思考了一下，告诉他，“今天是我的升学宴哦。” 　　李确倒是知道，姜层岚今天高考结束。他一直记着日子。早上起来李确估摸了一下时间，姜层岚应该还在考试，便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看到未接来电，李确想也没想就打了回去，他以为姜层岚已经到家了。 　　居然是升学宴吗？ 　　李确琢磨了一下，也就明白为什么小朋友的反应会这么奇怪了。 　　“喝了多少？”他有些不赞同地问。 　　没想到姜层岚还是喝酒不上脸的体质。 　　姜层岚比了个耶。 　　“两杯？”两杯还好。 　　“二两！”姜层岚斩钉截铁，中气十足道。 　　姜层岚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后。 　　最近耳鸣的症状已经在减少了，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严重，李确买的耳鸣贴好像真的有用处。 　　不知道拍盒子网购能不能再买点。 　　只不过要瞒着李确。 　　正想着姜层岚听到更衣室的门传来声响，他抬头注意力很快就被李确身上的衣服吸引，透着的眼眸睁大眼底闪过惊艳。 　　原本以为上一套就已经很好看了，结果第二套比第一套还要好看。 　　他快速地上前围着李确转了一圈，上下观察了一下：“对了李哥这套衣服穿着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二套衣服是黑色系的，暗色的纹路是破碎的蝴蝶翅膀纹路，像是茧又像是涅槃重生后褪去的羽翼，让暗色的衣服变得亮眼夺目，再加上作为模特的李确看起来赏心悦目。 　　李确：“没有。” 　　姜层岚上下看了好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眸光落在李确的喉结处时眼眸亮了亮。 　　他抬手帮李确将扣子多解开了一个，退后观察了几秒再次向前伸手又解开了一颗。 　　姜层岚伸手整理了一下，眸光亮晶晶地拍了拍李确的肩膀：“这样就完美了。” 　　李确：“……” 　　还是他太保守了。 　　他勾了勾唇：“解开这么多？” 　　姜层岚腼腆一笑：“嗯，有就要漏出来嘛。” 　　简直不敢想下一套会露出胸肌的衣服得多养眼。 　　拍摄的速度很快，李确随便摆几个动作都很上镜，拍完几张，姜层岚让李确将扣子都扣上再拍几张原版的。 　　李确低眸扣扣子：“好了。” 　　姜层岚盯着交错的扣子沉默了几秒：“……” 　　他想到李确没有对着镜子可能自己也没发现，放下相机走过去伸手帮忙：“这个扣子扣错了。” 　　白皙的指尖贴着黑色的面料，将扣上的扣子慢慢解开，再一个接一个地扣好。 　　李确垂眸注视着姜层岚，不紧不慢道：“没有镜子看不到。” 　　姜层岚跟着点头，果然跟他想得一样。 　　“没事啦，我来也是一样。” 　　两个人距离近李确再一次闻到了清甜的白桃香气。 　　白皙的肌肤在补光灯下闪着光泽昳丽精致，抬眸是透彻的眼眸中像是含着星星。 　　“这样就好了。” 　　李确只能听到自己剧烈鼓动的心跳声，他喉结滚了滚语调低哑：“嗯。” 　　姜层岚回到原处拿过相机：“开拍了哦。” 　　连着拍了两套衣服，终于拍到了姜层岚心心念念的露胸肌的深v套，藏不住激动地想要李确快点去换衣服。 　　李确发现了姜层岚的情绪，抱着怀疑的态度换上衣服后看着镜子眉梢微挑。 　　多亏了他来之前在健身房加练了一上午。 　　姜层岚等在更衣室的门外，见到李确后眼眸睁大。 　　隐约露出的饱满胸肌，在衣服的衬托下结实厚实，天生的肌肉优势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宽阔的肩膀流畅的肌肉线条，每一处都得天独厚完美到了极致。 　　李确问：“还行吗？” 　　姜层岚连连点头：“太行了。”李确嗯了一声：“他观察很久找到了原因。” 　　姜层岚眼眸睁圆，眼眶微红眼眸却清澈明亮地紧紧盯着李确，仰着头神情期待等着他说出了下一句话。 　　李确眸光幽深指腹微微收紧，语气简短道：“他发现对方劈腿了。” 　　姜层岚呆滞了几秒，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猜测像是忽然被点了出来，他下意识握住酒杯，触感冰冰凉凉，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半融化了。 　　帖子评论区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匿名用户：恶心透了，一次又一次的冷暴力，留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果然是劈腿了，嘴上还不承认，冠冕堂皇地跟这个楼主一样恶心。】 　　李确停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比如嘴上说着很忙实际上游戏内的节日活动一个不落，战绩密不透风。” 　　姜层岚想起来陈故也很喜欢玩游戏，之前也经常喊他玩，听到李确的话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开了游戏点进陈故的个人战绩。 　　对局信息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日期都是最近几天。从结束时间和对局时长来看，陈故这几天还挺忙的。 　　李确微微侧头，眸光扫过陈故的头像框语调凉凉道：“这个是新出的充值活动头像，刚上线一周。” 　　姜层岚脑袋里乱乱地烦躁，像是被骗一样复杂的情绪混作一团，陈故有大问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清楚是不是跟评论区以及李确朋友那样的大问题。 　　李确继续道：“经常会表面上说很忙实际上是背着他泡吧。” 　　姜层岚捏紧了手指，泡吧已经是他发现的事情了。 　　现在陈故的态度就像是不仅冷暴力还要劈腿的前兆。 　　李确：“我朋友刚发现的时候对方不承认，好在他把证据都保存了下来了。” 　　证据。 　　姜层岚愣了几秒，像是忽然被点醒了一样连忙将这些都截图保存下来，还去陈故兄弟的朋友圈将泡吧的照片都截图下来。 　　他重新盯着帖子的评论区看了一会，忽然开口：“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李确愣了一瞬，眸光紧紧盯着姜层岚：“你是想分——” 　　姜层岚昳丽的面孔一片认真：“我要跟你那个朋友一样好好留心观察，如果陈故真的劈腿了，我就跟他分手。” 　　虽然喜欢，但姜层岚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陈故如果背叛还想pua，他就把他踹了，各种意义上踹。 　　李确：“……” 　　但姜层岚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并不是很敏锐，李确有同样遭遇的朋友的话应该会比他感知到的不对劲多很多。 　　姜层岚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求助：“我遇到不对劲的地方的话，还能问你吗？” 　　这样好像有点太麻烦李确。 　　他就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肌肉状态。 　　而且尺寸猜测的也完全符合，刚开始姜层岚还有点担心会猜测尺寸，结果都很完美，拍摄也很顺利。 　　等拍完选照片的时候姜层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多上头，密密麻麻的照片就连选照片都要好一会。 　　他只能聚精会神地一张一张查看。 　　李确刚将衣服还回去，坐在一旁的样子上撑着下颌跟姜层岚一起看照片，但看来看去都差不多就改成了盯着姜层岚看。 　　姜层岚将每一条的照片都确定下来，衣服样式全方位的角度都放进了作品集中，他专注地将照片都存档备份好，再传到打印机做一本纸质的作品集。 　　从设计的理念到灵感的来源全部制作成了一个合集。 　　姜层岚伸了个懒腰：“完美收工。” 　　“对了李哥报酬给你转过去啦，你查收一下。” 　　李确‘嗯’了一声，看了眼时间道：“接下来做什么？” 　　他们拍摄的时间快，几乎是一个下午就将拍摄任务完成。 　　姜层岚看了一眼时间算了一下时间刚刚好，他问：“李哥你一会有事情吗？” 　　李确：“没有。” 　　姜层岚弯了弯眼眸：“那能不能顺路送我去环城那边，我想把东西提交上去。” 　　李确不紧不慢地反问：“我刚刚没说我要去哪里吧，怎么就顺路了？” 　　姜层岚坦然：“因为一会我想请李哥吃饭呀，吃饭的地点就在环城附近，这样不就是顺路了吗？” 　　李确慢悠悠：“我还没答应呢。” 　　姜层岚惊异：“收工宴你都不吃？” 　　这是他没想到的。 　　李确勾唇：“既然你那么想请我吃饭，那就去吧。” 　　姜层岚：“……”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像小学生。 　　姜层岚将作品集装好，蹭李确的车先去了品牌方的大厦，送完东西后两个人又一起出吃了晚饭。 　　这一次姜层岚还是想吃小龙虾，李确也没有拒绝，只不过两人一致决定点了蒜蓉的小龙虾。 　　等吃完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卡在门禁前回到宿舍。 　　只可惜这种笃定与信任，在当天夜里化为乌有。 　　空气比夜色还要压抑。 　　李确惑人的笑烂在脸上，僵着，问塌着腰的青年：“你……是谁调包了我的小甜1？” 　　姜层岚的嗓子还黏乎着，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扭过头来催他：“来啊，哥哥，我准备好了～” 第40章 IF线：补习班(完) 　　姜层岚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想象中的温柔入侵，他把脸从羽绒枕里抬起来，翻身看李确怎么还不动作。 　　——没看到人。 　　姜层岚心慌了一下，目光四处寻找。 　　“叮——” 　　像金币落入许愿池一样的美妙声响，姜层岚朝窗边看去，李确披着睡袍站在那里，平均几百美元一簇的蓝色火焰迅速点燃香烟。 　　姜层岚看不清李确的表情，哪怕在火光的映照下。只是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种浓浓的疲惫。 　　为什么？他手指抓紧了床单。 　　他看着来电上备注的乔音两个字愣了几秒，乔音是品牌方的人，平时会跟他沟通对接一些竞品情况。 　　作品集刚提交上去这个时候打电话，再加上还有一个苏子明在前，隐约地透着一种不对。 　　他接听的电话：“乔音姐？” 　　另一边的乔音的语气很严肃：“姜层岚有人举报你的作品涉嫌抄袭。” 　　姜层岚顿了几秒，脑袋里顿时想到是苏子明这件事，他心一沉：“抄袭？” 　　他还没见到过苏子明的作品，没办法确定是不是苏子明做的。 　　乔音语气凝重：“对，情况有点复杂，对方比你提前交稿占了优势，好像跟高层也有联系，审核主管那边更倾向你抄袭，原本想按照时间来判定的，但是被我阻止了。” 　　姜层岚眉心拧紧，提纯了重点后问：“一整个系列还是单独的一套？” 　　他是在赵老师的推荐下才有机会参加品牌竞选，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连累赵老师。 　　乔音：“一套，你有什么能证明的材料吗？” 　　姜层岚的设计稿大部分都是在工作室画的，工作室有监控可以作证，只不过除了刚开始就确定下来的第一套：“我要先确定是哪一套被举报了。” 　　乔音：“可以，我发给你，如果有证据的话你尽快准备拿到总部来。” 　　乔音的动作很快，姜层岚刚挂断了电话就看到了乔音发来的对比图片。 　　对比图上标注了另一位创作者的名字。 　　苏子明。 　　竟然还真的是他。消息刚放发过去，对面一个语音弹了过来，姜层岚吓了一跳连忙接听了语音。 　　语音刚开始带着些杂音，对面热热闹闹的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紧接着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骤然安静下来的空间中李确缓慢的嗓音沉澈，懒散中藏着笑透过听筒传到耳朵里格外好听。 　　“想问什么？哪方面的？” 　　姜层岚捏着手机，斟酌了一下说：“我想问问李哥身边有没有经常打球，比较高和肌肉比较多的朋友，最好是跟你差不多那种。” 　　高成景的伤还没好，姜层岚除了投给品牌方的设计稿需要模特之外，作业的模特也是空缺状态。 　　他之前想着先在模特群里随便找一个，但经过上次周凌然请的模特有问题这件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李确已经答应帮他当枯木蝴蝶系列的模特，已经占据了他的时间，再让他帮忙当作业的模特有点太麻烦了。 　　李确帮了他那么多，姜层岚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麻烦他那么多次。 　　李确倏地顿住，眸底染上了危机：“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层岚挠了挠脸颊小声说：“因为我认识的人比较少，作业的模特还是空的，所以想问问李哥有没有认识的人。” 　　李确语气有点闷：“我不行吗？” 　　姜层岚：“啊？” 　　他解释：“我担心太占用你的时间了。” 　　李确：“不会，我时间很多。” 　　姜层岚抿了下唇还没等着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了一句接一句，像是很急他怕真的选了别人当模特一样。 　　李确：“你不是说我身材最好吗？” 　　姜层岚细声嗯了一声，他的确说过，如果不是担心李确没时间他也不想找别的模特。 　　但这句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李确声音又低又闷控诉：“那你还找别人？” 　　不知道为什么姜层岚总觉得这句话充满了委屈，像是他始乱终弃一样。 　　他小声否认：“也不是……” 　　李确：“别人身材比我好？” 　　姜层岚立刻道：“怎么可能。” 　　他见过的模特很多，李确的身材真的是数一数二的了，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全是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姜层岚诡异地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李确不会是那种会吃舍友跟别人更好这种醋的人吧？没想到平时冷冷淡淡一副酷哥模样的人还藏着这样一面。 　　李确的声音闷闷的：“姜层岚，你别找其他人。” 　　“我时间很多，当几次模特都行。” 　　姜层岚摸了摸鼻尖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李确问：“你还在工作室吗？” 　　姜层岚嗯了一声：“在。” 　　李确语气透着散漫：“等我会，马上到。” 　　姜层岚神情迷茫：“什么？来工作室做什么？” 　　李确：“自推。” 　　巩固地位。 　　姜层岚：“啊？” 　　他挂了电话还有点恍惚，制作了没一会李确就到了工作室，开门的时候姜层岚还有些疑惑，恍然间想起来他喝醉那次说过门牌号，没想到李确还记得。 　　李确进门第一句话：“当模特要怎么面试？脱衣吗？” 　　姜层岚眼眸睁大神情惊愕，连忙摇头：“不用的。” 　　李确慢悠悠地哦了一声：“那怎么行，不脱衣怎么能看出来模特的身材怎么样，而且不看一下万一再出现想找别人的情况怎么办？” 　　姜层岚：“……” 　　看来李确果然是那种会吃舍友跟别人比跟自己关系更好这种醋的人。 　　“李哥你不用。” 　　李确唇角微微勾了下藏得很深：“为什么？” 　　姜层岚想了想认真道：“因为你是我关系最好的舍友，我相信你。” 　　李确：“……” 　　姜层岚看不懂这种眼神，李确好像满意了却又好像没满意一样。 　　李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宿舍？” 　　姜层岚看了一眼时间：“等一会吧，怎么了吗？” 　　李确漫不经心道：“忽然想到我等一会也要回去，刚好等你顺路。” 　　姜层岚眼睫眨了下，嘀咕：“那确实挺顺路的。” 　　他俩都在一个地方能不顺么。 　　虽然过程有一点点波折和奇怪，但姜层岚两个作品的模特都确定下来了，并且以一种诡异的方向达成了最满意的结果。 　　如果是为了污蔑他抄袭的话，苏子明做出让人偷翻他设计稿的事情就很明了了。 　　两人在一个宿舍的时候，苏子明就曾不止一次借鉴了他的设计稿。细节分割、颜色、面料、工艺的抄袭判断很难，尤其是在当下逐渐减少的设计元素的前提下，苏子明就利用这一点进行抄袭。 　　姜层岚只觉得无奈，翻看了作品集后发现苏子明这次也用同样的方式，只不过抄袭的手段明显精进了不少，从元素的糅合来看说不定不止他一个倒霉蛋。 　　太生硬了，就像是给驴换上了马的身子，捏合在一起像是碎掉又拼接的玩具。 　　设计主题是品牌方规定的‘生机’。姜层岚采用了蝴蝶化茧的题材类型，苏子明的概念上标注的动物的生机。 　　其中的蝴蝶纹路和细节分割都有很强的复刻感，就连标注的检查面料都跟姜层岚的一模一样。 　　苏子明的作品集中其余的几套反而没有这种感觉，剩下的三套衣服完全融合了动物，就连纹路都增加了动物的皮毛，蝴蝶反而成为其中最不显眼的元素，充满了违和感。 　　用这样的作品想要判定他抄袭，姜层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情了，陈故出轨后留下的糟糕心情都要被这个笑没了。 　　姜层岚工作室里装监控，但最开始的设计稿并没有被记录下来，只不过他有可以证明时间的初稿，这套衣服真要追溯起来灵感来源是高中时，因为符合主题姜层岚重新引用到了这个系列中。 　　他看着桌上的机械蝴蝶，想了想给李确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语调懒洋洋地：“怎么了？” 　　姜层岚问：“李哥你在哪里呢？” 　　“嗯……”李确不紧不慢道：“距离你大概是十米。” 　　姜层岚神情愣了一下迅速地看向宿舍门，耳边还有李确的声音。 　　“现在是九米了。” 　　宿舍门传来声响，门被从外面推开。 　　李确单手接着电话，狭长的眼眸落在姜层岚身上，姿态慵懒冷峻的面容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姜层岚滞了一瞬，手机听筒传递着李确低哑磁性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一样，让耳朵染上了微弱的麻意。 　　“这么快就想我了？” 　　姜层岚：“……” 　　李确真的奇怪，这么大个酷哥说话总是很容易让人从滤镜里出来。 　　“李哥，你又开玩笑。” 　　李确慢悠悠：“嗯，给你带了甜品，有家甜品店开业说吃了会让人很开心忘记烦恼。” 　　他将包装盒放在姜层岚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尝尝？” 　　姜层岚：“……八成是假的。” 　　李确面露失望：“我还冲了卡呢，不会被骗了吧。” 　　姜层岚看了看包装盒发现了不对劲，这明明是上次那家小甜品，还是姜层岚很喜欢吃的一家。 　　