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作者:摇摇兔【完结】   简介:   宋鹤眠,一个标准大学刚毕业就出柜的小社畜,刚工作就被家里催着结婚。   “眠眠啊,爸爸妈妈不希望你老了没伴,是男是女都没事。”   “眠眠啊,爸爸给你安排个相亲对象,听说还跟你是一个高中的呢。”   好在他是个心理素质强大的崽,面对催婚已经百毒不侵了,每次都是抱着干饭一顿的心理,听到这次是一个高中的,哈,那可好,同学聚餐呢不是。   于是他去了。   但是在看见包房里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时,灵魂一颤,他迟疑退出门,抬头看了眼包房号。   “小眠同学。”   宋鹤眠条件反射站好。   只见冲茶的男人温柔抬眸:“好久不见。”   宋鹤眠:“……”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瞪大眼:“你——”   “我是你的相亲对象。”   宋鹤眠:“…………”   傅晏修道:“至少有四年的感情基础,相处起来应该很熟悉。”   宋鹤眠:“………………”   一时间不知道是他混得差还是我混得差了。   好强烈的背德感。   小剧场:   两人开始筹备婚礼。   伴郎名单:数学老师、体育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语文老师、教导主任   收到请帖后的同学:“……”恐惧,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了!!   份子钱放着了哈,家里还要收稻谷先走了。   【食用指南】   ·年龄差10岁   ·温文尔雅富三代政治老师人夫攻x死宅乐天派小太阳治愈系受   ·日常轻松小甜饼   ·灵感来源某音   ·千万别代入现实,不然就是恐怖故事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恋爱合约 甜文 轻松 团宠 日久生情   主角视角:宋鹤眠 傅晏修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结   立意:爱情总是妙不可言 第1章   宋鹤眠,一个标准大学刚毕业就出柜的小社畜,刚工作就被家里催着结婚。   “眠眠啊,爸爸妈妈不希望你老了没伴,是男是女都没事。”   “眠眠啊,爸爸给你安排个相亲对象,听说还跟你是一个高中的呢。”   “时间就定在这个周六,对方定在了丽风茶居‘惊蛰802’,你记得收拾收拾一下再去见人啊。”   ‘啪’的一声,手机被放回办公桌。   只听一声熟悉叹息在办公室响起。   “我美好的周六啊,为什么要占用我的周六!可恶!”   宋鹤眠脑袋枕在办公桌上,双臂垂落椅旁,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你爸妈又给你安排相亲了?”   一道身影笼罩而下,宋鹤眠抬头看了眼靠在他桌旁喝咖啡的组长:“可能是我爸妈怕我没对象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吧。”他扶着桌沿,跟软骨头似的坐起身:“我单身幸福快乐七十年老了苦那几年算什么。”   组长抿了口咖啡,似笑非笑,像是赞同这个观点:“也有道理。”   宋鹤眠抱臂靠在椅背上,小脸严肃,还伸出手指指点点:“明明今晚我就没啥事也不给我安排在今晚,安排在今晚多好,美美吃完一餐饭友好分开,那我周六就能睡个懒觉。”   “不可以不去吗?”组长看着宋鹤眠丰富的小表情。   “可以不去,但我的耳朵会起茧,二老会敲锣打鼓到我家唱一晚上的养儿悲哀。”宋鹤眠拍拍胸口,痛心道:“组长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知道的人知道我是21岁,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41岁。”   组长被他可爱到,笑了笑:“老一辈的人就是操心,本意是好,可能就是太着急了。”   “我爸妈那何止是太着急,那简直是恨不得我明晚就结婚,后天就有孩子。”宋鹤眠将胳膊支在桌上,手背托着脸,郁闷盯着电脑上的表格:“不说了,组长,我要干活了。”   “你今晚有活动吗?”组长问。   宋鹤眠点着鼠标:“没有啊。”   “那我今晚请你吃饭?”组长说。   宋鹤眠摇头:“我不要。”   组长:“不是说你今晚没活动。”   宋鹤眠看向组长,小表情认真:“组长,你知道下班立刻回家躺尸有多快乐吗,今晚的我拒绝社交,因为明晚的社交将消耗我的精力,得今晚补回来。”   组长已经习惯了这个新人的直率快语,从不内耗,他端着咖啡轻耸肩:“ok,那下次。”   “得提前一周跟我申请社交啊。”宋鹤眠又补了句:“我得有点心理准备。”   组长笑着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宋鹤眠开始敲键盘,想着绝不拖泥带水,等下上厕所就把外卖点好,然后到点火速打卡下班,最好外卖跟自己同时到家,那就简直是快乐了!   “诶眠眠。”一旁工位的女同事探了个头来。   “嗯?”宋鹤眠歪着身侧耳过去,眼睛盯着屏幕,手继续敲着键盘。   “你有没有感觉组长……那个啊?”女同事观看了刚才的聊天现场,磕心澎湃,现在实在是有些没忍住,她戳了戳宋鹤眠白乎乎的脸。   宋鹤眠扭头看女同事:“哪个?”   女同事从抽屉里掏出包辣条双手上贡:“我想了解一下,平时你跟组长有私下一起吃饭不?”   宋鹤眠火速收下贡品,放进抽屉:“没有。”   “啊?没有?”女同事瞄了眼不远处的玻璃隔间办公室:“为什么?”   “我果断拒绝不喜欢的社交。”宋鹤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半:“我要继续干活了,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   女同事扒拉着工位隔板,盯着宋鹤眠清秀干净的侧脸,脸颊总有种说不出的稚气,看着又白又乖,眼露几分羡慕,她小声道:“我好佩服你总是很勇敢的拒绝。”   “你也可以的,说出来就是了。”宋鹤眠说着指尖一顿,扭头小声道:“不过关于催婚相亲,这个目前我还没能够成功拒绝得了我的父母,所以这个挑战我还得继续,光是相亲饭都快把我吃胖了。”   女同事被他认真豁达的可爱劲逗笑:“那你加油。”   “你也加油。”宋鹤眠说。   女同事点点头。   秋天的傍晚总是来得特别快。   六点整,一道身影飞速冲向电梯间。   一看身手就是当年饭堂打饭那批人,当年是冲刺打饭,如今是冲刺下班第一趟电梯。   “鹤眠走了?”   女同事抬头,见组长站在宋鹤眠的工位上,她眨了眨眼,点点头:“是啊,他雷打不动六点整。”   组长屈指轻敲工作桌,转身离开:“好,我知道了。”   六点零二分,一辆雾紫色轿车从停车场驶离公司。   刚下电梯的组长:“……”   宋鹤眠真是极限打卡上班准点下班的典型代表,分秒必争。   分秒必争·宋已经在驱车回家的路上,他握着方向盘,瞄了眼手机上外卖小哥还有3.3公里的距离,决心跟外卖小哥一决高下,比肩到家。   不一会,屏幕弹出发小的通话。   宋鹤眠点了接通键:“喂。”   “你在哪?”车内音响响起对方的声音。   “这个点我当然是在开车回家,干嘛。”宋鹤眠见前面绿灯亮了,缓缓踩下油门,打着方向盘转弯:“你还没下班?”   “下班了,在开车回家。”   宋鹤眠听见得意笑了笑:“不错,有继承为师几分风采了。”   “我听说你明天要跟高中同学相亲?”   “对啊。”宋鹤眠心想果然,连他刚回国的发小都知道了,他相亲的事情爸妈就恨不得传遍全球,好安排个365天的人,然后拿着个日历每天标注今天轮到谁谁谁,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家有皇位要继承。   最多就是老家的那一亩三分田。   “……跟哪个?”   宋鹤眠眨了眨眼,他思忖须臾:“你还别说,真别说。”   “什么?”   “我还真的不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须臾,听出深呼吸的动静,最后咬牙切齿道:“宋鹤眠你恨嫁吗!!是谁都不知道你相什么亲!”   宋鹤眠这就听得不高兴了:“我恨嫁?陆野你没本事开不了路虎不能把气洒在我身上吧?”   陆野:“……”他沉默了会:“我只是好奇是谁。”   “你别说,我也好奇是谁。”宋鹤眠说。   “……”   宋鹤眠看见不远处的小区大门,放慢车速:“我今晚在班群里问问,看哪位哥这么有勇气跟我相亲。”   “……”   宋鹤眠跟保安点头打了声招呼,将车驶入地下车库,听那头陆野都没说话:“咋不说话了?无言以对啦?”   “你周日有没有空,我去找你。”陆野道:“回国到现在我还没时间去找你,我这里开车去你那里大概一个半小时吧。”   宋鹤眠咬牙切齿,发出猪叫声。   陆野:“……?”   “你们一个两个的,就不懂提前约吗,不知道跟死宅见面要给死宅一点心理建设吗。”宋鹤眠点了点屏幕上的自动泊车,冷酷抱臂看着方向盘自动打着,完美的将车停入车位:“但你是我的好兄弟陆野,这次就免除死罪吧。”   听筒那头,陆野无奈笑出声:“那我还得感谢你赏脸是吧。”   “那必须的。”宋鹤眠见车停好,拿下手机,打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后把手机放到耳边:“来的时候记得带你家楼下那家巴斯卡蛋糕给我,我这边都吃不到你那里那个味道。”   “嗤,又说提前约。”   “哎呀,好兄弟不计较嘛。”   进电梯后,宋鹤眠就把电话挂断了,电梯很快停在了16楼,门一开,他走了出去。   这是套一梯一户的房子,刚上大学时他爸妈给他买的,是死宅非常喜欢的户型,在电梯门口打火锅都是非常愉快的私人空间。   此时黄色的外卖袋已经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宋鹤眠露出满意一笑,眼梢弯弯,嗯~完美,简直是太完美。   夜幕降临。   嵌入墙的电视放着音乐,宋鹤眠穿着睡衣躺在地毯上,举着手机在高中的班级群里发问:   【诶,你们有谁明天是要跟我相亲的啊?】   这句话就跟惊雷似的,炸出了一波同学们的激动提问。   【什么?政治课代表你要相亲啊?】   【跟我们班的?谁啊?】   【卧槽,难不成当年我们班就有人谈恋爱啊?】   【不能吧,谁敢在傅班眼皮底下谈恋爱啊?】   宋鹤眠看见‘傅班’两个字就跟ptsd似的,手机差点砸下来,小脸一抖,想当年自己的政治成绩惨不忍睹,甚至因为政治成绩拖后腿,最后又复读了一年,谁知复读一年的班主任还是他。   于是他蝉联四年所有考试倒数第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拎去办公室背书默写。   那张笑意温柔的脸,一遍又一遍的让他背,嗯,继续背,不会继续背,还有那语气,omg!   果然刚毕业的老师都不好惹,怀揣着改变他人命运的伟大理想,精力旺盛,恐怖如斯。   幸好毕业了,幸好啊。   阿门。   宋鹤眠见群里没有人说,心想估计不是他们班的了吧,他又去问自己的爸妈,不过都还没回,心想算了,同学一场,不论是谁都当作是聚餐吧。   ‘嗡’——   手机震了震,是陆野发来的消息。   【知道跟谁相亲了不?】   宋鹤眠快速敲键盘:【不知道啊,应该不是我们班的,我问了我爸妈也还没回。】   【怎么感觉不太靠谱。】   宋鹤眠也有种不详的预感:【我也觉得……不是很靠谱。】   -   翌日。   玻璃窗映出宋鹤眠抓乱的栗色头发,他对着倒影扯了扯领口。今天特意穿了最舒服的米色卫衣,连耳钉都换成素银款,活脱脱长辈最爱的温顺模样。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迎宾小姐的声音让宋鹤眠回过神,他望着旋转楼梯上鎏金的丽风茶居,这可是家会员制私房菜,貌似人均消费四位数。   "有,惊蛰802。"   宋鹤眠跟着迎宾小姐上楼,心里还在默背着昨晚给自己安排好的话术,什么‘好久不见啦’‘你在几班读呀’‘原来你也是gay’‘哈哈哈哈好巧哦’等诸如此类的内容。   直到迎宾小姐推开包厢的瞬间,檀香混着龙井的雾气扑面而来。   宋鹤眠未见其人,先脱口而出:"不好意思呀同学,让你就等——"   他话音戛然而止。   对方手中的紫砂壶悬在骨瓷杯上方三寸。   宋鹤眠灵魂一颤,仿佛见鬼,他迟疑地一步步倒退出门,抬头看了眼包房号,惊蛰802啊,没错啊。   “小眠同学。”   宋鹤眠双手贴着裤缝,条件反射站好,几乎脱口而出:“傅班好!”   只见冲茶的男人温柔抬眸:“好久不见。”   宋鹤眠:“……”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瞪大眼:“你——”   “我是你的相亲对象。”   宋鹤眠:“…………”   傅晏修执壶的手腕很稳道:“我们至少有四年的感情基础,相处起来应该很熟悉,对吧。”   宋鹤眠:“………………”   一时间不知道是他混得差还是自己混得差了。   好强烈的背德感。   谁懂啊,原来是他的班主任,现在是他的相亲对象?! 第2章   宋鹤眠的干饭心已经被吓得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想说句‘老师好’,然后扭头走人。   谁特么相亲相到高中时的班主任不说一句恐怖故事开头,这简直是恐怖故事的标准开头。   更恐怖的是,相亲相到的高中班主任跟他一样也是gay。   “坐吧。”傅晏修扶了扶眼镜,将对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他笑得温文尔雅,将倒好的茶放在面前的空位。   宋鹤眠下意识想去摸门,谁知迎宾小姐就已经带上门离开了。   “……=)”小手局促放下。   天啊,天啊。   老天啊。   要走,骨子里的尊师重道因子压着他的脑子。   不走,高中班主任是相亲对象恐不恐怖啊。   呜呜呜呜以后不看师尊文了。   傅晏修见宋鹤眠还站在门口,双手紧贴着裤缝,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张总比同龄人比起来要白净稚气的模样,好像几年不见也还是这样,此时可能因为紧张耳朵都红了,就差挠墙的既视感。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又不是没见过这兔子皮下的獠牙。   “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现在我只是你的相亲对象。”   宋鹤眠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很有负担啊,傅老师,我脚都软了。”   傅晏修作势起身:“我去扶你一把?”   宋鹤眠吓得连忙摆手:“诶诶诶您别,您坐!”他说着立刻冲到傅晏修面前坐下,生怕班主任纡尊降贵来扶自己:“哈哈,我自己坐,自己坐。”   不坐还好,一坐下,梦回当年晚修坐在傅晏修面前,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要他背经济与社会,背到后面开始自编教材,不说了,一说就心痛。   必修二是他的痛。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傅晏修将菜单本推到他面前。   宋鹤眠盯着推来菜单的这只手,眼神死盯着,oi,就是这只手,就是这个修罗,当年打了多少个58分给他,多少个!多少个!!!!   “鹤眠?”   宋鹤眠被一喊,立刻回神,他对上傅晏修温柔询问的目光:“怎么了修罗?”   他说完,脑袋一空,唇角僵住,神情呆滞。   诶,等等,诶诶诶他说什么了。   倒反天罡了你宋鹤眠!!   “修罗?”傅晏修贴心帮他翻开菜单的手一顿,对上面前这小家伙几百个丰富小表情。   “哈……哈哈哈……”宋鹤眠眼珠子一转,抬手在面前扇了扇风,左右环视:“这里怪热的,是不是空调坏了,得修咯,对,得修咯。”   傅晏修唇角微掀:“热的话我让服务员过来看看。”   “不用不用,我忍一忍就好。”宋鹤眠心想他可真是机灵,吓得他出了身冷汗,高中时私底下吐槽班主任的称呼差点就露馅了。   “那点菜吧,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嗯嗯,好的,谢谢傅老师。”   宋鹤眠这才拿过菜单,说了句谢谢,乖乖低头,生怕多看傅晏修一眼‘修罗’二字又得蹦出来。他扫过手中的菜单,本来不饿的,但是看到菜单上均价上百的菜式时,突然很饿了。   这种饿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报复欲。   诶,相亲对象是高中班主任,还是个从不让他及格的政治老师,现在请自己吃人均四位数的大餐,那不得狠狠吃一顿,化成饕餮。   这一战,饕餮大战修罗!!!   嗷!!!   于是大手一挥,在一旁的点餐器上,点点点,戳戳戳,面不改色将菜单上的菜式,从前到后,都点了一遍,仿佛已经化身饕餮吃了一遍。   宋鹤眠爽完,眨了眨眼,忽然想起对方是政治老师,老师最穷了,有种良心发现的愧疚,他小心翼翼抬眸:“那个,傅老师。”   “嗯?”傅晏修双手放在两侧,温柔注视着他。   “那个……要不我们AA?”宋鹤眠心想爽是爽完了,但也不能不尊重人:“我点了好多。”   “没事,小眠能吃就点。”   宋鹤眠见他温声细语,心里更是愧疚了:“哎呀,不是,你……你是老师。”   傅晏修以为他是觉得过去的身份让他心里过意不去:“不都说了吗,今天我们是——”   “老师很穷啊。”宋鹤眠没忍住说出口。   傅晏修:“……”   宋鹤眠低头戳着点餐器,挑挑选选,删删减减,最终留下自己爱吃的,删掉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笑着看向傅晏修,摆了摆手:“我删掉了一点,没事的傅老师,我们还是AA。”   傅晏修倒没说什么,他颔首道:“好,以你为主。”   点餐器成功下单。   ‘滴’的声,一旁的精致小茶壶也沸腾了。   在雅致的包厢里,此时气氛倒还算是和谐。   宋鹤眠见傅晏修又开始冲茶,觉得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他双手放在桌下,凑近傅晏修小声道:“傅老师,你也是gay啊?”   傅晏修将茶冲开,先给宋鹤眠倒了杯:“嗯。”   “那你家人知道吗?”   “知道。”   “那他们打你了吗?”   傅晏修冲茶的手一顿:“倒没有,他们很开明。”   宋鹤眠了然点头,‘哦’了声长音:“那你也是被催婚安排的相亲吗?”   “嗯。”   “那你知道今天要跟你相亲的人是我吗?”宋鹤眠试探问。   “知道。”傅晏修如实说。   宋鹤眠猛地坐起身,仿佛猜测到什么,一脸惊悚看着他:“傅老师你你你——”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这修罗在他读书时就——   就——   傅晏修抬眸,对上那双瞳仁圆润的琥珀双眸,看着宋鹤眠的小表情,仿佛猜到对方此时的想法,他垂眸一笑:“小眠觉得我是违背师德师风的老师吗?”   宋鹤眠:“……”这话可不是他说的哦,他眨了眨眼:“不、不能吧。”   “嗯,那肯定是不能。”傅晏修冲完茶,放下茶壶,用一旁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我当时刚毕业,对着教育有满腔热血,觉得自己背负着使命,一心只想着带好自己的班。”   宋鹤眠:“……”诶,等等,接下来的话题是不是会让自己伤心呢。   “当时也遇到比较有个性的一届,所以一心都是在教学工作上,小眠应该能理解了吧。”傅晏修说。   宋鹤眠:“……诶,了解了解。”汗流浃背了都。   高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高情商回答:遇到比较有个性的一届,一心都在教学上。   低情商就是,这一届学生里的某个学生是他带过最糟糕的,高中整整三年,大大小小考试,没一次及格,就连会考都没及格,最后还得复读,又来到他的班,一心要气死他。   “那就让我们暂时抛开过去的四年,今天就是纯粹像是朋友见面吃饭,不用再喊我老师了。”   宋鹤眠又试探问:“那我喊你什么啊?”   “你想喊什么都行。”   宋鹤眠绞尽脑汁想了想:“修哥?”   傅晏修:“。”倒跟修罗有异曲同工之妙。   宋鹤眠连忙摆摆手:“哎呀不好听不好听,傅哥?晏哥?怎么还是怪怪的。”   傅晏修见他那么纠结,也作罢:“没事,你想怎么喊都行,以你觉得舒服的叫法。”   “那我还是喊你傅老师吧。”宋鹤眠双手交握放在桌底下,摸了摸膝盖,心头豁然开朗,笑弯眼梢:“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尊师重道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傅晏修:“……”   叩叩叩——   恰好,服务员进来上菜。   宋鹤眠闻到了香味,探出脑袋,他看着服务员将一道道摆盘精致的菜式放在桌上,抬头,低头,抬头,低头,模样忙碌得很。   这副模样全都倒映在对方眼中。   不由得想到了这家伙当年背书左看右看试图听到了点提示的模样,跟个土拨鼠一样。   直到全部菜都上完,服务员说了句‘请慢用’,才缓缓拉上门。   宋鹤眠期待至极的拿起筷子,双手握着,看向傅晏修:“傅老师,那我们开动啦?”   “嗯,好。”傅晏修也拿起筷子。   宋鹤眠是死宅没错,但也是个妥妥的吃货,他一个人住,外卖绝不会只点一种,想吃几种点几种,吃不完就放冰箱,放着放着就等发霉再丟,典型的眼大胃小。   “……傅老师,这个好好吃啊。”   “傅老师,这个也不错啊!”   “傅老师,老天,这个肉竟然是脆的!”   “傅老师,这个酸酸甜甜很开胃哦。”   “傅老师,真是太美味了!”   傅晏修:“……”他低头抿了口茶,压压惊。   【傅老师,我背不出来啊。】   【傅老师,我真的背不会啊。】   【傅老师,这个真的无法理解啊。】   【傅老师,这题肯定有问题。】   “……”   宋鹤眠吃得眯眼,心满意足,他见对面的傅晏修品着茶,吃得慢条斯理,吃出一副君子如画的感觉,下意识咬着筷子,心想真不愧是学政治的,身上总有种从容淡定的感觉。   当然,也是这幅从容淡定的模样给他58分的。   宋鹤眠:“……”不想了,又要伤心了,差点吃不下饭。   幸好吃饱了。   “小眠同学。”傅晏修见他咬筷子。   宋鹤眠一愣:“啊?”   “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再约会?”傅晏修喝了口茶。   宋鹤眠:“?”   傅晏修:“今天挺愉快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相处一下,下次在哪里见面你来定吧。”   ‘呃——’宋鹤眠猛地打了个嗝,他倏然捂住嘴,对上傅晏修的目光。   傅晏修微笑冲茶:“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3章   七月中的晚风难免燥热。   雾紫色的桥车从停车场缓缓驶出,停在茶居门口,车窗缓缓降下。   宋鹤眠从车里探出脑袋,他看着傅晏修,还是出于尊师重道角度:“傅老师,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吗?”   “没事,我家挺近,步行可以到。”傅晏修见宋鹤眠开的车,他扶了扶眼镜,唇角微陷:“小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那我走咯?”宋鹤眠说,他心想,果然清贫的老师都有点偶像包袱,宁愿走路都不愿意坐他的车。   傅晏修颔首笑道:“嗯,路上小心。”   “那拜拜。”宋鹤眠火速抬手刹,太好了太好了,886。   “那我等你约我了。”傅晏修说。   宋鹤眠:“……”哎,哎,哎呀别说了!他扯了扯嘴角,努力微笑:“好的呢。”   为什么做人不能够勇敢的拒绝老师的要求!!为什么!!为什么不勇敢!!   十几秒后,雾紫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停车场,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的关系,差点撞上闸机,车尾翼贴着一排泛着夜光的‘新手上路’字眼,还有一只棕色猪?彼时看起来比车灯都亮。   “……”   真是差点被送上路。   傅晏修心想,好在是没坐这家伙的车,不然他也怕自己没法安全回家。爷爷安排的相亲,说是公园棋友鼎力推荐的好对象,谁知道相到自己自己职业生涯最头痛的学生。   还好把‘下次见’的主动权交给了对方,以那家伙对自己的恐惧程度,应该不会再约了。   他往停车场走去。   不一会,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出,往右边市中心最贵的住宅区驶去。   车辆融入车水马龙中。   宋鹤眠开着车,就接到了父母的微信电话。   “喂,宝贝——”   “宋文同志,小爷警告你以后不要再给小爷随随便便安排相亲对象,吓死你宝贝了!!!”   宋父宋母两人贴着共拿手机,听着儿子那头传来的小猪咆哮,两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宋父连忙哄道:“怎么了小爷,对象不合小爷的心意吗?”   “那岂止是不合,你能想象你老婆是你高中班主任吗!!”   宋父:“……”那确实是恐怖哦,他迟疑问:“我老棋友说他工作又好,人长得也好,就是年龄大了些,比你大10岁。不过32岁也正好的年龄,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和经济基础了,宝贝不满意啊?”   “何止是不满意,我今晚要做噩梦了!那是我高中班主任,爸!这叫一个高中吗!”   宋父:“……”   “宋文同志,你忘了吗!当年是谁一不及格就给你打电话的,你忘了吗!”   宋父:“!!!!”豁,好家伙,他震惊看向孩子他妈,捂住手机听筒:“老婆,不得了,儿子的对象是他高中班主任,当年儿子最怕的傅老师!”   宋母也愣了会。   夫妻两人四目相对了会,表情倒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就是唇角逐渐上扬,也不知道是不是夫妻多年默契十足,他们竟然在彼此眼中看出了一样的信号。   两人异口同声道:   “老师好啊!老师工作稳呐!”   老师还可以镇压他们家这个叛逆宝啊!   “……”   前方红灯,宋鹤眠一个紧急刹车。   很好,压线。   扣三分,罚款两百。   加上刚才那顿AA,今晚损失两千二百元。   宋鹤眠伤心欲绝地抱着方向盘:“不行,我看到他就脚软!”   “那你拒绝他啦?”宋母试探问,毕竟在家里最疼儿子的是她,儿子不喜欢那还是尊重的。   说到这个,轮到宋鹤眠沉默了。   宋鹤眠握着方向盘,薄唇紧抿,脑海里闪现方才的画面,要是……要是他刚才再勇敢一点拒绝就!好!了!   “儿子?”   “小爷宝?”   “我不敢啊!”   宋父宋母:“?”   “我怕他。”   宋父宋母:“……”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父母不怕只怕老师的标准中国娃。   “所以我伤到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接受任何相亲任务,望二老知悉,玫瑰花jpg.”宋鹤眠口头送了个emoji,便把电话挂断,他今晚自己会做噩梦的。   不一会,手机震了震,微信弹出一条来自‘孙子’的消息。   【孙子:相亲结束了?】   宋鹤眠见是发小陆野的消息,他开着车,也懒得打字,便语音回复:“别提了,恐怖如斯,明天再说,今晚我想睡个好觉。”   【孙子:相亲那么难受为什么总要接受,你又没有崽要生,早结婚对你来说又起不到适龄怀孕的好处。】   宋鹤眠:“我爸妈但凡对我不好,我都不会有这个脾气接受,问题就是他们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只能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孙子:实在烦,你可以拿我当挡箭牌。】   宋鹤眠:“哎,你跟我爸妈大儿子一样,不搞禁忌恋诶。”   他刚结束一场背德感约会,不想提了。   【孙子:你在开车?你这车技开车还敢聊天真是不怕死,谁敢坐你的车真是嫌命长,不聊了,回去再说。】   宋鹤眠:“……”仿佛想起什么。   【傅老师,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吗?】   【没事,我家挺近,步行可以到。】   “…………”   做老师,应该不能那么聪明吧,难道知道他是新手上路?   。   刚到家,宋鹤眠就感觉手机频繁震,一打开手机群消息已经被刷屏,班级群议论纷纷。   【下周六雅兴80年校庆诶,你们会不会去?】   【回啊回啊,我们班的战绩可查,那肯定得回去,顺便回去看看傅班。】   【行啊,毕业好久都没有回去了,我们可是傅班带的第一届学生,对他来说肯定很有意义,要不要带点什么啊。】   【班长班长,我们带点什么好?】   【以傅班的性格他不会收的,倒不如我们弄个锦旗,送他一束花,这对他来说应该更有意义。】   【诶诶诶,我们艾特宋鹤眠,他可是政治课代表,让他做代表来送。】   【这个好啊,哈哈哈哈哈当年傅班为宋鹤眠操碎了心,带了他整整四年,我记得之前看傅班当年刚入校时的工作照超级帅的,好像带完宋鹤眠都憔悴了。】   【不行,我现在只要想起宋鹤眠当年挑选位置就想笑。】   【对对对,我也记得,当时我们不是根据成绩上去多媒体选位置嘛。】   【是啊,我们小宋那次考了最后一名,所以只能最后一个选择位置,但是多媒体上面就剩下一个座位,傅班还让他上去填。把小宋气的啊,直接拍桌说就剩下一个位置你填了不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反正,哈了全屏。   宋鹤眠:“…………”   回去母校看老师?送锦旗?no,他看过了,谢邀。   诶,但是,话又说回来?   他眼神忽然一亮,下次见面在学校见面不更好!那么多人陪着他有伴啊,也不尴尬!哈哈哈哈他可真是绝顶聪明啊!   手机又震了震,低头一看,是‘孙子拍了拍小爷帅气的脸蛋’。   【孙子:你回吗?】   宋鹤眠快速回复:【嗯,我回,你回不回?】这可是一次非常完美的结束相亲的机会,有众人的力量加持,他肯定不会腿软,还可以间接委婉的表达他们不合适。   当然,他也没有觉得傅晏修就有跟他发展什么的意思,毕竟宋鹤眠是傅晏修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应该没有人要跟滑铁卢谈恋爱。   【孙子:我看看时间,如果不用出差的话我就回,顺便去接你,你别开车了。】   宋鹤眠想到陆野读完高一就出国了,可能对傅晏修没有太大的感情。   他快速回复:【你回那就更好了,助我一臂之力!还有,你小看我的车技?】   【孙子:我倒没有小看你的车技,只是上回不知道是谁自动泊车跟某辆宾利肩并肩,半天不敢倒车,是谁帮你倒车的】   宋鹤眠:“……”他撇了撇嘴:【你你你你,你最牛逼。】   刚跟陆野聊完,又一条信息弹出来,显示‘傅老师’。   【傅老师:小眠到家了吗(愉快jpg.)】   宋鹤眠手一抖,手机跟烫熟似的差点掉地板,他这才想起忘记跟傅晏修说到家的事,赶紧回复:【到家啦到家啦,傅老师到家了吗?】   他回复完后,盯着手机屏幕,盯着那个emoji,喔唷,这老男人还会用表情的啊。   【傅老师:嗯,我也到家了】   宋鹤眠看着对方的回复,眼珠子转溜,唇角逐渐上扬,眼神逐渐变态,他懒懒地靠在入户花园的阳台栏杆旁,快速敲字回复。   皎洁的月光倾洒入室。   市中心顶层天墅里,全景落地窗倒映着城市霓虹的斑驳光影,也倒映着内敛轻奢宽敞的大客厅。   傅晏修走到落地窗前,解开两颗纽扣,恰好手机震了震,弹出消息,他拿起手机。   【小眠同学:傅老师,我刚才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再见见面的。】   傅晏修:“……”还见?   【小眠同学:下周六早上九点怎么样,地点到时候发给你,这一次,一切交给我安排。】   傅晏修:“。”   忽然有种甚是不安的感觉。   【小眠同学:嗯,那就下周六早上九点见啦,预祝下次见面愉快。】   【小眠同学:(卡皮吧啦溜达jpg.) 第4章   “来就来,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宋鹤眠接过陆野手中所有好吃的,拿着先走进去,放到餐桌上,然后打开最爱吃的加浓芝士巴斯克,迫不及待切了块,炫了口,眼神瞬间一亮。   “老天,还是这个味道!”   “你倒是吃上了。”站在玄关的陆野打开鞋柜:“我拖鞋呢,上次说给我买的你买了吗?”   “白色那双就是了。”宋鹤眠捧着个六寸巴斯克走到陆野身旁,指了指:“喏,那里。”   “是我的尺码吗?”陆野拿出来看了眼。   “我买的47,够你穿的了。”宋鹤眠用叉子又挖了块,低头塞进嘴里。   陆野换着鞋,他余光落在身旁,这个角度恰好可以让他看见到自己眉下的宋鹤眠,见他眼睛弯弯,心满意足埋头吃着蛋糕:“吃货,有那么好吃吗?”   “真的很好吃。”宋鹤眠认真看向陆野:“在你家那边读了四年大学,我几乎每周都得去买一次。”   陆野将换下的鞋放进鞋柜里,笑了声:“每周再顺便去我家蹭个饭是吧,怪不得我爸妈说养你好过养我。”   宋鹤眠倚在旁边的柜子上,举着叉子,点了点:“诶,此言差矣,我这不叫蹭饭,我这叫贴心小棉袄。你想啊,伯父伯母就你一个,你又出国了,高二到去年总共多少年,六年啊陆野,虽说你过年有回来,但伯父伯母也会想你的嘛。”   说完,脑袋就被陆野的手摁了一下。   宋鹤眠:“!!!”身高耻辱!!   “行了啰嗦的小棉袄,替我拿压岁钱时不见你跟我说。”陆野放下手走进宋鹤眠的家,他环视一圈。   通铺原木奶油风,拱形的落地窗洁白纱帘垂落,客厅光线通透,没有茶几,原木地板就铺了一张巨大的地毯,宽敞而又无拘束。   沙发上的墙面上挂着几幅卡皮吧啦的拼图,沙发旁以及电视柜旁全都是盲盒手办柜,颜色丰富多彩,整个空间都充满着强烈的个人风格。   “怎么样,感觉看起来是不是跟你画的时候一模一样。”宋鹤眠吃着走到陆野身旁。   他房子的设计图就是陆野帮他画的,陆野在国外读的是建筑设计,现在是S市的建筑设计师,帮他设计室内软装装潢就是顺手的事。   “嗯。”陆野欣赏了一圈自己的杰作:“很不错。”   宋鹤眠点点头:“这房子我从入住开始就相当满意,你可以把我想象中的房子给设计出来了。”说着给陆野竖起大拇指:“还不收费。”   陆野看着宋鹤眠唇角那粒蛋糕屑,一脸嫌弃:“怎么吃个蛋糕都吃成这样,吃得明白么你。”   宋鹤眠默默把蛋糕往后挪,抬手做出阻拦之态:“诶,你这么说我会怀疑你可是觊觎我的巴斯克?”   他刚说完,就被陆野掐了把脸,怒而瞪眼。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护食吗。”陆野将手放下,掌心滑过蛋糕屑的滑腻,他走向一旁的餐桌,收拾桌上的三大袋:“我妈早上去了趟山姆,给你买了不少吃的,说你爱吃这些,全都是零食,你自己看着吃,现在天气热吃这些容易上火。”   说着又动作麻利的分类,把东西都从购物袋里拿出来。   饮料,零食,速冻食品。   宋鹤眠咬着勺子,呆呆的看着陆野熟练的将东西放入柜子,冰箱,完全看不出第一次来他家的样子,自己顶多就是发过照片和视频。   “陆野。”   “嗯?”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放哪里?”宋鹤眠举手发问。   陆野扶着冰箱门,看向宋鹤眠,眼神略带无语,举起手中肥牛:“这个是冷冻食品,放冰箱,对吧?”   “嗯。”   陆野又拿过青柠汁:“这个是饮料,放冰箱,OK吧?”   “嗯。”   陆野转身把料理台上储物柜打开,里面有几包泡面,他拍了拍柜子:“零食放这里,ok吗?”   宋鹤眠:“倒也是没错。”   “那就不行了。”陆野把零食都放到储物柜里,由于数量很多,顶上三个柜子都装得满满当当:“下次得跟我妈说一下不能给你买那么多。”   “为什么!”宋鹤眠还没思考出哪里怪异,就被陆野这句话给打岔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死宅光吃零食不吃饭,不是零食就是外卖,浑身上下都是防腐剂。”陆野将东西收拾好,转身去洗手:“今天中午在家里吃。”   “你才防腐剂。”宋鹤眠把手中还剩下半个的巴斯克放下。   陆野瞄了眼剩下的半个,皱眉:“你等下还能吃得下吗?”   “能,我当然能!”宋鹤眠拿过盖子把蛋糕盖上:“厨子做你的饭去。”   “嗤。”陆野听出他语气中的吐槽:“门口给你买的盲盒你别拿了。”   一道身影‘唰’的冲到玄关。   “哦哦哦哦!!典藏版的!!!”   于是,典藏版的一端盲盒暂时让关系缓和。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音乐,开放式的厨房响起油煎烹饪声,厨房外的餐桌上,摆着全部拆开的盲盒盒子。   “你还没说昨天相亲相得怎么样。”陆野给牛排翻着面。   “我跟你说,你都不敢信。”   一道跟幽灵似的声音响起。   陆野:“?”他缓缓往旁看了眼,见宋鹤眠突然出现在身边:“……走路没声的你?”   宋鹤眠站在灶台旁,一边给卡皮巴拉组装着雨伞,一边说:“你猜一下,我相亲对象是我们高中的谁,猜中给你两百块。”   “我们班的?”   宋鹤眠点点头。   陆野表情顿时有些微妙:“我们班有同性恋?是我出国后的事?”他们班有什么特别优质的男生吗?   “我当时哪里知道,我自己都还没确定我自己是不是,给你个提示,不是学生。”宋鹤眠说。   “不是学生?”陆野更难以置信了。   “对啊,不然我前天在群里问咋没人理我,我还以为保持神秘给我惊喜呢。”   “难道……是老师?”   “bingo!”宋鹤眠超他竖起大拇指:“再猜,你猜猜是哪个老师。”   陆野大脑有些空白:“等等,你说你相亲对象是班上的老师?”   “对啊,吓不吓人,我脚都软了,如果你知道是谁更劲爆。”宋鹤眠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不过一想到要给傅晏修送锦旗就不害怕了。   “不会是傅晏修吧?”陆野大胆猜测。   宋鹤眠错愕瞪大眼:“哇,你你你……就猜出来啦?”   陆野:“当时带我们的不就只有他是单身的吗?”   “行吧,转两百给你。”宋鹤眠愿赌服输,拿出手机先转两百给陆野:“你都不知道昨晚有多煎熬,看到他我就想到之前背书的时候,让我丢人!这次回母校我势必让他感受一下社死!”   “你答应他了?”陆野问。   宋鹤眠一脸震惊:“当然不,我疯了吗跟高中班主任谈恋爱,听到都得扭头走的程度,给其他人知道怕不是觉得我寻求刺激找个高中班主任探索人生意义。”   陆野垂下眸,关掉火:“嗯,那确实是想想。”   “我觉得他这个人挺打脸充胖子的。”宋鹤眠想起昨晚昨那顿饭:“你都不知道,他昨晚竟然约我去丽风茶居吃饭,最后还好是我提出AA,不然我都担心。”   陆野:“……担心什么?”   “老师工资很低的,他吃顿饭都抵得上他三分之一的工资了吧,还说要请我吃饭呢,那顿饭四千。”宋鹤眠又想起什么:“最后走的时候我说要送他回去,他说不用了,要走路回去,你看,节俭吧。”   陆野一脸看‘小可爱’的模样,欲言又止,他想说,老师工资低关傅晏修家庭背景什么事:“你不知道他其实是——”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宋鹤眠刚竖起耳朵,见陆野突然不说了:“啊?其实是什么?”   陆野将醒好的牛排倒入盘中,撒了些罗勒叶:“对,老师穷,基本上都这样,养家糊口都是勉勉强强,他可能连绝版盲盒都买不了。而且老师有个习惯不好,喜欢教育人,不知道人以为你是谈恋爱,知道的人以为你没苦硬吃找个老师。”   “是吧,”宋鹤眠挠挠头,好像有知识进脑了。   很快,一顿简单的意大利面和牛排午餐就做好了。   “班长让我给傅晏修送锦旗和花呢,那下周六你来吗?你是不是没空啊?”宋鹤眠有些吃不下了,戳着牛排,然后牛排就被叉走了,他一愣,抬眸看向陆野。   陆野将牛排吃了,吞咽后道:“我有空。”   宋鹤眠眼神一亮:“那就太好了。”   “虽然他只带了我一年,但怎么说也是教过我,还是得要见一下的。”陆野看着宋鹤眠。   宋鹤眠托着脑袋点点头,然后,突然一笑。   陆野一愣。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要把锦旗递给他,最大声祝福他,我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宋鹤眠笑趴了。   于是晚上,拉着陆野找了一晚上锦旗祝福语。   -   翌日。   社畜的死亡周一开始。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当闹钟第12遍‘恭喜发财’的祝福响起,白皙的胳膊才从被子里颤颤伸出手,摸向床头的手机,手指盲摸屏幕,终于摁停了闹钟。   宋鹤眠坐起,神情呆滞,然后弯下腰把脸埋在被子里,捂着脸,想哭。   “人为什么要上班,为什么!!”   “哎,没事的没事的,上班还可以带薪吃零食,带薪摸鱼,带薪拉屎,还是不错的。”   “啊!为什么要上班!”   半个小时后——   宋鹤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下来飞奔进厕所,开始最后十分钟的生死时速,刷牙洗脸,换衣服。   最后又卡在了衣柜前。   “今天黄历说穿什么颜色来着?哦哦对对,不能穿粉色紫色,得穿蓝色白色。”   宋鹤眠快速拿了件蓝色T恤和白色直筒牛仔裤,最后在门口玄关镜子前拨了拨头发,两脚登上白色板鞋夺门而出。   下一秒——   大门从外面打开,宋鹤眠又冲了回来,一把拿过玄关柜上的手机车钥匙小零食,再次夺门而出。   或许这就是当代年轻人上班的真实写照。   每天哄自己起床半小时,兜里还得揣点小零食。   宋鹤眠将车开出车库,紧盯着此时是8:45分,他还有最后的15分钟,从这里开到公司有三个红绿灯,按照他的记录,只要在8:49分来到第一个红绿灯就会是绿灯。   然后接下来的红绿灯都会是一路绿灯!   他放着音乐,开心的哼着歌,打着方向盘顺利经过第一个绿灯,又顺利经过第二个绿灯,此时的时间是8:50分,时间看起来十分富裕。   宋鹤眠心想,自己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出门上班记下红绿灯变换时间的还有谁!!!来战!!   谁知——   【前方修路,请绕道前行】   绕道?   啊,这个时间绕不了半点啊!   “……”   宋鹤眠握着方向盘,两眼一黑。   啊!!!!!   他迟到了啊!!!!   早知道昨晚就不通宵找锦旗了!!!   最终,到公司时已经是9:10分,华丽丽的迟到了。   宋鹤眠戴着工牌,火速冲到电梯门前,谁知看见了组长西装革履端着咖啡站在电梯门旁,正微笑看着他。   “……”   宋鹤眠努力迈出尚且轻松的步伐,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停在电梯门前时,向组长友好打招呼:“组长早啊,怎么今天做门童啦?”   电梯门恰好打开。   组长抬手拎住宋鹤眠的后衣领:“如果公司裁员,第一个裁的就是你。”   “诶诶诶诶别!”宋鹤眠跟只小鹌鹑似的,双手合十看向组长,眼神无比悲哀:“哥,我上有老,下有……下有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组长放开他,站好,抿了口咖啡:“这种牌在我这里没什么用,部门不留没有价值的人。”   “组长,你今天好帅啊。”宋鹤眠扯了下组长的西装衣角,上下欣赏,表情里全是感情:“这衣服果然只有你穿才好看,你看你,一米八八,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人家喝咖啡你喝咖啡,你喝的样子怎么就跟拍杂志似的呢,俊,太俊了。”   组长看了眼扯衣角的手,他收回视线,不可置否一笑。   宋鹤眠见他笑了,凑近问:“组长,其实,情绪价值也算价值对吧。”   组长抬手,摁上宋鹤眠的后脑勺:“少甜言蜜语,这套对我没用。”   “……”   电梯门一开,宋鹤眠看着组长那大长腿先迈出去了,他小声嘀咕,谁知组长转过身,他立刻露出八颗牙齿,笑容绽放,然后火速冲回自己的部门办公室。   组长见这家伙跑得比兔子都快。   心想,不会又得自己帮他补打卡记录吧?   宋鹤眠终于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抹了抹额头汗。   真是好惊险的一早。   旁边工位的女同事探过头来:“小眠,你又迟到啦?”   宋鹤眠神情一紧,抬手道:“诶,不是哦,我是有原因的。”   “车里有猫还是在马路上扶老人家啦?”女同事打趣道。   宋鹤眠:“……今天修路,真的修路!”   女同事笑笑不语,一味欣赏着宋鹤眠着急的模样,作为办公室里年龄最小的,少不了被大家一顿揉搓,真是可爱死了,她把巧克力放到他桌面:“今日份投喂。”   宋鹤眠眼睛一亮,双手捧起:“谢谢姐!”   他把零食放好后,桌面的手机弹出条信息,凑近一看,虎躯一震,如临大敌。   【玉皇大帝:儿子,爸又给你找了几个不错的相亲对象,考虑到你害怕老师,这次都没有介绍老师的了,这周要不都给排满安排上?】   宋鹤眠皱眉,不都说了别给他安排了,见傅晏修的心理创伤还没修复呢!他烦躁的关掉消息。   过了会,又一条消息弹出来。   他以为是他爸的。   【傅老师:小眠早。】   宋鹤眠:“!!!”说曹操曹操就来,他拿起手机想着回复,指尖却停在屏幕,嗯?难不成傅晏修想跟他继续发展?!这很恐怖啊。   但又出于对老师尊重的心理,回复了句:【傅老师今天不用上班吗?】   【傅老师:我放暑假了,刚起床。】   宋鹤眠:“……”   ‘啪’的一声,他面无表情把手机丢回桌面,薄唇轻颤,嘀嘀咕咕。   可恶,他不跟有寒暑假的人玩!!! 第5章   夏日早晨的阳光灿烂,投入大平层的书房,阳光恰好透过落地窗,落在书桌前喝茶男人。   傅晏修抿了口茶,将杯子放回桌面,屈指推了下金丝镜框,手翻开今早助理送来的建筑作品集,他投资的商业中心地皮已中标 ,现在需要找一个合心意的工程队,不打算走招标。   这时,手边的手机震了震。   他拿起来一看。   【小眠同学:真羡慕老师啊,有双休,还有寒暑假。】   【小眠同学:卡皮巴拉背包蹦哒jpg.】   傅晏修看着表情包上的棕色猪,他见过这只棕色猪,宋鹤眠的车尾也有这只棕色猪托着的‘新手上路’,也多亏这只猪,不过他也不是为了闲聊,爷爷用性命担保的事他还是得要尽快处理好。   先婉拒,再跟爷爷说不适合,至少能够停歇他老人家三天两头说要住院死了看不到孙媳的口头禅。   再加上都放暑假了,这个校庆他是一点都不想参加。   他非常讨厌这种场合。   宋鹤眠眼观八分,将私人微信登录在电脑上,拉了个小窗,正好看见弹出来的消息。   【傅老师:小眠,你说周六约我,但是周六正好校庆,我可能没时间,不好意思。】   宋鹤眠看见这条信息,眼神逐渐露出变态的神色,什么?要拒绝他?休想!第一次见面的噩梦他历历在目,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他飞快敲着键盘:【没关系的傅老师,我回母校看你,顺便约会正好。】   【对方正在回复……】   过了会,对方还没回复。   两秒后,才发了两个字过来。   【傅老师:好的(微笑jpg.)】   一个死亡微笑emoji。   宋鹤眠笑发财了,仿佛是想象到傅晏修的表情,额头抵着工位鹅鹅笑。   “宋鹤眠!”   一道包裹着‘文件拍桌’的怒意呵斥声骤然响起。   办公室所有人似乎习惯了,淡定的继续敲着键盘。   宋鹤眠猛地坐起身,表情警惕看向组长办公室,一玻璃之隔,他看见了玻璃门里那道‘死亡凝视’射线直直落在自己身上,怯怯站起身。   “……啊?咋啦组长。”   “给我连人带脑滚进来!”   宋鹤眠:“ooo。”他乖乖把工位上的椅子推进去,拿起手机小心翼翼挪向组长办公室。   “宋鹤眠,别拿你的AI给我写方案,给我重写,下班前交给我。”组长将方案推到宋鹤眠面前。   宋鹤眠:“(O_o)!!!”他心想,不对啊,自己用的可是人人都说好的DS,好吧,果然人工还是代替不了人脑的,他乖乖的拿起文件,点点头:“好的组长,我会加油的。”   “写不完加班。”组长说。   宋鹤眠:“!!!”他瞪大眼,但见组长一脸阴沉的模样,又不敢惹,弱弱拿出手指,拇指食指搓搓问:“那有加班费的吗?”   组长似笑非笑道:“我陪你加班。”   宋鹤眠表情瞬间全无,扭头夺门而出,那可真是吓死他了,这加班费不要也罢。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挠头一边重新想八月份的商场营销方案。   足足被否掉了五个。   被从周一否到周五。   直到周五晚七点,他忍无可忍发出最后一个方案,爱要不要,然后火速下班。   夜幕降临,雾紫色的车如同丝绸与车水马龙融入夜。   宋鹤眠在楼下快递柜取了快递才上楼,上楼看见外卖已经放在桌上,露出‘朕甚是满意的一笑’。   他拿着外卖快递打开家门,扑面而来是凉爽的冷气,在快到家前他就提前把家里的智能空调开好,满心‘这日子真是甚得我心’。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拆开快递。   因为这个快递是要送给傅老师的锦旗!   宋鹤眠把锦旗展开,只见卡通锦旗上背着小背包的卡皮巴拉生动又形象的指着头顶的两句话:   【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赠傅晏修老师   他看着笑得停不下来,拍照发到没有傅晏修的班级群里。   果不其然,炸出了班级群里所有人。   【宋鹤眠你真的是勇士,你这是打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啊。】   【真是服了你了哈哈哈哈卡皮巴拉,你咋送锦旗还夹带私货呢。】   【我都不敢想傅班看到这个锦旗会是什么表情,不行,想想我也想笑。】   【明天拍大合照谁笑谁请客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先笑完。】   【对了,明天鲜花是谁带过去?】   【陆野:我带,交给宋鹤眠我怕又夹带私货,这个锦旗够可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满屏哈。   宋鹤眠恶狠狠吃了口炸鸡,戳了戳陆野的头像,手机凑近嘴语音回复:“我谢谢你啊兄弟。”   他发完消息,退出对话框,看着聊天列表里傅晏修那个心如止水的头像,手指抖了抖,又瞄了眼手中的卡皮巴拉锦旗,说实话,还真的有点紧张。   毕竟带着当年那么些怨气。   于是他快速吃完炸鸡和火鸡面,站在玄关镜前一遍又一遍的排练如何给高中班主任现相亲对象送上卡皮巴拉锦旗,要自然,大方,不怯场。   直到睡觉闭眼前他都在脑海里反复排练。   可能是排练得太多遍,以至于晚上做梦都梦到了傅晏修。   “小眠同学,我很喜欢你的锦旗,我们在一起吧。”   !!!!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闹钟响起的瞬间,宋鹤眠如惊魂一般从床上蹦起。   “……呼……”   宋鹤眠坐在床上呆了好一会,脑子还没缓过来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叩叩叩——   “宋、鹤、眠。”   宋鹤眠扭头看向房门,听见陆野的声音,愣了会:“啊?”   房门打开,就看见陆野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陆野见宋鹤眠穿着卡皮巴拉睡衣,顶着头翘毛还坐在床上,一脸无语:“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让我八点在门口等,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宋鹤眠一脸震惊。   “密码不就是你的生日吗,你所有密码不都是一样吗。”陆野倚靠在门边,长腿交叠:“请问现在可以起床了吗少爷。”   “哦。”宋鹤眠慢悠悠掀开被子:“你还得稍等一下少爷洗漱。”   陆野一脸‘就知道’的神情,转身走出客厅:“给你十分钟。”   “好的好的。”宋鹤眠双手合十,顶着头翘毛,步伐往后,倒着身往厕所方向退去:“感谢感谢。”   陆野:“……”真不敢相信这小孩样竟然已经上班了,都不知道这班怎么上的。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电梯下停车场。   两人往停车位走去,‘嘟嘟’两声,雾紫色轿车旁的黑色卡宴亮起车灯。   “陆野你换车了?!”宋鹤眠震惊的看着这辆卡宴,一箭步冲上去抚摸,眼里都是羡慕:“我记得上回暑假去美国找你的时候你开的不是这个啊。”   “嗯,那台卖了。”陆野走到驾驶座旁开车门上车:“你不是说跑车底盘矮不舒服吗,我就换了。”   宋鹤眠不由得咋舌,他打开副驾驶上车,坐好后挤上安全带:“学建筑可赚钱了,对吧陆野。”   “应该比老师有钱。”陆野戴上墨镜,将一旁的三明治丢给宋鹤眠,而后摁下电子手刹,手打着方向盘发动车辆:“最近在投新的工程,如果能拿下我就来这边上班。”   宋鹤眠接住三明治:“……总感觉你在内涵我。”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没谈过恋爱就确定性取向,刚大学毕业就相亲,自己都还像个小孩样就想着结婚,你连自己都没有照顾明白自己,整天不是买盲盒就是买手办,不是叫外卖就是买衣服,钱全花在自己身上,你真的能明白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气氛因这句话略有些微妙。   “不明白就不能尝试吗。”   前方恰好红灯,车缓缓减速,手刹一拉,停稳在前方车后。   陆野侧眸看向宋鹤眠:“当然不能。”   “为什么不能。”宋鹤眠对上陆野的眼神:“你总是说我,整天说说说,你自己经验就很丰富吗,不就是比我早一点出社会,论年龄老子还比你大呢!什么叫还像个小孩样,你才是小孩!那么能说你怎么不去当老师呢,一大早的别惹我生气,好好开你的车!”   他说完还有些不爽,倾过身,抬手狠狠地拍向方向盘中央。   哔——   车鸣声在等待红灯的马路上响彻云霄。   宋鹤眠用力一指陆野,义正言辞道:“少、逼、逼。”   陆野:“……”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雅兴国际学校门口,学校大门牌匾上空80周年庆的热气球高高悬挂着,几架无人机也在盘旋摄影。   此时学校里四处都是人,不少西装革履和身穿精美礼服的校友,像是大型宴会。还有不少学生,虽然高一高二刚放暑假,不少学生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在学校里自由活动,就连还有一周才放假的高三生也都出来走动走动。   “宋鹤眠,陆野!”   就在这时,宋鹤眠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身,就看见走来的老同学们,他抬手冲他们摇了摇手:“好久不见。”   “你这小子还是这样啊。”班长戴着黑框眼镜和衬衫,典型的IT男,他笑着搂上宋鹤眠,恰好撞入陆野的眼神,见他抱着花:“好久不见啊陆野,好像从你出国我们就没见过了吧。”   “嗯。”陆野淡淡道。   宋鹤眠见陆野这幅高冷样,一把夺过他怀里的花:“拿来吧你!”   陆野:“……”不就是说了两句,这家伙真的是记仇。   宋鹤眠直接无视他,跟老同学们走一块:“走走走,我们去找修罗,他现在教几年级来着?”   “傅班现在教初中部,初一,也不是班主任,可能是当年被你伤到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可能再教多一届宋鹤眠这样的,头发不保。”   宋鹤眠:“……”倒不至于吧,傅晏修头发看起来挺多的。   他抱着花束和锦旗,跟着一行人走上教学楼。   初中部教师办公室很安静,基本没老师在办公室里,只有靠窗的办公桌旁坐着道斯文矜贵的身影。   他靠在椅背,翻动着书本,窗外的光线落在身上的藤色雅致灰衬衫,剪裁精致得体,衬在他身上竟有种岁月静好的优雅知性。不知道人以为是出身豪门世家的文艺大少爷,谁能想到这幅顶好的皮囊下竟然是政治老师。   “傅班!”   “傅班我们来见你啦!”   “傅班好久不见!”   正随后拿了本书看的傅晏修,翻页的手一滞,他抬起头,侧眸看向门口熟悉的学生们,目光不由的落在了一行人中最显眼的抱着鲜花还有疑似‘锦旗’,笑颜如花的宋鹤眠。   傅晏修:“……”这滑铁卢,准备要做什么。   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他微笑合上书本,站起身:“好久不见,大家看起来都长大了不少,都工作了吧。”   “对啊,连宋鹤眠都找到了哈哈哈哈哈。”班长把宋鹤眠拉到傅晏修跟前:“傅班你看,当年你最头疼的学生都找到工作了,他说什么都要买花跟锦旗来送你,你肯定好久没看到他了。”   宋鹤眠猝不及防被拉上前。   两人四目相对。   “……”   “……”   竟有种社交场突然遇见熟人要装不熟的感觉,明明上周才刚见过。   “对,好久没见了。”傅晏修见宋鹤眠低着头,跟只小鹌鹑似的,脑袋都快埋进鲜花里:“小眠同学竟然还给我买花了,真是个乖孩子,老师很欣慰。”   宋鹤眠被这声“乖孩子”应激到,本来是想打开卡皮巴拉锦旗的,突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摸摸脑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老师你有耐心啦。”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插着兜从门口走进来。   傅晏修应声抬眸,扶了扶眼镜:“哦?这不是陆野吗,你回国了?”   “傅老师,好久不见。”陆野从同学中走上来,停在宋鹤眠身旁,他目光落在傅晏修脸上:“老师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气。”   傅晏修扶了扶眼镜,从容笑道:“你看起来好像高了很多。”   宋鹤眠紧紧盯着陆野,生怕这家伙因为刚才的事公报私仇,会当着所有人面前说出他和傅晏修相亲的事,那就可太吓人了。   于是他拿着锦旗,深呼吸一口气,是时候看他的表演了。   “感谢傅老师在这些年里对我的耐心教导,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宋鹤眠感谢你!!”   突然,办公室爆出一段感恩的话,骤然打断了上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在了宋鹤眠身上。   傅晏修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一束花,他抱住花束,目光径直撞入圆滚滚的眼睛里,双眸澄澈透着几分灵动。   “?”   宋鹤眠深呼吸,拿着锦旗的两端,朝着傅晏修果断展开锦旗。   傅晏修知道是锦旗,但在展开锦旗的那一瞬间,多少还是出乎意料了,又看见那只棕色猪举着手,上回是举着‘新手上路’,这次是‘寿比南山’。   “……”   别说,求别念,很尴尬。   宋鹤眠目光真挚看着傅晏修,声音嘹亮:“傅老师,学生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掷地有声,不知道楼下听见没。   傅晏修闭了闭眼。   想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他就知道,能连续四年政治考试都不及格还理直气壮说题目有问题的能是什么脸皮薄的家伙。   “来,老师,抱一下!感谢有你!!”宋鹤眠走到傅晏修跟前,张开手臂,踮起脚强硬跟他来了个拥抱,而后凑近对方耳畔,压低声悄咪咪说:“祝老师长命百岁哈~”   “……”   隔着鲜花,青年单薄的手臂环来香气,落在耳畔的话语轻如棉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拥抱结束了。   宋鹤眠放开傅晏修,拿着锦旗站到他身旁,笑眯眯朝着其他五人招手:“来来来,我们来合影一张。”   傅晏修听到还要跟这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棕色猪锦旗合影:“……”   等下不会还要——   “拍完我还要发朋友圈呢。”宋鹤眠说。   傅晏修:“……”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他爷爷说的话:   ——晏修我跟你说,这孩子长得可好了,我一看那照片就知道这孩子肯定乖得很。   乖?   这社交土匪可把他吓坏了。 第6章   最后,傅晏修站在中间,面带微笑(强颜欢笑),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合影了九宫格。   还看着宋鹤眠搬着椅子将锦旗挂在他办公桌后面的墙上。   他保证,今天过后不会再跟宋鹤眠见面。   这滑铁卢就是他的劫。   一行人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回忆的回忆,看见改变都有些许感概。   “好像又建了新的球场。”   “是啊,我也看见了。”   “想当时我们中午都不睡觉还跑出来打球哈哈哈哈。”   “谁知道你哪来的一身牛劲。”   陆野沉默走在后头,这些话题似乎都跟他无关,胳膊忽然被碰了碰。   “装忧郁啊?”宋鹤眠走到陆野身旁,见他这样:“咋了你?”   陆野看向走在前面的一行人:“没,可能是因为我高一就出去了,感情肯定没有你们那么好。”   宋鹤眠原地一个蹦哒,伸出手臂猛地勾住陆野的脑袋往下压,笑道:“哎呀孙子这是吃醋啦?谁叫你出国呀。”   “我没吃醋,话说你不是最怕他的吗?”   “我是怕他啊。”   “没看出来,感觉挺好的。”   “我想着送他卡皮巴拉锦旗他肯定不敢再约我的了。”   “如果他还约你呢?”   “关你屁事。”   陆野:“……”真是凶死了。   “中午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班长停下脚步,带头说:“我昨晚就订好了房间,今天正好傅老师也在,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傅晏修跟着停下,余光不经意间看见身后抱在一起的两人。   “好啊好啊!”宋鹤眠对吃饭相当感兴趣,他放开陆野,第一个举手:“我赞同,我们一起请修罗阿呸傅老师吃饭吧!”   傅晏修:“……”他听见了。   宋鹤眠笑眼弯弯看向傅晏修:“好吧老师,我们都毕业啦,请你吃顿饭应该可以吧?”   他知道老师的工资都不高,他们AA分摊不会让他有那么大的压力。   看吧,他多贴心!   果然人多的时候就是他的场!畅所欲言!   “是啊老师,我们都毕业了,吃个饭总可以吧。”   “对啊对啊,一起吧,正好我们也跟你分享一下我们的工作。”   傅晏修对自己带的第一届学生都比较有感情,加上这帮学生也有活力,给他的记忆很深刻,在他们的劝说下他只能笑着点头:“好,那一起去吧。”   最后他再买单就好,怎么也不能让一帮出社会不久的孩子买单。   “那傅班坐谁的车?”   “要不傅班跟宋鹤眠一块坐?”   宋鹤眠咬牙切齿盯着班长,真是可恶啊,私底下要他对着傅晏修他害怕啊。   “不用了。”傅晏修笑道:“我自己开车就去。”   相比坐新手上路的车,他还是想要寿比南山。   宋鹤眠一愣,哦,修罗有车啊,他挠挠头:“好吧好吧,那我们现在出发?”   傅晏修笑道:“嗯,那你们有开车的先去开车,我去停车场开车,一会发定位给我就好。”   班长:“诶,我们好像都没有加傅班你微信诶。”   之前高中管得严,加上傅班从不搞班级群这些,所以他们也都没有机会。   “小眠有,让他发吧,我先去开车。”傅晏修说完便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宋鹤眠后背一紧:“!!!”   果不其然,班长等人眼神扫过来了,一下子围了上来。   “哦?你什么时候有傅班的微信?”   “你小子下手这么快的吗?”   “傅班还说不给加微信!”   宋鹤眠尴尬讪笑:“哈,哈哈哈哈……也是不久前加的啦,你们要那我推给你们呗。”   “算了,还是你发定位给傅班吧。”班长拿出手机看了眼昨天订的房间:“丽风茶居‘惊蛰802。”   “什么?!”宋鹤眠停住脚,一脸震惊看着班长:“你你你——”   好歹毒的房间号!   班长见宋鹤眠很惊愕的模样:“怎么了,不喜欢这里?这里的菜式真的很不错,全都是米其林大厨出品,品控很稳,没事,我家是这里的会员,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宋鹤眠如泄气的气球,肩膀耷拉:“不是不喜欢,贵的我都喜欢吃。”   “要换吗?”陆野问。   宋鹤眠听到陆野这么说立刻盯向他:“不换。”又压低声说:“不能扫兴,随大家听见没。”   陆野听宋鹤眠又批评他:“嗯,知道了。”   宋鹤眠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联系界面,找到傅晏修的微信,把位置和房间号发给他。   【丽风茶居‘惊蛰802’。】   不一会,对方就回复了。   【傅老师:又是这里?你定的房间?】   宋鹤眠看见那个‘又’的字眼头皮发麻,他快速回复:【才不是我的定的,是班长定的,巧合吧。】   【傅老师:是挺巧。】   “刚才不能聊?”   宋鹤眠抬头,见陆野凑近来看,把手机摁在胸口:“什么刚才不能聊。”   陆野拿出车钥匙:“我看你们倒是聊得挺好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老师,真的不适合你。”   “为什么?”宋鹤眠:“因为他是老师?”   “他养不起你的。”陆野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驾驶座门坐上车,刚关上车门,却看见宋鹤眠在车外扭头走了,他愣了下,快速打开车门:“宋鹤眠你去哪里!”   “……啰嗦,早知道我自己开车来了。”宋鹤眠嘴里嘟囔,拿出手机想着自己打车。   “小眠同学?”   宋鹤眠停下脚,往旁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身旁停下,定睛一看,开车的人是傅晏修。   “你不是坐陆野的车吗?”傅晏修见他站在这里:“陆野他在后面。”   “我才不坐封建残余的车。”宋鹤眠郁闷道。   “那坐我的车?”傅晏修问。   宋鹤眠心想班长他们那辆车也都满了,打车的话也得一段时间,便点了点头。   傅晏修摁下开门锁,身体前倾,将副驾驶的门给他打开:“上来吧,后面车多别碰到了。”   宋鹤眠见傅晏修还给他开车门,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弯腰坐上车,就看见棕色方向盘中间的天使车标,脑袋一空,呆呆的坐好。   ……天使车标,带两个翅膀的。   宾利啊?   “小眠同学,关车门。”傅晏修说。   “哦哦。”宋鹤眠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拉住门把,小心翼翼关上车门,然后双手端正放在膝盖上。   傅晏修又看他一眼:“小眠同学。”   “诶,我在。”宋鹤眠眨眨眼。   傅晏修唇角微掀:“系安全带。”   “哦哦。”宋鹤眠赶紧把安全带系好,不好意思冲他一笑:“没坐过宾利,吓我一跳。”   “这不就坐着了。”傅晏修打着方向盘驶出校门口外的环岛,后视镜看见紧跟后头的卡宴:“刚才不是说跟陆野坐一车吗,跟陆野吵架了?”   “没事,分开冷静一下就好了。”宋鹤眠摆摆手:“我们俩从小就这样,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饭了。”   傅晏修迟疑看了他一眼:“……?”这小身板跟陆野打架?   宋鹤眠仿佛感觉到傅晏修疑惑的眼神,有种男性尊重受到打击的感觉:“他小时候比我个小的!他初中的时候才长的嘛,那时候我还是可以打得过他的!”   当然,现在可能性已经为零了。   傅晏修笑了笑:“看来你们感情真的挺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毕竟我们一起长大的。”宋鹤眠靠在椅背上,略有些郁闷:“所以有时候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总觉得我就一定要是被保护的一方。”   傅晏修道:“可能是他担心你吧。”   “我自己是独立的个体,我也有能力赚钱的,虽然赚的不多,但我也有在努力。总不能因为我赚的少就觉得我应该是被照顾,就算是对女孩子都不能说出这种话,更别说对着我这个硬汉,我很伤心的好不好!”   宋鹤眠叹气摇头。   傅晏修见他这样,像是想起什么,勾唇一笑。   宋鹤眠盯着他幽幽道:“傅老师,你笑我啊,我说的很认真的。”   “不是。”傅晏修笑道:“就是想起你之前做选择题总错就生气指着题目说是题目出错,你也是会这样生气。”   宋鹤眠耸肩:“那我觉得我是挺可以的,你是老师,你觉得呢?”   “价值观跟职业无关,我虽然是老师但我的价值观不一定就是对。就像你刚出社会不久,但你有自己认知,有对自我价值的认可,觉得人不需要依附某人而存在,不论男女,这是一种很健康向上有活力的价值观,你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温润沉稳的嗓音在车内响起,又带着温柔的夸奖,很难不说到人的心上。   宋鹤眠认可竖起大拇指。   傅晏修挑眉。   “我突然觉得傅老师你不凶了。”宋鹤眠抬起手,在傅晏修肩膀上拍了拍:“很好,我不怕你了。”   傅晏修:“你会怕我?”   “我当然怕你啊,我怕死了。”宋鹤眠回想高中四年:“虽然也不是说你很凶,但你就是那种语气,嗯?这道题是这样做的吗?嗯?再想想?这段是这样背的吗?嗯,你确定?”   傅晏修:“……我有这么阴阳怪气?”   “对!”宋鹤眠一拍大腿:“你就是这样的!吓得我睡不好吃不好,一考试脑子就想到你说嗯?是这样的吗,再想想,我就总是改答案,本来我都蒙对了。”   傅晏修忍俊不禁,说实话,真没有学生跟他这样说过,当然,学生也不敢这么问,毕竟中国孩子都对老师有着天性的敬畏。   “抱歉,吓了你四年。”   宋鹤眠一愣,诧异看向傅晏修,这男人握着方向盘,唇边还带着笑,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迹象:“……你,跟我道歉啊?”   高中班主任因为过去的严厉跟他道歉?!   震惊了,老天。   安抚幼小心灵了老天!   “你都这么批评我了,那我不该道歉吗?”傅晏修见前方红灯,缓缓降下车速:“怎么说你也是我相亲对象,政治老师在你心里已经够修罗了,不能连相亲对象的印象也很糟糕,总得留个好印象。”   宋鹤眠听到‘修罗’二字,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原来你知道你的绰号叫修罗啊?”   “我不知道。”傅晏修认真道。   宋鹤眠:“?”   傅晏修看向他:“现在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宋鹤眠:“…………汗流浃背了,老师。”   “我车里的空调没有坏,不用修。”傅晏修贴心的将车内空调调低。   宋鹤眠弯下腰捂脸抱头。   可恶啊!!!怎么还显得他坏了呢!!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十几条消息。   宋鹤眠拿起来一看,发现是玉皇大帝发过来的,开屏暴击,全部清一色男性证件照,他正面露嫌弃的往下拉,谁知不小心点中弹出的语音。   “儿子啊,这是爸精心给你挑选的相亲对象,大概有十五个,我让你妈给你排了半个月的相亲表,这次都排除老师了,你放心,都是和蔼可亲的职业,不吓你哈。”   宋鹤眠两眼一黑,他气得一拍大腿,结果手机飞了出去,气得他弯下腰去捡手机。   谁知弯下腰时额头突然撞上柔软的物体。   他愣了愣,抬起头,发现是一只骨节分明宽大的手挡在空调口,侧眸看向傅晏修。   “这个位置要是撞到的话很危险。”傅晏修将手放开,点了点空调口旁的温度传感器:“它是凸起来的,撞到就难受了,前面红灯了,手机等会再捡。”   兴许是没听过傅晏修用这个语气说其他的内容,一时间,宋鹤眠觉得耳朵痒。   “怎么了?”傅晏修见他揉耳朵,打趣道:“撞到耳朵了?”   宋鹤眠不好意思放下手,把手塞到屁股下坐着:“傅老师,我突然感觉你跟上课的时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现在说话就很温柔。”   “我之前上课不是这样?”   “是这样,但是……”宋鹤眠琢磨了会:“又觉得不太一样。”   “我记得我没凶过你。”傅晏修心想他精修儿童心理学,对于管理学生还是有一定的心得体会,让学生听话用不了批评,有时候沉默比厉声批评来的管用。   还能保护喉咙。   “……你都是阴阳我咯。”宋鹤眠说。   傅晏修无奈一笑:“那也是,学生怎么共情老师,就像是你站在你的角度你会觉得我这种语气就是很凶。但如果换个身份角度去看彼此,应该不一样了吧?”   宋鹤眠瞄了眼丢到脚边的手机,屏幕还在不断亮起,想也知道可能是家里玉皇大帝又在发消息,他不该取名玉皇大帝的,就该改个备注叫月老!   “哎!”   “怎么又叹气了,我说的不对?”   宋鹤眠摇摇头:“不是,我是在烦相亲的事,刚才我爸又给我相亲对象的照片了,要我挑,还给我安排了半个月的相亲表,真是服了!”   傅晏修笑着:“那跟我爷爷动辄不相亲就住院的方式可以一比高下。”   “对了傅老师,我还没问你是怎么会知道相亲对象是我的。”宋鹤眠突然想起这件事。   “你家里有人喜欢在南齐公园下棋吗?”   宋鹤眠点点头:“我爸啊,因为他单位在那里,中午不午休都去后面南齐公园下棋的。”   “我爷爷也爱下棋,他说他的棋友给介绍的,还夸你好看,一看就很乖。”   宋鹤眠听傅晏修打趣的语气,撇了撇嘴:“那我是好看的啊,也乖的啊,这就别质疑。”   傅晏修没见过一个男孩子那么自恋的,他唇角微扬:“我当时就想,见其他人不如见你,当作昔日的师生聚会也好,至少是个熟人。”   “你别说!我被我爸忽悠了!”宋鹤眠一拍大腿:“你知道吗,我爸跟我说你跟我一个高中的,我还想着,跟我一个高中?那岂不是同学,我还跑去班群问谁要跟我相亲,结果谁都没问到还被调侃,哼,气死我了!”   “不过你的想法跟我一拍即合,我当时想,一个高中的?那好诶,就当作同学聚会好了,反正我也没这个意思,我压根不想结婚!”   “你也不想结婚?”   “对啊,我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的人生才刚开始,那么精彩的世界我都还没有看个遍玩个够,婚姻不过是人生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可以选择也可以不选择,那我的人生我想怎么选择是我的事。”   车平稳驶入车流。   副驾驶的青年就像是身体里藏着颗能量充沛的太阳,他表情丰富,手舞足蹈,又绘声绘色,抑扬顿挫讲述着他的事,过去的事,现在苦恼的事。   “小眠。”   “嗯?”   傅晏修将车驶入丽风茶居的停车场,停稳后,他没着急熄火,看向副驾驶正疑惑看着自己的宋鹤眠。   “你想让你父母停止给你安排相亲表吗?”   宋鹤眠眼神一亮:“我想啊!”   “我也想让我爷爷停止拿身体健康开玩笑。”傅晏修瞥见对方脚边的手机,他解开安全带,俯下身,将手机捡起来,递给宋鹤眠。   宋鹤眠品出一丝同频的气味,半眯双眸:“傅老师,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谈个恋爱。”   宋鹤眠:“???”   傅晏修:“忽悠他们。” 第7章   “忽悠他们?”   宋鹤眠对上傅晏修温柔的眼神,竟从中品出一丝丝同类项的气味:“就我们假装情侣骗他们?”   “目前最困扰我们的是被相亲,当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家人伤心,我们保持表面情侣的身份,可以在彼此都熟悉的情况下保持单身,如有什么急事也可以找对方救急,比如家庭聚餐,其他时候我们都是自己过自己的。”   傅晏修看着他说:“找熟悉的人,比较靠谱。”   宋鹤眠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傅晏修:“如果觉得这个不好也——”   啪啪啪——   傅晏修:“?”   宋鹤眠猛地鼓起掌,一脸钦佩:“傅老师,你真不愧是老师,脑瓜就是好使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傅晏修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无奈,他将车熄火,扶了扶眼镜:“那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宋鹤眠朝傅晏修伸出手,目光真挚:“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成为单身革命的战友!”   傅晏修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有些掉以轻心:“那为了保障双方的权益,我们可以定一个协议,也算是约法三章。”   话音刚落,放在方向盘的手就被抓了起来。   “……”   宋鹤眠直接握上傅晏修的手,用力晃了晃,笑得眼睛弯弯:“好的好的,这可真是救了我的发财命了,谢谢谢谢!感恩有傅老师,世界有你真美好~”   傅晏修忽然有种骗小孩的既视感,但又想,也不是,他们确实都面临着比较困扰的处境,当下能找到一个知根知底的也不容易。   “那我们找个时间相互了解一下彼此的需求,以及需要配合的事情。”   “要不明天吧!”   傅晏修看他一眼。   宋鹤眠‘啪’的一声,将手拍在中控台上,略有些痛,但也不重要了,他认真道:“亲爱的战友,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是最好的时间。”   “可以。”傅晏修心想这小孩都那么爽快了,他也没必要婆婆妈妈:“时间地点你定,我拟好协议来找你,你看完觉得不合适的现场改。”   “地点啊。”宋鹤眠若有所思,手指扣了扣中控台的皮革。   