“这不是上次那家吗？” 　　李确面不改色：“可能是开新店了。” 　　姜层岚似懂非懂地点头：“对了李哥，我想知道机械蝴蝶还有第二份吗？” 　　李确：“没有就一份，为什么问这个？” 　　姜层岚挠了挠脸颊，想了想描述道：“我被人举报抄袭了，对方的蝴蝶纹路跟我的一模一样，而我的蝴蝶纹路参考的是李哥送的这个，所以想问问看有没有线索什么的。” 　　李确冷冷地说：“那这个人要倒大霉了。” 　　姜层岚：OvO？ 　　· 　　很久很久之后，某天，他们回忆起开学典礼那天晚上的事，啼笑皆非之余，李确问姜层岚：“说起来，我很惊讶那天晚上。你知道的，我在楼下和杰克谈了一下跟拍尺度的问题，你先上楼，然后我打开门的时候……” 　　他眨了眨眼睛。 　　姜层岚倒是没有害羞，他像年轻的时候一样爱笑，甜滋滋地说：“这个呀？我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 　　“作为一个设计师，我负责任地告诉你，见心爱的人的时候，最好的衣服是国王的新衣。”[1] 第41章 IF线：糖妈① 　　姜层岚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公寓的窗帘不是很遮光，还被风吹开了一点，阳光裹着煤灰从缝隙钻进来，晃得姜层岚睁不开眼睛。 　　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先去把窗户关上，好隔绝外面时不时敲人心脏一下的刺耳的鸣笛声。 　　打开门就闻到了饭香，但这并不意味着有谁现在正在厨房里，为姜层岚烹饪。 　　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是李先生请的香港的煮饭阿姨中午过来做饭，留下的一桌子的中餐的香味。 　　姜层岚没急着热来吃。 　　他走到冰箱前，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李先生用中文写道：吃腻了阿姨做的菜的话，冰箱里有三明治。牛奶要记得喝。茶几上有给你的零花钱，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独自出门，my sweetheart。 　　“嘟……嘟……” 　　随着嘟嘟的几声过后，提示音变成了冰冷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姜层岚心跟着落到了谷底，叹气道：“你看，这已经不是第一个电话了，他今天一整天一句话都没有回复我。” 　　“呃……可能是比较忙？”酒保小哥安慰道。 　　姜层岚托着腮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酒杯里的冰块，小声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酒保小哥擦着杯子坦然说道：“谈过啊，跟我女朋友准备结婚了。” 　　姜层岚忽地抬头盯着他，认真问道：“你跟你女朋友有过这种情况吗？” 　　酒保小哥：“……” 　　总感觉没有两个字说出去有点残忍。 　　“也有吧…就是工作忙的时候会接不到电话。”他挠了挠脸颊，想到女朋友嘿嘿笑了一声，不由说的有点多了：“只不过工作结束之后会打回来，你别太担心了，说不定只是忙呢。” 　　姜层岚幽幽道：“昨天也是这样。” 　　酒保小哥：“……” 　　姜层岚：“前天也是这样。” 　　酒保小哥：“呃……”姜逸乐也去了曼巴雅雪道？ 　　陈故跟劈腿对象一同去了曼巴雅雪道，姜逸乐却送了他曼巴雅雪道才能买的东西，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姜层岚的心沉了底，一边猜测陈故的出轨对象是不是不止一个，一边又觉得gy的可疑性很大，玩游戏的那两次只要他去了gy就会闭麦，全程打字沟通。 　　他点开了gy的朋友圈，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观察他发的所有内容。 　　最新的内容还是胸针和衣服，后面发了很多玩游戏的截图，组排中经常出现的另一个队友的名字是陈故的账号。 　　他们一直以来都双排玩游戏。 　　姜层岚原本猜想陈故的出轨对象是gy，只不过他已经决定跟陈故分手对方是谁都不重要，现在看来其中存在很多的猫腻。 　　陈故不只是出轨这么简单，如果真的跟姜逸乐有关系…… 　　姜层岚掌心紧了紧。 　　他翻看着gy的朋友圈，朋友圈的时间顺序很正常不像是临时的账号。 　　姜层岚眉心压了压，心底一种猜想浮现，像是求证一样给有姜逸乐微信的朋友发消息。 　　李确看着姜层岚僵住的动作，刚准备询问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一张高清的照片。 　　照片上的陈故跟副驾驶上的人举止亲密，与上次发给姜层岚的那些错位的图片不同，白天的照片格外的高清，没有动作的遮挡清晰地呈现出副驾驶上的人的样貌。 　　显然就是姜层岚的私生子弟弟姜逸乐。 　　李确怔了几秒心底涌现了对陈故的极度厌恶。 　　他暗骂一声傻逼。 　　陈故死定了。 　　李确考虑了几秒将图片发给了李一包。 　　姜层岚刚给有姜逸乐微信的朋友发了消息，让他将姜逸乐的微信推给他，刚退出来就看到了李一包的消息。 　　姜层岚：“已经整整一周了。” 　　酒保小哥倒吸了一口凉气，凭着良心道：“那是有点问题。” 　　姜层岚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他跟陈故在一起没多久，刚在一起就因为陈故家中的事情基本上见不到面，跟网恋也差不多，直到前一周陈故才回来。 　　回来后情况也没有变好，反而更加糟糕了。 　　他也见过别人谈恋爱，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显然不是这样的。 　　他们更像是即将分手的情侣，一周说不上几句话。 　　姜层岚随手划着朋友圈，往下翻看到某张图片后怔愣了几秒，点开放大看清楚了里面熟悉的身影。 　　正是失踪了一天的陈故。 　　姜层岚记得发这条朋友圈的人是陈故的兄弟，微信好友还是他们一起玩游戏时加的。 　　不回他消息原来是在酒吧跟兄弟喝酒吗？ 　　他点开朋友圈看了看，发现有陈故身影的不止一张，不同时间段都有。 　　姜层岚退出微信，心底的情绪怪怪的，耳边也隐隐透着嗡嗡声。 　　烦躁又像是别的摸不透的东西。 　　“你吃前段时间的瓜了吗？那男的太过分了，说不喜欢自己男朋友了又不想分手就冷暴力搞服从性测试，还付费教别人怎么有效冷暴力和pua。” 　　“好恶心啊这种。” 　　姜层岚恍惚中听到了讨论声，他侧头仔细听着别人讨论是怎么样冷暴力的。比如忽冷忽热，消失等对方有点急的时候在出现不轻不重的揭过不聊。 　　再比如消息不回人装失踪，电话不接被质问就说自己忙工作或者是课题，实际上看到了就是故意不回复，自己怎么嗨皮怎么来冷眼看着对方发疯到歇斯底里。 　　等对方发疯了就敷衍安慰，说自己没冷暴力只是冷静冷静，等人信了下一次还是这样，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或者是半年。 　　他回忆了下最近一周的情况，刚开始他发消息的时候陈故还会回复，只不过回复得很慢，询问的时候只是说自己忙。 　　接下来就好像是顺理成章了一样，岔开话题和不回复消息。 　　姜层岚看了看自己这一周以来的轮回消息，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朋友圈，忍不住猜测道：“我不会是被冷暴力了吧？” 　　酒保小哥也听到了别人的讨论，分析了一下：“听起来是有点像……” 　　姜层岚从坐下开始喝了几杯，酒精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情绪很容易被触动，听到酒保小哥也这样觉得，心已经沉到底了。 　　左耳隐隐约约响着嗡嗡的杂音，间接性的耳鸣让他眉头拧起，揉了揉耳朵晕晕乎乎找很火的帖子对比。 　　帖子开头单刀直入地讲述了冷暴力的好处，姜层岚只是看了一眼便生理不适。 　　“你在想什么？”有人问。 　　“我在想，还是得多读书。”姜层岚回答道，“我得想办法搞点钱继续深造。我也要画出这么棒的作品。” 　　“有志气。” 　　“那当然。” 　　又是一声轻笑。 　　姜层岚终于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了。 　　美国鬼不能说中文吧？ 　　夜空烟花绽开，姜层岚缓缓转身——在他艺术家的生命里，美神于这一刻突然降临。 第42章 IF线：糖妈② 　　一步之遥，身后那幅油画的主人公就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窗外绽放的烟花映在他眼中如同高光。 　　高光、阴影，明暗对比使他线条更加锋利；露出来的肌肤又在月光的打光下，显得更加丰满。 　　要不是他身上真的甜得过分，这种香味不可能是颜料的味道，姜层岚真的会以为他是一幅画。 　　否则真人怎么可能美成这样？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把头转回去。 　　李确的笑僵了一秒，这不是他想象中青年该有的反应。不过窗台上的惊鸿一瞥，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 　　于是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　[姜层岚：在吗李哥] 　　对方秒回。 　　[李确：怎么了？手疼了？] 　　姜层岚眼睫轻轻颤了下，回忆了他跟李确的聊天记录好像每一次他问的时候都以为是他手疼。 　　对舍友这么好。 　　李确真是个大好人啊！ 　　姜层岚抿了抿唇回复：[不是，想问你一件事] 　　听身旁的青年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幅画太糟糕了。” 　　李确：“嗯？”另一边的姜逸乐看到姜层岚发的消息被噎了一下，还以为姜层岚会因为今天晚上的事对他有敌意，结果换来的就是一个哦。 　　他这个哥哥还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语音对面的陈故语气有点僵硬：“你加他做什么？” 　　姜逸乐随口道：“加他肯定是想他了呗，这件事你别管。” 　　他随便百度了几个服设专业的问题发给姜层岚。 　　陈故眉心紧紧皱着，张了张口又闭上。 　　另一个舍友程越也很好相处，知道姜层岚搬过来还特意多带了一份宵夜。 　　微信的消息除了工作和朋友之外一直没有亮起别的红点，一直等到晚上才收到了陈故的消息。 　　姜层岚看到陈故发来的消息时唇角的弧度有些僵硬。 　　[陈故：对不起宝贝，最近太忙了导师发疯不说家里的事情也是一团乱，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那个私生子弟弟也在发疯，这几天实在没时间看消息] 　　姜层岚眼睫低垂，随手一翻就是保存在手机相册内的照片和游戏战绩。 　　又是因为忙。谭尧点头：“后续我们会处理好的，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抄袭者，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姜层岚等电梯的时候看到微信消息。 　　[李确：姜层岚同学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大狗委屈.jpg]] 　　姜层岚看着李确发的表情包，超大一只的狗狗坐在纸盒子里，盒子上写着委屈两个字。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李确发表情包，还蛮有趣的。 　　[姜层岚：来啦] 　　忙可以泡吧？ 　　忙可以游戏活动一点不落？ 　　姜层岚知道陈故家的情况，正是因为知道才明白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些事情，陈故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做这些。 　　泡吧游戏而已，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瞒着他？ 　　床帘外许嘉哲和程越正在打游戏，两个人戴着耳机小声地交流，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姜层岚抿了下唇，往旁边的床帘挪了挪，小声喊道：“李哥，你睡了吗？” 　　另一边传来了微弱的声响，紧接着床帘被拉开，姜层岚靠得近来不及反应，眼眸睁圆有些愣神。 　　李确一撩开床帘就对上了姜层岚的眼睛，怔然了几秒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姜层岚摇了摇头：“不是。” 　　李确挑起唇，带着笑意的语调懒洋洋道：“不会是一个小时不到就想我了吧？” 　　姜层岚疑惑，很快就意识到了李确在跟他开玩笑，他弯了弯唇腼腆道：“关于陈故的事情，这个点军师还营业吗？” 　　李确：“……” 　　他尽职尽责地当军师：“当然营业，现在是晚班时间，陈故怎么了？” 　　姜层岚：“他回我消息了。” 　　李确：“还有呢？” 　　姜层岚双手撑着床杆神情有些沮丧：“但是我感觉更不对了。” 　　他一五一十地将陈故回复的消息告诉了李确，还将自己的疑惑也说了出来。 　　李确眉头蹙起，刚要开口就听到了姜层岚手机的振动声。 　　姜层岚拿过手机发现还是陈故的消息。 　　[陈故：老婆你别多想，对我信任点好不好，我怎么可能会故意不理你呢] 　　姜层岚压下心底的不适，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他多想和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了，他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不想回复他的消息。 　　任谁突然没有缘由的冷淡一周都会这样问吧？ 　　李确冷不丁问：“陈故今天刚回复？” 　　姜层岚点头：“嗯，怎么了吗？” 　　李确拿过手机，不紧不慢道：“你是信他泡吧的照片，还是信他说的话？” 　　姜层岚想也没想：“当然是信照片了。” 　　照片上的人总不能作假吧，还有游戏战绩和活动。 　　李确给姜层岚发了张截图：“那你看看这个。” 　　姜层岚点开李确发来的图片。 　　截图是一张微信群聊记录，上面熟悉的头像在中午发过一段话。 　　[陈故：@徐牧你回国前帮我带两样东西] 　　姜层岚垂下眼眸盯着看了几秒，原来是可以回群聊消息却不能回他的消息。 　　明明是这样却说是他不信任。 　　李确补了功课，回忆着在网上搜到例子，继续道：“我那个朋友也是这种情况，一开始是真的以为忙，还因为这件事对对方愧疚，小心翼翼不敢问，后面证据越来越多的时候才意识到一直都是借口。” 　　姜层岚抿了抿唇，默默将截图都保存了下来。 　　李确注意到姜层岚的动作，眸底的情绪藏匿起来，语轻缓的语调带着暗示：“你觉得陈故在撒谎吗？” 　　暖暖的幽香扑面而来，姜层岚的嘴唇碰到了两片柔软的东西。然后很快，他尝到了甜味。 　　他瞪大了眼睛，却只看到两只翅膀低垂的黑色蝴蝶——李确闭着眼睛，同他接吻，浓密的睫毛偶尔会颤动两下。 　　姜层岚被极富技巧的唇舌带着嬉戏，他似乎听见了蝴蝶振翅的声音，后来才反应过来，其实是他的心跳。 　　——一个缠绵的、挑逗的、水光淋漓的吻。 　　分开的时候，李确的唇上，是姜层岚要的高光。 　　“刚刚好。”他红着脸，对笑盈盈地望着他的模特说道，“这就是我要的那种高光。完美的漫反射，精准、漂亮……” 　　意识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总结道： 　　“感谢配合。” 第43章 IF线：糖妈③ 　　从那个吻开始，剩下的就简单多了——原本应该是这样。 　　到素描画增强虚实的环节，姜层岚的指腹在画面上揉擦，眼神却不再如之前一样专注。他开始心不在焉。 　　几分钟前，他的手撑在模特的胸膛上，掌心的触感是他再怎么全力以赴也画不出来的如缎面一样的丝滑。 　　姜层岚以前一直认为艺术是对现实的加工，好的画作一定高于主体，比主体美。 　　这个男人打破了他的固有认知。 　　姜层岚沉沉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贵妃榻上假寐的李确睁开眼睛望过来，姜层岚绝望地发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注意人家嘴唇上的水……啊哈！高光！ 　　姜层岚第二天有课，简单吃了早餐之后就去了教室。 　　周凌然比他早到占好了位置，见到姜层岚后挥手：“岚宝这里。” 　　教室里人不多姜层岚坐在了周凌然旁边，刚坐下就听到周凌然问：“你宿舍搬得怎么样了？” 　　姜层岚：“昨天就搬完了，我东西少。” 　　周凌然想到姜层岚之前的舍友，紧张地问：“新舍友怎么样？” 　　姜层岚回忆了下整理东西时的李确，说道：“舍友都挺好的，很热情一直在帮我整理东西。” 　　周凌然松了口气：“不是一个专业应该不会再出现偷拿你设计稿这种事了。对了，你分到哪个宿舍了？我帮你打听打听人怎么样。” 　　姜层岚：“三号楼的402。” 　　周凌然掏出手机嘴里念叨着402，不过几秒他猛然顿住：“402？！不会是李确那个宿舍吧？” 　　姜层岚点了点头：“对呀，他怎么了吗？” 　　周凌然神情激动：“好福气啊岚宝！” 　　姜层岚：“……？”“……”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李确像是刚运动回来，结实块状的腹肌上覆着一层薄汗，看起来像个散发着滚烫热气的热源。 　　李确面不改色地将上衣脱掉。 　　姜层岚抿了抿唇斟酌了几秒：“刚打完球吗？” 　　李确：“嗯。” 　　“准备洗个澡。” 　　“哦。”姜层岚摸了摸鼻子，脑袋里正在拼命地想怎么开口邀请李确合作。 　　李确看了姜层岚几秒，发现对方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时放下上衣进了浴室。 　　姜层岚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手机，另一边的周凌然消息发得飞快。 　　[周凌然：怎么样？] 　　[姜层岚：我还没问。] 　　[周凌然：支棱起来啊宝！] 　　周凌然道：“听说李确身材巨好，之前有个学姐想要邀请他当模特还被拒绝了，跟帅哥一个宿舍每天一睁眼简直不知道有幸福。” 　　姜层岚回想了下昨天的情况，忍不住点头认可了周凌然的第一句。 　　身材确实很好。 　　周凌然眼尖地发现了姜层岚的点头，顿时来了兴趣：“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快分享分享！” 　　姜层岚神情无奈：“我什么都没看到，要上课了。” 　　周凌然根本不信，幽幽地盯着姜层岚：“好啊，说好了共同富裕结果你一个人偷偷吃独食。” 　　姜层岚转了下笔：“我才刚搬过去一天能看到什么？再说了李确那个身材穿着衣服也能看出来很适合模特。” 　　周凌然摸了摸下巴：“也是，要是能邀请他当模特就好了。” 　　虽然很想但他们都知道这种事不可能，李确不缺钱更不可能有时间来做这个。 　　周凌然压低声音问：“你跟陈故怎么样了？那天那晚到底怎么回事？” 　　姜层岚回想了下他跟陈故目前算是十分糟糕。 　　陈故轮回消息，他也轮回消息，遇到感觉不对劲的就去找李确分析，分析完了之后发现更加不对劲了全部记小本本。 　　“一言难尽。” 　　周凌然：“陈故不会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吧？” 　　姜层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还是太少了。 　　周凌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层岚弯着眼眸分享道：“但我找到了一个很可靠的军师，陈故有什么不对劲他都能看出来。” 　　周凌然摸了摸下巴：“这么神奇？” 　　姜层岚连连点头：“他还能帮我分析出很多我自己没发现的。” 　　周凌然有了点兴趣：“改天带我认识认识这位爱情保镖呗。” 　　“呸呸呸，不对，应该是感情侦探。” 　　姜层岚：“好啊，他同意的话。” 　　“对了，你设计图画得怎么样？”周凌然问。 　　姜层岚拍了拍包里的半成品的设计图：“快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调整。” 　　周凌然：“我听说苏子明托了关系也参加了品牌竞选，你留个神。” 　　姜层岚应了声记下了这件事。 　　还是不忍心表哥手上沾上人命的李确回去捞的人。 　　李确：“够了，我们不能代替主决定人命。” 　　Eliott：“那么这种事情就不要出现第二次。”表哥警告他。 　　李确这次来美国，是来处理一些财产方面的剩余问题的。他精神实在不太好，热闹的派对能让他不在安静的房子里满脑子想着违背主的意愿的事。 　　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姜层岚。 　　“Cielo,my great Cielo.”李确说，“你出现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昨晚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一天。” 　　姜层岚认为尽管李确的中文说得不错，但法国血统占据高地——法式舌吻真的好爽。 　　但他没有放过关键点。 　　“你真的不能再伤害自己了。”他亲吻李确早已愈合的手腕，“你的身体非常完美，我不希望它再有瑕疵了。” 　　他说着看似强硬的话，可语气是恳求的、卑微的，让李确的心软软。 　　“嗯……”李确回答道，“等我处理完经济纠纷，我和丈夫不会再见面。” 　　他隐瞒了已经离婚的事——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根本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婚姻。是李确带着他回家，而对方背叛了誓言。 　　不过可以用来让姜层岚更迷恋他。 　　果然，姜层岚在听到丈夫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嫉妒，这正是李确想要的。 　　所以，在姜层岚询问李确他的丈夫为什么出轨的时候，李确告诉了他原因。用简短的概括性的话。 　　然而姜层岚的反应超出李确的预料： 　　“什么！”姜层岚拍案而起，“他勾子究竟要卖给多少人？” 第44章 IF线：糖妈④ 　　姜层岚坐在床沿上，脑海中回忆着和李先生认识的经过，越想越难过——说好听点，是“Cielo，你愿意陪我度过一段艰难的时光吗？”，说难听点，自己算是跟了李先生。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李先生为什么迟迟不睡自己？ 　　姜层岚说的睡，自然不是那种普通的睡。从他被李先生安置在这间闹市区的公寓开始，两人几乎夜夜在一起。 　　他们拥抱、亲吻，依偎着，分享自己童年美好的一天。他们亲密无间。 　　他们会在这间公寓的所有的柔软的家具上探索彼此的身体。他们有过无数次边缘性行为。 　　可是…… 　　姜层岚难过成了一块湿抹布，轻轻一拧就能流出黑色的水来。 　　李先生为什么不艹他？ 　　姜层岚始终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姜层岚心底一直沉着的奇怪情绪瞬间消散了，李确像是有魔力，不管什么话到他嘴里都会变得很有趣。 　　他脸上带着笑容，很给面子地夸赞李确。 　　“还是李哥厉害。”姜层岚掏出手机一看是陈故发来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他特意找来询问陈故家里情况的朋友的消息。 　　他先点开了朋友的微信。 　　[你有医保你先送：岚宝你从哪里听说陈故家最近情况很大的啊？我问了朋友陈故的私生子弟弟这几天在国外呢，手伸不了那么长，根本没时间跟陈故斗。] 　　姜层岚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落实了。 　　与此同时陈故的消息弹框出现。 　　[陈故：老婆我最近很忙你乖一点好不好，前段时间忽略你是我的错，礼物已经给你送过去了你怎么还在发脾气？] 　　姜层岚看着陈故的消息只觉得很讽刺，他只是做了陈故对他做的事情而已，一天没回陈故的消息就变成了闹脾气。 　　微信消息还在持续。 　　[陈故：老婆你闹脾气也没事，我们能不能不要冷暴力？] 　　麻辣小龙虾上得很快，满满一大盘被红油汤汁包裹的小龙虾散发着扑鼻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姜层岚戴上手套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决几只。 　　姜层岚一边剥小龙虾一边跟军师同步今天的情报：“陈故今天突然出现请我吃饭说是这段时间的赔罪，但他的手机一直响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李确眉心微蹙，记下了这句话，一边剥着虾壳一边不咸不淡道：“可能泡吧也是为了忙工作吧。” 　　姜层岚皱眉，泡吧怎么想都跟忙工作挂不上钩：“你那个朋友有遇到这个问题吗？” 　　李确继续无中生友：“嗯，跟你的情况很像。” 　　姜层岚咔嚓一下把小龙虾头掰开，想的有点远。 　　那岂不就是出轨前兆。 　　但他又没有更多地发现，陈故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连沟通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想要谈一谈的却被电话打断了。 　　李确抽了一张纸，缓缓问道：“今天还发现了什么？” 　　姜层岚舔了舔唇，麻辣小龙虾的辣味让嘴巴里麻麻的，他喝了一口饮料含糊道：“我问了他游戏战绩的事情。” 　　李确：“他解释了？” 　　“嗯。”姜层岚来了精神，透亮的眼眸注视着李确：“我感觉他在骗人。” 　　李确轻笑了一声，抬眸语调中含着趣味：“听听。” 　　姜层岚兴致勃勃地讲：“他说是朋友借了他的账号打排位，可是我看着没有多少排位赛，反而匹配赛比较多。” 　　他嘴巴里麻麻地说了几句话喝了口饮料缓缓，接着说道：“要不是李哥你告诉我头像的事情，我也不会观察那么仔细。” 　　“所以他说的话我没信。” 　　姜层岚没选择将头像的事情捅出来，他担心说出来后面想要知道别的可能就难了。 　　只有陈故松懈他才能知道更多。 　　他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人能变化这么大。 　　李确视线停留在姜层岚微红的唇瓣上，轻轻嗯了一声：“这么说来的话，那个帖子上好像也有这种情况。” 　　一提到帖子姜层岚回想楼主那些语录就拧起了眉毛，一想到陈故可能在跟对方做同样的事情就格外地烦躁，他干脆利落地掰断了一个虾头。 　　真要说起来的话，陈故做的事情跟那个帖子越来越像了。 　　回复也跟评论区的受害者说得差不多，只不过有点出入。 　　“嗯。”姜层岚舔了舔唇瓣继续道：“泡吧的事情我没问，说不定能从这里发现更多不对劲的事情。” 　　问出来万一陈故那个兄弟不发朋友圈了怎么办，他岂不是少了一个渠道。 　　李确突兀开口：“你是不是吃不了辣？” 　　姜层岚迷茫了几秒，唇瓣上还有麻麻辣辣的感觉，摇头否认：“我吃得了。” 　　李确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姜层岚怕李确不信还特意说：“这个只是太麻了而已。” 　　李确点头：“嗯，不是辣是麻。” 　　姜层岚总觉得李确这句话像是在哄他，他掰下小龙虾的头继续剥虾尾，嘴巴麻得有些过了也没有喝一口饮料。 　　白皙的表情严肃，强撑着说：“真的不辣。” 　　李确唇角的弧度迟迟压不下去。 　　姜层岚扫过李确面前的盘子，后知后觉问：“李哥你怎么吃这么少？” 　　李确：“……” 　　姜层岚的眼眸澄澈，灯光之下仿佛闪着星星般，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不会是吃不了辣吧？” 　　李确：“不是，太麻了。” 　　姜层岚扑哧一笑，漂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李确的意思。 　　李确挑眉：“笑得这么开心，不信？” 　　姜层岚：“没有哦，我只是跟你刚刚一样而已。” 　　他刚刚说麻李确都不信。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吃得越来越慢。 　　姜层岚观察了一会发现李确速度很慢，全程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他吃不了。 　　点单前他一提想要吃麻辣味的小龙虾李确也没拒绝，他还以为只有自己吃辣很弱。 　　原来大家都一样。 　　姜层岚已经喝了两杯饮料了，他唇瓣红红的又不想浪费剩下的小龙虾，虽然很辣但真的好吃。 　　好在点得不多，两个人勉强能将麻辣小龙虾都吃完。 　　出了小龙虾店，姜层岚微微张着嘴巴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嘀咕：“下次还是点蒜蓉的吧。” 　　李确默默嗯了一声。 　　近期，还有一件事值得李确注意，那就是美国的部分州也开始不太平。一些驱逐原住民的无聊的……李确认为，类似的事情或许是裴姿愿意为他办事的原因。 　　总之，李确出门的时候，有给他的亚裔甜心留下一张便利贴，嘱咐他最好不要乱跑。嗅觉敏锐的人可不止有Eliott。李确知道很多人都在这片看似繁荣但暗藏危机的土地上活动。 　　或许我应该把他送到欧洲？李确想。 　　可爱的、甜美的情人，李确在他身上看到了无穷大的潜力。 　　单纯的孩子，他知道他很适合做上面那个吗？那些润滑剂不应该用在他自己…… 　　李确眯起眼睛，放下酒杯。 　　所以，他的小甜1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 第45章 IF线：糖妈⑤ 　　钱是男人的底气。 　　姜层岚兜里揣着他男人给他的底气，走进文具店，这一次不是在彩笔区的打折货架前加减乘除算价格了，而是直奔颜料区。 　　半小时后，他抱着一袋子价格适中、高性价比的颜料开开心心地往码头走。 　　姜层岚从贫民窟搬走得匆忙。他们那天在庄园里补了个觉，临近晚饭的点，才从李确的怀里香香地醒来。李确出去叫服务生送餐，他们在房间里吃了晚饭，然后在宾客们陆陆续续来参加派对的时候，姜层岚坐上了李确的车。 　　从那一刻起，他知道，他算是跟了李先生，卖给李先生了。 　　李先生陪他回贫民窟，陪他走进巷子里破败的、总是有挥之不去的霉味的棚子里收拾行李。那个点福建老乡还没回来，应该正在码头上搬货——那个勤劳乐观的男人和姜层岚说，他要攒一笔钱开餐馆，然后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尽管他没娶老婆也没生孩子。 　　李确回来时，姜层岚已经充分了解了机械蝴蝶的骨骼和结构，正在想着添加到设计稿里的可行性。 　　见到李确上来姜层岚眼眸亮晶晶地盯着他：“李哥这个东西是从哪里买的？” 　　李确将带着碘伏的棉签拿出来，头也不抬：“问这个做什么？” 　　姜层岚笑容腼腆：“我想去问问可不可以授权。” 　　李确将棉签的尾端折断，等碘伏完全浸透棉签后盯着姜层岚的耳朵看了几秒，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棉签递给了姜层岚，示意道：“擦一下耳朵。” 　　姜层岚慢吞吞地接过棉签，满脑子都是机械蝴蝶，追着问：“李哥行不行呀？” 　　李确提醒：“擦歪了。” 　　姜层岚纠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哦。” 　　碘伏触碰到耳朵凉凉的，热胀的触感缓解了几分，只不过耳朵还带着微弱的痛感。 　　这一次真的捏得有些过了。 　　李确等姜层岚用碘伏擦过红肿的耳垂后，撕开了裁剪过的特殊消毒创可贴：“贴上，免得被蹭到。” 　　姜层岚接过创可贴对上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耳垂有一个小月牙痕迹，隐约像是皮下出血了。 　　经过裁剪的白色创可贴刚好贴合耳垂，小小一个贴在月牙上，既保证了伤处不被蹭到，样子也美观。 　　姜层岚贴完了眼眸看向李确，本以为这一次李确会回复他，等了几秒却看到他打开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盒。 　　李确淡声问：“还耳鸣吗？” 　　姜层岚身体一顿，整个人怔愣住。 　　对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李确：“算了，先贴上。” 　　耳鸣贴圆圆的一小个，姜层岚接过的时候还有些怔然，看了看李确又垂头看耳鸣贴。 　　他唇瓣轻抿，小声说：“……我耳朵没事。” 　　李确言简意赅：“贴，贴完告诉你。” 　　姜层岚：“……” 　　他小声嘟囔：“贴哪啊。” 　　李确：“向下一点。” 　　姜层岚看不到耳朵后面，听着李确的指挥往下。 　　李确：“过了，向上一点。” 　　姜层岚又往上。 　　李确：“……” 　　他倾身克制着指腹在姜层岚耳后点了下，点到即止：“这里。” 　　耳后温热的触感出现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不见，姜层岚将耳鸣贴贴上去，紧接着便是微凉的触感，隐约感觉到耳边正在逐渐变得安静。 　　看到姜层岚全贴上之后李确好似松了口气。 　　姜层岚圆溜溜的眼睛迫切地盯着李确，忍不住问：“现在能说了吗？” 　　李确语气沉稳：“你想怎么用都行，是我做的。” 　　姜层岚眼眸睁大神情意外，没想到李确还有这么一手。 　　李确：“昨天看到你画的设计稿主题，我刚好有这个想到你可能会喜欢。” 　　姜层岚双眼崇拜：“好厉害！” 　　他刚刚仔细研究过了，蝴蝶的金属骨骼极其精细复杂，将这些结构整合起来不仅需要技术还需要耐心。 　　李确不紧不慢道：“让你用可以，但有个条件。” 　　姜层岚顿时停止了腰背，聚精会神地听着什么条件：“李哥你说。” 　　李确：“对自己耳朵好点，别动不动就变成大耳朵图图。” 　　姜层岚怔愣了一瞬，没想到李确的条件竟然是这个，他抿了抿唇小声道：“嗯知道了，我刚刚想的有点多，不自觉就这样了。” 　　他知道这种刻板行为不好，但姜层岚总是不经意间就忘记。 　　高中后明明已经很少出现耳鸣的情况了，但最近因为陈故的事情总是很容易被调动情绪。 　　李确沉默了几秒，语调略显慵懒：“不是吧姜层岚同学，陈故要是真的有问题你还想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这样也太委屈自己了，我都替你难过。” 　　“而且不离开一棵歪脖子树你都不知道下一棵树有多好。” 　　· 　　“李先生，我不是很赞同你收购这家公司。”裴姿秉着拿了工资就要对得起工资，劝他的老板，“那些医疗器械还没有拿到上市批准，目前还是违法的。我想后续也很难拿到。我并不确定有哪些州愿意通过。” 　　裴姿摊了摊手，不明白李确为什么非要为几个女性创业者非常不切实际的点子买单。当然，不是说裴姿对女性创业者有歧视，而是那几位女士的创意简直到了吓他一大跳的程度了。 　　“你用过吗？”李确问他。 　　“当然没有！”裴姿压低了声音，做了个有些下流的手势，“我是上面那个，我为什么要……” 　　聊到这，男人突然想通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 　　“我用了。”李确说，“非常不可思议。所以我决定投资。她们简直就是天才。至于上市批准，你完全不用担心，没拿到是因为她们的思路上出现了错误，那些东西不应该是医疗器械，因为没有女性在这方面患病。” 　　“你的意思是……” 　　“那是玩具。所有人，男性、女性，只要你成年了，哪怕再过两天就要入土，都值得欣然尝试一下的玩具。裴，我想我需要安排你去欧洲出差。在我长大的国家，人们对欲望更坦诚——不仅仅是金钱上。” 　　说着，李确给自己倒了杯酒。 　　桌子上有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里面是他亲自督促着律师团队拟的合同，算得上优渥。为勇于创新的人才。 　　他约了她们今晚在酒吧见面，负责设计外形的女士说，会为他准备一个小惊喜。 　　李确非常期待。 　　和姜层岚的关系有一点凝滞，是时候往前迈一步了，他正需要能带来快乐的玩具。 　　李确正打算提醒一下裴律师——他准备算计一下最近已经惨到没办法再抛头露面的前夫。 　　但他要先教训一下正在和别人约会的姜层岚。 第46章 IF线：糖妈⑥ 　　后腰被硬物抵住的一刹那，姜层岚整个人都是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他能感知到的一切声画分离，灯光扭曲成鬼影。 　　一口烟雾喷到他的后颈上，激起细腻的鸡皮疙瘩，姜层岚被这味道呛到，眯着眼睛咳嗽了几声，再抬起头的时候，浑身像是浸入冰窖一样冷——无法求救。 　　因为坐在对面的福建老乡表情和他一样惊恐。 　　那是一个长相邪气的长发男人，看起来很年轻，脸上挂着笑，他站在福建老乡的身后，左手搭在老乡的肩膀上，右手看不清。姜层岚猜他手上有枪。就像正在自己身后持枪威胁自己的人一样。 　　长发男人俯视姜层岚，恶劣地笑，缓缓张开嘴唇，用唇语说了个拟声词。 　　姜层岚感觉他的心脏好像被射穿了。 　　砰——枪声。姜层岚听过枪声。李确将车停好，姜层岚下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往宿舍走。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一道男声。 　　“岚岚？” 　　姜层岚迷茫了几秒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他扭头看过去发现是陈故。 　　陈故扬起唇：“还真是，我还以为眼花了呢。” 　　李确扫了一眼陈故，面色沉了沉。 　　姜层岚情绪淡淡的，一时间让人摸不透他心里正在想什么。 　　“你不是在忙吗？还有时间回学校？” 　　陈故：“忙完了，再不回来我要挂科了。” 　　李确：“我先上去了，你们聊。” 　　