鬼使神差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要不?”宋鹤眠试探说。   “惊蛰802?”傅晏修试探问。   “好!”宋鹤眠用力点头:“就这个老地方!”   “这次不用AA。”傅晏修解开安全带。   宋鹤眠一把拉住他。   傅晏修迟疑看他一眼:“怎么?”   “傅老师,这车你租的吗?”宋鹤眠弱弱问。   傅晏修挑眉:“你觉得这车是我租的?”   宋鹤眠也不想这样想,他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可是老师很穷啊,能开宾利吗?”说完他又连忙摆手:“傅老师我不是说你不能开宾利,就是——”   “这车我的。”傅晏修说。   宋鹤眠挠头。   傅晏修见他这样,拿着车钥匙的手指了指窗外的丽风茶居:“丽风,我的。”   宋鹤眠:“?”他一歪头,眨了眨眼,脑袋有那么瞬间的空白,等反射弧反应过来后瞪大眼:“哈?”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雅兴,也是我的。”   宋鹤眠:“………………”等等,什么?   等一下,让他脑子理一理。   他挠挠头。   傅晏修唇角微扬,打开车门:“先吃饭,别让他们久等了,一会再说。”   “等等等等——”宋鹤眠见他要下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雅兴,你说的是我们学校啊?”   他想起,每次校董的直升飞机停在后面别墅区高尔夫球场时,就是他们要收试卷费的时候,当时大家都吐槽说肯定是没钱加油了。   这个校董——   难道是……   傅晏修侧眸:“嗯。”   “啊?你不是老师吗?”   “不可以老板想去做老师吗?”   宋鹤眠:“……”他是小丑,他可笑,他笑老板是老师没钱要AA,他笑老板没有车要走路:“那、那天晚上你说要走路回家,是为什么啊?”   傅晏修:“你的车上面贴着新手上路,果然你还差点撞闸机了。”   宋鹤眠:“?”   傅晏修如实道:“我不想上路,我想寿比南山。”   宋鹤眠低头:“……”他是小丑,他可笑。   傅晏修见宋鹤眠一副信号接收中的模样,车钥匙点了点他的额头:“下车走了,其他再说。”   “哦。”宋鹤眠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腿刚一落地起身,额头‘砰’的一声,径直撞上车顶,他痛得撑住车门,另一只手捂头:“……撞发财了。”   傅晏修恰好看见这一幕,见他那一下是撞得结结实实:“……”   突然想起这家伙在上自己的课时打瞌睡撞课桌的动静。   “……”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头脑过热,竟然找了个逆徒,教书生涯的滑铁卢来假装情侣,不过宋鹤眠都那么大了,应该不会把自己气死吧?   吧?   “宋鹤眠你怎么了?!”   宋鹤眠听到陆野的声音扭过头,就看见陆野刚停好车下车大步走过来,他站起身,摆摆手:“害,没事,习惯了。”说完关上门,冲傅晏修眨了眨眼。   傅晏修:“?”   “真服了你,下个车都能撞到。”陆野走到宋鹤眠跟前,见他额头撞了的包,摸了摸,一脸嫌弃:“我都怀疑小时候你就是这样撞才把你脑袋撞傻的。”   “靠!你才撞傻!”宋鹤眠一拳给他肚子:“就你聪明,全世界就你聪明!”   陆野猝不及防被宋鹤眠打了一下,长臂将他一揽压住他肩膀:“我这是关心你,整天对我什么破脾气!”   宋鹤眠被压得喘不过气:“你这个泰山压顶!!起开!!小心老子揍你!!”   “行了,小小老子整天老子。”陆野把他放开,见他额头的包,屈指一弹:“又肿了。”   宋鹤眠吃痛捂住:“啊!真的痛的啊你发癫啊,傅老师救我!”   傅晏修见这两人感情好,笑道:“我让服务员拿冰袋到房间。”说完便先走进丽风茶居。   宋鹤眠看见傅晏修先走了,嫌弃的看向陆野,压低声道:“好心你学学人家傅老师,你看人家,多温柔,不像你动不动就炸,跟个大老粗一样,活该到现在都没女朋友,鬼喜欢你。”   “我学傅老师做什么,他温柔?那是谁拎着你背书你说可怕的!”   “你别吵吵。”宋鹤眠捂耳朵:“我自有判断!”   陆野:“……”   班长一行人从后头走上来:“你们俩是从小打到大吧,这两步路都能吵。”   “小时候都是我打他,哈哈!”宋鹤眠跟上班长他们:“可能因为我比他大,那时候比他高,打起来顺手。”   陆野跟在后面,嘀咕道:“大那两天算什么大。”   他们一起走进丽风茶居。   门口穿着旗袍的美女服务员看见宋鹤眠时一愣。   宋鹤眠也看见这个熟悉的美女服务员,突然有种社死的感觉,因为这位美女姐姐也在那天相亲相到高中时的班主任现场,应该不会记得的吧。   吧?   他尴尬又不失礼貌一笑。   美女姐姐温柔一笑:“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房间吗?”   宋鹤眠顿时松了口气,不愧是服务业,体贴了体贴了。   “惊蛰802。”班长报出房间号。   宋鹤眠:“(O_o)”   美女姐姐一笑:“好的,刚才看见傅先生进去了,那跟我来吧。”   惊蛰802是总统大房,左手边是小茶室,典雅泼墨风的柱式屏风与用餐区间隔开。   一进来就看见傅晏修在冲茶,动作娴熟,加上他气质好,简直比身后的屏风画还赏心悦目。   “我们傅班真的是太帅了。”女同学不由得感慨,她将自己的包放在椅子上:“我这高中三年真的多亏了傅班这张脸,读书都得劲!”   宋鹤眠冰袋捂着额头,点点头:“嗯嗯。”   班长笑着碰了碰他胳膊:“你嗯什么,政治就没及过格。”   傅晏修不想听到这个伤心的话题,他微笑道:“来,都坐过来先喝杯茶,给你们冲好了。”   “我觉得傅班像大家闺秀。”宋鹤眠凑近陆野悄悄说。   陆野看他一眼:“你也学学。”   宋鹤眠收起表情,并给陆野个眼神自己体会,他跟着班长走到茶桌前坐下,闻到很浓郁的茶香:“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四星孔雀。”傅晏修倒了杯给宋鹤眠:“会有些苦涩,回甘生津,试试看。”   宋鹤眠不爱喝茶,他半信半疑拿起茶杯,喝了口,入口的瞬间,难以言喻的口感在口腔弥漫开,表情瞬间变得丰富,一言难尽看向傅晏修。   傅晏修:“如何?”   宋鹤眠:“老师,听实话吗?”   傅晏修:“你说吧。”   宋鹤眠放下茶杯:“很难喝哦。”   傅晏修:“这普洱十万一饼。”   宋鹤眠默默把杯中剩下的喝完:“那还不错。”   傅晏修笑而不语,将茶倒给其他学生,最后一杯放在陆野面前:“听说陆野你学的是建筑?”   “嗯,对建筑比较感兴趣。”陆野双手接过茶,抿了口,茶味醇厚:“傅老师这茶很好,应该用来收藏。”   “茶就是用来喝的,对我来说收藏的意义不大。”傅晏修继续冲泡着,他手指修长,动作赏心悦目:“陆野现在是在本地工作吗?我记得你家好像不在这里。”   “没有,我工作在S市。”   “现在在做什么?”   “跟大学同学合伙开了家建筑设计事务所。”   傅晏修了然,眼露几分欣赏:“真是年少有为,这些年的建筑设计不好做,既要标新立异又要创新思维,加上甲方也挑剔,这一行挺辛苦的。”   陆野想起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学建筑过程苦,不过熬过来就还好,主要是钱多,想攒点老婆本。”   “陆野很厉害的!”宋鹤眠感觉终于有机会可以让自己说点什么,他拍拍陆野的肩膀,看向傅晏修:“我的房子都是他设计的呢。”   陆野听他拿个小房子设计出来炫耀,有些无奈:“这没什么好说的,小设计。”   “什么小设计,才不是小设计好吗,这可是一个房子,一个家,那是大设计。”宋鹤眠听他这么说就有些不乐意了:“用心设计的东西再小都很值得说啊。”   陆野微怔,像是有些意外宋鹤眠会这么说。   “是这个道理。”傅晏修又给宋鹤眠倒了杯茶:“就跟这茶一样,看起来平平无奇,喝起来每个人感受不同,但我觉得这是最好喝的那就是最好喝的,最后我说出价格后大家赏脸喝一口说好喝,那也是他们的评价,影响不了我对这茶的喜爱。”   宋鹤眠看着又来一杯:“……”   傅晏修:“不喝也没关系。”   宋鹤眠尴尬笑了笑:“那我不喝了,好难喝啊。”   “长辈给你倒茶不喝不好。”陆野拿过宋鹤眠那杯,仰头如牛饮。   傅晏修:“。”长辈这个词听起来真的不是很滋味。   “诶,小眠,你现在在做什么啊?我记得你好像在雅兴华联集团市场部?”女同学喝着茶问。   宋鹤眠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在打杂。”他想到自己的方案还没过,顿时好心痛:“别提了,伤心。”   话音落下,他感觉所有人都看着他,仿佛他遭遇到什么职场霸凌事件似的。   他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没遇到那种事,就只是领导要求比较严格,我……比较水。”   “你领导很凶吗?刁难你?”陆野没听他说过。   “也不是刁难,就是我最近在做八月份的营销方案,但他都不是很满意,我写一周方案了,每一个都说还不行。”宋鹤眠双手托腮,郁闷道:“可能是我太久没有逛超市,有点没感觉。”   “你喜欢宅在家里肯定没感觉。”班长直言道:“实在不行去各大商超走走,不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宋鹤眠:“好吧。”他想宅啊,真不想动。   恰好,服务员上菜。   大家都走到餐桌上坐下,五人坐在总统套房的十人桌别提多宽敞。   班长一笑:“我没想到这张桌那么大,我们就五个人好像有些空哈哈哈哈。”   宋鹤眠心想,他那天两个人坐更宽,都可以上桌睡觉了。   “傅班,你现在教初中会比高中的时候轻松吗?”班长一边吃一边问。   宋鹤眠竖起耳朵,埋头吃,丽风茶居的所有东西他都喜欢吃,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嗯,不过带完这届初三应该就不带了。”傅晏修说。   “不会被学生伤到了吧哈哈哈哈。”女同学打趣道:“是初中部也有小眠同学2.0吗。”   宋鹤眠抖了抖耳朵,咬着天鹅尾巴酥皮卷看向女同学,眼神幽怨。   “噗——”女同学被他这个样子可爱到:“我没说你,吃吧吃吧不说你了。”   宋鹤眠这才低下头开始干饭,小声嘟囔:“咋不夸我英语满分呢,就光惦记着我政治了。”   “初中部没有小眠同学2.0。”傅晏修见宋鹤眠已经吃了好几个天鹅酥:“也不是学生的原因,只是我个人的职业规划,想着做些其他。”   比如在家里宅一宅,喝茶,看书,顺便玩一玩投资。   “傅老师。”宋鹤眠想起一件事。   “怎么了?”傅晏修问。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每次校董的直升飞机飞回来,我们就收试卷费,真的是因为要给飞机加油吗?”宋鹤眠好奇问。   傅晏修:“?”他怎么不知道。   “哈哈哈哈我们之前开玩笑说的,每次都很巧,看见校董的飞机就收试卷费。”班长笑着道:“傅老师有听过吗。”   “不会的。”傅晏修无奈道:“应该只是巧合。”   他只是每个月让机长从其他城市给他空运茶叶而已,要不了什么机油。   几个人笑了起来,吃了顿其乐融融的饭。   在吃完后,班长先出去买单,却被告知傅先生已经买单,这个傅先生是谁不言而喻。   “傅班,都不好意思让你请吃饭了。”   “一顿饭而已,开心就好。”傅晏修站在茶居门口:“你们先走吧,我等会还有些事。”   宋鹤眠有点猜到傅晏修的意思,心想这男人还挺低调的,他点点头:“那我们先走咯。”   “嗯,下次有机会再见。”傅晏修笑。   宋鹤眠摸摸鼻子,忽然有种熟人要装不熟的尴尬:“嗯嗯,下次见。”   两人不经意对视了眼。   其实也就是明天见。   ‘叮’的一声,茶杯轻碰,又是难喝的十万一饼四星孔雀普洱。   此时,惊蛰802房,两人面对面坐着。   “我昨晚设定了一下我们俩的剧情,背景还是相亲相到高中班主任,那我们就当作初次相亲见面碰撞出火花,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日久生情,傅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宋鹤眠叼着笔盖,在纸上涂涂画画。   “嗯,我听你的。”傅晏修冲着茶。   “那现在我们就需要相互了解一下对方的信息资料,比如出生年月,性格爱好,工作岗位,家庭住址,日常习惯。”宋鹤眠把昨晚打印出来的信息资料推到傅晏修面前:“这上面都是我的信息,你现在说说你的,你一边说一边看我的,我记你的。”   傅晏修放下茶杯,拿起这张相当简单的信息资料,头像又是那只棕色猪,往下一看,落在某栏字眼时,浮现几分笑意。   “嗯,你问,我说。”   宋鹤眠跟他比了ok的手势:“那我开始问了,请问,傅晏修的性别是?”   傅晏修:“……”   宋鹤眠跟自问自答似的:“好,这个我知道,请问傅晏修的出生年月是?”   傅晏修看着那一栏‘2003年8月22日狮子座’,他笑道:“1993年10月20日。”   宋鹤眠快速落笔,又想了想:“你什么星座?”   “不知道,我该是什么星座?”   宋鹤眠:“你天秤座,那我们将是风火组合。”   “什么叫风火组合?”   “天秤座是风象星座,我是火象星座,你可以从字面意思理解为是性格特点。”宋鹤眠继续问:“你的喜好呢,比如喜欢什么,在家里喜欢做什么。”   傅晏修看着对方的喜好是‘爱睡觉,宅家’,挑眉道:“喝茶。”   宋鹤眠说了句‘就知道’:“没啦?”   傅晏修:“爱睡觉,宅家。”   宋鹤眠诧异抬眸:“啊,你也喜欢睡觉和宅家啊!”   “有谁不喜欢的吗?”傅晏修看着资料,喝了口茶:“我也喜欢躺。”   宋鹤眠眼神一亮:“要是我爸妈问我们约会做什么,我们就说我们喜欢一起在家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起来的瞬间,仿佛天花吊灯的光晕落在他眼尾,挡不住那双圆润透亮的眼睛,感染力极强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说的话总带着几分天真纯粹,让人的心不由自主被吸引而去。   傅晏修手指搭在茶杯上,缓缓摩挲,唇角微勾:“好,一起在家躺。” 第8章   “那你喜欢吃什么?”   “除了辣的我都可以。”傅晏修见宋鹤眠笑得脸红扑扑的,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边。   “啊?”宋鹤眠握着笔抬起头,一脸可惜看着傅晏修:“可是我很爱吃辣的,火鸡面很好吃的,还有重庆火锅,冒菜,毛血旺,水煮牛肉。”   他说着咽了咽口水。   “有那么好吃吗?”傅晏修很少吃辛辣的,因为家里习惯清淡饮食,尤其是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奶奶又是吃斋念佛。   宋鹤眠点点头,眼睛透亮:“真的很好吃,下次来我家吃火锅!”说着他双手放在桌面,凑近傅晏修低声道:“我住一梯一户,我们可以在电梯前打火锅,这样家里就没味道了。”   傅晏修:“……?”他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在电梯前,打火锅?”   “对啊。”宋鹤眠摆摆手:“哎呀,没什么啦,我这层楼就住着我一户那门口就是我的地盘呀,吃完我会清理干净的,我很会拖地的!”   傅晏修笑着抿了口茶:“这么快就约下一次见面了吗?”   宋鹤眠一愣:“啊,你没空吗?”   傅晏修没想到他反问回自己,见这家伙一脸认真问是不是没空,让他突然有种骗小孩的罪恶感,明明他们是合作关系:“没有,我有空,我有暑假。”   宋鹤眠表情瞬间皱巴了起来,咬牙切齿,咬了下笔盖:“可恶,我平等嫉妒每一个有寒暑假的人。”   “笔盖很脏。”傅晏修见他又咬,提醒道:“等下细菌进嘴里了。”   “哦。”宋鹤眠松开笔,低头继续写:“不过我也有双休,还有年假。”   “你是在雅兴华联市场部上班?”   宋鹤眠点点头:“嗯,去年秋招进的雅兴华联市场部。”   “工作忙吗?”傅晏修想到宋鹤眠昨天苦恼的样子。   “可能因为我是办公室的新人,组长也没有给很多项目给我,最近就是让我负责八月的商超方案,我第一次写这么重要的方案呢。”宋鹤眠又下意识地想咬笔。   却被忽然握住手腕。   宽大的掌心有些薄茧,轻松握住了纤细的手腕,惹得腕内有些痒。   宋鹤眠一愣。   傅晏修放下手,神情从容道:“说了不要咬笔盖,脏的。”他说完又抿了口茶:“是不会写方案吗?”   宋鹤眠很快就回过神,他撇着嘴:“也不是不会写,我写了,但都被否掉了。”   “你的组长有给你否掉的理由吗?”   宋鹤眠一想到组长黑脸的样子,他有样学样,眯起眼,拿起手中的纸故作要甩给傅晏修,压着嗓子道:“拿走,什么东西,拜托你稍微动动脑,重新再写一份,写不完加班!”   说完‘啪’的声,硬气地将纸用力拍在桌面上。   但由于入戏过深,力度太大,掌心麻了。   宋鹤眠脸色突变,‘嗷’了声,握住自己的手心轻轻摸着:“痛发财了……”   傅晏修看着他丰富的小表情,没忍住,低头一笑。   “你笑什么。”宋鹤眠郁闷握着自己的手心:“我的方案还没过的呢,明天又得交,但我压根没写!”   “他没给你方向?”傅晏修像是想起谁,拿起手机:“有说八月的哪个节日或者是主题吗?”   “没有没有,他啥都没有给我,我一共写了五个方案,一个暑假亲子的,一个七夕情侣的,还有夏季清仓促销,618返场辣,包括会员专属日我都写了,但他没给我建议。”   宋鹤眠想到方案就头疼,肩膀一耷拉,跟蔫了的花似的,脑袋侧枕在桌面上,叹气道:“我就搞不懂了,身为管理者就不能够在下面的人没有方向的时候给点建议吗?”   他说到这就来气,猛地坐起身,双手一拍桌:“是,领导了不起,能当老板的都了不起,但是要带着下面的员工一起了不起才对啊,而不是高高在上看着下面员工跟无头苍蝇一样转转转很享受,他享受什么,享受那种指指点点的优越感吗?谁还不是从下面往上爬的,他不就是在欺负当初那个自己吗。”   “就算领导不是从下面爬上来的,就当他是继承的好了,如果他不懂不知道也不想了解下面是什么情况,那他也肯定不是好领导。”   宋鹤眠说完后,见傅晏修就这样看着自己,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桌角:“抱歉啊,不知不觉就跟你吐槽了那么多。”   “没事,你说的挺好的。”傅晏修似有收获,思忖道:“确实,管理者要多去下面走走才能知道情况,比如有没有组长欺压下属。”   “我组长倒不是欺压我。”宋鹤眠叹了口气:“也可能是我笨吧,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做不到他想要的,我做不到也总不能说人家有问题,我自己也得想想自己的问题。”   “有没有我可以帮你的地方?”傅晏修问。   宋鹤眠摇摇头:“你怎么帮我啊,隔行如隔山。”   “比如帮你重新梳理一下你方案的主题内容?”傅晏修见手边的手机亮起屏幕,弹出一条信息:   ——【傅总,八月的大活动我更倾向七夕活动,情侣在特定的节日下消费能力比亲子更大。】   他拿起手机,回了句‘发一份给我’。   宋鹤眠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会不会麻烦你啊。”   “你忘了我们协议的第一条写着,对彼此简单的要求不要觉得麻烦。”傅晏修放下手机,看向宋鹤眠:“换做是我有需要时,我也会请你帮忙的。”   下周的家族聚会他就非常需要一位经得住家族连番轰炸的伴侣,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顺利。   宋鹤眠有点不好意思:“那,那你等会去我家?”   傅晏修本想着让助理送电脑过来,谁知这小家伙竟然要邀请他去家里:“小眠,你防备心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嗯?”宋鹤眠听他这么说,笔头戳了戳下巴:“防备什么?”   “我们是协议情侣,虽说必要时也会去彼此家里,但有时候你也要斟酌对方是否有意图。”傅晏修见他又要吃笔盖,伸过手,拿过他手中的笔,轻敲在他额头上:“你啊,安全意识太低了。”   “哪有!”宋鹤眠摸着被敲的额头,看着傅晏修:“那是你说会帮我的。”   “那假设今天跟你做这份情侣协议的不是我,而是你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换做第一次见面的,他对你提出帮助,你也会这么信任他让他去家里吗?”   宋鹤眠:“我才不傻。”他拿回自己的笔:“是傅老师你我才说的啊,你是老师,还能做什么。”   傅晏修:“……”被他这句话竟然弄得无言以对。   “再说了,你可是傅老师。”宋鹤眠低头看着信息资料表上写着的内容:“能对一个拉低班级政治平均分,政治还从没及格过的学生,不厌其烦也没批评他还想方设法督促他好好学习,就冲这点就知道你为人了。”   傅晏修:“不是因为我要帮你梳理方案才夸我?”   “要不是因为知道你是好老师,我才不会随便让人去我家呢。”宋鹤眠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我也不喜欢请人到我家,除非是我认定的人。”   傅晏修笑道:“就一份协议,我就是你认定的人了?”   “你是好人啊。”宋鹤眠如实道。   傅晏修:“。”怎么突然就发卡了。   “所以我相信你不会有什么目的的,我们是单身革命战友不是吗。”宋鹤眠灿然一笑,点了点信息表:“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这次帮我梳理方案,下次我肯定帮你!吃完饭就去我家!”   傅晏修忽然又有一种骗小孩的罪恶感。   吃完午餐后已经将近一点。   两人并肩走去停车场。   ‘嘟嘟’,宋鹤眠拿出自己的卡开车锁,电车后视镜缓缓打开,余光看见傅晏修站在自己的车尾后,像是在看什么:“怎么了傅老师?”   傅晏修伸出手,摸了摸车尾那一排举着‘新手上路’的棕色猪:“这猪叫什么名字?”   锦旗上也有这只猪。   这家伙喜欢这种棕色猪?这是什么品种还真没见过。   “哪有猪?”宋鹤眠迟疑走到自己的车尾,见傅晏修摸着自己的卡皮巴拉说是猪,顿时伤心:“这叫卡皮巴拉,人家是水豚,不是猪啊。”   傅晏修一愣:“这是水豚?”   宋鹤眠看着傅晏修,动了动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叹气走回驾驶座:“有代沟咯。”   傅晏修:“……?”不是,怎么就有代沟了。   他不认识卡皮巴拉就有代沟了吗?   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第9章   “高德地图提醒您,前方车辆价格昂贵,注意避让,请熄火,拉手刹,保持五米以上安全距离。”   宋鹤眠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他盯着前面那辆宾利,如临大敌,生怕等下红灯停车时碰上傅晏修的车,于是他提前放缓车速。   前方红灯,车道车辆陆续停下。   傅晏修刚停下车,一看后视镜,发现后面那辆雾紫色的车距离他快二十米,是中间还能进一台车的程度。   “……”不是,去他家,这家伙不应该在前面带路才对的吗。   ‘嗡——’   傅晏修看了眼自己的工作微信,见小眠同学的语音通话弹了出来,他点接通,电话那头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傅老师一会你开快点啊,我怕碰到你的车,高德地图都提醒我跟你保持五米距离。”   傅晏修沉默两秒,他笑了:“宋鹤眠,我不知道你家的地址不应该你带路吗?”   “哎我也想带路但你现在开在我前面我忐忑啊。”   傅晏修见后视镜那辆二十米外开的车,仿佛好像看见这家伙在挠头了:“你开车多久了?”   “半个月,嘻嘻。”   傅晏修:“……”嘻嘻什么嘻嘻,不嘻嘻:“你把你家地址给我吧。”   还是别靠过来了。   他怕了。   “江城街道江城路186号雅兴庭阁三期六栋801。”宋鹤眠飞快报出自家门:“诶诶诶绿灯了宾利你快走!!!宾利!你走!”   傅晏修:“……”   哪家的好孩子这么报家门的,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看到他的车倒是安全意识拉满。22岁的人了,说天真似乎也不太适宜,说傻又好像在骂自己。   这是自己主动提出要的假·小对象。   十分钟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准备驶入小区。   保安看见陌生车辆还是辆宾利,连忙从保安亭探出头来,恰好看见宋鹤眠:“诶小眠!那辆宾利是?”   宋鹤眠降下车窗,对着保安大叔点点头:“诶张叔,后面那辆车是我老师啊,给他放行,以后会常来我这里的。”   保安张叔‘嚯’了声:“你还在补课啊。”   宋鹤眠脸一臊:“哪有!我那么大了还补什么课,是我老师来做客。”   保安大叔笑起来:“行行行,做客做客。”他又瞄了眼,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看多两眼:“你这老师不简单啊,还开宾利。”   “那确实不简单。”宋鹤眠没多说,将车开入停车场,然后就开启自动泊车功能。   自动泊车的行云流水让跟在后面的傅老师迟疑了几秒,直到看见宋鹤眠的车停在了车位上,手连方向盘都不带摸的,才想起这家伙开的是电车。   傅晏修:“。”自己吓自己。   宋鹤眠先下车,他见傅晏修还没停车,指了指身旁的车位:“这里这里,这个车位也是我的。”   宾利降下车窗。   宋鹤眠看着驾驶座上的傅晏修,见他神情从容的打着方向盘,干净利落就将车准确无误的倒入车位,前后应该不到十秒钟。   傅晏修刚下车,就看见宋鹤眠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己:“怎么了?”手关上车门,锁车。   “傅老师,宾利倒车是不是好操作一些啊?”宋鹤眠挪到傅晏修身旁。   傅晏修挑眉:“怎么这么说?”   “我看你倒车非常丝滑。”宋鹤眠的手摸上宾利的后视镜,芜湖,也是摸到豪车咯~   傅晏修看见他的小动作,把车钥匙递给他:“你可以试试。”   宋鹤眠礼貌抬手:“婉拒,我不开,我才不开宾利,撞到我自己还好撞到车那可不行!”   傅晏修淡淡道:“撞到车没什么,撞到你那还是我的错。”他用车钥匙点了点宋鹤眠的额头:“命比车重要。”   目光不经意落在对方还有些淤青的额角,只有浅浅的痕迹,但因为生得白就有些明显。   “对。”宋鹤眠没躲,摸着额头抬眸笑道:“傅老师说的对!”   傅晏修无奈摇头:“你那几张纸呢。”   “哦,对!”宋鹤眠突然想起那张协议跟信息表给他放在后排,他赶紧走回自己的车前,解锁车辆打开后排车门,结果看见纸在里面的座位,只能单膝跪在座椅弯下腰伸手去拿。   夏天的短袖单薄,手一伸,衣摆稍稍往上,牛仔直筒裤腰有些宽松,那截雪白纤细的腰线若隐若现。   傅晏修不动声色移开目光,却在下一秒,余光扫了眼车门顶,手伸了过去,用手背挡住。   也算是预判了某人的行为。   “哦!”宋鹤眠拿着纸从车里爬出来,脚落地,一起身,脑袋径直撞上头顶护着的柔软,肩膀一抖,他小心翼翼抬头,恰好撞入傅晏修无奈的眼神,见撞到的是他的掌心。   “哦?”傅晏修似笑非笑,重复着他的语气。   “见笑见笑~”宋鹤眠抱歉拉下傅晏修的手:“哎呀,又麻烦傅老师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头铁有撞痛你吗?”   可能是没做过什么活的手,修长又细腻。   傅晏修收起手,下意识握了下掌心,笑了声:“头铁倒是真的。”   宋鹤眠拿着纸,把自己那张资料再递给他:“拿好拿好,这可是我的秘密资料,有这份资料你就能轻松搞定我爸妈,等下弄完方案我们再通读核对一边。”   “要不通读完再做方案?”   “也可以。”   两人并肩往电梯门走去。   不一会,电梯停在了八楼。   傅晏修跟着宋鹤眠走出电梯,往左边一走,那扇黑灰色哑光门上,贴着一只巨大的卡皮巴拉贴纸,它扒拉着门把,像是要给开门的姿势,连发着光的801门牌都是卡皮巴拉。   而大门边有张白色长桌,墙上卡皮巴拉举着牌【外卖请放着】。   这家伙还真的是很喜欢卡皮巴拉。   宋鹤眠指纹解锁大门,然后把门一推开,侧过身,朝着傅晏修微微弯腰,双手往里一推,高声喊:“欢迎傅老师来我家!”   他说完手一拍墙上的开关。   【欢迎光~临】   原来门内墙上还有个跟便利店似的感应器,不过需要手动开启。   傅晏修站在门口,头疼扶额:“……”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有得一拼。   宋鹤眠见傅晏修沉默的样子,哈哈笑出声:“幸好你现在不是我老师。”   “真想把必修二拿出来。”傅晏修走了进去。   宋鹤眠把几张纸放在柜子上,才打开鞋柜,听到必修二时哼哼道:“傅老师,我毕业了,必修二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他将那双大码些的蓝色拖鞋拿出来:“喏,你应该你能穿的。”   傅晏修扫了眼宋鹤眠的鞋,这双拖鞋显然比宋鹤眠的脚大,应该是客人拖鞋。   “这双拖鞋是我新买的,就穿过一次。”宋鹤眠以为是傅晏修讲究:“你不喜欢我下次给你买一双新的。”   “没事,我都行。”傅晏修倒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是会嫌弃这些的人,没那么讲究。   “陆野穿过而已。”宋鹤眠扶着墙脱掉自己的白色板鞋,又弯腰脱掉袜子,穿上自己白色的拖鞋,余光恰好看见傅晏修盯着自己的脚看:“怎么,你喜欢白色拖鞋啊?”   傅晏修移开视线:“嗯,我比较喜欢白色。”   这家伙的脚好像挺小的,不知道有没有41。   宋鹤眠点点头,把自己的鞋子放进消毒鞋柜里:“okok,我记住了,你先随便看看,我给你倒茶。”   “你还有茶?”傅晏修笑着走进房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沙发上挂墙的卡皮巴拉拼图,心想这家伙就是很喜欢卡皮巴拉,沙发旁还有两个巨大柜子的盲盒手办。   屋子有很多鲜艳的颜色,不论是角落的多肉绿植还是,整个空间充满着朝气蓬勃的活力。   还真像个小朋友。   “我怎么没有茶。”宋鹤眠从厨房拿着两瓶东方树叶走出来,放在桌面上,手指瓶子上边的茶叶,示意他看:“喏,茶。”   傅晏修微笑。   宋鹤眠见他这个笑容,肩膀一抖,死亡记忆上涌,他转身走回厨房,打开自己的冰箱:“呐呐呐,你自己看,我这里什么都有。”   傅晏修跟着他身后,见那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饮料,除了饮料就没看见其他东西了,他伸出手:“总是喝——”   忽然,站在身前的宋鹤眠转过身。   在臂弯里转身的瞬间,温热的气息传递,发丝猝不及防扫过金丝眼镜下高挺的鼻梁,佛手柑的味道钻入鼻息,来不及收回的手也碰上了白净的脸颊,细腻滑嫩。   目光径直撞入那双圆润透亮的双眸,喉结缓慢滚动了半圈。   宋鹤眠没想到傅晏修离他那么近,一愣,抬眸,眨了眨眼:“你要啥?”   话音落下,脑袋突然被摁了一下。   宋鹤眠炸毛:“!!!”   “少喝饮料,会变笨的。”傅晏修放下手,转身道:“我喝水就行。”   “别摁我头呐!”   傅晏修见这家伙歪着脑袋还凑到自己面前,指尖一颤。   宋鹤眠一只手撑在冰箱上,另一只手挡住傅晏修,抬起头,义正言辞道:“我可能还有机会长个的,别摁我头可以吗?” 第10章   宋鹤眠踮起脚,抬手在男人脑袋上晃了晃:“我妈说我出生身长55厘米,是有机会长大一米八的。”   他刚说完,手突然被抓住。   傅晏修抓住这只晃眼的手,拉下来:“小眠同学,更正一下,我不是一米八,我是一米八六。”   宋鹤眠抽出手,把手放到自己的脑袋上,手从自己的发丝平移到傅晏修的眼皮:“我有这么高,到你这里。”   傅晏修看了他一会,握住他的手往下拉,放到大概自己鼻子前:“你在我这里。”   “哪有!!!”宋鹤眠急了,这关乎男人尊严,他平移着自己的手掌:“我明明就到你这里,我有一米八啊!”   傅晏修:“……?”他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宋鹤眠,这小身板有一米八吗:“一米……七?”   “六!”宋鹤眠听他说一米七,气得补多了一位数。   傅晏修见他把‘这题肯定出错了’的劲都使了出来,勾唇道:“好,我知道了,小眠同学176。”   “这还差不多。”宋鹤眠将双手放在冰箱上,作势要推。   傅晏修:“?”   然后就看见宋鹤眠把嵌入式冰箱完全推入墙里,准确来说是冰箱后还有个小空间,像个密室。   宋鹤眠扭头,朝傅晏修招了招手,神秘兮兮道:“来来来。”   傅晏修迟疑往前走:“这里是?”   “我的秘密基地。”宋鹤眠拉住傅晏修的胳膊,把他往里带:“我们既然要密谋大事那就不能被人听见,来我秘密基地刚好,里面什么都有,你要喝水也有,喝怡宝吧。”   门在冰箱左侧,一打开门,是个很舒适的小空间。   映入眼帘的左边整面墙柜都是各式零食,零食柜连接着一张L型白木色圆角书桌,上面摆放着台式电脑,电脑上挂着块‘暴富指日可待’,鼠标旁有摞翻动凌乱的文件,而窗旁放着一台黑白色的月亮电竞仓,旁边还有只玻璃钢巨型卡皮巴拉摆件。   这个小空间仿佛将青春具像化,恍惚间,好像能看见这房子主人跟只泼猴似的在这里上蹿,在那里下跳。   果不其然。   宋鹤眠从零食柜上快速扒拉下几包吃的,给自己拿了瓶酷儿,再给傅晏修拿了瓶怡宝,他把纸跟吃的都放在靠近电竞仓的书桌上,然后把电脑椅拉到电竞仓边,让傅晏修坐在电脑椅上。   而自己拿好纸笔,钻入电竞仓。   他往后一靠,发出一声舒服的感慨:“爽啊~”   傅晏修坐在电竞椅旁,见宋鹤眠眉眼舒展小表情惬意:“所以平时不出门都打游戏?”   “打游戏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就纯粹喜欢呆在这里。”宋鹤眠把纸笔放在桌上,手指滑着纸张,对着表格里还有什么没有说完:“上班已经够烦了,一下班就想自己静静呆着。”   “对了傅老师,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傅晏修道:“没时间,也不方便。”   宋鹤眠快速在纸上记下,写着写着仰头笑:“我也是诶,那你母胎单身比我还久哈哈哈哈,你都三十二岁了哈哈哈哈哈……”   傅晏修见他笑成这样:“我正值当年。”必要时还是要为自己发声。   宋鹤眠伸出手,指了指书桌上的薯片。   傅晏修把他指的薯片递过去。   宋鹤眠点着脑袋,脑袋划了个弧度,左边点到右边。   傅晏修撕开薯片包装,看他一眼:“这样?”   宋鹤眠对他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老师,太聪明了。”   “那需要喂你吗小眠同学?”傅晏修微笑问,这家伙可真会得寸进尺。   宋鹤眠满目真诚:“可以吗傅老师!协议情侣服务这么好的吗!”他张开嘴凑近:“啊啊啊,来来来。”   傅晏修:“。”他自找事。   这家伙哪里傻了,好像是他傻,给自己找了个协议祖宗。   “那你觉得我们平时要见面吗?”宋鹤眠偏过头,张嘴咬住一次性筷子递来薯片,咀嚼时翻看着协议书:“我看这里写要熟悉对方的习惯,以免家长突击穿帮。”   傅晏修面无表情夹薯片,递薯片,夹薯片:“我觉得我已经熟悉你了。”   “哦?”宋鹤眠眯眼看向他:“那小眠老师考考你,小眠最喜欢什么。”   “吃喝玩乐躺。”傅晏修说:“和卡皮巴拉。”   宋鹤眠眼露欣赏,放下笔,朝他抬起双掌:“哥们,你,懂我!”   傅晏修见他要击掌,用薯片袋碰了碰他手心:“哥们没手,将就吧。”   “那我最不喜欢什么?”宋鹤眠继续问。   傅晏修:“不喜欢社交。”虽说宋鹤眠是社交土匪没错,但这家伙似乎更喜欢在家里,这个小天地好像装着他的精神世界,满满当当的。   “那我最不喜欢吃什么?”   “你有不喜欢吃的?”   “嘻嘻,没有。”   傅晏修:“……”   两人又继续交换了彼此的信息,比如都是独生子,家里人有谁,所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算他们俩合作,实力都未必有眼尖的长辈火力大,所以交换更细的信息很有必要。   “傅老师,我得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宋鹤眠想到他爸妈那个眼尖样,他凑到傅晏修耳畔,小声道:“我侧腰跟大腿内侧都有颗红痣。”   胳膊相贴,落在耳畔的吐息温热,房间也开着空调,却莫名觉得燥热。   傅晏修坐直身体,慢条斯理抬起手,扶了扶金丝眼镜:“为什么说这个?”   “我爸妈会问的。”宋鹤眠嘀咕道:“他们会不相信我谈恋爱,就会故意刁难对方,所以这种特别亲密的秘密你得要掌握。”   “他们不是希望你谈恋爱?为什么还要刁难对方?”   “怕我找的对象骗我呗。”宋鹤眠见协议没什么问题,都是在必须时帮助对方的一些内容,没有涉及到任何的利益,便在最后面签上名字。   傅晏修见他已经签名了:“如果你是我儿子,确实是会担心。”看起来就很好骗,哪有人刚了解就告诉对方……那么私密的痣。   宋鹤眠瞄他一眼:“你是gay,不会有儿子。”   傅晏修:“……”这嘴巴跟抹了毒似的。   “那你有什么秘密要跟我说吗?”宋鹤眠好奇问。   傅晏修屈指敲了敲宋鹤眠的额头:“没有,你的秘密也别乱说,男孩子也要保护自己。”   “我才没乱说,你是我协议情侣我才说的,以防万一,我爸妈很贼的,他们要是看到你铁定就会问是不是骗他们的,所以这个秘密是必杀技。”   “嗯,好。”   “那就ok了!协议成功!”宋鹤眠把一年期协议递给傅晏修,拉过他的手跟他握了握:“合作愉快。”   傅晏修回握他的手:“合作愉快。”   “那接下来,嘻嘻,帮我看方案咯?”   “嗯。”   于是两人坐到书桌前,开始讨论方案。   宋鹤眠本以为傅晏修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分析,甚至还给他发了个方案模板,让他参考参考。   两小时后,一份八月情人节方案生成!   “傅老师,要是我这份方案过了一定要请你吃饭。”宋鹤眠划拉着鼠标,感动看着屏幕上这份改好的方案:“到时候我再拿点内部券请你来商场购物!”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的侧脸:“好。”   “那晚上你想吃什么?”宋鹤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他收拾收拾东西站起身:“要不要尝一下我的火鸡面?”   “你煮吗?”傅晏修跟着他站起身。   “对啊,很简单的,如果你怕辣我给你加多点牛奶。”   “在面里……加牛奶?”   “很好吃的,超级香!不好吃我头拧下来给你。”   傅晏修失笑:“吃个面而已,不用那么恐怖。”   两人一起把冰箱往后推。   就在这时,玄关处俩夫妻拎着大包小包开门进来。   “这家伙又不看我消息,不就是让他去相亲吗,也是关心他未来嘛,肯定是躲家里了,也不回家一趟,不知道爸爸妈妈会想的吗。”   “还不是你宋文同志惯的。”   声音交汇的瞬间,彼此脚步顿住。   八目相对。   气氛有那么瞬间的沉默。   宋鹤眠:“(O_o)”啧。   “啊,这……”   “这这这不是?”   “这不是傅老师吗!”   傅晏修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被握住手,他认出面前这位握手的中年男人,微笑道:“好久不见,小眠爸爸。”   “哎哟傅老师,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上次真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我不知道你是——”   “什么小眠爸爸!”宋鹤眠一箭步上前,从他爸手中扒拉过傅晏修的手,自己抱上傅晏修的胳膊:“哎呀老公~”   宋父宋母:“?”   傅晏修低头迟疑看了眼宋鹤眠,如见鬼。   宋鹤眠忽然粲然一笑,面露娇羞,脑袋靠上傅晏修的肩膀,脚尖点地还晃了晃,整个人娇俏做作得不行。   傅晏修:“……?”糟了,预感不详。   宋父宋母:“???”救命,你好娘啊儿子。   宋鹤眠拍拍傅晏修的胸口,娇俏一指面前俩夫妻:“叫爸妈。”   傅晏修微笑:“…………”   果然,他就知道。   这份协议是他草率了。 第11章   此时客厅里气氛尴尬。   全中国的父母都一样,见到孩子老师条件反射就是紧张,虽说孩子已经毕业好几年。   宋鹤眠托腮盯着坐在对面职业假笑的爸妈,内心狂喜,哈,哈哈,体验到了吧,叫你们安排相亲,他直接把相亲对象是高中班主任给带回家!   傅晏修看了眼身旁快憋不住笑的家伙:“。”   真是一点也不顾他的死活。   “哎呀傅老师,真是不好意思,高中那几年真是辛苦你了。”宋父将孩子他妈新鲜洗好的水果递到傅晏修面前:“傅老师要吃点吗?”   傅晏修微笑道:“不用客气的小眠爸爸。”   啪——   傅晏修深呼吸,眉心隐隐抽动,垂眸看了眼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的手,再缓缓看向宋鹤眠:“……?”   他是无辜的?   “叫什么小眠爸爸,叫爸爸。”宋鹤眠一把挽上傅晏修的胳膊,贴着他坐,扭头看向傅晏修,察觉到他的眼神里带着微笑(疑似暗杀),他‘哼’了声:“老公真坏。”   傅晏修:“……”   说实话,他从教也有九年,按理来说老师的演技也是经历过一定打磨的,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应该没有老师更应对如常了,但他跟宋鹤眠比起来,差远了。   这家伙,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这协议,还是他写的。   他扶了扶眼镜,对上面前这夫妻两人茫然无措的眼神,温柔笑道:“爸,妈,我和小眠的师生关系早在五年前已经结束,现在我是小眠的男朋友,叫我名字就好,本想着等一个比较合适的机会亲自上门拜访,没想到二位就来了。”   刚说完,就感觉大腿又被碰了碰。   傅晏修垂眸看了眼,就看见桌底下朝他竖起的大拇指,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唇角微掀。   宋母面露诧异:“宝宝,上次你不是说跟老师相亲吓死你了吗,我以为你说以后都不见是认真的,怎么就……在一起了?”   宋鹤眠快速一指傅晏修:“他追我的。”   傅晏修似笑非笑,点头:“对,我追他的,他本来也是很害怕,毕竟高中我带了他四年,相处了几天后他可能觉得我确实不错,就抛开过去的滤镜打算跟我试试看。”   宋父一拍手:“呐呐呐,我说的对吧,老师好啊,工作稳定啊。”他看着傅晏修,满眼都是女婿的心满意足:“傅老师长得就是一表人材,温文尔雅,气质非凡,而且我们彼此都很熟悉了哈哈哈哈哈,你爷爷还是我的棋友,也算是老朋友了,这样好啊。”   傅晏修低头一笑:“叔叔不用喊我傅老师,太客气了。”   “那……”宋父尴尬一笑:“傅老师你全名叫什么啊?”   宋鹤眠不嘻嘻了,板着脸:“宋文同志,你连傅老师名字都不知道就把他安排给我相亲啊?”   傅晏修余光看着宋鹤眠,见他气呼呼的样子,这是……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这家伙跟家里的关系好像很好,那么大了妈妈还喊他宝宝。   宋父讪讪笑:“哎呀,那是我棋友怎么会骗我呢,他说他孙子很优秀的,跟你又是一个高中,我就觉得可以了。”   “叔叔,我叫傅晏修,河清海晏的晏,修行的修。”傅晏修笑道:“我爷爷也跟我提起过,小眠很可爱的,读书时也见识过了。”   宋鹤眠竖起耳朵,夸他可爱?肯定是带双引号的吧。   “我家宝宝可爱是可爱,但就是闹腾哦。”宋母是典型的慈母,加上又只有一个孩子,她对宋鹤眠就是百般宠溺:“晏修,我们其实挺意外你们会在一起的,以为他怕老师呢。本来给小眠介绍对象也是担心他再大一些,又还是单身的话怕他老了没人照顾。”   “他比我老得更快。”宋鹤眠戳了戳傅晏修的胳膊。   傅晏修:“。”这位宝宝何止是闹腾,年龄这事过不去了是吗:“年龄倒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心态。”   “晏修你是老师,交给你我们还是放心的。”宋母看着儿子,又看了眼傅晏修:“但是吧……”   “但我们已经上过床了。”   傅晏修:“!!!!”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宋鹤眠,这家伙真是有十个心脏都不够他玩的。   宋鹤眠见他爸妈都是一脸震惊,用力拍了拍手:“你们要知道,孤男寡男,干柴烈火,那就是一拍即合,先做然后就爱了嘛。”   宋父宋母尴尬捂脸。   “哎呀你这家伙真的是,一点不害臊!”   “宋鹤眠你真的是小小年纪!哎!儿大不中留!”   宋鹤眠扭头看傅晏修,推推他:“对吧对吧,然后我们就超级爱对方了对吧?”   傅晏修:“对,他腰侧和大腿内侧还有颗红痣。”   “哎哟。”   “哎哟。”   宋父宋母听到都想找个洞钻进去了,但也总算是是信了,本来还有些怀疑他家这臭宝贝是不是故意找个熟悉的老师来骗他们,可都熟悉了解到连这个都知道,那肯定是真的了。   宋鹤眠低头忍笑,与此同时瞄了眼傅晏修,桌底下,又朝他竖起大拇指。   傅晏修:“……”手压下这根无良的大拇指。   “那晏修今晚要不要留下吃晚饭啊?我跟小眠他妈买了很多菜,我俩做饭给你们吃。”宋父站起身,赶紧走到厨房,热情介绍着买来的食材:“我买了只很不错的鸭,我做鸭很好吃的晏修你要留下吗?”   “是啊,你叔叔做鸭不错的。”宋母也起身去厨房准备。   傅晏修低头扶额,唇角克制着弧度。   “哎呀爸!你做鸭子就说做鸭子,不要说做鸭啊!”宋鹤眠‘唰’的站起身,连忙走到两人身旁,走到两人中间,搂上他们俩的肩膀压低声道:“等下传着传着以为爸你出去做鸭。”   “我做鸭是好啊!”宋父不懂儿子的意思,自尊还有点受挫:“我做饭好吃这还不能说啊。”   “不是。”宋鹤眠一言难尽:“哎呀,你说这‘做鸭’在我们这个圈里跟做鸡类似,爸,你懂吧?”   “啊,是吗?”宋父听到‘做鸡’似乎有点懂了,老脸似乎还有些害臊。   “对啊。”宋鹤眠无奈拍拍他爸的肩膀:“宋文同志啊,以后说做这道鸭子,要么就给你招牌菜起个名字,别再说做鸭了。幸好我妈招牌是做鱼,要是我妈也——诶诶诶”   宋母一巴掌拍上儿子屁股,没好气道:“你敢说试试?”   宋鹤眠吃痛的摸摸屁股。   “行了你出去吧,厨房杀手,去找你男朋友聊天,让晏修留下吃饭吧。”宋母把人赶出去。   “那你们俩就是同意我跟傅晏修在一起啦?”宋鹤眠问。   “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只要愿意找对象谁我们都同意。”宋父打开食材袋子:“不合适及时止损,不要怕试错,不试过就不会知道怎么找。”   宋鹤眠见通关了,眼神一亮,低下头在他爸脸上狠狠亲了口,又凑到他妈脸上亲一口。   夫妻俩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咦额’,但脸上都是笑意。   小小的开放式厨房,却将这一家人的幸福具像化。   傅晏修垂下眸,像是知道为什么宋鹤眠的性格那么活泼了,因为有宠爱他的父母。   “怎么了?”宋鹤眠走出厨房,见傅晏修沉默没说话,以为是被他刚才的一顿操作气沉默了,凑近问他:“生气啦?”   “没有。”傅晏修扶了扶眼镜,余光落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夫妻俩,笑道:“就是觉得你的父母性格都很好。”   “难道你爸妈很难搞?”宋鹤眠悄咪咪问。   “小眠同学。”傅晏修喊了他一声。   “诶,我在。”宋鹤眠站在他跟前,双手放在身前,乖乖点头。   傅晏修抬眸看他:“今天我帮你梳理了方案,也……”   宋鹤眠抬手比了个ok的手指:“明白明白。”   “下周我爷爷生日,家里有个家族聚会,我可能需要你。”   宋鹤眠拍拍胸脯:“行,只要你提前一周约我让我做好心理准备那我批准你的请求。”   傅晏修扬眉:“约你还要提前一周?”   “当然啊。”宋鹤眠拉来椅子坐到他面前,认真道:“你要知道,我是个死宅,不轻易出门的。”   傅晏修:“。”果然,要学会像宋鹤眠这样厚脸皮才行,他笑着点头:“好,那我知道了。”   “但你要告诉我要做什么哦,不然我会害怕的。”宋鹤眠想起刚才傅晏修才说过他家里人很多,要是弄出些乌龙就不好了。   傅晏修:“你会害怕?”他才害怕。   宋鹤眠认真点头:“对啊,我是死宅,很社恐胆小的。”   傅晏修笑而不语。   这家伙是社恐?那其他人不用活了。   吃完饭后。   “时间也差不多,明天小眠还要上班,我就不耽误他休息了。”   “老公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后。   傅晏修侧眸看向宋鹤眠:“你真的没谈过恋爱?”   宋鹤眠双手插兜:“对啊。”   “但你老公喊得很熟练。”傅晏修又扶了扶眼镜。   “你也可以这样喊我呀。”宋鹤眠侧身看向他。   傅晏修表情淡定:“我还得再向你学习学习。”   宋鹤眠忽然想到什么,一拍傅晏修的胳膊,豪爽道:“你一看就是1,那喊我老婆吧!” 第12章   叩叩——   戴着戒指的食指微曲敲了敲桌面。   “宋鹤眠,来我办公室一趟。”   宋鹤眠从工位上抬起头,见组长站在他身旁:“啊?为啥?”   组长:“聊一下你方案的事。”说完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回去。   宋鹤眠:“……”啊,不会又要否掉他吧,他可是牺牲了周末两个小时的时间完成的最新方案啊!这个方案再不过八月份就得来了!   他忐忑扶着桌边站起身,如行尸走肉地跟在组长身后。   “关门。”组长见宋鹤眠跟了进来,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椅坐下,而后敲了敲桌:“你过来坐下。”   宋鹤眠小心翼翼双手关门,转过身后,忐忑不安地摸着裤腿,他就站在门边看向组长:“那个,我方案不会又不行吧?”   “那个是谁?”组长问。   宋鹤眠:“您。”   组长:“……”这一声您是给他抬辈分吗,见宋鹤眠双手贴着裤腿站跟个小学生似的,他一时间有些好奇了:“这方案,是你自己写的?”   宋鹤眠:“!”哦?很不像他写的吗:“我可没用ds哦!”   组长迟疑的从宋鹤眠身上收回视线,他看向电脑,手滑动着鼠标,再次看着这份相当熟悉方案内容,虽说表述跟他那份不一样,但是活动内容跟他发给他哥的那份……   难不成现在的AI已经那么强大可以检索发送出去的文件?这可能吗?离谱吧。   “你跟我说一下你的预算执行情况跟预期效果。”   宋鹤眠顿时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这个昨天傅晏修才刚考过他。   组长靠着椅背,看着面前的宋鹤眠自然流畅的说出八月这个新方案的预算与执行,并且也能将预期效果说得跟他心目中所想那般,眸底浮现几分意外。   “以上便是我在这份方案设计过程的思考,还请组长给意见。”宋鹤眠将双手放在身前,模样十分乖巧。   “方案通过了。”组长敲了敲桌面这份方案。   宋鹤眠眼睛一亮:“过啦?”   组长见他终于笑了:“这次八月的方案你来统筹,我让安妮协助你,随时汇报进度给我。”   下一秒——   宋鹤眠不嘻嘻:“……”   组长往后靠着椅背:“给你统筹不高兴?”   宋鹤眠皱眉:“……让我统筹?”他哪里是有能耐统筹大型活动的人啊,就不怕给他搞砸?   组长看着他不高兴的样子:“所以你觉得在市场部你是可以躲在背后不用干活的?”   “我哪有不干活?”宋鹤眠听组长这么说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你给我的活我哪次没做?”   组长半眯双眸:“这次八月份的策划是大型活动,我给你做你是不乐意吗?”   宋鹤眠从不爱憋屈,他直言说:“组长,我们就是论事,一,我什么时候躲在背后不干活了?我躲谁背后了?二,这次八月是大型活动,我只是表达我可能没有这个能力和经验去承担这么大的统筹责任,担心做不好,但不代表我没做事,这次的方案我做了整整一周,就连周末我都在做,就算做的不好态度我还是端正的。”   “你这句‘我不乐意’带着你个人的主观臆断,我觉得你这样说不太好。”   组长沉默不语,看着他。   宋鹤眠也没躲避,迎上他的目光。   “这次八月活动的统筹你来做。”组长手指轻敲文件:“我会让安妮协助你,就这么定了,市场部不养废人,这次活动没做好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   宋鹤眠郁闷关上办公室门。   他出门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往下滑找到傅晏修的微信,给他发了条信息。   ……   此时茶室里。   【小眠同学:傅老师,救命。】   【小眠同学:卡皮巴拉坐地大哭jpg.】   【怎么了?】   “晏修?”   傅晏修皱眉回过神,他从手机上抬眸,看着对面的老人家:“怎么了爷爷?”   “晏修,爷爷也老了,你爸不成器,你妈又走得早,你二叔野心勃勃,他家老大老二跟那个小的都已经在雅兴华联好几年,基本上对雅兴华联的模式了如指掌。”   “特别是承钧那小子,很有野心,从下面部门做起,一路升到市场部一把手,你坐在总裁这个位置不做事他也不服你的。”   傅晏修放下手机,就见他爷爷开始躺在那张梨花木榻榻米上,就差拿条手帕擦眼泪:“爷爷你不总说先成家后立业吗?”   “问题是你成家了吗!让你继承家业你跑去当老师!”傅老爷子气得坐起身,连拍大腿:“你妈要是在天之灵看到你这幅样子气得都得爬出来揍你!”   “我有对象了。”傅晏修拿起煮沸的水壶,给茶壶淋盖,准备给爷爷冲茶:“这周您大寿我就带回家。”   “什么?”傅老爷子唇边胡子一抖,精气神瞬间来了,他面露好奇:“哪个啊?”   “您棋友家的小朋友。”傅晏修用镊子抓住茶杯烫杯,伸出三只手指转动清洗茶杯:“宋鹤眠。”   “哎哟!”傅老爷子一拍大腿:“真的啊,你们相上啦?”   “嗯。”傅晏修将茶杯烫好,从一旁的茶叶柜里拿出四星孔雀,取一小块放入茶壶:“相处了一周发现挺合适的。”   “是吧!”傅老爷子眼神透亮:“那好啊,宋文这人很不错,棋品又好,人也热情,据我了解他还是南齐集团的员工,听说在那做了三十几年了。”   傅晏修冲茶的手一顿,他抬眸看向爷爷:“南齐集团?”   “是啊,就是你要收购的那块地。”傅老爷子道:“南齐集团这些年不景气,老板又摊上事,给雅兴兼并后应该会裁员,也不知道我的好棋友会如何,你到时候得上点心啊。”   傅晏修揭开茶壶盖,将水环壶口沿边冲入:“好,我知道了。”   “你跟那个小朋友,相处得怎么样啊?”傅老爷子好奇问。   傅晏修放下水壶,手提盖壶,轻轻刮去茶沫,他笑道:“还可以,挺可爱的。”   “没事,先相处相处,总得要尝试谈一谈的,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傅老爷子露出欣慰的笑:“你妈妈要是知道应该也会开心了。”   傅晏修给爷爷倒了杯茶,递给他:“嗯,有机会我去跟我妈说一说。”   “你可别学你爸那样花心不负责,雅兴华联要是没你妈妈这几十年辛苦撑着,光靠我这个老头也走不远。”傅老爷子接过茶,抿了口:“我们傅家辛苦攒下的基业总得要传承下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好,这也是我们傅家的故事。”   “我知道的爷爷。”   “学校的事你都跟校长说好了吧?”   “嗯,我带完这届初三就不做了。”   傅老爷子像是想起什么,哈哈大笑起来:“我突然想起你当初刚做老师,被你们班一个笨蛋学生气得晚上睡不着,坐在你妈照片前一直批评他,都快哭了说没带过这么笨的。”   傅晏修抿了口茶:“就是他。”   傅老爷子又笑了笑,而后突然意识到傅晏修说的是什么:“啊?谁?”   “我谈的那个小男朋友就是当初我说的那个笨蛋学生。”   傅老爷子:“(O_o)”   “其实也不算笨。”傅晏修给爷爷又倒了杯茶:“周末带回来给您看看就知道了。”   傅老爷子若有所思看着自己这个大孙:“晏修啊。”   傅晏修也察觉到爷爷的目光,听着他语气中的言下之意,心想这老头精得很,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他那么容易就爱上对方:“我是奔着结婚的目的跟他相处的,先试试,不论最终如何,我想用真心换真心应该没错的。”   说来他也得感谢宋鹤眠的教导,现在轮到自己也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以结婚为目的?”傅老爷子问。   “嗯。”   傅老爷子半眯双眸:“那你们打算几时结婚?”   傅晏修面色不改,微笑道:“要不周末您问问他?我听他的。”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这个困难级别的任务还是交给小眠同学吧。 第13章   “小眠,资料我都放在这里了,等会看看,那我先下班啦,你加油!”   “嗯嗯,路上小心。”   此时墙上的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半,办公室只剩下一个人。   宋鹤眠还坐在工位上,嘴里叼着棒棒糖提神,焦头烂额敲着键盘。   他在整理手中各部门的分工,明天才能开会,统筹比想象中要做的事情还要多,方案还只是初步完成,接下来还是细分每个环节,自己都还不清楚怎么才能开会把任务交给每个部门。   这是他入职一年来,遇到的大挑战。   呜呜呜呜做不好就得拎包走人了,早知道不头铁硬刚组长了。   嗡——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震。   宋鹤眠停下手,往旁看了眼手机,只见微信弹出了好几条信息,有爸妈的,还有陆野的,最新一条是傅晏修‘拍了拍英俊潇洒的我’,接着最新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傅老师:下班了吗?】   他看到这几个字快哭了,郁闷至极拿起手机回复:   【傅老师,我今晚怕是要睡在公司了。】   【卡皮巴拉坐地大哭jpg.】   【傅老师:方案没过?】   宋鹤眠快速回复:【不,是过了,然后组长让我统筹,但我不会qaq】   【傅老师:原来如此,看来对你是个很大的挑战。】   宋鹤眠:【那何止是挑战,简直是在挑衅我。】   【傅老师:那吃饭了吗?】   宋鹤眠:【还没,只吃了零食。】   【傅老师:嗯,能让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宋鹤眠如此认真的,看来真的很难了。想吃和牛吗?】   宋鹤眠看见‘和牛’两个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又看了眼电脑上的文档,像是走投无路了,只能给傅晏修打微信电话,那头秒接的瞬间,捧着手机欲哭无泪道:“傅老师……”   “小眠同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宋鹤眠哽咽点头:“有的有的。”   电话那头的傅晏修以为他会说是统筹相关的事,谁知——   “我好饿啊,手抖开不了车,傅老师你能带我去吃和牛吗?”   “……”   宋鹤眠说完,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大好,挠挠头:“算了,老麻烦你呢傅老师,我都还没帮你什么忙。”   “下来吧。”   宋鹤眠一愣:“啊?”   “我在你公司楼下。”   五分钟后,一道白色身影从大门走出来。   宋鹤眠刚走出公司门口,就看见那辆黑色宾利停在路边,可能是看见他了,车窗缓缓降下,勾勒着窗沿的光线渐渐落在露出的那张侧脸轮廓上,立体分明,与鼻梁上金丝眼镜的气质仿佛浑然天成。   这是智性恋的天菜。   傅晏修握着方向盘,侧过眸,看向车窗外台阶上的宋鹤眠,温柔笑道:“上车吧,小眠同学。”   他说着,倾身打开副驾驶门。   宋鹤眠火速打开车门上车,关车门,‘咔嚓’一声系好安全带,眼神坚毅,手一挥:“出发吧宾利!我们的目标是,消灭和牛!”   傅晏修发动车辆,他打着方向盘驶出车道:“说说吧,又遇到什么麻烦。”   毕竟他有个更大的请求要说。   “方案过是过了,就是组长让我统筹八月商场活动,我没有统筹的经验有点害怕做不好。刚才我加班就是在弄安排表,虽然安排了同事帮我,但我也不好什么都去问,怕麻烦人家,不过明天就得要开会了,得把任务都合理分配下去。”   宋鹤眠脑袋靠着车窗,眉眼耷拉,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不碰不知道,一碰才知道原来统筹的角色真不是指指点点而已,若是统筹不清晰所有环节根本没法跟进情况。   傅晏修余光落在宋鹤眠身上,兴许是少见他这么受挫的样子:“是觉得这个任务很难?”   “我怕做不好。”   前方红灯,车辆缓缓停下,霓虹斑驳的光影落入车窗内,笼罩着副驾驶那张白净惆怅的脸,在阴影下像只带着怨气的可爱鬼,却又说得相当认真,叫人听不出是玩笑。   “傅老师。”   “嗯?”   宋鹤眠侧过身,他看着傅晏修认真问:“你觉得我像是能承担大型活动统筹的人吗?”   “嗯,像。”   宋鹤眠一愣:“啊?”   “我不知道你组长对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安排是对你的考验还是其他,我只知道你对这次八月的活动方案非常上心,还为此跟我交换条件都要完成方案,甚至利用周末的时间都在完成方案,我想这个方案应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毕竟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框架,其他修改内容都是你独立完成的。”   宋鹤眠听傅晏修突然夸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那……”   “你组长应该是很欣赏你这次方案的点子,想着其他人拿你的方案进行统筹可能有点抢你功劳,或许是想让你展露一下能力?”   宋鹤眠的表情略有些变化,哦?难道,组长是在用激将法刺激他?   他手背一拍另只手的掌心,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谁都是从头开始学,包括项目负责人也是,统筹能力不是在一次活动中就能体现出来的,而是在每一次活动后的复盘,经验需要积累,而机会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宋鹤眠满脸崇拜看着傅晏修:“傅老师,我觉得你好厉害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呢,会写方案,会倒车,又能想出假情侣协议应付爸妈,现在还能突然出现请我吃好吃的,给我提供情绪价值,你!简!直!太!棒!了!”   “会倒车也夸我?”傅晏修笑问。   “因为我不会。”宋鹤眠嘻嘻笑。   傅晏修听他笑了,唇角微勾:“那现在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   “我不知道明天给部门开会要怎么说分工的事,怕说不好等下各部门做的时候有疏忽就糟了,预算有限呢。”   “你有做好分工事宜吗?”   “有有有!”   “那一会我帮你看看?”   “傅老师。”宋鹤眠突然抓住傅晏修的胳膊。   傅晏修身体一僵,有那么些微妙的触感,喉结滚动,侧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送佛送到西,要不,等会吃完你去我家吧。”宋鹤眠双手合十,晃了晃,眼露拜托:“你教教我要怎么说分工的事,加上方案你就帮了我两次,我也会帮你两次的!”   “去你家?”   宋鹤眠听出他语气的变化,悻悻然放下手:“哎呀,我又只顾着我自己的事了,都没问你一会有没有事呢,傅老师你一会是不是要忙啊?”   “我是说你的防备心,若是其他人你也会晚上邀请他到家里去吗?”傅晏修打着方向盘,在保安的指引下驶入餐厅停车场。   “不啊。”   黑色宾利稳稳地倒车停在车位上。   “我只跟你这么说过,就你,其他人我才不会随便让他来我家。”   车内还没熄火,隐约还能听见引擎发动的声响,却在话音落下时,似乎有什么在耳膜处喧嚣雀跃,试图掩盖过引擎声。   傅晏修手还握着方向盘,指腹轻轻摩挲着纹路,目光注视着窗外,甚至是深思熟虑,才问了那么一句:   “为什么?”   宋鹤眠听他又问为什么,心想上次不都回答过了么。   傅晏修没听到回答,侧眸看向他:“为什么?”   难道……   那他……   要不……   “因为你是好人啊。”宋鹤眠朝他竖起大拇指,用力点了点:“你是,这个!顶顶好的,这个!”   傅晏修沉默须臾,下一秒拔钥匙,解开安全带,长腿迈下车门。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宋鹤眠见傅晏修突然就下车了,猜他大抵是饿极了,连忙解开安全带:“哎呀,和牛等等我啊和牛!慢些啊和牛!” 第14章   日式和牛店包间里,厨师推着车进来,将顶级空运和牛从餐车上放到桌面,一片一片放入烤炉中烤制,肉的纹理漂亮迷人眼。不一会,蒜香与和牛本身的奶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   宋鹤眠双手放在桌面,直勾勾的看着烤炉,香味让他吞咽口水,他哪里吃过一片要八百的和牛啊,这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   “傅老师。”   “怎么了?”傅晏修收起余光的打量,手摆弄起餐具。   “你的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过认识你贼好?”   傅晏修:“……”够了,他不要再听到好人这种形容词:“没有。”   “哈?”宋鹤眠一脸诧异,双手抱臂侧身盯着他:“怎么可能,你还不够好吗?我随口说都能说得出来你的优点。”   “二位请慢用。”厨师将烤好的和牛切成条放在精美的碟子中,然后推着餐车离开包间。   见门关上,宋鹤眠干脆转向傅晏修,伸出手,压下食指开始细数:“你看,提出假情侣协议帮我渡过相亲难关对吧?然后在我对方案有困惑时帮我梳理框架对吧?然后在面对我爸妈时更是对答如流处处维护我对吧?还有今天在我对统筹有困惑时又主动提出帮我。”   “更重要的是!”   宋鹤眠用力抓住傅晏修的胳膊。   傅晏修对上这双澄澈透亮的双眸,听宋鹤眠细数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接受着他对自己的认可与欣赏,就好像自己在做什么超出了协议范围的事,是个纯粹的好人。   那肯定不是的,他绝不是这种好人。   “小眠同学,我只是在履行我们协议上的要求,第一条也说了,在对方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提供帮助。”   “更重要的是,你还提前在公司楼下等我!!如果这都不够好的话那什么算好!”   这两句话不约而同响起。   傅晏修心头一颤。   宋鹤眠对上傅晏修的眼神,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呐呐呐,还说你不好,你就认了吧。”   仿佛那层模糊不清的膜突然被柔软的手指用力戳破。   “和牛要冷了,快吃吧。”傅晏修从容不迫的拿起夹子,将新鲜烤好的和牛全都放到宋鹤眠的碟子里。   吃都堵不住这家伙的嘴。   “哎,傅老师可太好了。”宋鹤眠一边感慨,一边大口炫着和牛,入口即化的奶香味让他瞬间陶醉了:“原来跟你做情侣是这么幸福的事。”   傅晏修的手一顿。   “虽然我们是假的,但做朋友是真的。”宋鹤眠伸出胳膊,搭上傅晏修的肩膀,拍拍他,如同好兄弟那般:“从今天起,抛开过去的恩恩怨怨,你就是我宋鹤眠的义气朋友!今后有什么事你都跟我说,我能做的一定帮你!”   “还想吃点什么吗?”傅晏修突然问。   宋鹤眠:“?”他低头看着自己碟子里还没吃完的‘小山’,摇摇头:“浪费粮食不行,吃完再说。”   “好,那你先吃,想吃什么再点。”   宋鹤眠余光看了眼傅晏修,见他看着自己笑得很是温柔,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要把自己吃肥了然后把自己当成猪崽卖掉。   不能……吧?   两人吃完饭已经八点半。   宋鹤眠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往后一靠,大脑跟宕机似的:“好饱,好困。”   “不是一会还要梳理明天会议分工吗?”傅晏修打着方向盘驶离停车场,往车流驶去:“这就困了。”   “可能是吃太饱了。”宋鹤眠将脑袋靠在车窗旁:“也可能是今天中午没休息。”   “那你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傅晏修将车里空调温度稍微调低一些。   “傅老师。”   “嗯?”   “其实我又想了想,我们组长应该不会那么冒险将策划项目随便丢给一个没经验的菜鸟,如果我没做好,他可能也会被领导批评。”宋鹤眠漫看向窗外,闷声道:“他应该是觉得这个方案挺不错才想着给我试试,毕竟市场部就我一个人没有拿得出手的项目。”   “你是觉得你的组长只是觉得方案好,所以才交给你?而不是信任你。”   “说实话,这个方案要不是你帮了我我可能也不会过。”   傅晏修扶了扶眼镜:“我只是给了你方向,但里面所有细节都是你完善和修改的,也不要太妄自菲薄,还是那句话,没有一个统筹一开始就擅长做这件事的,只有做了才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长处再哪里。”   “那我加油!”宋鹤眠跟打了鸡血似的猛地坐起身,坚定目视前方:“不论做得怎么样!”   傅晏修唇角微掀:“嗯。”   看来是喂饱了。   十五分钟后,黑色宾利驶入小区。   ‘滴’的一声,家门打开,提前开好的空调凉意涌出,宋鹤眠舒服发出声叹息,随后手一拍墙壁的开关。   “欢迎光~临!”   傅晏修:“……”这家伙的花样真的很多。   “我给你买了新拖鞋!”宋鹤眠打开鞋柜,拿出新的白色拖鞋给傅晏修,冲他眨了眨眼:“我可是记住的。”   傅晏修看着脚边这双崭新的白色拖鞋,再看着宋鹤眠拿出他自己的白色拖鞋,好像是同款。   同款?   为什么要买同款?   难道……   “不喝东西了,我们直接开工吧!”   于是两人再次走进冰箱后的小书房,一起坐到书桌前。   “你先把分工内容给我看看。”   “好的傅老师!”   “你先跟我说说预期完成度。”   宋鹤眠点了点鼠标,手指向屏幕上的图:“我是打算物料跟宣发一起……”   小书房灯光舒适,认真阐述着想法的青年似乎跟方才小仓鼠似的享受美食有着很不一样的状态,璞玉浑金的前提也得是块玉,只是看谁愿意精雕细琢。   “只是我担心我这么安排跟他们之前那样的模式不一样。”宋鹤眠说完挠挠头:“他们不服我怎么办?”   “他们只需要知道谁是统筹,而统筹自己也得知道自己要的预期效果是什么,在实施的整个过程中不分你我,他们问你能够清晰回答并给出一定的建议,那我觉得问题不大。”   宋鹤眠:“那我现在给你开个会试试?”   “好的宋组长。”   宋鹤眠听着这个称呼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便开始把刚才梳理好的分工安排对着傅晏修说一遍。   整个过程说得很流畅,也能将每个环节的分工说得详细。   灯光下,这块认真专注的璞玉似乎在闪闪发亮。   傅晏修一开始听得很认真,想着看看能不能再给宋鹤眠一些意见,但是听着听着,目光被对方一启一合的唇所吸引。   湿润,饱满,像是雾面糖。   “……&*(#?)……”   最终说什么似乎听不清了,光看糖去了。   “以上便是今天的安排,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组织活动,还得向在座各位多学习,如果安排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晰的可以现在跟我说。”   宋鹤眠说完,发现傅晏修就看着自己:“?”   “有问题吗?”   宋鹤眠见傅晏修还是没什么反应,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嘿?”   手忽然被大手握住。   “我们结婚吧。”傅晏修说。   宋鹤眠:“……???”不是,这对吗? 第15章   四目相对,气氛莫名焦灼起来。   “你刚才都说的很好,没什么大问题,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爷爷快不行了。”傅晏修收起视线,垂眸扶了扶眼镜,感觉到掌心一片潮湿。   宋鹤眠思路被打了岔:“啊?爷爷快不行啦?”   “嗯。”傅晏修轻声应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总归是想看到儿孙满堂。”   “但你已经断子绝孙了啊。”宋鹤眠说。   傅晏修顿时哑然:“……”他看向宋鹤眠:“我知道。”   “哦。”宋鹤眠了然点头:“那……那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难道结婚你爷爷就能好吗?”   “应该能好个五成。”   宋鹤眠迟疑道:“有这么神奇吗?”总感觉爷爷在忽悠孙子呢:“我感觉是你爷爷听到你谈恋爱后想着顺便再逼你结婚。”   “我想是的。”傅晏修面不改色道。   “那我不行啊。”宋鹤眠摇摇头,抬手摆了摆:“这事有点大。”   傅晏修没想到被宋鹤眠果断拒绝了,他愣了会,又想了想,是对的,宋鹤眠不是笨蛋,如此谨慎是对的,要是轻而易举就被他一句忽悠了那就不是宋鹤眠了。   “是我唐突了。”   宋鹤眠听傅晏修这样一说,顿时笑了:“哎呀,问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这周只能辛苦你帮我跟爷爷说一下了。”   宋鹤眠:“哈,要说啥?”   “就说我们刚开始交往,态度都是很认真,只是结婚还需要慎重。”傅晏修思忖道:“就当给老爷子一个念想吧。”   宋鹤眠顿时了然:“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他说着对傅晏修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吧!”   “那还有哪里需要我帮忙吗?”傅晏修见宋鹤眠额角的头发有汗意,指腹微妙递出酥麻感,想提醒他是不是很热,出了很多汗,但又觉得自己很奇怪。   “好像没有了,感觉差不多了。”宋鹤眠拿起笔,笔尖在分工表上滑动,对着自己记好的关键,小声念着,生怕错漏:“我再看看咯。”   灯光下,这张白皙的侧脸在嘴巴动着时有种软弹感,是那种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青涩感,轮廓初现但还有少年气,在神情专注认真下竟有些孩子长大的既视感。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涌动的微妙感。   昔日最头疼的学生竟然坐在自己身旁,以假对象的身份跟自己合作,而合作也是他提出的,他以为自己的居心就只是为了挡住家人的催婚和啰嗦,但看多两眼他竟开始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宋鹤眠侧过头,实现恰好撞入傅晏修注视自己的目光,灿然笑弯眼梢:“傅老师,我——”   ‘咿呀’一声,椅子猛地与地面摩擦发出方寸大乱的声响。   宋鹤眠一愣,见傅晏修突然站起身:“怎么了?尿急吗?”   “没有,就是时间不早了。”傅晏修察觉到自己动静有些夸张,他喉结滚动,保持冷静道:“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宋鹤眠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一看竟然十二点半了!   “挺晚了,要不你晚上留下来睡?我这里有客房,昨天才刚换了被子。”   “宋鹤眠。”   宋鹤眠刚说完,就听到傅晏修那么严肃的喊他,条件反射似的‘唰’的站起身,双手贴好裤腿:“……怎、怎么了?”   【宋鹤眠。】   【你这次又没有及格。】   喊全名几乎是贯穿在整个高中时期的最可怕的事,不是不及格就是上课打瞌睡偷吃零食被发现。   就在他忐忑紧张时,全然没发现面前的目光愈发深沉复杂。   “以后不许随便让陌生男人来家里,也不许随便让人留在家里睡。”   宋鹤眠一愣,他抬眸看向傅晏修,见他面容严肃的样子:“我没有随便让陌生男人来啊,那是因为你——”   “不许再说我是好人。”傅晏修提前预判了对方要说的话,严厉打断。   宋鹤眠:“……哦。”他撇了撇嘴,瞄傅晏修一眼:“不说就不说,那么凶做什么。”   “如果没什么问题那我先走了。”   宋鹤眠见傅晏修准备走,快步冲到冰箱后往前推,然后笑咪咪的双手相送:“好的好的,傅老师辛苦啦,那我们明天见!”   傅晏修脚步一顿,迟疑看向宋鹤眠:“明天见?”   还见?   宋鹤眠点点头:“你不想听听我开完会后的反响吗,怎么说也是你教我的,我总得给你些反馈。”   傅晏修沉默须臾。   宋鹤立哪里知道面前这男人脑海里又弹出无数个为什么和可能性,他以为傅晏修没空:“我是想请你吃饭的,毕竟你帮了我,如果你没空的话那就——”   “好。”   ‘下次’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宋鹤眠就听到傅晏修这么说,他立刻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我们一起吃饭!”   傅晏修见宋鹤眠的眼梢被笑意推成两道小月牙,嘴角翘起来时脸颊有种□□弹弹的感觉,就像有人把糖浆倒在他眉眼弯折与嘴角上扬处。   教书时这家伙令他头疼捶胸,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无法教好一个学生。   现在竟觉得这个曾经令自己头疼捶胸的家伙有些……   甜?   为什么会有男生是甜甜的?   还是就宋鹤眠是这种甜甜的类型?   是一种类型对吧。   是他感觉到宋鹤眠是一种甜甜的类型对吧。   所以他被糖蛊惑了。   两人走到家门口。   “傅老师,要是明天我被夸奖了我也会夸你的。”   “行了,你先开完会再说,不能骄傲。”   “我没有骄傲啊,但谁叫我的老师是傅晏修呢。”宋鹤眠见傅晏修在穿鞋,凑到他胳膊旁,对他笑道:“是你教的我就可以骄傲。”   夏天衣服单薄,胳膊相贴体温明显,圆润的双眸眼神干净又纯粹。   傅晏修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他微笑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加油。不用送了,我自己下去。”   “你自己下去啊?”   “我认路。”   “那下次再来哦!”宋鹤眠站在门口挥挥手。   傅晏修微笑告别,直到走进电梯,他唇角的弧度才渐渐褪去,低头捏了捏额角。   “……真的是。”   *   翌日。   市场部会议室——   “以上便是这次八月的分工表,各部门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提出,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统筹活动,还得向各位学习学习,如果有疏漏的地方也可以提出。”   宋鹤眠说出最后一句话,表情淡定,心情却非常紧张,他环视着各部门的负责人,握笔的手指腹用力摁压着笔身,生怕看见他们皱眉嫌弃或者是其他表情。   “没什么问题,挺清晰的。”采购组负责人笑道。   “嗯,目前看是ok的。”广告组负责人翻着手中的方案:“投放渠道这次还新增了异业合作和动态广告,预算也充足,我们这边也很好操作。”   “我这边暂时也没问题,到时候多沟通。”   “我这边也是。”   “ok。”   宋鹤眠听到一句句的‘ok’,表情保持着统筹该有的淡定:“那我们随时保持沟通,特别是商场门口的节目氛围布置,契合七夕的IP形象已经定制,会结合传统故事牛郎织女,到时候就辛苦运营部在收到货后立刻联系我,我需要到现场看看效果。”   运营部负责人点头:“好。”   “那基本上就这些,如果大家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散会。”   叩叩叩——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突然被敲响。   宋鹤眠看向门口:“请进。”   只见会议室门被推开,宋鹤眠看见他组长皱着眉走了进来,心头一颤,以为是有什么事。   ‘啪’的一声,只见一份资料放到了桌面。   组长走到宋鹤眠身旁,宽肩低垂,单臂撑在他桌沿,目光看向会议桌上的所有人:“方案有临时的变动,商场门口的IP形象定制要换。”   “啊?”宋鹤眠诧异抬头看向组长。   不是吧!!   “换成什么?”采购部听到要换定制赶紧拿笔记下来,这涉及到预算可得听清楚了,幸好是还没做之前说,那一切都好说。   “卡皮巴拉变装牛郎织女IP。”   宋鹤眠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眨了眨眼:“哈?”   组长低头看向宋鹤眠:“你没听错,是卡皮巴拉,集团已经拿到授权,这次也会联动商户陈列卡皮巴拉七夕相关装饰,品牌橱窗也会统一换装,包括商场里的所有奶茶店,都会换上限定七夕卡皮巴拉杯套。”   其他人:“……??”   宋鹤眠大为震惊,虽说是他喜欢的卡皮巴拉听着很开心没错,但到底是谁啊,竟然如此大胆!定好的ip形象设计说换就换。   “先散会,采购部那边其他可以先买,这一块先缓一下。”组长敲了敲桌面:“宋鹤眠你留一下。”   宋鹤眠:“……”   不一会,其他人都离开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组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往后一靠。   宋鹤眠见其他人都走了,手放在桌面,凑近询问:“组长,怎么那么突然啊,我们都定好这个IP了不是吗,怎么突然就改了?”   “这是管理层对我的考验,也是对市场部的考验。”组长面容冷峻,他看向宋鹤眠:“这一次ip风格跟之前一贯的风格不同,明显是在试探我们市场部的创新能力,不论是卡皮巴拉或者是什么巴拉都好,我希望这次你能做好,既然在经费充足的情况下改就改,但一定要做好。”   宋鹤眠只是普通牛马,领导说改那他也只能改。   但管理层是谁啊?   那么有品味跟他一样喜欢卡皮巴拉!   真有品啊! 第16章   宋鹤眠刚回到办公室,屁股刚坐下,一帮同事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啊眠,听说你的方案临时被改了?”   “是啊是啊,好突然啊,不是都敲好方案了吗?”   “听说预算都是批下来准备做的了,是哪个总说要改的啊?”   “服咯,牛马的命不是命。”   宋鹤眠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总,但就是突然要改商场门口的节目ip。”   “不要牛郎织女了?改成什么?”   “卡皮巴拉。”   所有人:“……?”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先是沉默,再是迟疑,最后很不可思议:“啊?”   这一点都不像是雅兴华联的风格好吗!!!他们雅兴一贯都是走优雅中高奢路线,什么时候能来卡皮巴拉这样的风格了!!!   “哪个总裁喜欢卡皮巴拉啊?”   “我不知道啊。”   “说实话,这不会是副总的风格。”一旁的安妮转过椅子,优雅侧身坐,她对上宋鹤眠好奇的眼神:“不是顶头那个傅总,我说是傅承续副总,他这个人性格很严谨,比较喜欢内敛有内涵的东西,卡皮巴拉这种卡通又可爱的形象确实很不是他的风格。”   “……卡皮巴拉其实也挺有内涵的。”宋鹤眠小声嘟囔道。   “这倒是像小眠你的风格哈哈哈哈哈。”安妮笑了出声,拍拍宋鹤眠的胳膊:“要不是知道你,我都怀疑是你突然改的ip设定,你不是最喜欢卡皮巴拉吗。”   宋鹤眠:“要不是我知道自己不会是富豪丢在外的孩子,我都觉得这个点子会是我想得出来的。”   办公室的人被他逗笑。   宋鹤眠赶紧把这帮人赶回工位,他也赶紧联系设计部,想着这两天能不能出稿。   “诶,小眠。”   宋鹤眠刚打开方案准备修改,就听见坐在旁边的安妮凑了过来:“怎么了安妮姐?”   “其实我觉得有点奇怪,这很不像是上面的风格,之前都不会有敲定的方案临时改的,你说会不会是……”   “是什么?”宋鹤眠听她说得神神秘秘,自己也是听得一头雾水,毕竟他这个卡拉米是接触不到除了组长之外再上的管理层。   “我觉得这不会是副总改的。”   宋鹤眠竖起耳朵听:“那是谁改的?”那么有品。   “集团傅老爷子应该不可能,他已经退休几年了,接他位置的是他大孙子,也是傅家长子长孙,不过听说这个大少爷挺神秘的。”   “喜欢卡皮巴拉的大少爷确实挺神秘。”宋鹤眠摸了摸下巴,心想还是有品。   嗡——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   宋鹤眠见是采购部的电话,心脏骤然怦怦跳,以为是什么事,连忙接起电话:“喂山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浑厚的声音:“小宋,你可能得过来仓库一趟,定制的卡皮巴拉变装牛郎织女到货了!”   “什么?”宋鹤眠瞪大眼。   不是,他都还没跟设计师说怎么新定制就到货了?!   这哪里是什么临时变卦的方案,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呐!   有品啊!这是个有品又靠谱的神秘boss啊!也就是全体不用加班,照计划进行即可!   宋鹤眠赶紧跟电话那头说:“好,我现在过去。”他说完挂断电话,站起身向组长办公室冲去。   ‘啪’的一声——   “组长!”   组长正翻阅着文件,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他抬起头,见门口探入的脑袋,看见是宋鹤眠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敲门吗?”   “急事急事。”宋鹤眠推开门,连忙道:“组长,那个卡皮巴拉到货了。”   组长翻页的手一顿:“什么?”   宋鹤眠扬了扬手机:“刚才采购部山哥跟我说的,说定制的卡皮巴拉已经到仓库。”   “到货了?”组长放下文件,诧异站起身:“有没有说谁送过来的?”   “我还没问。”宋鹤眠见组长站起身,表情好像很意外的样子:“怎么了组长,现在送来不好吗?”   组长沉默须臾,依然对这件事感到十分费解,本以为是考验他,但现在看来倒像是上级体恤下级发放的福利,连设计这一步都直接省略,东西直接一步到位,相当于这一笔预算并不是从公司帐户上出的。   很明显是个人所出。   可问题是,出这一笔钱的意义是什么?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个人。   【承钧,雅兴华联八月份的主题你准备做什么。】   “你现在要去仓库吗。”组长看着宋鹤眠。   宋鹤眠点点头:“要啊。”   “我跟你去。”组长说。   宋鹤眠了然:“好啊,那我去开车。”   组长听到他开车,果断道:“不用了,我开。”有幸坐过这家伙的车,停车那一刻他才觉得人生还是美好的:“马路杀手还是少开车,霍霍自己的命就算了,别霍霍其他人的命。”   宋鹤眠:“(._.)”   十五分钟后,车辆驶入雅兴华联的仓库,停在门口。   宋鹤眠跟组长走进仓库,几乎是在走进门时就看见了那两只巨型的变装卡皮巴拉。   两只都是很呆萌的卡皮巴拉牛郎织女形象,卡皮巴拉牛郎顶着圆滚滚肚皮在耕地,卡皮巴拉织女盘着漂亮簪花在织布,两只大约十几米三层楼高,扑面而来的可爱简直萌晕了。   当然,是萌晕了宋鹤眠。   宋鹤眠看呆了,他是卡皮巴拉死忠粉,完全抵抗不了卡皮巴拉的任何东西,更别说这么大的萌物!!   “傅组长,小宋,你们来了。”采购部江山走到两人面前,指向这两只卡皮巴拉:“半个小时前刚送过来的。”   “有没有说是谁送过来的?”组长问。   “送货的人说是傅总。”   这两人在聊时,宋鹤眠已经走到巨大的卡皮巴拉下面,他仰起头,眼睛很亮,心痒难耐的摸摸这萌物,天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卡皮巴拉,简直是想带回家。   “那还是要检查一下细节。”组长见宋鹤眠站在卡皮巴拉前,就巨大的ip定制相比跟只小蚂蚁似的:“小眠,你去撕一下局部位置,检查看看有没有划痕等明显问题。”   “哦。”宋鹤眠看见一旁的梯子,梯子高度大约到卡皮巴拉的腰部,他不怕高,手脚麻利的爬了上去。另一边的几个工人也帮忙撕着另一只卡皮巴拉。   大概爬到梯子中间位置,大约离地面也有四五米距离。   宋鹤眠感觉应该这个位置也差不多,便伸出手用力撕掉外层的保护膜。   仓库闷热,汗珠顺着脊梁滚进后腰时,他突然听见脚下金属踏板断裂的脆响。   “不过送货的司机有说这两只定制在活动结束后要拉走。”采购部江山跟组长说。   组长正想着那么大的东西还要拉走去什么地方,结果看见宋鹤眠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瞳孔紧缩,失声喊道:   “宋鹤眠!!”   “唔——”   脑袋撞击泡沫板的闷响比痛觉来得更快。   视野里白茫茫的雪片飞舞了足有半分钟,耳畔很多声音忽远忽近。   宋鹤眠过了会眼前才恢复清明,意识到自己正蜷缩成虾米的姿势。而左腕传来错位的钝痛,手肘被泡沫板擦得火辣生疼,总之浑身疼。   “你先别动,救护车来了。”   宋鹤眠对上组长慌乱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量,可能是摔得神智不清,嘟嘟囔囔说了句:“……是组长你让我爬的,工伤,赔钱。”   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两分钟后,救护车‘呜-呜’的声响响彻云霄。   。   傍晚六点,夏天的天空晴空万里。   距离雅兴华联不远处的咖啡厅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那里。   傅晏修坐在驾驶座上,他拿着手机,见宋鹤眠迟迟没有回复消息,心想,难道今天的事不顺利吗?又或者是没看到惊喜?还是在加班?   应该不用加班才对。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震,弹出‘小眠同学’的消息。   傅晏修眸色微亮,他唇角微掀点开小眠同学的消息,却在点开的下一秒,表情瞬间凝固。   【小眠同学:呜呜呜傅老师,我从梯子上摔下来了,脑震荡,要住院。】   【小眠同学:卡皮巴拉坐地崩溃哭jpg.】 第17章   傍晚晚霞逐渐铺下,街角咖啡店门口的宾利吸引了不少注意。   宾利车内气氛极其低沉。   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复,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又不知道现在去医院合不合适,又怕被对方感觉到困扰。送出去的惊喜并没有收到惊喜反馈,反倒收到惊吓。还有,为什么会爬梯子?   下一瞬,鸣笛声骤然响起,仿佛是压抑克制的情绪借此宣泄而出。   傅晏修沉着脸拨通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傅承钧,听说你市场部有人受伤?到底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的人:“……傅总,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先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傅总,下午仓库定制到货,我和宋鹤眠就一起去检查,因为他是这个活动的统筹负责人,我就让他去检查一下定制的质量。”   傅晏修皱眉:“检查?怎么检查?”   “爬到梯子上。”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那个梯子的踏板有质量问题突然断裂,就突然摔下来了,虽然下面有泡沫板缓冲了一下,但脑袋还是磕到了,脑震荡,左胳膊肱骨骨折。”   “几米高摔下来的?”   “三米多。”   傅晏修猝然握紧手机,下颌线绷紧:“这件事已经传到我耳里,我希望你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并给我写一份事故报告,写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事故,如何处理。以及仓库责任人是如何对工具进行维护检查的,梯子踏板断裂?这样的安全问题是能在雅兴华联发生的吗!”   “这次所幸是脑震荡,骨折,若是有生命危险……”   傅晏修语气停顿,声音冷得令人陌生:“相关负责人都给我拎包滚!!”   他说完直接掐断电话,将手机丢到副驾驶上,却不小心砸倒了刚去买的卡皮巴拉背包玩偶,眼神微变,收起了方才的情绪波动,身体倾过去将玩偶扶正。   怕玩偶再倒,干脆给它系上安全带。   过了会。   傅晏修深呼吸,再拿起手机,给人打电话:“帮我查一下宋鹤眠在不在医院,男孩,2003年8月22日生。”   只听见电话那头敲了敲键盘,很快便回答:“在的傅总,记录显示下午四点三十二分送的急诊急救,诊断患者有近十分钟的意识模糊。他是从三米多高梯子坠落,高处坠落导致的脑震荡,左胳膊肱骨骨折,就医后有过两次呕吐,是脑震荡后的反应。”   “现在已经入住住院部六楼的私人病房,是傅三少亲自要病房。”   傅晏修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看了眼副驾驶的卡皮巴拉玩偶,握上方向盘准备驱车前往雅兴华联医院。却在刚准备发动车辆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余光扫了眼,是宋鹤眠的爸爸。   于是切换到屏幕接听。   “晏修啊,你在不在宝宝身边啊。”电话那头传来宋鹤眠妈妈着急的声音:“我跟小眠他爸在国外玩,刚才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好奇怪他从来不会不接电话的,刚才他爸以为宝宝没话费还给他充了一千块。”   傅晏修皱了皱眉,这家伙竟然出事了都没跟家人说吗?又突然想起什么,眸底荡开涟漪。   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吗?   “我现在去接他下班,接到等会跟您二位说。”   “这小子竟然不接爸妈电话该骂了!等会你给我问问他。”   “嗯,好。”   傅晏修挂断电话后驱车前往医院。   ……   电话径直被掐断。   组长站在病房门口,他看了眼病房里吐完已经睡过去的宋鹤眠,护士在帮他调整仪器,心情很是复杂。   如果他没喊宋鹤眠爬梯子去检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但也不是,梯子坏了是事实,就算不是宋鹤眠爬上去也会有其他人上去,安全隐患已经存在,发生事故就有一定概率。   “组长。”   组长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是秦安妮:“你来了。”   “小眠现在怎么样?”秦安妮往病房里看,见宋鹤眠安静躺在病床上,好像睡了:“联系上他家人了吗?”   “他说他联系了,不过他父母的电话打不通。”组长说:“只能辛苦你帮忙看一下他,我再去联系一下他的紧急联系人。”   “好的没事。”秦安妮正准备推门进去。   “安妮。”   秦安妮看向组长:“怎么了组长?”   “八月方案基本落地,预算也很充足,现阶段的工作开展还差采购物料和现场布置的监督,但他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也都不想的,可能在他出院前还得辛苦你多跑外勤,我让阿杰跟你一块,外勤的交通费油费伙食都报销。”   秦安妮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组长说完便转身离开。   秦安妮推门走进病房,恰好护士已经装好所有仪器。   “你是他家属吗?”   “我是他同事,不过现在会在这里看着他。”   “如果他等会醒来的话得要观察一下他的精神状态,看看还会不会呕吐,或者头痛恶心的情况,不建议他立刻起床,要上厕所的话一定要有人陪同避免他摔伤。”   “好的。”   护士说完便推着车离开病房。   秦安妮在床边刚坐下,就看见宋鹤眠突然睁开眼睛,她连忙站起身:“怎么样啊小眠。”   “工伤,赔钱。”   秦安妮:“?”   “工伤,赔钱。”宋鹤眠重复说着这两个字。   秦安妮感觉到宋鹤眠有点奇怪,她用手在这家伙脸上挥了挥:“小眠?听得到我说话吗?”   “呜呜呜呜呜……工伤,赔钱。”   秦安妮震惊瞪大眼,她见宋鹤眠突然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抽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好好好,我这就去跟组长说给你赔钱,你放心吧肯定会给你赔钱的。”   “工伤,赔钱……呜呜呜呜……yue。”宋鹤眠脸色一白,侧过身头探了出去。   所幸床边放着呕吐垃圾桶,加上已经吐过两会,这次再吐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都是胃酸。   秦安妮见况赶紧拍床头铃,然后轻轻给宋鹤眠拍背。   几乎在拍下床头铃的瞬间病房门就被推开。   “医生他——”秦安妮回头一看,发现门口站着个气质矜贵的男人,她顿时一愣:“你是?”   傅晏修刚走进病房就看见有个女人在给宋鹤眠拍背,走近一看发现宋鹤眠在吐,不过已经吐完了,他将垃圾桶推开,抽了床头两张湿巾给宋鹤眠擦嘴巴,然后将人半抱着扶起来。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医生和护士也都快步走了进来,赶紧走到床边给宋鹤眠检查。   “……呜呜呜工伤,赔钱。”宋鹤眠被放回床上,又开始掉眼泪。   傅晏修见他眼眶是红的,显然不是刚哭,他皱起眉。   “医生,他刚才醒来就一直重复这句话,怪吓人的。”秦安妮也顾不得这位气质男是谁,立即跟医生说明情况:“说了好几遍就开始哭,哭完就吐了。”   医生用手电给宋鹤眠检查瞳孔情况,又看了其他的体征数值,温和询问他:“会不会头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工伤,赔钱……”   “还想不想吐?”   “……工伤,赔钱。”   医生了然,作出初步判断:“体征方面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他是轻微脑震荡,幸好是有泡沫板护着有一定的缓冲。现在这样的症状还需要观察,通常脑震荡后大多数患者都会出现恶心呕吐的情况,也会有人伴随着胡言乱语,他现在虽然醒了,但也不算是完全清醒,如果他没有睡意也没有再呕吐头疼也可以陪陪他说话,看看能否慢慢正常对话。”   秦安妮:“工伤赔钱倒像是他的心里话。”   “少说我。”宋鹤眠说。   秦安妮:“……”   医生笑道:“那就再观察一下,还是得多休息。”他说完对着傅晏修点了点头。   傅晏修颔首。   秦安妮毕竟在职场摸爬滚打过十年,对这种眼神交流点头示意有着相当敏感的信号捕捉,她余光落在身旁这相貌极好气质矜贵的男人身上,心想这人是谁?认识宋鹤眠的?   难道是哥哥?   医生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又响起呜呜咽咽的声音。   “……工伤,赔钱。”   傅晏修见宋鹤眠哭得泪流满面,就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他拿了两张纸,弯下腰给擦擦眼泪:“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委屈的。”   “那个,您是……”秦安妮终于没忍住,看着这男人对宋鹤眠的亲昵动作:“是小眠的哥哥吗?”   不过她没听过宋鹤眠还有哥哥啊?这家伙不是独生子吗?   傅晏修看向身旁的女人。   秦安妮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她咽了咽口水:“那个,我是小眠的同事叫秦安妮,我们一个办公室的,因为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所以组长让我先来照顾他。”   “我是他——”   “呜呜呜呜老公……”   傅晏修垂眸扫了眼握住自己的手,眸色隐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还是其他在作祟。   秦安妮瞪大眼:“!!!”什么?!   宋鹤眠的右手一把抓住傅晏修的胳膊,扭头看向他,哭得两只眼有些红肿,看起来可怜兮兮:“你是我老公吗?”   秦安妮震惊看向傅晏修。   不是吧,好家伙!宋鹤眠竟然结婚了???   对象是个那么帅的看起来就特别贵的年上男!!!   傅晏修用手背抹掉宋鹤眠眼角的眼泪,对上他寻求帮助的双眸,温柔道:“嗯,我来了。” 第18章   “小眠他……”秦安妮大为震惊:“你们结婚了??”   傅晏修是个做事谨慎的人,他给宋鹤眠擦干眼泪后,见他似乎睡了才说:“还没领证。”   这话也是实话。   秦安妮:“小眠竟然有对象了?上回我还听他说他爸妈催他相亲来着。”   “可能是对我不满意吧。”傅晏修把宋鹤眠的手放进被子里,摸摸他额头,感觉到他在出汗:“谢谢你照顾小眠,剩下的我来吧,辛苦你了。”   秦安妮其实还是有点半信半疑,毕竟跟宋鹤眠相处了小一年,这小子不像是有男朋友不炫耀的人,连买只卡皮巴拉都得拿出来跟她分享。   “朕我尿急。”宋鹤眠忽地又睁开眼说:“朕奴才何在。”   秦安妮:“(O_o)”哇哦,这么有情趣的吗?   “能下地走吗?”傅晏修怕弄到宋鹤眠打着石膏的左手,小心翼翼把他扶起身,给他拿下血氧仪。   宋鹤眠坐起身时感觉头很晕很沉,眼前晃得很,他下意识拉住身旁的手指:“可以抱我去么?”   这句请求很轻,软绵绵的,听着像是撒娇。   傅晏修压下唇角的弧度,将人半抱起来先坐在床边,弯下腰帮他穿好拖鞋。   “谢谢奴才。”宋鹤眠摸摸蹲在跟前的脑袋,他其实有点迷糊,总感觉在做梦一样,好像面前的人是傅晏修?如果是的话那他可真是太大胆了。   一旁的秦安妮看呆了,她压下八卦的心:“小眠老公你在这里的话,那我先走咯?”   傅晏修听到这声称呼,看向她,微笑道:“好的,辛苦你了,路上小心。”   秦安妮心想,好一个温柔年上男,怪不得宋小眠会喜欢,活力四射小可爱跟温文尔雅,一个闹一个笑简直绝配啊!   病房门轻轻关上。   此时厕所里传来‘哎哟哎哟’的动静。   “行了,我帮你提裤子。”   “那不行,万一你是傅晏修那我英明岂不是毁了。”   “……”   “你总不能是傅晏修吧?”宋鹤眠眯着眼,视线有些模糊。   傅晏修帮他提好裤子,直起身,一脸无奈道:“那我是谁?”这时看见他是眯着眼睛的,不由得皱眉:“看不清吗?”   刚说完,就看见宋鹤眠突然整个人往前倒。   傅晏修脸色骤然一变,连忙把他抱住,又生怕碰到他打着石膏的左手:“哪里不——”   “yue……”   舒服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宋鹤眠又吐了,直接吐到对方的衬衫上。   吐的都是胃酸,吐得昏天暗地的。   傅晏修也没说什么,顾不上那么多,抱着他先由着他吐完,然后空出一只手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电话接通时他立刻说:“送两套我的衣服过来,然后再去买两身……大概176左右的运动套装,还有两套纯棉睡衣,买完立刻送到雅兴华联住院部六楼605,很紧急。”   “对了,顺便把我车里副驾驶的玩偶拿上来,拿来先放在病房门口。”   说完便立刻挂断电话。   这时宋鹤眠已经吐完,脸色苍白,整个人就跟蔫了吧唧的花似的,左手又打着石膏,脑袋靠在傅晏修的肩颈闷声道:“……头晕。”   好像不是在做梦啊,好像真的是傅晏修啊。   发生什么来着?   啊,他好像从梯子上掉下来了。   傅晏修见他靠过来,连忙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扶开:“别靠过来。”   宋鹤眠一愣,忽地眼睑低垂:“哦。”   傅晏修看见他的表情变化,无奈道:“不是不给你靠,是你吐了我一身,你再靠过来弄脏你自己没得洗澡的,至少两天不能洗澡,你受的了吗?”   “那你给我擦擦身吧。”宋鹤眠说。   傅晏修:“……”   是要这样给他那么多考验吗?是在考验他的耐性?   好在这时护士长走了进来,听到厕所的动静推着轮椅赶紧来搭把手,这才避免了骨折接好的位置错位。   “拿套衣服过来,我先给他换了。”傅晏修见护士长过来。   “好的傅总。”   傅晏修把宋鹤眠扶到轮椅上坐好,知道他估计还有些犯懵,担心之余还是先给他换身衣服干爽一些,他接过护士长递来的上衣病号服,先把宋鹤眠身上原本的病号服给脱了。   好在是开襟的衣服,脱也好脱。   他小心将上衣脱掉,再将干净的病号服给穿上宋鹤眠穿上,就在往下扣纽扣时,扣到平坦腰腹的位置,腰侧那颗红痣忽地映入眼帘。   因为宋鹤眠很白,那颗红痣衬着瓷白的皮肤非常显眼。   傅晏修移开视线,快速将扣子扣好,再扶起他想给他换裤子,突然一只手摁住自己的裤腰。   “……等等。”   傅晏修半蹲着,抬眸看向宋鹤眠:“怎么了?”   宋鹤眠突然不好意思:“我自己脱。”   傅晏修看了眼护士长。   护士长便走出洗手间。   “我让护士先出去了。”傅晏修温柔道。   “你也得出去。”宋鹤眠看着傅晏修。   傅晏修对上宋鹤眠的眼睛,瞳仁圆润透亮,可能是眼神太干净,请求也直白,仿佛看透了自己,也看得人心情有些慌乱:“你自己能站起来吗?刚才就没站稳,要是摔了怎么办?”   “……我……”宋鹤眠低声‘哎呀’了声:“我不好意思啊。”   说着耳根逐渐染上绯色。   “认出我了?”傅晏修笑问。   宋鹤眠欲言又止,可能是看见傅晏修身上黑衬衫脏的一块,知道是他吐的,心里顿时更过意不去了:“傅老师,不好意思弄脏你衣服了。”   刚才发生什么来着?   “怎么不先告诉你爸妈?”   宋鹤眠点头:“他们俩在国外旅游,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所以你第一时间想到了我?”   宋鹤眠想了想,当时为什么先找傅晏修来着。   傅晏修见宋鹤眠没说话:“你忘了上次我们说好的,在这一年里只要对方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既然你想到我,找到我,我又正好看见你的消息,也有时间,那我就会帮你,什么事情都没有身体最重要。你也会有帮到我的地方,到时候你也会像我这样出现在我身边。”   “好总是相互的,我先对你好,你也会对我好。”   宋鹤眠听着晕乎了,好像也是哦:“嗯,我也会对你好。”   “那我帮你换裤子?”傅晏修问。   宋鹤眠:“好,那下次你有需要我会帮你换的。”   傅晏修:“……”   两分钟后,傅晏修将换干净的宋鹤眠推出洗手间,护士长过来搭把手。   正好病房敲敲门。   “傅总,你的衣服送过来了,现在方便进去吗?”   “进来吧。”傅晏修把宋鹤眠从轮椅抱上病床,跟护士长说了声:“再看看他要不要进一步检查,他刚才说看不清。”   门口的助理推开门,正好看见自家总裁亲力亲为抱着个男孩,不由得想起上周总裁叫他加急做的事。   【钱不是问题,这两只卡皮巴拉尽快给我做出来。】   【给商场用完后记得跟他们说送回我山庄后面的花园。】   当时他就想了,自家总裁品味那么高,怎么突然就要这么巨型的两只傻呆呆水豚呢。   现在一看,哦,是谈恋爱了。   用来哄小孩的。   “傅总。”   傅晏修见助理把衣服递过来:“辛苦你跑一趟,你先回去吧。”然后跟护士长说:“以防万一,能做的检查都给他做一遍,不能遗漏任何一点问题,有问题立刻跟我说,今晚我会在这里。”   他说完低下头,手轻轻地摸了摸宋鹤眠的额头,温柔道:“我先去换个衣服,你先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出来可以吗?”   助理:“……”   护士长:“……”   原来人与人之间对话的语气可以切换得如此明显,相当明显的语气对待。   这样的傅总,真叫人陌生。   助理知道这里不需要自己便先离开病房。   “好。”宋鹤眠看了眼刚进来的男人,这人为什么喊傅晏修傅总?   三分钟后,傅晏修换了身衣服出来。   跟之前总是一贯白衬衫温文尔雅的感觉有些不同,质感顶好的黑衬衫和西裤,加上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有种清冷禁欲风。   宋鹤眠看了过去,感觉头没那么晕也没那么想吐了,他咽了咽口水,反而觉得口干舌燥:“我想喝水。”   傅晏修刚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见某双眼睛紧盯着自己,仿佛是满满的赞赏,于是慢条斯理地轻挽衬衫衣袖,露出半截手臂与腕表:“好,我给你倒。”   他走到一旁的半开放厨房给宋鹤眠倒水。   “傅总,今晚的话他可能暂时离不开人,建议还是要有家属陪同,他……”护士长试探问。   宋鹤眠突然想到什么,他看向傅晏修:“你不要告诉我爸妈!”   护士长:“。”这小嗓子倒是听起来中气十足,她安抚道:“不能太激动,不然会不舒服的。”   “他现在还能做什么检查吗?”傅晏修拿着杯温水走出来,顺便捎了根吸管,他走到床边坐下,喂到宋鹤眠唇边:“不要喝那么多,不然等会又要上厕所。”   宋鹤眠含住吸管。   傅晏修盯着那一动一动的唇。   “刚才送来就做了CT扫描和MRI检查,已经排除了颅内出血和其他结构性损伤,不过接下来的48小时都很关键。大概十点的时候再给他做六小时脑电图,做之前需要上厕所,所以现在建议不要喝太多水,如果胃口也可以吃一些清淡的。”护士长说。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傅晏修道。   护士长见况:“那我先出去工作,有什么事傅总喊我。”   不一会,病房门再次关上。   “不喝了。”傅晏修拿走杯子,怕他喝太多,又像是不经意那般说:“怎么会想到先找我?”   刚才还没正面回答的。   宋鹤眠张了张嘴。   傅晏修像是感觉到他又要说什么,立刻道:“不许再说我是好人。”   “不是。”宋鹤眠小声道。   傅晏修侧身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位置,唇角一勾,压下后又淡淡问:“那怎么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是不是第一时间脑海里想到的是他?   应该是吧?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在他心里有一定位置了。   而是——   “因为你发了好多信息给我啊,十几条消息。”   傅晏修:“。”   宋鹤眠想起来了,他侧头看向傅晏修:“他们让我联系家里人,然后我打开微信就看见你,所以就发给你了。”   傅晏修:“……”   他陷入短暂的沉默与不嘻嘻,后又继续挣扎,再问:“那你刚才怎么喊我老公?”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的话。   “啊?”宋鹤眠一呆,他皱皱眉,仿佛在思考:“我刚才喊的吗?我疯了吗?”   傅晏修:“可能是我疯了吧。” 第19章   “我真喊你老公啦?”   傅晏修觉得这个话题很冷漠,已不想再聊:“医生说你可能会出现胡言乱语,可能得打两针吧。”   宋鹤眠‘咦额’了声,果断换话题:“傅老师我跟你说,刚才我摔得特别惊险!”   “为什么会是你去爬梯?仓库没工人?”傅晏修皱眉问。   宋鹤眠一愣:“诶,你怎么知道我在仓库?”   傅晏修:“你胡言乱语时自己说的。”   “哦哦。”宋鹤眠不疑有他,继续说:“是有工人,但工人可能不知道需要检查什么样的瑕疵,所以就我上去了。”   傅晏修那句‘以后不许爬梯子!’的霸道总裁式已经到嘴边,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以后要小心。”   这家伙是男孩子,是个成年人,已经工作了,不是娇滴滴的小宝贝,也不是没有分寸和安全意识的小家伙,他这么说出口就显得自己不尊重对方了。   宋鹤眠‘嗯嗯’点头,突然想起一事:“说来也是奇怪,本来我们方案不是写了牛郎织女传统形象ip定制嘛,今天早上开会突然就会改ip,本来我以为要让设计部重新设计,谁知下午就送来新的ip了,还是卡皮巴拉!”   “是我喜欢的卡皮巴拉,嘿嘿。”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见他额角贴着纱布,左胳膊打着石膏,右手背也有轻微擦伤,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在提到喜欢的东西时眼神透亮,兴致勃勃开始分享起了开心的事。   宋鹤眠见傅晏修看着自己:“他们说这次的定制很不符合管理层偏好的中高奢与雅致风格,但我觉得这个管理层特别有品位。”   他说着用被石膏固定的左手艰难竖起大拇指:“他能懂年轻人的喜好和品味,是这个。”   傅晏修收起心思,眸底宠溺无奈,失笑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次很危险。”   “所以我福大命大嘛。”宋鹤眠用右手竖起大拇指,大拇指指向自己,笑弯眼睛:“我也是这个。”   傅晏修压下他的大拇指,语气严肃道:“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万一摔到脑袋呢?脑损伤是大事。”   “啧,你又像修罗样了。”宋鹤眠撇了撇嘴,抽回手:“跟当老师的人做朋友就容易被教育,一身教师味,就知道念叨,也不是我想摔的啊,我都那么惨了也不哄我两句。”   “你怎么知道我没准备哄你。”   宋鹤眠愣了愣。   傅晏修站起身,往病房门走去,打开门,他走了出去。   不过几秒,回来时怀里便单手抱着个大约六十几厘米的卡皮巴拉玩偶走进来,他温文尔雅的气质跟这只呆萌呆萌的卡皮巴拉碰撞在一起,画面很特别。   “本来就是打算今天送给你的。”傅晏修抱着玩偶走到床边,放到宋鹤眠枕头旁:“想着奖励你完成了第一次开会,没想到在送出奖励前先听到了你受伤的事。”   他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擅作主张弄的这两只卡皮巴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宋鹤眠扭过头,扫了眼卡皮巴拉侧边的吊牌,瞪大眼:“哦哦哦这只绝版了!”   “这里还刻了你的名字。”傅晏修将卡皮巴拉背后的书包打开,指了指内衬里刻着【SONG HEMIAN】的纯金铭牌。   宋鹤眠盯着书包里那块闪闪发亮的金色铭牌,突然有种牙痒的感觉:“纯金的吗?”   “你觉得呢?”傅晏修笑了声。   他要送的东西那一定是最好的。   “贵吗?”宋鹤眠问:“太贵我可不敢收哦,工伤还没给我赔钱。”   “不贵,很便宜。”傅晏修心想也就是几万块,那两只巨型卡皮巴拉几百万就稍微贵一些:“有开心一些了吗?”   “当然开心啊!”宋鹤眠盯着天花板笑:“我今天可是看见了那么多卡皮巴拉,能不开心吗,要是能养一只卡皮巴拉就好了。”   傅晏修听着,心里又有了想法,他又问:“你觉得管理层突然改方案的ip定制设计是不是不太好?”   宋鹤眠说:“那肯定是不好的,虽然我觉得管理层喜欢卡皮巴拉是很有品的事,但也不代表我认可他的行为,因为这样很容易让下面的人加班,辛苦那么久已经敲定的方案临时改就有很多东西得要推翻重新做。”   “虽说这个东西是完成送过来的,可在通知传达的过程中也不够准确,搞得我以为要重新做,都准备找设计部了。”   傅晏修点头了然:“对,这样不好,得改。”   这样的算不上什么惊喜,吓得他开车时都脚软了。   “不过嘛,我们只是打工的,如果真的要改也没办法,只能默默吐槽这个老板真不是东西。”   傅晏修‘嗯’了声:“对,真不是东西。”   宋鹤眠突然又想起一事,紧张得一抓傅晏修的手:“你没告诉我爸妈吧?!可别说啊,别说别说啊。”   “我没说。”傅晏修如实道:“他们打不通你的电话很担心,还以为你话费没钱给你充了一千块,医院应该也联系过你的紧急联系人,但不知道他们两人出国了,所以没打通。刚才我回复他们,说你上班很累回家睡着了。不过这件事你还是得跟他们说,他们迟早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打不通我电话?”   傅晏修无奈:“他们打不通你电话,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所以就打给我了。”   “哦对对,你是我男朋友,哈哈。”宋鹤眠笑。   傅晏修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时心头一动。   “虽然是假的嘻嘻。”   傅晏修:“你该休息了,睡一会吧。”这小嘴巴还是别说话了。   “不过你要是男朋友的话,肯定是理想型。”宋鹤眠看着傅晏修,目光真诚:“我说真的!”   傅晏修微垂眸,克制着唇角:“是么,为什么,不能再说我是好人。”   “我夸过你的了,你忘了么。”宋鹤眠小声嘟囔:“你记性不太好。”   傅晏修也不想说自己就是想再听一听,他咳了声:“肚子饿吗,想吃点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宋鹤眠摇摇头:“不想吃,没胃口。”   “那等一下想吃再跟我说。”   宋鹤眠侧眸看他:“那今晚你留下来陪我么?”   “不然呢,你想找谁,让你爸妈回来?”傅晏修垂眸看他。   宋鹤眠想了想:“其实我也可以叫陆野过来。”但他又想了想:“算了算了,他那个人更夸张,看到我这样那估计就天崩地裂,指不定又得对着我一顿教育。”   “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傅晏修想起校庆那次两人还抱在一起。   “嗯,我们是邻居,我妈跟他妈是闺蜜,出生就认识了,一起读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他家里让他出国,又正好他爸爸工作调动就去了S市。”   傅晏修:“他好像在建筑设计上很有天赋。”   “是啊是啊,我那个秘密基地就是他设计的,是不是很有想法。”   “嗯,是挺特别的,你很喜欢他的设计?”   “算不上吧,因为我也不懂欣赏。”   傅晏修又想了想:“假设我有一块商业地皮,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商业中心,或者是什么样的商业中心更吸引你。”   “如果有一样东西特别吸引我的话,那我会出门的。”   “比如什么?”   “盲盒、手办天地,就是那种所有ip盲盒都在一整个空间里的,能够有资源拿下第一批最新最火热ip盲盒,最好就是自营。”宋鹤眠说:“那将会吸引所有盲盒和手办死忠粉,简直是大型赌狗的天堂。”   “就算不买,也会很吸引人流量,只要吸引了人流量,那自然而然就会有其他的流量….”   傅晏修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觉得这个想法挺不错的。   过了会,他发现宋鹤眠睡了。   傅晏修干脆转过身坐,手放在床边,注视着宋鹤眠的睡颜,睡觉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小,模样很乖,呼吸很轻,他看着那只打着石膏的左手,心里很是愧疚。   对,批评的好。   他一边看着,边拿出手机给宋鹤眠的父母再说一下,这小孩想瞒着父母的意思他理解,但不说总是不太好,毕竟现在自己还是宋鹤眠的男朋友,也会被批评。   微信电话接通的瞬间,电话那头的声音果然传来哭腔:“晏修啊,宝宝他怎么会突然摔下来啊,真是吓死人,我跟他爸现在就改签回去,宋文改签到了没啊。”   “还没啊真的是!改不了啊,我重新买两张,晏修你帮忙先看看小眠,哎哟这孩子真的是吓死个人,你也是的,怎么能跟这臭小子一样骗我们,真是着急死了!”   傅晏修语气温和安抚道:“先不要着急,你们在哪个国家?”   “我们在伦敦市区。”   傅晏修拿下看了眼时间:“好,那你们先找个餐厅吃完午饭,餐厅名字告诉我,一个小时后我让司机接你们去伦敦城市机场,我来安排飞机。”   “哎呀晏修真的是麻烦你了。”   傅晏修温柔道:“没事,不麻烦,自己的飞机。”   电话那头的宋妈沉默了须臾,拿下手机看了眼对方的微信名称,差一些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怎么一个老师还能有飞机呢,天啊。   “那你们二位记得先去吃东西,如果不饿的话也没事,飞机上也会给你们安排,这边不用担心,有我看着小眠,他一会十点还要做一个六小时的脑电图,我会全程陪着他,放心吧。”   宋母顿时很感动,觉得傅晏修还真是满满安全感,虽然身为家长怕老师,但现在这老师是儿子的对象,那就没有了滤镜:“好,宝宝就拜托你了。”   傅晏修听到这句话,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宋鹤眠,突然也很想说。   “小眠也是我的宝宝,照顾他是应该的。”   电话挂断后,他握着手机缓了好一会,因为心跳突然好快,随后抬手摘下眼镜,抹了把脸。   “傅老师。”   蓦然,傅晏修的动作戛然而至,有种被发现秘密的慌乱,这一瞬间脑海里弹出无数个要怎么说怎么解释的信号。   他克制着表情,慢条斯理将眼镜戴上,语气从容道:“醒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宋鹤眠看向傅晏修,感慨道:“傅老师,你演得好真啊。”   他说完打了个哈欠。   傅晏修推眼镜的手停滞,目光对上那双带着困意惺忪的双眸,他刚打完哈欠,眼睛湿润亮亮的,看得心头一紧。   ……难道?   要被……   ……不然   宋鹤眠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拿过优秀家长工作教师代表,你是这个。”   傅晏修心想,他实在不行找个班上吧。   闲得整天脑补。 第20章   “肚子饿不饿,想吃东西吗?”   傅晏修想着还是赶紧让这家伙少说些话吧,不然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我想吃巴斯克蛋糕。”宋鹤眠又想到陆野家楼下的蛋糕店,咽了咽口水:“傅老师,我可以吃吗?”   “吃蛋糕?”傅晏修看着宋鹤眠的脸色,虽然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但也算不得好看:“我怕你会吐,要不先吃点清淡的吧,我让人熬个粥送过来,或者是吃面条。”   “那我还是不吃了。”宋鹤眠想吃巴斯克,但其他的就没有特别想吃的。   “我没有不让你吃的意思,只是怕你吃了不好消化很容易吐。”傅晏修以为他生气了。   宋鹤眠听到傅晏修哄自己:“你哄我啊?”   傅晏修无奈:“那你说除了蛋糕之外都不吃。”   “那我是除了巴斯克之外都没有特别想吃的,我没有发脾气,真的不想吃。”宋鹤眠看了眼墙上的钟,现在八点多:“傅老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不能玩手机,只能躺着,好像也不是很舒服。   还可能会胡言乱语喊老公。   上个厕所还得人帮他提裤子。   “医生说这48小时需要住院观察,从这个高度摔下来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没什么事情才能出院。”傅晏修看着他打石膏的左手:“虽说伤的左手,但就算回去后你这手伤成这样也不方便,伤经动骨怎么也得三个月。”   “啊,那周末怎么办?”宋鹤眠突然想起一事:“你爷爷不是生日吗?”   傅晏修心想他家老爷子爷往年都是提前过的,推迟一些应该也可以:“还是以你身体为主。”   “那岂不是我帮不到你了?”宋鹤眠想到傅晏修帮了自己那么多:“这样吧,如果我没什么事,恢复能吃能喝我就去。”   傅晏修想了想,如果宋鹤眠能去的话,或许还可以当着家族所有人的面给宋鹤眠喂吃的,岂不是更能够显得自己是认真的:   “好,那过两天再看看。对了,你上班的话——”   “哎呀,工伤!赔钱!”宋鹤眠声音一扬,有些激动了,头突然有些疼:“嘶……”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帮你处理。”傅晏修见他脸色又不太好,不由得皱眉:“你现在就好好躺着,什么事都不用想,我帮你处理。”   宋鹤眠听傅晏修这么说,张了张嘴,准备脱口而出。   “不许再说我是好人。”傅晏修再次预判他要说的话,略有些严肃道:“我只是在履行我们的协议,换你对我也是这样。”   宋鹤眠嘴型一变,变成了O:“哦,知道。”   他其实没想说好人,只是好奇傅晏修要怎么处理,又不是他们公司的人也能介入这种事吗?   “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刚才有听到我跟你爸妈打电话吗?”   宋鹤眠醒来就听到一句话,他微微摇头:“就听到你说我也是你宝宝这句话。”说完自己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了傅晏修一眼,抿唇偷笑了出声。   傅晏修:“……”行了,别笑了,他咳了声,然后道:“我跟你爸妈说了你的事。”   宋鹤眠瞬间不嘻嘻,幽怨盯着傅晏修:“傅晏修,你骗人!”   “他们知道你会隐瞒,很了解你的脾气,但如果我比你年长那么多还陪着你隐瞒他们会怎么想我,会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所以我安排飞机送他们回来了,他们很担心你。”   宋鹤眠突然郁闷,想侧身躺,但又动不了:“你不懂,他们肯定会揍我的。”   “不会的。”傅晏修说。   宋鹤眠看他一眼。   傅晏修温柔笑道:“有我在,放心吧。”   叩叩叩——   “傅总。”护士长在外面敲了敲门:“快九点了,想问问他吃了东西吗?等会十点要做脑电图。”   傅晏修道:“让厨房做点清淡的吧,他没什么胃口,还是让他吃一些。”   护士长:“好,我去让人准备。”   傅晏修看向宋鹤眠:“等会十点就要做脑电图,一旦开始做脑电图就不能怎么动了,确定不吃点东西?”   “脑电图要怎么做?”   傅晏修指了指他的脑袋:“就是在你脑袋上涂抹了东西后贴电极片。”   “会电我的吗?”   傅晏修:“不会,没什么感觉的。”   “傅老师你做过么?”   傅晏修:“没有,但我擅长学习。”   宋鹤眠:“……”他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扯了扯嘴角。   “你爸妈应该明早就能回来,今晚我陪你。”傅晏修说道,停顿了会:“你觉得怎么样?”   “那你在哪里睡?”宋鹤眠往旁边看去,旁边其实也有张移动病床:“在这里吗?”   “嗯。”傅晏修再问:“我陪你可以吗?”   宋鹤眠听傅晏修用请问的口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得是我问你可不可以才对,你都那么好陪着我了,我还能拒绝不成。”他冲人眨了眨眼:“等我好起来,请你吃大餐,我亲自下厨!”   傅晏修:“……”他怎么记得宋鹤眠爸妈说过这家伙是厨房杀手:“要不,还是出去吃?”   “也行,我听你的。”宋鹤眠笑眯眯。   傅晏修见他还能笑出来,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乐天派,疼也没怎么吭声,摔成这样肯定是难受的,还真是个坚强的好宝贝。   过了会,护士长推着小餐车进来,餐车上放着一盅一盅热气腾腾的餐食,还有精致小碟菜。   她将车放在床边,然后打开可移动的床板餐桌,将餐食全部放在桌面。   傅晏修弯下腰,把宋鹤眠半抱着扶起来。   “我怎么感觉这很像是月子餐。”宋鹤眠迟疑看着桌面的餐食,芹菜炒牛肉,南瓜蒸排骨,红烧小鸡腿,清蒸石斑鱼,炝炒青菜,还有两碗羊肚菌乌鸡汤,两碗紫米饭,他记得小姨坐月子时在月子中心就是吃的这些。   护士长微笑道:“月子餐营养搭配更均衡。”   宋鹤眠:“……”他也不用那么多营养吧。   护士长察觉到傅晏修示意的眼神,收到后点点头:“汤的话尽量就少喝,十点钟做脑电图,做之前记得上个厕所,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宋鹤眠见护士长离开病房后,他凑近闻了闻。   咕噜~~~   “……”   傅晏修坐在床边,见况笑:“饿了吗?”   宋鹤眠尴尬一笑:“有点饿了。”他伸出可以活动的右手,把一碗紫米饭放在傅晏修面前,再把筷子递给他:“傅老师你肯定也饿了,一直在这里陪我,你也快吃。”   “嗯。”傅晏修拿起筷子,见宋鹤眠夹菜吃还可以,但就是单手吃米饭有些困难:“要不要喂你?”   宋鹤眠用筷子试了一下夹碗里的米饭,确实不太好夹,尝试低头咬住饭尖,他抬起头:“我觉得我得要个勺子。”   傅晏修突然笑了。   宋鹤眠:“?”   傅晏修笑着伸过手,将他鼻子上的那粒米饭拿下来。   宋鹤眠:“……”害。   傅晏修把勺子递给他:“那你先试试能不能吃。”   宋鹤眠抓住勺子,插/入饭碗里,勺倒是能勺,但就是没有另一只手扶着碗不太好勺起来。   傅晏修干脆拿过他的勺子,帮他勺好一勺饭放好:“你先吃菜。”   “这样好。”宋鹤眠夹了只小鸡腿啃。   傅晏修见他吃了口肉和菜,把勺子喂到他嘴边。   宋鹤眠低头咬住勺子把饭给吃了,塞得满口脸颊鼓鼓,他含糊道:“谢谢傅老师。”   吃得很投入,没察觉到投喂的人心满意足的眼神。   不过胃口不好也是真的,最后也没吃到特别多东西。   傅晏修也没强硬要宋鹤眠多吃,毕竟也怕他等会吐了,抽了张湿巾给他擦嘴巴,便摁床头铃让人来收拾东西,他见差不多十点:“要不要上厕所?”   “要。”宋鹤眠点点头。   傅晏修站起身,把他从床抱到轮椅上,也不想他再走动了,毕竟腿上也贴了好几处纱布。   宋鹤眠:“哇哦。”   傅晏修:“怎么了?”   “感觉傅老师抱得很稳,一点都不虚。”   傅晏修:“我有健身的。”   宋鹤眠又‘哇哦’了一声:“我以为老师没时间呢。”   “我早上起得早,会健身一个小时。”傅晏修推着他到厕所门口,再把他扶起身,半抱着他走进里头:“要帮你脱裤子吗?”   “不要。”   “好,那你自己脱。”傅晏修侧过脸没看。   过了会。   宋鹤眠发话:“傅老师,你可以帮我提提左边吗,我提右边。”   傅晏修知道小男孩的自尊心,也没多说,照做就是了,帮他提起左边的裤腰,最后再帮他调整一下,然后扶着让他坐回轮椅上,抽了两张湿巾给他擦擦手。   抱回床上后。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自己躺一会。”傅晏修把那只卡皮巴拉放到床尾:“能看见吗?”   “嗯,这样能看见。”   傅晏修这才走向洗手间。   宋鹤眠见傅晏修进洗手间,什么都不能玩,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数数字。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他以为是护士:“请进。”   “小眠。”   宋鹤眠一愣,侧过眸,看见组长出现在门口:“组长?你怎么来了?”   洗手间的门本来已经打开条缝,又在听到‘组长’两个字时默默关上。   这么晚为什么还要来?   傅承钧有那么体恤下属?   “下午安妮跟我说你有家人在陪你,就想着晚一些来看你。”组长走到床边坐下,见宋鹤眠的脸色比刚送进来时好了些:“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现在好一点了。”宋鹤眠朝组长伸出手:“工伤,赔钱。”   组长本想好了很多措辞,听宋鹤眠这么直白,无奈笑了:“知道,我肯定会处理好,你先休息好,监工的事我让安妮帮你跟一跟。”   “等我出院如果没什么事我会立刻回去的。”宋鹤眠也不想太麻烦同事。   “发生意外谁都不想的,你先休息好。”   宋鹤眠见组长难得有点人情味:“知道了。”   组长沉思须臾,才问:“那个,你结婚了?”   宋鹤眠愣了愣:“嗯?”   组长见宋鹤眠这幅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误会,顿时松了口气:“没有,就是我听安妮说你老公在照顾你,我就以为你结婚了,看来是误会,那还好。”   耳朵贴门偷听着的傅晏修脸色阴沉:“……”   什么叫看来是误会?   什么叫做那还好?   这是什么庆幸语气? 第21章   “但我男朋友在厕所。”宋鹤眠指了指洗手间。   组长上一秒刚松了口气, 下一秒如鲠在喉,他愕然看着宋鹤眠:“什么?你……你谈恋爱了吗?”   不是前两周还在相亲的吗?   “嗯。”宋鹤眠心想傅晏修肯定在听着,既然他们已经是完美拍档, 那自然做戏得要全套。   “我以为你还在相亲。”组长表情有些微妙,他扯了扯唇角:“这样啊, 那恭喜你了, 对方是做什么的?”   “他是老师。”宋鹤眠如实说:“教政治的。”   组长:“这样,老师也挺好,工作稳。”   “嗯。”   恰好这时病房被敲了敲,护士长走了进来, 看见又一张熟面孔, 正想喊人, 却又对上傅三少的眼神警告示意:“那个,住院部门禁到了,家属可能得要先离开, 只能留一人。”   “好, 我知道了。”组长站起身,恰好看见床尾这只卡皮巴拉玩偶, 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烦躁:“小眠,那你先好好休息, 我明天来看你,工作上的事先不操心, 回来再说。”   “那你不能把所有工作都给安妮姐啊。”宋鹤眠抓紧交代,毕竟安妮姐对他特别好,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意外连累了其他人。   组长沉默一秒:“知道了,我去监工。”   宋鹤眠听到这句话就满意了,由于左手打着石膏, 只能抬起右手视作双手合十:“感谢感谢。”   组长被他逗笑:“行了,休息吧,我走了。”说完看了眼洗手间,才走。   就在对方前脚刚走,后脚洗手间门打开。   宋鹤眠看见傅晏修出来:“你怎么才出来,拉屎吗?”   “嗯,肚子有些不舒服。”傅晏修神情淡定从容,他走到宋鹤眠床边的椅子坐下:“刚才谁来了?”   “我组长。”   “他来做什么?”   “就看看我吧。”宋鹤眠如实说。   傅晏修说:“你的组长这么晚了还要来探望自己的下属?”   宋鹤眠:“下属受伤领导不应该探望吗?”   “当然应该探望,这个确实是能够体现企业的人文关怀,也很有人情味,但我觉得还是需要注意时间,现在快十点,不论是单身还是已有伴侣,这个时间不太妥当。”   傅晏修见宋鹤眠盯着自己看,解释道:“如果是你第一个人在家,也不要随便让人来家里,因为你不知道对方的意图,要会保护自己。”   宋鹤眠:“好的好的。”   傅晏修听着他的语气:“我是认真说的。”   宋鹤眠认真点头:“我有认真听啊。”他看着傅晏修略有些严肃的模样,撇了撇嘴:“他是我组长,能有什么意图,我还提醒他记得给我报工伤呢。”   工伤,赔钱!   傅晏修心想如果对方没意图为什么要问有没有结婚,又为什么说那就好,这家伙怎么就只惦记着钱,他有种说不出的心情郁闷。   “那可能是我比较敏感。”   宋鹤眠见傅晏修有那么一瞬的沉默,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在担心他的安危,但他那么大个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又不是小姑娘。   他伸出手拍拍傅晏修的胳膊,连哄带夸,笑得灿烂:“知道了知道了,谢谢提醒,傅老师最好啦。”   傅晏修没说话,唇角却有微微的变化。   他最好?   最好是真的这么想。   叩叩叩——   “做脑电图了。”   两人闻声看去,就看见医生和护士推着脑电图机器走了进来。   “先把他扶起来坐好,要先装机。”医生提醒道。   傅晏修扶着宋鹤眠把他半抱起来,让他先坐好。   “已经上过厕所了吗?”医生温和询问。   宋鹤眠点头:“嗯。”   “一会在头皮会涂抹导电膏,贴上导电片后先不要动,我会用纱布给你固定。”医生拿着导电片和涂抹工具,一边在宋鹤眠头皮上涂抹,一边用胶布贴上固定。   宋鹤眠感觉自己的发型逐渐被压扁,迟疑看了眼傅晏修。   傅晏修也收到了宋鹤眠的眼神:“怎么了?头疼?”   宋鹤眠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了。   直到医生将导电片全部贴好,用纱布将整颗脑袋都缠住固定。   宋鹤眠又看了眼傅晏修。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坐在床边,被纱布缠住整个脑袋,这颗脑袋头形饱满又很圆,看起来像颗漂亮的卤蛋,对上这家伙幽怨的眼神,他没忍住别开脸,唇角微掀。   “先扶着他躺下,我准备开始运作系统,前十分钟先不动,闭上眼睛,我让你说话再说话,过程中会有指引。”医生走到电脑前。   傅晏修扶着宋鹤眠躺下。   “傅老师,我发型没了。”宋鹤眠躺下前,悄咪咪对傅晏修说了句。   傅晏修笑了笑,他把人放倒,低声温柔说:“没事,一样好看。”   “这样吗?”宋鹤眠想摸自己的脑袋。   “不摸。”傅晏修立刻拉住他的手:“等下医生给你贴好的导电片位置不对了。”   “哦哦好。”宋鹤眠乖乖躺好。   一旁的医生见宋鹤眠已经躺好:“现在我开始运作系统,这十分钟里尽量不动,避免记录不准确,准备开始,闭上眼睛,3,2,1,开始。”   宋鹤眠听着医生的指引,反正闭上眼睛,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到后面医生说什么都听不到了。   因为睡着了。   “他睡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傅晏修看了眼手表,才不到七分钟。   “没事,让他睡吧。”医生敲了敲键盘:“不会有很大问题,就是留意他半夜会不会大动静翻动,或者是其他异常行为。”   傅晏修注视着熟睡的宋鹤眠:“像他这样的高度摔下来,虽说是胳膊先受力着地,但也嗑到脑袋,高度受到的冲击应该也不小,现在查不出会不会后面还会有其他问题?”   “他摔下来的高度不算低,所以接下来的48小时尤其关键。”医生说:“其实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情况,送来时检查过ct和磁共振没有什么问题,只有外伤,没有明显的内脏损伤,神经系统也暂无发现异常,他的精神看起来也不算差,再观察留意,不要让他一个人,尽量不独自下地走路。”   “好。”   于是接下来的六个小时,傅晏修都坐在椅子上,盯着已经有点呼呼的小猪,全程没有离开过视线。   一晚没睡。   作为一个成熟男人,这一夜思考了很多。   ……   夏天的天亮得早,灿烂的日光透入室内。   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早上的九点钟。   病房里传来轻微的交谈声。   “对,脑电图看起来是没有放电异常,反倒看出来睡眠质量很不错,早上做的所有血液检查都没有问题,昨晚到现在也没有明显的不适恶心呕吐说头疼,睡得也踏实。总归还是年轻,身体底子好,也很幸运,48小时观察期结束后如果没有特别明显的不适就可以办理出院回家静养。”   “那就好那就好,感谢医生。”   “他胳膊的位置要注意不要碰到水,下周回来复查。近期不要做剧烈运动,跑跑跳跳,长时间站立或者是坐都不要,建议躺着静养。”   “好的医生。”   “那等他醒了再给他拆掉导电片。”   又是一阵关门声。   宋父感激的握住傅晏修的手:“晏修啊,真是多亏了你的安排我们才及时回来了。”   宋母更是捂嘴想哭,看着病床上的宝贝儿子,但她还是忍住了:“……幸好没事,这家伙真是吓坏我们了,还敢不跟我们说。”   傅晏修语气温和安抚道:“不用太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正好我也在暑假期间也有空陪他。”   宋母听到这连忙点点头:“对啊晏修,出院后你就跟到家里去,这段时间住一块,给我时时刻刻盯着他,宋鹤眠一没人看着肯定就得吃外卖乱七八糟的,然后就看个手机或其他电子产品。”   傅晏修眸光微闪:“住一块吗?”   宋父打趣道:“哎哟,你俩不是在处对象了么,怎么还那么害羞啊,也不是头一回上家里了。”   傅晏修垂眸笑:“不是,就是在想会不会太快,要不我问问他意见吧。”   宋母见傅晏修温文尔雅修养极好的模样,心想她可不能小看这女婿啊,肯定是有大本事的老师:“反正小眠交给你,我跟他爸都很放心。”   “你们好吵。”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懒羊羊惺忪睡意的声音响起。   三人闻声看去,就看见宋鹤眠顶着卤蛋脑袋,打了个哈欠,一副满血复活的样子。   宋鹤眠醒来,一扭头,结果就看见他爸妈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哎哟!”   他疑惑看向傅晏修,仿佛用眼神在询问什么情况。   “你这臭小子还敢哎哟?”宋父气得咬牙切齿,走到床边,伸手一拧宋鹤眠的耳朵:“你要吓死你爸你妈!”   “……啊疼疼疼!”宋鹤眠疼得皱脸。   傅晏修见宋鹤眠皱眉,知道他肯定疼了,不由得也跟着皱眉,但也不敢太明显向着他:“医生说他情绪还不能太激动,怕他容易吐,叔叔我们慢慢说吧。”   宋父听到傅晏修这么说,才松开手,严肃盯着宋鹤眠:“看在晏修的份上,这次就不教训你,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真的是得要揍你了!”   “……”宋鹤眠撇嘴,满脸不服:“又不是我要受伤的!你们还没傅老师疼我!”   傅晏修本来还蹙着眉,听到这句话时眉间舒展,唇角一扬:“好了,医生说了不能情绪激动,现在不都好好的了吗?”   他走到床边,看着宋鹤眠那被拧红的耳朵,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刚醒来脾气就那么大做什么。”   宋鹤眠一痒,躲开,结果扯到头皮还贴着的导电片:“嘶——”   “我现在来拆掉。”脑电图室的护士走了进来,她说道:“家属先扶他坐起身,可能撕下来会有疼头皮也会有黏,不过暂时还不能洗头,先忍忍。”   宋鹤眠:“?”   什么?不能洗头?   那他的发型还好吗?   不一会,二十几处胶布从头皮上撕下来,也带走了不少头发。可能因为头发细软,粘着导电膏已经变得一缕缕,手指梳都梳不开,反而扯得头皮疼。   最后只能顶着头炸毛头。   宋母给宋鹤眠摸顺着脑袋,没忍住笑出声:“宝宝你这样看起来好好笑啊。”   宋鹤眠:“……”他有点想照镜子,但又怕被说太臭美:“我想戴帽子。”   “好,我让人送过来。”傅晏修拿出手机立刻让人送过来。   宋父看着不由得感慨:“晏修给人感觉就是靠谱,宋鹤眠你可得好好珍惜啊,这样的对象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现在不用打灯笼。”宋鹤眠用右手摁住自己炸毛的脑袋,嘟囔道:“我视力很好。”   “刚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出院后让晏修去家里照顾你好不好?”宋母坐在床边问。   宋鹤眠一愣:“啊?”他诧异看向傅晏修:“你答应啦?”   傅晏修:“没有答应,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我去的话我听你的。”   宋鹤眠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点当家作主的意思,他笑了出声:“傅老师你怎么突然那么乖啊哈哈哈哈。”   真不愧是老师呐,阅家长无数最知道家长的心思,可把他爸妈拿捏得死死的,不用被催婚的感觉可太爽了!!   “嗯,我都听你的。”傅晏修笑得温柔。   “正好晏修还在暑假,做什么不能陪你,反倒我跟你爸还得上班,最多就是下班时去你那给你做个饭,他在的话我们还放心一些。”宋母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宝宝啊,别让爸妈担心好吗。之前你想一个人住我们都答应了,但现在你需要有人照顾。”   “我其实会做饭的。”傅晏修说。   宋鹤眠诧异看向傅晏修:“你这么厉害?”   傅晏修:“怎么说我也32了,也不至于不会,简单的还是可以的。”   宋鹤眠朝他竖起大拇指,点了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宋母看向傅晏修:“晏修啊,那就拜托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小眠了,可能他后面上班也不方便,不能让他自己开车。”   “好,我接送他上下班。”   宋鹤眠见这男人自然而然就揽下接送他上下班的任务,心想这人可真是太负责任了,那他必须也得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这周末务必替傅晏修摆平一切催婚障碍!   床边,垂放下的手握成拳头,轻轻的碰了一下带着腕表的手。   傅晏修垂眸看了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唇角微陷,用掌心跟他碰了碰。   。   时间来到周四早上,48小时安全观察期已过。   出院当天,宋鹤眠在病房里被妈妈用柚子叶挥了挥全身,才给戴上了棒球帽跟穿鞋,傅晏修跟宋父跟在后头负责拎包,也不忘了抱走那只卡皮巴拉。   医院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奔驰房车已经停好,司机看见自家总裁傅晏修,赶紧打开后排车门后立刻下车,接过他们手上的包放到后尾箱。   宋鹤眠看向傅晏修:“你叫的滴滴?”   傅晏修‘嗯’了声:“先上去吧。”   司机:“……”看来他今天的身份是滴滴师傅。   于是,一家人坐上宽敞的奔驰房车。   司机坐上驾驶座后,回头见他们坐好,于是问到:“手机尾号多少?”   傅晏修倒没想到司机那么上道,他报了自己的手机尾号。   司机假装在手机上点点点,与此同时瞄了眼后排,见他们也没看这里,好在前排跟后座有一定距离,也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现在滴滴都可以打到那么宽敞的房车了吗?”宋母左看右看,她有些意外:“真挺宽敞呢。”   傅晏修神色未改:“嗯,加点钱可以选车型,想着让你们坐着舒服一些。”   司机:“。”   宋鹤眠半信半疑,不过很快就被一盒巨大蓝莓忽悠走了注意力,也没再问开始吃起了蓝莓。   二十分钟后,房车驶入小区。   不一会,一家人回到房子里。   宋妈将今早一大早买好的食材从厨房里拿出来,傅晏修很自然的进去打下手,两人合作起来很默契。   宋鹤眠则跟宋父坐在客厅里。   傅晏修洗菜时,往外客厅看了眼,见戴着棒球帽的宋鹤眠一直乖乖在点头,估计是他爸爸在说他。   “晏修。”   傅晏修闻声侧眸,见宋母走到他身旁:“怎么了阿姨,哪里还需要我帮忙吗?”   “你应该不是在小眠读书时就喜欢他的对吧?”宋母试探问。   傅晏修无奈笑:“怎么可能,这是一定不能做的事。”   宋母了然,她又好奇了:“那你看上我们家宝宝什么了?他之前政治可差了哦,不是把你给气死了。”   “之前他是我的学生,我就尽我的职责去教好他。现在我们已经不再是师生关系,抛开过去这层关系,他吸引我的地方是他乐观开朗的性格。”傅晏修注视着客厅里宋鹤眠。   “那这个确实,我们家宋鹤眠从小就是家里的开心果,很可爱对吧。”   傅晏修垂眸一笑:“嗯。”   宋母怎么说作为一个hr也是阅人无数,她一看就知道傅晏修肯定很喜欢儿子:“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俩好好相处,有什么困难记得跟叔叔阿姨说。”   “好。”   四十分钟后,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吃饭,装着青柠汁的玻璃杯轻碰。   “有惊无险,庆祝小眠平安无事顺利出院。”宋父跟宋鹤眠碰了杯:“你小子以后可得小心,保护好自己的脑瓜子,跟你组长请好假没?”   “知道啦,请好了,批我到下周四上班,让我休息多一周。”   “那算你组长有人情味。”宋父说:“不然我高低也得说他几句了,苛待下属。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集团竟然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安全隐患,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傅晏修:“……”   吃完饭后,东西也都收拾好。   玄关处宋父宋母准备走人,走之前又是叮嘱两句:“你们俩好好相处,小眠你好好听晏修话知道没。”   宋鹤眠心想这句话他这两天真的快听到耳朵起茧了:“嗯嗯嗯嗯。”   “行了,不用送了,去休息吧。”   ‘滴’的声,玄关门关上。   宋鹤眠笑得神秘看向傅晏修。   傅晏修:“?”   宋鹤眠抬起右手对着墙面开关键一拍。   “欢迎光~临”   傅晏修无奈由他。   “yes!”宋鹤眠一握拳头:“明天又可以睡懒觉了!”他摘下棒球帽,露出一头炸毛。   傅晏修看着他翘起来的头发,手有些痒,没忍住摸了上去,发现已经打结了。   “傅老师,我有点想洗头。”宋鹤眠抬了抬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   傅晏修:“我帮你洗。”   宋鹤眠眼神一亮:“真的?这么好服务!”   “对你好你得记着。”傅晏修看着他说。   宋鹤眠点头:“那当然咯,如果你老了还单身我给你养老都行!”   傅晏修:“……真是谢谢你。”   宋鹤眠笑了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玄关,瞬间驱散了前48小时的担忧。   傅晏修心想,感情真是奇妙又灵性的存在,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一个人所影响,会因为对方受伤而难受担忧,也会因为对方开心而开心。   他唇角深陷。   此时浴室里,略有些兵荒马乱。   因为这个头还真的不算是很好洗。   “……不行不行,泡沫进我眼睛了。”   “哪里?”   “那个水也流到眼睛里了。”   “哪里?”   “噗……水也流到我嘴巴里了,衣服!我衣服也湿了!”   “哦哦哦我的头发好痛,打结了,轻点轻点。”   总而言之,客人对tony不是很满意。   傅晏修那么高大个人就坐在浴缸外的小马扎上,黑色西裤已经湿了,宋鹤眠坐在浴缸里,脑袋枕在浴缸外,身上披着浴巾,就怕弄湿他打着石膏的位置,所以他只能用手握着对方的脖子这么冲洗。   但这个姿势好像不是很好洗头,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帮人洗过头。   最后洗完两人衣服都湿了不少。   宋鹤眠艰难从浴缸里站起身,跨了出去,坐在浴缸旁。   “等下得换身衣服。”傅晏修把毛巾盖在宋鹤眠头顶,快速给他擦了擦。   宋鹤眠被柔软的毛巾擦得眼睛眯起来:“嗯,这个力度可以。”   傅晏修:“你倒是评价上了。”   “傅老师。”   “嗯。”   宋鹤眠在毛巾下仰起头:“我爸妈已经走了,你现在要走吗?”   浴室热气氤氲,青年刚洗完头,毛巾包裹下的脸颊染着自然的红晕,仰头时,额前发丝微湿凌乱,眸色水润,兴许是被伺候舒服了,双眸微眯的模样,像是被摸头的小猫。   “为什么要走?”傅晏修拿着毛巾,轻轻擦着他额前的发丝,动作贪心的放慢了。   “啊,你真的要留在我家啊?”宋鹤眠有些意外。   傅晏修垂眸,被这双圆圆的眼睛盯着,心里话差一些被逗得脱口而出,他喉结滚动,压下了还不够成熟的想法,说道:“嗯,我也想你帮我洗头。”   说完其实自己沉默了,觉得犯蠢。   宋鹤眠:“……???”   这对吗?   禁止虐待独臂。 第22章   “开玩笑的。”傅晏修给自己挽回犯蠢的形象:“我现在对你好——”   “我也会对你好。”宋鹤眠直接对接上。   傅晏修看他一眼。   宋鹤眠耸耸肩:“我都会背了。”   傅晏修听着‘背’这个词, 总感觉很不是滋味:“那我生日是什么时候。”   宋鹤眠愣了会,对上傅晏修严肃的眼神,紧张吞咽口水, 这种不亚于考试的感觉真是该死的糟糕,他憋了会:“……11……月?”   “你的生日是8月22日。”傅晏修说。   宋鹤眠:“……”突然有点硝烟战火味是什么情况, 之前协议也没说一定要背诵对方出生年月,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至少我说中了月份?”   “错的。”傅晏修淡淡道:“我是10月20日。”   宋鹤眠乖巧垂眸:“好的,我记住了,10月20日,好像是1990年10月20日。”   傅晏修脸色微变, 沉沉道:“1993, 不是1990, 宋鹤眠,严谨一些好吗?”   宋鹤眠独臂挠头:“好的好的,今晚背。”   “这关系到周末爷爷生日家族聚会时长辈们随机抽查, 为了我们之间的真实性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傅晏修走到一旁洗手台, 拿下吹风机,侧身看向还坐在浴缸边的宋鹤眠:“过来吹头发。”   “怎么生日还要考试的啊, 你家有很多老师吗?”   傅晏修见宋鹤眠走到跟前,打开吹风机, 他的手轻柔着半湿的发丝,这个高度给这家伙吹头正好, 真是很配的身高。   就在这时,乖乖侧身站着的人忽然扭头,热风与柔软的发丝穿过指间,手不经意碰到对方的脸颊,凝视着的目光径直撞入对方询问的眼神。   根本收不及。   不论是眼神还是心跳。   “你家很多老师吗?”宋鹤眠扬声道, 他见傅晏修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吹风机很吵自己说的太小声,他干脆凑近说:“我怕老师啊~~~”   吹风机的热风还在轰轰运作,距离太近,温热的吐息落在耳畔,一时间不知道是吹风机声浪大还是其他引得心烦意乱。   而这个距离其实也能听见对方说的话。   傅晏修垂下眸,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宋鹤眠的睫毛,他对上宋鹤眠询问的目光,喉结滚动,不动声色侧过身,‘啪’的声关掉了吹风机。   “你说什么?”   光看着,忘记宋鹤眠说什么了。   “我说你家很多老师吗?”宋鹤眠小声道:“我怕老师问问题。”   “你背好我的资料就没问题。”傅晏修觉得浴室不宜久留了,容易让一个正值当年的男人做梦,他将吹风机挂好,转身往外走去:“医生说暂时不能洗澡,再忍忍吧。”   “啊?”宋鹤眠听到说不能洗澡,连忙跟出去:“送佛送到西傅老师你就帮我搓个澡吧,我不能不洗澡啊!”   傅晏修突然停了下来。   宋鹤眠跟着停下来了:“?”   傅晏修扭头看向他,轻扯唇,似笑非笑道:“宋鹤眠,你忍忍吧,好吗?”   宋鹤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使用修罗招数,他乖巧且小幅度点头:“好的好的。”   果然人怕老师的本性难移。   夜色渐深。   “1993年10月20日,傅晏修出生了。”   “年龄32岁,天秤座。”   “喜欢喝班章孔雀茶。”   “……哦不是,是章……四星孔雀青饼。”   “毕业于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法学硕士学位,管理学第二硕士学位……”   客厅里传来如人机似的的背诵,如当年艰难背政治那般,一张假对象资料背得磕磕巴巴,不知道的人以为1993年10月20日那天有什么事变。   傅晏修坐在沙发另一头看书,书倒是没怎么看进去,光听旁边的背诵了,本来有些许私心,但听着听着倒觉得自己听欺负人家小朋友的。   毕竟才刚出院就要让人家背自己的信息资料,确实不太好。   “小眠同学。”   “诶!”宋鹤眠放下皱巴巴的纸。   “不背了。”傅晏修放下书站起身,他走到宋鹤眠身旁,将他手中的纸拿走:“我买了点东西给你玩。”   “哈?”宋鹤眠抬眸看向他,眼神透亮:“什么啊什么啊!”   只要不背东西什么都是好玩的。   傅晏修见宋鹤眠盘腿坐在沙发上,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柔软的发丝微翘,尤其是额前那一小戳,看得手心有些痒,整个人居家又放松,就好像真的是两口子在家似的。   他握了握手心,转身走向门口:“应该送来了,我去拿。”   “什么啊?”宋鹤眠赶紧下沙发跟着去。   傅晏修余光瞥见宋鹤眠光着脚,不由得蹙眉:“去穿上拖鞋再过来。”   “哦。”