陈故惊愕地看着李确，他刚站的位置被墙挡着，没有看到姜层岚旁边的李确，不由得疑惑：“李哥？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李确：“姜层岚手伤了，我顺路接他回来。” 　　陈故听着这句话愣了下，他连忙上前紧张地看着姜层岚：“手怎么受伤了？检查过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注意到姜层岚包着的手后伸手想要握住姜层岚的手。 　　姜层岚眉心皱了下，鼻尖掠过酒精的气息，他后退一步躲开了陈故的动作。 　　李确面色平淡：“马上门禁了，你们快点聊我去跟宿管阿姨说一声给你留门。” 　　姜层岚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陈故迟疑了几秒，看了看李确又看了看姜层岚。一时间不明白姜层岚怎么就跟李确熟到能留门的地步了。 　　“陈故。”姜层岚问：“你喝酒了？” 　　陈故愣了下，笑着解释道：“我没喝，这不是在忙家里的事情，给我爸当了一天司机，他带我去见了几个生意上的客户，可能是那时候沾上了气味。” 　　姜层岚哦了一声。 　　陈故连忙问：“老婆你手检查过了吗？” 　　姜层岚还惦记着门禁的事，快速道：“检查过了，刚从医院回来。” 　　陈故松了口气：“那就好，手伤了怎么也没告诉我。” 　　姜层岚透彻的眼眸盯着陈故，无奈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你没接。” 　　陈故打开通讯录看了眼手机，歉意道：“对不起老婆，手机静音了没听到，你也知道那种场合我要谨慎很多。” 　　姜层岚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他现在不太想跟陈故说话，手受伤本来就没什么精力，还要辨别陈故的话是真是假实在是太累了。 　　陈故却将姜层岚的行为当成了是手还在疼，关切道：“手现在还疼吗？医生有没有开止疼药？” 　　“对了，还不知道你跟李哥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我都没跟你一起回过宿舍。” 　　姜层岚抬眸嗓音平缓：“我们是舍友，一起回宿舍很奇怪吗？” 　　陈故惊异道：“舍友？” 　　姜层岚：“嗯，刚搬的宿舍。” 　　陈故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这段时间忙完了，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陪着老婆了。” 　　姜层岚反应淡淡地：“哦。” 　　“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宿舍了。” 　　陈故有点委屈：“老婆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对我很生疏呢？” 　　他原本以为不管他做什么姜层岚都不会有隔阂，就冲他们高中时的情谊。他知道姜层岚喜欢他，但最近这两天反而让陈故有点拿捏不准，姜层岚变得比平时冷漠了很多。 　　姜层岚是真的累了，打完疫苗后身体开始发出疲倦感，他现在只想回去早点睡觉。 　　“有吗？你的错觉吧。”姜层岚情绪不太高：“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陈故笑了笑：“看来我想多了，老婆我送你回宿舍。” 　　姜层岚无所谓，陈故跟他不在一个宿舍楼，等送到楼下的时候也只是看着他进去便离开了。 　　第二天课上姜层岚将设计图的细节完善了起来，有了昨天李确送的机械蝴蝶作为灵感画起来遂心应手。 　　设计稿定稿后，姜层岚抽出午餐时间开始选料和整理，枯木蝴蝶系列要求颓废却又带着向死而生的生机感。 　　品牌方对样衣的高要求高标准，姜层岚连着找了很多家才将合适的面料和辅料选好。 　　下午是专业课，等姜层岚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没时间吃午饭了，在便利店买了面包匆匆赶往教室。 　　等他到达教室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教室里人有点多，一眼望过去没有找到位置。 　　“岚宝，来我这。”周凌然热情挥手，在教室里格外显眼。 　　姜层岚拎着书包坐在了周凌然旁边的位置上。 　　周凌然：“你面料选得怎么样了？” 　　姜层岚：“虽然过程有点坎坷，好在是都确定下来了。” 　　周凌然点头：“那就好。” 　　旁边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男声。 　　“真好啊，迟到都有人给占座。” 　　姜层岚闻声看过去发现是苏子明。 　　周凌然语气不善，当即怼了回去：“你嫉妒啊？” 　　苏子明嘲笑：“嫉妒他迟到吗？赵老师的课我可不敢跟他一样。” 　　姜层岚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根本算不上迟到。 　　苏子明是他的前室友，自从姜层岚的设计稿被苏子明照搬抄袭过后两人一直不对付。 　　姜层岚抬头扫了苏子明一眼，语调淡淡的没有波澜地反问：“你小学没学怎么看表吗？” 　　周凌然噗笑出声：“九漏鱼吧。” 　　周围已经有同学注意到了这边，目光频频看过来。 　　苏子明咄咄逼人：“提前十分钟也是迟到，上个课连起码的提前到都做不到，你这种态度真不知道赵老师怎么看得上你。” 　　姜层岚听得满头问号。 　　苏子明继续道：“对了你搬宿舍怎么也不说一声，听说你搬去跟别的系一起住了，新宿舍好吗？” 　　姜层岚不咸不淡道：“挺好的。” 　　苏子明阴阳怪气：“不会都是体育生吧？我听说体育生可臭了，袜子攒个一周都不洗，你今天来这么晚不会被熏得没起来床吧？可惜了受不了也不能搬回来咯。” 　　姜层岚毫不客气道：“有时间关心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做点自己的东西出来，下次再被赵老师当众点出来抄袭，你就算是提前十个小时到也没用吧？” 　　苏子明的脸色骤然间变得难看，姜层岚一句话戳到了他的痛点，憋了半天只撂下一句品牌竞选上见。 　　姜层岚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苏子明。 　　等下了课，周凌然在姜层岚旁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苏子明刚刚的脸色有多难看，以及他最近又过度借鉴了谁的作品被当众扒出来。 　　“我就搞不懂了，他不抄能死啊？”周凌然说：“一个印花都懒得想照搬别人的成品这样好意思参加竞选？” 　　姜层岚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周凌然：“还好你现在不跟他一个宿舍了，不然还得天天防着他累都累死了。” 　　姜层岚的手机传来了振动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点开图片后脸色沉了下来。 　　周凌然疑惑：“怎么了？” 　　姜层岚皱眉：“高成景手臂受伤了。” 　　高成景是他一直以来合作的模特，他的作业和品牌竞选的题材原本定的都是高成景来拍摄。 　　姜层岚跟他合作了很多次，平时也没有出过很大的误差，结果这一次对方石膏都打上了，这段时间显然没办法再继续合作了。 　　[高成景：[图片]QAQ] 　　[高成景：姜层岚对不起，今天撑杆跳的时候手滑了，没想到能这么严重，但是医生说伤得不严重，很快就能拆石膏应该不会耽误最近的拍摄] 　　姜层岚回复他让他好好休息，模特的事情他会再找人的。 　　周凌然问：“你有备用的模特人选吗？” 　　姜层岚摇头：“没有。” 　　他认识的人不多，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谁最符合。 　　高成景是体院的，身高肌肉都恰到好处刚好能将衣服撑起来，再找一个相似的恐怕要费点功夫。 　　如果实在没办法只能联系职业的模特，只不过职业模特的价格往往很贵，并且档期也不好确认。 　　周凌然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你眼前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姜层岚迟疑：“谁啊？” 　　周凌然嘿嘿一笑：“你的新室友李确啊。” 　　姜层岚：“那我还是找职业模特吧。” 　　开什么玩笑，怎么想李确都不会同意，他哪有那个时间啊。 　　周凌然：“你不问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会拒绝，再说了你们不是已经成为室友了吗？有室友情在就算他拒绝，应该也能帮你介绍身材差不多的吧？” 　　姜层岚的眼泪迅速在眼眶里聚集，他挣扎了一下，然后腰被男人别着的枪狠狠提醒存在。 　　内啡肽和肾上腺激素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姜层岚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管状颜料，通常这种时候他是不会走神的。反正以前没有走神过。 　　但真理的威胁，让他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他还有一点儿思考的能力，他想起了和老乡在酒吧里畅谈未来时他说过的话。 　　委屈涌上心头。 　　姜层岚终于崩溃大哭。 　　“李确！”他哭着说，并且第一次叫李确的大名，“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男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要艹就艹，你怎么能用枪抵着我？你……你倒是艹啊！” 第47章 IF线：糖妈⑦ 　　如果一个男人足够冷酷，那么情人的眼泪对他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他不会怜悯的——被一路牵回家的姜层岚抹着眼泪想。 　　公寓的灯最早是白色的，住进来的第二天，李确就叫人换成了暖光灯。这样每天晚上回来，下车，抬头看见趴在窗台上眺望的姜层岚，李确会觉得金色的光在他后脑勺上，像爱神派来的小天使。 　　仲夏夜的那天，爱神偏爱了李确。 　　只是现在……李确扫了眼餐桌上一口也没动过的中餐，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红着眼睛瘪着嘴巴的青年，没理他，洗澡去了。 　　姜层岚感到难以置信。 　　他都哭成这样了，李确刚刚……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他是瞪了他一眼吧？ 　　李确真的太可恶了。姜层岚又想哭了。 　　模特的事情解决后，只剩下做出样衣了。 　　打样前的准备都做出来后姜层岚基本上都是窝在工作室制作样衣。 　　陈故的忙是假的，但姜层岚的忙却是真的。回宿舍的时间都变晚了。 　　姜层岚掏出钥匙开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放松时听到许嘉哲正在计划要不要去逛庙会，庙会的小吃摊很多。 　　他从来没有逛过庙会，听到这里也很感兴趣地询问了几句。 　　“除了小吃摊还有什么呀？”姜层岚怔然了几秒拍了一张特产的图片，指尖有些僵硬地去搜索。 　　很快手机界面上出现了很多同类型的物品和排雷帖子。 　　[真的搞不懂曼巴雅雪道怎么会卖这么难吃的东西！] 　　[避雷避雷！各位雪友们千万不要买这个又贵又难吃] 　　[千万不要被来都来了别的地方买不到给骗了，真的难吃避雷！] 　　许嘉哲介绍道：“东西很多，各种玩的还能求签什么的，听说那个九云山很灵的。” 　　李确听到山名抬了抬眼眸，表情淡淡地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姜层岚来了兴趣，追问道：“求事业也很灵吗？” 　　许嘉哲：“灵！听说有人求发财，回来当天就赚了几万块还带薪休假。” 　　姜层岚迟疑了几秒问：“怎么赚的啊？”姜层岚神情疑惑地接过李确的手机，低眸看了一眼屏幕，看清楚与李确对话的头像后，眸光带上了些许怔然。 　　他安安静静地一字一句看下来，心情只觉得荒谬。 　　姜层岚之前便在猜想陈故的解释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陈故身上的酒味很重，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只是接人粘上那么简单。 　　原来在他的手受伤时，陈故也在泡吧。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李确简短复述道：“我当时去参加朋友回国的接风宴，刚好碰到了陈故，他当时好像是接电话吧，看起来匆匆忙忙的。” 　　姜层岚眼眸微睁，捕捉到了关键词：“接电话？” 　　李确垂着眸子回了句：“可能是他有工作上的事情吧，毕竟他说自己很忙。” 　　姜层岚处理着脑袋里的信息量，他将手机还给了李确：“我知道了，李李你告诉我这些。” 　　原来只是不能接他的电话。 　　陈故满口谎话还妄图让别的知情者也瞒着他。 　　李确唇角挑起：“不用李，你是我室友我肯定得站在你这边，这种一直让帮忙掩盖谎言的兄弟没什么好当的。” 　　姜层岚卷翘的眼睫轻颤，他抿了下有些干燥的唇小声道李：“李李。” 　　李确人真的是太好了，帮了他这么大的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李。 　　他只是想不明白，陈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谎话连篇的，他撒了多少谎？只有现在还是以前也……？ 　　姜层岚平复了一下呼吸，他想搞清楚，彻彻底底地搞清楚。 　　是从他们刚在一起开始，还是更早。 　　李确慢悠悠道：“不过为了你，我可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当卧底。” 　　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听起来就像是遭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姜层岚弯了弯眼眸：“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李你了。” 　　李确轻笑：“李我？这个简单。” 　　姜层岚歪了歪头，疑惑：“嗯？” 　　李确：“我给你倒一杯水，然后你喝掉早点休息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姜层岚：“嗯？” 　　这样就算？ 　　李确：“简单吧？” 　　姜层岚噗笑：“会不会有点太简单了，水还是我自己倒吧。” 　　李确不乐意：“那不行。” 　　姜层岚疑惑：“为什么？” 　　李确：“我刚让李向明的营养师接了一个私活。” 　　姜层岚：“……？” 　　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很快姜层岚就意识到了，真的跟他想得一模一样，李确从一开始就在照顾他，还告诉他明天一起吃饭，吃营养师做的补血餐。 　　姜层岚：“……”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姜层岚隐约地观察到了李确好像跟他父亲关系并不好的样子，一直在称呼对方的名字，但这是别人的家事姜层岚也不好过问。 　　他捧着水杯问了另一个问题：“李哥，你对舍友都这么好吗？” 　　李确动作顿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心底默默加了一句。 　　只对你。 　　竟然这么灵？姜层岚收拾好书包离开自习室回到宿舍，陈故送他的东西不算很多，在一起之前两个人一致是互相送礼物，在一起之后反而姜层岚送得比较多，而陈故加上一枚胸针一共也就送了两样礼物。 　　胸针是定制款姜层岚看着也碍眼并不想留下，刚好东西少整理起来也很轻松。 　　姜层岚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复杂惆怅，愤怒的情绪好像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中被消磨掉了，在见到证据的时候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 　　手机微微振动，新的微信消息弹出。 　　许嘉哲：“求完回来被车撞了，对方全责赔偿款。” 　　程越噗笑出声。陈故心沉底，第一反应是姜层岚发现了，但如果姜层岚真的全部发现情绪应该不会这么平静，说不定只是闹脾气。 　　他回复：[老婆是因为我忙的那段时间忽略了你吗？还是因为gy那件事，我已经将他删了，等我回去给你看手机好不好，你不要闹脾气。] 　　[姜层岚：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他发完消息就重新将陈故拉黑，等到明天见面将东西还给他就直接谈分手。 　　陈故脸色有点黑，他不清楚姜层岚知道了多少，但分手是不可能的，他付出了那么多怎么能分手。 　　[陈故：老婆你等我回去好好跟你说，你不要意气用事] 　　[陈故：我们从高中就认识，这么多年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你相信我，是不是gy又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他。] 　　陈故连着发了很多消息，每一条过去都是红色的感叹号，姜层岚又将他拉黑了，像是铁了心想要在他回来就谈分手的事情。 　　姜层岚沉默了几秒。[你有医保你先送：[图片]岚岚你快看看这个！] 　　[你有医保你先送：陈故这个傻逼！] 　　[你有医保你先送：他怎么敢的？！] 　　怎么听着很灵但会调剂的意思。 　　许嘉哲轻咳了一声，接着说：“还有人求事业，回来就升职了。” 　　有前车之鉴，姜层岚默默问：“……怎么升职的？” 　　许嘉哲卡壳了几秒说道：“回来疯狂加了几个月班。” 　　主打一个事会办，但是怎么办的你别管。 　　许嘉哲心大：“说得准确一点就好了吧，听说他们都是吃了说得不准确的亏，我都打好小抄了。” 　　他将自己写的密密麻麻的小抄拿了出来：“你看，这样绝对没问题的。” 　　姜层岚看了一眼发现许嘉哲将自己的身份证号都写上去了，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的愿望写了出来，包括不限于增肌，拥有八块腹肌等等。 　　一长串的标签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 　　姜层岚：“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许嘉哲：“广撒网嘛，对了姜层岚你去不去？周末咱们蹭李哥的车去。” 　　在旁边听了很久的李确：“我什么时候说过——” 　　姜层岚有点心动了，几乎是同一时间跟李确的声音重叠：“去。” 　　