宋鹤眠扭头又回去穿拖鞋了,然后连忙跟上:“是什么啊。”   傅晏修打开家门,看见门口放着一个精美的大礼品袋,他拎了起来,转身拿进屋子,见宋鹤眠就站在玄关那里,满眼期待看着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怪不得有的丈夫赚钱总是不喊苦不喊累,因为回家就能看见对方这样期待明亮的眼神。   好像结婚也不是什么坏事。   “等会你自己看。”傅晏修拎着礼盒往餐桌走,结果被拉住袖子,他往旁一看。   宋鹤眠指了指客厅地毯:“去哪里去哪里!”   傅晏修点头:“好。”   于是两人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傅晏修将礼盒拿出来,放在宋鹤眠跟前:“我想你会很喜欢。”   “什么啊什么啊。”宋鹤眠好奇问,他是盲盒狂徒,不仅局限于手办盲盒,各种盲盒形式的东西他都会莫名的爱,因此这种未知的期待是他最爱的感觉。   “那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宋鹤眠不假思索点头:“那还用说,那肯定是好!”   傅晏修唇角微扬,他将礼盒打开。   只见礼盒里放着十二盒印着问号的卡皮巴拉变装手办盲盒。   宋鹤眠很诧异,他可没见过这个款式,立刻翻起盲盒外壳的变装款式,然后就看见了熟悉的两只变装款式,是三天前才见过的牛郎织女卡皮巴拉变装。   “……诶,这不是……”   “隐藏款是纯金款的卡皮巴拉。”傅晏修屈指轻点盲盒外壳那只灰色轮廓的款式。   “傅老师。”宋鹤眠看向傅晏修,迟疑问:“好奇怪啊。”   傅晏修心头一颤:“奇怪什么?”   是奇怪他为什么那么贴心?   还是奇怪他为什么对卡皮巴拉那么了解?   还是奇怪他哪来那么多心思?   “这两只卡皮巴拉变装款式跟八月份商场活动那两只ip定制一模一样!”宋鹤眠欲言又止:“……傅老师,你从哪里买的盲盒啊?”   傅晏修:“。”   差点忘了这一茬,这确实跟那两只是一个玩偶公司出品的。   “这肯定是提前泄漏了ip定制啊!要不然就是侵权了!”宋鹤眠认真严肃道:“这个ip定制的版权应该是归雅兴华联集团所有,这家盲盒公司这样擅自侵权就去定制这样的盲盒手办是很容易吃官司的!”   “傅老师,你买了多少钱,不会被骗了吧?”   傅晏修:“……”他该如何说比较合适。   宋鹤眠见傅晏修不说话,以为是他真的被骗了,他拿起盒子里的盲盒一个一个摇了过去,果不其然,摇到了一个很重的盲盒,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两百克那么重!   但怎么可能会有黄金!骗鬼呢!   他震惊看向傅晏修:“傅老师,该不会是商家打着会开出纯金隐藏款高价卖给你吧?!”   “你钱多也不能这么傻乎乎啊!”   傅晏修失笑:“我没有。”   “那这个盲盒……哪来的?”宋鹤眠因为跟版权这方面打过交道,知道版权问题一旦有牵涉就很麻烦。   “这个变装卡皮巴拉的版权所有人是我。”傅晏修说。   宋鹤眠一愣。   他认真思索了会,什么叫做‘版权所有人是我’,好小众的词:“啊?”   等等,他是不是漏了什么关键词。   “放心玩,打开看看吧。”傅晏修见宋鹤眠玩还要思考那么多,屈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我还会骗你吗?”   宋鹤眠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将最重的这个盲盒递给傅晏修:“那你帮我开。”   嗯,傅老师肯定不会骗人的。   骗他干嘛呢对吧。   于是,傅晏修打开了最重的盲盒,从盒子中拿出价值近十几万的纯金卡皮巴拉手办摆件。   在客厅灯光下,这只纯金手办透着满满金钱的气息。   “这是真的?”   “真的。”   “真金?”   “嗯,真金。”   宋鹤眠不可置信,他接过这个真金做的卡皮巴拉摆件,低头咬了口卡皮巴拉手办的屁股,咬到软的后不由得感慨道:“傅老师,你可能疯了。”   天啊,十几万的纯金手办是什么概念!!!   傅晏修心想或许吧。   至于具体原因,他觉得也没必要去仔细深究,跟着感觉走不就好了。如果非要换句话说,可能就是他找到了花钱的快感。   目前为止他想花的可能还有很多。   比如给宋鹤眠养一只真的卡皮巴拉。   当晚,一排专属定制的卡皮巴拉盲盒立于床头柜上,枕头旁摆着那只卡皮巴拉玩偶。   -   就这样,两个很宅的人窝在家里两天,相处得一派融合。   一个做饭,另一个就负责吃饭。   可能因为刚经历完脑震荡,宋鹤眠感觉自己总是睡不够,吃了睡睡了吃,傅晏修总是很贴心的等做完饭才叫他起床,他想着当真是无以为报,未来就给傅晏修养老。   反正养爸妈也是养,养多一个傅晏修也是养。   两个老人和三个老人应该也没差得很远。   夜幕降临。   此时开放式厨房里,傅晏修围着黑色围裙,忙前忙后将酒店送来的晚餐倒入瓷盘中,并且精心摆盘,完美无痕。   他先把两碗米饭端到餐桌,筷子也摆好,再将四菜一汤拿出去。   特意吩咐酒店做的酸甜口,糖醋虾仁跟糖醋茄盒,还有一道清蒸石斑鱼跟炝炒青菜,因为住院时就发现宋鹤眠爱吃酸甜口的。   傅晏修看着这桌菜,满意的点点头,心想宋鹤眠高低也得夸自己几句。   果不其然——   宋鹤眠坐在餐桌前大口炫饭,边吃朝傅晏修竖起大拇指,眼露欣赏:“傅老师,你这厨艺媲美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啊!下次记得做饭时叫我,我要跟你学习!”   傅晏修拿起一旁刻着‘卡皮巴拉沙发躺’的马克杯,表情从容的喝了口水:“嗯,好的,我就是想让你多睡会。”   他喝完放下杯,指腹摸了摸杯壁上的图案,宋鹤眠说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只杯子,送给他用了,以后来这里就用这个杯子,还拥有一个独立的放杯子隔层。   “傅老师,我突然好奇,你在跟我相亲前,有跟其他人相亲过吗?”宋鹤眠突然想起这事,因为按照傅晏修这条件哪里用相亲啊,那简直是联姻的规格吧!   “没有。”傅晏修看着宋鹤眠。   他承认当时答应爷爷相亲是带着敷衍的态度,因为跟联姻相比,相亲他更能够控制一些,只是事情发展得超乎他的想象。   “你是我第一个相亲的对象。”   宋鹤眠将美味的酸甜茄盒吞下,咀嚼后道:“那你怎么不再试试。”   “遇到合适的不就可以了。”傅晏修说着,见他酱汁沾到唇边,抽了张湿巾给他擦拭嘴角:“嘴巴脏了。”   宋鹤眠立刻握住傅晏修的手。   傅晏修感觉心脏瞬间跳得雀跃。   “傅老师。”   “……嗯?”   “都说真心换真心。”宋鹤眠看向傅晏修:“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的,我一定会帮你,我保证。”   要不是这两天独处过,他根本想不到能跟傅晏修相处起来会是这样的感觉,就连跟从小一块长大的陆野都没有这么岁月静好的感觉,也说不上是什么为什么。   而休息的这两天比双休时还要惬意和咸鱼,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手。   因为傅晏修实在是太会照顾人,他根本想不到这样的伪装情侣协议能够让傅晏修为自己做到这样的程度,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要做点什么。   都说真心换真心!   就冲傅晏修这一点,就值得他豁出去!   *   于是,很快到了周日早上。   “傅老师。”   两人在玄关处穿鞋。   傅晏修整理着自己黑衬衫的袖扣,他看向宋鹤眠:“怎么了?”   “要是等会你家人为难你,或者是不满意我,要给我丢支票要我离开你,我肯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宋鹤眠伸出右手,握上傅晏修的肩膀,目光坚定道:“你先对我好,我肯定也对你好。”   傅晏修见他领子有些乱,伸出手帮他整理:“比如?”   “需要kisskiss的时候大胆提出。”宋鹤眠模样认真:“我定在催婚队伍中助你一臂之力!”   傅晏修心想,那不得提前跟家里人打一声招呼。   kisskiss实在是太稀罕人了。   半小时后。   黑色宾利缓缓驶入私人山庄。   宋鹤眠侧身看着车窗外不远处那栋奢华的别墅,震惊瞪大眼:“你爷爷在家里办生日宴???”   傅晏修打着方向盘,缓慢绕过山庄门口巨大的喷泉:“这是我家。”   宋鹤眠:“……?”他迟疑看向傅晏修。   听听,这是日常说的话吗?   就在这时,驾驶座车窗外驶过一辆很熟悉的银灰色迈巴赫。   宋鹤眠愕然看了过去,等等,那不是——   果不其然,银灰色迈巴赫降下车窗,上司的脸露了出来。   宋鹤眠:“???”   世界,这么小的吗?   傅晏修是准备降车窗的,但还是考虑到宋鹤眠的感受,他侧眸看向宋鹤眠:“不喜欢他?”   应该没有人会喜欢上司的。   他很肯定宋鹤眠不喜欢。   宋鹤眠尴尬的笑了笑:“……额,那个……”   他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鼻梁架上一副墨镜,顿时愣住。   “我还是要跟他打个招呼的,不想看到他就闭上眼睛。”傅晏修微微侧身,降下车窗。   宋鹤眠压根没想傅晏修为什么要跟组长打招呼,他干脆别过头装睡。   看不见他看不见他看不见他……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上司啊!!!   休病假时被发现出来吃喝很糟糕啊!!!   “大哥。”   一道声音从车外传来。   宋鹤眠:“……?”啊?   “嗯,你今天来得挺早。”傅晏修说。   “想着早点回来看看爷爷,副驾上那是……?”   傅晏修对上三弟傅承钧疑惑的眼神,扶了扶眼镜,唇角微扬道:“是我的小宝贝,他比较害羞,见笑了。” 第23章   “你有对象了?”傅承钧诧异看着大哥。   傅晏修握着方向盘, 神情自若:“嗯,怎么了,很意外?”他也没想着多说什么:“看来今晚老三你可能会被催得比较紧了, 祝你好运。”   说完升起车窗。   宋鹤眠从墨镜底下往旁瞄了眼,见车窗升起来, 组长的车往另一边开去, 他才调整坐姿,摘下墨镜,扭头盯着傅晏修。   傅晏修发动车辆,感觉到一旁幽幽盯着他的眼神, 喉结滚动, 压下紧张故作淡定问:“怎么了小眠同学。”   “傅老师, 我组长为什么要喊你大哥?”   宋鹤眠觉得自己脑子应该没有因为这两天的休息就宕机,当他将所有东西串联起来时,他顿悟了。   为什么傅晏修会知道组长想要什么样的方案;   又为什么自己的方案最终通过了;   还有为什么那两只卡皮巴拉会突然出现;   以及为什么傅晏修说卡皮巴拉变装的ip版权是他的;   那是因为……   等等?   不对啊, 就算组长跟傅晏修是兄弟, 那最矛盾的地方是哪里?   “雅兴华联集团目前的CEO是我,傅承钧是我堂弟。”傅晏修将车驶入庄园里中央别墅的车库, 他以为宋鹤眠猜出来了,想着摊牌了, 不装了:“你猜的没错。”   宋鹤眠:“……!!!”   傅晏修是他组长的堂哥?   傅晏修还是他公司的CEO??   等等!谁猜这个了!   啊!   他一脸不嘻嘻的看着傅晏修,仿佛遭遇了人生第二次至暗时刻。   本以为相亲相到高中班主任已经是不想再回忆的往事, 过去就已经过去了,现在跟傅晏修相处得挺融洽的。谁知一扭头,傅晏修成了他的顶顶顶头上司。   跟顶头上司是假协议情侣又是一种什么体验?   原来,傅晏修才是给他发工资的那人。   但又话说回来……   貌似?   也不全是坏事?   傅晏修察觉到宋鹤眠没说话,停好车, 他没着急熄火,侧眸看向宋鹤眠,见这家伙好像有些不高兴,心想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这家伙压根没猜到,自己说早了?   “傅老师。”宋鹤眠幽幽看着傅晏修。   傅晏修对上宋鹤眠的模样,双眸浑圆透着愠怒,见他准备要炸毛的模样,可能是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痒之余又克制自己无端扩散的思绪,当下之急得将人哄好。   要不然等会的场面都没人跟他打配合了。   “小眠,你听我——”   “工伤,赔钱!”宋鹤眠果断朝他摊出手心,组长他不敢催,傅晏修他还不敢催么,那就直接催!   傅晏修一愣。   宋鹤眠语气直接:“原来你是我的顶头老板,我工伤赔款呢,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影,我不敢催组长还不敢催你吗!今天立刻给我赔了!赔钱!”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发脾气,要说凶吧,声音不小的,但要说很凶吧,凶起来样子又挺可爱的,倒也不是没有杀伤力,实质性的杀伤力没有,却让他莫名的感觉到开心。   这种开心实在很难三言两语表述,是那种只言片语中偏向他的亲昵。   ——我不敢催组长还不敢催你吗!   “好,我赔。”傅晏修拿出手机,想着只要是钱都不是事,但在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我的’的那一刻,他动作停了两秒。   糟了!没有切回小号!   他下意识看了眼宋鹤眠,甚至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哄人了。   谁知,迎面宋鹤眠给了他个大拇指。   “……”   这是讽刺?   “傅老师,你说的对,跟你相比,我的安全意识确实是薄弱。”宋鹤眠从傅晏修的手机收回视线,他本来还有点生气,但突然一下的又觉得自己不气了。   因为有什么可气的,傅晏修不好吗?   虽然是他的协议情侣,除了日常扮演其他时间他们就像是好朋友一样,除去某些时刻梦回修罗时刻,但整体上相处得十分融洽,加上傅晏修很会照顾人,几乎是向着他的,时不时还会给他小惊喜。   这些都不是虚假的,就算是虚假的也好,本质上也都是合作,为了让效果更加真实。   他没有一点吃亏的地方,反倒目前为止付出的都是傅晏修,他还没机会发力。   也就是傅晏修用工作微信加了自己,这也是对的,他们是合作关系嘛,所以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你生气了?”傅晏修身体微倾,看向他试探问,脑海里早就想好要怎么哄宋鹤眠。   也对,该生气,他不够诚恳。   肯定是生气了!   该怎么办,他得开始想怎么哄宋鹤眠。   宋鹤眠:“没,我没生气,有什么可气的。”   傅晏修:“……?”   宋鹤眠伸出手,拍了拍傅晏修的肩膀,看着他眼露认可:“放心吧傅老师,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的,你那么好,我生气我傻啊,作谁都不会作你的。”   傅晏修欲言又止。   宋鹤眠说完,目光真挚看着他:“看在我俩关系份上,工伤赔钱的事可以缓一缓,今天你爷爷过生日,我们就不谈钱了,谈钱伤感情,反正你也逃不掉的。”   “还有,我也实话说,虽然你是我顶顶顶头上司,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作风,打工人的命也是命,你就当是微服私访也好,多听听牛马的声音吧,我来传达。”   傅晏修对上这家伙双眸透亮澄澈的模样,他忽然有种打不着的气,有种对着牛弹琴的感觉。   好吧,是他想多了,宋鹤眠确实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宝贝,这家伙就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没什么心眼,单纯率真,更别说会是恋爱脑了。   没心眼子的人成不了恋爱脑。   傅晏修眸底浮现宠溺,无可奈何笑了:“好,你尽管说,我会认真听的。”   “但我这不是打小报告啊。”宋鹤眠压低声道:“要是让我组长知道,我是他嫂子……”   他说到一半,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爽死我了!!!”   傅晏修唇角微掀,就听着宋鹤眠一个人在哪里乐,将车熄了火停好,然后在下车前,他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小眠同学,那可以加个微信吗?”   宋鹤眠看着傅晏修,笑着哼哼。   傅晏修见他这个得意的小模样,怎么连哼人都能哼得那么让他开心,真是得不了了,越看越稀罕,他垂眸温柔笑道:“是我的错,小眠同学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宋鹤眠将手机一翻,露出手机壳后的二维码:“呐,加吧。”   “你怎么把自己的二维码印在手机壳上?”   宋鹤眠:“我是做市场的,这方便啊。”   “那岂不是谁都可以加你?”傅晏修心里又有声音了。   “不啊。”宋鹤眠:“得我通过才行,不通过我才不会加他。”   傅晏修:“。”也是,他想太多了。   于是两人又在车上快速完成了新一轮的微信交友。   宋鹤眠点开傅晏修的私人微信号,发现不是心如止水那朵荷花了,看起来倒像是个正常男人的微信内容,他重新打了个备注。   【傅老师2.0】   “小眠。”   “嗯?”   “如果一会遇见你的组长,你会跟他打招呼吗?”傅晏修知道他手不方便,顺手帮他解开安全带。   宋鹤眠若有所思:“刚才我是吓了一跳,等下如果再见的话,应该是他吓一跳吧哈哈。”   傅晏修先下车,他绕到副驾驶,给宋鹤眠打开车门,握着车顶垂眸看他:“那你平时有没有早退?”   “我像是那种人吗!那必须不会!”宋鹤眠走下车,看了傅晏修一眼:“这个月我就意外迟到了一次!就一次!”   “因为什么事?”   “修路啊,哎,别提了,还被组长抓了个正着。”   “他怎么抓到你的?”   宋鹤眠想到上次也是尴尬:“他就站在电梯门那里啊,然后就被抓到了。”   “他站在电梯门等你?”傅晏修脚步一顿,侧眸看向他。   宋鹤眠见傅晏修突然那么严肃的样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可能,我组长没那么闲的。”   傅晏修冷笑了声。   宋鹤眠:“……”又是这个修罗样的,条件反射就想背政治。   “今天家里会来很多人,一会你要好好的介绍自己,不许磕巴。”傅晏修说:“看在这周我这么认真照顾你的份上,应该能做到以不变应万变的吧,小眠同学。”   宋鹤眠对这个任务相当有信心,他立正站好,独臂敬礼:“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如果是比较麻烦的长辈,我会碰一下你。”   两人并肩往车库的小门走去。   “怎么碰?”   “就碰碰你的手。”   “那我们打暗号很明显的哦傅老师。”   “那以你之见?”   宋鹤眠伸出右手,微弯腰,捏了捏傅晏修的大腿。   傅晏修身体倏然僵住,脚步停下,愕然看向朝自己动手的宋鹤眠。   宋鹤眠还没完,单手操作勾了勾的傅晏修尾指,然后认真看向他:“这样才符合桌底下的暗箱操作,明白吗?”   他刚说完,发现傅晏修看着自己,眼神相当的微妙。   “干嘛?”宋鹤眠放开他,不解问:“这样不行?”   傅晏修正感受着从心头丝丝渗透出的情愫,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尾指触碰过的感觉和余温似乎还残留着。   他对上宋鹤眠温润浑圆的双眸,总是这样直白又令人困扰。   跟只小狗崽似的。   撒个娇没点分寸。   “不行?”宋鹤眠见傅晏修突然不说话,以为他对暗号还挺讲究的,他干脆顺着:“行吧行吧,我听你的,碰一下就碰一下,但记得要碰得明显一点啊,不然我怕我接收不到你的信号误会就不好了。”   “我听你的。”   宋鹤眠刚往前走,他往后看了眼落后一步的傅晏修:“嗯?”   “捏大腿也行,勾勾手也行。”傅晏修温柔注视着他:“都行,我听你的。”   宋鹤眠:“(O_o)哦”。   怎么感觉傅老师哪里怪怪的,有种孔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爷爷眼尖,一会记得好好喊我。”傅晏修带着他往里头走。   “啊,我喊你什么啊?”   傅晏修侧眸看他一眼:“你不是喊过么?”   宋鹤眠忽然想起:“喊你老公啊?”   傅晏修笑:“嗯。”   宋鹤眠:“哦哦,好的。”他又想了想:“你喊我什么?老婆么?”   傅晏修:“我跟你爸爸妈妈一样喊吧。”   宋鹤眠意外看他一眼:“你要喊我祖宗啊?”   “他们不是喊你宝宝吗?”傅晏修扶了扶眼镜,温柔注视他道:“我也学他们喊你宝宝吧。” 第24章   “傅老师, 你家大得让我有些震惊,我很想看来看去,但我怕给你丢脸。”   他们穿过悠长庭院风的百米走廊。   是的没错, 傅晏修家有一条很长的走廊,这并不是普通的词汇, 而是相当小众。   宋鹤眠保持着脸不动, 挂着职业假笑,因为遇到好多人啊,怕给傅晏修丢人,他只是眼珠子转溜, 将视野所到之处尽收眼底。   傅晏修将宋鹤眠脸上的所有小表情尽收眼底, 唇角微扬:“没有丢脸这种事, 现在看看也可以,或者是晚上寿宴结束我带你出来逛逛。”   怎么可能会丢人。   要不是要去看爷爷他现在都想带宋鹤眠走一圈了,宋鹤眠想看。   “晚上吧。”宋鹤眠收起视线, 看向傅晏修讪讪笑:“没见过那么大的房子我怕我现在逛了会有声音。”   “什么声音?”   “哇咯。”宋鹤眠说。   傅晏修看着他, 没忍住笑了。   宋鹤眠见傅晏修笑,撇了撇嘴, 嘀咕道:“还说不丢脸,那你还笑。”   傅晏修看着他这个样子, 掌心酥麻,总是没抵抗住, 抬手轻揉上这颗可爱的脑袋:“那我现在带去你走一走,等会再去找爷爷。”   他哪里会笑话宋鹤眠,稀罕都来不及。   “?”宋鹤眠迟疑看他一眼:“不好吧。”   “你说好那就好。”傅晏修笑道。   宋鹤眠见傅晏修这么听话的样子,半眯双眸,略有猜测, 伸出手点了点他:“哦~你有目的,今晚肯定是鸿门宴!”   “没有。”傅晏修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伸手握住宋鹤眠这根手指,胳膊贴近他,臂膀环上他的肩膀,垂眸压低声道:“有人过来,我们得亲密些。”   “谁来?”宋鹤眠想扭过头。   傅晏修一把摁住他的后脑勺:“你组长,我们得自然些,他这个人心思缜密,你想被他看出破绽吗?”   “哦哦。”宋鹤眠小声应道:“好的好的。”   他说完又想起一事,侧眸仰头看向傅晏修:“我组长很精的,他很可能会发现我们是假的。”   臂弯里,近在咫尺的距离能够看清对方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皮轻颤,就连落在耳畔的呼吸都扰乱着心跳。   “他精我就不精吗?”   宋鹤眠听傅晏修这么说,心想也是。   “还是在你心里傅承钧比我聪明?”傅晏修注视着他,像是满不在乎那般淡淡问。   宋鹤眠:“我没这么说啊。”   “那你觉得傅承钧跟我哪个聪明?”傅晏修不经意那般问。   “好像没什么可以比较的。”宋鹤眠独臂摸下巴认真思索:“你们又不是一个领域的,没得比吧。”   傅晏修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凝固:“一点都没得比?找不到一丝我能够比他好的地方?”   “你很在乎?”宋鹤眠看着傅晏修:“那我想想。”   “我没有很在乎。”傅晏修说。   宋鹤眠:“你明明就很在乎。”   傅晏修:“我没有。”   宋鹤眠指他:“你嘴硬。”   傅晏修握住宋鹤眠的手指拉下:“话题过。”   “你比他帅。”宋鹤眠抬眸注视傅晏修:“比他温柔,比他贴心。”   傅晏修微微挑起眉:“真的?”   宋鹤眠还附带点头:“真的,不骗你。”   组长是他上司,谁会对上司有好感啊,他只是牛马,又不是受虐狂。相比之下那肯定是傅晏修好,因为傅晏修是真的很好。   “那现在我带你先去逛一下?”傅晏修心想现在自己心情好,等一会再去看老爷子,老爷子应该会理解的。   “还是不要了吧,今天是你爷爷生日,你先去看爷爷吧。”宋鹤眠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任性,豪宅又不会跑,晚点还可以看。   “这么乖。”傅晏修又没忍住摸摸宋鹤眠的脑袋。   “大哥。”   “……宋……鹤眠?”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熟悉的叫唤声。   宋鹤眠背后一僵,瞄了眼身旁的傅晏修,他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转过身,恰好撞入组长难以置信的眼神,绽开笑道:“啊,组长你怎么也在这里,好巧啊。”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傅承钧脸色阴沉,见宋鹤眠还站在他大哥身旁,想到刚才在门口时副驾驶上没看清的模样:“你——”   又会想起上次在病房里宋鹤眠说的话。   难道那时候在厕所里的人是……   “承钧,小眠是我的恋人,宋鹤眠。”傅晏修看着老三,他笑道:“宝贝,正式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叔叔家的堂弟,这一辈家族排行老三,傅承钧。”   宋鹤眠感觉到组长跟要杀人的眼神:“……”   好端端的眼神狙杀他做什么,那他现在要喊什么,喊组长还是喊弟弟?   傅晏修似乎感觉到宋鹤眠有些困扰,低头在他耳畔温柔说道:“没关系,喊什么都可以,按你的想法来。”   宋鹤眠挂上职业嫂子假笑,朝组长伸出手:“弟弟好。”   傅承钧:“……”他看着这只伸过来的手,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从那次他哥无端端问他八月方案开始,再到这次突然送来的卡皮巴拉ip定制,以及莫名其妙知道宋鹤眠受伤的事。   原来他们在处对象。   但这可能吗?   以他哥老狐狸的性格能那么轻易放弃以往秉持的自由,选择谈恋爱,步入婚姻?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   “承钧,我知道小眠是你下属,日后还得辛苦你多照顾一些。”傅晏修见宋鹤眠伸出去的手老三迟迟没有握,那更好,他直接拉了回来自己握,微笑道:“那我们一起进去看老爷子吧。”   “小眠。”傅承钧喊了宋鹤眠一声。   傅晏修脸色微变,喊小眠?平时上班也这么喊?   宋鹤眠看向傅承钧,对上组长这张又要喊他去办公室教训的表情,喉结滚动:“诶,弟弟。”   他怕什么,现在自己可是有身份的人!   “你跟我哥什么时候认识的?”傅承钧看着宋鹤眠问,他大哥是老狐狸,宋鹤眠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吗,这家伙纯得跟纸似的,要是撒谎肯定一眼就看穿。   说不定是被他哥骗了。   “九年前。”宋鹤眠对答如流。   傅承钧:“?”他一愣。   宋鹤眠一脸真挚:“对啊,我15岁就认识他了。”   这话没错啊,他15岁读的高一,那时候傅晏修就是他的班主任了,到现在2025年那不就是认识9年了。   傅承钧难以置信看向他大哥,一脸‘拐卖未成年纯情少年’的表情。   傅晏修扶了扶眼镜:“倒不是你想的这样,不过我们确实认识了那么久,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认识了多年,在某一天一见钟情,对吧宝宝。”   宋鹤眠:“对的老公,我们一见钟情。”   今天可是傅晏修的场,他说什么自己就跟着说什么,那准没错的。   傅晏修听到这一声‘老公’,唇角微掀,垂眸扶了扶眼镜。   傅承钧见这两人的互动,莫名碍眼,扯了扯唇角:“这样吗。”   “是啊。”宋鹤眠点点头:“你祝我们百年好合吧,早生贵子就不用了,我们生不了。”   傅承钧:“……”还百年好合,他善妒,什么都不想说:“我先去看爷爷了。”   说完往走廊左侧的茶室走进去。   背影相当冷酷。   宋鹤眠侧过脸,正好对上傅晏修的眼神,他眨了眨眼:“搞定!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他可能是觉得我先找到对象,等下长辈就得催他结婚了,毕竟我们家男丁多,现在就剩下他还没有对象了,他难免着急。”傅晏修摸摸宋鹤眠的脑袋,温柔笑道:“肯定不是对你生气。”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   他才是先来的那个。   茶室的面积很大,像是个雅致的茶舍,三面墙立着顶级的红木柜,隔层里放着各式价格不菲甚至是市面上没有流通的罐装饼状茶叶,看起来就像是藏品。   而视野最开阔的南面放着一张约莫三米长的黑胡桃奢石升降茶台,正好朝向庭院正中央的小桥流水,夏日午后光线透过树荫,落在真的小山上,再听着叮咚泉水声,让人直呼惬意好生活。   头发银白的傅老爷子正坐在茶台前,气定神闲冲泡着茶,他穿着白色的唐装,就只是坐在那里,衬得整个人气质儒雅大气,精神饱满。   宋鹤眠往旁看了眼,目光落在傅晏修的侧脸,傅晏修今天穿着身黑色的珠绣竹叶中山装,不由得感慨,他跟爷爷的气质真像啊。   实在是贵气。   这男人真的很显贵。   傅晏修察觉到身旁的目光,微勾唇,他伸出手,自然的牵住对方的右手。   “爷爷。”一旁的傅承钧先喊了声。   傅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具,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两个孙子,目光落在了大孙傅晏修身旁的男孩,眼睛一亮:“哦?这是不是……”   “宝宝,叫爷爷。”傅晏修轻轻拍了一下宋鹤眠的后腰。   宋鹤眠立刻绽开笑容,对着傅老爷子微微鞠了个45度的躬:“爷爷好,我叫宋鹤眠。今天是爷爷的生日,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百闻不如一见,您的气质可真是太好了。”   傅晏修听到这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仿佛想起了什么,心想这家伙的贺词词汇量略匮乏了。   “诶,乖孩子。来来来,都过来坐。”傅老爷子招呼着他们三个人过来坐下,目光掠过宋鹤眠吊着的胳膊。   傅晏修拉开张椅子,让宋鹤眠坐下,毕竟这红木椅有些份量担心他拉不动,见他坐下后自己才在旁边坐下:“奶奶呢?”   傅承钧坐下后,顺势接过茶台上的茶具,动作娴熟开始冲茶。   宋鹤眠看了眼傅承钧,有些意外组长还有这样的一面,看来会冲茶是傅家必备技能。   傅晏修:“……”失策,他应该上手冲茶的。   还能让宋鹤眠多看两眼。   这老三很有心思。   “她还在打扮呢,让她慢慢来吧。”傅老爷子又看向宋鹤眠的胳膊,有些担心:“小眠,你这胳膊怎么回事?摔着了?”   宋鹤眠笑了笑:“没事没事,是我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从三米多高摔下来也叫摔一下吗?”傅晏修道:“爷爷,他是在雅兴华联总仓的梯子上摔下来的,那个梯子有质量问题。”   傅承钧拿着茶壶的手微乎其微的颤了一下。   “什么?!竟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傅老爷子板起脸,气得一拍红木椅子扶手,而后又冷静下来:“小眠在雅兴华联上班?在总部吗?”   傅承钧默默放下茶具:“……”   傅晏修顺势且优雅的接过茶具,开始冲泡工作:“对,小眠在市场部。”他说着,笑看向傅承钧:“老三不就是市场部的部长,这事你应该最清楚。”   傅承钧:“。”只能垂眸淡淡道:“对,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手下的人在眼皮底下受伤,我有一定的责任。”   他就知道!!!傅晏修就是想拿这件事哽他。   “工伤的手续也尽快。”傅晏修说。   傅承钧皮笑肉不笑道:“知道了大哥。”   宋鹤眠:“……”怎么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一开始就这么水深火热的吗?整得他都不敢说话了,只能乖乖坐着,没什么可看只能干脆看傅晏修冲茶。   傅晏修感受到某道炙热的目光,执腕冲茶的动作略有些放慢:“放心吧爷爷,小眠的父母托我照顾他,所以这周都是我在他家照顾他。”   “哦?”傅老爷子倒有些意外:“是吗小眠。”   宋鹤眠听到终于有话题了:“是的爷爷,傅老师这周都住在我那里,他可会照顾人了,还帮我洗头,涂药换药,而且他做饭很好吃,就跟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一样!”   傅晏修:“……”等等,收着点夸,桌底下的脚碰了碰宋鹤眠。   傅老爷子目光精明落在傅晏修身上,眸底饶有趣味:“哦?晏修现在都会做饭了啊,果然恋爱使人进步啊,爷爷我都没机会吃过呢。”   傅晏修保持微笑,膝盖再次碰了碰宋鹤眠的腿侧。   傅承钧:“。”他大哥会做饭?骗小孩呢。   宋鹤眠立刻接收到信号,神采奕奕道:“真的,傅老师做饭可好吃了,不信让他露两手。”说完满脸认可的看向傅晏修,眨了眨眼:“对吧老公,你做饭可好吃了!”   独臂竖大拇指。   “谢谢宝宝夸奖。”傅晏修礼貌微笑低下头,哎,冲茶吧,他还是冲茶吧:“改天再露两手,今天厨房肯定都做好餐食了,肯定没什么机会,下次吧。”   明天他就找个时间进酒店后厨进修厨艺,突击学习,突然有点害怕宋鹤眠要看他做饭了。   这家伙简直是漏风的小眠袄。   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夸他呢。 第25章   “说来, 我跟你爸爸还是老棋友。”   傅老爷子满脸慈爱看着宋鹤眠,由于家里目前还没有小孩子,四个孙子两个孙女, 最小的也都28岁了,要是宋鹤眠进了傅家也算是他最小的孙子了:“你爸爸最近怎么样?”   “我爸爸挺好的, 就是最近工作比较忙, 就比较少去南齐公园下棋了。”   傅晏修先倒了杯茶给傅老爷子,余光见宋鹤眠的小嘴巴对答如流,怕他口渴,也怕他烫到, 于是将茶倒入方便拿的玻璃杯中, 放到他面前。   宋鹤眠正想拿起来喝, 结果被摁住手,疑惑看向傅晏修:“?”   “烫。”傅晏修无奈道,说这将杯子往旁放:“过两分钟喝。”   “哦哦。”宋鹤眠点头。   傅晏修又倒了杯滚烫的茶给傅承钧, 兄友弟恭道:“喝吧老三。”   傅承钧扯了扯嘴角:“谢谢大哥。”   “小眠。”傅老爷子往前坐了坐, 双手放在茶台上,温和问道:“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你觉得我们家晏修怎么样啊。”   “文化高,说话幽默, 从来都不会大声跟我说话,特别温柔, 做事情细致入微,而且总会观察到我需要帮忙会主动帮我,他眼里都是我。”宋鹤眠把早就想好的措辞倒背如流说出来。   傅晏修优雅微笑。   嗯,原来对他的评价那么高吗,肯定心里有他的分量了。   “那确实是, 我们家晏修是很不错的,别看他现在只是政治老师,但实际上他对投资这一块非常擅长,做老师只是他的兴趣。”   宋鹤眠听到‘老师’这两个字又得要ptsd了,他尴尬哈哈笑:“老师好啊。”   说实话跟傅晏修合作后他都尽量不去回忆过去了,一回忆都是心酸。   “那你们俩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傅老爷子问。   宋鹤眠:“!!!”开门见山就来大招,好刺激!   等等,让他想好措辞。   高低不能惹到了豪门,否则真的会被丟支票的!而他已经答应过傅老师,富贵不能淫!   “我先去看看奶奶,你们聊。”傅承钧将茶一口饮尽,然后放回茶台,跟傅老爷子示意后便站起身离开茶室。   他对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   傅老爷子无奈摇头,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承钧这小子啊心高气傲,估计也是没想到晏修比他先找到对象,是怕我催他呢,就赶紧溜了。”   傅晏修笑了声,最好是。   “爷爷,我觉得吧结婚的事得要很谨慎。”宋鹤眠认真看着傅老爷子:“人生大事不能草率的,我们俩还可以再相处相处,总得要真正了解到对方究竟是自己的避风港还是会给自己带来风雨。”   “像傅……像晏修他已经事业有成,工作也稳定,他已经有丰富的社会履历,对生活已经从容不迫。但我刚步入社会不久,其实也挺茫然的,我自然希望能够跟上晏修的脚步,只是还需要时间去磨合。”   “我觉得晏修不会是风雨,他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避风港,可我不能够只依赖他,我也是一个男人,应该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但我经验不够丰富,没有他的从容,我也担心自己不够成熟的原因会成为他的风雨,所以结婚这件事我们会再认真思考。”   “若是在恋爱中不合适我们也可以及时止损,不合适就分开,我们都是理智的成年人了。”   宋鹤眠笑弯眼梢:“你说对吧爷爷。”   傅晏修唇角弧度收敛,在桌底下碰了碰宋鹤眠的大腿,示意他少说两句。   平时不见那么会说。   前面说的挺好,后面怎么听起来不是那么滋味。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宋鹤眠看向傅晏修,以为他要跟自己互动,于是发起互动:“是吧老公。”   傅晏修:“……”   不是,什么叫及时止损,不合适就分开,这不好听这不吉利。   还没开始就想着结束这兆头不好。   这也不理智。   “对。”傅老爷子认可的点头,似有感慨道:“婚姻要谨慎,结婚一定要真正了解对方才能够长久。”   傅晏修也只能无奈笑道:“嗯,对。”   他也没有冲动,一直都很谨慎。   只是谨慎赶不上坠入爱河的速度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三人又聊了会,家里阿姨就来喊傅老爷子上楼换衣服,茶室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人。   “傅老师。”宋鹤眠侧过身,见傅老爷子离开了,才小声喊傅晏修。   “嗯,怎么了?”傅晏修将茶冲淡一下再倒给宋鹤眠,免得茶汤太厚他喝了等会胃疼。   “怎么没有看见你爸妈呀?”宋鹤眠好奇问:“今天不是你爷爷生日么,他们不来吗?”   傅晏修拿茶壶的手戛然而止,他放下茶壶。   宋鹤眠察觉到傅晏修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仿佛猜到什么,‘扑通扑通扑通’心跳猝然加速,他不敢再问了,猛地站起身,想往旁边的茶柜去看看:“我——”   完了完了完了该不会……   在起身的瞬间,垂放在侧身的右手突然被大手握住。   宋鹤眠脚步停滞,他缓缓低下头,就看见傅晏修朝向自己坐着,宽肩低垂抓着自己的手,没看自己。   这一瞬间,对方低落的情绪让自己的心跳再次冲上嗓子眼。   “傅老师,我……”   “在我刚读大学那年,我妈就去世了,因为乳腺癌晚期。”傅晏修克制着语气,过了会,才继续说:“至于我爸,因为他好赌,当年我妈出事做手术他还在拉斯维加斯赌,傅家已经不认他了,我也一样,至于他现在如何我也不知道,无所谓。”   他说完,发现宋鹤眠很安静,迟疑抬头。   谁知刚抬头,就看见宋鹤眠突然蹲下,仰头看向自己,眼眶红红的,满是抱歉。   “对不起啊傅老师。”宋鹤眠蹲在傅晏修跟前,抓住他的手,满眼心疼看向他:“对不起我不该提的,让你伤心了真的对不起……”   真的没想到一下子就碰到傅晏修的伤心事了,这男人怎么那么惨啊。   原来傅晏修的妈妈已经不在了,爸爸竟然赌博?!真是可恶至极啊!   他这嘴!   “现在我知道了,以后我都不问了,你别伤心好吗?”   傅晏修一怔。   他本意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想着都问了,那就说说吧,免得误会什么。   但他见宋鹤眠抱歉成这样,都快哭了,心想这家伙的共情能力怎么这么强,把他不敢轻易流眼泪的都表达出来了。   “你别难过,今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没事的,我们一样可以做你的家人,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宋鹤眠见傅晏修看着自己没说话,心头更难受了,抓着他胳膊晃了晃:“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让你伤心了。”   “傅老师,对不起。”   “qaq。”   “你别哭啊。”   傅晏修无奈笑道:“你在哄我吗?”   “对啊。”宋鹤眠见傅晏修终于说话了,眼里染上光亮:“我可以哄你啊,因为我说错话了。”   傅晏修双腿自然打开,他胳膊放在腿上,垂眸看着蹲在跟前的宋鹤眠,见他仰头望向自己,眼睛还湿湿的,真是被这家伙心情弄得七上八下的,本来就没有多伤心的事,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自己也都三十几岁了。   不至于难以释怀,总该接受的。   只是没想到还有人哄自己。   都三十几岁了,早就过了还会被哄的年龄,没想到还能有个小朋友心疼自己,还替他哭了。   “我没怪你,你也不知情怎么会怪你。”傅晏修见他吊着胳膊还蹲着把他拉起来。   宋鹤眠被拉着站起身,就站在傅晏修的腿间,低头看着他:“真的没怪我吗?”   傅晏修抬眸,对上他担心的目光:“嗯,都过去了。”   “也不用抱一下?”宋鹤眠试探问,总得安慰安慰傅晏修吧,就算对方说没关系,自己也确实问了不该问的。   傅晏修思索须臾,抱一下可以吧。   宋鹤眠见他不说话,咽了咽口水:“呐,还说没生气,来来来抱一下抱一下。”   他弯下腰,想着独臂抱上去。   不管了,先抱一个哄一下。   谁知他刚弯下腰,就被傅晏修用手掌心拦住额头,阻止了他的安慰拥抱。   宋鹤眠直起身:“不给哄?”   “不是。”傅晏修见宋鹤眠站好,便握上他右手手腕,将人轻轻地拉入腿间:“你不用动,给我抱一下就好。”   宋鹤眠还没说话,就看见傅晏修的双臂环上他的腰身,将自己往前一带,脑袋贴在了腰腹上。   隔着衣服,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强劲手臂环抱的力度。   他身体顿时僵住,手顿时无处安放。   扑通——   扑通扑通——   哎呀。   这……   多暧昧啊。   宋鹤眠被这微妙的心情弄得七上八下,他喉结滚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抬起右手轻轻的拍了拍傅晏修的脑袋,也用吊着胳膊肘戳戳他的脑袋,并安慰道:   “没事的,年纪大也可以哭的,老了也可以哭的。”   傅晏修猝不及防被对方肘击太阳穴:“……”   刚从抱抱中获取的甜蜜戛然而止。   真的很像被泼冷水。   随后,一个抬头,一个低头。   两人对视。   宋鹤眠似乎又感觉傅晏修没那么高兴,再次独臂挠头:“那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傅晏修:“……”   他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在感情方面虽然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男的,但自己在他眼里压根就不是一个可以谈对象的存在,就存粹跟爸妈一个角色的。   也就是,距离开窍还有十万八千里。   他可能从现在走到宋鹤眠的心里就跟西天取经一样的难度。   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行吧,取经就取经吧。   “好了。”傅晏修站起身,轻拍他的后脑勺:“距离寿宴开始还有时间,现在带你去走走。”   “你哄好了吗?”宋鹤眠连忙跟上傅晏修探头问。   “现在不好了。”傅晏修似笑非笑说。   宋鹤眠:“那我想想怎么哄你,你等等我啊,气可以留着。”   傅晏修被他弄笑了:“好,我等你。”   他有的是耐心等。   也希望自己能够克制得住分寸。   毕竟他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年上男。   夜幕降临。   傅家老爷子的九十岁大寿在庄园里举行,基本上家族旁系都来了,大餐厅里五张大理石桌,总共算下来也有六十几号人。   宋鹤眠就坐在傅晏修身旁,他见过了和蔼可亲的傅老爷子,跟端庄大方的傅老夫人,也见过傅晏修的两个叔叔还有他的四个弟弟跟两个妹妹,其中包含他排行老三的组长。   大致都知道了傅晏修的家庭情况。   大家相处得都很和睦,目前也没有电视剧上演得那种勾心斗角,基本话题也都是围绕着结婚的事。   因为傅晏修他们这一代孩子的年龄都很相近,最大的就是傅晏修,最小的妹妹28岁,在他来之前这七个直系兄弟姐妹中剩下两个单身的,现在傅晏修成功‘脱单’,也就剩下傅承钧。   所以在吃饭时战火自然落在了傅承钧身上。   “承钧啊,现在你大哥也有对象了,要是有喜欢的就要抓紧了。”傅老爷子边吃饭,边跟桌上的孩子们说:“就剩你一个人没对象了。”   “是啊承钧,还是没遇到喜欢的?”   宋鹤眠埋头认真干饭,心想这些话题都与他无关了。   “宝宝,你看你吃的嘴边都是,是不是手不方便?”傅晏修眼里相当有活,他见宋鹤眠单手吃东西嘴巴容易吃得脏,便跟阿姨要了个勺子,拿起他的碗,勺起米饭裹着糖醋肉喂到他嘴边。   饭桌上的家人们:“(-_^)”   哦~老大开春了果然不一样。   宋鹤眠原本吃得好好的:“……??”   他已经感受到这桌嫡系们的目光了,很尴尬哦,脚跟踢了踢傅晏修,示意他不用喂,作势要把碗拿回来,压低声悄咪咪道:“不用喂不用喂,人多,丢人,我自己吃!”   “吃得跟只小花猫一样。”傅晏修抽了张湿巾给他擦嘴巴。   “爷爷。”傅承钧收起视线,突然说话。   傅老爷子看向傅承钧:“怎么了承钧?”   “您不是说过只要是我们喜欢的人,都可以吗?”傅承钧说。   傅老爷子笑道:“那当然啊,我们家又没有要求你们一定要门当户对,只要是可以陪伴你,共同奋斗的,努力上进的,其他的都是其次,喜欢是要去争取的。”   傅承钧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朝傅老爷子举杯示意:“好,我会努力争取的。”   傅晏修:“。”大晚上的,酒喝多了发神经吗老三。   争取?   冠冕堂皇的说辞!   怕不是要撬墙角!!!   看来他得计划提前回集团盯着才行。   不然睡不踏实。   “傅老师?”宋鹤眠在桌底下轻轻的捏了下傅晏修的大腿,压低声问:“你怎么了?”   傅晏修:“心里憋得慌。”   宋鹤眠微愣:“啊?为啥?”该不会是想妈妈了吧?   “等会你吃饱了陪我走走。”傅晏修说。   宋鹤眠乖乖点头:“可以可以。”   傅晏修拿起手边的红酒也一口饮尽,提前喝点酒,壮壮胆,等会月光下的约会怎么也得发生些什么,他刚喝完放下高脚杯,就看见宋鹤眠咽口水。   “我可以喝点吗?”宋鹤眠满脸期待。   傅晏修微笑:“宝宝受伤了,不可以喝。”   这漏风的小棉袄一会必须给他清清醒醒的,一点都不许犯困!   今晚一定会是个浪漫的夜晚。 第26章   “来, 让我们一起祝我们的傅老爷子生日快乐!也跟往年一样啊,大家一人一杯酒,一句祝寿词, 不能重复的。去年是从最小的开始说,今年就从最大的我开始说吧。”   “哈哈哈哈好你个傅老二, 就知道你这一手。”   “刚加入的小朋友最后一个说哦。”说话的人正是傅承钧的父亲, 傅老爷子的二儿子傅辉闻,人称傅二爷,只见他笑得和蔼看向宋鹤眠:“小眠,你要准备好啊。”   宋鹤眠本来还在认真吃饭的, 听到要说寿词还是轮流说寿词还是他最后一个说, 瞬间抬起头, 脑海里弹出死了死了只剩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没得说了。   他表情变化得相当丰富,最后试探道:“……那我第几个说啊。”   这里这么多人他最后一个说???   现在找一个ds问问还背得及吗, 给他整理一百条总有一条是别人没说过得吧!   “第六十七个。”坐在对面的傅承钧说。   傅晏修刚准备说, 他看向傅承钧,抢他提示词?急什么, 展示什么,那么会数还要表扬不成?   “宝宝, 是第六十八个。”傅晏修笑道:“去年是六十七,但今年多了你, 所以你是家里第六十八个的成员。”   宋鹤眠看向傅晏修,见他那么深情看着自己,还当着家里所有人说得那么认真,还说他演的好,这不是也演得挺好的么, 跟真情流露似的。   整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垂眸‘嗯’了声:“知道了。”说着下意识想咬筷子顶端。   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嘴巴突然印上了手背。   落在手背的触感温热柔软,惹得心头发颤。   “坏毛病。”傅晏修握住宋鹤眠的筷子顶端,见他呆呆的,屈指轻敲他的额头,轻声温柔道:“说了几次这些摸过碰过的东西都很脏,总是一走神就咬。”   “哦。”宋鹤眠听傅晏修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他,他不要脸么,小声嘟囔:“你少说两句。”   傅晏修看向自己的家人们:“见笑了,没办法,他年纪小我只能多提醒他,真不是我唠叨。”   宋鹤眠在桌底下用膝盖狠狠地撞了一下傅晏修,还说!还说!   老师的职业病犯了啊!   啰嗦!   小插曲看得傅家人们津津有味,不一会,跟往年一样的节目正式上演,傅老爷子寿宴的寿词接龙。   七八个阿姨们手里端着放红酒高脚杯的托盘,跟着敬酒的人一块走,说一句便拿一杯喝。   而作为最后一个说寿词的小眠同学坐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拿着手机,目光认真,见傅家人说一句,他就划掉一句。   “……哎,说过了。”   “啊,这个我想说的。”   “哎呀,这个也被说了。”   “……”   宋鹤眠挠头苦背,怎么干个饭都会有背书的环节,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条不难背的寿词结果又被说了。   “不用那么紧张。”刚说完寿词回来的傅晏修坐在他身旁。   “你还说!”宋鹤眠幽幽盯向傅晏修,凑近压低声道:“要是我知道要背书我就不来了。”   傅晏修刚坐下,就对上宋鹤眠幽怨的小眼神:“你还没哄我自己倒气上了。”   宋鹤眠听他提这事,表情立刻收起来,绽开微笑讨好,然后立刻收起笑,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寿词,小声哼了句。   餐厅里很热闹,一大家子人排着队给老爷子说寿词,都是有说有笑的,傅老爷子也被旁系的小孙子小孙女的寿词逗得爽朗大笑,说一个就给发红包,精气神很好。   气氛和睦。   而餐厅角落摆着茶柜的位置,屏风恰好挡住两人的身影。   傅晏修靠着椅背,双腿自然分开坐,手像是不经意那般轻抚着手背,他余光落在身旁,静静凝视着,恰好能看见宋鹤眠一启一合的唇,可能刚喝过水,嘴唇润润的,看起来软润。   好像说好的kisskiss也还没发生。   又是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背什么。   要是在过去,看见宋鹤眠这幅背书的样子他会头疼欲裂,会怀疑自己的教学能力,会搞不懂为什么背着背着还能自创自编,他真的教不懂了,到最后宋鹤眠毕业他真的在家里放了串电子鞭炮。   终于送走了滑铁卢。   但现在看着,却……   可能真的是喝多了两杯酒。   全然不知自己短短的几息里变换了多少个眼神,产生了多少心思,更借着那一丁点的酒意,诞生了多少个想法。   等他意识到后只能在心里默默送给自己一句:   ——傅晏修真不是东西。   “来,小眠,到你了。”   宋鹤眠一听到喊自己立刻站起身:“诶!”   那种要自己背书的感觉又来了,真是糟糕!不管了,他站起来脑袋就空白了,即兴发挥吧!   “没事,放轻松。”傅晏修跟着宋鹤眠站起身,轻拍他的后腰,温声道:“没有要求说什么的,说句爷爷生日快乐也可以,寿比南山也很好。”   他都已经平静的接受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爷爷再接收一次也可以的。   宋鹤眠点点头,他连忙走到跟前,就看见傅老爷子坐在红木椅上,手里拿着最后一个红包,目光精透温和,精气神很好,但毕竟也九十岁高龄了,那么在乎孙子们的情况肯定是他的念想。   就像是当年他外公外婆接连走的时候,最后跟他说的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健康,找个对象。   于是他接过阿姨递来的红酒,轻声说了句谢谢。   “爷爷,祝您笑口常开,天伦永享,福传子孙,幸福安康。”宋鹤眠对上傅老爷子慈爱的眼神,眉眼弯弯笑道:“傅晏修交给我吧,我肯定不会让他受委屈的,说不定我们处得好明年就结婚了呢。”   先画饼准没错。   中国都吃这一套。   他说完仰头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口饮尽。   喝完,嗯?甜甜的,葡萄汁吗?   宋鹤眠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傅晏修,恰好撞入对方格外温柔宠溺的眼神,金丝眼镜下微挑眉,目光落在他手中高脚杯,唇角微扬,似乎是猜到他所想,眼神回应了他的猜测。   “好!”傅老爷子听到傅晏修要结婚那简直是精神了,他朝宋鹤眠招招手:“来拿爷爷的红包。”   宋鹤眠看见要拿红包还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傅晏修一眼。   一旁的傅老夫人笑出声:“哎哟,还要问晏修啊,这是你的红包,不是给晏修的。”她说完,也从包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也朝宋鹤眠招了招手:“小眠来,奶奶也有一个要给你。”   宋鹤眠再看了眼傅晏修一眼:“^_-”   傅晏修觉得他的小表情实在是很可爱,没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拿吧,给你的。”   宋鹤眠这才伸出手接过傅老爷子跟傅老夫人的红包,眉开眼笑,就跟过年收到长辈红包似的,嘴甜的各夸了几句。   兴许是生得干净漂亮,唇红齿白,性格也活泼,笑起来就很讨喜,把两个老人家也逗笑了。   傅晏修也笑了。   夜幕渐深,夏日蝉鸣声肆意。   诺大的傅家私人庄园每个角落都亮起了灯,庄园的中央喷泉正在运作,喷溅着泉水,水珠与四周灯火明亮辉映如同钻石的光泽。   两道身影并肩从餐厅后门离开,穿过拱形行廊,走下旋转台阶,向庄园后花园走去。   参天大树修剪整齐,铺砖路两边草地上的小雕像在路灯下宛若艺术品。   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在路灯影子下走动,走得一卡一卡的。   “傅老师,你说你,不会喝为什么要喝酒啊,确定走一走就能醒吗?”   “嗯,扶着我点。”   “大哥,我只有一只手,已经很尽力了。”   宋鹤眠一边走,边扛着傅晏修搭在肩膀上的胳膊,感觉到对方靠向自己的身体,结实又有分量,怎么看着也不重抱起来那么重呢。   他扶着人,走得哼哧哼哧,步伐沉重:“……傅老师,你好重啊,要不你坐会吧,不要虐待独臂了。”   大晚上的谁爱散步啊。   谁喝完酒爱散步啊。   学文科的喝完酒果然都带点艺术天赋的,要散步。   “好。”傅晏修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去那吧。”   他们可以坐在月色下聊一聊,也不错。   夜深人静,月色正好,风景优美,孤男寡男的,是独处的好氛围。   适合发展些什么。   宋鹤眠扶着傅晏修踩上亭子的台阶,还念叨着:“小心脚下小心脚下,诶,对,踩准台阶了,不错不错。”   傅晏修:“……”   他只是喝醉了,不是老了瞎了。   宋鹤眠让傅晏修坐在石凳上,见他没说话就坐着,身穿还穿着西装,本来想说这里有点热要不要脱衣服,但似乎这么问又不是很妥当。   因为感觉傅晏修心情有些不太好。   不会是喝醉了想妈妈了吧?   怪他!怪他今天好端端提起这个,他这个嘴啊!   怎么办,怎么哄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让他想想平时他爸生气时自己是怎么哄的,买条烟?或者是递拖鞋主动奉上家法伺候?   傅晏修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起来好像是睡了一样。   宋鹤眠见况,弯下腰凑近,小心翼翼询问:“傅老师?”   傅晏修合着眼没说话,却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吐息,还有刚喝过的葡萄汁味,甜甜的。加上周围蝉鸣声喧嚣,环境优美,月色底下气氛也到位,是应该发起什么小互动的。   他猜想,如果自己现在不说话,宋鹤眠会一直问他问题吗?   会问什么呢?   会对他有什么好奇的吗?   会有借着问题让他酒后吐真言的环节吗?   那他岂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表露一下看看小眠同学的反应?若是没什么反应,那他还可以装成酒后说的胡话,毕竟酒后吐真言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气氛似乎又沉默了须臾,有点子暧昧了。   好像开始暧昧了,好像可以制造一些肢体接触升华暧昧了,总要有些突破吧,比如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就kisskiss这种的。   傅晏修是这么想的。   突然,   “啪”的一声。   清脆巴掌响起。   “…………”   空气似乎沉默了几秒钟。   所有幻想灰飞烟灭。   傅晏修愕然睁开眼,脸好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举起手的宋鹤眠,显然就是扇他巴掌的凶手。   故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发展?   宋鹤眠见傅晏修睁开眼,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摸上他的脸,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打的太大力了,是蚊子!那个蚊子咬你脸啊,都说不要来外面,这里有草丛肯定蚊子多啊。”   他说完把打死的蚊子捏给傅晏修看。   “呐,蚊子死了。”   傅晏修深呼吸:“……”   是,蚊子死了。   他浪漫的心也跟着死了。 第27章   树荫围绕的亭子里, 晚风在绿荫下还算凉爽。   心也凉了几许。   “我真的没用力!”   “但我脸痛。”   “真的很痛吗?”   “不是你打的吗,力度也是你说的算,我说痛你说不痛的话我就要用辩证法跟你讨论了。”   宋鹤眠立刻闭上嘴巴, 干脆轻轻地摸摸傅晏修的脸颊,露出讨好的微笑, 一脸说明‘好的不说了痛就痛吧都是我的错反正别跟我聊政治哲学’。   傅晏修将他的手拉下:“宋鹤眠, 你送我回家。”   他不信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宋鹤眠一愣,像是头一回听到傅晏修这样的语气,怎么跟霸道总裁一样,弯腰歪头看他, 以为他还在醉:“我现在送你上楼吗?你房间在哪里?”   “我不住在这里。”傅晏修对上近在咫尺这张脸, 借着昏暗与月色描绘着:“我住在市区。”   肯定还可以发生一些什么, 只要他醉得无理取闹。   “你不住在这里啊?”宋鹤眠站起身:“但我又开不了车,那我叫代驾来?”   “我要你送我。”   宋鹤眠低头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傅晏修,觉得他真的是喝醉了, 说话似乎都强硬了些:“可以啊, 那我就叫代驾先送你,再送我回去。”   “但我喝醉了。”傅晏修抬眸看向他:“你不照顾我吗?”   亭子外有路灯, 隐约能够照入亭子内。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双腿分开坐在石凳上,他身上还穿着笔挺贵气的黑色中山装, 气质上乘,目光沉静, 却这样仰视着自己,说出这句话略带委屈的话。   明明是一张随手可以签上千万支票丢给你的贵气脸。   “宋鹤眠,我喝醉了,你不照顾我吗?”   宋鹤眠顿时哑然,有种被指责没良心的感觉, 突然被傅晏修整不会了,他欲言又止:“……我哪有说不照顾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自己家?”傅晏修伸出手,拉住宋鹤眠的右手手腕,将人拉近腿间,抬头望着他问:“为什么?你讨厌我吗?”   宋鹤眠被拉着往前一带:“……”傅晏修这醉得不轻啊:“我哪里有说讨厌你。”   “不讨厌也就是喜欢,所以你喜欢我。”傅晏修:“对吗?”   宋鹤眠:“(._.)”这是什么逻辑?   行了,醉成这样,不会喝酒别喝了,喝完还要演偶像剧,没点墨水还真的没法对话,幸好他还是有点墨水的。   他点点头:“对。”   “是什么样的喜欢?”   宋鹤眠听傅晏修这么问,思索想了想:“……就是很有安全感,像个爸爸。”   他刚说完,气氛突然沉默了,有点怪的沉默,迟疑看向傅晏修,见他没看自己,自己弯腰歪头去看他:“你像爸爸。”   “…………”   傅晏修沉默须臾,他看着这张凑近的脸,是的,人畜无害,漂亮可爱。   嘴却像抹了毒一样,知道怎么戳他心窝。   一戳一个准。   所以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这个曾经让自己最头疼的学生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被他吸引。   他抵触恋爱,抵触结婚是因为他父母失败的婚姻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争吵不休充斥着他整个童年少年期,直到他母亲癌症晚期死在家中,抢救无效,彼时他的父亲还在海外赌博。   从此他的家才被彻底画上句号。   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婚姻没有丝毫憧憬,更没有想过另一半的理想型,至于他的性取向,也在是学习哲学中意外发现的,也是他对自己性取向的客观判断,之后便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同性恋的事情。   但这些都没有什么。   现在他困惑且无法克制自己行为的是,宋鹤眠在强烈的吸引着他。   非常非常强烈。   “哎呀,逗你玩的啦。”宋鹤眠弯下腰,见傅晏修看着自己,笑着注视他,眉眼弯弯:“傅晏修是一个非常有魅力且温柔成熟的男人。”   夏风轻轻穿过树梢,夜幕下婆娑摇曳声响,却没有情绪膨胀得快要炸裂的声响大,雀跃的心跳挤得胸口喘不过气。   又像是那口冲开的浓茶,入口是涩的,最后留下的是回甘,又浓又甜。   叫人想再喝一口。   “你说什么?”傅晏修看着他,声线克制着情绪带出的轻颤。   “我哄你呢。”宋鹤眠直起身:“可别醒了就忘了啊,我可是已经哄你了。”   毕竟今天不小心戳碰到傅晏修的伤心事,还是让着些吧,平时对自己也很好的,多说两句好听的是应该的。   “那你再说一遍。”傅晏修说。   宋鹤眠:“傅晏修是一个非常有魅力且温柔成熟的男人。”   傅晏修唇角微扬:“再说一遍。”   宋鹤眠继续重复:“傅晏修是一个非常有魅力且温柔成熟的男人。”   “再说一遍。”   宋鹤眠见他醉成这样,直起身,干脆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对着录音说:“傅晏修是一个非常有魅力且温柔成熟的男人。”   他录完后果断把音频发到傅晏修的微信上:“呐,你明天醒来可别说我没哄你啊,我今晚可是说了那么好听的话哄你,有音频有证据,想赖都赖不掉。如果这样都不行那我再想想吧,我没哄人的经验啊,得学一学。”   介于少年与青年间干净悦耳的嗓音在夜里回荡着。   荡着荡着就荡到心坎里去了。   这还叫不会哄人吗,以后睡不着就听这个。   傅晏修:“你没哄我。”   再说两句他听听。   宋鹤眠:“啧。”   傅晏修又将人往前拉近些许,他注视着宋鹤眠:“小眠同学,我很伤心,再哄两句吧。”   宋鹤眠心想,喔唷?这傅老师是在跟他撒娇吗?   【傅老师,这两题我真的不会写,要不算了吧?恳求傅老师高抬贵手。】   【不会写再做两题。】   他脑海里想起过去,忽地勾唇,眸底浮现几分狡黠,再次弯下腰,看着他抬眉展颜笑:“嘿嘿,你求我啊~”   哈哈,他也是威风了,傅晏修竟然求他哈哈哈哈!   傅晏修:“………………”   这家伙真的不是直男吗?真的不是吗???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多。   司机将自家总裁的黑色宾利开了出来,见不远处的两人从后花园走来,他看见宋鹤眠搀扶着傅晏修,顿时一愣。   ?   怎么才一会功夫傅总就需要搀扶了,刚才不还给他发消息说开车出来吗?这是摔着了?   司机连忙走过去:“怎么了傅总?摔哪里了吗?”   宋鹤眠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忽地一看,诧异看着他:“诶,你不是那天接我们回家的滴滴司机吗!难道你今天是代驾?”   司机:“……”这样啊,今天他是代驾了吗。   “我喝醉了。”傅晏修道,先说一下前情概要。   司机瞬间明白,他差点又要问傅总要手机尾号的,都喝醉的人可能不太会叫代驾,好险没露馅,那要怎么说?几秒后,他瞬间想到了。   “我是傅老爷子喊的代驾,现在二位上车吧。”   宋鹤眠还真没多想,毕竟车都开出来了那还能有假,于是他单手扶着傅晏修坐上车后排:“你先坐上去,小心别撞到头啊。”   傅晏修心想这家伙还有那么体贴的时候,唇边弧度就没有下来过。   下一秒,‘砰’的一声。   是撞得结结实实的声响。   “嗷……”宋鹤眠起身时,头顶猛撞上车门,蓦然一缩肩膀,可能是撞到头顶摔到的地方,格外的痛,痛得倒吸了一口气,抬手捂着脑袋。   傅晏修几乎是瞬间就打开了车门走下来,长腿迈开绕过车身快步走到宋鹤眠跟前,抓住他胳膊,声音沉冷着急道:“撞到哪里?头吗?哪边?”   宋鹤眠捂着脑袋,见傅晏修突然走了过来:“?”   健步如飞啊。   “撞到那里?”傅晏修看着宋鹤眠没说话的样子,担心他刚才撞得那么用力又撞到摔到的位置,出院时医生才叮嘱现在脑袋要注意,他沉下脸,看向司机:“去医院。”   宋鹤眠:“???”他连忙拉住傅晏修:“去医院干嘛?”   “你头疼。”傅晏修听他说话了,皱着眉摸上他脑袋:“还是去看看才放心,这样摸疼吗?”   “傅老师。”宋鹤眠喊他一声。   傅晏修垂下眸。   “你不醉了吗?”宋鹤眠疑惑问:“酒醒了?”   傅晏修:“……”   司机侧过身:“。”对故事情节不熟悉他不掺和,一掺和身份角色就多,看傅总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演着演着就忘了。   幸好他还是代驾。   傅晏修伸出手,搂上宋鹤眠的肩膀,假装靠着他,揉揉刚撞到的脑袋:“还醉着。”   “你骗人。”宋鹤眠往后躲,指着他:“一看就不醉了。”   傅晏修见骗不了了,也只能够先顺着,他无奈笑道:“是,刚才吹吹风有点醒了,那现在先送你回家?”   宋鹤眠对他半信半疑,但最后也还是出于自己的考量对他的说法深信不疑:“那你上车吧。”   傅晏修伸出手,握住车门框:“你先上车。”   这脑袋再撞下去就更好骗了,当然,也不是这么想,主要还是心疼,一撞就这么用力。   宋鹤眠见傅晏修给自己挡车顶,不由得感慨,果然是贴心啊,他弯下腰上车。   傅晏修见他坐好了,才关上车门,在经过司机身旁时低声说了句:   ——一会我睡着,你别喊醒我,如果他要喊醒我你跟他说我容易受到惊吓建议不要喊我,或者你建议说稳妥起见让他陪我回家,送我进家门,谢谢。   司机:“……”   还是逃不了拿剧本,现在是总裁的医生朋友。   黑色宾利平稳驶入车流中。   此时车后排很安静。   宋鹤眠侧眸,看着闭目休息的傅晏修,不知道他是闭着眼还是睡着了。   车窗外霓虹灯掠过轮廓,光影斑驳落在金丝眼镜底下这张脸,在光线的勾勒下,这张脸立体贵气,每一寸都找不出可以挑剔的角度。   就连坐着睡觉都那么好看。   他承认,傅晏修确实长得很好看,绝对比他刷的小视频那些男人都要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要不是他暂时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倒不是不能考虑。   “可能会先经过傅先生的家,要不先送他回家?”司机说道。   宋鹤眠往前坐:“傅老师家在哪?”   司机指向不远处的江景高层豪宅区:“那里。”   宋鹤眠看过去,在看见那高耸入云,全亚洲标志性的住宅建筑,人称亚洲第一顶级豪宅的雅兴一品,顿时沉默了。   投胎真是项技术活啊。   “不过我见傅先生好像还没醒,傅老爷子特意叮嘱我,不要突然叫醒傅先生,不然他容易受到惊吓。”司机将车驶过环岛,并体贴提醒说。   宋鹤眠见快要到了,凑过去伸出手轻轻拍拍傅晏修,用气音小声说:“亲,你家到了哦。”   傅晏修:“。”   如此生疏的叫法,是叫不醒他的。 第28章   “傅老师?傅老师?”宋鹤眠拍拍傅晏修的肩膀, 见他靠着车门睡得很沉,忽然有点不忍心喊醒他了。   傅晏修想着故事怎么也得从这里再继续了吧。   怎么也会体贴的送他上楼吧?   “司机帅哥。”宋鹤眠见喊不醒傅晏修,他往前坐了坐, 探头问司机:“要不然你先送我回家吧。”   傅晏修:“………………”   他真的不能对宋鹤眠抱有期望吗?就像当年当班主任一样,面对宋鹤眠的屡屡不及格抱着屡败屡战的心态, 想着他一定会及格一次, 虽然最后到会考都没及格。   司机迟疑回头,看向宋鹤眠:“这位客人,你认真的?”   就这样丢下他家总裁了?   宋鹤眠见司机似乎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哎, 不是不是, 我是说, 把我们送到我家吧,我没去过他家都不知道他家住哪一栋哪一户。”   阴影处,某人唇角微扬。   原来故事还有后续, 去谁都家都好。   主角在去哪里都一样。   于是宋鹤眠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给司机。   十五分钟后, 车驶入了小区。   “傅老师?”宋鹤眠见已经到自家楼下了,再次尝试叫醒傅晏修, 见他似乎有些清醒的迹象:“到我家了,你还能下车走吗?”   傅晏修这才微微睁开眼, 仿佛有些恍惚:“到我家了?”   “到我家!”宋鹤眠见傅晏修醒了,他这才打开车门, 想着先下车去给傅晏修开车门。   傅晏修见况坐起身。   前面的司机比宋鹤眠的动作还要快,几乎是在宋鹤眠下车前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动作敏捷的走到了后车门前,在宋鹤眠打开车门那一刻护住了车顶。   虽然这次没撞到车顶,但也撞到手了。   司机:“……”老板, 加工资,这颗脑袋太结实了。   “谢谢谢谢。”宋鹤眠单手拜拜道谢。   傅晏修脸色有些阴沉,是不是他车的问题,为什么宋鹤眠坐他的车总是撞到车顶?看来还是得换一辆车才行,这宾利不好。   “来傅老师,我扶着您,诶,小心脚。”   一套扶老人家的话术继续用上。   “我们现在进电梯了,请迈腿。”   “非常好,成功进入电梯!”   傅晏修半靠着宋鹤眠,听他那么念着,突然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你在笑?”宋鹤眠突然扭头。   唇瓣忽地跟脸颊摩擦而过,温热与柔软一并蹭了过来,本来距离就近,目光相对的瞬间仿佛有什么凝滞,耳膜骤然传递出强有力的节奏。   有呼之欲出的冲动。   宋鹤眠见傅晏修这样看着自己,奇怪凑近他:“怎么有人喝醉是像你这样的,到底是醉了还是没有醉?”   他竖起两根手指:“这是几?”   手指突然被握住。   宋鹤眠讶异看向傅晏修。   “小眠,我好像有点——”   ‘叮’的声,电梯门打开。   与未落的话音一并传来的,还有电梯门外的声音。   “宋鹤眠现在几点了打电话给你不回你跑哪里去了?”   电梯门打开,门外一道高大身影映入眼帘,带着严厉的语气。   然而,六目相对。   气氛有些许尴尬。   宋鹤眠半抱扶着傅晏修,诧异看向电梯外的人:“陆野?你怎么来了??”   陆野本想着说宋鹤眠一顿,这么晚不回家还不接电话,谁知就看见宋鹤眠抱着个男人,还是傅晏修,他表情有些许变化:“你们怎么回事?”   “哦,我跟傅老师出去吃饭,他喝醉了。”宋鹤眠费劲扶着傅晏修走出电梯。   陆野皱起眉,也顾不及问原因,见宋鹤眠胳膊都这样了还要扶人,长腿迈上前拉住傅晏修的胳膊:“行了,我来扶,你的手注意些,总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怎么突然就跟傅老师去吃饭了。”   宋鹤眠突然哑然,因为想到陆野都不知道他跟傅晏修在做什么,支吾道:“……就、就聚一聚咯,你怎么突然来了?”   嘶,要不要跟陆野说啊?   陆野一只手扶人,空出一只手在门上输入密码:“我还能来做什么,宋叔说你胳膊骨折,我请了两天假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滴’的一声,家门打开。   某道视线眸色隐晦,盯着被其他人解开的密码锁。   “切,我肯定活着啊。”宋鹤眠先走进家门,见陆野还没换鞋,他打开鞋柜把拖鞋都拿出来。先拿了双白色拖鞋放到傅晏修鞋前,再把那双蓝色的拖鞋放到陆野跟前。   然后走去扶傅晏修让他坐到换鞋凳上。   但因为胳膊不太方便,便拍了拍陆野:“去,小野,给我们的傅老师换个拖鞋。”   陆野愕然看向宋鹤眠,指了指自己:“我?”   宋鹤眠抬了抬自己吊着的胳膊:“你在就正好了,我不方便啊,给傅老师换完拖鞋后把他扶到客房里睡吧。”   陆野听见宋鹤眠要给傅晏修睡客房,一愣:“那我晚上睡哪?”   宋鹤眠:“你忘啦,我的沙发可以变成床!”   陆野:“……”他刚来就让他睡沙发吗:“那我可以跟你睡啊,你那张床加我一个怎么了。”   “不行!”宋鹤眠义正言辞拒绝:“你打呼噜,我拒绝,太吵了,我很嫌弃。”   此时坐在中间换鞋凳上的傅老师:“。”   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   “小野快去给傅老师换鞋。”宋鹤眠提醒道:“我们可得尊师重道。”   “你们怎么突然走得那么近?”陆野思索了会,只能沉下气,半蹲在傅晏修跟前,三两下飞速给人换好鞋,恰好撞入对方的眼神。   但也仅是须臾,傅晏修便合上眼。   看起来真的像是喝醉了一样。   宋鹤眠走到傅晏修跟前,弯腰看看他:“傅老师?你睡啦?”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发现他真没什么动静:“傅老师喝醉还挺乖的。”   他的胳膊突然就被陆野抓住,迟疑回眸。   “你留点心眼吧,别谁都往家里带。”陆野放开宋鹤眠的胳膊,扛起傅晏修的胳膊放在肩上,带他去客房,一路还说道:“就算是傅老师,就算你们曾经相过亲,你也应该动动脑子想想,现在社会那么乱,就算是老师也不是信得过的存在。”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别总是让人担心。”   “也不是总会有人会在你身边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合适的,什么是不对的,不应该的,那么大个人了,也应该要长大了。”   “还总是这里磕着,那里摔着,这次还把胳膊给摔骨折了,宋鹤眠,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不操心?”   啰啰嗦嗦的话语说到客房门口,打开门的瞬间。   映入眼帘是有睡过痕迹的大床,被角微折,以及挂在一旁落地衣架上的衬衫,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冷调檀香味,像是有人长时间睡过。   陆野突然沉默了,像是猜测到什么。   宋鹤眠正想说什么,就看见陆野一言不发将傅晏修带进卧室,将人放在床上,动作看起来倒算是客气,最后还贴心给傅老师脱鞋,然后盖上被子,打开空调。   他:“……”   怎么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要不还是直说吧,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个,陆野诶诶诶——”   宋鹤眠刚想说话,后领就被陆野面无表情拎起,整个人像只鹌鹑似的被拎出客房。   ‘砰’的一声,客房门关上。   床上的人倏然睁开眼,他翻身坐起,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此时门外,气氛严肃。   “宋鹤眠,你不要跟我说你在跟傅老师同居?”   宋鹤眠靠着墙壁,双手贴着裤缝,幽怨盯着陆野:“你猜。”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宋鹤眠此时就像个叛逆期的逆子:“你猜。”   陆野双手插兜,垂眸看着宋鹤眠,脸色严厉:“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以我对你的了解,能把人带回家里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关系,你这人能人带回家做客已经是最高的礼仪了,带回家睡觉那简直是贵宾。”   宋鹤眠思索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陆野解释清楚逻辑,又觉得说了肯定会被他啰嗦,他真的很烦陆野啰嗦。   倒不如不说。   也不如将计就计。   “反正就是你看的这样。”   陆野皱眉:“我看的哪样?”   宋鹤眠指了指客房门:“我受伤了他就在这里照顾我。”   “他为什么要照顾你?”陆野没搞清楚这里面有什么逻辑,为什么好端端的傅老师就会来照顾他:“你们相亲过后还一直保持联系?”   宋鹤眠认真思考。   与其被啰嗦唠叨,不如统一口径,除了他和傅老师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只是协议情侣,是假的,也就是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就是情侣。   “因为我在跟傅老师谈恋爱。”   陆野沉默了须臾,下一瞬,难以置信看着宋鹤眠:“什么?!”   宋鹤眠抬了抬受伤胳膊:“在我受伤的时候,是他赶到我身边照顾我,我爸妈当时还在国外旅游,医院打不通他们的电话,所以我就被他感动了。然后傅老师就一直照顾我,给我喂饭还给我送礼物哄我,他挺好的。”   “是个好人。”   门内:“…………”   陆野一脸‘不知道说什么’的微妙,仿佛在看着一个恋爱脑:“宋鹤眠,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行为,你怎么能被这种小事所打动!就因为这些事喜欢上他?你是不是太草率了?”   宋鹤眠心想,太细节的事说出来都吓死人。   算了算了,就被啰嗦两句到此为止吧。   他对上陆野不敢相信的眼神,直接道:“反正我有对象了,是好兄弟的话你先发两百块红包祝福祝福我吧。”   陆野:“……”   真服了。   “算了,看在你是我发小的份上今晚主卧给你睡。”宋鹤眠拍拍客房门,爽快道:“我跟傅老师一起睡。”   门内:“!!” 第29章   宋鹤眠:“就这么说定了, 你去睡主卧,明天早上醒来我再安排你跟傅老师见一面,这么算来我们也都是亲戚了。”   陆野心想他才大半个月没来怎么突然就发生了那么多事:“什么亲戚?”   “我是你哥啊。”宋鹤眠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又指了指陆野:“我比你大,那我有对象了, 你可以喊傅老师哥夫。”   陆野搞不懂了:“不是, 你之前不是说你暂时不想谈恋爱的吗?”   “兄弟,一见钟情是你这个直男不懂的了。”   陆野:“……”直男怎么了,他们那个圈对异性恋还有歧视的吗?   “先不说了,你也先去休息吧, 明天我请客吃饭, 带我男朋友跟你重新认识, 我困了我去睡觉了。”宋鹤眠怕了陆野的啰嗦,赶紧打开客房门走进去。   突然被推开的门内:“???”   “啪”的声,客房房门关上。   宋鹤眠刚关上门, 结果被站在门后的傅晏修吓了一跳, 瞪大眼,他差点喊出声, 好在控制住了,压低声口型道:“你站在这里干嘛??”   傅晏修也没想到宋鹤眠会突然进来, 他有种偷听被抓包的感觉,但还是故作淡定, 继续演绎醉酒剧本。   “你不陪我我睡不着。”   宋鹤眠一脸见鬼样(O_o),傅老师又又又撒娇了?   “你陪我。”傅晏修往前走了一步。   宋鹤眠见傅晏修靠近,连忙摆手,而后拉住他胳膊往旁边走,小声说:“嘘嘘嘘, 别在门口说话,小心被陆野听见。”   傅晏修听宋鹤眠提到其他人的名字,想起刚才看见的,眉头紧蹙:“陆野是谁。”   反正他喝醉了,管他什么语气怎么说。   “陆野是你学生啊。”宋鹤眠拉着傅晏修到旁边的沙发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傅老师,这样,今晚就委屈你跟我睡一晚,我们就纯盖被子,聊天也行,睡觉也行,明天我们就在陆野面前认真装情侣,这样他就不会啰嗦我了。”   “如果你明天忘了我明天再跟你说,你现在能明白我说什么吗?”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   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只是时候还不适宜。   宋鹤眠侧身而坐,面向他,竖起两根手指问:“这是几?”   “2。”傅晏修说。   宋鹤眠见傅晏修对答如流,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喝醉后是不是这样的,又问:“那我是谁?”   “我老婆。”傅晏修说。   宋鹤眠了然,很好,醉了:“那等明天你醒了我再跟你说,你先去睡觉。”不然说了也白说。   他站起身,想着去洗个澡,忽然被拉住胳膊,疑惑低头。   傅晏修慢条斯理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抬头望向自己时,鬼使神差的,咽了咽口水。   ……别说。   还真别说。   这男人是好看的。   这张脸值得头牌。   “我不睡觉。”傅晏修抬眸:“我要老婆陪我聊天。”   宋鹤眠眨了眨眼:“嗯……明天你这样演的话陆野肯定相信的,你还能记住现在这种自然的感觉吗?亲。”   “我不是亲。”傅晏修对这种人机一样的称呼并不喜欢,就像是在学校时,同事老师就爱这么喊,亲,我一会有点急事,跟我换节课吧,谢谢亲。   “你能记住这种感觉吗老公?”宋鹤眠又换了句话术。   “我能。”傅晏修对答如流。   宋鹤眠:“!”好家伙,回答得那么快,他弯下腰凑近观察傅晏修:“你真的醉了吗,还是醒了。”   “我没醉,我怎么会醉。”傅晏修看着宋鹤眠那睫毛扇啊扇的,弄得他心头痒,手痒:“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不是吗?”   他不管了。   是牛也要对着弹琴。   总会被他弹出感情来的。   宋鹤眠:“……???”他欲言又止:“真醉不轻,行吧,那明天再说。”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傅晏修将眼镜放一旁,蹙眉垂眸道。   宋鹤眠见傅晏修一副我见犹怜人夫样,语气还怪委屈的,顿时间还有些心软,不是,怎么傅晏修喝醉那么多个样子呢,他小声嘀咕道:“……谁敢喜欢昔日班主任啊。”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宋鹤眠没察觉到傅晏修身体有那么一瞬的僵硬,就是见他忧郁的样子,出于哄酒鬼的心思,还是抬起手拍拍他:“放心吧,爱你爱你。”   他说完,见傅晏修坐着没说话,一时间不知道他睡了还是没睡,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突然,手被握住。   “宋鹤眠。”   宋鹤眠听到被喊全名,条件反射又想要站起身,谁知被摁住肩膀让他坐好,像是提前预判了他的行为:“……诶。”   “我喝醉了。”傅晏修说。   宋鹤眠见傅晏修没看自己,就跟自顾自在说话似的,他探头过去:“我知道啊,你现在是想上厕所还是想睡觉还是想聊天?”   “我想告白。”   宋鹤眠心想这又是哪一出,但又想了一下,震惊看向傅晏修,指着他:“你你你你——”   傅晏修见他反应那么大,以为那么聪明猜到了:“对,我——”   “你跟我装情侣心里还有个白月光???”宋鹤眠一脸不敢相信:“傅老师,你这样不行的啊,渣男行径,要是让你白月光知道那岂不是误会大了!!”   傅晏修:“……”   算了,他还是睡觉吧。   不聊了。   这琴今晚先不弹了。   故事就到这吧。   宋鹤眠见傅晏修突然躺到沙发上,闭上眼:“?”   这是困了?   “傅老师,上床睡呀。”   “傅老师?”   “傅老师傅老师?”   “傅老师,那张床大我们可以一起睡。”   “傅老师?”   傅晏修:“。”   行了,别喊他了。   宋鹤眠叫了几声,见傅晏修好像真的睡了,独臂也抱不动他,只能算了,去床上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还贴心的把傅晏修刚摘下的眼镜放在一旁。   他刚放下金丝眼镜,又好奇拿了起来,想到什么,拿着傅晏修的眼镜走到一旁的落地镜前,戴上自己的鼻梁。   然后欣赏着落地镜中的自己。   “嗯,好像配一副这样的也不错,挺帅的嘛。”   宋鹤眠试完就把眼镜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然后才走出客房要去拿自己的睡衣,全然不知自己的小动作被尽收眼底。   他刚走出客房,就看见陆野坐在客厅里:“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陆野垂着肩,双手撑在大腿上,握着手机正回复着信息,闻声抬眸,见宋鹤眠走了出来:“我刚才看你冰箱都没东西,想着上山姆买点菜。”   “买菜?”宋鹤眠问:“明天你要做饭啊?”   “在家里吃吧,我做。”陆野把购物车里的东西都下单,预约了明天早上送达。   宋鹤眠立刻想到了傅晏修:“诶,那你岂不是可以跟傅老师切磋厨艺!他做饭可好吃了!”   陆野见他这幅样子,忽地有些感慨:“你真的谈恋爱了?”   宋鹤眠眨了眨眼:“真的啊。”   “也不跟我说一声。”陆野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宋鹤眠身旁,手摁了摁他的头顶:“行了,我没其他意思,知道你嫌弃我啰嗦,但我就只是担心你没心没肺的被骗而已。”   “我男朋友是老师。”宋鹤眠用力指了指客房门,试图用动作表示态度的力度:“老师稳啊!不会骗我的。”   陆野懒得跟他说老师稳不稳的:“反正你没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够意思。”   宋鹤眠听陆野的语气,知道他的意思:“我只是想着确定了才说,又不是不想告诉你。”   “你就是觉得我会啰嗦你才不说。”   “我哪里有说你啰嗦!”   “你刚才就是觉得我啰嗦才不跟我说话的。”   “我哪里有不跟你说话,是你总是说话带教育的语气,我不喜欢,大晚上的想打架吗!!”宋鹤眠已经没忍住抬起膝盖:“你真该跟傅老师好好学习学习,学学泡茶吧你,就你这样的性格找不到女朋友的!”   陆野条件反射挡住他顶来的膝盖:“我现在赚钱最重要,谈恋爱能当饭吃吗,谈恋爱能让你买少两盒盲盒。”   “不跟你这等封建余孽沟通。”宋鹤眠收起腿,往主卧走去拿衣服。   陆野见他往主卧走:“又说主卧给我睡?”   宋鹤眠头也不回:“我拿完睡衣就去跟傅老师睡!!!”   改密码!他要改家门密码!!!!   陆野:“……”凶死了。   宋鹤眠把睡衣拿回客房,见沙发上的傅晏修睡得很安静,就自己走去浴室洗澡,艰难摘下手臂吊带,平时有傅晏修帮忙还要些,要他自己弄还有点不好操作。   好在慢慢弄还是可以摘下来的。   最后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终于把澡给洗好,还能把头给吹干了。   宋鹤眠把一系列事情做完后走出浴室,下意识看了眼傅晏修,见他还是睡得很安静,毯子也盖得好好的,也就没再太担心了,于是自己倒床就睡。   两分钟后,呼吸声响起。   睡着了。   这时,沙发上的傅晏修才睁开眼,能睡得着就奇怪了。   沙发正好对着大床,坐起身靠着沙发,能清楚看见熟睡的小眠同学,那双架在被子上不安分的腿能切换几个角度,不知道是睡不踏实还是太热。   不一会,被子掉了。   傅晏修见况只能上前去捡被子,把被子给宋鹤眠盖好,顺便摸摸他的头发,现在是吹干了,心想那就好。他又看了眼空调温度,25度,是适宜的温度,便又安心的坐回沙发上。   又过了会,被子再次被踢开,这次露出肚皮,白得晃眼。   “……”   傅晏修再次上前给宋鹤眠盖好被子,这次给盖得严严实实的,被角压在了他身体旁,省得等会再露点什么就不好了。   下一秒,他看见宋鹤眠想侧身睡,压着的正是骨折的那只胳膊,眼疾手快摁住对方的肩膀。   脑袋转回来的瞬间,柔软蹭过脸颊。   心跳忽地震颤耳膜。   “……嗯?”宋鹤眠猛地醒了,他茫然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张过分优越的脸,说实话,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是有点冲击力了:“……傅老师?”   傅晏修手僵住,他正准备解释。   宋鹤眠打了个哈欠,屁股带动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大床腾出块位置,拍了拍:“别在沙发睡了,来,上///床。”   傅晏修:“……”   他怎么忘了,琴跟牛是很难解释为什么要弹琴的。   宋鹤眠说完没多久,又打了个哈欠,没几分钟又睡了,睡得毫无防备。   傅晏修坐在床边看着这张熟睡的脸认真入迷。   他似乎不难理解陆野为什么那么唠叨,是因为宋鹤眠这样的性格确实有种全天下都是好人的感觉,可以毫无防备对所有人敞开温暖和柔软,是担心宋鹤眠被骗。   但这样的性格也不是无端由来,是源自于宋鹤眠的原生家庭。   因为父母恩爱幽默,父母与孩子之间跟朋友一样轻松自在,所以养成了对一切事物都是愉快看待的态度,至于被不被骗只是其他人的想法,而宋鹤眠不会有这样的先入为主。   宋鹤眠是一个典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很会爱自己,不会内耗且很会愉悦自己的人。   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小朋友。   傅晏修眸底浮现笑意。   他很高兴能跟宋鹤眠再认识。   也没关系,不管‘这份协议’的结果如何,他不会给宋鹤眠任何压力。   可能是大脑太过于清醒,傅晏修只能拿出手机想着看看股票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意外刷到做菜的视频。   于是大晚上,跟着视频在脑海里学会了一道番茄炒鸡蛋,至少能有一道菜以不变应万变。   总而言之,也没什么过分的事情发生。   又可以看着可爱的宋鹤眠睡觉,还学会了一道菜。   今天过得非常不错。   。   翌日。   宋鹤眠打着哈欠走出客厅,本来准备说话,却突然看见厨房里两道莫名和谐的身影。   背对背的。   一个站在咖啡机前做着咖啡,高冷酷boy。   一个站在面包机前热面包片,人夫感满满。   两人都高大英俊,身材相当,站在一块真的是十分养眼,简直像道风景线,就连在厨房里这样的小空间两人站在一块都能脑补出什么剧情。   宋鹤眠:“哇哦。”   “醒了?”傅晏修将面包放在碟子中,闻声抬眸,就看见宋鹤眠目不转睛盯着他,唇角微扬:“早上好。”   宋鹤眠见况眼神一亮,他相信傅老师肯定能够get到他的意思的!   “男朋友早上好!”   傅晏修弯唇笑:“肚子饿了吗,我准备做三明治。”   他明白了宋鹤眠的意思,也非常愿意在人前继续做‘男朋友’的工作。   “好啊好啊。”宋鹤眠走到开放式厨房外的台前,单手撑着沿边,探头看傅晏修在弄着面包:“傅老师的三明治很好吃的。”   “嗤。”陆野侧过身,抱臂靠在料理台旁,端着黑咖啡抿了口:“恋爱的酸臭味。”   “傅老师的手艺确实是很不错啊。”宋鹤眠竖起大拇指。   傅晏修:“……”   等等,有种不祥的预感。   “诶!”宋鹤眠看着傅晏修:“傅老师,要不你中午跟陆野一起做饭吧!”他说完朝陆野得意挑眉:“你等着吃吧兄弟,我男朋友厨艺超厉害!”   傅晏修微笑:“…………”   好像可以感同身受当年宋鹤眠被自己喊起来背《经济与社会》的煎熬了。 第30章   “让我看看冰箱有什么, 我来点个菜!”宋鹤眠往厨房里走去。   “行了你别进来了。”陆野放下咖啡,走到冰箱门前,将门打开:“我买了番茄, 菠萝,里脊肉, 牛排, 石斑鱼,莴笋,等会再煲个汤,刚跟我妈学了石斛麦冬排骨汤。”   他说完, 看了眼傅晏修, 挑眉道:“你想做什么菜?”   傅晏修:“……”总感觉陆野很厉害, 竟然还会煲汤,他故作淡定道:“番茄炒蛋吧,小眠爱吃。”   临时上考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明白小眠同学的煎熬了。   陆野突然笑了:“他有不爱吃的吗?”   “哼。”宋鹤眠一拍吧台:“我当然有不爱吃的。”   “你休息到什么时候?”陆野从冰箱里拿出几颗鸡蛋, 见傅晏修在做三明治:“那我煎蛋跟火腿片, 傅老师你顺便把番茄和生菜给切了吧。”   傅晏修非常淡定:“好。”   切菜他会。   “我明天就回岗位了。”宋鹤眠见他们俩那么自然就开始合作,干脆坐在吧台外看着他们俩:“八月份的方案我不能全部丢给同事, 还是得尽快回去。”   “明天?”傅晏修刚接过陆野递过来的番茄:“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明天回去上班了?”   美好的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我没说吗?”宋鹤眠挠头。   傅晏修在砧板上切着番茄,动作小心翼翼:“你没说, 那我明天开始送你上下班。”   由于这话说得太过于自然,宋鹤眠一愣, 差点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心想傅老师可真敬业啊。   做戏全套。   “好啊好啊。”   傅晏修就在吧台旁的面包机切着番茄,抬眸就能看见坐在外头的宋鹤眠。   宋鹤眠恰好碰上的傅晏修看来目光,仰脸对他笑着,眉梢弯弯。   傅晏修感觉心里暖暖的, 熬夜都不觉得累了。   陆野:“……”谈恋爱真是了不起。   他成了最闪亮的电灯泡。   就在这时,陆野瞥见身后这位傅老师切番茄那么顿的动作,仿佛跟刀不是很熟,迟疑须臾,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   五分钟后——   三明治做好了。   “你先拿出去。”陆野把切好的三明治放在盘子里,然后递给宋鹤眠。   宋鹤眠闻到香味鼻翼微动,他其实饿了,端起碟子就往外走,想着要偷吃一口了。   “傅老师。”   傅晏修正收拾着番茄残局,就听到身后陆野的声音,他侧眸:“怎么了?”   “你不会做饭吧?”陆野抱臂靠在台沿,挑眉道。   傅晏修:“……”   “也就宋鹤眠能被你忽悠,他这家伙从小就没心没肺,谁都信,觉得谁都好。”陆野看着傅晏修:“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们是真的那我一定真心祝福,毕竟我也很希望有人可以照顾宋鹤眠,不是因为他需要被照顾,而是他需要有一个人可以反复提醒他这个社会很复杂,是需要提高警惕的。”   傅晏修微怔。   哦?貌似是友,不是敌。   “但如果你只是玩一玩,觉得他单纯可爱好骗,让他伤心,不管你是谁,背景有多了不起。”陆野道:“我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揍你一顿。”   “我认真的。”傅晏修将砧板放到水池里:“你放心吧,小眠发小。”   陆野笑了出声:“你不用刻意强调我的身份,我是直男。”   傅晏修:“。”   哦?   “你不会连小眠的发小都容不下吧傅老师?”   傅晏修面带微笑:“我倒没有这么小肚鸡肠。”   就是宋鹤眠家门的密码他还不知道,陆野知道了。   还有那双蓝色拖鞋是陆野的。   然后陆野还可以睡主卧。   其实也没有很在乎,他就是说说而已。   “中午还是我来做饭吧。”陆野说:“我可以教你做。”   傅晏修有些意外:“真的吗?”   “我是害怕你毒死宋鹤眠。”陆野拍拍傅晏修的肩膀:“不会做饭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谈个恋爱也没必要打脸充胖子。”   傅晏修:“(._.)”   小眠同学说得没错,陆野确实是啰嗦,但又说的有点道理。   “什么胖子?”宋鹤眠从客厅走过来,见他们两人好像在聊什么,探头好奇问:“什么什么?”   “说你胖了。”陆野端着自己那杯咖啡喝了口,走出厨房。   宋鹤眠:“!!!”他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掀起看一眼。   傅晏修眸色隐晦,扶了扶眼镜:“咳。”   宋鹤眠:“?”他正好对上傅晏修的眼神:“咳嗽?你上火了。”   傅晏修走到宋鹤眠身旁,自然的扯下他的衣服,垂眸看着他道:“没有,担心你着凉而已。”   宋鹤眠弯眉笑道:“傅老师真贴心啊~”   已经坐在餐桌旁的陆野摇摇头,一脸‘这小可爱没救了’的表情。   三个人坐下来吃了顿早餐,就像是朋友间见面聊天的氛围。   “所以叔叔阿姨都见过傅老师了?”   宋鹤眠将三明治的方包硬边给撕了,丢在盘子里,才低头咬了口咀嚼含糊道:“对啊,见过了。”   陆野拿起那丢在盘子里的方包硬边,塞进嘴里,搭配着咖啡:“叔叔阿姨没说什么?”   “没有啊,我爸妈很满意傅老师的。”宋鹤眠看向身旁的傅晏修:“对吧傅老师。”   傅晏修看着一举一动,从那空了的盘子里回过神,他温柔笑道:“嗯,我家人也很喜欢你。”   这小眠同学跟发小关系真是太好了,他也想吃方包边边。   这下轮到陆野没话题了。   双方都见过家长都满意就轮不到他说什么了。   “诶陆野,你不是说你要过来这里工作吗?”宋鹤眠说着,把三明治里的火腿片扯出来,塞进嘴里:“你说的那个项目现在有着落了吗?”   傅晏修见他想吃火腿片,把自己盘子里的火腿片放到宋鹤眠盘子里。   “还没,在等通知。”陆野往后靠住椅背喝着咖啡,他若有所思道:“那块商业用地的设计项目没那么容易拿,主要是这块商业用地的设计项目要求非常高,有跟他们接洽不过还在等回复。”   “哪里的商业用地啊?”宋鹤眠心想他们这里还有哪个新的商业用地在建吗?   “开发商刚拿到的地,还没开始规划建设,在东封路那边,这个项目非常不好拿,因为开发商非常挑剔。”陆野将杯中的咖啡饮尽,放回桌面:“我再等等吧。”   宋鹤眠对建筑设计这一块也不了解,但他毕竟是做市场的,虽然工作经验还不到一年,但至少也积攒了一定的人脉资源:“是哪个集团的开发商?要不然我找人帮你问问?”   “澜石集团。”   傅晏修默默喝了口咖啡。   宋鹤眠在脑袋里快速检索自己所了解的企业,但似乎对这个澜石有些陌生,他眨了眨眼:“没听过哦,新集团吗?”   傅晏修:“……”   “嗯。”   宋鹤眠好奇问:“新集团有那么难拿项目吗?”   陆野神情微敛:“虽说是新集团,但规模并不小,可能背后的资本也不容小觑,有资本自然有资格选择。”他见对面两人看着自己,很认真的样子,勾唇笑了笑道:“没事,拿不下也正常,是开发商不懂欣赏。”   “没错!”宋鹤眠眼神坚定,朝陆野竖起大拇指:“陆野,你要相信你的审美就是最棒的,我很看好你!你肯定会发财的!”   陆野笑:“嗯,我也相信我会发财的。”   宋鹤眠见傅晏修一直没说话,凑近问他:“傅老师,你咋了?”   傅晏修心想,他怕不是阻挡人家发财了,要不然交换一些什么吧。   “没事,我听你们聊。”   宋鹤眠以为傅晏修心里有压力,还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傅老师,其实我们也就是差了十岁,话题应该还是差不多的。”   傅晏修:“……”谁在乎这个了!!!   吃完早餐后,宋鹤眠被从餐桌上赶去客厅玩,他们两人收拾。   又过了会,有快递送上门,还是两个箱子快递。   “哦哦哦哦!!!是木头molly400%!!”   “竟然还有蒸汽朋克系列!!!”   “谢谢傅老师我爱你!!!”   开放式厨房里,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拆盲盒的宋鹤眠,一边拆一边兴奋得嘀嘀咕咕,独臂都丝毫不影响他的拆盒速度。   傅晏修正在请教陆野怎么做饭,想着教会他必有感谢。   但他分心了。   因为宋鹤眠的声音影响他的专注。   客厅的全落地窗在洁白纱帘下遮挡住了部分刺眼光线,但还是投入些许,落在地毯上拆盲盒的青年,拆盒跟嘀咕的声响其实都不算大,只是看起来玩得很开心,就让人想看多两眼。   看多两眼就容易再看多三眼。   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走神跟当年宋鹤眠上课走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陆野拿着刀的手就跟翻飞似的切好里脊肉丝,他一边切一边说:“肉嫩的关键就是要逆着他的纹理去切,这样不论是腌制还是汤煮都很脆爽,傅老师——”   刚一抬头,就看见傅晏修拿着颗番茄,注视着客厅露出慈父般宠溺的笑,仿佛是看着独臂难以自理的崽自己玩得开心很欣慰似的。   陆野:“…………”   又说跟他学做饭?   “傅老师。”   傅晏修听到耳畔幽幽的声音,他侧过眸,对上陆野一言难尽的眼神,抱歉微笑道:“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再说一遍?”   “这是我说的第三遍了。”陆野说:“再不认真你直接露馅吧。”   他不想帮不认真的恋爱脑。   傅晏修扶了扶眼镜,轻咳了声:“好的,我现在要认真了。”   他还是想让宋鹤眠夸他做饭好吃。   不就是番茄炒蛋跟糖醋咕噜肉吗,不会有很大问题的,都是炒一炒的事。   宋鹤眠专注在客厅里组装着新的盲盒系列,一拼就是两个小时,那些细小的零件全都得仔仔细细保存起来,这可是绝版盲盒,现在咸鱼上都不知道被炒到多少钱。   “吃饭了。”   宋鹤眠闻味抬眸,就看见傅晏修围着黑色围裙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鼻梁上金丝眼镜,笑容温柔,一副人夫感满满。紧接着就看着陆野那张高冷脸,面无表情拿着三副碗筷走出来。   “?”   怎么感觉陆野表情怪怪的?   “去洗手来吃饭了。”   “哦。”   宋鹤眠先放下手中的组装零件,从地毯爬起身先去厕所洗手,洗完手出来后餐桌上已经摆着四菜一汤,番茄炒蛋,糖醋咕噜肉,清蒸石斑鱼,莴笋炒牛肉,还有一闻就感觉很降火的汤。   他站在餐桌旁,咽了咽口水:“哇,看起来好好吃。”   陆野扯了扯嘴角。   “哪道是傅老师你做的啊?”宋鹤眠满脸期待看向傅晏修,毕竟刚跟陆野炫耀过傅老师的厨艺。   傅晏修指了指石斑鱼跟莴笋炒牛肉。   宋鹤眠:“?”不是说好番茄炒蛋?   陆野沉默不语,只一味添饭。   三人坐下后,品鉴师小眠同学开始试菜。   宋鹤眠用夹了块石斑鱼,放入嘴中鲜美的鱼肉入口即化,他无比享受半眯双眸:“嗯~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然后又夹了莴笋炒牛肉,脆爽与嫩滑更是完美融合。   宋鹤眠双眸透亮,兴奋的给傅晏修竖起大拇指:“傅老师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傅晏修扶了扶眼镜,唇角微掀,努力克制弧度:“没有,只是简单小菜而已。”   陆野:“。”   “那番茄炒蛋跟咕噜肉就是陆野做的咯。”宋鹤眠伸出筷子,夹了块咕噜肉:“让我尝尝咸淡。”   他在吃之前,忽然感受到身旁灼热的目光,侧眸一看,发现傅晏修紧紧盯着自己,疑惑眨了眨眼。   傅晏修温柔笑道:“吃吧,看看怎么样。”   宋鹤眠迟疑须臾,怎么感觉傅老师好像很期待番茄炒蛋和咕噜肉的口感,哪里怪怪的?   他又看了眼陆野。   陆野微扬下巴:“吃吧,毒倒是没毒。”   宋鹤眠把咕噜肉塞进嘴里。   傅晏修眼露期待。   下一秒——   “yue——”宋鹤眠直接把咕噜肉吐了出来,小脸皱巴,咸得舌头发麻,他仿佛吃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难以置信看着陆野:“陆野你厨艺中邪了吗?!好可怕的味道!”   陆野:“。”   傅晏修:“…………”   或许,这就是指桑骂槐的鲜活举例吧。 第31章   翌日。   宋鹤眠刚走进办公室, 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他吓了一跳,错愕往后退两步。   就看见俩同事站在办公室门两旁, 各拿着蓝牙耳机播放着鞭炮声,紧接着一束鲜花被火速塞进了他的怀里, 花香撞鼻。   宋鹤眠:“??”   “欢迎宋鹤眠同志回归!!”   办公室十号人不约而同起身鼓掌, 热烈欢迎。   宋鹤眠的右脚还保持着弓步向后,一脸警惕看着他们:“……这么热情,不会有陷阱吧?”   安妮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抬起下巴往组长办公室点了点。   宋鹤眠往领导办公室瞄了眼, 小声问:“干啥?”   “老大这几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所以这周的八月策划方案现场跟进没什么进度, 我提出的修改都被否掉了。”安妮无奈耸肩:“小眠,只能靠你了。”   宋鹤眠见办公室没人,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个点组长竟然还没来?”   “说到这个这周确实反常, 能让一个严格遵守时间的工作狂做出这样的行为必有问题。”放电子鞭炮的男同事搭上宋鹤眠的肩膀, 并拍拍他:“我们已经疯狂加班了一周,兄弟, 靠你了。”   宋鹤眠:“!”他诧异看向大家:“又有什么大project啊!”   安妮叹了声气:“集团筹备新增商场,预计明年建成, 我都跟运营那边一起做了五个版本IP形象设计,都不太符合组长高识别度的要求, 还在头疼这个品牌设计方案。”   “我是在弄新商场的市场调研,这几天都在收集盲盒市场的数据,新商场规模是要按照全球最大盲盒市场实体店落地,要打造全国首个沉浸式盲盒乐园,社交+娱乐+消费一体化盲盒主题空间。”男同事说。   宋鹤眠眼神突然亮了:“哈?还有这种好地方?新商场在哪里啊!”   “好像是收购了南风集团。”   宋鹤眠表情略有僵住, 他微怔了会:“……收购南风?”   他爸爸是南风集团的员工,那岂不是——   怎么没听他爸说过这件事?上周还有心情出国玩的……等等,说来也是奇怪,怎么好端端就出国玩了,难道他爸真的被裁员了?   “我就是这两天跟IT部在优化地理围栏推送,提前发八月的商场促销优惠券,在测试确保只要进入我们商场附近就能够收到优惠券,所以等会我还得跑一下商场。”男同事B看向宋鹤眠:“等会你要不要去商场?”   宋鹤眠回过神,他垂眸道:“哦,好啊,我也正好要去商场仓库看看物料情况。”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所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坐回自己的工位,并且瞬间开始工作。   宋鹤眠还没打开电脑:“……”   “宋鹤眠来我办公室一趟。”傅承钧扫了眼办公室,点名后往一旁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宋鹤眠:“。”   他紧张什么,就只是休息完回来而已,受伤也不是他的问题,不用紧张,没事的,只要协议还在那他和傅晏修的关系就还在,就算没领证傅承钧怎么也得给他一点点面子吧。   吧。   安妮从抽屉里掏了包小零食塞进宋鹤眠独臂里:“没事的宝,去吧,组织看好你,对付组长你已经相当有经验。”   宋鹤眠先给电脑开机,然后才站起身走向组长办公室。   叩叩——   “进来。”   宋鹤眠推门而进,就看见傅承钧坐在办公桌前,他挂上职业假笑:“组长,有什么事吗?”   “关门。”傅承钧抿了口放在桌面的咖啡。   “哦哦。”宋鹤眠赶紧关上门,关好门后走到办公桌前:“组长,有什么指示?”   “等会安妮跟你交接完这周的八月活动进度,跟我去商场走一圈。”傅承钧将咖啡放下,拿起桌面的文件翻阅:“已经月底,七月商场活动需要出一份总结,前期方案策划你也有跟过安妮一起做,这次总结你来写,后天七月活动总结会你来做效果复盘分析。”   “我来做效果复盘分析吗?”宋鹤眠有些诧异,这么重要的复盘竟然要他来做?他一直都是跟活动方案与执行这一块,具体市场数据分析是他们部门专门的老大哥负责,虽说都有关联,但论熟悉程度肯定不及人家。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效果复盘可以问我。”傅承钧看他一眼:“不用再去问我大哥了,我教你。”   反正到头来都是他做,还不如他直接教。   宋鹤眠思索了会:“不用你教,就是数据清洗要较真,归因模型选对门,问题诊断挖到根,优化动作落到人。”   傅承钧:“……”   宋鹤眠神秘一笑:“口诀我早就背得烂熟咯。”   想考验他?没门。   傅承钧咳了声,继续说:“反正通过这次活动你尝试把经验转化可持续复用的营销资产,复盘时留10%预算用于验证优化的假设,我希望能看到执行-分析-优化的正向循环效果。”   “嗯嗯嗯。”宋鹤眠早就习惯了领导的话术。   这是想让他利用七月的复盘会给八月份他的方案画饼,潜台词就是他八月份的促销方案要比七月份要好,不然的话……   不然还能怎么样?   那也没办法。   他会态度端正努力去做,但要他拿命做是pua不了他的。   “还有。”傅承钧屈指敲了敲桌面,神情严峻看向宋鹤眠:“工作时间,如果让我看见你仗着跟我哥的关系浑水摸鱼,或者是跟其他人说你和管理层的关系,或者是利用这层关系想从我这里获得便利,我先声明,不会有。”   “公归公,私归私,现在我就是你的领导,对你的考核我也会严格按照公司规章制度和流程。”   “严禁在工作中提到傅晏修。”   宋鹤眠听傅承钧这么一提,挠头:“我也没提过啊,是你在提。”他又说:“你本来就跟我只有上下属关系,难不成你真的想当我弟弟啊?”   傅承钧脸一黑。   宋鹤眠见他这样连忙道:“诶诶诶,是你提的啊,不是我提的话题,好端端黑脸做什么,那也是你说的啊,现在你就是我领导,不是吗?”   傅承钧:“…………是。”   宋鹤眠点头:“那不就是了,还有事吗?如果没事我先出去咯?”   “等会跟我去商场。”傅承钧见宋鹤眠要走。   宋鹤眠:“荣哥先跟我约好了,我一会坐他的车。”   傅承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烦躁的摆摆手:“出去。”   “好咧!”宋鹤眠赶紧离开办公室。   嗡——   傅承钧正心烦,就看见桌面的手机弹出消息,他拿起一看,表情更是无言以对。   【大哥:我家宝宝今天有乖乖上班吗?】   【大哥:方便的话帮我提醒他记得吃药,他胳膊昨晚睡觉压到可能有些肿了,后天我带他复诊早上跟你请个假。】   傅承钧额角突突,宋鹤眠是上幼儿园吗!!还问有没有乖乖上班?   多大个人了还要人提醒吃药?自己的身体不会自己记吗!!!   【大哥:不用顾及到我,我也不会干涉你们部门的工作,你该怎么安排他就按照你们的程序来。就还是想跟你说一下尽量别让他提重物,那些需要爬高的事情暂时不要给他安排。】   【大哥:因为他很乖,如果你喊他做他还是会做的。】   傅承钧:“…………”真的很讨厌恋爱脑。   ‘啪’的一声,他面无表情将手机丢回桌面。   随后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宋鹤眠正低头飞速往嘴里塞了颗鸡蛋,准备打开文档,谁知就瞄见领导办公室打开门。   “!!!”   救命!   傅承钧停在宋鹤眠工位前,本来想提醒他吃药,谁知见他嘴里又吃东西,不知道在吃什么鼓得跟只仓鼠似的,估计是看见他吓到了,吞又不敢吞。   宋鹤眠往上瞄他一眼,尴尬讪笑,默默地把鸡蛋给咀嚼了。   被领导抓包吃东西是很尴尬的。   “以后工作时间吃东西,扣一百。”傅承钧淡淡道。   宋鹤眠:“!!!”他震惊瞪大眼,错愕看向傅承钧,继续咀嚼鸡蛋,差点噎发财了。   扣一百啊,一百块可以买一百颗鸡蛋了!   傅承钧扫了眼宋鹤眠桌面,恰好看见他手边的药盒,这不就记得吃了吗,心想是他哥把宋鹤眠当成三岁吧,他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回办公室。   宋鹤眠郁闷咽下咀嚼过后的鸡蛋:“……一百块啊……”   他忍痛不再想,开始认真工作,独臂敲键盘固然辛苦,但意志坚。   而另一头的傅老师正在发奋图强学习做菜,势必今晚做出道像样的菜来。   半小时后,宋鹤眠跟同事出发前往华联商场,到的时候傅承钧已经在门口,并且旁边还有几个地中海的经理,是眼熟的商场经理,傅承钧这么一下来就跟巡查也没什么区别了。   宋鹤眠跟同事分别后,默默地走到了傅承钧身后,反正今天他的任务除了跟傅承钧就是一会去商场仓库看看物料准备的情况。   毕竟过两天八月份一到商场大门口就得换定制ip了,氛围得最先营造出来。   与此同时也在想傅晏修现在在干什么。   送他来公司后是回家了吗?回他家还是回傅晏修自己家?   然后今晚也想着回家一趟问问他爸的情况,还得委婉些问。   “傅组长,商场这边已经跟一楼的所有商铺打过招呼,八月一号会统一换上节日限定的环境,包括一些周边跟物料也都已经发给店铺。”   傅承钧‘嗯’了声:“七月份人流量怎么样?”   “七月份因为是暑期,人流量同比六月会好很多。”   宋鹤眠已经提前打开石墨文档,开启录音同步转文字,反正只要是傅承钧提到的问题跟商场经理回答的问题他都全部记下,尤其是提到的销售额客流量还有竞品对比数据,这些他都会画亮点圈出,走到哪跟到哪记到哪。   直到他们走到商场后东侧的位置,这边是服装区域,因为正值暑期,还是有不少家长带着青少年孩子在运动服装区挑选服饰。   宋鹤眠站在商铺外停下脚步,他余光瞥见东侧靠近商场仓储部的方向,堆了不少的货箱。   这不会影响通行吗?   “东侧通道堆货箱明显阻碍通行,跟物流交接的时间跟客流量高峰有冲突,跟仓储那边协调调整货物配送到商场的时间在九点前,这些东西九点前必须完成,营业时间不要让我再看见还有货箱在这里的情况。”   宋鹤眠认真的点点头,把自己刚才看见的现象跟傅承钧的分析以及措施都记下来。   嗯~看来自己的观察力还是不错的。   很有当领导的潜力呢。   傅承钧余光落在某人沾沾自喜的小模样上,不一会便移开视线,继续跟商场经理巡视周围环境。   一行人巡了近一个半小时。   宋鹤眠见时间有些赶了,赶紧跟傅承钧说自己要去仓库看一下物料。   “嗯,你去吧。”傅承钧应道,顺便喊了两个跟着的商场工作人员陪宋鹤眠去,又说了句:“看着他别让他爬梯子,注意他的胳膊。”   宋鹤眠:“…………”   他摔的只是胳膊,不是脑子,他不会独臂成这样还爬梯子。   当代年轻人很惜命。   在走去仓库时,手机弹出几条消息,是市场部小群。   【安妮:小眠回来了今晚出去聚一聚?】   【荣:可以啊,正好跟小眠同志说一说本周紧张氛围,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快速回复:【好啊好啊,我请客,辛苦这周大家帮我了。】   虽说他对社交活动都保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他刚回来还是必须要聚一聚的,毕竟这周大家帮了他不少。   【去吃烤肉再喝点小酒吧。】   宋鹤眠看见烤肉露出满意的微笑,快速回复:【ok,安排。】   谁知他刚回复突然想起今晚要回家问问他爸的事,懊恼一拍额头,于是先发消息问问他爸最近的情况。   才不到一分钟,‘玉皇大帝’回复了。   【玉皇大帝:我跟你妈去新加坡玩了,谈恋爱中,勿扰。】   宋鹤眠:“…………”   或许是他想多了?   又过了会,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傅老师2.0:小眠,今晚回家吃饭吗?我做饭。】   宋鹤眠盯着这个字眼,忽然有种特别微妙的感觉,啧,突然有种他在外赚钱养家,傅老师在家里做人夫的感觉呢?   他回复道:【我今晚聚餐哦,不回去吃了。】   信息那头过了一会才回复。   【傅老师2.0:好吧,那记得不要喝酒,先发定位给我,你吃完后我去接你。】   宋鹤眠又盯着这串字眼,又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吧?这是失落语气?   傅老师因为自己不回家吃饭就有些失落吗?   不要喝酒,发定位给他,吃完来接自己……   他若有所思,好像他们相处得跟真情侣一样的感觉啊,协议书上有这样写需要天天在一块吗?他记得是没有的,只是在对方有需要时出现就可以了。   那现在他们天天在一块,傅老师又给他做饭又照顾他还接送他上下班,是因为傅老师放暑假又有钱,很闲?   嗯,应该是傅老师很闲。   不愧是做老师的,真的很有爱啊~   夜幕降临。   市场部今天准时准点打卡集体下班!   是个相当愉快的周一。   大家有说有笑的坐电梯下车库。   “我就知道小眠回来会给我们好风气!”   “其实工作做完了就大胆走,这可是我们打工人的权利啊。”   “还是得跟你学习一下这样的心态。”   宋鹤眠被同事们夸了夸,感觉到自己相当的重要,是积极的精神领袖!   这一时飘,就忘了傅晏修说的话,喝了几小杯白酒。   不胜酒量就容易上头。   一辆车型优雅的古思特停在街角。   此时烤肉店的角落里,靠窗坐的宋鹤眠举着空杯,脸微红,浑圆的双眸透亮,他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倒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都是些可爱话。   “我们不能总吐槽,要行动,不然整天恨这个恨那个,报复能力却为零。”   “不是我们需要企业,是企业需要人,没有人的企业只是一个空壳。”   “所以!该休息就休息,该下班就下班,不应该有负担!”   在同事眼里,宋鹤眠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弟弟,还有着少年气,但他身上总有股当下牛马没有的生命力,招惹眼球,特别吸引人。   那就是不内耗的乐观性格。   安妮见宋鹤眠好像醉了,无奈把他手中的酒杯拿走:“行了行了,不准喝了,都醉了,两杯倒。”   “我才没醉呢。”宋鹤眠感觉自己脑袋轻飘飘的,这种感觉相当愉快,他伸手拿起桌面的酒瓶。   叩叩叩——   就在这时,玻璃窗边响起敲击声,并不重,但足以吸引人注意。   宋鹤眠动作一顿,看向窗外,看见是谁时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身体前倾凑近看。   一窗之隔,站在烤肉店玻璃窗外的高大男人,白衬衫,腕表,气质温文尔雅,只见他金丝眼镜底下眸色温柔,微附身屈指轻敲玻璃时,正注视着玻璃窗内脸颊微醺的青年。   “宋鹤眠,不许再喝了,回家。”   玻璃有一些隔音效果,传递过来的嗓音隔着介质在吵杂的环境下听不出批评的感觉,只在对方温柔的注视下,让轻飘飘的脑袋生出无端的冲动。   宋鹤眠将手盖在玻璃窗上,染着微醺的眉梢低垂,他忽然笑了。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吵杂的环境,这一句话被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什么更吵。   “我得回家啦。”   傅晏修把这个小醉鬼拎出烧烤店,半抱着他到车前。   “……哦?换车了?”宋鹤眠站得摇摇晃晃,他半眯双眸看着面前这辆白色的车,跑去看车标:“劳斯莱斯?怎么换车啦?”   刚摸上车前盖脚一软,一屁股坐地板上了。   “……哎哟。”   宋鹤眠这一屁股坐得是结结实实,哀嚎出声,疼得脸皱巴了起来。   傅晏修无奈,只能上前直接把宋鹤眠从地板上拉起来,给他拍拍有些脏了的牛仔裤,然后单手抱着他走到副驾驶车门前,打开车门让他坐上车。   “医生说了你吃的药是活血化淤的,不要吃辛辣不要喝酒,我不是也提醒你不要喝酒吗?”   宋鹤眠坐在柔软的皮椅上,脑袋飘忽,在傅晏修身体靠近时他鼻尖闻到了清冷的香味,是很好闻的味道。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了,他目光不由得落在近在咫尺的唇。   “你同事说你喝了两杯就醉了,以后不能喝了,听到没有?   傅晏修弯着腰,身体前倾给宋鹤眠系好安全带,他的手撑在中控台上,将人圈在臂弯与椅子中间,垂眸时恰好对上近在咫尺这双微醺湿漉的双眸,仿佛有什么在心头发酵。   “小眠,不要再去外面喝酒,可以吗?”   谁知,‘咔哒’一声,安全带又给解开。   宋鹤眠仰起头。   柔软倏然贴上唇。   傅晏修身体瞬间僵住,根本没反应过来。   唇很软,伴随着酒气的呼吸与青涩杂乱的技巧啃咬着唇,正是这种青涩,让酥麻感丝丝缕缕蓦然在心底炸开,一点点扩散蔓延全身,顷刻攻陷大脑思绪,仿佛接着对方的酒意撩起了自己的心事。   直到他反应过来时情绪早已经随着对方沦陷。   宋鹤眠在吻他。 第32章   对方乱无章法青涩的吻硬生生撬开了隐匿的心思。   嘴唇比他想象中更软, 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莽撞。   傅晏修保持着姿势没动,手还搭在中控台上,垂眸看着近在咫尺亲吻着自己的微醺面容, 甚至能清晰数清对方睫毛投下的影。空调出风口的徐徐冷风都吹不散掌心烙出细密的汗痕,更吹不散躁动的心思。   直到吸吮啃咬停歇。   在离开唇瓣的瞬间, 仿佛有什么从心头跟着抽离。   有点不舍得。   “宋鹤眠。”   “……嗯?”宋鹤眠眼神迷蒙, 循着声音,然后扬起头笑弯双眸:“诶!”   傅晏修看着他这样,喉结滚动:“为什么吻我?”   “我哪有!”宋鹤眠一脸无辜:“我没啊。”   傅晏修:“……”明明就有好吗,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那我是谁?”   “修罗~呗。”宋鹤眠伸出手, 拍拍傅晏修的脸颊:“是我最害怕的政治老师, 班主任。”   傅晏修:“。”倒是知道他是谁。   可明明他都已经刻意不提从前的事, 就怕印象不好。事实证明,他在宋鹤眠过去的印象里确实是不好。   所以现在他前进一步,还是往后退一步都必须深思熟虑。   已经是处心积虑了。   “……我就知道你让我当政治课代表没好心。”   “你就是故意喊我上台去背书。”   “每次默写都喊我。”   “你肯定不喜欢成绩差的。”   “觉得我蠢。”   “明知道我是最后一名还喊我上去选座位。”   “你根本不知道我那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傅晏修还是没动, 因为宋鹤眠的身体和脑袋蹭了上来, 臂弯里,对方微醺的呢喃与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在颈侧, 像六月梅雨般潮湿黏稠,最后这句话将他钉死在这里。   “你肯定也不知道我哭过多少次。”   哔——   恰好, 车后方有一辆车正准备通过,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   “帅哥, 挪一下你的劳斯莱斯吧,我怕碰着你车赔不起啊。”   傅晏修这才从被宋鹤眠讨厌的悲伤中抽离,他面无表情站起身,扶着车门,看向一旁车探出头来的司机:“好的, 稍等。”   “诶好咧!”   傅晏修弯下腰,重新把安全带给宋鹤眠系上,谁知又被他亲了一口。   “嘿嘿~”宋鹤眠又笑了。   傅晏修:“。”   这是给一巴掌又喂一颗糖的意思吗?   他收起作乱的思绪,直起身,关上车门,往驾驶座走去。   白色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入车流中。   落在车窗的霓虹斑驳落在靠窗的宋鹤眠身上,倒没有睡觉,像是在乖乖发呆,可能是有些热扯了扯领子,隐约传来布料摩擦声。   “……傅老师。”   宋鹤眠又唤了声,微醺下的尾音裹着疑似撒娇的甜腻。   傅晏修握着方向盘的手背暴起青筋,腕表秒针与心跳声重重叠叠:“嗯,怎么了。”   大晚上的,能别这样喊他吗。   “我可以脱个衣服吗?好热。”宋鹤眠有点坐不住,他侧过身,发现动不了:“这什么东西卡着我脱衣服。”   傅晏修见他要解开安全带,额角突突,恰好前面是红灯,松开油门缓缓将车停下,然后才空出这只手摁住宋鹤眠:“这是安全带,你解开想被我扣分吗?”   “该。”宋鹤眠说:“就扣你分!”   傅晏修:“……”疑似报复开始了。   “那我脱衣服。”宋鹤眠又开始捣鼓自己的衣服,二话不说的掀起自己的衣摆。   平坦雪白的腰腹顷刻间映入眼帘。   傅晏修直接摁住他的手,蹙眉道:“不许脱。”   “豁,你还管我脱不脱衣服?”宋鹤眠骨子里都是叛逆,听到‘不许’两个字瞬间极其他的反抗欲,他扒开傅晏修的手:“我就要脱衣服!”   傅晏修见他丝毫不顾及那只受伤的胳膊,差点又弄伤,沉下脸:“宋鹤眠,再闹我骂你了!”   宋鹤眠抿唇:“……”没动了。   眼见红灯在倒计时。   傅晏修见宋鹤眠不说话了,把安全带给他调整好,放缓语调:“我把空调弄低一些,不许脱衣服。”   他说完握上方向盘,恰好绿灯亮起,便踩下油门发动车辆。   “……呜呜呜呜……”   刚发动车辆,就突然听见副驾驶上传来哭声。   傅晏修:“!!!”他愕然瞄了眼宋鹤眠。   宋鹤眠独臂抱着安全带靠在车窗上哭,侧脸望向车窗外,还哭得有模有样,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那眼泪夸张得顺着脸颊滴落。   “……小眠?”傅晏修心有些乱,试探喊了他一声。   不是,他也没做什么啊。   “呜呜呜呜你果然就是不喜欢成绩不好的……你身为老师,竟然没有一视同仁,还要骂我,我要投诉,我要打电话到教育局投诉你呜呜呜呜……我要再投诉你一次!”宋鹤眠边哭,还能摸到一旁的纸巾,抽两张给自己擦眼角的眼泪。   傅晏修:“…………”原来当年投诉他的人真的是宋鹤眠。   他开着车也没办法,只能余光观察着哭得有模有样的宋鹤眠,见他又是哭又是给自己擦眼泪的,又因为只有一只手,相叠纸巾还没办法,只能把纸巾放在腿上折叠一下,再继续擦眼泪。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搞笑又令人心疼,无奈之际没忍住笑了出声。   这家伙喝醉酒那么可爱的吗。   那他千万得把持住了。   车辆最终驶入雅兴一品豪宅区,停在某栋别墅前,车库门缓缓升起,映入眼帘是好几辆车保养极好的顶级豪车,干净得几乎是一层不染,而那台被替换的黑色宾利已经被丢在角落。   傅晏修握着方向盘,将车开了进去。   身后的车库门在车开入后便缓缓降下。   车停好后,还没熄火。   “小眠,你家太远,我怕你吐所以我带你来我家。”傅晏修将手放在中控台,侧过身,注视着宋鹤眠,见他双眼迷蒙正看向自己,俯身伸出手给他解开安全带:“我没有其他意思。”   他是个成熟稳重的年上,一定不会做出乘人之危这种事。   可他忘了,宋鹤眠是颗糖衣炮弹。   总能搅乱他自以为是的冷静自持。   猝不及防间,一只手突然攥住胸口的衬衫往外猛拽,‘嘣’的一声,衬衫扣子开了。而真皮座椅发出摩擦声,座椅顷刻间被放倒,傅晏修单手撑在宋鹤眠耳侧的瞬间,那只不规矩的手已经摸入了衬衫前襟里。   车库的灯光明亮,车内的灯也亮着。   撑在身上的身躯像是忽然压下的巨山,被强势扯开的白衬衫里,是与温文尔雅外表截然不同风格的肌肉线条,伴随着呼吸,轮廓清晰健硕的胸膛,在衬衫间时隐时现,像藏在云层后的连绵山脊,衬衫隐匿了身材的压迫感。   “宋鹤眠,你做什么?”   头顶落下低沉的嗓音。   车载香薰的檀木气息突然变得浑浊,混着酒精的熏意在密闭空间里发酵,空调发出细弱的嗡鸣,若有若无的刺激着感官,丝丝缕缕都似乎可以激荡起克制的情绪。   宋鹤眠摸到一手结实的肌肉,他满眼羡慕盯着近在咫尺的胸口,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而后抬眸望向他:“……我、我可以摸一下吗?”   是做梦吧,这样的身材。   好像小视频里的擦边男在他面前跳擦边舞。   车里的空间很大,姿势不算逼仄,比宾利的空间大一些。   傅晏修的手掌下意识扣住对方单薄的肩胛,另一只手扯下这只不规矩摸他的手,他垂下眸,对上宋鹤眠迷蒙湿润的双眸:“为什么要给你摸?”   宋鹤眠感觉到手被抓住,另一只胳膊又动不了,只能看着咽口水,他又想了办法,抬起头凑近,直接张嘴咬了上去。   狠狠吸了口。   傅晏修瞳孔紧缩,他倏然握住宋鹤眠的后颈将他拉开,再次对上他满眼无辜的模样,在微醺中,宋鹤眠眼尾处似云朵的皮肤已经染上绯红,透出明显清晰的醉意。   而被咬过吸过的胸膛赫然一道吻痕印在上边,可见力度有多大。   呼吸在这一瞬的安静下因对方的动作深沉而紊乱,后背早已被汗水洇透。   “你捏痛我了。”宋鹤眠皱着脸,想躲开傅晏修的手,却被力度禁锢动弹不得。   “我是谁?”   “你……”宋鹤眠眯起眼睛,再次凑近看,满脸认真。   距离再次被拉近,温热的吐息擦过脸颊。   傅晏修被他这幅醉后的无分寸惹得克制动摇,他甚至开始数对方睫毛投下的影子,观察睫毛扇动的频率,泛红的脸颊甚至都想咬一口,目光在落到那湿润的唇上。   在对上宋鹤眠的透亮清澈双眸时,好像看清了自己的心思,是强烈的,毫不掩饰的欲望,不想再缄之于心的冲动。   这一刻,营造的暧昧将他的理智拖向柔软深渊。   难以形容的过度亲热在他们之间围绕。   “小眠,我是谁?”   头顶落下的声音克制而温柔。   宋鹤眠感觉有些眩晕,似乎有只手在摸自己的脑袋,隐约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想知道是谁,可能是过于温柔,让他下意识想去靠近。   “小眠,你再看看,我是谁?”   宋鹤眠又感觉有只大手握着自己的手,放在了……硬邦邦的胸肌上?   这触感……   不得了了。   他试图克服不可抗力的醉意,努力看清面前的脸,甚至吃吃笑着去碰对方的侧脸:“……诶,我看看你是谁?身材那么好啊……”   傅晏修的手陷入温暖的颊窝,情绪却耽溺入了对方的笑容里。   他现在恨不得时间停在这一瞬间,让宋鹤眠再摸一下,再想一下,再看清楚他是谁,而他的感觉早就三言两语说不清,也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宋鹤眠吸引。   想要撕毁协议,想要弄假成真。   想要宋鹤眠。   “宝宝,我是谁?”   宋鹤眠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脑袋就像是随风飘忽不定的云,掌心下的触感极好,他顺着胸膛往下,摸得心花怒放,一时间想不起名字,但却心情美妙。   直到手碰到皮带上的金属,发出声响。   “宋鹤眠,想要我吗?”   宋鹤眠听着耳畔跟催眠似的温柔嗓音,他偏过头。   傅晏修摘下眼镜,将其放在一旁。   两人的脸颊与耳鬓厮磨在一块,身体间若有似无的触碰,热度攀升不断。   “宋鹤眠,我喜欢你。”   不再想缄之于心的话语终于说了出口,接着对方的酒意,气氛恰到好处,在丝丝缕缕的暧昧中脱口而出。   “可你是擦边男。”   傅晏修:“……?”他撑起身,看着身下的宋鹤眠。   宋鹤眠似有些困了,缓缓闭上眼,呢喃道:“……做你这一行,最忌讳爱上客人。”   几秒后,呼呼的声音响起。   “……”   傅晏修猛地撑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双臂扶在方向盘上,手紧紧攥着,指腹因用力而透出白色。他目光落在车窗外,唇与下颌线紧绷着,平复着方才剧烈翻涌的心情,眸色压下浓烈的情愫。   跟一个小酒鬼告白有什么用,醒来全都忘记了。   脑海有了新的计划。   或许他该投其所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傅晏修才拿起放在一旁金丝眼镜,慢条斯理戴上,拢好自己被扯坏的衬衫,恢复如常的温文尔雅。然后开门下车,走到副驾驶车门前,打开车门,将熟睡的人轻松打横抱出来。   将人抱上楼。   ……   翌日。   “……哎哟。”   宋鹤眠头疼欲裂醒来,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陌生环境让他一愣。   “醒了?”   低沉的声线擦过空气。   宋鹤眠顺着声音寻去。   在落地窗前的晨光剪影中,那道高大挺括身影将日光裁成两半,他才刚穿上黑衬衫,臂膀,肩颈,臂膀,日光恰好掠过训练有素的每一处,直到穿上黑色衬衫,极好的布料质感妥帖勾勒出倒三角轮廓,随着系纽扣的动作,背肌在面料下勾勒出内敛的肌肉弧度。   恰好,傅晏修侧过身。   他还保持着整理的动作,还未尽数扣起的衬衫领口微敞,胸膛线条隐约可见,不一会,扣子扣到了衬衫顶端,仿佛将方才的暴徒藏在了衬衫的斯文优雅中。   宋鹤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在大早上的,搞这种身材诱惑做什么。   什么啊,傅晏修身材那么好吗?早知道醒早一点点岂不是都可以看见了(-_^)。   傅晏修对上宋鹤眠的目光,又不动声色的收起目光,垂眸整理着袖口:“昨晚你喝醉了,怕你吐所以我送你来我家,想吃什么早餐,吃完我再送你去上班。”   “昨晚……”宋鹤眠独臂艰难坐起身,掀开被子,坐到床边,光脚踩在地板上,看向傅晏修试探问:“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吗?”   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屁股。   可恶啊!!!   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么好的身材竟然不能尝试一下吗!!!   宋鹤眠见傅晏修沉默没说话,心想傅老师果然是正人君子,倒显得他有些色了,他不好意思挠头:“我没其他意思,就是……其实都是成年人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也正常。”   傅晏修:“……”   宋鹤眠见傅晏修还是没说话,又问:“所以我们真没有一夜情啊?”   傅晏修:“………………” 第33章   “哈哈。”宋鹤眠见傅晏修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 弯眉灿烂笑了起来,朝他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老师,正人君子, 男德班第一名,你是这个。”   傅晏修失笑摇头, 垂眸整理自己的袖扣。   他已经不再想看见这根大拇指, 倒是想说下次有这种想法麻烦早点说。   但说出口,可能会破坏宋鹤眠心目中那个优雅斯文的他。   倒也不是很好。   “诶,傅老师。”   傅晏修手停在袖扣的位置,视野里一双光着脚走到自己跟前, 踩在深色水墨色的地毯上尤其晃眼。   他抬起眸, 恰好撞入宋鹤眠仰头看自己的目光, 有那么片刻的失神:“……嗯?”   “你的嘴角怎么破了?”宋鹤眠伸手碰上傅晏修的嘴角:“你上火了。”   “你咬的。”傅晏修没有抗拒,由着他摸,目光落在宋鹤眠脸上:“你吻技很差。”   什么上火, 这家伙真的是。   宋鹤眠:“!!!”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凑近看傅晏修嘴角破损的程度:“…..我我我我亲你了?!”   啧,可恶啊, 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挺差的。”傅晏修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软倒是挺软的。   “那我再练练。”宋鹤眠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哈, 给你不好的体验感了。”   “你想怎么练?”   宋鹤眠:“亲多几次就好了。”   傅晏修皱眉:“你还想亲谁?”   “你啊。”   傅晏修一愣,还有这种好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别认真啊。”宋鹤眠见傅晏修这样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哎呀别紧张别紧张, 我不会强吻你的,我可是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傅晏修:“。”   不好笑。   他当真了。   “傅老师,那昨晚你是跟我睡的吗?”   “没有,我在隔壁睡。”傅晏修心想他哪里还敢一块睡,他都怕自己化身畜生, 但他低估了宋鹤眠。   最多是每隔一会来看看宋鹤眠,因为担心他又弄到胳膊。   “对不起啦。”宋鹤眠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不知道我喝醉还会亲人。”   “下回别喝了。”傅晏修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专制强势的感觉,他咳了声:“我在的话,还是可以喝一点的。”   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会把握住机会的。   “知道啦知道啦。”宋鹤眠比了个‘ok’手势,开始环视着房间:“傅老师,你房间可真大啊。”   这房间的面积估计比他的房子都要大,IMAX270度的落地窗配置,头顶圆弧形吊顶,自然串联动静区,整个空间都是很经典的轻奢意式棕米白配色,家具大多数都是棕白色,整个空间全大理石地砖铺满,光泽透亮。   很像傅晏修的风格。   他走到落地窗前,想拉开窗帘,却在伸出手的瞬间窗帘自动缓缓拉开了。   两侧厚重的窗帘沿着轨道拉开,窗外的光景顷刻间映入眼帘,四面皆被绿林环绕的景色,仿佛立于山峰之巅,就连百米外高耸入云的大平层豪宅都能尽收眼底。   宋鹤眠双手贴上玻璃,看着这番景色满眼诧异,他扭头看向傅晏修:“……这!我们不是在市区吗?”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山上一样?   傅晏修走到宋鹤眠身后,倾身靠近他,手指向不远处的方向:“我们是在市区,雅兴华联集团不就是在那个方向吗。”   宋鹤眠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这里是雅兴一品没错吧?”   “嗯。”傅晏修看着他。   宋鹤眠仿佛猜到了什么,他转过身面对着傅晏修:“你别跟说我,雅兴一品有半山别墅?!”   要不然以平层别墅的视角和高度,是没办法俯瞰整座城市的,   傅晏修见他忽然转身,后脑勺即将触到胸口的刹那,身躯有那么一瞬的绷紧。   他轻轻推了推镜框,随后将双手自然插进西裤口袋,陪着他一块看窗外:“嗯,雅兴一品唯一一座半山别墅就是我的,不过其他的房子距离我这边有段距离,所以我这里跟小区那边也不算是同一个活动区域,比较安静。”   “何止是安静啊,那简直是与世隔绝。”宋鹤眠不由得咋舌:“你一个住那么大的房子不寂寞吗?”   傅晏修心想这个话题不错:“嗯,挺寂寞的。”   会不会提出跟他一起住?   那他要怎么回答才显得矜持不那么迫切。   “卖掉换套小的嘛。”宋鹤眠‘啧’了声:“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缺少阳气人气,很容易生病的。”   傅晏修:“…………”   不按照套路走就算了,还要咒他生病。   好毒的一张小嘴巴。   “不过还是得谢谢傅老师去接我,昨晚我除了亲了你…应该没做什么了吧。”宋鹤眠心想他虽然不怎么会喝,但他酒品没那么差吧。   “你忘了?”   宋鹤眠表情收敛,逐渐变得小心翼翼,他有些迟疑问:“我还……干啥了?”   “你撕坏了我的衬衫,扣子都崩了。”傅晏修说。   宋鹤眠震惊:“(O_o)。”他有些不敢信自己会这么狂野:“我撕你衬衫啊。”   “你说你想摸我,我不给,你就强硬来。”傅晏修低头‘咳’了声,又道:“然后就亲我咬我了。”   宋鹤眠见傅晏修这幅温柔良家人夫的模样,忽然有种强烈的负罪感,他顿时不好意思了:“我、我还咬你哪里了?我看看?”   真的是!   他怎么喝醉酒还咬人呢!   怎么还记不起来了呢!   “你要看?”   宋鹤眠认真点头:“那我肯定得看看啊,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我看看咬你哪里了?胳膊还是手?”   他刚说完,就看见傅晏修将手放到衬衫上,然后开始解开扣子。   “!!!!”   宋鹤眠往后退了一步,诧异看着傅晏修的举动,诧异归诧异,但还是看呆了。   傅晏修是典型穿衣显瘦颀长的身型。   也是穿着衣服斯文绅士,脱衣身材有压迫感的类型。   宽肩健硕,黑色衬衫衣襟微敞,露出喉结和一片轮廓清晰的胸肌,而左胸口的位置俨然一记深红色吸吮过的痕迹印在上头,在冷白皮上显得很清晰。   “昨晚在车上你说热,想脱衣服,又想把安全带解开,我没办法只能批评你,然后等回来后你就有点发脾气了,想扯我的衣服,把我整个人拉过去。我体格比你结实,怕压到你只能顺着你。”   “然后你就咬我。”   “还亲了我。”   宋鹤眠难以置信自己的行为,天啊,这不是色狼还是什么,他喝完酒之后这么色的吗?伸出手,还是选择摸了上去。   他真的只是查看一下被咬得怎么样,有没有肿,需不需要上药或者是冰敷一下。   绝不是吃豆腐哦。   手腕却倏然被抓住。   宋鹤眠:“……?”   “宋鹤眠。”   “诶。”宋鹤眠突然心虚,讪讪一笑,想要抽回手,但被抓得很紧,他瞄了眼傅晏修:“?”   “昨晚那是我的初吻。”傅晏修说。   宋鹤眠眼神一亮:“那不巧了,也是我的初吻啊,那我们扯平啦!”   傅晏修:“……”这家伙真的是油盐不进,他真的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直男了,真想给他推荐几本书看:“我怎么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因为喝醉亲过其他人。”   “我肯定没有!”宋鹤眠猛地抽出手,举手发誓比了个ok,目光坚定看着傅晏修:“这个你就放心吧!”   傅晏修听得唇角微扬,忽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情时,又咳了声压平唇角:“我放心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想着我们在协议情侣时还是得要保持表面的忠贞。”宋鹤眠又朝着胸肌伸出手。   不过又被抓住了。   “但我也不知道在单位里有没有人喜欢你,万一你们朝夕相处,有感情了,那我怎么办?”   宋鹤眠盯着那胸肌,咽了咽口水:“我都不想谈恋爱,你就放心吧。”   他说完动了动被抓住的手,手指戳上胸肌。   喔唷!   这硬邦邦的质感!   怪不得喝醉了想咬呢,这么好的身材谁不想咬一口!   傅晏修没想到被家伙戳了一下,身体倏然紧绷,就跟触碰到什么开关似的,大概知道这家伙是个小色鬼,倒不如无孔不入。   他把这根不规矩的手指也握入掌心,见宋鹤眠丝毫不害臊的模样,也真的被这家伙完全不开窍且没心没肺的性格弄得没辙。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撬开宋鹤眠的心思?   现在每天只有在晚上才能跟宋鹤眠见面是不是不太利于进一步的发展?   那如果是经常见面呢?   天天都见面呢?   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要不要我帮你涂药呀?”宋鹤眠见傅晏修不让他摸,于是找了另一个说辞:“总感觉得做点什么,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想摸就直说。”傅晏修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思。   宋鹤眠:“!!”他没想到傅晏修看出他的想法,尴尬一笑:“……也不是啦,我就真的只是过意不去。”   刚说完,傅晏修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胸肌上。   结实强劲的胸肌线条是真的很硬,隔着皮肉,就连心跳都那么强有力,碰撞着掌心,弄得掌心酥酥麻麻的。   “满意吗,小眠同学。”   宋鹤眠强压着唇角,他又暗戳戳的抓了一下。   傅晏修:“……”行了,似乎不能再摸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于是把宋鹤眠的手拉下,侧过身想着纽扣扣上:“你去洗澡吧。”   “我来扣我来扣!”宋鹤眠见傅晏修侧身,连忙跟了过去,直接上手,不让摸看多两眼也行吧:“扣衣服这种小活让我来吧。”   傅晏修垂下眸,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清宋鹤眠的小表情,尤其是看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胸膛。   小色狼。   原来吃这一套啊。   不枉他站在窗边等宋鹤眠起床,那件黑衬衫是穿了又脱脱了又穿。   “行了,你一只手扣不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宋鹤眠看着胸肌被逐渐藏了起来,深表遗憾:“那等我手好了再说。”   这么好的身材不该穿衣服啊。   就该在家里擦边。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八点,准备上班去。   宋鹤眠下半身围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就看见傅晏修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嗯,晋升流程就按照原来那样,组长的位置先从其他部门调一个人过来顶替。澜石的设计我已经有理想的设计师人选,下周帮我安排见面,嗯,不需要公开。”   兴许是听到脚步声,傅晏修侧过身。   蓦然,雪白凝脂般的胸膛映入眼帘。   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身躯匀称,露出的小腿更是笔直修长,薄肩窄腰,腰腹平坦,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肉的漂亮质感,看着瘦,实际算不上羸弱单薄,皮肤很好,透出尚未熟透青涩的感觉,更是年龄小才有胶原蛋白肤感。   “傅总?”   “傅总?喂?”   “傅总??”   傅晏修被手机那头招魂般的声音召回,他回过神:“先这样吧,过会再说其他事宜,我有点事要处理。”   宋鹤眠见傅晏修挂断电话才敢出声:“傅老师,我没找到衣服。”   “我让人送来了,你衣服在衣帽间。”傅晏修甚至没再把目光放在对方身上一眼,将手机放在一旁,径直往衣帽间走去:“你等我一会,我给你拿。”   这家伙真的是……   大清早的!!   宋鹤眠跟在傅晏修身后走进去,在看见衣帽间的规模时不由得咋舌,这跟奢侈品商铺有什么区别,终于知道为什么傅晏修的衣品为什么那么好,因为里面的衣服全都是搭配好的。   真是令人羡慕嫉妒的有钱人!!   可恶!他跟这些有钱人拼了!!   “啊……”   就在这时,他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刺进了脚底板,不由得痛呼出声。   傅晏修猛地转过身,看见宋鹤眠弯下腰,表情似乎有些痛苦,立刻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我脚好像踩到什么,有东西刺进去了。”宋鹤眠想抬起脚看看,身体晃了晃。   傅晏修眉头微蹙,难不成是阿姨没有打扫仔细?他看了眼宋鹤眠身后的玻璃矮柜,伸出手,握上他的腰身,轻松把人抱到玻璃柜上让他坐好,握上他的脚踝。   谁知围在腰间的浴巾忽然松散开。   似乎跟小可爱打了个照面。   宋鹤眠愕然瞪大眼,连忙摁住自己的浴巾,像是想起什么,耳朵瞬间红了。   “你……”傅晏修欲言又止。   宋鹤眠郁闷皱眉,无辜看向傅晏修,手攥紧浴巾,双腿夹紧:“那我内裤也没有啊,只能光着了。”   傅晏修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看到啦?”宋鹤眠试探问。   “看到又怎么样,没看到又怎么样。”傅晏修腿微曲单膝蹲下,手握着他脚踝,抬起他脚底板查看。   谁知被这只脚踩了踩掌心。   心脏忽的一软。   傅晏修眸色微凝,握着脚踝抬起头,恰好看见宋鹤眠弯下腰。   “不是这只脚,是这只。”宋鹤眠换了只脚,正想抬起来自己看,结果被傅晏修一把握住小腿肚。   “别动,走光了。”傅晏修克制着视线范围,握住宋鹤眠另一只脚,抬起他脚底板查看,发现了一根细微的黑色刺,不由得皱眉。   “没事,你看了我的,下次给我看你的。”宋鹤眠笑得豁达。   傅晏修本来还有点心疼这刺扎到宋鹤眠,但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无奈又没办法,低头一笑:“小色狼。”   说完果断将那根刺给拔了。   竟然敢扎他喜欢的小宝贝。   宋鹤眠看着蹲在跟前的傅晏修,见他这样一笑,直勾勾的盯着。   扑通扑通——   心跳不得了了。   傅老师长得真好看啊,好一张人夫脸啊,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脱衣服肯定更好看吧。   怎么样才能让傅老师脱衣服啊。 第34章   此时, 靠窗的白色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窗外是倚山傍水的半山风景,日光恰好撒入室内, 落在慢条斯理进餐的男人身上。   宋鹤眠咬着三明治,偷瞄着对面的傅晏修。   ……啧, 怎么连吃个早餐都那么帅的?   突然感觉傅老师观赏性很强啊, 要是能脱掉上衣吃早餐就好了,那这一顿早餐肯定更美味。   傅晏修抿了口茶,不动声色收下对方的欣赏,而后淡淡道:“我有个好消息, 跟一个坏消息, 你想先听哪个?”   宋鹤眠还叼着三明治, 含糊道:“啥事?”   “跟你有关的事,你想先听哪个。”傅晏修夹了块晶莹剔透的虾饺放到宋鹤眠碗里。   宋鹤眠瞬间打起精神了:“先听好消息!”   “你组长升职了。”傅晏修看着他:“下周会有公示。”   宋鹤眠惊讶瞪大眼:“真的假的,那他要去哪里啊?”   “任职首席营运官, 负责管理雅兴华联集团线下所有门店运营, 最主要是让他统筹雅兴华联名下新商业中心的新店开拓。”傅晏修说:“他在市场部已经有八年经验,对他来说升职是迟早的事。”   宋鹤眠欲言又止:“那我换领导了?”   嘶, 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啊?   “嗯,会有人员调动。”傅晏修见他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不舍得你的领导?”   宋鹤眠表情微妙:“也不是, 就是担心来了一个更可怕的领导。”他说完,看了眼傅晏修, 连忙改口:“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没有点评你下属凶的意思,我就是担心,哈哈,担心而已。”   大胆!他竟然在发工资的boss前打小报告!   “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傅晏修道:“这就是我想说的坏消息。”   宋鹤眠警惕:“什么?”   “岗位调整是我爷爷的意思, 目的并不是为了换市场部的组长,而是希望承钧往上升给我一些压力。”傅晏修早上就已经收到助理的董事会会议通知:“我爷爷的意思是希望我可以尽快回到集团,所以他需要有人刺激我,让我感觉到紧张。”   “这是我的压力。”   “而市场部是集团里比较重要的一个部门,应该会有一个相当严厉的组长被调到这个岗位。”   宋鹤眠脑海里突然浮现豪门争家产的事,半眯双眸,若有所思,手里还拿着叉子,下意识戳了戳下巴。   “那你要辞去老师的——”   他‘工作’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叉子就被傅晏修拿走,愣了会。   “什么臭毛病。”傅晏修把叉子放回他盘子里:“不是咬笔盖就是戳下巴,认真吃。”   宋鹤眠撇了撇嘴:“哦——”然后拿起叉子老老实实吃东西。   “我再看看,可能会辞去老师的工作回来集团。”傅晏修看着宋鹤眠,像是想到什么画面:“如果我回集团上班的话,你会怎么样?”   宋鹤眠:“(O_o)”   从字面上理解,噩梦buff叠满了,昔日班主任现任顶头上司,做噩梦都不能有那么可怕的。   但又话说回来,如果他努力跟傅晏修混好关系,这跟兄弟发财带他发财躺平有什么区别?之前是做梦都在鼓励陆野发财,现在……嘿嘿。   傅晏修本以为宋鹤眠会有压力,想着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吓到对方。   “那你得罩着我啊!”宋鹤眠兴奋抓住傅晏修的手,目光灼灼道:“傅总,希望在你带领下我们的企业富有人情味,积极向上,不要加班,加班要按时给加班费,希望餐标可以再高一点,下午茶可以再丰富一些,团建活动可以投票选择。”   傅晏修:“。”   他还没回去,开始对他有那么多要求了,到底他是老板还是这家伙是老板。   真是不省心的家伙。   傅晏修垂眸轻笑:“行了,我知道了。”   宋鹤眠挑眉,笑得得意。   傅晏修将他这幅得意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微扬:“不过具体会是谁去市场部暂时代替承钧的位置我也不清楚,只能祝你好运。”他说着一顿,又道:“当然,如果他为难你,你可以跟我说。”   宋鹤眠听到这句话洒脱摆摆手:“不会的,打份工而已内耗是不能内耗的,要骂就骂,反正我认真做好我的分内事。”他一说完,突然又想起傅晏修可是他顶顶顶头Boss:“诶!说是这么说,但我也不会敷衍的啊,你放心吧傅总。”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牛马坚定的模样。   傅晏修垂眸一笑:“嗯,那就好。”   宋鹤眠见他又这样笑,猛猛往嘴里塞三明治。   “那今晚你想在这里吃,还是去你家吃。”傅晏修非常自然的开始约今晚晚餐。   “我可以来这里吃吗?”宋鹤眠吞下三明治,小声问:“你都还没邀请过我来你家,我家你肯定都待腻了,该换你家了吧。”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跟傅晏修打好关系!   不论是为了看脱衣还是带他共同富裕,这层关系他都得好好把握住了,说甜言蜜语他最会了!   傅晏修心想他怎么可能会待腻,他恨不得宋鹤眠不上班算了,而他当个不争气的富三代算了,两人就躺在家里好了。   “嗯,好,那来我家住几天吧。”   宋鹤眠一愣,他倒没想到要来傅晏修家里住。   傅晏修见他这样:“不想来?”   昨晚他连游戏仓都定好了,还有专门定制的卡皮巴拉大摆件,想着在这里也混上宋鹤眠的气息,才不会觉得空荡荡。   “倒不是。”宋鹤眠看着傅晏修:“傅老师,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有质的飞跃,量变产生了质变呢?”   促进关系的第一步,投其所好,傅老师喜欢引用哲学,幸好他的政治墨水还有一点点。   傅晏修心头咯噔一跳。   哦,开窍了?   宋鹤眠不由得摇头感慨,似有肺腑之言那般:“傅老师,你不觉得吗?你看吧,你帮我,我帮你,在我胳膊受伤的这段时间又帮我洗头洗澡还帮我穿衣服,还喂我吃饭,我觉得我们已经是超越协议的感情了,情同手足。”   傅晏修:“。”   情同手足?是可以亲嘴的手足吗?这家伙就是直男吧。   “所以既然都那么熟了,什么时候一起泡个温泉呀。”宋鹤眠笑得贼兮兮。   傅晏修:“。”   他就知道。   算了,至少能图他个身材。   面对宋鹤眠急都没用了,随遇而安都不如随机应变。   