“太好了。”许嘉哲扭头看向李确：“哥你说啥？” 　　李确默默咽下了后面两个字。 　　“没说什么。” 　　周末去逛庙会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一下嘛，再聊会儿。”姜层岚问他，“你怎么想到玩那个的？我一开始真的以为碰到坏人了。” 　　“那么这个游戏达到了我想要的教育意义。”李确笑了笑，也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巷子里。码头风大，烟味一下就吹散了。你靠得很近，说话的时候，我闻到了我们的沐浴油的味道。我就知道是你了。你香香的！” 　　“这样啊。” 　　“所以你干嘛演那么认真，还拿枪吓唬我！” 　　“不是枪。” 　　李确低低地笑，身体歪了歪，去够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恰好他今天穿得是吸烟装，足够宽松，才能藏好那个东西。 　　他被天才般的女士赠予的礼物，同时，也是等待测评的新品。 第48章 IF线：糖妈⑧ 　　“她们来了。”裴姿低声道。 　　说着，他起身朝吧台走去。这家酒吧在码头附近，能吸引到有钱人和普通人同时光顾，因为它家的烤肉汉堡非常有特色。裴姿和服务生认识，熟练地过去点餐。 　　李确只好暂缓收拾姜层岚的事，朝门口招了招手。 　　酒吧人声嘈杂，黑人钢琴师在舞台中央演奏着激昂的爵士乐，三位女士很快就看到绅士地举着手的李确。 　　她们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坐下。 　　其中一位妆容最明艳的，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李确。正好这时裴姿端着餐盘回来，看到，打趣了一句：“女士们，只有李有礼物？别厚此薄彼嘛。” 　　女士们对视一眼，笑成一团。 　　李确大大方方地把盒子打开，给裴姿看里面的东西，问他：“裴律师需要的话，我可以私人买来送你。” 　　等到了周末出发前，姜层岚对庙会没什么概念也没有过多的准备。 　　李确扫了一眼姜层岚的鞋子：“穿另一双。” 　　姜层岚迷茫了一瞬：“为什么呀？”李确眸光落在姜层岚喝多微红的脸，淡淡抬眸：“不是暗恋我三年喜欢我喜欢的不行？见到我就这种反应？” 　　姜层岚迷茫地仰着头：“啊？” 　　什么东西？什么暗恋？谁？ 　　“大半夜发消息让我过来。”李确语气慢悠悠：“我就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 　　姜层岚眼眸睁大，酒吓醒了。姜层岚有些微微出神，推测起来，从第一次对他很冷漠的时候是在陪别人滑雪，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泡吧。 　　好忙。 　　真是个大忙人。 　　所以他会被冷暴力的原因只是因为没有时间理他而已，随便几句谎话就可以将他骗过去。 　　陈故太过分了。 　　他是犯天条了吗？要这样对他。 　　手机振动，姜层岚收到了新的微信消息。 　　甚至可能是在他们刚在一起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随着往下翻看文档，疑惑的点渐渐被解开。 　　从他们刚在一起开始，陈故的确是回家处理了私生子弟弟的问题，只不过没有他跟姜层岚说的那样是处理了一周，而是两天就处理完了。 　　剩下的时间行踪都存疑，照片上陈故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被遮挡住了，但能看到两个人举止亲密。 　　泡吧，约会，滑雪，每一件事陈故都没有少做，称得上是时间管理大师。 　　姜层岚看着照片怔然了几秒，照片上陈故正在酒吧门口接电话，时间刚好是他手指受伤那一晚。 　　跟李确说得都对上了，猜测得基本一样。 　　姜层岚呼出一口气，回复李一包：[我看到了，李李你。] 　　李确：“许嘉哲没查清楚，庙会在山脚下许愿的祈福在山顶上，那个山没有缆车只能爬上去，还有索道穿登山鞋安全。” 　　姜层岚明白了立刻换了双鞋子，他眼睛眨了眨好奇地问道：“李哥这么熟悉呀？” 　　李确沉默了几秒：“去过几次。” 　　姜层岚猜测李确应该是经常爬山经验丰富，他立刻道：“那我可要跟好你。” 　　几个人整理好一起出发。 　　路上的时候姜层岚发现李确的去过几次可能是往少了说，他对这边的路很熟悉，导航上都能出错的小路李确都能找对。 　　姜层岚也没有多想，反而坚信了李确经常来爬山锻炼之类的，九云山是距离A市最近的山了，喜欢户外的最优选的选择也是这座山。 　　等到了目的地他们先到停车场将车停好，随后步行去附近的庙会。 　　庙会在山脚下很热闹，道路两边都是热情的小摊贩，各种姜层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 　　庙会的人很多，他们到的时间段又刚好是最忙碌的时候，人山人海的情况下很容易走散，人多了之后手机信号也不好，如果走散了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人。 　　四个人干脆分成了两组，许嘉哲和程越一组，姜层岚和李确一组。 　　许嘉哲和程越在对面的小摊面前，喊了一声姜层岚：“姜层岚你来尝尝这个，这个串巨好吃。” 　　姜层岚和李确刚挤过去就闻到了爆辣的气息。没了陈故的消息骚扰，姜层岚觉得耳边的都清静了很多。 　　[周凌然：岚宝我问出来了，那个模特跟苏子明关系很近，肯定是苏子明让他偷看你的设计稿的！] 　　[周凌然：苏子明这样不会是想要抄袭你吧！] 　　姜层岚还记得苏子明的前科，他不明白已经到了那种时候留下的时间完全不够再制作一个系列，看他的设计稿能做什么？ 　　[周凌然：也不对啊，要是抄袭那个时间连一套衣服也做不出来了吧？] 　　这正是姜层岚疑惑的一点，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周凌然：对了岚宝你拍摄得怎么样了？] 　　[姜层岚：已经拍摄完啦，昨天已经提交上去了] 　　[周凌然：那就好，交上去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个苏子明太奇怪了到底想做什么] 　　姜层岚看着摆放的机械蝴蝶思索，手机传来振动音。 　　辣椒香气混合着肉香在炭烤下被激发到了最大，沾满辣椒的肉串滋滋冒油。 　　姜层岚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点嘴馋，特意问了一句许嘉哲辣不辣。 　　许嘉哲信誓旦旦用自己的头发保证：“不辣。” 　　姜层岚信了不辣这句话，小串最少五个起，他买了最小的迷你肉串，每一串只有一块肉。 　　他想着就算是后劲来了也能吃完。 　　李确默默跟店家扫码付款买了一瓶矿泉水，他拿在手里也没喝。 　　小串烤得很快，姜层岚拿到后吃了一串，脸颊顿时皱了起来。 　　这次的辣椒不像火锅后劲大，是第一口就直接在口中爆炸。 　　姜层岚舌尖开始发麻了，他看着烤串觉得自己被骗了。 　　不辣是他听过最过分的谎言。 　　他吸着气，忍不住质疑：“许嘉哲怎么能拿自己的头发开玩笑？”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姜层岚气势汹汹扭头看谁在嘲笑他，发现是李确在笑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剩下的小串拿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李确：“许嘉哲是S市人，他说不辣的东西你也信？” 　　姜层岚震惊：“原来如此。” 　　原来许嘉哲并没有骗他，他是真的吃着不辣。 　　姜层岚苦恼地看着剩下的四个小串，哪怕是只有一小块肉也仿佛张牙舞爪的老虎，只是看一眼舌尖就开始发麻。 　　“要是丢掉就太浪费了。” 　　李确将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自然地接过了姜层岚手里剩下的小烤串：“给我吧。” 　　姜层岚喝了一口矿泉水，心底疑惑。 　　李确不是也跟他一样怕辣吗？ 　　他偷偷留意了一眼，发现李确面不改色，完全不像是刚吃完很辣的烤串的样子。 　　他心底佩服，看清了原来只有自己吃辣很弱。 　　· 　　公寓在闹市区，清晨，最早一批开始忙碌的人会把李确自然叫醒。 　　他生物钟非常准时，哪怕是体力活动后也不会出现睡不醒的情况。最多是醒的时候身体略有疲倦。 　　“嘶——”他小心翼翼地往前，等顺利滑出来，才舒了口气，起身。久违的充实感让李确连同灵魂也被满足。 　　当然，他没忘了帮还在昏睡的青年也抽出来。 　　李确从地上站起来。是的，地上——因为床塌了，还得买个新的，不然今晚继续打地铺…… 　　男人眼神突然一凛—— 　　好多现金，家里有囤囤鼠吗？ 第49章 IF线：糖妈⑨ 　　前面好酸，后面也胀。当然，腰最痛。 　　姜层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缓缓的，一行清泪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横着流下。 　　他闭了闭眼睛，恶声恶气道：“李确！” 　　李确正在做饭，他的厨艺只够做三明治，听到姜层岚中气十足的嗓门，他迅速关火，把煎蛋盛出来，解下围裙，朝卧室走去。 　　青年仍躺在昨晚他们栖息的爱巢，身上搭着毯子，露出来的皮肤被阳光裹上蜜。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完美，就是表情好像不太对味。 　　李确抬手敲了敲门：“早，my sweet……” 　　“李确。”姜层岚打断他，“去给我倒杯水。” 　　四个人逛完庙会开始往山上走，爬到一半的时候还能看到很多卖祈福道具的，他们挑最近的去买祈福道具。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正在一边写毛笔字，周边挂了很多祈福用的红带子。 　　红带子十块钱一条，周边都是一样的价格。 　　许嘉哲没忍住找摊主问了这个山灵不灵。 　　摊主：“灵啊，求姻缘可灵了。”　姜层岚先回复了朋友的微信并且道李，对于陈故的消息姜层岚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理都不想理，专心干饭。 　　李确有意无意地扫过姜层岚的手机。 　　等吃完饭，李确跟姜层岚并列跟在许嘉哲和程越身后。 　　姜层岚放在兜里的手机还在振动。 　　他眉心拧了起来，刚准备将手机调成静音耳边就听到了压低的男声。 　　李确轻声问：“是陈故吗？” 　　姜层岚‘嗯’了一声，声音带上了一丝无奈：“他说我冷暴力他。” 　　真的是稀奇住了。 　　李确压了压眉心，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对陈故的话只剩下了讥讽。 　　“你想回复他吗？” 　　姜层岚摇头：“我不太想。” 　　凭什么他发消息的时候可以一整天得不到回复，而陈故给他发消息他就得秒回？ 　　没有这样的道理。 　　陈故像是一定要等到姜层岚回复一样，微信消息正在持续，姜层岚看得烦躁得不行。 　　李确语调不紧不慢：“我有一个办法。” 　　军师发话，姜层岚顿时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什么办法？” 　　李确勾唇：“用魔法打败魔法。” 　　姜层岚诡异地跟李确的频率重合。 　　魔法打败魔法。 　　冷暴力打败冷暴力。 　　姜层岚醍醐灌顶，甚至有点跃跃欲试，他抿着唇迎着李确的目光给陈故回了消息。 　　[姜层岚：我在忙，没看到消息] 　　另一边的陈故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姜层岚的回复，他看着聊天框上的几个字愣了几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压下奇怪，回复：[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发脾气呢，你真的没有生气吗？] 　　姜层岚看着陈故明显大转弯的回复，眼眸溢着惊喜跟李确说：“好像有点用。” 　　李确扫了一眼，慢悠悠开口，装作像是不经意间提醒道：“他怎么能不信任你。” 　　姜层岚瞬间想起了前几天陈故发来的消息，也问了他是不是不信任他了。 　　他抿了下唇，顿时知道了自己下一句回复什么，绷着脸回复：[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变得不信任我了？] 　　主打一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陈故总觉得这段对话弥漫着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一时间只觉得熟悉细想却又抓不住。 　　只不过姜层岚没有按照跟他想的一样发消息，反而让陈故有点意外，只能干巴巴地回复：[你没多想就好] 　　魔法成功打败了魔法，一直疯狂发消息的陈故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个方法真好用。 　　姜层岚想。 　　[陈故：差点以为老婆你生我气了] 　　李确眸光凝聚在老婆两个字上，不经意地转移姜层岚的注意力：“你之前说的模特的事。” 　　姜层岚注意力顿时被李确吸引走，他将陈故抛到脑后，看着李确满脸期待：“李哥你同意了吗？” 　　李确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我考虑一下，都是室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姜层岚激动地将陈故的聊天框滑到一边，拿出自己的设计稿给李确看：“李哥你看，就是这几件。” 　　另一边的陈故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姜层岚的回复。 　　他心沉了沉，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啊？只能求姻缘？”许嘉哲惊呆了，这跟他搜得不一样哇。 　　摊主：“对啊，我们山神娘娘就姻缘最灵，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成了好多对了，都是来求姻缘的。” 　　“还有外地也来特意来求姻缘，今天好多来还愿的咯。” 　　姜层岚心心念念的求事业破灭了。 　　摊主：“来都来了，没对象就求对象呗，有对象就求美满，都不想的就求家人身体健康多好。” 　　“来一根？现在不买一会上去可就贵多咯，是坑人的。我跟他们可不一样这个笔都开过光的。” 　　许嘉哲一听是开光的比，说什么也不选别家了。 　　其间摊主一直从重复来都来了，爬上去再后悔就晚咯。 　　没有人能扛得住来都来这几句话。 　　等姜层岚付完钱之后还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应该写什么。 　　他跟陈故现在的情况没有求的必要，只求陈故能多出现破绽让他早点抓到一个人变化这么快的真相，家人健康更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摊主指了指旁边的毛笔：“想要求什么就写什么越往上挂越能实现愿望。” 　　毛笔的墨水是用金箔纸混合过的，金色的字写在红带子上流的时间久又漂亮，姜层岚发现李确正在写字。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李确竟然也信这个。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李确已经写完字了，红色的带子遮起来姜层岚没看到写的是什么。 　　姜层岚好奇地问道：“李哥你求的是姻缘还是健康呀？” 　　李确模棱两可道：“都有。” 　　姜层岚想了想自己红带子都买了也不能浪费，李确帮了他那么多就当表达感李好了。 　　他拿过毛笔说：“那我就求李哥的愿望都可以成真吧。” 　　李确眸光注视着姜层岚，手里的红带子紧了紧。 　　另一边的许嘉哲一次性买了五条，在上面写满了各种心愿，尤其是八块腹肌写了两条，还有一条写了身份证，用写身份证的那一条带子将其余几条都捆了起来。 　　姜层岚写完看到这一幕：“……” 　　好拼啊。 　　程越无奈道：“人家求姻缘最灵，你写一堆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 　　许嘉哲：“许愿不怕多，来都来了。” 　　好一句来都来了。 　　姜层岚将笔放下问：“我们挂在哪里呢？” 　　许嘉哲迅速道：“山顶啊，听说越高越灵验，必须得山顶。” 　　决定好了之后四个人一起往山顶去。 　　他们所在位置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姜层岚跟在李确旁边往上爬。 　　等四个人爬到山顶的时候发现这边围栏上系红带子的人很多。 　　姜层岚想要往靠近边缘的地方系，但人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排不到他，就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将带子绑好。 　　红色的带子随风飘动的时候很难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字，几根带子交叠在一起一眼往过去红色和金色相呼应。 　　姜层岚看着一片红带子，认真道：“希望李哥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红色的带子中，属于李确的那一条写着。 　　“想姜层岚多喜欢我一点。” 　　姜层岚抹了把脸，虚弱地问：“能送货上门吗？” 　　十分钟后，李确几乎是搀扶着手软腿软的姜层岚，两人一起坐上爱马仕为他们安排的专车回家。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仿佛刚刚才经历了购物的喜悦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工作人员表示，货物会在稍晚一点的时候送来，李确却和特意陪同他们回来的售货员小姐口头报了个新地址。 　　姜层岚还神游天外呢，没仔细听。 　　等到了家，看着夕阳中无限温暖美好的爱巢，姜层岚想到今天他甚至没有钱和李确在外面吃一顿饭——难得完整的一天，难得的约会，却连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也没吃上…… 　　他又委屈又心酸，眼泪瞬间决堤，却咬着下嘴唇，偏不哭出声。 　　李确问他：“怎么了？” 　　“你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故意的？” 　　“你知道那是我的……你是故意算好了，花得一分不剩的是不是？”姜层岚哽咽道，“你也太坏了！” 　　“你昨晚那样那样，你还这样！” 第50章 IF线：糖妈⑩ 　　还不算太笨。李确轻轻勾起唇。 　　姜层岚憋哭憋得太可怜了，李确不好笑得太明显，他轻咳一声，好像昨晚那事儿没他参与似的，疑惑地问：“什么那样那样？” 　　