嗡——   宋鹤眠扫了眼震动的手机,他看见是陆野打来的微信电话,滑动接听:“喂?”   “你在哪?”   宋鹤眠不知道陆野怎么突然问这句话:“我在傅老师家啊,怎么了?”   “你怎么去他家了?昨晚一起睡的?做好保护措施了吗?戴套了吗?”   宋鹤眠:“…………”他把手机稍微拿开些,揉了揉发痒的耳朵,咬牙切齿道:“戴了戴了,戴了八个套!”   傅晏修:“?”   什么八个套?   “我就是问一下,那么凶做什么。对了,我得在你这里住段时间,项目那边有消息了,等会我去见见甲方,大概率会把设计项目给我。”   宋鹤眠听到陆野这么说,眼神一亮:“兄弟,你要发财了吗?”   哦呦,这日子一下子好起来了啊,一个两个升官发财了啊!   电话那头的陆野笑道:“如果能拿下的话可以这么说,那我大概会在这边定居,嗯……你楼上那套空房我大概可以全款拿下,到时候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   宋鹤眠:“…………”   突然不嘻嘻了,管家婆要来定居。   他扯了扯唇,露出苦涩的笑:“野啊,做人呢,要有志向,你总是想着给人家做饭是什么心理呢?你是男妈妈吗?这样是不行的。”   傅晏修:“……”   聊什么呢,好端端的为什么含沙射影。   宋鹤眠恶狠狠塞了口虾饺,干脆外放,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外面的外卖不健康,做我自己的也是做,做多你一份也是做,也是顺便的事。”陆野在电话那头说道,听起来像是在开车:“行了,先说到这,我先去见甲方,晚上见。”   ‘噔’的一声,微信电话挂断。   面对面而坐的两人似有默契那般,对视了眼。   宋鹤眠看向傅晏修,遗憾摇头道:“陆野晚上要来我家,不能来你家了。”   傅晏修微笑:“他为什么要来你家?”   其实,就算是发小,他也有点嫉妒。   “好像是他拿了个设计项目,他之前跟我说过,不过具体是什么我给忘了。”宋鹤眠现在一想到陆野这个啰嗦鬼可能要住到他楼上,开始胆战心惊:“傅老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预感?”   宋鹤眠凑近道:“陆野他很可能要在这里定居啊!还说如果拿下项目就在我楼上全款买套房!然后天天给我做饭!傅老师,你可得劝劝他,身为男人怎么能如此没有志气呢!整天做饭像什么样!”   傅晏修:“…………”说话就说话,突然又伤到他了。   做个饭怎么了。   “我怎么劝他。”   宋鹤眠想了想:“要不你跟他说,你的厨艺比较好,小眠喜欢吃你做的饭,让他蹭饭可以,但还是不用他来做饭了,这样一来二去也麻烦。”   他现在一想到陆野整天跟只蜜蜂一样嗡嗡嗡的就害怕。   傅晏修微笑:“。”   倒是敢想,他都不敢想,毕竟厨艺还真的没有那么高超。   “傅老师,陆野太啰嗦了,他暂时在我家住还可以,但长久我俩绝对打架,你可得帮帮我啊。”宋鹤眠伸出手盖住傅晏修的手背,满脸认真看着他:“要不你再跟他说,他是电灯泡,我们俩□□爱,万一做点什么也不方便,咋样?”   “那你来我家住。”   宋鹤眠一愣,诧异看着傅晏修。   傅晏修:“我买的游戏仓跟卡皮巴拉巨型摆件大概今晚送到,厂家还送了我十几箱联名款卡皮巴拉变装系列盲盒。”   宋鹤眠眼神瞬间变了,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来你家住。”   傅晏修对上宋鹤眠高兴透亮的双眸,心头又浮现刚签协议时的那个感觉。   真的跟骗小孩子一样。   这家伙太好骗了。   但幸好遇见的是他。   他是认真的。   有钱,且认真。   ……   八点五十分,宋鹤眠准时到公司,甚至提前了一些打卡。   他心情愉悦刷卡走进大门。   “诶,小眠!”   宋鹤眠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安妮朝他招招手,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怎么了?”   “好你个宋鹤眠,你有男朋友不说啊?”   “就是就是,昨天我们都看见他了,那气质绝了啊。”   “他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好像比你年长。”   宋鹤眠刚一坐下就被群雄围攻,他才想起昨晚跟同事们喝酒的事,估计是傅晏修去接他跟大家碰面了:“就……相亲认识的,他是老师。”   “老师啊,怪不得气质挺好的。”   安妮一脸八卦凑近:“小眠,上次我去病房照顾你听到你喊他老公的,你们俩到哪步啦?”   宋鹤眠‘咳’了声:“亲嘴了。”   虽然他都不记得了。   “这么纯情啊。”安妮调侃道。   宋鹤眠满意的点点头:“是啊,他很温柔的,斯文优雅,简直是完美的理想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两道脚步声。   “对,澜石属于雅兴华联的分集团,因为新的部门还没成立,这段时间我们都会在这里跟设计部碰面,里面是市场部,陆先生可以参考格局,但我更希望跟现在的格局不一样。”   “这一层都是市场部?”   “对,这里是市场部。”   “我倒是有个朋友在这里。”   宋鹤眠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缓缓侧眸。   直到门口两道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其中那张熟悉的脸,穿着他一贯韩系铁灰色竖条纹小领口T恤,黑色长款西裤衬得双腿修长,领口前别着墨镜,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什么大明星来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   宋鹤眠:“!!!”   陆野单手插着口袋,挑眉,似有些意外。   宋鹤眠默默低下头。   等等,怎么会这样。   傅老师救命!!!!封建男妈妈杀来了!! 第35章   “陆先生有朋友在这里?”   陆野一眼就看见那只小鹌鹑:“我可能是记错了。”   傅承钧了然, 他扫了眼工位,恰好看见有个家伙连电脑都还没开,额角突突:“宋鹤眠。”   “诶!”宋鹤眠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身, 露出标准微笑八颗齿:“有什么吩咐吗组长。”   “去倒杯咖啡给陆设计师。”傅承钧侧过身,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 正想让陆野进, 却感觉到这位陆设计师微妙的眼神:“怎么了?”   陆野从宋鹤眠的胳膊上收回视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峰冷冽弯起,淡淡道:“没什么。”   难道宋鹤眠受到职场欺凌了?   这人瞎的没看见宋鹤眠胳膊受伤?   宋鹤眠走进茶水间, 趁着间隙, 赶紧掏出手机给傅晏修发消息。   【呼叫组织, 呼叫组织。】   【卡皮巴拉对讲机jpg.】   【傅老师2.0:?】   【陆野竟然来我公司了!】   【傅老师2.0:为什么?】   宋鹤眠看见‘为什么’的字眼时,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澜石’,澜石……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等等!这是不是陆野上回说的设计项目??那陆野怎么会来这里?   澜石……新集团……   他盯着聊天对话框傅晏修2.0的卡皮巴拉看书头像, 仿佛看见了头像背后傅晏修似笑非笑那张脸, 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   竟然问他为什么??   他们俩该不会是串通好的吧??   一起做个饭就有感情了?   可恶啊!竟然还有做饭友!   宋鹤眠认命的放下手机,罢了罢了, 转身去倒咖啡。   他拿着咖啡刚走出茶水间,恰好看见安妮走了过来, 一愣:“怎么了?”   “组长让我过来拿。”安妮接过宋鹤眠手中的咖啡:“估计是良心发现你独臂了。”   宋鹤眠:“……”才发现吗:“是吗,感恩。”   “你认识那个设计师吗?”安妮突然八卦, 凑近问他:“我怎么感觉你看见他反应很大。”   宋鹤眠挠头:“那么明显吗。”   “挺明显的。”   宋鹤眠如实道:“他是我发小。”   “你发小?这么厉害啊,能拿下澜石的设计项目。”安妮有些诧异:“你俩一样大吗?”   宋鹤眠点头:“嗯,我还比他大一点。”   安妮似有感慨:“现在的零零后都开始扛大旗了,长得都挺成熟啊。”她说完,看着宋鹤眠:“除了你。”   宋鹤眠:“……”   咋了咋了!零零后本来就还年轻着呢, 是陆野显老!   “好了开玩笑,我先去送咖啡,一会回来聊。”安妮拍拍他的肩膀,端着咖啡转身走去组长办公室。   宋鹤眠心想还好还好,反正他准备出外勤了,暂时不会看见陆野。   溜了溜了。   半小时后。   他跟着部门里专门跟进物料的同事一起去商场,今天就要将巨型卡皮巴拉运送到商场大门口,还要检查跟细化场内装饰,跟工程部沟通电路及灯光布局的细节。   七月末的户外气温很高,站没一会就头皮发烫,后背都湿了。   宋鹤眠站在安全护栏旁,眯着眼仰头望着工人将巨型卡皮巴拉挪到摆放的位置上,看着位置摆放,这两天就得把商场外的环境布置完毕,已经比原定计划迟了两天,若是后面检查又要调整修改也麻烦。   他盯着这两只巨型卡皮巴拉。   心想,要是八月一过,这两只卡皮巴拉何去何从,放仓库又浪费,弃之可惜啊。   “小宋,这个位置可以吗?”   工程部的电工小跑过来。   宋鹤眠见电工急匆匆的模样,点点头:“基本上可以了,就按照这个位置调整电路。”   电工一听可以了,松了口气:“那就好,确定了我就立刻装。”   宋鹤眠知道电工调整电路和灯光并不是简单快手的事,不想在这个环节吹毛求疵,毕竟前几次他就试过这种滋味,傅承钧每次走一圈都会有新的建议,想到他又得吐槽两句了。   打工人的命不是命。   狼狈的总是打工人。   不知道新来的领导会是个什么样的,可怕。   “我确定,装吧。”宋鹤眠笑道:“辛苦你们了,一会请你们喝东西!”   电工还有些不好意思:“都辛苦都辛苦,这次已经算不辛苦了,基本上现场的设备都是一次过。”   “小宋,商场情侣专区的AI情侣测试仪系统已经装机,你过去看看。”   宋鹤眠见自己的同事从商场里走出来招呼他,他点了点头:“好,我现在过去,上次说调整的模式换成什么了?”   “换成现在只要是走近情侣测试仪系统前,亲吻即可进入模式。”   宋鹤眠:“通过测试后的奖品有增加吗?最高是什么奖励?”   “任意国家双人七天游,包机票酒店。如果不出行可以兑现,最高兑现五万元。”   宋鹤眠:“!!!”他诧异看着同事:“什么时候改成可以兑现了?”   “组长说的,觉得兑现更吸引人流量。”   宋鹤眠:“(O_o)”确实很吸引人了,把他都给吸引了!   糟了,他也想玩啊。   但参加情侣游戏的条件得先接吻,才能玩游戏。   五万块啊……   找个人亲一下而已。   找傅晏修吧!   赢了一人一半啊!   “欢迎来到情侣测试系统,请先接吻哦。”   宋鹤眠站在仪器前:“……”他瞄了眼同事。   同事尴尬一笑:“我刚才想玩也是这么说的,得等信息部的同事过来,他们已经过来了。”   宋鹤眠突然好奇:“里面有什么游戏,很难吗?”   同事:“全都是ai出题,不好说。”   宋鹤眠:“……”那就是没有答案,每个人的题还不一样,那就有难度了:“通关时间大概多久?会不会需要很长时间?”   “这个AI可以通过情侣间的肢体接触就能判断出两人是不是真情侣,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也是一两题,假的进去就被拒绝了。不会很长时间,还可以线上取票等待,到号小程序会有提醒。”   宋鹤眠:“……”那他没戏了。   他只有一个假对象。   “小宋,信息部同事说可能得迟十五分钟才能过来。”   宋鹤眠听到点点头:“行,那我等会再过来,我先去一楼的商铺看看。”   “好。”   宋鹤眠沿着一楼商铺巡过去,基本上一楼的店铺都已经陆续换上了八月的限定节日装饰与氛围。   所有店铺的装饰和氛围都是他跟同事和设计部讨论了几次才有的这个版本,现在看见设计图全部落地,有种特别不一样的感觉,协助跟统筹确实很不一样。   有点成就感了。   他更有动力了!   冲啊!打工人。   于是,一个早上,宋鹤眠的双脚就跟装了永动机似的,跑外场盯电路盯设备,盯商场四个大门的场景布置,又跑商场里一间一间店铺的检查有没有换上八月限定装饰,周边礼品分量是否充足。   就跟个小陀螺似的。   全然不知有人因为找不到小陀螺已经在商场里守株待螺了。   【傅老师2.0:休息没?】   宋鹤眠刚从手打柠檬茶店走出来,他订了五十多杯柠檬茶请小伙伴们喝,付完款就收到傅晏修的微信。   【刚休息。】   【傅老师2.0:饿了吗?】   【饿啊。】   【卡皮巴拉摸肚子jpg.】   【傅老师2.0:上来三楼,我在和一品,房间和风。】   【?】   【傅老师2.0:我烤好和牛在等你了。】   【!!!】   宋鹤眠听到有吃的,百米冲刺上楼。   他跟着服务员走进包间,推开门的瞬间凉意吹拂燥热,然后就看见傅晏修在冲茶了。   “来了?”傅晏修扶了扶眼镜,看着宋鹤眠脸颊泛红,一副晒了很久的模样,温柔道:“辛苦了。”   他心想,怎么给小宝贝晒成这样,真是太辛苦了。   要不是太矫情,他都想给宋鹤眠撑伞了。   “不辛苦不辛苦。”宋鹤眠走到傅晏修跟前坐下。   傅晏修听着更是觉得宋鹤眠是能吃苦,年龄还小,努力工作肯定可以往上走。   “命苦。”宋鹤眠说。   傅晏修:“。”他把手边的温热手帕递给他:“先擦擦汗,等会换件衣服。”   “傅老师,我跟你说,商场有个好玩的。”宋鹤眠兴致勃勃跟傅晏修分享:“就是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商场增设什么可以吸引人流量吗,最近的AI那么火,信息部的同事就将原先的智能导购系统改成了情侣测试系统,如果通过测试还可以得到情侣双人游的奖励!不去的话还可以兑现!”   傅晏修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将烤好的和牛放到他盘子里:“你想玩?”   他也想玩。   想去双人游。   “可以兑现!”宋鹤眠压低声看着傅晏修,悄咪咪道:“有五万块!”   傅晏修‘嗯’了声,示意他一边吃一边说:“想要我跟你玩?”   “你想玩吗?赢了我们一人一半呀。”宋鹤眠想着傅晏修不缺钱,所以他也只是问问,万一傅晏修不同意呢。   “那要怎么玩?”   “要接吻。”宋鹤眠直说。   傅晏修:“-”还有这种好事,又是幸福的一天,他清咳一声,扶了扶眼镜:“是吗?”   宋鹤眠点点头:“所以我得问问你,我怕你不好意思,毕竟那天人挺多的。”   傅晏修又‘嗯’了声,矜持道:“确实是,毕竟我们只是协议情侣的关系,也就是假的,亲吻的话,确实是有些亲密,那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傅晏修目光落在宋鹤眠的嘴唇上:“你没喝醉,亲我不会觉得……别扭?”   清醒时跟他接吻会不会很容易对他产生感情?   会不会有些心动?   他光想着就觉得自己心动得不行了。   想想都觉得又是美好的一天。   宋鹤眠:“也是。”   傅晏修:“(._.)”属实有些可惜。   宋鹤眠看着傅晏修,心想这傅老师怎么那么斯文啊,亲一下而已:“所以我们得练习一下啊,要不等会我们去试一下吧!”   傅晏修心里再次燃起希望:“试什么?”   宋鹤眠笑眯眯挑眉道:“kisskiss。”   五万块!他来了!! 第36章   午饭后。   两人已经站在商场情侣测试仪的门前, 测试仪其实就是一间小房间,他们需要进到里面完成测试。   “傅老师。”   “嗯。”   “你准备好了吗?”   傅晏修心想,他时刻准备着:“嗯。”   宋鹤眠深呼吸, 仿佛已经看见那五万块在朝他招手,只需要通过ai的测试, 也不排除他们一进去就被out的可能性, 但不论如何诱惑已经摆在他面前,高低也得试试。   他伸出手,握上傅晏修的手。   傅晏修一怔,被对方微热纤细的手突然握上, 心跳似乎乱了节奏, 他缓缓垂眸, 看见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小自己的手一圈,却被握得紧紧的。   “先握手。”宋鹤眠感觉傅晏修的手有些僵硬, 还帮他松松手:“傅老师你别紧张呐, 现在的ai那么厉害等会进去我们就结束了。”   “没谈过恋爱,是这样的了。”傅晏修咳了声。   宋鹤眠瞄了眼傅晏修, 意外看见他耳根泛红,眼露诧异:“傅老师, 你紧张吗?”   “你不紧张?”傅晏修心想他当然紧张,谁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接吻不紧张, 就算不紧张也得亲多几次才有经验。   宋鹤眠:“倒不是说不紧张,有点点紧张,毕竟我要亲我昔日的班主任,心里是有点压力的,甚至有种倒反天罡的感觉。”   傅晏修:“不都好说不提从前。”   他也不想回想过去带宋鹤眠的那几年, 再想起来就真的想把宋鹤眠翻起来打一顿屁股。   要不还是给彼此留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傅老师,你要我当做没发生过有点难。”   “那五万块是要还是不要了?”   “要的要的。”宋鹤眠听到钱雷达发动了,他握紧傅晏修的手,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跟信息部的同事拿了攻略,算是一些答题技巧,就是在出题后情侣间回答的问题越细,表达的动作越精准回答率就越高,至于题目内容是由系统自动生成的,没办法告诉他。   所以全靠自己了。   情侣测试仪的房间大概比商场里的唱k房要大一些,两个人并肩站着还有比较宽的活动空间,测试仪是一面镜子,边缘闪烁着蓝光。   “欢迎进入情侣空间。”   ai的机械声响起提示。   宋鹤眠拉着傅晏修在镜子前站好,他看着镜子中的他们:“准备好了吗傅老师。”   “嗯。”   ai:“请二位完成情侣验证,共有三个提问,完成提问验证环节即可进入情侣挑战,如准备好请说开始。”   宋鹤眠往旁看了眼傅晏修:“我可以了,傅老师你呢。”   “我也可以了。”傅晏修已经开始期待了。   宋鹤眠斩钉截铁道:“开始!”   “请二位面对面站立,注视对方的眼睛保持二十秒。”   宋鹤眠非常有自信的转身看向傅晏修。   傅晏修倒还算是轻松转向宋鹤眠。   两人四目相对。   仅一秒。   “噗。”宋鹤眠低下头,没忍住笑了出声,憋得浑身发抖。   傅晏修:“……”   “游戏结束,验证为假,请出去。”   宋鹤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呢。   “小眠同学,你不认真。”   “我哪有不认真,就是看见你就想笑了。”   “我好笑吗?”   “你好笑。”   “……”   两人走出房间,又再走入房间,决定再来一次。   毕竟他们属于测试人员,来回试几次也不限次数,当天的票就仅限一次了。   “请二位完成情侣验证,共有三个提问,完成提问验证环节即可进入情侣挑战,如准备好请说开始。”   AI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宋鹤眠深呼吸,脑海里已经想尽了过去在高中生涯中最悲苦的时候,比如不及格,比如复读,各种苦涩的岁月时光,甚至宿舍躲在被窝里哭那种感受都开始回忆了起来。   只要想一些很惨的事情就不会笑场了。   房间里的灯光也很温情,整个环境充斥着甜蜜感,就连墙面上的led都会感应变化,冒出粉色爱心与泡泡。   氛围非常到位。   傅晏修侧眸注视着身旁的宋鹤眠,光线勾勒着他清润的下颌线,因为距离近,脸颊上细微的小绒毛透过光,看得心头酥软。弧度姣好的唇形更是令人期待,记忆中的湿软还能够回忆起来。   他似乎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对于宋鹤眠的感情可能是基于生理上的喜欢。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着生理性的喜欢,是对他身上每个位置都充满着好奇,甚至想要有触碰或者是亲吻,又或者是更能够表达浓烈情感的一些表现。   而他会选择原地踏步也是希望能把权利交给宋鹤眠,而不是让自己成为掌控者。   好像自己更享受被宋鹤眠带着走的感觉。   “请二位面对面站立,注视对方的眼睛保持二十秒。”   宋鹤眠转过身。   傅晏修也跟着转过身。   两人的目光在粉红泡泡的氛围下相对,这一次似乎在渲染下有不一样的感觉。   “噗。”   “游戏结束,验证为假,请出去。”   傅晏修:“…………”   宋鹤眠:“(._.)”   甜蜜泡泡消失。   “那个,傅老师。”   “不玩了。”傅晏修转身走出房间,他伤心了。   宋鹤眠连忙跟上:“诶诶诶傅老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事不过三。”   宋鹤眠哪里知道自己那么没用,他一把拉住傅晏修的胳膊,让他停下:“五万块呢傅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傅晏修站在测试仪门口停下。   宋鹤眠见傅晏修停下脚步了,小心翼翼竖起一根手指:“再给一次机会吧,傅老师。”   “我倒是不缺这五万块。”傅晏修神情从容淡淡道。   宋鹤眠听见傅晏修说这话:“那怎么行!现在可不是拾金不昧的时候啊。”   “是你不配合,不是我。”傅晏修看他一眼:“我很认真,是你一直在笑场,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你并不在乎这五万块。”   “再来一次。”宋鹤眠一脸拜托看着傅晏修,再次竖起食指,放软语调:“就一次,就一次。”   傅晏修从宋鹤眠的小表情上收起视线,语调清闲道:“既然是你拜托我,总得说点好听的吧?”   “傅老师,求你了。”宋鹤眠只有一只手,只能用手指给他比个爱心。   傅晏修:“不够好听。”   宋鹤眠想了想:“傅总?”   傅晏修:“不好听。”   宋鹤眠突然想起一个称呼,眼神一亮:“爸爸!求你了!”   傅晏修:“…………”他没有给人当爸的喜好,无言以对抬手拍了拍宋鹤眠的后脑勺:“换一个。”   “老公~”宋鹤眠一挑眉眨眼。   傅晏修:“~”   宋鹤眠凑近傅晏修:“可以吗老公?再来玩一次。”   “不害臊。”傅晏修故作淡定道:“对谁都能喊吗。”   “那当然不是,我就喊过你一个啊。”宋鹤眠拉上傅晏修的胳膊,将人再次拉进测试房间:“来吧老公,我们再玩一次,这次肯定可以!”   两人第三次站在测试仪前。   宋鹤眠这一次给自己的脑海里增设了地狱级的恐怖事件,比如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周末没有双休,然后换了个可怕的新上司等等,为了这五万块他拼了!!!   甜蜜的粉红泡泡再次飘荡在led墙面,浪漫气息开始环绕。   “请二位面对面站立,注视对方的眼睛保持二十秒。”   宋鹤眠听到提示,深呼吸,缓缓转身,对上傅晏修的目光。   在浪漫的环境渲染下,傅晏修金丝边眼镜底下的眼神似乎格外温柔,也不知道为什么,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带着复杂却深情的痕迹,无奈又痴眷。   蓦然,他看见傅晏修垂眸一笑。   彼时,心头颤了颤。   “请跟你的恋人接吻二十秒。”   宋鹤眠听见了提示音,眨了眨眼,正想说对视二十秒已经结束了,然后就看见傅晏修往跟前走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忽然被大手握住,仰起头时,吻落了下来。   周围的声音似乎在这一瞬顷刻间消失殆尽,心跳如蝴蝶坠入飓风,坠入对方隐晦复杂的眼神中,攀升的温度,以及唇部的温度格外清晰,这种柔软无比深刻,正刺激着从未涉猎过的心情领域。   尤其是后颈被拉近时,身体瞬间软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似乎还捕捉到对方的味道,清冷的香水味带着强势野性,与傅晏修本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却在这道猝不及防的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鹤眠仰着头,被吻得眸色涣散。   ……真是,美妙又糟糕啊。   单身狗哪里知道接吻的滋味。   直到吻毕,他眼皮轻颤,脚一软,腰身却被结实的胳膊稳稳一把揽住,让他站好。   “小眠同学。”   “……诶。”宋鹤眠呆呆抿唇。   “这就是接吻。”   宋鹤眠愣愣抬眸,对上傅晏修温柔的目光,仿佛在引导他说什么:“……嗯,知道了。”   傅晏修注视着对方微红湿润的唇,压抑克制着刚才过浓的情绪,他微倾身,凑近凝视着宋鹤眠:“还要再来一次吗?”   宋鹤眠呆呆摇头。   可恶!可恶!好紧张啊!怎么会这样啊,说话啊!   亲一下而已啊!还是他提出的要求啊!   傅晏修见他没说话,很在乎他的情绪:“不舒服?”   宋鹤眠默默侧过身,掩饰自己的异样:“我去买个雪糕好了,傅老师你要吃吗?吃吧吃吧,我去买!”   他一个转身差点左脚踩右脚,踉跄时胳膊立刻就被抓住。   “小心一点。”   宋鹤眠站好,看向傅晏修,见他无奈看着自己,眼神里也没任何笑话他的意思,温柔似水。   怎么有个男的能笑得那么好看的啊,看得他那个心跳啊,乱七八糟,上蹿下跳的。   傅晏修见他呆呆的,实在是难得的安静跟可爱,没忍住摸了下他的脑袋,掌心握上他后脑勺带着他往外走。   “不是你说的要亲的吗,紧张什么。”   宋鹤眠被他带着往外走:“你你你不紧张吗!”   傅晏修语气如常道:“是你说练一下的。”   宋鹤眠顿时哑然:“……”说是这么说,但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紧张:“那……那你看起来很熟练啊。”   “我装的。”傅晏修侧眸看向他。   宋鹤眠:“?”   傅晏修笑:“因为我是老师啊,擅长演戏。”   宋鹤眠:“…………”好像又很有道理。   就在两人刚走出测试屋时,恰好有两道身影正好从不远处走来。   傅晏修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握住了宋鹤眠的手。   宋鹤眠疑惑看向傅晏修:“嗯?”   傅晏修侧过身,将宋鹤眠揽入怀中,把他的脑袋埋入肩颈,而后压低声道:“我看见陆野和承钧,别被他们发现我们是假情侣了。”   宋鹤眠被傅晏修抱了个满怀,一下子刚才那种感觉又涌上心头,紧张得咽口水。   “宝宝。”   宋鹤眠一愣,抬眸,眼神里仿佛是询问着是什么戏码。   “这里是商场,这么抱着我不太好吧。”傅晏修垂眸笑。   宋鹤眠瞬间懂了,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讨厌~”   傅晏修:“。”倒也不用这样,正常撒娇就行了,怪吓人的,他还是选择了配合,握住宋鹤眠的手:“别打我,手手痛。”   宋鹤眠:“(-_^)”这么上头的吗傅老师。   恰好出来看商场布局的两人经过。   一位发小。   一位堂弟。   陆野:“……”   傅承钧:“……”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十分微妙。   心里都在想:   你们两人这样,是有事吗? 第37章   “这么巧?”傅晏修看着并肩走来的两人, 将宋鹤眠的手握紧,他笑道:“我跟宝宝刚吃完饭,你们俩呢。”   宋鹤眠:“……”他往后扯了扯傅晏修的手, 其实有点想逃。   这个场面他觉得有点修罗。   陆野微愣,倒不是他诧异这两人出现, 而是疑惑傅晏修用这么熟稔的‘你们俩呢’的语气, 就好像认识他身旁这位傅总……   等等——   傅承钧也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他看了眼身旁的陆设计师,再看向傅晏修:“你们……认识?”   心情突然有些微妙。   这陆设计师……难不成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陆野是小眠的发小。”傅晏修对上傅承钧的目光,似乎看出他所想:“陆野是个非常有想法的设计师, 我将他这几年的设计册全看过了, 很符合我想要的风格, 也是澜石想要的风格。”   傅承钧‘咳’了声:“我没这个意思。”   陆野:“?”他看向宋鹤眠,自己可不是关系户啊!   他全靠实力的吧!   宋鹤眠听到‘澜石’两个字时,幽幽看向傅晏修, 真的是坑他, 又不早说多了个商场,该不会现在总是会在公司里看见陆野吧!也感受到陆野的眼神, 只能尴尬笑了笑。   兄弟,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用这么凶盯着他。   “今晚要不大家一起吃顿饭?”傅晏修感觉握着的手在手心里动来动去,将这手握紧, 十指紧扣,他垂眸笑问:“宝宝,可以吗?”   宋鹤眠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想说‘不可以’,但又想到自己跟傅晏修的协议,再加上傅晏修对自己确实挺好, 现在拂了他的面子似乎不太良心。   他只能硬着头皮职业假笑:“哈,好啊。”   高中班主任+现任上司+封建啰嗦男妈妈发小,简直是地狱级别的晚餐。   消化不良预定了。   。   转眼到了下午傍晚。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迟,从公司出来天还很亮。   宋鹤眠准时走出公司大门,就看见不远处那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古思特,他心头不由得感慨,傅晏修真的特别敬业啊,要不是这协议不收费,加上他月光族一枚,他都怀疑傅老师别有所图了。   总不能图他帅气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这么早下班了?”   宋鹤眠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不是你说吃饭的吗,那我就想着早点下班呗。”   他正想把身上的背包拿下来,由于坐着一只手也不太方便,动作有些吃顿,下一秒感觉有道清冷的香水气息覆盖了上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背包带,帮他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随即身躯靠了过来,顺势帮他扯出安全带。   ‘咔哒’一声,安全带系上。   可能因为靠近的身材有点压迫感,有点紧张。   宋鹤眠默默将脑袋往后靠,连双下巴都被强硬挤了出来,鬼使神差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怪了怪了。   “我已经把定位发给了承钧。”傅晏修直起身,握回方向盘,余光将某人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微扬:“下午的时候还有看见陆野吗?”   车辆平稳发动,驶入车水马龙中。   “那道没有。”宋鹤眠听到这个立刻坐起身,他盯着傅晏修:“要不是我下午忙我肯定就问你,可恶啊傅老师,澜石竟然是你的新商场!!你都不知道我早上看见陆野那个表情,我想笑都不知道怎么笑。”   傅晏修心想他确实有私心,想着多个陆野可以帮他盯着宋鹤眠,至少这只傻乎乎的绵羊不会被其他狼给叼走了。   “抱歉,是我不够细心,没想到你那么在乎我的事,我都担心你不喜欢听这些。”   宋鹤眠顿时哑然,他张了张嘴,想解释:“额……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傅老师,我的意思是……”   傅晏修余光扫了眼宋鹤眠突然红了的耳朵,不经意看见了他耳朵上的银白色耳钉。   耳钉很小,并不算起眼,只是在冷白又泛红的脸上突然变得格外惹眼,其实在第一次见面就见过宋鹤眠戴耳钉,只是突然间吸引了他。   真是突然间。   想摸一下亲一下的那种感觉。   “哎呀傅老师!”宋鹤眠没察觉到傅晏修的眼神,想不通这感觉,恼得一拍大腿:“反正我的意思就觉得给人误会不好!”   “什么误会?”   宋鹤眠靠回椅背,深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被陆野觉得,他是因为我和你的关系进来的。”   “你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陆野觉得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宋鹤眠倒没觉得以陆野的实力拿不下这样的大项目,他的手抠着安全带,看向窗外小声道:“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好。”   他想说,又怕傅老师觉得不高兴,毕竟对他那么好,自己总不能不珍惜这样的革命友谊。   其实言语表达没有说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好。   但傅晏修是个擅长观察的老师,八九年的一线经验足以让他看出年龄不大的人脸上表情所表达的情绪,包括宋鹤眠的小动作代表着什么。   “嗯,是我不好。”傅晏修收起视线,注视着前方道路温柔道:“那小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改正。”   宋鹤眠一愣。   脑海里鬼使神差浮现出另一句话:   ——这就是接吻。   ——还要再来一次吗?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触感,心脏似乎控制不住的急促起来,也不知道在急促紧张什么。   “改……不用改,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恶啊!傅老师越是这样温柔他就越觉得不对劲,越觉得不对劲就越紧张,那种紧张就跟作弊时要被老师发现的既视感,紧张得头昏脑胀。   “那是怎么了?”   前方是红灯,车辆缓缓停下。   傅晏修将胳膊放在放在方向盘上,微微侧身:“没关系的,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吧,我可以改的。”   落日洒在车窗上,温文尔雅的语调在车里响起。   宋鹤眠试探侧眸,恰好撞入傅晏修温柔耐心的询问模样,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有种强烈的罪恶感,那种反骨的叛逆感就这么的冲上心头。   真想撕了傅晏修的衣服。   一探究竟。   想看看傅晏修到底哪来的温柔耐心,怎么就跟他读书时不一样呢。   “就,除了父母家人之外,我觉得应该也可以不用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宋鹤眠说:“对吧傅老师。”   不然他总感觉哪里玩脱了。   又不知道这种感觉哪里来的。   傅晏修唇角的弧度略有收敛,恰好前方绿灯,他端正身体,手握上方向盘,骨节因用力而微微透白:“嗯,我知道了,明白你的顾虑,毕竟我们只是协议情侣,你担心日后会有什么隐患,是吗?”   宋鹤眠又瞄了眼傅晏修:“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傅老师,你不高兴吗?”   傅晏修笑:“没有,我相信你的思考是有一定原因。”   宋鹤眠:“……”oh no,好像真的是不高兴了,是他说得太直接了吗:“但我心里傅老师已经是一个——”   忽然一个急刹车!   由于惯性,宋鹤眠整个人往前扑去,安全带猛地勒紧左手打着吊脖的胳膊,在惯性冲击下略有些酸痛。   “小心!”   宋鹤眠感觉额头被掌心用力护住,等回过神已经坐稳,他惊魂未定的眨了眨眼,看向前车窗外一条不紧不紧过马路的小白狗。   “……”   “真狗。”   宋鹤眠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转过头:“……嗯?”   傅晏修感觉这颗脑袋在掌心转动时蹭过酥麻感,跟刚才的酸涩一并袭来,他将手握回方向盘,面容如常道:“我的意思是,外面是真的狗,你没事吧?”   “哦,没事。”宋鹤眠大口喘了口气:“吓死我了。”   “胳膊没有弄到吧?”   “没有。”   傅晏修见那只小白狗跳进了草丛,无奈发动车辆,余光落在宋鹤眠身上:“吓到了?”   “没有没有,小事而已。”宋鹤眠说着,将脑袋枕在车窗,目光注视着倒映在窗上某人驾驶座开车的模样。   看着看着看入迷了。   好吧,虽然只是协议关系,但傅老师确实是个很养眼的理想型,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也没关系,多看两眼总不要钱吧!   全然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让对方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   晚餐约在了一家私人会所,保密性很高。   “约来一起吃饭我也没别的意思,本来是想让小眠开心的,以为他回想着聚一聚,但没想到让他生气了。”傅晏修注视着对面坐着的陆野和傅承钧,他含笑拿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我先为我的自作主张赔个罪。”   说完仰头将红酒一口饮尽。   宋鹤眠:“!!!”他连忙摁住傅晏修的手:“你都不会喝酒别喝啊!”   傅承钧:“?”他大哥不会喝酒?   他们傅家就是做酒业发家的,这简直是开玩笑。   “没事,喝一点而已。”傅晏修放下酒杯,说道:“宝宝很担心我喝醉吗?”   宋鹤眠想到上回傅晏修喝醉酒,还挺可爱的,他都怕这回也这样自己就兽性大发那就糟了:“那当然啊,别喝了别喝了。”   “我再喝两杯,就两杯。”傅晏修看着宋鹤眠关心自己的模样,心头愈发苦涩,这家伙怎么就不懂呢,他要是说出口是不是人就吓跑了:“可以吗?”   宋鹤眠见傅晏修当着他们面前这么请求自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哎呀,你喝吧喝吧,就两杯。”   他说完,就感觉到对面两道目光。   “…………”   有种被监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陆野感觉到气氛的微妙,主动破冰,他端起高脚杯,也是一口饮尽:“以我的实力我觉得我应该不用靠着宋鹤眠这一层关系拿到澜石这个项目,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   宋鹤眠见陆野也喝酒,眨了眨眼:“你不是也不会喝酒吗?”   陆野:“傅老师不会喝都喝了,他都这么说了我还不喝岂不是不礼貌,红酒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宋鹤眠尴尬一笑:“……”不,问题大了。   等下要他扛着两个酒鬼他独臂做不到的啊。   既然如何,那他也加入吧。   “你就别——”陆野刚放下酒杯,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对面的宋鹤眠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闷。   “哈——”宋鹤眠喝完,放下酒杯,发出酣畅的爽哈声。   接下来,场面陷入了谁都想不到的境地。   饭都没吃两口,两个不胜酒力的酒鬼开始吵架。   “宋鹤眠,我本来不想说你的,但你实在是太蠢了。”陆野一拍桌,看着宋鹤眠厉声道:“八次,你竟然能跟傅晏修做八次,就算是戴套,你就不怕自己以后老了有问题吗?!”   宋鹤眠酒精一上头,听到这种话哪里忍得了,直接站起身:“你直男癌,你老了才有问题!你这是嫉妒傅老师能力强!你不行!”   “谁不行了?”陆野说着站起身,作势朝着宋鹤眠走过去。   宋鹤眠见陆野要打架的样子,挺起胸膛:“咋的,恼羞成怒想打我啊?来啊,你就是不行,你单身就是你不行!”   傅晏修:“…………”   傅承钧:“…………”   眼见两人就真的要打起来,傅晏修直接上前将宋鹤眠揽入怀中:“好了好了,吃饭吧。”   傅承钧也没想到陆设计师是个脾气那么冲的,只能上前劝架:“陆设计师,吃饭吧。”   “吃什么吃?”宋鹤眠死死盯着陆野,指着他:“你要吃饭吗!”   陆野冷笑出声:“我不用吃,你多吃点吧,长个。”   宋鹤眠原地炸了,在傅晏修怀里蹦跶作势要过去揍人:“陆野你了不起,你在我床上尿过床的事我还没笑过你!!”   “谁不尿床啊。”陆野拂开傅承钧过来劝架的手,甚至还能说句谢谢,然后对着宋鹤眠继续输出:“宋鹤眠,你别以为谈恋爱就了不起,就得意忘形。”   宋鹤眠被傅晏修抱住肩膀,他倔强伸出脚:“我就得意!我就了不起,谈恋爱就了不起!”   傅晏修被这两个不胜酒力就开始小学鸡斗嘴的人弄得无奈,他将宋鹤眠结结实实抱在怀里,看向傅承钧:“要不你送陆野去酒店休息吧,我给他订好房间了,我带小眠回去了。”   傅承钧沉默须臾,貌似自己也没什么借口说其他的:“嗯,好。”   两个小学鸡就这样不欢而散。   楼下,司机已经在车前等候。   “傅老师!你听听他骂得多脏!”   “对,很脏。”   “你看他就总喜欢这样挖苦我!”   “嗯,他不对。”   “他才不行!”   “对……也不对。”   傅晏修将宋鹤眠连哄带骗才给抱上车,上车后,更是喋喋不休个不停,他怕宋鹤眠又弄到胳膊,只能抱着他。   谁知,就被宋鹤眠跨坐上了腿。   此时车后座气氛略有些微妙。   宋鹤眠坐在硬邦邦的大腿上,居高临下看着傅晏修,双手扶上他的肩膀,低下头凑近他,语气强硬:“傅老师。”   醇厚的红酒香气与呼吸一并落在面颊上,过近的距离惹得气氛胶着。   “嗯。”傅晏修凝视着近在咫尺这张微红的脸。   他的心情真的被宋鹤眠弄得乱七八糟,这家伙怎么可以跟只猴一样,他完全没辙,进一步不确定,退一步不甘心。   “你行不行啊?”宋鹤眠一把拽住傅晏修的衣领,鼻尖对上他的鼻尖:“……嗯?”   呢喃微醺的鼻音带着说不清的娇憨,鼻尖厮磨的触感煽动起本就不安的情绪。   傅晏修看着他,没动。   “傅晏修,你行不行啊?”   宋鹤眠又扯了扯傅晏修的衣领,目光灼灼盯着他,语气飘晃:“一夜八次,你行不行啊?”   他说完,脑袋发昏的往后仰,随即就被一只大手给托了回来。   迷蒙恍惚间,目光坠入那道金丝眼镜底下的眼神,宛若温柔深情的漩涡,看得人头晕目眩,让人分不清方向的溺毙其中。   “宝宝。”   宋鹤眠:“……嗯?”是喊他吧。   “想试试吗?”   宋鹤眠:“……嗯?”   傅晏修被这家伙‘嗯’得心软,真会撒娇啊。   他握住宋鹤眠纤细的后颈,将这颗微醺的脑袋拢入肩颈,侧过脸,唇不经意蹭过对方微凉的耳钉,语调温柔缱绻笑道:“试试一夜八次。” 第38章   “ok, class begin!”   “今天又到了我们一个学习单词的时间,请看这个单词,who!can!踹!”   ‘一夜八次’的暧昧气息在‘who can 踹’响起的瞬间, 如同梦境破灭。   宋鹤眠跨坐在傅晏修腿上,膝盖陷进坐垫里, 高举起手, 并展示他的手掌心,用下巴点了点掌心处:“看来很多同学都会,那这位同学,请你来try一下, 这个单词怎么读。”   傅晏修注视着坐在腿上这家伙, 见他醉得迷糊了, 轻笑出声,金丝眼镜底下眸色深沉隐晦:“Husband。”   “……”宋鹤眠迟疑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仿佛在怀疑中自己这堂课是不是准备教‘husband’, 像极了老师没备课就直接上讲台:“哦?好的, husband,这位同学说的非常好!还有哪位同学想来踹一下!”   他在傅晏修腿上拧过身, 看向驾驶座。   前面的司机在后视镜看见那个小眼神:“!!!”   怎么这次还有演学生的戏码,这个读单词他就不行了。   司机果断升起隔板, 害怕学习,八卦也不想听了。   “诶诶诶?”宋鹤眠见隔板升起, 伸出手想阻拦:“这位同学不想上课?”   傅晏修眼神倏然一沉,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抱回来:“胡闹,等下手被夹到就知道哭了。”   宋鹤眠听到耳畔这么凶的语气,坐好后,眯着眼睛, 盯着近在咫尺的傅晏修:“这位同学,你是什么语气?你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对老师态度这么恶劣?!”   他说着直接动手摸上傅晏修的脸,左捏捏,右看看:“态度不好,长得倒是好看。”   傅晏修由着这只细软的手乱摸,没做过什么活的手摸起来很舒服,他双手护着宋鹤眠的后腰,怕这家伙又突然往后倒,将人搂好,看着怀里醉醺醺的人,喉结轻轻滚动。   “小眠老师,我长得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宋鹤眠眯起水雾蒙蒙的眼睛,带着酒气的手戳上他胸口:"但是,你上课怎么不好好穿衣服?扣子怎么可以扣到最上边呢?!扣分!"   手指划过衬衫,解开了最顶端的那颗扣子。   宋鹤眠忽然一笑,凑近傅晏修,微醺迷蒙的双眸看着他:“上我的课,可以不用穿衣服哦!”   距离太近,温软的吐息混着红酒醇香,被‘who can 踹’踹走的暧昧气氛又重新渲染回来了。   傅晏修靠在皮质座椅上,身体放松,手掌心搭在宋鹤眠的腰后,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框,抬眸看向他:“那小眠老师,现在怎么办?”   宋鹤眠突然倾身贴近,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的下颌。   傅晏修没动,这一次说什么都交给宋鹤眠了。   他不想再后悔了。   车顶星光顶篷上的“星星”逐渐变暗,呈现出白昼星空的梦幻,本就在微醺下,视觉效果叠加,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幻。   跨坐在身上的青年就像只磨磨蹭蹭的小狗,可爱又折磨人。   “脱呗。”   在星空顶光晕里,宋鹤眠低着头,手认真的数着衬衫上的扣子,数一颗,解开一颗:"一颗两颗……一颗两颗……诶?一颗,两颗。"   不知道是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还是喝醉迷糊的原因,数着数着就倒回去了。   宋鹤眠喝过酒的唇瓣浸着水光,一张一合,自说自话的模样很是呆,呆得很纯,这种纯才最折磨人,因为不知分寸的靠近与触碰,在动摇对方的克制力。   傅晏修的目光落在这湿软的唇瓣上。   他其实快控制不住了,喜欢的人就坐在怀中,怎么可能坐怀不乱,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到。   忽地,宋鹤眠的脑袋低了下来,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唇瓣瞬间碰上。   温热与湿软触碰的刹那如心脏被柔软拨开,灌入了气泡水的滋味,顷刻将克制释放了出来,头皮传递出的酥麻感源自于埋藏在心底的不敢前进,进一步怕错意,退一步不甘心。   可事到如此,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对方会不会对自己产生生理上的喜欢。   傅晏修单手钳住宋鹤眠乱动的腰,扣住他后颈加深了吻。   ……   直到车停在别墅车库前。   傅晏修才舍得将人放开。   他看着怀里被自己吻得七荤八素的宋鹤眠,见他脸颊潮红,双眸透着水光看着自己,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眼睛就跟只小狗似的,一双杏仁眼圆润无辜,眼尾微微上翘。   心里简直是稀罕得不行了,伸出手用指腹抹掉他唇边的湿润。   宋鹤眠下意识别开脑袋,结果被大手握上了后颈不让他动,他有些恼火:“……哎呀!”   傅晏修笑出声:“哎呀什么,不是你先亲我的吗?”话音落下,手捏了捏这家伙的脸颊:“你啊,恶人先告状。”   语气透着无尽的包容和宠溺。   宋鹤眠睫毛轻颤,好像困了,他将脑袋重重砸在宽厚的肩颈处,脸颊蹭了蹭。   “困了?”   “……”   “那可不能困。”   宋鹤眠迷糊间,听到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觉得耳朵有点痒,又蹭了蹭肩膀。   傅晏修没闹醒他。   他先开门下车,然后弯下腰将昏昏欲睡的宋鹤眠抱下车,往家门走去。   玄关大门被从外推开,傍晚带入室内的风夹杂着夏季的热浪,掀起落地窗前的洁白纱帘。   橙黄的余晖倾泻入室,将门口那道高大身形的倒影拉长,踩入影的皮鞋,稳稳抱着怀中人,怀中那双腿在影子里晃啊晃。   “……不对,要这样。”   “要哪样?”   “……扣子不是这样扣的,诶,我怎么解不开?我另一只手呢,嗯?”   宋鹤眠被抱在臂弯里,慢吞吞地用手指去解傅晏修衬衫上的扣子,兴许是酒精作祟,他已经忘了自己的手不方便,一只手就是胡乱来,解不开就扯。   指尖擦过喉结时带起细微的战栗。   下一秒,整个人被放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宋鹤眠坐在沙发,迷蒙抬眸,却在看见什么时眼神瞬间亮了。   傅晏修抬手将摘下的金丝眼镜搁在茶几边缘,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回沙发前,注视着宋鹤眠,解开衬衫纽扣。   在修长的手指下,纽扣被一颗两颗的解开,隐匿在衬衫下,脱衣有料、每一寸都被练得恰到好处的身材逐渐映入眼帘,瞬间刺激了肾上腺素。   宋鹤眠目不转睛的盯着,悄咪咪伸出了手。   却被一把抓住。   “想摸?”   宋鹤眠似有些微恼,他仰起头:“不能摸吗?”   “当然能。”傅晏修站在宋鹤眠的腿间,垂眸注视着他仰视自己,握着对方掌心出汗的手:“那我是谁?”   宋鹤眠目光落在了忽然靠近的腹肌上,咽了咽口水,哪里还管得了他是谁,直接就舔了上去。   傅晏修呼吸骤然凝滞,他立刻捏住宋鹤眠的后颈。   “……嗯!”宋鹤眠痛呼出声。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被压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睁开眼径直撞入了身上人的眼神中,以及那衬衫敞开露出的胸膛腹肌。   “小眠,是你先惹我的。”   耳畔落下温柔低沉的声线,像是斯文被揭开了皮囊,露出了占有的真面目。   “哭我也不会心软了。”   傅晏修俯首吻上了那耳垂上的小巧耳钉。   客厅里没有开灯,甚至进门时着急得连中央空调都没有来得及开,燥热充斥着整个空间,汗与黏腻全都粘在了真皮沙发上。   胶着的气氛里几乎没有任何的对话,只有两三声哼唧和水渍声。   直到一声低沉却并不餍足的叹息响起。   “宋鹤眠。”   “你这家伙……”   “怎么能睡得着呢?”   傅晏修并没有抽离,直接将人从沙发上面对面抱了起来。   宋鹤眠刹那间睁开了眼睛,双眸从失焦距到逐渐迷蒙,呼吸一滞,‘呜’了两声,眼眶红红:“……你干嘛?”   他几乎是慢了半拍,而后才有强烈的感觉,哽咽出声,而后将脑袋埋进傅晏修的肩颈里哭了出声。   “……怎么还在里面啊。”   因为体//位的改变,站立的感觉尤为强烈。   傅晏修抱着怀中几乎浑身被汗浸湿的人,脸颊被他湿透的头发乱蹭着,听到宋鹤眠在哭,心里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这家伙太会撒娇了,刚才还乖得不行,进去也顶多是哼哼唧唧两句,没哭没闹。   现在一哭弄得他像个畜生似的。   “那我出来?”   “……”   傅晏修没听到宋鹤眠的回答,腾出只手给他抹了把脸,拂开他额前的发丝,露出那张白净潮红的脸,见他闭着眼枕在肩膀上,又开始要睡觉,这副乖巧的模样似乎激起了某种恶劣因子。   他抱着人往楼梯上走。   每一下,都能到底的。   “……呜呜……”   趴在肩膀上的宋鹤眠睁开了眼,眼皮泛红,他感觉整个人又晕又热又痛,伸出手想抱傅晏修又抱不住:“……等一下,好颠,不上楼梯……抱不住。”   傅晏修侧过脸吻上宋鹤眠的眼角,温声哄道:“那我走慢点。”   实际上,走慢点更折磨人。   等走回二楼主卧时,宋鹤眠还没被放下来,在已经经历了两次剧烈的痉挛发颤,浑身是汗,连小腿肚都在打颤。   这一股脑袋空白的劲过了后,内啡肽几乎是被刺激了出来。   宋鹤眠迷迷瞪瞪睁开眼,贴近傅晏修耳畔,嘟囔道:“……再来。”   “我是谁?”   “你是谁?”   傅晏修捏住宋鹤眠的下巴:“我是傅晏修。”   “傅晏修?”   “嗯。”   “好像是我假老公。”   “可以是真的。”   “宝宝,我们可以是真的。”   ……   头顶的灯光一直摇晃,仿佛就没停过,晃得人头晕目眩,想睡又会被弄醒。   傅晏修将汗津津的宋鹤眠捞了起来,本想结束,谁知这家伙又自己坐了上来,见他蒙着水雾的眼睛透着意犹未尽,低沉的笑从喉间溢出:“好主动啊,真是好宝宝。”   “嘻嘻,老师夸我咯……”   一晚上的时间,在腰侧和大腿内侧的红痣反复来回。   耳垂上的耳钉也没放过。   。   翌日。   窗外的太阳灿烂无比。   此时房间中央的大床上,某人头发微翘,神情呆滞的坐着,脑袋里正经历着一场可怕的回忆杀。   因为昨晚闹腾,固定胳膊的挂脖都已经被取了下来,左手胳膊缠着石膏。   ——好主动啊,真是好宝宝。   ——嘻嘻,老师夸我咯   怎么可能……   老天……   难道他们真的——   “醒了?”   宋鹤眠闻声抬眸,见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傅晏修,头发微湿,浴袍还没完全穿上,正系着腰带,胸膛上甚至还有水珠,以及……很多吻痕。   他瞳孔微颤,猛地掀开被子看自己身上,也看见了很多很多处吻痕。   手发颤的,往后碰了一下。   这次是痛的。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他们真的做了吗!!!   傅晏修走到床边,伸出手摸一下宋鹤眠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鹤眠见况吓得立刻跪坐起身。   真丝质地的床被从雪白的皮肤上滑落,昨晚的痕迹一览无遗,从单薄肩背再到平坦腰腹,右边的胳膊,除了还打着石膏的左边胳膊几乎处处皆有,甚至因为跪坐的姿势,细白修长的腿跟侧臀的位置都能够看见痕迹,可见咬的人是有多饥渴。   傅晏修眸色隐晦。   “傅老师……”宋鹤眠仰头看向傅晏修,眼泪差点掉下来:“对不起,我错了……”   傅晏修:“?”   宋鹤眠抓住傅晏修的手,又超不经意瞄到对方的胸肌,愧疚低下头哽咽道:“是我太色了,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   傅晏修失笑:“什么?”   这家伙总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宋鹤眠跪着挪到床边,在傅晏修跟前跪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小声道:“我……我不该见色起意,对不起啊傅老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傅晏修见他跪到自己跟前,还跪得那么乖,那截低头时露出的纤细脖颈白得晃眼,上面也布着吻痕零星。   他昨晚哪里都没放过,这家伙那么会撒娇又配合,怎么可能会放过。   “是啊,那怎么办?”   宋鹤眠正想着措辞,就看见傅晏修弯下腰,只手撑在自己身旁,大手压在床沿,浴袍在宽肩低垂时敞开成了深v,紧致而又不夸张的胸口肌肉线条扑到了面前,身躯的压迫感都被性感削弱了些许。   他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我先想想。”   傅晏修注视着宋鹤眠,将被子扯回他身上,稍微盖住那些惹眼的痕迹:“行,你先想想,衣服在这里,我先去穿衣服,一会吃早餐我们好好聊。”   已经是尽在掌握之中,提出尝试交往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吧?   “好的好的。”宋鹤眠乖巧点头。   傅晏修转身往衣帽间走去,唇角微扬,果然对症下药投其所好是正确的,脑海里已经在想着一会就要即将开始一场甜蜜的恋爱时光。   那他要换一身好看的衣服,今天穿什么好呢。   全然不知卧室里,人跑了。   宋鹤眠见傅晏修一离开,赶紧下床换衣服,下床时腿一软,腰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强撑着把衣服换好,找不到固定左手胳膊的吊脖也都算了。   直接夺门离开。   跟老师419,吓死他了!!!!   算了算了算了,这个协议不能要了,情况不妙啊!!!! 第39章   宋鹤眠浑身酸痛从别墅跑出来后, 幸好遇见了保安巡逻车,要不然他穿着拖鞋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大门口,属实有些狼狈。   主要也是因为实在太慌乱, 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鞋去哪里了,只能穿着拖鞋先溜。   到了大门口, 他跟巡逻保安说了声先, 然后赶紧拿出手机叫车,手都还在抖,看了眼时间手更抖了。   因为已经中午十二点多!!!   糟了,他都没有请假!!!   宋鹤眠赶紧找到傅承钧的微信, 发了条信息给他, 并发了个滑跪道歉的表情包, 对方暂时还没回复。再划到自己的工作小群里,冒了个泡,打探一下口风。   【今天组长心情怎么样?】   正好是午休时间, 小群信息回复得很快。   【安妮:组长今天也请假了, 对了小眠,你生病了吗, 人事说你也请假了,还是你去复查手了?】   宋鹤眠一愣, 他请假了?谁帮他请假了??   脑海突然浮现傅晏修的模样。   整个人又开始不好了。   他懊恼捂脸,不是, 他只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呢,睡了谁不好睡傅晏修,他真是胆大包天啊!!!!   谁知刚一低头,就看见‘傅老师2.0’打来的微信电话,吓得他手机都差点飞出去, 赶紧挂断后火速拉黑,拉黑完脑袋一片空白,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他再次要给陆野打电话时,‘傅老师’打了过来。   宋鹤眠:“!!”差点忘了,傅晏修还有个小号。   他吓得再次拉黑,先让他冷静冷静想好对策先,现在情况不太对劲,他有点害怕。   五分钟后,网约车开到了面前。   宋鹤眠魂不守舍的打开车门,坐下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胀痛席卷尾椎骨,痛得他差点叫出声。   网约车司机:“?”他看了眼后座的青年,见他大热天还穿着长袖T恤,又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脸很红:“帅哥,你还好吗?要送你去医院吗?”   “没事没事。”宋鹤眠深呼吸,压下那股难受的劲,坐起身,朝司机报了个手机尾号,然后握着手机低下头。   手还是抖得厉害,思绪已经乱作一团。   ……真的是。   吓死他了。   现在怎么办……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小区门口。   宋鹤眠下车后,迈着艰难的步伐走回自己住的那一栋,他现在恨不得跪了,因为腰实在是疼,昨晚到底……   脑袋忽然一闪而过被抱着上楼梯的画面。   ——等一下,好颠,不上楼梯……抱不住。   ——那我走慢点。   腰腹忽然条件反射的抽抽。   宋鹤眠:“!!!”   凰片都不是这么拍的吧!!!他们的尺度……有那么大吗!!!   如果不是他主动傅晏修会这样的,傅老师不会是这样的人吧,死了死了肯定是他色心大发……   这段逃避催婚革命友谊算是凉了。   他火速回家,第一时间就是冲进厕所,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   当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时,整个人呆住。   半身镜里,不论是脖子还是锁骨,还是胸口胳膊,很多处吸吮出的红痕,侧过身,后背也全都是。   宋鹤眠缓缓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腿上也有,甚至连大腿内外都有很多,腰后酸胀感顺着脊椎炸开。   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的无名指手指上有道很浅的牙齿印,脑海里似乎又想起什么。   昨夜醉眼朦胧间他伸手去碰,对方却偏头咬住他指尖,犬齿厮磨的触感此刻突然在指腹复活。   ……傅老师,这么疯的吗?怎么哪里都咬。   ——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傅晏修。   心跳猝然急促加速。   宋鹤眠猛地攥紧掌心,指甲掐进昨晚被掐出月牙印的相同位置,他盯着镜中的自己,脸已经红得跟沸腾没什么区别了。   说是这么说,但真的发生了人就是慌的,他心慌得不行了。   他怎么敢睡傅晏修啊!   肯定是因为昨晚喝酒导致的意外!   所以他现在短暂逃避完该怎么办,发生关系不可能不去负责的,就算傅晏修是个男人也不能够拍拍屁股就走人,更何况他醒来的时候傅晏修还那么温柔——   等等,为什么傅老师看起来那么淡定从容?   他醒来时澡都洗好了,就不震惊意外昨晚他们发生的事情吗?为什么还会那么心平气和跟他聊天?   嗡——   就在这时,手机从被丢到地板上的裤子里发出震动。   宋鹤眠僵硬的移动目光,盯着这条新裤子,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里头。   嗡——   手机还在继续震动着,好像不接听就不罢休。   最后,他只能缓慢蹲下身,翻起裤子,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心里却有种预感,指尖迟疑须臾,滑动接听。   “宋鹤眠,你人呢?”   电话接通的瞬间,果不其然,是傅晏修的声音。   宋鹤眠欲哭无泪拿着手机,手就停在挂断键的位置。   “不是说好慢慢聊的吗,为什么一个人跑了,你现在在哪里?”   傅晏修的声音从听筒那里传来,兴许是透过电流,听起来似乎没有平日那样的温柔,有种下一秒就会出现在面前的压迫感。   “我……”宋鹤眠蹲在地上,欲言又止:“……我害怕。”   电话那头听见这道发颤的声线,察觉到宋鹤眠真的是被吓到了,沉默须臾后,语调放缓,耐着性子哄道:“小眠,你不是之前说过的吗,都是成年人了,就算真的发生什么,我们好好谈,我不需要你负责。”   “你在哪,我去接你。”   “呜呜呜呜……没有。”宋鹤眠终于绷不住了,捂脸呜咽出声:“我只是说说而已,又菜又爱玩,来真的我就怂了,傅老师,我真的对不起你……”   电话那头听见宋鹤眠在哭,有些着急:“你现在在哪里?”   宋鹤眠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傅晏修,他鼓起勇气,对听筒小声道:“傅老师,要不,我们的协议到此结束吧。”   “宋鹤眠!!”   宋鹤眠听到电话那头低沉厉声喊他全名的嗓音,他抖了个激灵,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   宋鹤眠沉默盯着被自己挂断的界面,须臾后,懊恼抓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啊!   他拖着全身酸痛废了一半的身体,赶紧洗了个澡,洗完澡后胡乱吹个头就上床躺尸,一沾床就几乎睡死过去。   然而,在睡梦中他备受煎熬,被翻来覆去的,甚至看见自己如此主动配合。   还有傅晏修吻上耳畔时落下的声音,声线温柔沙哑入骨,听得人骨头都麻了。   “小眠。”   “小眠真是乖宝宝。”   客厅沙发,楼梯,主卧床上,还有落地窗前。   世界乱得粘稠且一塌糊涂,皮肤仿佛在汗意蒸发下在燃烧。   ……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   桂花树下,白色轿车日行灯亮起,车头立标将最后的天光折射成冰锥般的冷芒,在路面晕出两圈雾状光晕,驾驶座车窗投射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空调出风口簌簌作响,吹来的冷风却像裹着砂纸,擦过脖颈时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叮咚——   叮咚——   迷糊中,好像听见了门铃声。   宋鹤眠下意识翻了个身,脊椎突然传来钢针刺入骨缝的锐痛,疼得他闷哼出声,喉咙深处腾起的火苗沿着气管往上窜,吞咽时喉结滚动如同吞下碎玻璃。   “咳咳咳——”   他弓起背剧烈咳嗽,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叮咚——   叮咚——   宋鹤眠感觉头昏脑涨,睫毛轻颤,他缓缓睁开眼睛,侧过脑袋,迟疑看向房门,眸底荡开涟漪,仿佛又感觉到什么,内心深处涌起矛盾纠结的复杂情绪,不会是傅晏修吧?   ……哎呀!   他真的是!!   要真的是傅晏修怎么办呐,他这样说协议结束好像也确实是不太对,当初他们都说好了一年,要不还是认真道个歉先吧。   对,他该道歉的。   都是成年人了,不能逃避。   叮咚——   当门铃第五次响起时,宋鹤眠艰难的翻身坐起,他拖着浑身酸痛的身体龟速打开房间门,往外头走,脑袋迷糊得很,但还是极力想着等会要怎么跟傅晏修说。   宋鹤眠打开门,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就在他准备开口时,看着门外的两人,一愣:“你们……旅游回来啦?”   “我们中午回来了,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来接我们,谁知你这臭小子不接电话,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啊?”   妈妈的声音涌入室内,瞬间融化了紧张忐忑的心情。   宋鹤眠顿时松了口气,他的脚忽然一软,连忙扶助鞋柜,不小心踩翻了鞋柜底下那双白色的拖鞋,吓得抖了一激灵。   “(._.)”现在看到傅晏修的拖鞋都应激了。   “哎哟!怎么回事啊你这家伙!”   宋父宋母见宋鹤眠这幅模样,立刻上前扶助他。   宋母见儿子的脸色不太对劲,摸上他的脸,掌心烫得很,她脸色一下变了:“怎么突然烧得那么厉害啊?”   宋鹤眠郁闷地搂上妈妈的肩膀:“别提了,你祖宗正在经历一件可怕的事,我需要冷静冷静。”   “下午的时候晏修给我发消息了。”宋父怕这臭小子压到他妈妈,把宋鹤眠拉过来,扶着他去客厅。   “我去拿温度计。”宋母连忙关上家门,然后去找医药箱。   宋鹤眠警惕抓住他爸的胳膊:“他给你发消息了?他说什么了?”   宋父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晏修倒没说什么,就说你们可能有点小争执,你不理他,把他拉黑了,让我们有空过来看看你。”   宋鹤眠一坐下,屁股一痛,欲哭无泪心想,何止是小争执。   都争执到床上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夜八次。   “你们俩怎么回事?吵架了?为什么?”宋父坐在儿子身旁,搭上他肩膀,化身情感开导师:“哎,儿子啊,其实谈恋爱会吵架很正常的,我跟你妈刚开始那会也是这样,不吵架反而不正常。”   宋母拿着水印温度计来,拉起宋鹤眠的胳膊:“抬起来夹好。”   谁知她刚抬起儿子的胳膊,准备把温度计放进腋下,就不小心看见儿子身上的红痕。   “……(O_o)。”   宋鹤眠见他妈妈这个眼神,脸一热,赶紧拿过温度计自己夹好:“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儿子,注意节制啊。”宋母蹲到宋鹤眠跟前,猜测道:“所以你们俩到底为什么吵架了?”   “是啊,为什么?”宋父也好奇探头问。   宋鹤眠顿时哑然,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再想到如果他跟爸妈说要跟傅晏修分手,肯定明天相亲表就出来了。   于是他脑子一热,一拍大腿,羞恼道:   “就、就是因为他不节制啊!”   宋父宋母:“(-_^)哦?就因为这样吵架了?”   宋鹤眠对上父母八卦的眼神,欲言又止道:“所以暂时不想看见他,让他冷静一下。”   “好好好,那就暂时不见。”宋母一向是疼儿子的,见宋鹤眠都发烧了,自然是心疼,坐到他身旁把药跟水递给他:“吃东西了吗?没吃东西妈妈给你做,想吃什么?”   “想吃火鸡面。”   “儿子你冷静点,都烧成这样还吃辣的。”宋母把温度计拿出来一看:“嚯,38度,喝粥吧崽。”   宋鹤眠:“……”都怪傅晏修!!!   宋父趁着这母子俩聊天,假装去厕所,然后拿出手机快速发短信:   【傅女婿,小祖宗发烧了,说暂时不想见你,还在发脾气,你还是走吧,估计没机会上楼了。】   【傅女婿:好,我知道了,等他气消了我再找他,辛苦叔叔阿姨照顾宝宝了,刚才给您的药记得晚上睡前拿给他。】   楼下桂花树旁的车引擎声响起。   车窗上倒映着驾驶座上的人影轮廓,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对话框里发出的消息全都是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而他们最后的对话还是昨天中午的时候。   【我烤好和牛在等你了。】   【小眠同学:!!!】   金丝眼镜底下的眸色隐晦,看着对话里那三个感叹号,跟他发出去的消息形成鲜明对比。   协议结束?小眠同学,我们可是签了一年的。   良久,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躲我是吧。”   手机快速拨动一则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便接通。   “怎么了傅总?”   “想起我还没去过总部巡视,明天我去一趟总部。”   “需要我陪同吗?”   “大家都认识你,你不用跟着我,毕竟正式巡视会让大家紧张,这次我会在午餐的时候去员工餐厅,反正大家都不认识我,或许我可以获取一些信息。”   “好的傅总。”   傅晏修挂断电话,看着微信对话框里那只背着书包表情得瑟的卡皮巴拉头像。   他看了会,没忍住屈指弹了一下。   “明天见,小眠同学。”   两分钟后,白色劳斯莱斯才缓慢驶离楼下,融入夜色中。 第40章   夜已深, 卧室灯刚关,被窝里就亮起手机屏幕光,露出那颗还贴着退热贴的圆润脑袋。   宋鹤眠窝在被窝里, 拿着手机给陆野发了消息,对方迟迟没回, 也不知道忙什么人影都没看见。   他只能点开蓝色小鲸鱼图标, 决定找自己的网友问一问。   【想问问,如果我跟人协议装情侣,不小心睡在一起了,对方还是我曾经的高中班主任, 我该怎么办?】   对方大概深度思考了十几秒, 就给出他解决方法, 并建议他冷静处理。   【1.明确现状与感受】   先确认“睡在一起”是否出于双方自愿,是否存在酒精、压力等外部因素影响;再梳理自身情绪,你对这段关系的真实感受是什么?是尴尬、后悔, 还是可能产生了其他情感?对方的反应如何?明确自己的需求。   【2.进行坦诚沟通】   在情绪稳定时, 以非指责的态度与对方沟通。比如谈一谈那一晚的事情,谈谈彼此对这件事的真实想法;再明确界限与期待, 澄清双方的意图,是否希望维持原有协议、调整关系, 或终止合作。   宋鹤眠盯着屏幕上给出的建议,若有所思想着。   ……是否自愿, 自愿倒是自愿的,酒精也有一定的影响,都是成年人了,他也没说为爱鼓掌是很羞耻的事。   问题就是,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是跟傅晏修为爱鼓掌脑袋里蹦出来就是不好意思, 非常不好意思。   傅晏修怎么说都是他曾经的班主任,一想到这种关系,他就紧张。   至于傅晏修是什么态度和情绪,好像很淡定的样子,但他也没了解就跑路了,那时候哪里有心思去了解,他吓都吓死了。都顾不得自己浑身酸痛爬都得爬走,就是因为害怕。   如果要坦诚沟通的话,他除了终止协议就想不到其他解决方法了。   总不能还继续吧(._.),都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傅晏修了。   但终止的话就变得他不讲信用,说好的一年时间,现在才过去不到一个月。   还是再想想吧,冷静想一想。   “……哎。”   宋鹤眠关掉手机屏幕,仰躺望着天花板,走神想着,谁知想着想着脑海里又蹦出大尺度画面。   【这个不要戳我脸……】   【那你要亲亲它吗。】   【不要。】   【那我亲亲你的。】   好像……   傅老师有吃他的——   宋鹤眠:“!!!!”他整个人弹坐起身,就跟着火了似的,伸手去扒拉空调风口的出风口,对准着自己吹。   冷风往脸上吹,才稍微凉爽了些许。   但是——   宋鹤眠迟疑往下瞄了眼,是没开灯,确实没看见什么,只是他感觉很明显。   “!!!”   怎么就起来了!!   完了完了……   完了呀,他这是对傅晏修起了歹心。   他大胆啊!   于是,一整晚,就这么自我反省色心大胆,又在傅晏修身材确实是好两者间来回摇摆。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头更痛了。   叩叩叩——   “宝宝,起床了,等下你爸爸送你去上班。”   “……知道了。”   宋鹤眠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最终才形如僵尸起了身。   他走进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幅模样,头发又翘,脸色又难看,但他手头上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昨天都已经请假了今天肯定不能请假了。   怎么都得去了再说。   低头扯开睡衣看,胸口上的痕迹一点都没消。   宋鹤眠:“(._.)”真是不害臊。   他快速洗漱完毕,找了件薄一些的长袖衬衫穿,还好脖子上的吻痕不多,左右端详了一下,零星几个看起来应该就像是蚊子咬的,太深的他贴个创可贴好了。   手下意识摸向右耳耳钉,身体忽然打了个颤栗。   【宝宝,为什么打耳钉,不疼吗?】   【打耳钉疼不疼?】   【我亲一下。】   【……不能咬!】   【我不咬,就亲一下。】   【……也不能吸!】   沙哑低沉的笑意在耳畔响起:   【知道了宝宝,我会轻一点的。】   宋鹤眠:“…………”   死了,他死定了。   怎么连这种都能够回忆起来,不是醉了吗,没有醉死过去吗!!   不要再回忆了!!!   走出房间后,他看见爸妈都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   “怎么样,还没有头疼。”宋母站起身,拉开椅子,把手边的电子温度计凑到宋鹤眠的耳朵。   ‘滴’的一声,界面亮起橙色,显示37.6度低烧。   宋母一脸担忧:“儿子,要不还是请假吧?还烧着呢。”   宋鹤眠忧愁且缓慢的坐下,下意识的保护臀部,他拿起面包片麻木的塞进嘴巴里,含糊道:“我先回去,再看看,手头上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我不想麻烦同事。”   “那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宋母摸了摸宋鹤眠的额头。   “没什么力气,其他倒还好。”   宋父同样是担心,但却有些欣慰:“儿子,感觉你谈恋爱后长大了,变得有担当了。”   宋鹤眠尴尬一笑:“真的吗?”假恋爱都能让他长大吗?   ……算了,假恋爱还能让他开荤呢。   长大算什么。   “早上晏修问我你怎么样,我都跟他说了。”宋母把牛奶放到宋鹤眠面前,示意让他喝:“晏修这人还是很不错的,面面俱到,昨天中午我们一下飞机都是他安排人来接我们的,对我们的形成都很了解。包括上次你摔伤我们赶着想回来没有航班,都是他安排的。”   “妈妈,你说的那是钞能力。”宋鹤眠幽幽道:“我感觉方面几百里都是他的。”   “你这家伙,眼里只看到这个啊,不是所有人有钱人眼里还有细节的,有的事他可以让人家做,但他亲自做,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宋母无奈道:“我们不图人家什么,该有的房子,车子,我们一样都有。那在物质基础还可以之上,我们要看的就是人品。”   宋父抿了口咖啡,一边翻阅着平板:“是啊,虽然我跟你妈都没有特别去了解,但我们大概可以感受到晏修出身是比较不错的,加上他又是老师,气质就好,温文尔雅又面面俱到。你看,你们俩刚在一起,他就能够在你胳膊受伤期间尽心尽力照顾你,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你,人家图你什么。”   “图你可爱。”   宋鹤眠幽幽盯着他爸:“爸,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也有优点。”   宋母没忍住笑出声。   宋鹤眠委屈看向他妈:“妈,那我真的有优点的,你别笑得跟我没有优点一样。”   宋母秀眉微挑,伸手拍拍他:“有的有的,你乐观啊。”   宋鹤眠:“…………”乐观,是什么优点:“没了吗?”   宋父:“你高考都能说出重在参与,这还不够乐观吗,你的乐观就是你的招牌。”   宋鹤眠盯着他爸,恶狠狠咬了口面包片:“我肯定还有优点!肯定还有!”   “所以你跟晏修合得来。”宋母笑道:“他的性格比较温柔,而你比较活泼,这不就是你们合得来的原因吗,他会耐着性子陪你玩这就够了。所以也不要冷落人家,毕竟晏修比你年长,有些事情懂得比你多也正常。感情嘛,都是相互磨合的。”   宋鹤眠垂下眸,问题是,他们该磨合吗。   都磨合错地方了!   磨痛他了!   算了,与其那么挣扎,不如就像他网络好友说的那样,还是冷静下来聊一聊接下来怎么样。   于是在他爸送他去上班的途中,翻到傅老师2.0的微信,暂时还没解除对他的拉黑,于是在聊天框里输入。   毕竟把对方拉黑后自己可以发消息,对方能看见只是不能回复而已。   简直是吵架后单方面输出的绝佳工具。   【傅老师,我想了想,昨天我被吓到了所以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但我想了一晚上,觉得我们目前的关系已经有了其他因素导致的改变,所以我们约个时间讲清楚吧。】   【我知道你也尴尬,发生关系不一定是你愿意的,毕竟知道傅老师你的为人,你那么好,应该也不会乘人之危。】   【所以这一点我跟你先说句对不起,光顾着自己没有估计你的感受了。】   【对不起啊,就这样拿走你的第一次,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好意思。】   【看什么时候我们约一下,说清楚。】   【看看要不要结束协议,又或者是你觉得该怎么样。】   宋鹤眠发完这几段消息,将傅晏修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而后关上手机屏幕,靠在椅背上闭眼陷入沉思。   ……可恶啊!   一想到见面又要紧张了!比相亲时还紧张!   车平稳的行驶在清晨的马路上,汇入主干道车水马龙中。   坐在车后排的男人忽然睁开眼。   傅晏修拿起震动的手机,看见是谁发的消息时,身体不由得坐起,但在看清楚内容时,他神情略有些变化。   【小眠同学:我知道你也尴尬,发生关系不一定是你愿意的,毕竟知道傅老师你的为人,你那么好,应该也不会乘人之危。】   “…………”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们都用完了一整盒套,这家伙还觉得他是不会乘人之危的正人君子,要是不再主动疯的只有他一个人。   “林奇。”傅晏修喊了声。   “诶傅总!”司机应声道:“怎么了?”   傅晏修皱眉指着手机:“微信里,对方把我拉黑了还可以给我发消息的吗?”   司机点点头:“可以的。”   “那我的消息呢?”傅晏修喉结滚动,略有些紧张问,毕竟他上面也发了很多。   司机摇摇头:“看不到你的,人家单方面对你输出。”   傅晏修倒是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没看到那倒还好,见面再说就是了。   司机没多问,心想他老板怎么谈个恋爱那么精彩,还被拉黑了,哈哈哈哈。   ……   宋鹤眠拖着腰酸背痛回到工位,幸好办公室空调开得猛,公司里穿长袖衬衫的男同事也不少,所以他算不得很显眼,就是明显感觉身体是有些吃不消。   是初次开荤都那么腰酸背痛的吗,还是他做多了。   都不知道到底做了多少次他什么时候睡的。   他跟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忙活起来,毕竟一会还要去商场跟现场布置,下周八月份所有装饰就要换上了,每一处细节都需要把控,现在得要整理手头上的季度汇报。   “诶小眠。”   宋鹤眠听到安妮喊自己,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应道:“嗯,怎么了?”   “好奇怪啊,组长今天也没来。”   宋鹤眠倒没什么感觉:“是啊,他为什么没来?”   “我记得那天他跟陆设计师说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今天陆设计师也没来,昨天也没来。”   宋鹤眠停下敲键盘的手,想起陆野也没有回复他消息:“是哦,为什么呢?”   “不知道啊。”   宋鹤眠想着中午再问问情况,没再拓展话题,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跟办公室同事跑现场去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回来时已经十二点。   职员们三三两两往二楼员工餐厅走去。   宋鹤眠活动着酸疼的肩颈,走进餐厅,正好看见安妮他们朝自己招手,自己比了个ok,先去自助打饭。   集团每日的餐标都是一百二十,所以自助的菜式都非常丰富,而今天看起来的尤其丰盛,特别是酸甜口的菜式多了很多。   宋鹤眠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但看见酸甜排骨、糖醋虾仁、糖醋茄盒、糖醋里脊、糖醋鱼、糖醋丸子、糖醋鸡块眼神瞬间亮了,他赶紧拿起夹子每一样都夹了。   哇哦,今天的糖醋系列竟然那么丰富,真是不错啊!   有点饿了。   他端着餐盘满载而归,走到安妮他们这张大桌,动作缓慢的坐下。   “小眠,今天的菜可都是你爱吃的啊!”安妮看见宋鹤眠那一盘菜,清一色的糖醋。   宋鹤眠笑了:“嘿嘿。”   安妮见他才笑了:“心情好点了?我早上看你还没什么精神,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那么怕热都穿长袖。”   宋鹤眠:“可能是感冒了,有点怕冷。”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   就在这时,门口似乎有些喧哗,小声议论的声响有些明显。   “诶,他是我们公司的吗?”   “没见过啊,长得也太帅了。”   “好有气质啊。”   宋鹤眠埋头炫饭,两耳不闻外头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酸甜口的下饭,他觉得还能再来两碗米饭。   就在他专心吃饭时,余光瞥见了一双皮鞋停在身旁,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头顶落下一道熟悉声音:“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宋鹤眠后腰一紧,握着勺子瞪大双眼:“!!!!”   安妮看着走来的男人,诧异道:“咦?这不是小眠老公吗?”   宋鹤眠震惊抬眸,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傅晏修:“……??”   傅晏修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衬衫,袖口半挽,露出肌肉线条隐约的冷白小臂,低调内敛的腕表衬得他斯文尔雅,而衬衫扣子并没有尽数扣上,顶端两颗解开,有一种说不出的雅痞矜贵感。   跟平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发型有变化,衣着有变化,气质也跟着有了一些变化。   只见他单手端着杯喝的,微附身,垂眸温柔注视着宋鹤眠,询问:“我可以在这里坐吗?” 第41章   宋鹤眠感觉到同事们看戏八卦的眼神, 他把嘴里的糖醋肉咽下,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什么。   “嗯。”   然后见傅晏修在身旁坐下,身体条件反射后腰绷紧, 赶紧埋头干饭。   哦哦哦哦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突然出现这也太吓人了他压根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傅晏修在宋鹤眠身旁坐下,见他盘子里的饭菜都吃得很好, 基本上都能吃完, 心里倒也稍微放心一些,只是目光落在他脸色上,看起来不算很好,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发烧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小眠老公怎么会在这里啊?”安妮见他们两人坐在对面, 属实养颜, 没忍住姨母笑。   宋鹤眠幽幽看向安妮:“安妮姐, 那么多人,换个称呼喊吧,我脸皮薄。”   “我就是过来看看。”傅晏修余光瞥见宋鹤眠耳根都红了, 尤其是耳钉的位置, 似乎隐约还有点红印在上头,不过也不算明显, 得像他坐得那么近才看得见:“我叫——”   大腿外侧忽然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傅晏修顿时哑然:“……”嘶。   “叫他晏哥吧,这里他年龄最大。”宋鹤眠‘咳’了声, 收回手,心想要是被同事知道傅晏修的身份不得吓死他们, 还是低调些的好,他瞄了身旁一眼,却见傅晏修目光温柔的正看着自己。   !!!!   为什么这样盯着他看。   为什么!!   好紧张啊好紧张!   怎么这样啊,这饭还能好好吃吗呜呜呜呜……   “嗯,我听他的, 你们这么喊也可以。”傅晏修将某人如惊慌小鹿的表情尽收眼底,语气如常跟着餐桌上的大家聊着天:“上次也没来得及跟大家打声招呼,不好意思。”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大腿被碰了碰,像是警告。   但却不知道这样的小动作让人的心情实在是愉悦。   唇角微扬。   宋鹤眠听得是心惊肉跳,生怕傅晏修说错什么,碰了一下他的腿,压低声悄悄道:“嘘!你别瞎聊。”   “小眠,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哈哈哈哈哈,看不出啊。”对面的男同事打趣道:“上次都想问你了,有对象也不跟我们说,藏着掖着。”   宋鹤眠:“我——”他欲言又止,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要是没睡之前,还能够光明正大瞎扯,但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有些不好意思:“……没藏着掖着。”   说到后头声音都没了。   这幅模样在大家眼里就是不好意思,各个都是一脸新奇,毕竟宋鹤眠是出了名的社交土匪,能看见他说不出话害羞的样子简直是火星撞地球。   更让某人看得目不转睛,心痒难耐。   “对了晏哥,你是怎么进来我们公司的?”安妮边吃着饭,边好奇问。   “算是交流吧。”傅晏修刚说完,腿又被身旁的小鹌鹑碰了一下,唇角似有似无微勾:“不会呆很久,下午就走。”   这句话像是专门说给谁听的。   宋鹤眠:“……”倒也不用那么明显,他也没有那么胆肥敢把总裁赶走,筷子戳了戳下巴。   谁知手忽然被握住,愣了一下。   宽大的掌心温度传递,微妙的感觉从心底荡开涟漪。   傅晏修见宋鹤眠又犯小毛病,担心他筷子戳到鼻孔,伸手掩了一下,轻声说了句‘认真吃饭别玩筷子’,他看向对面宋鹤眠的同事们笑问:“觉得员工食堂的伙食怎么样?”   宋鹤眠试图把傅晏修的手撬开,但他只有一只手,撬不开,只能幽幽盯向傅晏修,无声动了动口型。   傅晏修没顾上口型说的什么,光顾着看那一张一合的嘴。   那天晚上他索取了很多次,已经是很克制了,但他根本招架不住宋鹤眠的撒娇,这家伙喝醉后真的比平时乖,又乖又主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说好,乖得让他失控了好几次,生怕弄伤对方。   “我们公司的伙食还行啊。”男同事点头道:“我们的餐标都很高,从进来开始我都不知道胖了多少,不过今天突然多了很多糖醋系列的菜式。”   “你看小眠都吃了一大盘了。”安妮用下巴点了点宋鹤眠。   宋鹤眠‘啧’了声:“那我饿啊。”   “都是你喜欢吃的好不好,早上的早餐你不喜欢都没见你去吃。”安妮打趣道:“还别说,还真是巧,都是你喜欢吃的糖醋。”   宋鹤眠:“……”他瞄了眼傅晏修,真有那么巧吗?   傅晏修神情自若,修长手指扶了扶眼镜框:“小眠今天没吃早餐吗?”   早餐不合胃口?看来得找厨房聊一聊。   “我吃了!”宋鹤眠听傅晏修这么问,在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察觉到自己反应似乎有些大,立刻小声道:“我在家里吃了。”   “吃了就好。”傅晏修见宋鹤眠面前还有没吃完的饭和菜:“快吃饭吧。”   宋鹤眠:“(._.)”   不想吃了,吓饱他了。   “我饱了。”他说。   傅晏修皱眉:“今天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宋鹤眠:“没有啊,我都吃很多了,饱了。”   傅晏修:“这个盘子看起来也不大,就饱了吗?再吃多两口吧。”   宋鹤眠面无表情:“饱了。”   傅晏修若有所思:“看来是今天食堂做的有失水准了。”   宋鹤眠:“!!!”他忽然想到傅晏修的身份,该不会这男人就因为他剩下两口没吃就去找厨房吧?不至于那么盲目吧:“……吃吃吃,我吃!”   他埋头把最后几口菜跟几口饭全都炫进肚子里。   傅晏修见宋鹤眠乖乖吃饭,唇角微扬。   幸好,还没有到看见他吃不下饭的地方,还有救。   同事们:“(-_^)”   怎么这问的跟厨房后勤人员调查员工对食堂满意度似的,这个晏哥该不会是食堂供应商吧??   要不然怎么能随便进他们员工餐厅的??   “我吃完了。”宋鹤眠觉得饱得有些撑:“不行,我得走一走。”   “我陪你走走。”傅晏修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嘴巴,然后端起他桌面的餐盘:“你去门口等我,我放完餐盘过来找你。”   宋鹤眠:“…………”糟了,紧张,想溜。   傅晏修端起餐盘站起身,下意识看了眼快速擦嘴巴的宋鹤眠:“在门口等我,不许跑。”   宋鹤眠擦嘴巴的动作一顿:“……”   啧。   他肚子里的蛔虫吗,又知道他在想什么。   将近十二点半,不少职员都陆陆续续离开餐厅。   宋鹤眠跟同事们说了一会见,便在门口等,他有些站立难安,侧眸看向餐厅里,透过玻璃门,看见傅晏修将餐盘放到回收餐车里,可能是不熟悉放的流程,来回走了两趟。   最后在一个女同事的指引下才把餐具分类放好,还跟人家微笑颔首说谢谢。   他半眯双眸,摸着吃撑着肚子,盯着傅晏修跟女同事说话的模样,心想笑笑笑,放个餐具还笑得那么开心。   傅晏修走出餐厅,见宋鹤眠站在门口摸着肚子,表情幽怨的模样,忍住要摸他脑袋的冲动。   “怎么了?”   宋鹤眠放下手,收起目光:“没有。”   算了,既然都见了,那就聊开这件事吧。   “你的鞋子落在我那里了。”傅晏修扫了眼宋鹤眠脚上的鞋,想到那天自己查监控时那道落荒而逃还差点摔了的身影:“害怕为什么不醒来的时候就跟我说。”   还那么乖的跟他道歉,让他以为有戏了,能好好谈一谈下一步的关系。   谁知道他从衣帽间出来后人都没了,就剩双鞋。   宋鹤眠:“!!!”这么直接就聊了吗:“……就、就开始聊了吗?”   等等,让他捋顺一下思路先!   “还是你想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聊?”傅晏修抬腕看了眼时间:“你习惯睡午觉的,要不要先休息?”   宋鹤眠看他一眼:“你专门跑来总不能只是为了看我吃饭然后喊我休息的吧?”   这傅老师怎么回事,都到这程度了,怎么还在想着他要不要睡午觉这事,是不是也对他太好了点,弄得他有点心虚。   “我本来就只是想来看看你。”   宋鹤眠微愣。   傅晏修见他揉着肚子,像是想起什么,喉结滚动,垂眸扶了扶眼镜,轻声说道:“谁让你不理我。”   这句从成熟年上男说出口的话,不知怎的,耳朵竟有些痒。   “那我只能主动来找你了。”傅晏修说。   员工餐厅走廊外人来人往,各种交谈声在耳畔响起,这句话落下时好像能将其他人的声音全部屏蔽,在某个朦胧不清的瞬间,有一种很隐晦的情绪在心头滋生,就像是气泡水,‘ci’的一声,叠在心跳上。   宋鹤眠:“(._.)”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妙。   “如果觉得回家太久的话,要不要去我办公室?”   宋鹤眠抬眸看他:“嗯?”   傅晏修:“总裁办公室。”   他一年都坐不了几次的办公室,但却为了想见一个人想天天来上班了。   宋鹤眠迟疑问:“你还有办公室在这里啊?”   都不上班的总裁怎么还有办公室呢。   “嗯,很宽敞。”傅晏修道:“我还有单独的套间卧室,如果中午你觉得在办公室休息不好可以上来睡。”   宋鹤眠:“(._.)”别说的那么自然轻松好不好,他真的要怀疑了。   该不会……   ……对他……   嘶。   电梯缓缓升上顶层。   电梯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宋鹤眠余光瞄着身旁的傅晏修,见他神情自若的站在身旁,好像对于他们睡过这件事并不害羞,还是说年纪大点心理承受能力就会好一些?   还是真的……   ……对他   啧,有可能吗?   傅晏修感受到某人的目光,心想,是觉得他今天的穿着打扮有哪里不一样吗?   是在欣赏他对吧。   是觉得他这样穿比较好看?   那他明天还这样穿。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顶层。   宋鹤眠下意识的就想着先出去,毕竟当下属习惯了,要去给领导摁电梯。   谁知跟傅晏修也跟着一块迈出腿。   两人撞到了一块。   宋鹤眠猝不及防被撞着胳膊,身体一歪:“???”   傅晏修眸色一沉,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了回来。   宋鹤眠直接撞入了结实的胸膛里,扑面而来是清冷的香水味。   他愣怔抬眸,恰好撞入傅晏修的目光,可能是眼神太过深沉有侵略感,让他瞬间想起了什么,后腰一紧,猛地将他推开。   傅晏修被突然推开,心想这么有劲啊,然后就看见宋鹤眠的反应有些紧张,耳朵通红,想到那晚坐在怀里颤栗的模样。   本来就生得白,浑身上下哪哪都好咬,一咬就红,哭就不爱哭,也不怎么会喊,就是爱哼唧。   “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撞到胳膊。”   宋鹤眠见傅晏修看着自己,顿时间脑袋跟炸了似的,脸红得跟熟虾没什么区别:“……没、没事啊!”   他说完淡定地往外走,结果电梯门突然关上。   刚准备伸手挡,余光就瞥见一只大手忽然用力握上电梯门。   “!”   宋鹤眠猝不及防被往后一揽,脸不小心蹭到对方微凉的腕表,贴上身后温热结实的胸膛,整个人像是被从身后环住,臂膀几乎将他圈在方寸之间。   心跳骤然加速,跳得头昏脑胀。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头顶落下温柔无奈的嗓音:“差点夹到你了,总是迷迷糊糊的。”   宋鹤眠正想躲,脑袋就被揉了揉,后腰条件反射猛的一紧。   他回过头警惕盯向傅晏修:“干嘛!”   傅晏修对上这双圆润的杏仁眼,语气凶而已,实际杀伤力不大,表情可爱死了,他唇角微陷: “吃干净就跑,小没良心的。” 第42章   “我……”宋鹤眠听傅晏修这么说, 顿时跟蔫了的花似的:“我不是故意的。”   “嗯,你是有意的。”   宋鹤眠:“…………”   “行了,我今天来集团也不是单纯为了看你吃饭, 我就是来找你的。”傅晏修带着他往办公室走去:“躲避解决不了问题,都是成年人了, 所以我先主动找你解决问题。”   宋鹤眠听到要解决问题, 只能乖乖跟在傅晏修身后:“知道了。”   傅晏修余光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宋鹤眠,见他那么乖,突然想起了高中时还在带宋鹤眠的时候,好像这家伙一直就是这样的脾气, 考试前, 一身刺, 硬气说背不会就背不会。考试后不及格,让罚抄错题就抄错题。   所以这家伙就是芝麻馅的汤圆,看着白净软乎乎, 实际比谁都有个性。   好在是甜的, 拿下来,吃掉他。   唇角微扬。   宋鹤眠心情忐忑跟着傅晏修走进办公室, 这种心情不亚于读书的时候被老师拎进办公室的既视感。   虽说在这件事上他喝醉可能是促使为爱鼓掌的因素,但怎么说他的屁股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酌情来看,多少还是占点理的吧。   “进来吧。”   宋鹤眠停下脚步。   他见傅晏修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双开大门,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心想总裁的办公室肯定相当豪华吧,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相当熟悉的长桌。   对,就是开会的那种长桌。   “……?”   “等一下。”傅晏修见况,从容不迫的带上门, 揽着宋鹤眠把人往外带:“走错了,不是这里。”   宋鹤眠:“……”忍住。   很好,总裁因为长时间没上班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在哪里了。   “想笑就笑吧。”   “噗。”宋鹤眠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声。   傅晏修见宋鹤眠终于笑了,心想笑他就笑他吧,总算是见他笑了。   没看到人的这两天想死他了。   不一会,总裁办公室才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总裁办公室宽敞而明亮,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将不远处的办公大楼与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恰好阳光倾洒入室,给屋内镀上一层暖金。   正对门是一张超大号的实木办公桌,线条简洁流畅,桌面干净得一层不染,崭新得像是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整面东侧墙被改造成可旋转的青瓷茶具架,旁边的黑檀木茶台嵌入亚克力立柱,透着雅致沉稳,西侧的墙有道门,是休息室。   兴许是因为办公室里收藏了很多茶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闻着很舒服。   “想不想喝茶。”傅晏修往茶具架走去:“不是说肚子撑吗,正好刚吃完饭,喝点茶可以消消食。”   宋鹤眠对茶其实不是很感兴趣,但他见傅晏修已经走到茶台前:“那我不要喝那个孔雀茶。”   傅晏修轻笑:“好,给你冲其他的。”   宋鹤眠见傅晏修坐到茶台前,又开始他的一套冲茶操作,他不想那么快坐过去,想着捋顺一下思路,于是走到茶具架前,假装欣赏上面的精美茶具。   他突然看见第七层架子上有只形式卡皮巴拉的摆件,眼神一亮,踮起脚想去碰。   全然不知衬衫下摆随着动作卷起,露出一小片腰窝,皮肤白得晃眼,隐约可见未褪去的绯色痕迹。   "那是茶宠。"温热的吐息突然贴上后颈,低沉的嗓音裹着茶香钻进耳道。   宋鹤眠抖了一激灵,吓得收起手,扭头看向身后。   谁知距离太近,唇不经意蹭过对方脸颊,惹起一片酥麻。   四目相对的瞬间,气氛胶着。   宋鹤眠身体微侧,胳膊紧贴着柜子,他抿了抿唇,对上傅晏修垂眸的目光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油然而生,整个人又想找个洞钻下去了:“什么是茶宠,我以为就是个卡皮巴拉摆件。”   就在这时,骨节分明的手掌擦过他耳廓上方,微凉的腕表扫过耳廓,在皮肤上犁出冰凉的痒。   宋鹤眠感觉自己被困在茶香与青瓷凉的夹缝里,后背隔着衬衫似乎感受到对方胸腔震动,还有清冷的香水味,不由得吞咽口水。   脑子里跟弹幕似的。   睡过了睡过了睡过了睡过了……   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茶宠可以通过茶汤的滋养逐渐变得温润如玉,还会带着茶香,卡皮巴拉是我定制的。”   傅晏修将卡皮巴拉茶宠拿下来递给他,见宋鹤眠的耳朵红得跟樱桃似的,温柔问道:“很热的话需要我将空调调低一些吗?”   四舍五入也算是亲了他。   也挺好。   “咳——”宋鹤眠贴着柜子,往旁大步一迈,眼神直视前方,一副坚定想入党的神情:“没错!很热!”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紧张得出汗挠柜子了。   为什么傅晏修还不说这件事,不是说解决问题吗,是在等他说吗?   “那我把空调调低一些。”傅晏修将这幅小表情尽收眼底,他转过身,垂眸扶眼镜框时唇边勾了勾。   宋鹤眠拿着手中冰冰凉凉的卡皮巴拉,余光瞄着傅晏修的行动,见他调好空调温度后坐回茶台前,自己也有点忍不住,干脆坐了过去。   “傅老师。”   傅晏修刚坐下,见宋鹤眠坐到对面,对上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嗯?”   宋鹤眠见傅晏修开始挑选茶叶,然后冲茶,见他把细密平稳地沸水注入紫砂壶内,热气袅袅升腾,眸底倒映着这幅金丝眼镜底下温文尔雅的模样,脑海里却浮现傅晏修的另一面。   把他压在落地窗前的那一面。   但他只记得位置细节是真的记不清楚了,现在唯一能够记起的感觉就是傅晏修靠近他是真的紧张。   已经担心自己有歹心了。   他紧张试探问:“那天晚上……我们做了几次啊?”   紫砂壶盖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话语直白下,目光相对。   “六次。”傅晏修说。   宋鹤眠握紧手中的卡皮巴拉茶宠,一脸难以置信:“!!!!”   傅晏修的手指有节奏在紫砂壶上轻点,出汤时,他执壶倾倒,透亮的茶汤倒入茶杯中:“但你去了十次。”   光抱着上楼梯就去了两次,毕竟刚尝试也能理解。   宋鹤眠:“……(._.)……”   能不能不要做着那么优雅的动作说着那么露骨的话,明明说的不是他但他已经有种想钻地的羞耻感。   十次??   怪不得他虚,到现在都虚得很。   他抠了抠裤缝,小声道:“别说细节了,给我留点脸。”   傅晏修手一顿,目光落在宋鹤眠垂眸的模样:“既然已经发生了,逃避也不是办法,你是怎么想的,是觉得尴尬,还是害怕。”   “都有吧。”宋鹤眠郁闷如实道:“我没想到我喝醉后那么……”他给想了个措辞:“饥饿。”   “所以你想终止我们的合作。”   宋鹤眠沉默了会,小心翼翼抬眸看向傅晏修:“傅老师,毕竟我们睡了,不终止的话总感觉尴尬。”   “我总结了一下那晚的心得。”傅晏修把冲淡的茶放到宋鹤眠面前,提醒了句‘先别喝有点烫’,而后继续道:“我觉得我们很合拍。”   宋鹤眠:“什么合拍?”   “不论是性格,还是在床上。”傅晏修看着宋鹤眠:“那天晚上你都没有哭,一直说要的是你,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调整心情,继续合作,毕竟你和我都不想被催婚。”   宋鹤眠:“…………”oh no,真的吗,他需求有那么大吗,别说了,他有点坐立难安,端起面前的茶喝了口。   谁知茶入口直接烫到舌头。   他疼得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傅晏修眸色一沉,倏然站起身,他身体前倾,伸手握住宋鹤眠的下颌,拇指抵着臼齿迫使他张开嘴:"张嘴我看看。"   宋鹤眠仰着头,吐出被烫得通红的舌头。   “都烫红了。”傅晏修说着,另一只手快速将茶匙沾上冰镇山泉水,然后将茶匙压在通红的舌头上:“含住。”   宋鹤眠被舌头上冷热交替的刺激逼出生理泪水,含糊道:“……唔好冰!”   “不冰等会舌头就起泡了。”傅晏修见他眼眶红红的样子,无奈道:“不都提醒了烫先不喝吗。”   宋鹤眠:“(._.)”   “我没有要批评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傅晏修摸着宋鹤眠的下巴,掌心触到似乎有些烫的温度,顺势摸上他额头,感觉到额头温度有些烫,但又不确定:“摸着有点烫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发烧了。”宋鹤眠含着茶匙含糊道。   傅晏修皱眉:“早上的时候还发烧吗?”   宋鹤眠听到‘还’这个字眼,疑惑看他一眼,然后就想到他通报敌情的爸妈,估计是他爸妈说的:“嗯,早上醒来还有点。”   “下次不能这么做了。”傅晏修说,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下次得要克制,不能把人弄成这样。   宋鹤眠把茶匙又放进冰镇泉水里,沾了沾,又伸出舌头放在上头。   傅晏修眸色隐晦。   “我知道我们都不想被催婚才当假情侣,就当是意外也好,怎么都好,都是成年人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可矫情的,但我们之间这个革命友谊就变质了。”宋鹤眠放下勺子,因为舌头被烫到说话还有含糊:“傅老师,你现在看着我就不觉得有些尴尬吗。”   他们已经不是纯粹的革命友谊,有颜色了。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不觉得。”   他只觉得可爱。   想带回家。   宋鹤眠看着傅晏修:“为什么?”   “就像你说的,都是成年人了,有生理需求很正常。”傅晏修抿了口茶:“那天你喝醉了,抱着我跟我玩角色扮演,你当老师,我是你的学生,说我上你的课可以不用穿衣服。”   宋鹤眠默默低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像是他能说出口的话。   “然后你又吻了我。”   宋鹤眠笑容局促:“(._.)”很好,果然是他色心大发:“……对不起啊傅老师,我——”   “我愿意的。”   宋鹤眠一愣:“嗯?”   “你也知道我今年已经是三十二岁,单身那么多年,家人都怀疑我有问题才迟迟不谈恋爱。所以这场算不得什么意外,加上我们也很合拍,过程中并没有情非所愿,我也非常愿意为这场意外负责,因为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宋鹤眠:“(-_^)”   他都记不清过程了,只记得场景,可恶啊。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透出绯色的耳尖,白皙泛红的耳廓在耳钉的衬托下有些惹目,唇齿间似乎残留着含弄过的触感,软软的,小小的,以及对方被咬住耳朵在怀里战栗时触及唇间的感觉。   不由得又想到宋鹤眠像小狗一样的亲亲蹭蹭,仰着脑袋,吻技青涩笨拙,偶尔还会哼他,一整晚基本都是哼哼唧唧,不舒服也只是埋进颈窝。   还有——   他懊恼垂下眸,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强迫将思绪转移,拿起紫砂壶,给茶台上这只卡皮巴拉茶宠浇上滚烫的茶:“如果你还是觉得很有压力,我也理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终止协议。”   宋鹤眠盯着那只卡皮巴拉茶宠,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喔唷,好家伙,这东西竟然会喷水。   他没忍住用勺子摁住卡皮巴拉茶宠出水口。   傅晏修手一顿,瞳孔里映着对方玩茶宠的模样,看着宋鹤眠的小动作,不知怎的,有一种羽毛慢悠悠落在心尖上的感觉。   宋鹤眠抬眸,见傅晏修看着自己,手中的紫砂壶都没水了:“傅老师?”   傅晏修回过神:“嗯。”   “我们可以终止协议?”宋鹤眠试探问,他本来还想着怎么跟傅晏修说抱歉,毕竟在协议的过程中傅晏修一直都很照顾他,他再怎么敢瞎猜都不敢笃定。   傅晏修说:“我知道你一想到我曾经是你的班主任,所以你觉得尴尬,也感觉很背德。”   宋鹤眠连忙点头:“对对对。”   傅晏修放下紫砂壶:“但你换个角度想,想想我的身材,想到如果我们继续合作的话,你就可以天天看到我摸到我,这样会不会好受一些?”   宋鹤眠:“(-_^)”   傅老师的身材那确实是好的,没话说,一个相当合格的擦边男。   只是为什么会主动给他摸。   这得是另外的价格吧。   “其实现在我们只需要缓解睡过的尴尬期。”傅晏修说:“就算现在我们终止合作,你想要短时间内找到一个跟你那么和的也不是容易的事,对不对?”   宋鹤眠心想确实是这个理:“嗯。”   “倒不如我们尝试一起缓解睡后尴尬期。”   宋鹤眠看着他:“那要怎么缓解?”   “首先,更换对我的称呼。”傅晏修将手边的茶兑了些温水才放到宋鹤眠面前:“你习惯喊我傅老师就会增加你的压力,可以换一个称呼。”   宋鹤眠思考ing:“……”   换称呼?不喊傅老师喊什么。   傅晏修见宋鹤眠模样认真,将想称呼的小任务交给他,算盘打得很响,于是继续说:“然后我们可以尝试去露营,爬山,多约会,多接触,多独处,慢慢就能够缓解尴尬了。”   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   “傅老师。”   “嗯?”   宋鹤眠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你喜欢我吗?” 第43章   “好聪明啊, 宋鹤眠。”   宋鹤眠的脑袋‘嗡’的作响,震惊看向傅晏修,握着茶匙的手倏然一紧, 生怕他说出下一句话,于是连忙抬手:“等一下——”   “嗯, 我喜欢你。”   傅晏修抿了口茶, 含笑注视着他。   慌乱的嗓音与这道温柔示爱的嗓音碰撞在一块,所有情绪都被捕捉得清晰明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手持着茶杯,形象矜贵温文尔雅,兴许是对方金丝眼镜底下的眸色太过温柔, 宋鹤眠感觉脑子有些停止运转, 脑海里忽地浮现一个画面。   是傅晏修摘了眼镜将他困在沙发上……   等等, 怎么就想到这个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宋鹤眠深呼吸:“!!!!!”   被他……猜中了。   傅晏修真的……喜欢他?   中央空调的风突然转向,将后颈细密的汗吹得冰凉。心跳猝然急促,跳得脑子乱成一团。   宋鹤眠猛地站起身, 起身时膝盖撞到了茶台, 不小心撞翻了桌面的卡皮巴拉茶宠,骨碌碌滚到地板上, 他差点嗷叫出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谁知, 令一阵剧痛攀附着后腰脊背如电流般袭上,鼻梁瞬间酸胀。   人麻了, 他屁股疼。   有种精神恍惚灵魂升天的感觉。   “撞到了?”   傅晏修倾身捡起卡皮巴拉茶宠,放回茶台,而后单膝蹲在宋鹤眠跟前,见他脸色唇色有些白,一副生无可恋要哭的样子, 不由得皱眉:“撞哪了?撞膝盖了吗?拉起裤腿我看看?”   什么破茶台,竟然敢撞宋鹤眠。   明天就换了。   “傅老师。”   一声幽幽叫唤在头顶响起。   傅晏修伸手握住宋鹤眠的脚踝,拉起他的裤腿:“我看看撞哪了。”   他刚拉起裤腿,就看见白皙小腿肚上零星的印子,一看就知道是他那天晚上咬的,实在是软乎乎没忍住,没想到还没消,再拉到膝盖上,就看见膝盖上头已经青了一块。   这家伙太白了,容易留印。   宋鹤眠稍微缓过劲来,艰难地挪了挪臀部,想把脚收回,谁知小腿被对方大手握得紧紧的。   “……”   貌似又想起相当糟糕的事。   是不是有抓住把他的双脚放到……腹肌上?   傅晏修捕捉到掌心小腿肚微微的发颤,压下躁动的思绪,抬眸道:“很疼吗?”   宋鹤眠试图把小腿收回来:“不疼!”   等等,别摸了,他真的很紧张!   “怎么可能不疼,都青了。”傅晏修目光凝视,抚上膝盖淤青的位置,语调疼惜中带着无奈:“你真的太容易留印了。”   不知道这家伙身上的情况怎么样,没看看总是很担心。   宋鹤眠低着头,见傅晏修就看着自己的膝盖,那只大手就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抚摸着,仿佛感觉下一秒傅晏修就要亲上他的膝盖。   “…………”   傅老师好像比他还饥渴的样子,连膝盖都想亲。   是因为单身三十二年才开荤吗?   “你不用有任何负担,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傅晏修抬眸,对上宋鹤眠困惑又紧张局促的模样,真是个纯情的小家伙,就跟身体反应一样,青涩得不得了。   “那怎么可能没关系,你……我……哎。”宋鹤眠欲言又止,手下意识想抠膝盖,心想他也没做什么什么吧,怎么就获得了傅老师的喜爱呢?   手却被忽然抓住。   大手压住了手指,握上来的掌心略有些薄茧的粗糙感,尽管不是很明显,却在温度与触感覆盖上来时惹得心头一颤。   宋鹤眠:“!!!”   “你不用太多考虑我。”傅晏修温柔笑道:“我相信日久生情。”   宋鹤眠:“(._.)”   日久……生情?   是他理解的那个日吗?   是要做到他喜欢为止的意思吗?   “下班等我,我送你回去,不许跑。”   ……   下午两点,午休时间结束。   宋鹤眠精神恍惚从总裁办公室下来,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脑子需要一点时间处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宋鹤眠拿出手机,看见是他妈妈发来的消息:   【宝宝,晏修约了我们周末一起去露营,你们和好啦?】   宋鹤眠:“…………”   ——好聪明啊,宋鹤眠。   ——嗯,我喜欢你。   妈咪,岂止是和好,都快成真的了。   曾经的高中班主任现在是他顶头上司兼契约假情侣竟然说喜欢他。   给他看肌肉不是另外的价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脑子有点混乱。   “诶小眠!”   宋鹤眠刚走进办公室,就听见男同事喊他,并指了指组长办公室:“嗯?”   “组长回来了,让你去办公室一趟。”男同事走到宋鹤眠身旁,轻声提醒:“感觉组长情绪有点不太好,不知道怎么了,提醒你一下,别跟组长吵架。”   宋鹤眠:“??”他立刻警惕了起来,磨蹭走向组长办公室。   情绪不太好?   不会又有什么事吧,他手头还有很多工作没处理完的,忐忑。   叩叩——   “……组长?”   “进来。”   宋鹤眠小心翼翼推开门,脑袋探进门,就看见傅承钧坐在办公桌前,却戴着口罩,他讪笑道:“原来组长请假是生病了啊?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傅承钧从文件上抬起头:“八月的商场场景什么时候可以检查?”   宋鹤眠侧身关上门,然后快步走到办公桌旁,表情认真:“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下周可以检查。”   “下周几我可以检查?”   宋鹤眠瞄了眼傅承钧,他戴着口罩也看不见表情,只是听他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也好像不是感冒的样子,试探伸出五根手指:“下周五?”   傅承钧抬眸,眉峰微敛:“你怎么不说八月底再让我检查呢?”   宋鹤眠默默收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四。   傅承钧‘啪’的声合上文件,冷笑出声。   宋鹤眠见况,连忙又收起一根手指,硬着头皮比了个三:“组长,我这次项目的时间比其他项目铺排的时间都短,你不能太着急,质量不好的话影响效果的。”   “那你还请假?”   宋鹤眠皱眉:“…………”不是他要请的,而且他今天不舒服都没请假了。   “还让傅晏修给你请假?”傅承钧往后一靠,看向宋鹤眠,见他还敢皱眉头:“所有的工作铺排都很紧张,你还是八月项目的统筹,除了我的检查,还有上头的检查,如果我不尽快检查给你时间调整那上头来检查后你还有时间改吗?是想拉着所有人陪你加班吗?”   “组长,你不要带着个人情绪工作。”宋鹤眠拧眉:“工作进度我一直都有把握,心里也有数,如果没有完成我自然会加班,你这两天都没有下去商场看怎么就知道我完成进度缓慢?”   傅承钧就看着他。   宋鹤眠察觉到傅承钧的眼神变化,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更何况人是血肉做的,又不是铁做的,不舒服请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网购都有七天无理由退货,我又不是请假七天,更何况我还有理由的,公司少了我一天不至于不能运转吧,我也没有那么牛。”   傅承钧:“……”   这嘴真的是。   他扯了扯唇角,却不小心扯到被揍的位置,更恼火了。   “我看我走了之后你还敢不敢跟新的组长这么说话。”   宋鹤眠听傅承钧这么说,突然想起傅晏修说的组长升职了,会有新的组长过来,他小声吐槽:“我都是正常交流啊,又没有跟你顶嘴,那都是实话啊,你少给我扣帽子。”   “等一下四点新的组长会过来熟悉岗位,你做好岗位汇报的准备。”   宋鹤眠一脸警惕:“怎么不早说!!!这么突然!!选了我吗?谁选的?”   “我选的。”傅承钧看着宋鹤眠紧张的模样:“这不就找你来说了。”   “那怎么不中午——”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哥在这里吗?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中午在一块吗?还去食堂吃饭约会。”傅承钧说:“我敢打扰你们吗?”   宋鹤眠顿时哑然:“(._.)”   很好,提起傅晏修又让他想起这件事了。   “还有时间,出去准备吧。”   宋鹤眠郁闷转身,可恶啊,这个傅承钧绝对是公报私仇,他可是嫂子啊,小心他给傅晏修告状!!!   “等一下。”   宋鹤眠幽幽转头:“干嘛?”   “陆野是你发小?”傅承钧皱眉问。   宋鹤眠:“!!!”他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练过跆拳道?”傅承钧继续问。   宋鹤眠想了想,摇头:“不是。”   傅承钧心想那揍人那么狠,早知道不送他回酒店了,竟然说他对宋鹤眠职场霸凌揍他,就因为他让宋鹤眠倒了杯咖啡!!就倒了一杯咖啡!!   呵,真是可笑,幸好他报警了。   罚款都难消他心头的气愤!   “他练散打。”宋鹤眠说。   傅承钧:“……”他眼神幽深看着宋鹤眠:“说话一定要这样断句吗?”   宋鹤眠:“我在思考。”   “出去。”傅承钧冷酷道。   “哦。”宋鹤眠转身离开,无声动了动嘴皮子。   他走回工位上坐下,沉着冷静打开电脑,飞速整理文档,同时分屏切出另一个网页,作为一个成熟的打工人一定要擅长使用职场小帮手跟网络好友来帮助自己,才能够事半功倍。   “小眠。”   宋鹤眠听到一旁安妮的呼叫:“嗯,怎么啦?”   “刚才我们收到风说组长准备升职了,新的组长是从国际部那边调过来的。”   宋鹤眠:“国际部调来的也是拿一样的工资。”   安妮‘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好吧,也是。”她见宋鹤眠在写岗位汇报:“怎么在写这个?”   宋鹤眠:“来自升官发财的下马威。”   安妮:“?”   “一会四点让我做岗位回报。”宋鹤眠艰难用单手敲着键盘:“我先闭关写了,一会聊。”   只剩下一个半小时给他,这跟突击考试有什么区别。   简直想告状的程度!!   ——好聪明啊,宋鹤眠   ——嗯,我喜欢你。   算了算了算了不告状了,脑子转不过来了。   他都怕现在见到傅晏修脑袋冒烟,大意了。   一个小时后——   宋鹤眠看着屏幕上跟‘好朋友’一起合作完成的岗位回报,顿时松了口气,终于写完了,一只手敲得太累了。   嗡——   恰好,手机震了震,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陆野:我刚拿到手机,不是没理你。】   宋鹤眠:“?”   【陆野:我被拘留了一天。】   宋鹤眠震惊:“???”   【陆野:那天晚上喝醉了,傅承钧送我回酒店,可能是我喝多了,有点激动,就揍了他一顿,然后他报警了。】   宋鹤眠:“…………??”   他快速回复:【不是,你好端端打他干嘛啊?】   【陆野:他明知道你手不方便为什么还要你拿咖啡,这不是职场霸凌是什么?】   宋鹤眠:“……”冲动了啊,小老弟,揍谁不好揍傅承钧,怪不得傅承钧戴口罩。   【陆野: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吧,就揍他了。我先回S市一趟,跟我爸妈说一下,大概后天回来跟进项目设计。】   宋鹤眠:【回来见到他咋办?】   【陆野:都是成年人了,我会对自己的事情负责,打人就是错的,我会亲自跟他道歉。但他职场霸凌也有错,叫谁都不该叫你拿东西。】   宋鹤眠看得脑瓜子嗡嗡,捏了捏额头。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让他缓缓,头疼啊。   【陆野:下回他再这样直接拒绝,在家里倒是挺硬气,在外头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这种就是欺负你,听到没?】   宋鹤眠:【小野啊,下次别冲动了,我害怕下次去捞你,钱赚的还不够多,体谅一下。】   【陆野:……】   宋鹤眠又发了几条信息安慰安慰陆野,毕竟也惨,聊完后放下手机,把文档打印出来,开始熟读。   此时走廊外,两道高大的背影并肩走着。   “感冒了?怎么戴着口罩?”   傅晏修侧眸看着堂弟傅承钧,他心情好,温柔关心道:“天气炎热,得注意身体啊。”   “大哥倒是好心情,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公司。”傅承钧本来都没想着他大哥会下来,正准备去接国际部接替他位置的新组长,谁知电梯门一开就碰上了,一看到他大哥就想到宋鹤眠,一想到宋鹤眠就想到那一拳。   真是服了。   “嗯,想来看看我家小眠吃得好不好。”傅晏修像是想到什么,唇角微扬。   傅承钧:“…………”真是够了。   “你这里怎么青了?”傅晏修余光瞥见堂弟的颈侧,虽然不严重,但还是能看见。   傅承钧冷笑了声。   傅晏修:“?”好在他心情好,不然以为是在阴阳他,但身为大哥还是得要关心弟弟的:“撞到了?”   “嗯。”傅承钧不想多说这些无谓事。   傅晏修了然,怪不得要戴口罩:“那得要多注意锻炼身体,我家小眠也总是磕磕碰碰,我还专门问了医生,可能是缺钙和缺乏锻炼,周末准备带他去露营爬山,要一起去吗?”   傅承钧幽幽看向傅晏修:“大哥,我去做什么呢?”   傅晏修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也是,毕竟你还单身,不懂谈恋爱的甜蜜。”   傅承钧:“…………”他不想听。   这两人的嘴都是抹过毒吗。   不,是三个人。   “对了,国际部调来的人是谁?”傅晏修想到他家小眠可能得要面临新的领导,还是得要提前打点一下。   “说了大哥你就认识吗?”傅承钧说。   傅晏修轻咳一声:“……接下来我会努力工作的。”   “努力往市场部跑?”   傅晏修立刻板起脸:“傅承钧,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没有谈恋爱不能把气撒在哥哥身上啊?”   傅承钧心想毁灭吧,就这样吧:“没有,我实话实说。”   “你就这样用这种状态跟下属相处?”傅晏修心想怪不得他家小眠对傅承钧印象那么差,说话的语气确实是冲了一些。   “我跟你家小眠学的。”   傅晏修:“是吗,还挺伶牙俐齿,会保护自己那就好。”   傅承钧:“…………”他一言难尽看着他大哥:“是吧,我也是。”   傅晏修:“那不是,你不能这么对下属这样说话,身为领导也是要刚柔并济,该表扬的时候也要表扬。”   “大哥,公司不像你带学生,那样很难带。”   “是吗?小眠就是我带的学生,现在难带吗?”   傅承钧迟疑几秒,难以置信看向傅晏修,又花了几秒钟消化这个可能性,最后得出结论:“怪不得。”   这就是宋鹤眠说的认识了八九年。   “原来带的是宋鹤眠,怪不得你当年跪在大伯母照片前哭。”   傅晏修微笑:“。”   很好,肯定还觊觎他的小宝贝,要不然说出那么尖酸的话。   看来他真的得要回来公司了。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半。   市场部会议室大门已经打开,提前准备就绪。   宋鹤眠站在门边等待着新领导,一边等一边背着等会要汇报的内容。   “小眠,你都背下来啦?”安妮听见宋鹤眠在背的内容,诧异问。   “没有,就是提炼了几条关键词,先记着。”   安妮满眼欣赏:“我发现你记东西真的很快啊,上次跟国际部开会也是,就你是脱稿讲的ppt。”   宋鹤眠心想除了政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几道脚步声,伴随着交谈。   “来了来了。”安妮小声提醒。   宋鹤眠深呼吸。   下一秒,走廊尽头的几道身影映入眼帘。   除了傅承钧,以及一张陌生面孔,另外一个人简直是熟到不能再熟了,脑子瞬间烧了起来。   宋鹤眠吞咽口水:“……??”   不是,傅晏修怎么会在这里?不会一会要听他汇报吧?!   等等,他刚才背的东西要忘记了!!   ……他是什么岗位来着。   安妮跟市场部其他同事更是愣住,等等!!那不是小眠老公吗??   他们不约而同瞄了眼宋鹤眠。   宋鹤眠:“…………”别看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紧张。   安妮和其他同事心想,这下好了,除了他们的组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喊人了。   气氛微妙,一行人落座。   宋鹤眠瞄着坐在主位的傅晏修,恰好撞入他温柔含笑的目光。   “……”   很好,忘光了。   真的忘光了。   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这段剧情。   傅晏修看着那只抠笔盖的手,似乎感觉到宋鹤眠的紧张,怕这家伙一紧张又要吃笔盖:“大家不用太紧张,我让人送了一些甜品点心过来,一会会后大家一起享用。”   傅承钧:“……”他哥可真是会以权谋私,察觉到下属们丰富多彩的表情,出于规章制度与礼节,费事下属们喊错人,他抬手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雅兴华联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傅晏修傅总。”   傅晏修注视着耳朵通红的某人,温柔微笑颔首:“大家下午好。”   宋鹤眠:“(._.)”   不,他不好,真的忘记刚才背的东西了。   安妮等人傻眼了:“……”   等等!!不是说小眠老公是老师吗,中午还短暂怀疑过是不是食堂供应商,谁知道是给他们发工资的顶头boss,那小眠岂不是总裁家的小先生!!!   傅承钧懒得看某两人的眼神对视,继续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市场部新来的组长周衍林组长,他在国际部有着非常丰富的市场经验,接下来就是由周组长带领我们的市场部了。”   一旁的斯文男人起身跟大家点头示意,做了番堪称教科书的自我介绍。   好在有同事老公是总裁作为局部缓冲,这位空降的领导才显得没那么可怕。   “那现在由我们部门策划助理宋鹤眠进行岗位回报。”傅承钧说。   宋鹤眠听到自己的名字,咽了咽口水,深呼吸,迅速调整好状态,刻意不去看某人的眼神,看似淡定的站起身,走到多媒体前。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讲不好不扣钱,炒他鱿鱼还要赔他钱。   他站好后,先用了几秒调整状态,然后开始自己的汇报。   屏幕前的青年神情从容,虽说胳膊受伤影响干扰了第一印象,但整个汇报语言简练的将当下岗位近况进行罗列,语速适宜,有总结,有反思,也有规划,汇报在五分钟内就讲述完毕。   “傅总,他的表达能力挺不错,虽然有点小紧张。”周组长侧耳向傅晏修轻声道,心想怎么也得在顶头领导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他却发现顶头上司的神情格外温柔,那种满目慈爱的眼神,就跟看儿子在台上讲演似的,就差准备鼓掌了。   果不其然。   “以上便是我的汇报,感谢垂听,还请各位领导,同事给出建议,谢谢。”宋鹤眠背后已经湿透了,毕竟有不少自由说唱的成分。   啪啪啪——   宋鹤眠:“?”   所有人看着鼓掌的顶头上司:“??”   傅承钧扶额,没眼看:“……”真服了。   “很好。”傅晏修眉目含笑,放下手,朝宋鹤眠竖起大拇指:“年轻有为,不错。” 第44章   宋鹤眠职业假笑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毕竟对于顶头上司的盲目夸奖很是心虚, 他是因为有点紧张忘了不少,进行了一段很长的freestyle,有种恨不得返回去认真再背过的冲动。   可恶啊!   丢人!   “接下来由我总结第二季度的商场情况。”傅承钧接过秘书递来的激光笔, 颔首示意谢谢。   季度汇报议程在傅承钧平稳的声线在进行,中央空调的嗡鸣裹着此起彼伏的键盘声, 将某个正在钓鱼的单薄肩膀压得更低了些。   宋鹤眠一开始是很认真在听, 因为有道目光盯着,他也不敢开小差,认真做着会议记录,但是听着听着觉得太阳穴胀疼, 又觉得腰酸背痛。   他微微拧眉垂眸。   苍白的指尖在键盘上断断续续停留, 时不时揉太阳穴, 吸着鼻子,发梢随着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的幅度扫过投影仪蓝光,动作缓慢, 异于寻常不舒服的模样。   直到余光看见视线里打瞌睡的人第五次快撞到桌子时, 茶杯声在实木桌面叩出清脆声响。   整个会议室骤然安静,数十道目光聚集在傅晏修身上。   宋鹤眠惊醒抬起头, 下意识慌乱抹了抹嘴角,恰好撞入傅晏修看来的目光, 心虚垂眸。   ……不会是被发现他打瞌睡了吧?   尴尬了。   傅承钧:“。”   幸好他讲完了,不然他真的很想揍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大哥是怎么回事,眉来眼去的,他站在上头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先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不定时过来例行检查。"傅晏修放下茶杯,收起视线站起身, 黑色衬衫擦过椅背时带起细微气流:"会议室空调的温度总是那么低吗?把系统调高两度,秘书部细节要把控好。"   “好的傅总。”   傅晏修走出会议室,侧眸往里头看了眼,看见正在揉脑袋的家伙,像是感觉到他的不舒服却还硬撑着,心情顿时不是很明朗。   “承钧。”   “有什么吩咐吗傅总。”傅承钧走在身旁,在公司里还是习惯性的喊他大哥傅总。   “你平时不关心下属?”傅晏修皱眉问。   傅承钧:“?”他突然不解:“没有啊,我很关心的,为什么这么问。”   一旁的周组长赶紧记下顶头上司对下属的关切要点,毕竟刚进来总部,还是得要积极一些。   傅晏修见有外人在,也不想着说太明目张胆,但也还是拣着说:“周组长,我还是希望部门内的人文关怀可以多一些,我们不需要一群铁做的职员,给大家更多正面的情绪价值和关怀更有利于集团的可持续发展。”   傅承钧:“。”   什么意思,在点他?   周组长点头:“明白的傅总。”   “我也不希望看见有带病的职员,受着伤,一只手还要做会议记录,不要让一个萝卜一个坑这种坏风气常驻在企业文化中,人不是铁做的,该批假就批假,没有少了一人公司就运转不动的道理,这是管理者协调不好的问题,传出去也不好听,是吧傅总经理。”   傅晏修看了眼傅承钧。   傅承钧:“……”   ——网购都有七天无理由退货,我又不是请假七天,更何况我还有理由的,公司少了我一天不至于不能运转吧,我也没有那么牛。   这两人,真的是……   怎么不算绝配。   “是吧傅总经理?”傅晏修问。   傅承钧皮笑肉不笑回答道:“嗯,是的,傅总,我明白了。”   “阿嚏——”   安妮从电脑里抬起头,担心看向一旁的宋鹤眠,见他脸颊泛红,鼻子因为擦鼻涕也是有些红,桌面垃圾桶已经装满了纸巾,面露担忧:“小眠啊,怎么感觉你比早上状态更差了,吃药了吗?”   刚才八卦时就感觉他状态不对劲,弄得他们都不好意思再问。   宋鹤眠把鼻涕纸团成球扔向桌面垃圾桶,努了努鼻子,眼眶发红,闷声道:“现在鼻塞,非常塞。”   鼻塞得他脑子都塞住了。   “要不你跟组长请个假吧?”安妮见他这样也不是事:“最近商场现场你跑得勤,基本上就差把所有东西都摆出来给组长检查,应该也不会有很大问题,你这么抗着你自己吃不消。像你平常不生病的,一发烧都会很厉害。”   毕竟从宋鹤眠进来就没见过他生病,每天都气血十足跟头牛似的,能吃能喝战斗力十足。   “算了。”宋鹤眠又吸了吸鼻子:“反正也快下班了,到点我就撤。”   “宋鹤眠。”   “诶!”   傅承钧走到宋鹤眠工位旁,屈指敲了敲他桌面,微抬下巴:“给你批半天假,现在走。”   宋鹤眠一愣:“?”   还有领导给下属主动批假的好事?   傅承钧扫了眼宋鹤眠的样子,见他眼眶透着不正常的红,像是疲劳过度,微微蹙眉:“不走扣工资。”   宋鹤眠麻溜收拾桌面,把那一桶鼻涕纸拿去倒了:“我这就走我这就走,别瞎扣,赚钱不容易的啊,谢谢组长,感恩有你。”   傅承钧听他都沙哑了的嗓音,心想上午还没这样,怎么一个下午就成只小鸭子了。   再不把人赶走他大哥就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下周五检查商场环境。”傅承钧说完转身离开。   宋鹤眠听到‘下周五’的时间期限,眼睛一亮,看向傅承钧离开的方向:“谢谢组长!”   傅承钧心想,过完下周想抬头不见低头见就难了。   但见了又如何,终究是慢了。   果然主动的人先享受。   宋鹤眠赶紧在‘八月活动奋斗群’里把剩下要完成的工作跟组员们说一声,并把时间节点说清楚。   因为争取到下周五检查,大家都松了口气,表情包欢呼刷屏。   【感谢小宋同志的争取!】   【太好了!幸好还有点时间!】   宋鹤眠刷着微信消息,吸着鼻子唇角微扬,好吧,虽然被傅承钧批了一顿,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能再争取到一些时间,等他今晚睡个好觉明天肯定满血复活!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叮’一声,电梯门一打开。   宋鹤眠正准备迈入的脚步一顿。   四目相对。   今天的事还没完。   宋鹤眠:“……”他的劫来了。   “不是让你等我的吗?又想自己跑。”傅晏修将口袋里的手拿出来,伸手摁着电梯,注视着电梯门外发呆的宋鹤眠,见他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眶鼻头也都是红的:“不舒服?”   他心里无比懊悔中午就该让这家伙睡一会。   明知道他还发着烧,就顾着告白了。   “还好,就是有点鼻塞。”宋鹤眠走进电梯,没看傅晏修,因为脑子还没处理好傅晏修的喜欢,只能磨磨蹭蹭靠向另一侧的墙,电梯墙的凉意稍微降解些许身上的潮热。   脑袋空空,昏昏沉沉,有点想睡觉了。   电梯门关上,空间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   “刚才你爸妈邀请我说今晚去你家里吃饭。”   宋鹤眠刚抬头,就看见傅晏修靠了过来,混杂着松木香的体温突然靠近,后背贴上冰凉的金属壁,还没说话额头就被大手覆盖上额头。   他后腰一僵,心跳愈发急促,背后的衬衫感觉被汗浸透了,喉间干渴。   ……紧张。   非常紧张。   ——好聪明啊,宋鹤眠。   ——嗯,我喜欢你。   这一记猝不及防的告白弄得他现在都还没整理完毕,本以为只是单纯的酒后冲动,没想到收获了一场被昔日班主任和现任顶头上司喜欢的体验。   是一种相当劲爆和猎奇的体验。   脑子真的要冒烟了。   “好像比中午还烫,有吃药吗?”   “吃了,咳……”宋鹤眠刚说话,尾音被自己过重的呼吸打断,这才意识到视野在轻微摇晃。   傅晏修摸上他的额头,有些微汗,摸到比中午还滚烫的温度,他眉头拧起,就感觉到掌心下的额头很轻的蹭着,跟只小狗似的,心头软软的。   “傅老师。”   “嗯?”   “要不我明天再回答你吧。”宋鹤眠吸了吸鼻子,脑子嗡得厉害。   “回答什么?”傅晏修见他脸颊潮红,却那么认真的样子。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你的喜欢。”宋鹤眠感觉背在身后的手出了很多汗,他攥了攥手心:“虽然你说你喜欢是你的事,但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我不喜欢却不回答,对你来说挺不尊重的。”   “这跟钓鱼有什么区别。”   傅晏修微怔。   宋鹤眠看向傅晏修,眸色透亮,认真点头道:“你放心吧傅老师,我会认真思考的!如果我喜欢你的话我立刻告诉你!不喜欢我也会直接跟你说的,绝对不会耽误你。”   ‘叮’的声,电梯下到了一楼。   宋鹤眠正准备去摁电梯,手腕却忽然被攥住,肩膀被温热宽大的身躯贴上,身后伸来的手比他快一步摁住电梯,整个人像是被圈在臂弯里。   他没来得及转头,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沉轻笑。   “好啊,你说的。”   宋鹤眠瞄了眼身侧碰着自己的胳膊,哦哦哦哦又亲密接触了。   他喉结滚动。   心跳快得离谱。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喜欢你了。”   宋鹤眠小心翼翼往旁瞄了眼,谁知正好撞入金丝眼镜底下温柔含笑的目光。   “!!”   傅晏修垂眸将对方泛红的耳尖收入眸底,唇角深陷:“反正你还不喜欢我,不用紧张,重在参与。”   宋鹤眠:“…………”   听听这话,可能吗!!亲都亲了,睡都睡了,告白都告了,让他别紧张。   这跟高考前他跟自己说‘重在参与’有什么区别。   他很紧张啊!   五分钟后,白色劳斯莱斯平稳驶入车水马龙中。   宋鹤眠一上车就打算睡觉,谁知闭上眼脑子就有点清醒了,只能装睡。   不然他不好意思。   还是脸皮太薄,低估了傅晏修的威力。   “嗯,对,精神不太好,还是给他请假了。我现在送小眠回去,他还在发烧,没事,不用着急去医院,我已经联系医生一会来家里给他看,省得你们带他去医院。”   傅晏修打着方向盘,驶向宋鹤眠父母家,与此同时跟他们聊着天。   “这家伙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的,这次估计难受了。”电话里头的宋母询问:“晏修,你们没再吵架了吧?”   “我怎么会跟他吵架。”傅晏修余光看了眼在睡觉的宋鹤眠,见他烧红的耳朵:“我喜欢他还来不及。”   这家伙就像是烧起他生命的星火,十足的生命力,给他无趣的三十二年丢了一点星火,便以燎原。   “那你跟宝宝和好啦?”宋母想着周末都约着去露营了,应该和好了吧?   宋鹤眠:“(-_^)”   傅老师会怎么说?   傅晏修指腹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真皮纹路,他温柔轻笑道:“宝宝他说了算。”   宋鹤眠眉毛一跳:“!!!”   哎哟!   老天爷。   傅晏修这该死的人夫感啊。 第45章   “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了晏修你, 还辛苦你叫医生,来来来,得要补补才行。”   “好的, 谢谢阿姨。”   “这桌都是你叔叔阿姨的拿手菜,看看哪些爱吃, 下次再给你做, 多吃点啊。”   “上次试过叔叔阿姨的手艺觉得特别好吃,酒店都做不出这种味道。”   傅晏修看着坐在对面满脸慈爱的夫妇两人,跟这满桌的家常菜,心头逐渐涌现出来的憧憬似乎比上次更加强烈, 从小渴望的情感在这一刻如抽丝剥茧那般被唤了出来。   他不敢踏入婚姻是因为父母, 生怕重蹈覆辙。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转变。   余光落在身旁乖乖喝粥的宋鹤眠, 可能是刚打完针有点累,很安静,难得小嘴巴停下来了, 但他更喜欢这家伙叽叽喳喳的样子。   ——傅总, 确实是因为不节制引起的炎症致使高烧,近期不建议再进行房事。   ——饮食一定要清淡, 忌生冷辛辣海鲜高糖,鸡蛋鸡鸭鱼肉在退烧前尽量不吃, 可能会加重发热。   “我饱了。”宋鹤眠搅拌着碗里的粥,眼馋盯着满桌的菜, 吃着实在是没味,他郁闷放下勺子,太惨了,这些都是他爱吃的,不给吃啊。   “才喝了几口呢。”宋母见宋鹤眠吃得那么少:“多少得再喝点, 要不然我给你煮完面好不好?”   “我想吃这个糖醋鱼。”宋鹤眠指了指桌面的鱼,咽了咽口水。   “刚才医生才说这两天先不吃,不然容易再烧起来。”傅晏修见宋鹤眠一脸嘴馋的样子,心想也是怪他才让宋鹤眠吃不到好吃的:“等过两天周末的时候我带个厨师去露营,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宋鹤眠:“!”他诧异看向傅晏修:“带个厨师去露营?”   这是什么小众的话。   傅晏修心想能用钞能力就可以不用下厨了:“嗯,厨师的话会做的东西多一些,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你做的也挺好吃的。”宋鹤眠说了句。   傅晏修微怔,心头略有些雀跃。   但又想了想,他雀跃什么,自己只会做一道番茄炒蛋。   宋鹤眠心想傅晏修总是夸他,他也得在爸爸妈妈面前多夸夸傅晏修:“傅老师他做饭真的很好吃,比陆野都厉害,有机会让傅老师露一手!”   “那好啊。”宋父爽快道:“有机会我们俩切磋切磋厨艺!”   傅晏修微笑:“嗯,好。”   真是谢谢宋鹤眠宝贝给他持续学习的机会。   又得学多几道菜了。   宋鹤眠说完立刻后悔了,真想给自己打一嘴巴子,说那么着急做什么,竟然又把下一次见面给约了,好说歹说给自己留点时间想清楚。   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傅晏修在身边。   说什么似乎都能自然带上傅晏修了。   晚餐后。   宋鹤眠咸鱼躺尸在按摩椅上,见他妈妈跟个陀螺似的,带着傅晏修在家里这边看看,那里看看,走完了一圈又回到客厅,客厅酒柜旁有个角落满柜子全都是他的照片,因为他每一年生日爸爸都会给他拍一组照片。   “晏修你看这张,我真的是被他笑死,小的时候皮得很。”   “还是个小话唠小吃货。”   “不过吃这方面我们还真的没有特别操心,都是自己吃,也不用喂饭,抱着个比脸还大的碗就能自己吃饭。”   傅晏修接过宋父递来的相框,里面的宋鹤眠大概两三岁的样子,正是人类幼崽最可爱的年龄,穿着牛仔背带裤,戴着顶太阳帽,人就那么一点大,白白呼呼的小不点就坐在路边抱着根没削皮的甘蔗在啃。   看得眸底愈发温柔。   宋鹤眠小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老妈……”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   “别再看了,给我留点面子。”   “来来来晏修,给你看更搞笑的。”   宋鹤眠刚说完,就看见他爸走到电视机前,插上u盘,把他的高清黑历史在电视上全部放了出来。   开屏就是暴击,干净整洁的客厅里,一个小不点露半个屁股蛋,坐在小板凳上在给玩偶穿尿片,像是在模拟着大人,奶声奶气背着穿尿片的步骤。   十几年前的录像,小不点身上的纯棉衣服纹理仿佛融化在零八年的分辨率里,橙黄色开衫已褪成米白,像被岁月咬掉一口的棉花糖。   “撕开~”   “抬高屁~”   “贴好~”   “宝宝好棒~”   “!!!!”   宋鹤眠两眼一黑。   这是零零后最害怕的事,因为他们这一代的黑历史全是高清无//码的。   他却看见傅晏修坐在沙发上,看得很认真,仿佛正在跟他的父母感受着什么,身上的那种专注透着一种羡慕,突然间想起什么。   “那时候摄像机吃光得厉害,放在现在的电视看起来有些花了。”宋父打开一旁的柜子,指着上边好几个颇有年代的单反相机:“当年小眠出生的时候我斥巨资买了人生中第一台相机,尼康F6,那时候还是用胶片的,买回来给他妈骂了一顿。”   “当时他那个相机可贵了,花了小半年工资,这老家伙为了给儿子拍照什么都舍得。”宋母正好端着水果盘走出来,放在茶几上,坐到傅晏修身旁,嘴上有些小吐槽但眼里还是带着笑意:   “不过有了相机后拍照方便了很多,小眠他爸很喜欢拍照,以前他都是租相机给我拍的。”   宋父向老婆笑了笑,而后兴致勃勃拿下旧单反,给傅晏修分享。   客厅大尺寸电视播放着十几年前的录像,旧画质将三口之家的幸福具像化,在无数的温馨片段记录中重现,略有些失真的笑声穿过光阴,在液晶屏与显像管的夹缝里轻轻共振,与当下的环境与声音仿佛融为一体。   因为三口之家还是三口之家,录像里与现在都还是这栋复式。   区别只是小不点长大了,父母老了,但是幸福的感觉依旧没有变,甚至随着岁月的堆叠情感牵绊愈发强烈,就连房子也攒下了满满的回忆。   这样的幸福是多少家庭所没有的,所羡慕的。   傅晏修垂着眼,转着手中的玻璃杯,指尖轻颤。   宋鹤眠目光落在傅晏修身上。   见他坐在父母中间,始终维持着得体的坐姿,背脊与布艺沙发间留着半掌空隙,像株不肯扎根的悬铃木,握着手中的玻璃杯有意无意摩挲着,瞥见他喉结上下滚了两次。   明明是听着他爸妈的分享在笑,温文尔雅的表面下似乎透着难过。   傅晏修……   在难过。   是因为想起他的爸爸妈妈了吗?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   “时间也晚了,晏修要在家里睡吗?”宋母想着她把客房整齐收拾了一番,一直都有准备着的。   “不用了,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我还是回去吧。”傅晏修笑着站起身。   “我送傅老师!”宋鹤眠见傅晏修要走,想到刚才察觉到他的情绪,心里隐约有些担心,他麻溜站起身,扯到身上的酸疼时动作还有些别扭。   “你还不舒服,先去睡觉吧,不用送了。”傅晏修也发现了宋鹤眠有些别扭的动作,知道他肯定还不舒服。   宋鹤眠还是走到了傅晏修身旁,抬眸看向他:“我送你。”   傅晏修对上这双透亮的眼睛,滞涩的情绪似乎有些被安抚,最终还是难以抗拒。   “好。”   两人并肩走出家门。   在等电梯时。   “傅老师。”   傅晏修感觉胳膊被抓住,他垂眸看了眼抓着衣服的手,再看向宋鹤眠,笑问:“怎么了?”   宋鹤眠欲言又止,又怕说出来没猜对,但是不说点什么他自己都觉得心里难受:“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傅晏修微怔,失笑道:“好端端怎么——”   被温暖突然抱上的瞬间,瞳孔在浓睫下轻颤,喉结滚动。   他的鼻尖悬在宋鹤眠肩胛骨上方半寸,下颌蹭过在单薄的肩窝,温度与药水味掠过气息,对方低烧微烫的体温透过衣服渗过来,顷刻间烘热了他。   傅晏修缓慢垂下眸,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清抱着的人。   宋鹤眠虚环住傅晏修的腰线,单手快速拍拍他的后背,而后离开,抬眸看着他:“嗯,抱好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也可能是猜错了,但他还是想这么做。   至少心里不会总是惦记着。   傅晏修注视着宋鹤眠,似乎察觉到他突如其来小动作背后的意思,他垂眸扶了扶眼镜,心头一热,咽下方才的涩意,很轻温柔的笑了声:“只能抱一下吗?”   “……”宋鹤眠迟疑:“不够吗?”   那他到底猜对了吗?傅晏修是在伤心吗?   “不够。”傅晏修笑道。   宋鹤眠迟疑抬眸看他一眼,还没说话忽然被揽入了宽厚结实的怀中。   扑通扑通扑通——   真是个相当糟糕的拥抱。   “小眠。”   宋鹤眠听着头顶落下的温柔叫唤,心跳猝然急促:“……诶。”   “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宋鹤眠听他这么说:“我是感觉到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所以你想抱抱我。”   “嗯。”   傅晏修轻轻抱着怀中的人,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金丝眼镜底下的眼眶微热,隐忍了十几年的情绪被洞察的瞬间,他低下头,没忍住将脑袋埋入细腻的颈窝,寻求着自己所向往的情绪。   这家伙真的是……   跟长在他心坎上一样。   宋鹤眠没想到傅晏修会这么抱他,被蹭得身体一颤,但察觉到傅晏修的声音变化,还是选择轻轻拍着他后背。   电梯楼道灯光微亮,两人拥抱的身影落在地面,融为一体。   “我很羡慕你跟你父母的关系,你们家有很幸福快乐的氛围。”   宋鹤眠听着头顶落下的声音,心想果然,傅晏修肯定是想到他自己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带你来家里,反正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所以才能养出这么可爱的宋鹤眠。”   对方温热的呼吸正悬在耳廓,落下的声线温柔入骨,语调又轻又缓,像是已从短暂的情绪中抽离,又重新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宋鹤眠一愣,眸底荡开涟漪,身体倏然紧绷。   “……宋鹤眠。”   这一声缱绻的连名带姓,尾音带着感慨,情绪牵扯很浓,像是卸下了铜墙铁壁,带出对怀中人喜欢和依赖的理由。   “先别那么快拒绝我好不好?”   宋鹤眠被宽大的臂弯揽着后背,听着耳畔低沉缱绻的嗓音,身体仿佛想起什么。   他垂放在身侧的指尖轻颤,手指下意识的蜷缩,身体僵住没动,酥酥麻麻的情绪在心头如抽丝剥茧那样渗透开来,又如蜂蜜般甜腻粘稠,心跳撞得他乱七八糟。   ……不妙,别说了。   再说脚软了。   “我怎么能那么喜欢你啊。”   “宋鹤眠。” 第46章   当晚, 宋鹤眠没出息做了个春/梦。   梦到自己小腿肚都打颤了,还被傅晏修抱着上楼梯,然后傅晏修还哄他, 还鼓励他。   ——宝宝好棒。   ——再来一次吧。   ……   叩叩叩——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敲门声与第六遍闹铃一并响起。   “小祖宗, 起床咯, 陆野来了,说一会送你上班,我跟你爸爸先去上班了啊,晚上如果回来家里吃记得早点说, 回你那里也说一声听到没, 拜拜宝贝。”   “好, 知道了,拜拜~”   宋鹤眠从被窝里艰难爬起身,顶着一头炸毛, 出了一身汗, 倒是感觉神清气爽,仿佛昨天那个身躯卡顿的不是自己。他摸了摸额头, 不烫了。   啧,没机会被傅老师关心了。   当代年轻人真是脆皮又生命力顽强。   既能一夜十次, 烧一天,咸鱼摆烂一天, 第三天就满血复活了。   真是不容小觑。   宋鹤眠翻身下床,顶着头炸毛穿上拖鞋走去浴室,他先在浴室里快速将保鲜膜缠在胳膊石膏上,这样洗澡就不会弄湿。   十分钟后,站在镜子前吹着头发。   他看着身上的吸吮痕迹, 胸口腰腹上的已经都淡了不少,胳膊上就剩下零星几个,看起来像是被蚊子咬的,脖子上的基本看不见,可以穿短袖了。   ——先别那么快拒绝我好不好?   ——我怎么那么喜欢你。   宋鹤眠无情的用风筒吹了吹自己的脸,冷风都降不了耳朵上的红。   咳,那今天还会在公司看见傅晏修吗?   “……”   呼呼——   吹风机稳定持续运作中。   宋鹤眠再次用吹风机吹吹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都做了一晚上春/梦了,再这样下去干脆在一起好了。   他换好衣服走下楼,就看见陆野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陆野把面包片边边撕了下来,中间的软面包片丢在一旁的碟子里,扫了眼才下楼的宋鹤眠:“大少爷,需要给你多少分钟吃早餐?”   一大早洗澡?   “我可以在车上吃。”宋鹤眠拉开陆野身旁的椅子坐下,拿起碟子里没有硬边的面包片,叼在嘴里含糊道:“话说你有案底了吗?”   “盼不得我一点好。”   “我哪里知道啊,你以为人人都有一个被拘留过的发小,我这不是好奇问一下嘛,一上来就肯定句批评我。”宋鹤眠瞄他一眼,发现他嘴角有很淡的淤青。   “不会有案底。”陆野把手边的牛奶推到他面前。   “那罚款多少?”   “五百。”   “啧啧啧。”宋鹤眠不由得咋舌,端起牛奶喝了口:“冲动啊小野,幸好我组长升官发财了,倒也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   “澜石这个建设项目是他主负责的,可能会经常见。”陆野喝了口黑咖啡。   “你也被揍了?”   “他属于正当防卫。”   宋鹤眠:“噗。”   陆野见他没良心的样子:“我这不是担心你会被职场霸凌吗。”   宋鹤眠抬起胳膊搭上陆野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脑袋,一脸感慨道:“弟啊,长大了,会护着哥哥了,甚是欣慰。”   “所以傅承钧有在职场上霸凌过你吗?”   宋鹤眠:“没有啊。”   陆野:“那他明知道你胳膊受伤还让你倒咖啡?”   宋鹤眠讪笑:“害,因为市场部有客人来的话都是我端茶递水的,我是小礼仪嘛。”   陆野:“……”   宋鹤眠安慰拍拍他:“下次有这种小角色身份我会提前跟你说的,不好意思让你丢人了哈。”   陆野:“…………”   “为了弥补你见义勇为还损失五百的幼小心灵,周六我带你去露营。”宋鹤眠把面包火速塞进嘴里,脸颊塞得鼓鼓道:“你给我烧烤。”   陆野深呼吸,缓缓闭上眼,再将握紧的拳头抬起。   宋鹤眠见况连忙拿起杯子,用牛奶恭敬跟这拳头碰了一下:“来来来,我先喝为净,你随意。”   他说完一口喝完,满足的‘哈’了声。   陆野也把咖啡一口喝了,然后拿起手边的车钥匙站起身:“走了,先送你公司我再去工地。”   “你就开始去工地了吗?”宋鹤眠见他要走赶紧抽了张擦擦嘴,麻溜站起身。   “嗯,因为要求很多,我得带设计师去现场看看。”   “不是傅老师要求多吧?”宋鹤眠坐在玄关凳上穿袜子,一只手不太好穿,动作比较慢。   陆野穿好鞋,瞥了眼宋鹤眠,顺手帮他提了一下袜子:“你对傅老师有这么深的滤镜?”   宋鹤眠穿好袜子,两脚一蹬穿上鞋:“我对他哪里有什么滤镜?”   “通常这些项目都不会是顶头甲方直接跟进,但所有的建议都会由他提出来,这次澜石的设计项目花了那么长时间就是因为商业中心要求高,要求高自然难度高。”   宋鹤眠跟着陆野走出家门:“要不周末露营的时候你直接问他?”   陆野去摁电梯门,与此同时看了他一眼:“傅老师也去?”   