“就是！”姜层岚吸了吸鼻子，这让他怎么说啊，“就是你那样！” 　　李确把玩具放在他里面，然后逼自己…… 　　太羞耻了，姜层岚感觉昨晚前前后后被彻底玩坏。 　　只要一慢，李确就动动手腕催他。然而这样姜层岚更使不上劲了。李确停下来，命令他快动，不然他就不给他。 　　姜层岚不得不含着伺候他。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做到这一步，尽管与姜层岚最初的幻想大相径庭。 　　这对姜层岚来说简直刺激得要命，所以他很快就飞了三次，要是算上后面的李确说的他听不懂的名词——prostate-induced orgasm。恐怕五次都不止。 　　他太快了，李确一次都没有。 　　既然没办法求事业，姜层岚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回来之后就埋头在工作室制作枯木蝴蝶系列的样衣。 　　但今天的工作室很热闹，周凌然来借工作室内搭建的小摄影棚，还带了自己的模特过来。 　　姜层岚帮他打了下下手。 　　参与拍摄的模特像是体院的，人很健谈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拍摄了，动作很熟练。 　　除了其间去了一次洗手间之外，很快就将成品都拍摄完成结账离开了。 　　周凌然一边修着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苏子明这两天好像消停了很多，最近的作业都老老实实用自己的东西了，虽然做得挺辣眼睛的。” 　　姜层岚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帮周凌然看成图的效果：“这张光线太暗了，放在纸质的作品集中会很突兀，你可以调一下色，冷色系别太过。” 　　周凌然：“这张呢？”[李确：徐牧回复了[截图]] 　　姜层岚点开截图查看。 　　[徐牧：陈故让我带了两个一样的，还说绝对要一模一样不能买错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他说要送两个很重要的人，还让我跟姜层岚保密来着] 　　[徐牧：李哥有什么问题吗？] 　　两个很重要的人。 　　姜层岚垂眸心情复杂，陈故没有一次说真话。 　　虽然不想质疑从前，但人的思维就会忍不住怀疑全部。 　　以前也在撒谎吗……？ 　　他抿了抿唇回复：[我知道了，李李] 　　[李确：你在哪？] 　　[姜层岚：宿舍] 　　[李确：嗯，我马上回去。] 　　姜层岚眼睫轻垂，切回了陈故的聊天界面，他将陈故送的礼物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这一次陈故回复得很快。 　　[陈故：老婆你终于把我放出来了] 　　[陈故：这不是我之前送的礼物吗，老婆竟然还特意整理起来，对了这次也给你带了礼物，等我回去一定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 　　姜层岚回复：[不用了] 　　[陈故：老婆你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 　　[陈故：还是因为gy的事吗？我已经将他删了你别多想了，我以后一定注意边界感] 　　[姜层岚：不是] 　　[姜层岚：你回来将这些东西都拿走] 　　陈故眉心紧皱：[老婆你不喜欢这些？不喜欢我再给你送别的] 　　[姜层岚：都不是，如果你不想要我就这折现成现金转给你] 　　另一边的陈故眉头皱紧，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姜层岚：你明天回来？] 　　[陈故：对啊，老婆你想我了吗？] 　　姜层岚低眸：[不是，等你回来我们谈谈分手的事。] 　　明天当面正式地跟陈故说分手，就像表白时一样正式的告别自己三年来的喜欢，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 　　陈故惊愕的看着手机上姜层岚发来的消息：[？？？老婆你在说什么？] 　　姜层岚眉心微蹙：“动作不行，遮挡了衣服的特点。” 　　周凌然愁眉苦脸地盯着一堆照片：“好难啊，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学服设。” 　　姜层岚弯了弯眼眸：“好了，再这样下去完不成作业了。” 　　“岚宝，你当时怎么想着学服设的？”周凌然好奇地问。 　　姜层岚愣了几秒神情恍惚，他抿了下唇细软的语调低低道：“……我母亲喜欢。” 　　姜层岚的声音太清了，周凌然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听到了喜欢。 　　周凌然双手背在脑后，感叹道：“真好啊，我是实在不知道报什么了。” 　　姜层岚捏了捏杯子上的握柄，思绪飘得有些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他站在楼梯上，端庄温婉的女人随口夸赞着做衣服很漂亮的设计师。 　　周凌然叹了口气，盯着照片硬修了一会，自己也开始不满意了：“我觉得是这次的模特的问题，他跟衣服不太搭。” 　　姜层岚抬头神情有点迷茫：“这不是你上次找的模特吗？” 　　周凌然摇头，声音恨铁不成钢：“上次的模特谈恋爱了天天下馆子，腹肌都给吃没了，这次是我在一个兼职群里找到的。” 　　“我广告打了好久，这哥说自己穷得吃土主动给我发了照片，问能不能行，这不是过两天就要交作业了，没办法才退而求其次。” 　　周凌然盯着一堆照片绝望了：“我不会被赵老师骂吧？” 　　姜层岚推了一下椅子上的滑轮，侧头帮周凌然观察了一会：“这两套可以，这张你调一下光也可以用，赵老师没那么可怕的。” 　　周凌然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按照姜层岚说的修图，抓心挠肝的终于印了一套出来。 　　“岚宝你回不回去啊？”周凌然临走前问。 　　姜层岚看了一眼时间：“你先回去吧。” 　　周凌然走的时候带上了门，工作室里安安静静只剩下了姜层岚一个人，他垂头测试了一下拷边机。 　　拷边机打出来的线有些跳线，姜层岚眉毛皱起，将压脚和锁扣拧开，开了顶灯开始调整拷边机的撞针情况。 　　机器内部的线路复杂，姜层岚工作室里备着一些维修的小工具，都放在一些顺手又熟悉的地方，他抬手在工作架上摸了一下，正准备拿下来的时候两条纠缠一起的线将上面的东西带了下来。 　　拷边机的按钮被狠狠地砸了一下，针孔忽地一下钉了下来。 　　姜层岚手指瞬间传来刺痛感，锐利针在巨大的力道下直接扎破了肌肤，尖锐的刺痛伴随着血珠快速地凝结滚落到了线上。 　　血珠滚落得很快，肌肤一一跳一跳地疼。 　　姜层岚盯着自己的工作台，脑袋里只剩下了一种想法。 　　谁碰了他的东西？ 　　早上睁眼，看到卧室里散落着大量现金，李确踢开木板，从姜层岚的小皮箱里看到了更多，粗略估计了一下后，发现这些日子给姜层岚的零花钱他都没花，都攒到一起了。李确心情复杂之余，难免会生出诸多联想。 　　再加上姜层岚早上那个态度，李确才决定把他零花钱全部花了的——不然其实一开始他只准备帮姜层岚收好钱，这甚至花去了他一些时间。李确原本想着如果姜层岚同意的话，他可以帮他做一些投资让钱变得更多。 　　“原本没打算问太详细的，”李确说，“你现在沉默，那么我决定问详细一点——那些钱，你原本打算用来干什么？” 　　姜层岚感受到了他呼在自己脖子上的气，其中可能有一些顺着衣领进去，又顺着皮肤的纹理攀援到心脏附近。 　　总之他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意。 　　是从李确身上传递过来的吗？ 　　“就是……”他想了想，决定坦白，“就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一直住在公寓？” 　　姜层岚稍微挣扎了一下，李确顺势放开他。他们坐得很近，呼吸都是交织在一起的。 　　李确没接话，显然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姜层岚很慢很慢的，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表达：“我很早就想好了，以后我一定要站在你身边。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被你介绍。体面的。” 　　“钱是为此而准备的——我要去欧洲读书。” 第51章 IF线：糖妈11 　　“你听说过麦琪的礼物吗？”良久，李确哑着嗓子开口。 　　姜层岚摇摇头。 　　“我应该给你买这本书的。”李确捏着鼻梁，无奈又宠溺地说道，“爱人如养花……我发现我对你精神成长的关注不够多。可尽管这样，你依旧成长得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有一些非常珍重的话现在正盘踞在李确的胸口，他理应马上回馈姜层岚的诚实，他当然知道刚刚的剖白对姜层岚来说并不算容易——昨晚得知自己已经离婚的消息，他没有急着表白表忠心，而是笑着道恭喜。 　　可李确怎么会不知道他最想说什么？ 　　姜层岚诚实得可爱。他讲话一直很直接。有时候不说，眼神也会直勾勾地表达情绪。他根本藏不住心思。 　　两人坐姿微微倾斜，林肯开到上坡路段。 　　李确忍了又忍，最后只是克制地捧着姜层岚的脸，亲了亲他还没有消肿的眼皮。 　　叹息道：“宝贝，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 　　姜层岚包着手指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排号，伤口的疼痛已经开始麻木了，他正在看工作室的监控，看到那人翻动了他的设计稿时面上的表情倏然冷了下来。 　　等监控看完，微信的消息刚巧弹出，姜层岚看了一眼发现是李确。 　　[李确：还在工作室？] 　　[李确：我刚好顺路回宿舍，一起吗？] 　　可能在医院的人心理都会比较脆弱，姜层岚看到李确发来的消息，突然之间情绪像是被抚平了。 　　姜层岚慢吞吞回复：“不了，我在医院回去可能会很晚了。” 　　消息刚发过去，对面微信语音就打了过来。李一包截了一张图发给了李确。 　　[你有医保你先送：李哥多亏你提供的信息了，我替岚宝李李你哈，陈故这种垃圾竟然藏这么深，早知道高中的时候就把岚宝和他隔离开了。] 　　李确盯着截图看了几秒，脸色有点黑：[[截图]？] 　　李一包愣了一下戳开大图，截图刚好是他发的‘改天我给你介绍更好的，全是一水的八块腹肌大帅哥随便你选’。 　　李一包疑惑了几秒，忽然顿悟了过来，以为李确不懂，解释道：[给朋友美好的安慰啊，对了李哥你人脉广认不认识那种家世好一米八八块腹肌的大帅哥啊，给我们岚宝推推，好让他尽快踹掉渣男拥抱森姜！] 　　李确表情冷冷地回复：[认识。] 　　李一包惊喜，凭借李确的家世认识的人肯定都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从李确做的这件事来看，他为人正直认识的朋友肯定也是，不然怎么能兄弟出轨他还帮着提供线索呢！ 　　李确真是个大好人啊！ 　　[你有医保你先送：太好了！有你把关肯定没问题，有没有微信什么先推推，提前给岚宝发过去让他别太伤心] 　　[李确：[推荐名片‘x’]] 　　李一包兴冲冲点开了名片看着备注上的‘李确’三个字，眼眸睁大难以置信，啪地一下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灯光昏暗暧昧，到处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陈故见到李确的身影时有些意外，平时他组的局喊李确对方基本不会来，他们虽然是高中同班同学，但陈故也知道李确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李家在A市只手遮天，出了名的有底蕴的大家族，陈故他们家里虽然也不差，但跟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陈故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得知自己高中跟李确同班的时候，才会想尽办法地套近乎。 　　奈何李确平时身边跟的都从小长大的那群，家里基本上都是背景子弟，虽然陈故也说得上话，但跟他之前想的却有不同。 　　只不过自从李确住过一次院回来后这种情况才有缓解，陈故勉强也能称呼一句兄弟。 　　最让他觉得距离李确圈子最近的一次，是他刚跟姜层岚在一起组兄弟局介绍的时候，他没抱什么希望地喊了一次李确，对方竟然来了。后面虽说两个人联系不多，但陈故猜李确是拿他当兄弟的，只不过他性子冷不喜欢泡吧罢了。 　　陈故：“李哥真没想到你能来。” 　　李确见到陈故顿了几秒，望向他身后卡座里的众人，眉峰微挑语调语意不明：“组局呢？” 　　陈故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毛，笑道：“对啊，李哥你不是来玩的？” 　　李确轻笑，眸底带着审视，漫不经心道：“是啊，你这种大忙人组的局，我怎么可能不来。” 　　陈故：“我忙什么啊，别开我玩笑了。” 　　他跟卡座里的众人介绍李确。 　　李家的名声只要是在A市混的没人不知道，卡座里几个公子哥神情错愕，没想到陈故竟然是李确的兄弟。 　　李确：“这都是新认识的朋友？” 　　陈故苦笑：“我这不是要接手家里公司了吗，熟悉熟悉圈子里的人。” 　　李确淡淡‘哦’了一声，不咸不淡：“那确实是挺忙的。” 　　陈故：“跟李哥没得比。” 　　李确挑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刚坐下兜里的手机就在疯狂地振动。 　　[纪游：哥你搁哪呢？] 　　[纪游：不是五分钟吗？怎么还没到！] 　　[纪游：快快快就等你了！] 　　李确回复：[你们先玩，我等会到。] 　　大家都坐在一块玩了，几个公子哥也是自来熟端着酒跟李确套近乎，上来说自己家做什么什么的，加个好友以后常出来玩。 　　陈故笑骂：“过分了，出来玩就出来玩，别搞这套。” 　　他坐在李确旁边的位置上，将几个加好友的公子哥赶走：“他们开玩笑呢，李哥你别介意。” 　　李确眸光淡淡看不出情绪：“挺有意思的。” 　　陈故见李确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放心下来，两个人东聊西聊说起了高中时候的事。 　　酒吧激烈的音乐盖住了手机的震动声，几个公子哥玩得嗨掷骰子喝酒乱哄哄的没人注意手机。 　　李确看到无聊，刚准备走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姜层岚’。 　　他淡淡地提了一句：“姜层岚的电话不接吗？” 　　陈故愣了下，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一看是姜层岚的电话笑道：“我老婆不喜欢我泡吧，这次好不容易放松一次，就不告诉他了回头还得解释，怕他难过。” 　　李确眸底闪过讥讽。 　　陈故的手机响了很久，李确碾磨了下指腹盯着备注出神。 　　来电响铃刚停了几秒，陈故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微弱的振动声音在就把的音乐下显得微不足道，但陈故还是注意到了，他看了一眼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眉心微皱，拿起电话离开了卡座。 　　“陈故干嘛去了？” 　　“估计是接他老婆电话吧，那次不是这样。”公子哥啧啧了几声：“谈个恋爱真的不得了。” 　　李确神色微动：“陈故经常这样？” 　　被搭话的公子哥愣了下，带着点受宠若惊：“也不是，有几次吧，问他也不说，我们都猜是他老婆，总不能是工作吧。” 　　“陈故也没把他老婆带出来认识认识。” 　　李确怔了一瞬，一种猜想在心底凝聚。 　　他无中生友的故事，说不定是预言。 　　李一包惊恐不定，不信邪地重新拿过了手机再看一眼，发现还是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头像，是李确没错。 　　“我靠！” 　　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李一包看着手机回忆自己刚刚发的什么。 　　…… 　　汗流浃背了。 　　[李确：[截图]这个是什么意思？] 　　李一包点开了截图发现是自己发的啾咪表情包。 　　“……” 　　汗流浃背汗流浃背。 　　[李确：朋友之间还是有点边界感比较好，你说呢：）] 　　李一包：“……” 　　汗流浃背x3。 　　李确继续道：[这表情不好。] 　　一点都不稳重，上来就啾咪，看着跟男狐狸精一样。 　　李一包连忙回复：[手滑手滑！] 　　[李确：哦。] 　　李一包松了口气瘫在电竞椅子上。 　　过了几秒。 　　[李确：这个表情包发我一份。] 　　李一包看着上面的‘这个表情包不好’几个字，满头问号：“？？？” 　　他将表情包发了过去。 　　[李确：还有没有别的同类型的？都发我一份。] 　　李一包：“……” 　　他看明白了，空手骗表情包是吧！ 　　姜层岚看着突然探出的语音对话框眼睫颤了下，顿了几秒才接听控制着音量嗓音细软：“喂？” 　　“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吗？”李确的平静的语调下带着紧张。 　　姜层岚轻声说：“出了点意外，手指受伤了。” 　　李确语气沉促：“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姜层岚神情怔然，刚准备说不用，李确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姜层岚会说什么一样。 　　“这个点地铁都没了晚上又不好打车，刚好我顺路，姜层岚同学你拒绝我不会是想露宿街头吧？” 　　姜层岚抿了下唇心想，他还没说那个医院就顺路了？ 　　· 　　李确走得干净利落，在姜层岚反应过来前。 　　也许是他对管家吩咐过，过了十分钟，姜层岚已经冷静下来的时候，这位英伦装扮的中年管家才走进来，礼貌地为姜层岚指引了房间。 　　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让姜层岚一直处于一个被迫接收事件和信息的状态，这会儿又是夜晚又是刚吃饱饭，反应迟钝，迷迷糊糊。 　　都没想起来问管家李确干嘛去了。 　　跟着管家来到那扇雕花的双开木门前，姜层岚才想起来，这里是他第一次给李确画画的房间。 　　“这里就是主卧了。”管家说，“提前放好了热水，您可以泡个澡，等先生回来。” 　　姜层岚点点头。是李确吩咐的吧？那今晚…… 　　想吃菠萝棒冰。 　　姜层岚怀着期待的心情推门进去，完全没注意到一路走来，走廊里安静得过分——派对不知什么时候暂停了。 　　麦琪的礼物正在路上。 第52章 IF线：糖妈12 　　因为老板的爱情而全公司放假的一天，裴姿刚从拳馆里出来，大汗淋漓地拆着绷带，门童小跑到他面前，说有位先生给他打电话。 　　长发男人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哪位先生？” 　　“大佬，他说他姓Eors。”门童回答道。[1] 　　裴姿摸了摸他的头，去收发室接老板的电话。都打到堂口名下的拳馆来了，恐怕是急事。 　　“喂，老板。” 　　“你方便吗？我派司机过去接你。”李确说。 　　“方便。位置在哪儿？我开了车。”他笑道，“算加班吗？” 　　“算，三倍工资。你来长岛。”李确告诉他，“今晚可能要熬通宵，明天再给你放一天假。” 　　他大致讲了一下需要裴姿干的活。工作量确实大到令人咋舌。 　　二楼的包间里，纪游含泪吃着小笼包：“你们不知道那个汉堡就不是人吃，我都瘦脱相了。” 　　外面光影暧昧气氛火热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包间里灯光闪烁桌上全是小笼包。 　　韩斯明嘴角抽搐：“有这么夸张吗？我看你着体格也没变。” 　　李确靠着门：“喊我们来就是看你吃小笼包？”[你有医保你先送：没事应该的，就是陈故做这种是挺没品的，岚宝你建议你谨慎考虑哈] 　　[你有医保你先送：兄弟之间的真心话，陈故本来就配不上你，他还做这种事，你要是想出气，我有医保随时为兄弟两肋插刀！] 　　[你有医保你先送：而且没了这一个下一个会更乖，兄弟建议你去拥抱大森姜！] 　　姜层岚弯了弯唇角，认真道李：[嗯，我会考虑的，只不过拥抱大森姜就算了，听着就很累] 　　[你有医保你先送：还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我还没查到，再等我一天，我保证给你把对方是谁都给查得清清楚楚的] 　　姜层岚只想知道陈故到底有没有出轨就够了，至于对方是谁是不是gy都已经不重要，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关注。 　　他喜欢陈故，但容忍不了这样的错误，走到最后只不过是分手，喜欢的人是个垃圾就应该当断则断。 　　[姜层岚：不用啦已经很麻烦了你，我已经想好了会跟陈故分手的] 　　[你有医保你先送：[摸摸头.jpg]对岚宝！就是这样！这个垃圾就让他滚，改天我给你介绍更好的，全是一水的八块腹肌大帅哥随便你选！] 　　姜层岚轻笑了一下：“辛苦你啦。”姜层岚刚进宿舍楼就注意到李确坐在平时宿管阿姨登记外来人的位置上，正拿着一大串钥匙望着他。 　　看起来像是新上任的帅哥宿管。 　　姜层岚顿了下，张望了几眼没有发现宿管阿姨的身影，他笑道：“李哥你做什么？” 　　李确慢悠悠道：“聊挺久的。” 　　姜层岚怔了下，慢吞吞嗯了一声：“一些有的没的。” 　　李确起身给宿舍楼的大门上锁，动作干脆利落。 　　姜层岚看着他的操作有些迷茫：“李哥你这是？” 　　“宿管阿姨有事，让我帮忙上锁。”李确解释道。 　　姜层岚恍然大悟。 　　等门锁上，李确将钥匙挂回去两人回402。 　　姜层岚打了个哈欠推开402的门，李确跟在后面兜里的手机传来微弱的振动，他看到发消息的人时顿了下。 　　[陈故：李哥你别跟我老婆说我在酒吧的事，他手受伤现在肯定心情不好，知道了肯定又要费心伤神的] 　　[陈故：今天李李你照顾我老婆了，听说你们一个宿舍，可能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改天请你吃饭] 　　李确眼眸微微眯了眯表情耐人寻味，慢条斯理地回复：[照顾是应该的，以后也会照顾。] 　　另一边的陈故只觉得李确是看他的面子才照顾姜层岚的，当即发消息道李。 　　[陈故：好兄弟李李了] 　　李确轻声喊道：“姜层岚。” 　　姜层岚迷茫地扭头：“怎么了李哥？” 　　李确语调缓慢：“有件事情我想应该要告诉你。” 　　姜层岚有些困了，嗓音含含糊糊：“嗯？” 　　李确将还停留在聊天界面的手机递给姜层岚，不紧不慢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骗人。” 　　[你有医保你先送：不辛苦不辛苦[啾咪.jpg]] 　　纪游见到李确热泪盈眶，一米八几的壮实个子两眼泪汪汪：“李哥，你终于来了！” 　　李确眉梢一动被恶心到了，冷漠无情：“离我远点。” 　　纪游噎住了，急急忙忙的找水喝。 　　李确见纪游没有微信里说得那么夸张，看了一眼时间捏着点：“没事我先走了，你们玩记我账上。” 　　韩斯明意外：“这么早就走不玩一会？” 　　李确不紧不慢道：“不早了，跟地铁抢生意一秒都不能慢。” 　　纪游听得满头问号：“哥你做副业了？” 　　韩斯明噗笑一声。姜层岚不仅拉黑了陈故的微信，他还将电话也全都拉黑了，专注地赶制样衣。 　　不发消息，不看消息，不用想陈故为什么不回复，他不用努力分辨他是不是又在撒谎时前所未有的放松。 　　等衣服制作好，姜层岚给李确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空。 　　[姜层岚：[猫咪敲门.jpg]李哥明天有没有空] 　　[李确：有，怎么了？] 　　[姜层岚：衣服制作好啦，要开工了，想你明天来试一下衣服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李确：今天就有空] 　　李确唇角挑起：“嗯，全职接人下班。”[你有医保你先送：[行踪汇总]岚宝给你，陈故的所有行踪都在上面，还有我觉得有疑点的就自作主张查了二号之前的一些，都记录下来了，你要是哪里不明白可以问我] 　　[你有医保你先送：……就是你看的时候别太伤心哈] 　　[你有医保你先送：这个陈故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姜层岚指尖蜷了蜷，他点开了李一包发来的文档。 　　文档整理得很整齐专业，从行踪开始还有配图，精确得像是专业做这个的一样。 　　姜层岚原本以为是从二号之前出现问题的，结果看着李一包发来的文档，竟然是更早。 　　纪游惊异：“有情况了！男的女的？”　[gy：闲置了这么久终于有衣服可以搭配陈故送的胸针了[图片]] 　　回复里是‘某个笨蛋10号托朋友从国外买来的，竟然完全忘记了我没有这个配色的衣服，只能又补偿一件同色系的高定衣服咯~’。 　　姜层岚收到陈故送的胸针时也是10号。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姜层岚连忙翻出备忘录找准10号开始翻阅，果然翻到了李确发的那张截图。 　　[陈故：@徐牧你回国前帮我带两样东西] 　　日期是在10之前，结合陈故说的极有可能带的就是胸针。　[你有医保你先送：有几个奇怪的地方，岚宝再等等我马上给你陈故的行踪汇总] 　　[姜层岚：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你有医保你先送：[啾咪]] 　　韩斯明也好奇，许久不见李确上来就给他们来个大的：“谈对象了？什么时候介绍介绍我们。” 　　李确语调略显慵懒：“男的，特漂亮，现在还不是。” 　　他还没证据，追人都名不正言不顺的。 　　· 　　手工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清脆。 　　李确边走边摘首饰——除了手表他顺手揣进兜里，其它直接随手往地上扔。 　　所有佣人都在楼下。李确提前吩咐过了，禁止任何人进入主卧所在的楼层。他在上到这层楼开始就在干脆利落地清空自己的装饰——全部的装饰。 　　面具、戒指、领带、衣服、裤子…… 　　最后是鞋子。他踩掉鞋子，赤脚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那些名贵的东西，是阻挡他送出礼物的障碍。 　　他在长长的走廊上疾行。心跳得比两个月前的仲夏夜还要快。他知道姜层岚正在房间里，同样浑身香香地等他。 　　会有诗人曾写过这样的诗吗？李确思维无限发散。 　　见心爱的人应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戴多么华贵的首饰？要是有人问李确，他会说，最好穿透明的衣服。[3] 　　才对得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要怎样才对得起姜层岚对待他的真心呢？他低头看了眼已经充血的地方。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李确敲开了那扇门。 　　准备给心爱的画家，一个令他永远无法忘怀的夜晚。 第53章 IF线：糖妈13 　　脱到一丝不/挂是临时决定的。 　　李确提前吩咐女佣把他的衣帽箱推过来，那里面装的可不是第五大道能买到的地摊货，而是从法国带过来的，由真正的工匠手工打造的首饰。 　　仅此一件的精品。 　　法国人天生擅长打扮，李确当然不例外。他认真挑选配饰，才不是给那些暴发户看的——他只要随便穿穿站在那，凭姓氏就能从他们口袋里取走钞票，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媚？ 　　认真打扮是为了媚姜层岚。 　　二楼，聚光灯打在身上的时候，李确眯起眼睛，看到楼下宾客们脸上狂热的表情，一些应召女郎下意识挺起了胸脯……李确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他穿这么好看，应该给更懂得欣赏的人看。 　　就比如一位审美高级，视他为美神的画家。 　　于是大灯重新亮起的时候，李确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把和裴姿、拍卖师拟定好的流程完全抛到了脑后。 　　解决完品牌方的系列设计姜层岚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作业上。 　　自习课的时候姜层岚刚好用来修改作业的细节，他低眸坐在窗边心无旁骛地勾勒线条。 　　“有钱人真好，哪里有雪就直接飞过去滑雪。” 　　身后传来了讨论声。公众号的推文名字虽然起得土里土气的，但架不住一针见血，让人忍不住想要点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内容。 　　姜层岚偷偷瞅了一眼床帘，心想李确还有这种爱好呢？ 　　公众号点进去界面花里胡哨的，土里土气的标题在最显眼的位置，紧接着便是一张聊天截图。 　　打码的聊天记录提取了最关键的部分。 　　[马赛克：她只是我一个妹妹]姜层岚眼睫卷翘，唇角扬着弧度道：“可是我还没说是哪个医院呢，你就顺路了？” 　　李确面不改色道：“我这个位置距离哪个医院都顺路。” 　　姜层岚也记不清医院的具体位置，他随口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问顺不顺路。 　　李确一本正经：“顺路。” 　　姜层岚‘噢’了一声，慢吞吞说：“我好像记错了，不是那个，是江中路那边的。” 　　李确：“……” 　　“这个也顺。” 　　姜层岚唇角弯了弯，两个医院一个东一个西到底顺的哪门子路，李确真的太有趣了。 　　李确的声音带着无奈：“还能开玩笑，看来伤得不厉害。” 　　经过这么一闹设计图被人动过的坏心情都变好了，姜层岚将医院的位置发给了李确。 　　等挂断了语音，姜层岚坐在椅子望着表，无聊地数上面的走针。 　　【你是否也听过这样的话？】姜层岚手指受伤样衣的制作速度慢了很多，但好在手指伤得并不重不会耽误他太久时间。 　　休息时姜层岚也没有闲着，他将工作室的监控视频拿给了周凌然看，询问这个模特是从哪个群里找到的。 　　周凌然看着视频破口大骂：“我靠，这个龟孙竟然憋着中坏！当时装得人模狗样的，竟然玩阴的！” 　　姜层岚低声：“我想知道是谁让他做的。” 　　L家品牌竞选参加的人很多，不只是A大的学生，还有很多知名设计师的内推名额，再加上距离定下的日期已经很接近了，没有那么多时间重新设计一个系列再选料检测制作。 　　不过就算是抄袭，对方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做三四套一模一样的出来。 　　这一点姜层岚倒是没有过多的担心。 　　反而周凌然满心懊恼，自责自己不应该随便在群里找个模特。 　　他化愤怒为力量：“岚宝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查出来！” 　　姜层岚眼眸微微睁大，他今天才刚听过这句话。 　　【来自A市的c女士与男朋友多年的感情，却在玩组排玩游戏的时候遇到了男朋友这位妹妹，两人举止亲密如胶似漆，全然将她忽略在一旁，等c女士一调查果不其然，男朋友出轨了】 　　姜层岚心底的情绪微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继续往下看。 　　公众号的文章分析了友谊的界限，还记录了很多网友自述的遭遇。 　　姜层岚一路看下来发现跟自己很像，上面还讲了很多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要怎样保持戒心，如果男朋友真的有出轨的意图，还要细心收集证据，保持清醒不要恋爱脑上头。 　　公众号上有很多情感类的文章，虽然题目都很糙但话不糙，说得每一种恋爱中的小细节都很到位。 　　姜层岚关注了这个公众号，他明白李确的意思了。 　　[姜层岚：[猫咪恍然大悟.jpg]李哥我知道了，李李你提醒我。] 　　他一定认真仔细观察陈故的一举一动！ 　　李确真是个大好人啊！ 　　“这人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另一个人说：“这不是金融系的陈故吗？” 　　“陈故？”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许嘉哲和程越也在，两个人这次没在打游戏正在疯狂赶作业，看起来像是在生死时速。 　　姜层岚早早的收拾完准备早点休息，但陈故最近好像真的很空闲，动不动就会喊他玩游戏。 　　姜层岚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同意了，等他进入队伍果不其然地发现了gy的存在。 　　两人像是在聊天，姜层岚刚进去gy绿色的麦克风标识就消失了，从他进来后改成了团队打字。 　　姜层岚眉心微微皱了下，心底记下了这个疑点。 　　[团队]gy：辅助还是给我吧，不会玩 　　陈故说了声好，没人过问姜层岚的意见。 　　姜层岚原本也不喜欢玩辅助，昨天玩了一把中路后发现还是自己输出有意思，之前一直给陈故打辅助别的都没来得及尝试一下，差点错过了这么好玩的游戏。 　　等游戏开始，姜层岚看着加载界面的英雄皮肤怔愣了一瞬。 　　陈故选的英雄和gy的辅助英雄用的是情侣皮肤。 　　那人说道：“陈家知道吧，这两年刚跟上风口富起来的，虽然赶不上那个家世显赫的但是也不差。怪不得这么有钱直接去国外滑雪。” 　　“他旁边这人是谁啊？感觉也是个富二代。” 　　“捂得这么严实看不出来啊。” 　　听到熟悉的名字，姜层岚怔然了几秒，握着笔的手一顿，他留意地听了一会，排除了同名同姓这种可能。 　　身后讨论声还在继续。 　　“找到了找到了，这个博主说他问了两个人是情侣关系。” 　　“这难道就是陈故一直传的那个男朋友？”那人惊异道。 　　第二反应是你们资本主义来钱可真快。 　　姜层岚当然高兴了，所以这为什么会是麦琪的礼物？ 　　他看着李确，他知道李确会为他解答。 　　李确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几乎是无奈地说：“你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就没有好好看看周围吗？” 　　“没有。”姜层岚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帮我卖画不是礼物吗？” 　　“钱怎么会是礼物？”李确的声音很温柔，“礼物当然是我认为你需要的——至少你曾经可能需要。那些钱是你的劳动所得，我只是在中间充当了画商的角色。”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在家具店潇洒付款的时候，给过我抽成了。” 　　这下姜层岚也笑了。 　　“那么。”他清了清嗓子，“现在我应该回楼上，看看我真正的礼物？” 第54章 IF线：糖妈14 　　青年踩着欢快的步子噔噔噔上楼，李确则拿起了那本他早上亲自开车去买的短篇小说集。 　　故事真的很短，几分钟就读完了。 　　姜层岚凭借着记忆从小番薯上找到了那个发帖的博主，盯着发帖时间看了几秒。 　　原来在他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被冷落的时候陈故正在跟别人滑雪。 　　当时陈故说的什么？ 　　他在忙。姜层岚停顿了下，他捏了捏笔扭头问：“你们在讨论滑雪吗？” 　　后面的同学愣了下，姜层岚长得好看，唇红齿白眼睑正下方还嵌着一颗小小的痣，给明艳昳丽的长相染上了一丝破碎感。 　　猝不及防的搭话让两人一愣，以为是他们的讨论声太大打扰到他了，下意识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们打扰到你了吗？” 　　姜层岚弯了弯眼眸，摇头轻声说：“我也喜欢滑雪，你们在看哪里的雪道，我能看看吗？” 　　漂亮，温柔，知性，阳光打在发丝上渡着一层金灿。 　　后面的两个同学愣了会神，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其中一个将手机递给姜层岚：“可以，不过是小番薯上一个雪友发的。” 　　姜层岚接过手机，看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孔唇角的弧度不变。 　　竟然还真的是陈故，他下滑看了一下小番薯的日期，时间是上周刚好是陈故第一次不理他的时候。 　　照片上两人举止亲密，陈故像是在教对方滑雪，只不过另外一个人戴着头盔和各种雪具遮挡得严严实实连耳朵都没露出来。 　　下面的评论区有人问有没有社交平台账号或者是要没要到联系方式。 　　[雅雅在滑雪回复：没有哦，问过这个小哥哥了，他说旁边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陈故最近好像真的不忙了，连消息发得都勤快了很多，但姜层岚还记得陈故一直撒谎的事，该需要自己留意的东西都没忘。 　　陈故说得越多，做得越多姜层岚才会有机会得到更多的信息。 　　在陈故喊他玩游戏的时候，姜层岚没拒绝。 　　姜层岚打开游戏上线加入队伍后发现队内还有一个陌生的id，听他们聊天这个人叫魏翰，看起来是陈故最近新交的朋友。 　　魏翰开麦问陈故：“还等谁啊？” 　　陈故出声：“还有一个朋友也要来，等他两分钟上个号。” 　　姜层岚接了一杯水将手机放在一边，一边画作业要用的设计稿。 　　今天宿舍只有姜层岚一个人在，他开了外放但耳机放在一旁，等有人回来时再带上。 　　等了差不多两三分钟陈故的朋友才进队，对方的id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母‘gy’是姜层岚没有见过的朋友。 　　陈故平时玩游戏的时候经常会喊很多朋友凑齐五人队再拍，姜层岚跟着见过很多朋友基本上游戏id都眼熟了，这次的却都是陌生的名字。 　　陈故说道：“我们开吧。” 　　游戏开始后，姜层岚还没开始炫英雄就看到gy，发了进队以来的第一句话。 　　[团队]gy：不会玩，辅助给我 　　英雄选择界面会根据每个人常玩的路线推荐，从英雄选择开始就是按照顺序来。 　　而辅助位置刚好在姜层岚身上。 　　姜层岚游戏玩得不多，每一次玩基本上都是被陈故喊着玩，每次都是给他打辅助，久而久之辅助的胜利最高。 　　陈故语气中带着熟络的附和，像是跟人打了很多次游戏很熟悉一样：“岚岚你让给他吧，他太菜了玩辅不至于一直给对面送人头。” 　　“而且我相信你的技术，你是熟手了中上都不会坑。” 　　姜层岚玩什么都无所谓，很干脆地将辅助让了出来选了一个中路。 　　等游戏正式开始后，团队内时不时出现的对话和陈故的声音让他眉心蹙起。 　　[团队]gy：人头怎么不让给我？ 　　陈故：“手误了，下一个让给你。” 　　魏翰：“辅助还拿人头？陈故你怎么教的啊，不让AD先发育以后人家自己玩不得被骂，最近游戏风气不太好。” 　　陈故笑道：“没事，反正我带着他，问题不大。” 　　姜层岚一边补着小兵一边留意两个人的对话，时不时跟对面的中路拉扯一下位置，打得中规中矩。 　　陈故还在陆陆续续地教gy玩游戏：“你别站那个位置，现在小兵的伤害也很高，你先在后面等丝血的时候补兵，平A丢Q都行。” 　　“给个治疗，对就这样，挺有天赋的。” 　　姜层岚安静听着，发现陈故还挺有耐心的。 　　前期打得还算是轻松，但对面很强势经济发育遥遥领先，等到了中后期局势变得不再轻松，队友都染上了烦躁。 　　魏翰：“啧，中路你经济也太差了，你在塔下待着别出去送人头了。” 　　姜层岚眉梢微动，看了一眼自己的死亡次数0。 　　他送的什么人头？ 　　“岚岚你太脆皮了躲着点。”陈故也叮嘱道。 　　魏翰的上路承伤不行，对面一波团过来明显的切后排他一点没发现。 　　姜层岚看着自己从0到1的死亡次数，叹了口气。 　　魏翰：“我真服了，经济不行伤害又低死得还那么快，知道自己脆皮往后躲都不会吗？” 　　姜层岚皱眉，很干脆地回复。 　　姜层岚怎么不记得自己跟陈故一起去滑过雪。 　　他之前也想过去滑雪，只不过当时被陈故拒绝了，现在却跟另一个人一起去滑雪。 　　还是在这种雪很罕见，要跨过大半个地图去滑雪的时候。 　　出轨。 　　陈故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 　　姜层岚指尖冰凉，他将手机还了回去，道了一声李，面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他要跟陈故分手。 　　的确好忙，滑雪中还要抽几分钟的时间回他消息，怎么就不算是忙呢。 　　姜层岚有些自嘲，虽然已经有猜测了，但真的被冷暴力那个帖子说对时，只剩下了惆怅。 　　也是有pua的吧，陈故每一次的解释都会质问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多疑了。 　　博主还拍摄了雪道的情况，曼巴雅雪地是很出名的雪道，每年雪季的时间蛮长，雪质是所有雪道里top级别，有野生雪道和挑战性的高级道，最闻名的便是曼巴雅大道，号称是最陡峭的雪道，无数滑雪发烧友前仆后继想要去挑战。 　　姜层岚看着雪道微微怔愣，耳朵嗡嗡地发出细微的耳鸣。他还记得自己拿着曼巴雅大道的图片去问陈故要不要去，却被陈故一句太危险了回绝掉了。 　　而转头陈故与别的人一同出现在雪道上。 　　原来只是不想跟他去。 　　姜层岚抬起头望着窗外，透过窗户的阳光带着刺目的光环，风吹动着树枝上的新芽，一切都跟高中时那么相似，但有些人却变了。 　　他见过陈故手上被琴弦割破的伤疤，只不过已经随着时间消失不见了，好像只有他一直沉浸在当时的记忆中。 　　三年的喜欢好像一文不值。 　　不喜欢了直接提分手不行吗？偏要做这种事。 　　姜层岚眼睛有些微酸胀，耳朵在情绪的波动下带着不适，但耳鸣贴在宿舍，他揉了揉耳背移开目光。 　　图片上白皑皑的雪看久了也有些眼晕。 　　高中时的姜层岚一直流传着家世好不好接触的传言，陈故付出了很多姜层岚才喜欢上他，现在分手他怎么可能接受。 　　陈故不明白姜层岚为什么会这么坚定，他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他吗？ 　　只有姜逸乐可以继承姜家，陈故有私生子弟弟他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想要往上爬，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有多难。 　　他现在只能借助外力，姜层岚无法继承对他的帮助就不大，但姜逸乐可以。他只需要先借助姜逸乐背后的姜家在陈家站稳脚跟，等到时候他再跟姜逸乐分手，姜层岚应该理解他才对。 　　只是因为他最近没有关心他，以及送了同样的东西姜层岚就要跟他分手？ 　　他做了那么多姜层岚却不体谅他。 　　“这是我没有涉足过的领域，但必须承认，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你。建立一所大学不是容易的事情，方方面面要做的事太多了，要好几年的时间。” 　　“我原本打算请几位画家——喏，就是墙上挂着的那些。我打算邀请他们出任这所学校的教授，我会开很高的薪水邀请他们来美国。”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不容易。所以你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我把你的部分练习寄给了那些画家，几乎每一个人都给了我回复。我希望他们能提前过来先教授你——谁会拒绝一个天赋超群的关门弟子呢？尤其是，这个弟子未来，会成为最伟大的艺术学校的荣誉校长。” 　　“一些比较商业化的画家已经答应了。但你最喜欢的那几位年龄比较大的遗憾拒绝了我。有几位是年事已高不适合奔波，以及在现在的学校任荣誉教授，惜才，却不能为了你放下别的学生。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完美地安排好这一切，然后送出这份礼……” 　　“麦琪的礼物。”姜层岚喃喃道，“这真的是麦琪的礼物。” 　　他忍不住贴上去，勾着李确的脖子和他拥抱。姜层岚需要肌肤相贴，来表达他的感动。 　　这当然是麦琪的礼物。姜层岚意识到。李确从来没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自己说的要多读书，得想办法继续深造。他私下联系了那些在拍卖会上叫得上名字的画家，希望他们过来教自己。 　　哦，基于李确实在是太有钱了，还顺带把工作也给自己解决了。他居然觉得几年后我能当校长。 　　李确拍了拍他的背：“我也得到礼物了呀，你想要和我站在一起的心意，为此攒钱的决心，就是礼物。” 　　不过你并不明白麦琪的礼物的真正含义——是否需要和是否牺牲，在交换中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爱。 　　不过没关系，李确并不打算现在纠正姜层岚，他想他有很多时间可以等待他自己明白。 　　我有足够多的时间陪伴和见证一位伟大艺术家的诞生。他想。 　　好一会儿姜层岚才从李确怀里出来，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他问李确：“可是你还是帮我把那些画卖了。那么多钱，是建校费？”建立一所大学需要很多钱。 　　“不是。”李确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是昨天临时决定卖的。” 　　姜层岚更疑惑了。 　　如果不是建校费，那李确也不缺钱，为什么临时决定？ 　　“让我们埋一个伏笔，以后你会明白。”李确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你会用上这笔钱的。” 　　“宝贝，去看看世界——我要送你去欧洲读书。” 第55章 IF线：糖妈(完) 　　1929年10月24日，星期四，黑暗的一天。 　　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里哀鸿遍野。 　　一些人突然站起来，脸上犹挂着泪，不顾一切地朝银行奔去。可银行的门锁着，毫无征兆地在工作日拒绝营业。 　　早上十点开始，警局的电话被打爆，城市里警笛声不断。 　　许多一夜暴富的人在今天早上失去全部身家。 　　美国经济大崩盘，只有少数提前听到风声的人及时抽身，侥幸没有破产。 　　可任谁都能猜到，接下来，银行业危机、大规模失业和由此引发的社会动荡，会叫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投机者都脱掉一层皮。 　　李确刚下车。 　　邮轮、火车、汽车、马车。常见的交通工具李确全部换乘了一遍，才终于抵达柏林艺术大学。 　　李确的身份不一般，和平时期他可以凭借姓氏在任何一片土地上行走畅通无阻，但现在……他不得不用假身份过来探望爱人。 　　谁让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但确实名义上是亲戚的威廉二世十年前就退位了呢？德国现在不是血统说了算的。 　　李确细心，上楼前他找到管理员，本来打算把今年的服务费提前交了，却被告知Mr.Jiang上周就交过了。 　　这样吗？他轻轻蹙起眉头。数了没一会李确就到了，他来得很快，姜层岚还没输完就听到了向他赶来的脚步声。 　　姜层岚侧头通透的眼眸观察了一下李确，他像是来得很急，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下，总感觉有什么疑点没有被自己抓住。 　　他想了下，发现上次也是这样。 　　看来李确对室友真的很好。 　　李确上下观察了一遍：“伤到哪里了？” 　　姜层岚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举起来：“这里。” 　　白皙的手指上被包成了一个小萝卜，看起来严严实实又严重又带着点滑稽。 　　李确蹙眉：“这么严重。” 　　姜层岚呃了一声，解释道：“也不是，只是包得夸张而已，小伤口。” 　　他刚来的时候一手的血，医生都被吓到了，还以为来了一个手指断掉的，创口清理干净后就没有那么恐怖了，但医生还是被他包得很严实，像个小胖萝卜。 　　李确不信，小伤口甚至连医院都不用来，包成这样十有八九很严重。 　　“先住院做个全身检查。”他低嚷道：“我去登记一下陪护，也不知道没有护工证能不能办理，实在不行就办理家属陪护好了。” 　　姜层岚：“？？？” 　　他神情惊愕，他疯了还是李确疯了？ 　　姜层岚连忙拉住李确：“等一下哥，住院真的夸张了。” 　　等住院办好伤口都要愈合了。 　　他的手真的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看着吓人出血多而已。 　　李确不放心道：“你先坐下。” 　　姜层岚见李确没有要继续去办理住院的意思后才放心地坐回去，他认真解释：“伤口真的没事，只是出血多，连缝合都不需要。” 　　李确突然开口问：“头晕不晕？” 　　姜层岚：？ 　　“不晕。” 　　李确低声：“住院的时候喝点补血的吧，嘴唇都发白了。” 　　姜层岚下意识舔了舔唇：？ 　　他只是好一会没喝水而已。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声音压得很低：“得先去把李向明的营养师挖过来。” 　　姜层岚眸底凝聚着疑惑。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李确淡淡回道：“哦，那是我爸。” 　　姜层岚：“……” 　　怪不得觉得耳熟，原来是在财经报上看到过的。 　　但是挖自己父亲的营养师给伤到手的室友，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感觉再不制止下去情况会越来越偏。 　　姜层岚小声提醒道：“李哥，我这点伤口人家不会给办理住院的。” 　　李确‘嗯’了一声：“那就转到家里的医院去。” 　　姜层岚被这个信息量弄晕了：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姜层岚深吸了一口气，认真且严肃地解释了好一会，李确才安静下来。 　　“既然是小伤口怎么还要等这么久才能回去？” 　　姜层岚指了指旁边的牌子，理所当然道：“等着打破伤风针啊。”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医院里创伤的人很多，他已经排队很久了。 　　姜层岚这个点应该还在上课，李确有公寓的钥匙，他开门进去，公寓比上一次来没什么变化，姜层岚很刻苦。这间他自己买的公寓还是第一次，李确陪他过来的时候布置的。相比几个月前，也只是多了点美国的工艺品——李确寄的。 　　画室里有许多画作，李确透过它们，可以窥到姜层岚成长的痕迹。他一边看画，一边思考一路上的见闻。 　　解决完抄袭的事情，姜层岚原本想先请李确吃饭，但他有点累了先是处理陈故的事，又是一下午都在为证据的事到处转。 　　准备先回宿舍休息一会。 　　下车前姜层岚看着姜逸乐送的特产陷入沉思，他想了想就算丢掉也不能丢在李确车上。 　　特产的盒子方方正正，外面的包装袋没有任何标注，姜层岚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不用猜都知道姜逸乐不会那么好心送他什么特产，这东西绝对有猫腻。 　　他准备将东西丢掉时，纸质的包装纸袋被绳子带了一下撕拉一声裂开了痕迹。 　　极简的包装一角漏了出来，姜层岚被露出的几个英文字母吸引了视线，他拆开包装纸袋看到了名字的全称。 　　Mamaya Ski Trail。 　　曼巴雅雪道。姜层岚被李确送到了工作室，他将工作室的监控调取了出来，保险起见还要回一趟姜家去将那套衣服的初稿拿出来。 　　姜家在A市有名的别墅区，距离A大挺远的，姜层岚刚准备提出自己去就被李确看了出来。 　　李确不紧不慢道：“总得让我好人做到底吧。” 　　姜层岚没再推脱，道李说下次请他吃小龙虾，吃蒜蓉的大盆的。 　　李确轻笑了一声。 　　姜层岚刚准备找出导航就发现李确开车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导航就目的地明确，虽然姜家的地段挺贵的，但位置比较偏，像李确这样的家世肯定住中心的富人区，怎么对那边也很熟。 　　“李哥你认识路啊？”姜层岚问。 　　李确‘嗯’了一声：“有套闲置的房子在那边。” 　　姜层岚默默闭嘴。李确勾着唇：“能，当然能，我一定好好帮你分析。” 　　姜层岚本来没抱多少希望，毕竟这么打扰人到这么晚，脑袋里正在想备用办法的时候听到了李确答应的声音，眼眸顿时弯起来由衷道：“李李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李确人真不错，不仅不计较他发错消息大半夜打扰他休息，遇到感情问题也会帮他。 　　姜层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发错消息李确竟然没有直接提醒，还要了地址过来。 　　真是个好人！ 　　学校论坛怎么能造谣这么好的人不好相处的，过分！ 　　姜层岚在心底腹诽了下论坛上的帖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些忐忑问道：“你这样帮我没关系吗？陈故不是你兄弟吗？” 　　从刚刚开始李确真的在帮他分析，甚至还说了自己朋友的事情，帮助他发现了之前没留意到的东西，但眼前的人是陈故的兄弟。 　　李确慢条斯理道：“虽然他是我兄弟，但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劈腿的人渣。” 　　上亿的别墅随随便便闲置，是他不懂富哥了。 　　李确车开得很稳，在规定速度内很快就到了别墅区，姜层岚下车去取东西，李确在车上等着他。 　　姜层岚不经常回姜家，除了没办法避开的节日之外基本不会回来，但别墅的阿姨还认识他，见到他回来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他的房间在二楼，以前是三楼，只不过因为姜逸乐喜欢被他抢走了。 　　姜层岚回了房间找到了存放以前一些灵感的柜子，从里面翻找出了那张带着时间数字的照片，当年很流行这种相机，刚拿到手后拍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拍摄桌面的时候将他画的第一版初稿也记录了下来。 　　他拿完东西片刻都没有过多停留地离开，刚准备下楼梯的时候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姜逸乐。 　　姜逸乐像是正在打电话，语气不耐烦见到姜层岚的一瞬间电话也不打了：“好稀奇，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姜层岚绕过他：“拿东西。” 　　姜逸乐顿时感兴趣，挡住了姜层岚的路：“你从我家拿东西我不能看？” 　　姜层岚本身就比姜逸乐高出不少，他站在台阶上低眸静静地看着姜逸乐轻笑了一声：“这么久不见又想挨打了？” 　　他以前懒得理姜逸乐，结果发现他越这样姜逸乐越嚣张，抢他的东西恶人先告状，后面就变成了与其跟他多费口舌，不如简单地踹两脚来得快。 　　姜逸乐：“……野蛮！”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照片就没兴趣了。 　　姜逸乐眼睛一转，说道：“对了，我前段时间出国玩带了一点特产回来，吴妈给我哥拿一份。” 　　姜层岚绕过姜逸乐，刚走几步就对上了送东西给他的吴妈，他接过特产跟吴妈道别。 　　吴妈看着姜层岚的目光叹了口气。 　　姜逸乐靠着扶手，继续接电话：“你听到了，我可不敢惹他，他要跟你分手肯定是你哪里做得不好呗。” 　　手机里传来陈故的阴沉的声音：“你给了姜层岚什么？” 　　姜逸乐无所谓道：“上次我们出去玩的特产啊，那东西难吃死了，给他刚好。” 　　陈故：“你把姜层岚删了，别玩了。” 　　姜逸乐随口应道：“知道啦，还以为他能发现是我呢，名字都那么明显了” 　　陈故压了压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疼。 　　姜层岚倏然顿住，瞬间联想到了博主发的陈故与另一个人的合影。 　　“嗯。” 　　“十次里面，有五次你会带公司的新品，三次骗我做1，一次盖棉被纯聊天，要求好久你才上我一次。你故意吊着我是不是？你绝对是故意的。” 　　“是啊。”李确垂着眼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让你学习更努力一点，想着我还在美国等你。” 　　最后几个字吞没在唇齿间。 　　姜层岚盯着男人沉睡的面容看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李确已经走了。 　　姜层岚请了假，今天不去学校，可一想到李确昨晚说的话，根本不敢偷懒，揉着腰去画室努力。 　　然后就在桌面上发现了一幅……唔，可以算是素描画吧。 　　双头的。看上去很有攻击性。 　　——公司马上要推出的新品，由投资人李先生亲自设计。 　　李先生也会学画画了呢。他想。 　　与此同时，返程的火车上，李先生在公文包里摸到了一张明信片。 　　是偷偷塞进去的诗。 　　“我们隔墙交谈—— 　　直到青苔长到我们唇上—— 　　且淹没了我们的名字——”[1] 　　右下角有一个彩绘的礼盒，上面写着“Magi”。 　　麦琪的礼物。 　　时隔多年，姜层岚终于明白了故事的真正含义。 　　-THE GREAT CIE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