宋鹤眠点点头:“嗯,傅老师提出的露营。”   陆野突然笑了:“不是,傅老师知道你要带上我吗?”   宋鹤眠:“(._.)”   陆野见电梯门打开,叹了声气迈进电梯,侧身站好摁住电梯键,他看着电梯外的宋鹤眠,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啊。”   露营?烧烤?   你家傅老师会烤吗?   上次那两道菜他还记着的。   宋鹤眠上车后,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毕竟昨晚跟傅晏修分开后就没有聊天了,也不知道傅晏修现在怎么样,心情好点没。   ——先别那么快拒绝我好不好?   他敲了几个字。   【傅老师你心情好点了吗?】   但敲了又删除,指尖停在对话框上。   最终还是没发出去。   他还是得想清楚才找傅晏修。   宋鹤眠准时回到岗位,然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几乎一整天都在商场跑,除了中午那顿饭的时间有坐下来,其他时间都是脚下冒烟。   毕竟在这里光是雅兴华联名下的商场就有四个,四个商场的场景布置都需要他把关,下周五就检查了,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给他调整。   忙碌的过程中顶多是空闲的几分钟时间里,掏出手机看一眼。   今天傅晏修没有给他发消息,他悄咪咪问过同事了,也没有来公司。   那傅老师在干嘛?   在家里宅着吗?还是在陪他爷爷喝茶?   “小宋,过来看看这边的灯光合不合适!”   宋鹤眠听到通讯部的员工叫唤,他收起片刻的分神,把手机放回口袋:“好,我来了。”   这样的忙碌持续到了周五下午。   “啊,终于周末了。”   “小眠今晚聚餐不?”   宋鹤眠从电脑上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安妮:“不了,我有点事。”   安妮神秘一笑:“要去跟总裁先生约会啊?”   虽然他们办公室都知道了宋鹤眠的对象是谁,但毕竟也不是很敢拿出来的打趣,最多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宋鹤眠心想别说了,这两天傅晏修竟然就跟消失了一样。   他瞄了眼组长办公室,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看见里头的身影,像是想到什么点子,于是拿起桌面的文件走向办公室。   叩叩——   傅承钧正在线上跟周组长处理着交接的事项,听见敲门声,说了句稍等,便关闭了麦克风:“请进。”   然后就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   “嘿?”   傅承钧看见是宋鹤眠,听他喊‘嘿’,额角突突:“你是觉得我离开市场部就不是你的领导了?”   “不是不是,我哪敢。”宋鹤眠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关上门,然后走到他办公桌前坐下,拉近椅子,把手放在桌面上小声问:“组长现在有空不?我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傅承钧挑眉,以为是有工作上的事要求助他,他往后一靠,姿态放松:“嗯,有空,想问什么。”   毕竟下周一他就离开市场部上到三十层,到时候想问也就没现在这么方便了,就算是晃下来也显得很刻意。   “你知道……你大哥这两天在干什么不?”   傅承钧坐起身,点了点鼠标:“我没空。”   宋鹤眠一愣:“???”他诧异看着傅承钧:“你说有空的。”   “你们没联系方式吗?还是你的漂流瓶还没到他那?”傅承钧心想他可真是离开得好,省得看着这两人心烦。   宋鹤眠见傅承钧表情不太好,郁闷站起身:“那好吧,我不问了。”   他转身离开,看来他还是得自己主动去问。   “等一下。”傅承钧喊住他。   宋鹤眠扭过头,眼神瞬间染上光亮:“你知道傅晏修这两天在干什么吗?”   傅承钧:“。”倒不用那么兴奋吧,他拧着眉头:“问我做什么?你们俩吵架了?”   “没吵架,就是……”宋鹤眠挠了挠头,他是想着不要随便撩拨傅晏修,想清楚再找他,但没想到把自己的心情弄得七上八下的:“我怕太粘人,他觉得我烦。”   先随便说个理由吧。   傅承钧:“?”他迟疑看着宋鹤眠:“你粘人?”   这家伙一到点下班就跑,看着倒不像是粘人的。   倒是他大哥,更像是粘人那一方,毕竟已经领略过了,这两天没少给他发消息问他家宝贝有没有不舒服,一天得要问十几次,不知道的人以为自己会虐待员工。   不是,现在是这个的问题吗,问题是他现在为什么会莫名成为传声筒?   这两人谈恋爱就去谈啊,拿着手机谈啊!见面谈啊!一个在信息里问他另一个到办公室问他这是什么最新谈恋爱的新模式吗!!!   宋鹤眠连忙点头:“那你知道傅晏修这两天在做什么吗?”   “你为什么不问他。”   “我害羞。”   傅承钧面无表情指向门口。   宋鹤眠乖巧点头:“好咧。”麻溜转身就跑。   因为组长要生气了。   公司没有严重的加班风气,大家在周五都能够准时打卡愉快下班。   宋鹤眠刚走出门口,就收到陆野的信息,说今晚得要加班,他就自己打车回家。   二十分钟后到家。   他打开家门,看着无人的客厅,站在门口呆了会,心头空荡荡的,抬手拍了下墙面的开关键。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拍了好几遍才罢休。   宋鹤眠叹了声气,带门走进屋子里,他把背包挂在墙上,站着脱掉鞋袜,换上拖鞋,却在上脚的瞬间觉得鞋子有些大,低头看了眼。   才发现自己穿错了,这双是傅晏修的。   “……啧。”   他皱着眉把拖鞋给换了,然后放进鞋柜里,把自己那双拿出来,正准备走去厨房洗手,却不经意瞥见餐桌上放着的两只杯子,都刻着浮雕卡皮巴拉,只是形态不同。   一只是他的,一只是他送给傅晏修的。   “……”   又是傅晏修。   咕噜——   宋鹤眠肚子叫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竟然还没有叫外卖!!之前他都会下班前就点好,这样就能跟外卖一起到家了。   主要是跟傅晏修在一块后都没怎么吃过外卖了,因为傅晏修会做好饭。   “……”   又是傅晏修。   宋鹤眠拿出手机,下意识打开微信,但前面几条都是爸妈跟陆野的消息,要么就是工作小群的消息,傅老师2.0跟1.0的对话都已经被压到下面了。   因为这两天没有聊天。   ——这几天得吃清淡一些,等周末露营时再给你做好吃的。   他郁闷心想,傅老师该不会忘记明天要露营的事吧,要不要主动问一下啊?反正也只是问一下而已,这是之前答应他的嘛,应该也不算是其他问题吧?   于是点开傅晏修的对话,快速输入。   ——先别那么快拒绝我好不好?   宋鹤眠指尖停在屏幕上,脑海又鬼使神差弹出这句话,如果他现在就跟傅老师聊天,是不是就是不拒绝的意思啊,就要跟傅老师发起关系吗?   他要跟傅老师谈恋爱吗?   要吗要吗?   啊啊啊啊啊要吗要吗!!   消息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又删,删了又输入。   最终,还是没发。   宋鹤眠默默打开美团点了份清淡的汤米粉,吃完后收拾垃圾,洗澡,心情不那么明亮想躺平了。   他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经过客房,看了会,走了进去。   ‘啪’的一声,客房的灯亮起。   客房是套房,已经有很明显的活动气息,空气中沾染着清冷淡雅的香水味。   不论是半掀的床被,还是床头柜上摆放整齐的充电线,那还有一对蓝灰色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冷淡的金属色,以及落地衣架上还挂着件黑色衬衫。   还是傅晏修。   哪哪都有傅晏修。   宋鹤眠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脑袋上的毛巾垂落肩头,蹭过耳钉的瞬间,他不由得打了个颤栗。   其实……   不太对劲对吧。   就算是协议关系,他和傅晏修走得太近了,对吧?   ——小眠,你的防备心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我是说你的防备心,若是其他人你也会晚上邀请他到家里去吗?   宋鹤眠的唇因紧张绷直成线,注视着那张大床,额前发丝滴落,恰好滴在睫毛上,睫毛轻颤,像是惊扰了思绪。   傅晏修提醒过他了。   是他太迟钝了,对吧?   回想这段时间傅晏修对他的种种事迹,从帮他想方案,再到商场外符合他喜好的两只巨型树脂材质的卡皮巴拉,在他受伤时第一时间来照顾他,甚至来家里照顾他,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他其实也没帮傅晏修做什么。   可傅晏修却一直在他身边,在他加班时会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会给他买了限量版的卡皮巴拉各种玩偶和手办奖励他,在他上班时还会出现在他工作的商场里。   傅晏修……   很早就喜欢他了吗?   多早?   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吧?   啊啊啊啊啊啊他这个脑子啊!!!   当晚,宋鹤眠躺在这张床上思考。   可是被子上全是傅晏修的味道,裹在身上就好像傅晏修躺在身边,弄得他都无法思考了。   “……可恶啊。”宋鹤眠侧躺抱着被子,腿夹着,把脸埋了进去,闻着沾在上头的味道。   ——我怎么能那么喜欢你啊。   ——宋鹤眠。   又做了一整晚的梦,都是傅晏修。   翌日。   叮咚——   叮咚——   在第五次门铃声响起,宋鹤眠艰难从床上爬起来,他心情不怎么明亮,揉着脑袋光脚走去开门。   哎,谁啊,怎么大周末扰他美梦!   本来心情就不好了!   他打了个哈欠,打开家门:“谁——”   话音未落,在打开门的瞬间,人呆住。   只见傅晏修站在门外,他穿着件黑色合身T恤,线条紧致的臂膀透出衣袖,给人一种展臂一米九的既视感,腰腹布料贴着饱满的三角肌向下收束,黑色长裤衬得身形比例完美。   楼道窗的光投入过道,恰好落在傅晏修身上。   大清早的,扑面而来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鼻梁上斯文的金丝眼镜与野性身材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比平时,更不一样了。   宋鹤眠紧盯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黑色修身T恤简直是身材健硕的男人的黑丝。   好像心情……好了一点。   “早上好小眠。”含笑的嗓音响起。   宋鹤眠摸了把嘴角,幸好,他没流口水。   太性感差点流口水了。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见他这幅迷糊样,刚醒来头发也翘着:“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去做什么吗?”   宋鹤眠盯着那胸肌:“我记得啊,要去露营,只是两天没看到你以为你忘记了。”   “跟你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傅晏修握上门框,往前走了几步。   宋鹤眠见傅晏修突然靠近,脚就跟钉在原地似的,动弹不得,冷调香水裹着体温漫了过来,对方身上的味道与抱了一整晚的被子一模一样。   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紧,心跳跟吞咽仿佛变成暴露心事的叛徒。   死嘴!说话啊!光紧张有什么用!   试试不会逝世。   直到大手忽然摁上脑袋。   “先去洗漱吧,我在这里等——”   傅晏修话音未落,蓦然被抱住腰身,他缓慢低头,恰好撞入那双浑圆透亮的双眸,喉结上下滚动。   “傅老师,协议终止吧。”   傅晏修眉心微拧:“什么?”   “我们玩真的。”宋鹤眠盯着傅晏修看:“我们谈恋爱吧。”   投入楼道窗户的日光明媚,将两人的身影融入光影中,直白的话语卷着彼此的心跳,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比较有力。   傅晏修喉结滚动三下才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这一下,彻底打破了他游刃有余的节奏。   他以为没那么快。   “你就说行不行吧。”宋鹤眠仰头问。   傅晏修唇角的弧度就快压不住了,他别开脸,手抵唇咳了声:“行。”   他话音刚落,这两天特意加练的胸肌受到垂怜。   “先给我抓一下!”   “…………”   傅晏修垂眸看着他,半晌还是笑了:“小色狼。” 第47章   傅晏修见宋鹤眠这幅嘴馋样。   不枉他这两天突击厨艺跟健身去了, 今天还专门起了个早健身,把肌肉都撑起来,还专门穿了比较显身材的黑色, 穿得太斯文也不利于露营。   这两天没白练。   还收获了一个小男朋友。   他往前走了一步。   鞋跟碰上了光着的脚。   宋鹤眠感觉到身躯压迫感靠近,抬起头, 撞入金丝眼镜底下的温柔眸色, 却有一种被叼住后颈的既视感,仿佛只要摘下眼镜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他后腰一紧,快速放下手:“我先去——”   尾音被突然的失重感截断。   一双大手掐住腰身,轻而易举将人放在了鞋柜上。   五分裤下摆扫过黑色长裤膝头, 露出的小腿垂放在柜子前, 略有些局促想合拢腿, 却被大手摁住了腿根,裤子布料摩挲着泛凉的皮肤,激出大片战栗。   掌握的动作十分熟练, 好像握过几次就轻车熟路了。   宋鹤眠:“……!!”他诧异看向傅晏修:“……你、你要在这里做吗?”   “你想要?”傅晏修将手撑在宋鹤眠身侧, 微微倾身。   客厅没开空调,楼道涌入的热风惹得一身燥热。   宋鹤眠见傅晏修靠近, 体型差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他下意识后仰脑袋, 却突然被握住大手后脑勺,身体僵住。   糟糕!相当糟糕!   他刚起床而已!还没刷牙!不能靠近!   两人的距离顷刻被拉至近在咫尺, 瞳孔倒映着彼此。   傅晏修摸到他后颈潮湿的碎发,像触碰一块正在融化的糖,见这家伙又勇又怂的模样,另一只手摁住他脑袋后的金属钩子:“差点撞到挂钩了。”   宋鹤眠了然用力点头,然后立刻闭起嘴巴, 紧抿着,生怕露出一丝不妥的地方,抬手给他比了个‘ok’,示意知道了。   “怎么不说话?”   宋鹤眠侧过身,作势要跳下柜子,结果被傅晏修的胳膊轻松捞了回来。   “害羞了?”傅晏修把人抱回鞋柜上,想看他的表情。   “才不是,我没刷牙!”宋鹤眠赶紧抬起他胳膊,趁着间隙跳下鞋柜,麻溜冲进厕所:“等我刷完牙给我亲一口!”   傅晏修一愣,手还悬在空中,他侧过身,看向那道冲进厕所的身影。   良久,唇角没控制住弧度上扬。   谈恋爱。   原来是这种感觉。   很开心啊。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迫不及待找到分享对象,给对方发了段语音:“老三,今天要一起去露营吗。”又再补了一句:“小眠也去。”   没多久,手机震了震,对方发了段语音过来。   傅晏修点击播放,放到耳边听。   “大哥,我有病吗?”   傅晏修表情微变,一皱眉,正准备说他的语气不好,然后又弹出一条语音,他点击播放。   老三:“你们谈恋爱可以不要带上我吗?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任何事情。”   傅晏修听出傅承钧语气中的酸意,也表示理解,并发了条语音安慰:“这两天确实是辛苦你帮我看着小眠了,谢谢弟弟,给你加工资。”   不一会,新语音又弹了出来。   老三语气略显暴躁:“以后,你要去找他就去找他,也请你跟宋鹤眠说,以后他想找你请不要来我办公室问,谢谢。”   找他?   傅晏修只听到了关键字,眼睛底下眸色温柔:“小眠昨天去你那里问我了吗?真的吗?”   语言很快弹了过来,里头是老三冷笑:“是是是,他超爱,满意了吗大哥。”   傅晏修笑着,语音发送:“嗯,很满意,谢谢弟弟,确定不跟我们去露营吗?”   对方发了个【双休,请勿扰jpg.】的卡皮巴拉表情包。   傅晏修看见这个表情,双眸微眯,皱着眉默默将表情包收藏起来,他也要用表情包,然后给傅承钧发了条信息:   【你偷小眠表情包做什么?】   对方没回复,显然是已读不回。   傅晏修也没再计较,毕竟吃不到就说葡萄酸是这样的,他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笑着收起手机,走向过道走廊,还没走到厕所前,就隐约听见厕所里嘀咕嘀咕的声音。   不由得停下脚步。   “嘶……”   “……好像流血了”   傅晏修脸色一沉,该不会撞到了吧!   宋鹤眠正站在镜子前快速擦脸,这段时间用一只手已经操作熟练,除了敲键盘有点困难,但生活自理方面已经习惯了。   谁知洗脸巾擦脸太用力,上头的毛絮把耳钉给扯了下来!   “……”   宋鹤眠郁闷的盯着被洗脸巾勾下来的耳钉,看见上面的金属沾着点血,要说痛倒不是很痛,就是他的耳钉在左边耳朵,现在要怎么戴啊?   “小眠!”   忽然,身后的门被打开。   宋鹤眠肩膀一缩,被吓了跳,他见傅晏修反应那么大冲了进来:“怎么了???”   “你怎么了?”傅晏修连忙走到他跟前,双手握上他肩膀,左右查看:“我刚才听到你好像说痛,撞到哪里了吗?”   “我没说痛啊。”宋鹤眠把手中躺在洗脸巾里的耳钉给他看:“只是不小心把耳钉给扯下来了。”   他顺便歪着脑袋侧过耳朵给傅晏修看:“呐。”   傅晏修一眼就看见了宋鹤眠耳洞的位置有点出血,但他哪里有这方面的经验,抬了抬手,想捏耳朵,又不知道从而下手,手迟疑放下又抬起来:“得消毒吧。”   “嗯,要消毒。”宋鹤眠没见过傅晏修这个样子,起了逗人的心思,凑近他笑道:“不痛的,你以为会痛啊?”   好像……   谈恋爱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自在嘛。   这不跟傅晏修适应得挺好的。   一拍即合!   “不痛?”傅晏修伸手想碰。   “真的不痛。”宋鹤眠把耳朵凑过去:“不信你捏一下。”   傅晏修哪里敢捏,他看着那个小巧的耳洞,沾着轻微的血迹:“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宋鹤眠见他不捏,逗人的心思只能作罢,打开一旁的墙面柜,把一次性消毒棉签拿出来:“大学的时候。”   “怎么想到要打耳洞?”傅晏修接过一次性消毒棉签,折断棉签一段,然后用另一段给他消毒耳朵。   “害,我舍友说两人去七折,把我拉过去凑个人头。”   傅晏修笑了声,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篓里。   “正好我也很长时间没换耳钉了。”宋鹤眠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到个小盒子,打开,把里头一枚非常迷你银色字母款‘S’的耳钉拿出来:“你帮我戴一下吧。”   “怎么戴?”   “捅进去。”   傅晏修:“……”   “哎呀,不疼的。”宋鹤眠把耳钉递给他,眨了眨眼:“跟你比应该不痛不痒。”   傅晏修看着他,挑眉扶了扶眼镜框。   宋鹤眠立刻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刷完牙了?”傅晏修握着那枚耳钉,裹在掌心里,随即将手撑在洗手台侧,宽肩低垂,注视着靠近他:“刚才你自己说的。”   “我说什么了。”宋鹤眠转过身,后腰靠着洗手台,抬眸看着傅晏修。   稳住啊宋鹤眠,目前为止都很不错,没有紧张。   可千万不要紧张,刷过那么多小视频不是白刷的,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了,谈恋爱不都是这样的吗,有来有往的拉扯。   要来真的接吻,绝对不能够再像上次一样。   绝对不能笑场。   “你说,刷完牙就亲我的。”傅晏修语调如常,慢条斯理地眼镜摘下,放在一旁,目光却没有一瞬离开过对方的脸。   摘眼镜这个动作实在太有暗示性,就像是傅晏修的另一副皮囊。   宋鹤眠直勾勾的盯着傅晏修,抿了抿唇:“是啊。”   绝了,傅晏修这个样子真的是绝了。   有种斯文爆改败类的既视感,他不生扑过去已经是个彬彬有礼的公民了。   原来真不是他不想谈,只是没谈到个像傅晏修这种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即能看又能吃的,遇到傅晏修是他的□□,这两天他终究是多虑了。   少吃了两天,亏大了。   傅晏修微俯身,先将手中这枚耳钉轻轻给他戴上。   宋鹤眠没感觉到一点疼,反而觉得有点痒,偏开头,没忍住笑了出声,刚笑就被大手掐住腰身被抱到洗手台上。   他低下头,恰好跟傅晏修抬眸的目光相对。   “是你说的,你要吻我的。”傅晏修说。   宋鹤眠没有丝毫纠结,捧起他的脸,俯身低头吻了下去。   对,他说谈那就是认真的。   他向来说话算话。   ……   乱无章法的青涩吻再一次席卷而来,吞没了那颗沉默了三十二年的心脏,顺从与任由都是在享受。   镜子中倒映着一高一低拥吻的身影。   ……   良久,两人分开。   喘息在彼此耳畔响起。   “……怎么样?”宋鹤眠把额头砸在傅晏修的肩膀上,唇瓣泛红,喘着道。   傅晏修喉结滑动,平缓心神,又意犹未尽那般,偏过头,蹭上宋鹤眠,在他唇角又轻轻吻了两下:“还不错。”   “真的?”宋鹤眠抬起头。   “嗯。”傅晏修把宋鹤眠从洗手台上抱下来:“还不错。”   “我看看你嘴巴。”宋鹤眠见傅晏修嘴巴是有点红,尴尬一笑:“你确定吗。”   “被看见了也没关系,我们在谈恋爱,接吻不是很正常吗?”傅晏修拿起一旁的眼镜准备戴上。   “我来我来!”宋鹤眠快一步拿走傅晏修的眼镜,抬起手,想给他戴。   他知道,事后戴眼镜这种行为也很拉扯!   谁知,眼镜腿戳中了傅晏修的脸。   “……”   宋鹤眠见况,抱歉一笑:“哈哈,一只手,不太好戴。”   “没事,可以练。”傅晏修将眼镜戴上,屈指扶了扶,垂眸看了他一眼:“反正我们也不爱出门,有时间在家里慢慢练。”   “哎呀。”宋鹤眠小脸一红,趁机拍拍傅晏修的胸肌,朝他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傅晏修低头一笑。   “老当益壮!”   “……”傅晏修唇角的弧度微收,看向宋鹤眠,这坎是过不去了是吗。   宋鹤眠眨了眨眼,笑得人畜无害。   云杉林间的开阔草甸,靠近潺潺溪流,两辆房车停靠在参天大树下。   不远处,高大健硕的身影正弓着背固定最后一根地钉,黑色T恤紧贴在起伏的背肌上,随着他抻直手臂的动作,布料在肩胛骨绷出两道锐利的折痕,勾勒出紧致而不夸张的线条。   看得某人直咽口水。   “实在不行,你就去他耳畔喊加油。”   宋鹤眠转着手中的矿泉水,听到身旁阴阳怪气的声音,看了眼蹲在身旁搭着烧烤架的陆野:“啧,多嘴,我就在这里看。”   其实他是被傅晏修赶走的,说他蹲在旁边会分心,让他去一边坐着。   但他更想蹲在傅晏修旁边,这样还能摸一下肌肉。   “水给我喝两口。”陆野作势要拿他手里的水。   宋鹤眠递给他:“你拧开。”   陆野拧开了,正准备喝,却看见宋鹤眠伸出手,示意把水拿过来,他迟疑把水递回去:“?”   “这可是我专门给我男朋友拿的冰镇矿泉水,你喝得明白么。”   陆野咬牙切齿:“……”   “行了,你的在这里。”宋鹤眠从一旁的箱子里掏出瓶递给陆野,然后站起身:“我去给傅老师送水。”   打钉的动静惊飞了栖息在帐篷布上的光斑,身后传来脚步声。   傅晏修将胳膊撑在大腿上,正准备回头,就感觉到脸颊贴上冰凉,动作一顿,他缓缓偏过头。   “傅老师!”   从帐篷布顶上掠过的光斑缓慢移动,落在拿着冰镇矿泉水的青年身上,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就像是夏日里的汽水,瞬间降热。   “这里那么热,过来做什么。”   宋鹤眠余光见太阳落在傅晏修身旁,稍稍挪了几步,挡住光线,然后把水递给他,笑道:“当然是给你送水啊,喝吧喝吧。”   傅晏修接过冰镇矿泉水,仰头饮尽。   宋鹤眠盯着他吞咽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汗没入衣襟,好性感啊,垂放在腿侧的手指蜷缩,有点手痒了。   傅晏修刚喝完水,突然一只手摸上喉结:“?”   他挑眉看向宋鹤眠。   宋鹤眠收回手,故作自然一拍傅晏修的肩膀,又捏上他结实紧致的胳膊:“有蚊子。”   芜湖。 第48章   “有蚊子?”傅晏修像是想起什么, 他轻笑出声,握上宋鹤眠的胳膊,把他扯到跟前。   宋鹤眠一个没站稳, 眼疾手快,手直接扶上傅晏修的脑袋:“哎呀, 好险好险。”   傅晏修:“……”   这家伙真的是。   “来来来, 辛苦我们的傅老师了。”宋鹤眠站稳后,朝傅晏修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等会我得在爸妈面前好好的夸一夸你。”   傅晏修握上这只伸过来的手。   宋鹤眠咬牙用力,想把傅晏修拉起身, 却被借力一扯, 径直撞入结实的胸膛中, 宽大的臂弯环抱着他,带着薄汗的体温有些热,贴着衣服渡了过来, 夹杂着对方身上清冷的香水味。   “不是说拉我吗, 怎么投怀送抱了?”   头顶落下低沉的嗓音。   宋鹤眠倏然抬头,盯着他:“哪里有, 是你要抱我的!”   “是吗?”傅晏修垂首看着他,见他还有点小脾气, 笑了声,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那刚才是谁摸我?我好摸吗。”   宋鹤眠嘴形立刻一变, 生怕傅晏修不给摸了,仰头微笑,如实道:“是我摸的,好摸。”   傅晏修又笑了声,轻轻摁了下宋鹤眠的脑袋:“有贼心, 没贼胆。”   咔嚓——   就在这时,一道快门声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只见宋父站在不远处的帐篷朝他们挥了挥手:“换个姿势我再拍两张。”   站在宋父身旁的宋母戴着顶珍珠遮阳帽,身上端庄优雅的白色长裙裙摆飘逸,她手持小风扇,笑道:“我拍完了,轮到你们俩了,亲一个亲一个。”   宋鹤眠咳了声。   傅晏修见这家伙耳朵瞬间红了,心想,幸好是转正了,不然亲的话又得笑场了,他扶了扶眼镜温柔笑道:“好啊,我问问小眠同不同意。”   “啧。”宋鹤眠瞄他一眼:“别问那么多。”   说完,伸手抓住傅晏修的衣襟,踮脚亲上他。   四目相对,谁都没闭眼。   不为了什么,只是想看清对方的表情,不看还好,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原来喜欢到迷恋也就是一个转正的事,就能够那么上头。   “非常好!再换个姿势。”宋父瞬间化身为‘吗喽’摄像师,向左,向右,半蹲,趴下,跳到椅子上,就差爬到树上俯拍,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可真是身手敏捷。   “来来来,小野也过去拍。”   正在矜矜业业开烤炉的陆师傅:“?”   陆野心想,人家一对的他凑过去拍什么。   宋母直接走过去把陆野拉过去,毕竟是从小看着大的孩子,也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疼的:“来来来,我们一起拍。”   “不是,檬女士,他们俩是一对我过去凑什么热闹啊。”   “你是小眠的弟弟啊,跟哥哥和哥夫拍个照怎么了。”   “……啧,宋鹤眠就比我大几天而已啊。”陆野拉长音,对这个年龄实在是表示不服气。   “大几天也是大啊。”宋鹤眠见陆野一脸高冷走过来,跟欠他几百万一样,不过傅晏修在这,也不想跟陆野吵:“哎,行行行,今天你是我哥行了吧。”   宋父开始排兵布阵给他们策划着站位:“先来个wifi造型。”   宋鹤眠:“……”他沉默看着亲爸:“宋文同志,这容易引起公愤。”   “诶,我同意。”陆野笑了,自信站到傅晏修身旁,因为他最高,并提出建议:“叔,下一个造型是“凹”。”   宋鹤眠盯着陆野,气成河豚。   陆野耸耸肩,摊手,没说话,不过却接收到身旁傅老师的眼神,他低头咳了声,还是知道这是‘衣食父母’的:“下一个造型是‘凸’吧,把我眠哥托起来。”   “可以!”宋鹤眠这才稍微开心了点:“那我要踩在椅子上!”   陆野:“你踩我腿都行。”   傅晏修笑而不语,他现在似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会对陆野跟宋鹤眠的关系有怀疑,因为他家没有这样的氛围,也不知道原来不是亲生的也能够玩得那么好。   他看着都能觉得那么开心。   处在这个环境中的人肯定更开心。   露营地视野开阔,有树荫遮蔽,加上两台房车自带空调,简直是逃离了城市的喧嚣,偷得半会闲。   宋父跟陆野都是钓鱼佬,两人发起了关乎男人尊严的钓鱼赛,钓得少的中午负责烧烤。   而天幕下,露营桌上沸腾的茶水与冰块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傅晏修正坐在露营桌前冲茶,他抬眸向前看,见宋母就坐在野餐垫上拿着手机,应该是在给照片p图,而她拿着自己那顶帽子,时不时给躺在身旁的宋鹤眠扇风。   因为宋鹤眠睡着了。   半个小时前吃了两颗感冒药,犯困睡了。   “阿姨,喝点冰茶吗?”傅晏修端起玻璃杯里刚泡好的冰茶,走到宋母身旁,弯下腰递给她。   “好啊。”宋母笑着接过傅晏修递来的冰茶:“坐吧。”   傅晏修走到宋鹤眠身旁坐下,阴影落在他身上,恰好能挡住光线,再顺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摸到点汗。   宋母看着傅晏修那么细心的动作,眼里都是疼爱:“跟小眠和好了?”   “我们没吵架。”傅晏修想起上次:“可能是我还不够细心,没考虑到他,还是着急了。”   “你还不够细心啊?”宋母不由得感慨:“晏修,不要对自己有那么苛刻的要求,谈恋爱有好的时候,也会有吵架的时候,这很正常的,摊开来说就好,不要闷在心上,对小眠来说,你是一个有嘴的对象就能跟他处得好。”   傅晏修低头一笑:“嗯,我知道。”   “我也希望小眠的对象是一个负责任、有担当、上进的,我不管他家庭如何,事业如何,只希望他能够跟小眠同频,共进,这就够了。生活中的小摩擦那简直太正常不过,但只要同频,这些小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   傅晏修认真听着,接过宋母手中的帽子,给宋鹤眠扇风:“怎么说我也比他大那么多,会多让着他。”   “也不是这么说,该批评的还是得要批评,这家伙被我跟他爸爸疼坏了,有时候没大没小。”宋母看着傅晏修,虽然没问过他的家庭背景,但猜也猜出来肯定是家世不凡:“你有没有带小眠去见过你父母呀?”   扇风的帽子戛然而止。   傅晏修注视着躺在身旁的宋鹤眠,眸底尽是暖意:“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母亲在我大学时就去世了,我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   宋母满脸抱歉:“哎呀,对不起啊孩子,阿姨不是有心的,抱歉啊。”   “……嗯?吵啥呢。”   宋鹤眠迷迷糊糊睁开眼,鼻子不小心蹭上硬邦邦的东西,疑惑睁开眼,正好撞入傅晏修低头看他的眼神,轮廓逆着光,差点把他看迷糊了。   原来蹭到傅晏修了。   他干脆把脑袋枕上近在咫尺的大腿,仰头看向傅晏修:“你们聊什么?”   头顶参天大树的树影斑驳,光线略过这张白皙干净的脸,可能是光线刺眼,躺在大腿上的青年闭了闭眼。   傅晏修抬起掌心,盖在他眼帘上,温柔笑道:“聊你聪明。”   “真的吗真的吗?”宋鹤眠挑眉。   “嗯。”傅晏修唇角微扬。   夜幕降临。   在两台房车的照亮下,天幕与帐篷也亮起星星灯,在蝉鸣声与烧烤时‘噼里啪啦’的声响下,夏日的氛围弥漫到了极致。   “嗯!晏修烤的鱼不错啊,看来真的是有功夫的。”   “不错嘛傅老师,能被我宋家厨神夸奖!”   “那你觉得好吃吗?”傅晏修见宋鹤眠唇边沾着酱料,指腹摩挲着桌沿。   “好吃啊,这还不好吃啊!”宋鹤眠把烧烤签上的鱼骨都吮了个遍,眯着眼,小表情陶醉:“美味,太美味了。”   坐在一旁的陆野也尝了:“嗯,确实还可以,傅老师有烤鱼的天赋。”   傅晏修垂眸轻笑道:“能有陆野的夸奖那我相信了。”他说完,还是没忍住,抬手给宋鹤眠擦擦嘴巴。   宋鹤眠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柔软的舌头碰上手指。   傅晏修对上这家伙故意的眼神,不动声色放下手,桌底下指尖蜷缩,收入掌心。   “等会叔叔阿姨可以在这台房车洗漱,这台面积大一些,也有两间卧室。”   陆野生怕自己看见不该看的,举手提出:“那我要跟叔和姨住一块。”   “我想睡帐篷啊。”宋鹤眠心想都出来露营了,肯定是想要感受一下仰头就是天空的感觉,更何况那个帐篷还是傅晏修搭的,还有电动敞篷的功能。   他看向傅晏修:“你会陪我睡的吧?”   傅晏修将烤盘里的鱼肉挑出来,夹到宋鹤眠碗里:“嗯,我听你的。”   宋鹤眠在桌底下碰了碰傅晏修的大腿。   傅晏修勾唇笑着。   陆野:“……”这两人真是够了,怎么感觉跟刚才一起似的,前段时间好像还不是这样的感觉,喝什么了真的是。   幸好不是只有他一个电灯泡。   于是,五个人吃完后,简单收拾,便并排坐在露营椅上,一起享受着这片刻宁静。   远离城市的近郊露营地,晴空万里的夜晚,星星非常明亮,伴随着蝉鸣声,还有微微凉意的风,十分惬意。   两只垂放在椅子扶手的手不经意碰了碰。   在头顶天幕星星灯的倒影中,两根手指勾着的影子融入其中。   “睡觉咯,小眠晚上记得盖好被子啊。”   “知道知道!”   将近十点多,大家各自选择了休息的地方,道了声晚安便分开。   “那台车也有两个卫生间。”傅晏修见宋父宋母跟陆野都上了车,问着宋鹤眠:“如果没有带睡衣上面有。”   宋鹤眠忽然凑近他,笑弯眼问:“诶,一起洗吗?”   傅晏修掌心盖上宋鹤眠的额头,无奈笑道:“不行。”   “啊……”宋鹤眠尾音拉长,略有些遗憾:“不要害羞嘛,就当我们相互搓澡呗,我给你搓澡啊。”   “不行。”   宋鹤眠撇了撇嘴:“好咯。”   “我会忍不住的。”傅晏修看着他。   宋鹤眠抿唇,忽地低头,没忍住笑出声:“哦。”   傅晏修由他笑,揉了揉他脑袋:“我给你缠保鲜膜,自己去洗吧。”   半个小时后。   两人换上了家居服,前后从房车下来。   宋鹤眠走到帐篷前,微微弯下腰,躺了进去,陷入柔软的床垫时舒服的发出声叹息:“太舒服了……”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凹陷一块,体温贴近。   “小眠。”   “……嗯?”   “你要不要给我换个称呼。”   宋鹤眠还没说话,就被铁箍般的手臂揽入结实胸膛,他感觉到贴着脊背的心跳强有力,碰撞着,喉间略有些干渴:“你喜欢我喊你什么?”   “你说说看。”   宋鹤眠似乎猜到傅晏修的意思,他低下头,把脸埋入对方搂着肩膀的臂弯里,闷声道:“老公。”   “什么?”   耳畔传来低沉含笑的嗓音。   “听不到拉倒。”   “我听到了。”傅晏修轻笑出声:“宝宝。”   帐篷里空调扇的风静音运行着,音量不大,压不住贴着彼此的心跳,凉意也降不下逐渐攀升的温度。   宋鹤眠一向胆子大,他的手下意识往后摸,结果被精准抓住,被臂弯抱着压回了腰腹前,耳畔贴上脑袋。   “不要乱摸,你身体还没好全,先不玩,等好了再说。”   宋鹤眠:“……可恶。”   “让你生病我才可恶。”傅晏修抱着宋鹤眠,准备哄他睡觉,低头蹭上他头顶,低沉温声道:“好了,睡觉。”   就在话音时,帐篷顶的LED灯突然熄灭,遮光效果极佳的遮光布料,让环境彻底陷入了黑暗。   “嗯?”   宋鹤眠从怀里一仰头,眨了眨眼:“你关灯了啊?”   但他却没有听到傅晏修的回答,只感觉被抱紧了一些。   “傅老师?”   宋鹤眠又喊了声,没听到傅晏修回应,他疑惑回过头。   "….别动。"   宋鹤眠听到耳畔沙哑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搂着他的力度也逐渐收紧,后颈突然沾上湿热的水渍,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动,却察觉了傅晏修的异样,试探性地覆住腰间颤抖的手背。   就在这时,身后被极具优势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上来,布着潮热的掌心扣住了他的手腕,喷出的热气在锁骨积成小片潮湿,还伴随着微微发颤。   宋鹤眠没动,小心翼翼猜测道:“傅晏修,你怕黑吗?”   他没听到回答,只听到耳畔轻颤粗重的呼吸声,听得他耳朵发热。   但持续的过程有些长,感觉有些不妙,他赶紧腾出手摸手机,恰好在枕头旁摸到,盲摸左下角的手电筒。   震动的瞬间,手机里的电筒顷刻间照亮了帐篷。   宋鹤眠这才听到耳畔颤抖叹息的声音,他疑惑扭过头,恰好对上傅晏修眼眶微红的模样,心头一颤:“……”   哦吼!   不是吧不是吧!小小的黑竟然吓到了傅晏修!   咋办!得哄!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手轻轻拍着傅晏修的胳膊,哼起歌。   刚哼两句,忽然被抵住额头。   帐篷外蝉鸣声喧嚣,帐篷内灯光微弱,相拥时呼吸拉至近在咫尺,紧贴的身躯因心动过速微微发热,温度与暧昧在臂弯里攀升。   “宝宝,跑调了。”   宋鹤眠:“!!”   傅晏修用额头轻蹭怀里的人:“所以做的时候不能关灯。”   宋鹤眠:“???”   傅晏修把脑袋埋入宋鹤眠的肩颈,小心避开他胳膊把他搂着,在短暂的畏惧黑暗躯体化反应后抱得慰藉,发出餍足的叹息:“因为我怕黑,得看着你才行。” 第49章   “傅老师, 你认真的吗?”   宋鹤眠借着光线,隐约看见傅晏修额头敛出的汗,虽然听出他现在是开玩笑逗他的语气, 但刚才身体的异样也不是骗人的,如果不是怕, 这男人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   就连现在都感觉到他心跳很快。   肯定是被吓到了。   可是傅老师怎么会怕黑?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他隐约感觉到可能跟傅老师的父母有关, 毕竟刚才的反应不轻。   “嗯,我认真的。”傅晏修抱着宋鹤眠,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逐渐平复心情与心率。   宋鹤眠不想让傅晏修想起伤心事, 便顺着他的意小幅度点点头:“行行行。”   傅晏修被这头发蹭了蹭, 弄得鼻尖痒, 他合上眼,很轻地笑了声,心情也随着软了下来, 但又想起什么, 陷入沉思。   两人相拥着,都没说话。   却在怀抱里感受着彼此渐渐平缓的心跳, 与落在彼此耳畔的呼吸声,无比平静。   宋鹤眠有一下, 没一下轻轻地拍着埋在肩颈里的脑袋,心里生出一种无比的责任感, 看吧,傅老师会依赖他了,而自己在此时显得相当成熟稳重,遇到事不慌张,有条不紊的哄人。   不错, 真不错,得奖励自己买盲盒了。   在白噪音的氛围下,很是催眠,睡意渐生。   宋鹤眠窝在结实的臂弯里,眼皮闭了闭,时不时眼皮一掀,又缓缓合上,拍人的动静慢了下来。   “以前父母吵架,我父亲为了不让爷爷知道,会把我关在厕所,并关上灯让我不要说话。”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落下声音。   宋鹤眠:“!!”他像是上课打瞌睡被抓包的学生,忽然掀开眼皮。   “可能是因为这样能让我保持安静,我也确实说不出话。”傅晏修语气平静,还是想着给宋鹤眠说一下自己的事,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这件事我也没跟我爷爷奶奶说过。”   宋鹤眠缓缓抬头,欲言又止的看向傅晏修,却见他样子很平静,想到了刚才傅晏修的反应。   浑身发颤,呼吸急促,说不出话。   他不敢细问,怕触碰到傅晏修的伤心事,正想说怎么安慰,忽然一阵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晏修突然抱到了腿上。   “!!”   手机电筒的光线照亮了帐篷,两人的姿势倒影在帐篷布上,微屈的长腿上坐着个人,距离已经是胸口贴着胸口。   宋鹤眠没想过这个姿势,他居高临下低头时,措手不及撞入了傅晏修仰视他的目光,借着微弱的光线,眼镜底下的神色实在是浓烈,看得他坐腿难安。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爱人,所以这件事我得跟你说。”傅晏修说:“我会在完全昏暗的环境下触发躯体化反应。”   宋鹤眠顿时哑然,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哽住那般。   心里头已经浮现无数个想法,想问,但是他担心傅晏修,躯体化反应……就是刚才那样吗?   傅晏修察觉到宋鹤眠的情绪变化,见他满眼难受的看着自己没说话,他温柔一笑:“没事,过了那阵就没事的。”   宋鹤眠脸颊微微颤动,他小心翼翼问:“躯体化,就是你刚才那样吗?”   “嗯。”   “就是全黑的时候就突然会了吗?”   “嗯,特别是突然光线消失,反应会大一些,会短暂出现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   宋鹤眠深深的看着傅晏修,见他说得那么平静,微抿唇,鼻梁发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忽然明白了那时候傅晏修第一次跟父母见面时的那个表情。   是羡慕,而他当时不理解。   在这之前他也不会觉得像傅晏修这样的出身会有什么焦虑,物质基础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   但现在他对原生家庭有了更具像化的认知,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亦或者是平平,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是人一辈子的潮湿。   精神上的痛是比眼泪更具像化的存在。   宋鹤眠深呼吸一口气,倾身抱住傅晏修,摸摸他的脑袋:“有在我,灯永远不会关。”   。   进入八月,所有活动接踵而至。   尤其是八月的第一周,商场正式进入情侣季主题活动与子活动,需要开始关注商场人流量与销售额是否达到方案预期。   宋鹤眠基本上一天都会待在商场。   因为他是统筹,需要把控整个方案的预期效果与实际是否符合,如果人流量与销售额没有达到预期,就得跟小伙伴们立即调整策略,进行补救。   所以一天里不是跑商场就是跟进数据和开会,如果自己没有消化完,还得加班留下来整理思路,第二天就得立刻开会。   他头一回感受到原来统筹是件那么不容易的事情。   好在第一周过去,商场门口的卡皮巴拉ip定制吸引了无数的卡皮巴拉粉,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成了当下最热门的打卡景点,八月的开端商场人流量达到了季度高峰。   再加上商场里专门设置的AI情侣测试专区,除了吸引了年轻人,大大提升了人流量,还吸引了一波相当有消费实力又空闲的退休老年夫妇,将AI情侣测试系统投喂成了夕阳红专区。   除此之外,商场里随处可见的卡皮巴拉也是小朋友的喜爱,因此借着暑假,亲子的流量也明显提高。   “小宋,这两只卡皮巴拉可真是牛啊,我们在各个位置精准投放的广告,包括优惠券的使用率已经超过前面月份。”   宋鹤眠戴着棒球帽,喝着手打柠檬茶,颇为认可的点头头:“确实。”   他跟通讯部的同事站在商场外,两人就跟个普通消费者一样,每天都混入人群观察情况。   别提其他人,他作为卡皮巴拉的死忠粉都无法抵抗这两只巨型萌物,不爱出门都想出来溜达两圈看一看,尤其是那种想要的冲动,得不到就只能进商场买点盲盒缓解一下心痒痒。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商铺情况。”宋鹤眠将喝尽的柠檬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走进商场。   他跟着同事例行每天四次的常规巡场,基本上商场里重点的区域都得每两个小时流量高峰巡察一次,尤其是对商场有给予促销消费券使用权的商铺,就生怕出差错。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宋鹤眠拿出手机看了眼。   【傅哈尼:今天要加班吗?】   他看见‘加班’的字眼,想到这周确实是很忙,都没什么时间跟傅晏修亲密相处,然后又是检查又是跟进商场人流量数据,想了想,回复了个保守的:【可能,也不好说。】   【傅哈尼:那中午我还是去商场找你吃饭?】   【可以可以,那我等会溜去定个位,你想吃什么?】   对话框那头回复得很快:【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宋鹤眠唇角微勾:【很好,傅先生非常支持小宋同志的工作,真是温柔又贴心。】   傅哈尼:【本来我想着今晚给你做饭的,还专门买了条黑色的围裙。】   宋鹤眠眼神只看见了‘黑色围裙’,脑子里蹦出个画面,傅晏修没穿上衣,只穿了条黑色围裙,露出线条紧致的臂膀,宽肩窄腰,在厨房里做饭炒菜。   然后他走了进去,故意惹傅晏修注意,然后傅晏修就关掉火,把他抱到吧台上……   此时省略了几千字的幻想。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不行,今天不能加班,必须得要提高效率快速下班!家里有人等着他做饭啊!得做饭得吃饭啊!   宋鹤眠快速回复:【好的老公,今晚我努力早下班,你记得穿好围裙等我回家!】   傅晏修你给我脱光等着!!   【傅哈尼:好。】   【傅哈尼:卡皮巴拉背小书包蹦蹦跳jpg.】   宋鹤眠盯着那个表情包,一想到背后是张什么脸在用这个表情包,可能正在优雅冲着茶,没忍住偷笑。   谁懂傅晏修的反差感啊。   就在这时,他们路过一家奢侈品店,里面似乎发生了争执,而且他听到很熟悉的名字。   “我跟你们说,这商场就是我儿子的,我儿子叫傅晏修!现在我来儿子的商场买个戒指都不行吗?”   宋鹤眠停下脚步,他站在店门外,目光投入玻璃橱窗里,看见柜姐跟前站着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着商务polo衫,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隐约可见银丝,气质儒雅,看着倒像是高知分子,但眉眼却透着看不起人的蔑视。   ——我儿子叫傅晏修!   宋鹤眠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看着这中年男人。   ——当年我妈出事做手术他还在拉斯维加斯赌,傅家已经不认他了,我也一样,至于他现在如何我也不知道,无所谓。   “先生,要不您再看看有没有携带其他支付工具,这张储蓄卡确实是已经被冻结了。”柜姐面带微笑语气温和询问。   “不可能的,这张卡怎么可能会被冻结!”中年男人语气严厉,皱着眉头点着玻璃展示柜:“这张卡绝对不可能会被冻结,你再试试看!”   柜姐微笑:“先生,已经试过第五次了呢。”   中年男人脸一横:“那就记在我儿子名下!”   柜姐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这里不能这里处理,或者是您试试我们商场的金融服务,分期付款?”   中年男人听着不乐意了:“你觉得我像是需要分期付款的人?!”   柜姐微笑:“……”mlgb,遇到装货了,想死。   “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吗?”   柜姐听到店铺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见是市场部的宋鹤眠,恰好对上他示意的眼神,秒懂:“宋总,是这样的,这位先生他想要买戒指。”   ‘宋总’:“……”等等,这个玩得有点大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向中年男人:“你好先生,我是市场部的小宋,刚才见您似乎遇到一些问题,是我们商场的职员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吗?”   幸好这种事跟着傅承钧巡查商场时看多了,学不到一模一样应该可以模仿个五成。   中年男人见面前的青年胳膊还吊着,又那么清隽,半信半疑,但出于消费者是上帝,他冷声道:“商场的服务确实不好,我只是想买一个戒指,是第一次遇见卡刷不出来的情况吗,冻结就冻结了啊,这个柜姐给我大惊小怪,现在奢侈品店铺的服务员上岗要求那么低的吗!”   宋鹤眠:“请问先生贵姓?”   中年男人又冷笑道:“我姓傅。”   宋鹤眠看向柜姐:“带傅先生去贵宾室。”   中年男人听到这个服务,脸色有些好转:“这还差不多,这个商场可是我儿子的,那我确实是贵宾。”   宋鹤眠微笑颔首道:“好的傅先生,情况我了解了。”   他看了眼柜姐。   柜姐:“好的,请跟我来。”   中年男人这才稍微给了她好脸色:“顾客就是上帝,明白吗姑娘。”   柜姐:“。”明白你个头,你个装货。   宋鹤眠见两人往里头走去,他走到柜台前,询问收银柜员:“能查到他的支付情况吗?”   收银柜员:“他的银行卡已经被冻结了,而且这张卡不是他的,已经提醒是高频次支付异常客户。”   “他第一次来吗?”   “嗯。”   宋鹤眠了然,像是想起什么:“把他纳入商场信用观察名单,联系银行确认冻结原因,要快,银行回复了就发给我,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好的。”   宋鹤眠说完,看向通讯部同事:“如果有手机号的话,可以能查到他使用过消费券的信息吗?”   通讯部同事:“有手机号可以。”   “那你先看看这个手机号的消费记录。”宋鹤眠侧身跟柜台道:“辛苦你把手机号给一下。”   “好的。”   宋鹤眠说完走进贵宾室。   ……   夜幕降临。   宋鹤眠没让傅晏修来接,正好跟通讯部同事回家顺路会经过小区,就蹭了次车。   “谢了安哥,明天你的下午茶必定丰盛!”   “行了行了,小事而已。”   “那我上楼了,路上小心。”   “好。”   宋鹤眠背着包下车,他想着要怎么跟傅晏修说这件事,就以他对傅晏修这段时间的了解,傅晏修是极其少提起自己童年的事跟父母的事。   根据已有的信息判断,今天这人真可能是傅晏修的父亲。   那他要怎么跟傅晏修说比较好?   他边走路边想,坐电梯也在想。   “我回来了。”   宋鹤眠打开家门,站在玄关处换鞋,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前方。   他猛地抬头,看见什么时整个人呆住,双眼放光。   “你回来了。”   傅晏修从厨房走了出来,只见他身上穿着黑色围裙,灯光下,冷白皮的臂膀肌肉线条清晰,不夸张且恰到好处的紧致性感,在黑色围裙下若隐若现。   此时正温柔的注视着他,妥妥的性感人夫!   宋鹤眠喉结滚动:“!!!”   不枉他早下班,竟然有这么好吃的!! 第50章   宋鹤眠根本忍不了半点。   他赶紧丢下包, 走到傅晏修跟前,低头就蹭上傅晏修的胳膊,跟小狗似的对着肌肉又闻又啃:“……呜呜呜我可太幸福了, 让我摸摸,我的我的。”   说完干脆还扯开围裙领口, 把脸埋进去, 发出感慨叹息。   “傅老师,你挤一挤你的胸肌呗。”   傅晏修站着没动:“……”低头看了眼生扑的宋鹤眠,见他扒拉着围裙领口,抬眸看向自己已经馋得两眼放光, 无奈抬手扶了扶眼镜:“怎么挤?”   他本以为刚谈恋爱双方其实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矜持期,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身材对宋鹤眠的诱惑力, 要不是因为胳膊受伤,他想这家伙每天都能够有新花样。   不过也同理。   要不是因为宋鹤眠胳膊受伤,他可能也不会是个什么好家伙。   宋鹤眠抓起傅晏修的手, 放在胸肌前, 开始教学:“就是你两只手同时往里边推,把我的脸夹住。”   傅晏修笑了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厚乳啊。”   傅晏修没听过这个词, 但似乎理解了字面意思,他无奈又想笑, 屈指推开宋鹤眠的额头:“厚什么乳,洗手吃饭。”   “啊不行不行……”宋鹤眠一把扯住他的围裙:“你都勇敢穿成这样了就勇敢陪我玩一次吧, 不然下次我在床上不会配合你的,我说到做到!”   傅晏修听到这个威胁,别说还真是有点威胁到他了,他只能顺着宋鹤眠的意,来这么一下。   正好夹住了宋鹤眠软软的脸。   宋鹤眠感觉自己幸福了, 直接啃咬了几口,直到留了点印子才松嘴。   他离开时,盯着胸肌上被自己咬出来的草莓印,抬眸看向傅晏修,就见他一脸温柔又宠溺看着自己,顿时心都化了。   “傅晏修。”   傅晏修见宋鹤眠这种感慨的眼神,仿佛明白他要说什么,捏上他的脸颊:“要是再说我好我不忍了。”   “那你是真的好啊!”宋鹤眠实在是忍不住了,仰起头在傅晏修唇上狠狠亲了两口:“喜欢喜欢喜欢……”   竟然敢伤害这么好的傅晏修,他跟那人渣极品拿命拼了!   傅晏修搂上宋鹤眠的腰,唇角不争气的扬起。   两人在玄关处亲了一会,才转战到厨房。   此时厨房里已经有做好的糖醋肉,就放在台上,有着漂亮的摆盘,在灯光下色泽诱人,酸甜味刺激着味蕾,简直是馋得人流口水。   “我再做两个菜就好了。”傅晏修熟练的拿起平底锅,开火热锅冷油,说着话的间隙已经将备好的鸡蛋液倒入平底锅,颠弄了两下漂亮的鸡蛋液摊成型。   宋鹤眠的手快速拿了块糖醋肉塞进嘴里,满足得眯起眼睛,然后凑到傅晏修身旁。   在灯光下,恰到好处的背脊线在黑色露背围裙一览无遗,特别是颠勺时,臂膀的肌肉线条跟宽肩窄腰三头肌一起拉扯,每一寸都性感完美。   宋鹤眠又没忍住偏头咬了口傅晏修的胳膊。   傅晏修正在颠勺,胳膊一颤,他往旁看了眼,就看见宋鹤眠跟只小狗一样,在胳膊上蹭来蹭去。   看吧,让宋鹤眠提起干劲高效工作并早点回家的方法如此简单。   脱件上衣就好了。   “老公啊。”   “嗯?”   “你还要上班吗?”宋鹤眠脑袋贴着傅晏修的胳膊问:“要不我赚钱养你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谈的原因,他真的馋得厉害,但傅晏修又担心弄到他胳膊,所以脑子里就只剩下黄色废料,想让傅晏修陪他玩擦边游戏。   “那你负责给我买茶叶?”   宋鹤眠想起什么,他摸了摸下巴思索:“……噢,我攒攒先。”   差点忘了,傅晏修哪里是好养的,得喝十万的茶叶,是个金枝玉叶。   这得存多久才能给傅晏修买礼物,要不少买点盲盒吧(._.)。   “养什么。”傅晏修熟练翻炒着番茄炒蛋:“之前还跟我说陆野。”   宋鹤眠脑子一呆,是哦,之前还跟傅晏修说过,看来谈恋爱真的会使人生出这种念头,想把人藏在家里占为己有。   他没忍住又偏过头咬了口傅晏修的胳膊。   “很快好了,再等十分钟。”傅晏修似乎习惯了,由着胳膊被亲咬得都是口水,反正也不痛不痒,他说着将炒好的番茄炒蛋装盘。   这周继续进修厨艺,一些家常菜尤其是宋鹤眠爱吃的糖醋菜式已经信手拈来。   终于不用再叫酒店送来,他也越来越有自信,因为每次宋鹤眠都能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吃得非常香。   十五分钟后,四菜一汤上桌。   砂锅里弥漫着热气,是经典的霸王花黄豆排骨汤,还有番茄炒蛋,糖醋肉,清蒸石斑鱼跟一道炝炒上海青,家常且色泽漂亮。   傅晏修将米饭舀入宋鹤眠的卡皮巴拉面碗,这家伙虽然不怎么长肉,但能吃,每天都是两碗饭打底,还是这种小面碗,果然是年龄小的优势。   “吃饭了。”   宋鹤眠见傅晏修把饭碗递来,他伸手接过:“谢谢宝贝。”   傅晏修被他这声宝贝喊得无奈,但他也习惯了,毕竟这家伙的称呼五花八门的,傅老师,傅晏修,老公,哈尼,亲,宝贝,反正他知道是在喊自己。   他拿着自己的饭碗坐下,看着宋鹤眠用勺子将番茄炒蛋盖在饭上,大口吃了起来,眼底都是宠溺。   “嗯~”宋鹤眠享受得眯起眼:“美味,实在是美味。”   傅晏修唇角微扬:“喜欢就好。”   宋鹤眠吃着米饭,边吃便观察着傅晏修,见他吃相斯文,细嚼慢咽,赏心悦目,是习惯先吃菜再吃肉最后才吃米饭,知道是傅晏修健身的习惯。   他还知道傅晏修不是很爱玩电子产品,喜欢研究茶叶,看书,每天晚上都会11点入睡。   喜好简单,不抽烟不喝酒,生活习惯干净。   这男人身上的温柔斯文跟他的喜好品味完全一致,也完全不敢相信那个男人会是傅晏修的父亲。   傅晏修察觉到对面的小眼神,大概是猜到什么:“怎么了?”   宋鹤眠对上傅晏修的目光,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迟疑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宋鹤眠欲言又止,微低头,勺子顶端拨了拨鼻子。   “宝宝。”   宋鹤眠看向傅晏修。   傅晏修指了指他的勺子。   宋鹤眠立刻会意,把勺子放下,他知道自己总会有下意识的毛病,什么笔盖戳嘴筷子戳脸这种小动作。   “今天在商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傅晏修将放温的汤碗放到宋鹤眠面前。   宋鹤眠一愣,诧异看向傅晏修,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说今天在商场的事?”   “因为你今天只去了商场。”   宋鹤眠:“……”他尴尬一笑,又思忖了会,试探道:“我怕我说了你不高兴。”   “遇见身材比我好的帅哥了?”傅晏修打趣问,夹了块糖醋肉放到宋鹤眠的勺子上。   “不是。”宋鹤眠见傅晏修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其实有些不忍心破坏他的心情,又觉得不能不说:“我今天在商场巡查时,路过专柜里遇见个中年男人,他想买戒指,但是他的储蓄卡被冻结了。”   “嗯,然后呢。”傅晏修很认真的听着。   宋鹤眠把自己的处理方式跟傅晏修说了。   傅晏修满眼欣赏:“很好,看来跟承钧学了不少东西。”   宋鹤眠听到傅晏修夸他,顿时不好意思了:“是吧,我也觉得跟组长学了挺多东西的,之前总吐槽他去商场老是带我,以为是觉得我是办公室年龄最小的好拿捏,现在想想也有好处。”   傅晏修唇角默默收敛些许:“嗯。”   倒也不用夸老三,他听着不乐意。   “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宋鹤眠回到正题,他看着傅晏修:“银行跟我说,这张卡冻结的原因是因为存在异常活动,他也不是这张储蓄卡的持有者。”   “因为我才是这张卡的持有者。”傅晏修说。   宋鹤眠一愣。   “今天碰见的人是我父亲,是吗?”傅晏修问。   宋鹤眠瞪大眼:“你咋知道啊?”   “他动这张卡进行交易的时候,银行的人第一时间跟我说了。”傅晏修见他光顾着聊天不吃饭:“吃多两口再说。”   宋鹤眠赶紧埋头又吃两口,咀嚼时含糊道:“我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听到的时候确实是不高兴,不过听到你是这样处理的,我就高兴了。”傅晏修笑道:“如果再碰见他,不用这么有礼貌的。”   从他父亲回国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了。   包括那个私生子的事。   他清楚爷爷的底线,这件事已经严重触碰并损害傅家底线,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一开始只是猜测,后来银行给我回答我才确定的。”宋鹤眠喝了口汤,继续说:“反正专柜给他预留了商品,他肯定还会再来,走的时候还挺有自信的,好像真的可以拿出这几十万。”   他说完问:“傅老师,你爸他现在拿得出几十万吗?”   毕竟他理解的没钱可能跟傅晏修家理解的没钱不是一个概念。   “他拿不出来的。”傅晏修继续把肉夹到宋鹤眠碗里。   这几天加班他的宝贝看起来都瘦了,虽然吃得很多。   宋鹤眠半眯双眸,脑海里竟然脑补了一出大戏:“诶,傅老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傅晏修只想让宋鹤眠认真吃饭,并没有把这人放在眼里,毕竟被整个家族放弃的人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如果按照你的这么说,你爸有赌博的恶习,如果有钱肯定会继续在外潇洒,回来做什么呢,那肯定是穷途末路了。但是!他又突然高调消费奢侈品,买的还是戒指。”   宋鹤眠压低声:“你说,他会不会是被包养了?”   “嗯,脑子转得很快,确实是。”傅晏修挺意外这小脑瓜子转得溜,想到今天商场发给他的消费记录和资金流向追踪:“他有多笔他人代付的高额消费,每一笔都不低于万元。”   “如果是这样,拿他回来自家的商场消费就有充足理由,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他回来了。”   傅晏修饶有趣味看着宋鹤眠:“嗯,然后呢。”   他就爱听宋鹤眠说话,小嘴巴叨叨叨的跟讲故事一样。   宋鹤眠饭都顾不及吃,开始分析,手指点着桌面:“你看啊,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恶毒父亲为了钱不折手段,欺骗了三儿,让他相信自己的豪门父亲虎毒不食子,回来不会拿不到一分钱,让三儿相信他,先给他花钱。”   “而怀孕的三儿知道自己被利用,想到孩子迫于无奈,只能够配合他的计划,想利用孩子要挟豪门,否则就曝光给媒体。”   “傅老师,假如三儿真的有孩子,你爷爷会认这个孩子吗?”   傅晏修从容不迫的喝了口汤:“不会。”   宋鹤眠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他很可能为了将事情闹大,自导自演一出绑架。”   傅晏修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眸看着宋鹤眠:“绑谁?”   “绑三儿啊。”   傅晏修:“。”吓他一跳,这故事真不好听。   “但如果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很可能顺便把我也给绑了,这样拿到赎金的概率更大。”宋鹤眠说。   傅晏修皱眉:“乱说,他不会有这种机会碰你。”   他从小身边就有便服保镖,现在宋鹤眠的身边自然也有,所以不会有这种狗血的机会。   宋鹤眠见傅晏修皱起眉,知道他当真了:“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剧情,要是配合的话,岂不是可以将计就计把他直接送进牢里踩缝纫机?”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还觉得刺激,眼里尽是无奈,他扶了扶眼镜:“好好吃饭,不许假设,不会有这种事,不用把他放在心上。”   以他们傅家的能力,将一个人护得严严实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何况宋鹤眠还是爷爷认可的对象,更不会让人有任何可乘之机。   “万一他就是这么蠢呢。”宋鹤眠一想到傅晏修怕黑的原因,都是人渣造成的,他看着傅晏修,认真道:“那我真的会配合哦。”   敢欺负他家那么温柔善良的傅晏修?   这口气他咽不下。   “不要胡闹。”傅晏修道。   宋鹤眠撇了撇嘴,气得牙痒痒,咬上勺子顶端:“我没胡闹,就是一想到他竟然这样虐待过你,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但我不能承受你因为我出任何事。”   宋鹤眠一愣,抬眸对上傅晏修深沉的眸色,少见他有那么严峻的神色。   傅晏修伸出手,指尖拨开宋鹤眠咬勺子的嘴唇,指腹轻压柔软唇瓣,注视着他,将勺子拿开:   “我玻璃心,你出一点事我都受不了。” 第51章   早上八点, 正值上班高峰期。   白色劳斯莱斯融入车水马龙中,前后的车辆默默拉开距离,生怕磕着碰着。   “傅老师, 等我手好了,给我开开你的车呗。”   “那你不要叫我坐你的副驾驶, 叫陆野吧。”   宋鹤眠坐在副驾驶上, 正啃着傅晏修给他做的三明治,闲聊时,听见傅晏修这个回答,咬着柔软的面包片, 含糊道:“为什么, 你没空吗?”   前方红灯, 车缓缓停下。   傅晏修从方向盘上腾出只手,拿起放在手边的鲜牛奶,吸管喂到宋鹤眠嘴边。   宋鹤眠探出头, 咬住吸管, 咕噜炫。   “我想寿比南山。”傅晏修见宋鹤眠认真喝着牛奶,打趣道。   宋鹤眠掀起眼皮, 瞄他一眼,松开吸管:“你小看我?”   “开过油车吗?”傅晏修自然也不会舍得真的笑话他, 手抹掉他唇边的面包屑。   “那没有。”宋鹤眠继续啃自己的三明治:“我爸妈不让我开。”   “也是,大家都想寿比南山。”傅晏修笑道。   宋鹤眠:“…………”啧, 小看他。   “休息两三个月又得生疏了。”傅晏修看着宋鹤眠胳膊上新换的绷带,已经卸下石膏,至少可以碰水,就是手还是得要注意:“好像又得重新练车了,小眠同学。”   “害, 我这不是有司机嘛。”宋鹤眠咬着三明治,腾出手,摸摸傅晏修的胳膊,然后低头得意笑。   “小眠同学,现在才八点。”   “我知道,摸一下而已嘛,我上班好辛苦的,提前充充电。”   前方绿灯亮起,傅晏修发动车辆,唇角微扬。   也多亏了带着宋鹤眠养成了晚上早睡的习惯,要不然每天早上被摸醒也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就得上班,他也难受。   热恋期确实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对方身体里。   “傅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在车上玩啊?”   “……”傅晏修握紧方向盘,这家伙真的是,被窝都还没睡明白开始惦记着车了,是他太稳重才在开放程度跟不上宋鹤眠了。   要不然也不会每天早上一起床被子下鼓鼓囊囊,掀开被子就看见这家伙跪坐在腿间握着小傅同志,还美其名曰跟他说研究上面的静脉动脉。   “怎么不说话?”   “小眠同学,现在是八点半,如果你真的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那么快的吗?”   “……”   宋鹤眠露出得逞的笑,挑挑眉,伸出手摸向小傅老师,他每天早上醒来手都是在小傅老师身上,就知道他对这东西确实是爱不释手。   有份量,且优越。   而且傅晏修每次都是被他弄醒,那个反应简直是绝了,侧身就把他完全笼罩在臂弯里,压得他喘不过气,耳边还是刚睡醒时低沉暗哑的嗓音,是餍足的批评。   所以每天不亲个半小时绝不起床。   也多亏每晚早睡,不然早上还真的没时间玩。   “咳。”傅晏修严肃轻咳。   “上火啊?”宋鹤眠笑着故意问。   “我记得承钧给你布置过季度汇报的任务对吧?什么时候交呢,小眠同学。”傅晏修超绝不经意的问起。   宋鹤眠默默收回手,欲哭无泪低下头:“…………”   打工人不嘻嘻了。   因为今天得交书面报告。   不只是上学有作业,上班也有的。   “我这几天都会在公司,要跟澜石设计团队开会。”傅晏修打着方向盘,不远处的办公大楼已经映入视野:“中午休息的时候来我办公室,晚上我等你下班。”   学校的事基本上处理好了,也跟接手的新老师交接好了教学任务。   本想着教书育人逃避回家继承产业,但最终还是因为对象有了动力,也就是学习如何管理企业而已,他应该也可以的。   更何况还有老三,好使的。   “哼。”宋鹤眠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不会的话可以问我。”傅晏修余光看着副驾驶这家伙的表情,还是想着给小男朋友减轻负担,他不会的话再去问老三。   好使的。   “我自己可以的。”宋鹤眠听出傅晏修要帮他开小灶的意思,想到新来的周组长,跟傅承钧的工作风格完全不同类型,但都是挺严格的。   “真的?”   “当然真的啊。”宋鹤眠‘啧’了声,看了眼傅晏修,手指点了点他:“慈父多败儿。”   傅晏修笑了出声,确实,好像是帮孩子写作业的家长。   “不争馒头争口气,这次我肯定努力。”宋鹤眠一脸认真。   “这次季度汇报是国际场,我也会去的。”傅晏修心想,得去给宋鹤眠拍照才行,毕竟季度汇报也有一定的分量,也是有出息了。   老三能给机会肯定是宋鹤眠还不错。   宋鹤眠知道傅晏修去意已决,也不纠结:“那你别总盯着我啊,我怕我紧张。”   “嗯,好。”傅晏修说着,将车驶入公司停车场:“差点忘记跟你说,陆野的住处我安排好了。”   宋鹤眠突然想了起来,毕竟刚谈恋爱正上头他们俩总待在一起,陆野来他这里吃了两顿饭就开始摇头决定放弃暂住他这了:   “你给他安排到哪里了啊?方便他去工作的地方吗?”   “方便。”傅晏修心想都直接在澜石商场中心旁边了,通勤时间五分钟,还不方便吗。   “在哪里啊?你跟陆野说了吗?”宋鹤眠好奇问。   “跟陆野说了,他挺满意的,觉得价格也合适,已经签好合同,位置在南齐公园后面,正好老三也住那里,到时候我跟老三说一声让他照顾一下陆野。”   宋鹤眠顿时沉默了:“……(._.)”   噢,貌似他家小野跟组长还有些矛盾来着,虽说现在都是在做一个项目,上班偶尔会见到,但要是住一个小区会不会让本来的关系更雪上加霜。   “怎么了?”   宋鹤眠讪讪笑:“哈哈,没事,挺好挺好。”   傅晏修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做得太多有些困扰:“我只是开了个口,其他还怎么样都是走程序的,你不用太有负担。陆野是你的发小,我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也很欣赏他的设计。”   “那倒不是这个的问题。”宋鹤眠若有所思,小声嘀咕:“我只是怕他们打架而已。”   那属实是有些丢人。   不一会,白色劳斯莱斯驶入停车场,在专属的车位一气呵成的倒车入库。   车辆停下,副驾驶传来‘咔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   傅晏修握着方向盘没动,直到唇角印上一记吻。   “但还是得谢谢你。”宋鹤眠亲完又舔舔傅晏修的嘴角,笑弯眼梢。   傅晏修侧眸,恰好撞入宋鹤眠这幅嘴馋小狗的模样,还笑得那么人畜无害。   他眸色一沉,摘下眼镜,手握上纤细的后颈将人拉近。   ……   八点四十分,公司闸机打卡处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员工进去,毕竟都得预留时间吃早餐。   宋鹤眠刚走进去,就看见了严肃的周组长。   “周组长早上好!”   周组长‘嗯’了声,跟他并肩打卡进闸机,恰好瞥见宋鹤眠的嘴:“上火了?”   宋鹤眠:“?”   他条件反射摸了摸嘴唇,难道是刚才跟傅晏修亲得太大力了吗!   可恶,都说别吸别吸!   好吧,也怪他起的头。   周组长:“嘴唇有点红,应该是火气大,天气热,可以喝点凉茶降降火。”   宋鹤眠尴尬一笑:“周组长还懂看这个。”   “嗯,对中医略懂一二,如果需要可以给你把把脉。”   宋鹤眠连忙摆手,微笑感谢。   还是不了,他怕摸出肾虚那就尴尬了。   毕竟他不节制。   跟了傅晏修节制不了半点。   今晚甚至想看傅晏修擦边。   回到工位后,跟着周组长例行开了个早会,九点半就开始去商场例行巡查。   宋鹤眠走到了中午,都走出了快一万步都没有在专柜里看见傅某。   “是的,今天没来。”   “好,我知道了。”   宋鹤眠从专柜离开,心想,敌不动我不动,那馊主意就先不动。   他又走进了隔壁的店铺,本想着了解一下销量,谁知看中了件薄如蝉丝的黑色高领修身短袖。   脑海里立刻浮现傅晏修穿上的模样。   黑色高领修身短袖勾勒出紧致而不夸张的胸肌,鼻梁上还戴着金丝眼镜,长腿屈膝分开跪坐,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仰视的角度恰好可以将胜景一览无遗,手里缠着领带。   甚至垂眸时扶了扶眼镜。   喊他一声‘主人’。   “!!!”   宋鹤眠想到心情都美了,甚至连吊牌价都不看,直接拿下。   收获一件傅晏修战衣。   他决定,以后要给傅晏修多买战衣!   今晚傅晏修就穿上这件衣服陪他玩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什么?”   宋鹤眠唇角一僵,缓缓回过头来,就看见傅承钧站在身后,吓得他连忙抱紧主人战衣。   傅承钧扫了眼宋鹤眠抱在怀里的纸袋以及品牌logo:“上班时间购物?买什么?”   “我是巡查完了才去买的!”宋鹤眠赶紧解释,生怕被傅承钧怀疑自己偷懒:“不是规定了两个小时巡查一回嘛,我巡查完再买的。”   傅承钧见宋鹤眠那么着急的样子,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是巡查完:“哦?”   “你别哦,我是真的!”宋鹤眠听着傅承钧的语气还有些怀疑,赶紧掏出手机想着把记录打卡给他看。   “那你买了什么?”傅承钧用下巴指了指他怀中的纸袋。   宋鹤眠:“……”好像不如怀疑他上班摸鱼好点。   毕竟他还给傅晏修买了条黑色蕾丝内裤,还是不要被知道的好。   “你单身不懂的。”宋鹤眠说。   傅承钧:“……”   宋鹤眠笑得一脸无辜。   两人并肩往商场里走去,或许是多了层更实质的关系,也没有了原先在工作上的拘谨跟紧张。   傅承钧心想,可能也就只有他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毕竟宋鹤眠的厚脸皮他已经见识过了。   “组长啊,你可不要总是欺负我家小野啊。”   “弟弟啊,虽然我家小野性格是直了些,道理也多,但对于工作他还是认真的。”   “弟弟啊,在工作上你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私底下呢,之前的事不好意思啊,实在你气不过要不也揍我一拳吧。”   傅承钧:“……”   他听着耳畔这小嘴叭叭叭的说一通,耳朵都快起茧了,尤其是听到‘之前的事’,眉头直接皱起。   “宋鹤眠。”   宋鹤眠侧眸看向傅承钧:“咋了,突然那么严肃。”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需要提高警惕。”傅承钧自知已经跟大哥没有任何的pk机会,苦涩也就苦涩了,过去也就过去了,反正没说,也就不尴尬,但怎么说宋鹤眠都已经是爷爷都承认的大孙媳:“你要注意陆野。”   宋鹤眠:“哈?注意啥。”   傅承钧严肃道:“我怀疑,他对你有意思。”   “诶,弟弟,你不能腐眼见人基啊,这是偏见,我们俩从小就是这样的,铁发小,然后他这个人也比较护短。就好比人家有什么兄控弟控妹控,他可能是发小控。”   傅承钧:“……”   是吗。   宋鹤眠道:“而且,陆野他是直男。”   傅承钧:“。”   哦。   宋鹤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腐眼见人基’似乎太顺口,仿佛默认了傅承钧的性取向,疑惑看着他:“组长,你是gay?”   傅承钧微笑:“我不是。”   ……   夏季的夜黑得晚,暑气沉降,将近七点才看见幕色降临。   一群鸟列着队从天空中飞过,倒映在反射着夕阳的玻璃幕墙上,在集团大楼上空来回盘旋停留。   集团大楼的楼层灯还有零星亮着,都是时常加班的几个部门。   “小宋,你看看地推今天的更新内容行不行?”   “小宋,今天的人流量数据分析出了,我发你微信了。”   “小眠,今天的消费券转化率跟实时销售额已经导出,发你咯。”   “小眠……”   耳畔四面八方的汇总声,电脑上的微信图标红了又红。   彼时,顶着一排卡皮巴拉摆件的电脑后幽幽地探出颗脑袋。   “知~道~了~”   宋鹤眠说完后,继续坚强的单手敲键盘,键盘都快冒烟了,就快统计好了,明早的复盘会他也准备好了,再坚持坚持。   牛马,再坚持坚持,回家就有肉吃了!!   “啊——”   一声惊呼声响起。   骤然间,办公室顷刻陷入黑暗,准确来说,是整栋楼大楼,包括外面的街道全黑了,整个视野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宋鹤眠脑袋‘嗡’的一想。   糟了。   “天啊,停电了?”   “啊?停电?”   “不是吧,怎么会停电?”   “哦哦,我收到消息了,说是群鸟排泄导致连续闪络?导致我们街道停电,恢复估计得一个小时,周组长让我们先下班。”   就在大家讨论时,一道带着手机手电筒的人影‘唰’的就冲出门了。   大家:“???”   宋鹤眠想都没有想的冲出办公室,他亮起手机里的电筒,直接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一口气冲上三十二楼。   因为傅晏修在上面。   傅晏修怕黑。   傅晏修会动不了的。   彼时,诺大的办公室在笔尖骤然划出扭曲墨痕的瞬间陷入黑暗,窗外的城市变成了模糊的灰色。   与耳鸣声一并袭来。   ——你就在这里呆着,最好不要让我听见你的声音,如果让你爷爷知道,我不会让你妈好过的。   ——我可以有你,也可以有其他的孩子,我不缺你一个孩子的,明白吗,儿子。   ——傅晏修,你不过是我跟你妈的意外,可有可无的。   ——我都不爱你妈,怎么可能会爱你。   争吵声,物品摔裂声,与耳鸣声在颅骨内如同被尖锐砸开,冷汗浸透了衬衫。   坐在办公桌前的身躯猛的僵直,呼吸倏然被扼住那般,身体沉重地往后靠。   “傅晏修!!!”   却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一道直晃的灯光顷刻间涌入,叫唤他的声音仿佛被浸泡在蜂蜜般的光晕里,填满了整个视野。   宋鹤眠刚喊完,差点脚软,他眼疾手快扒拉住门框,才没脚软摔了,然后拿起手机电筒照了进去,果然见傅晏修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平缓着呼吸,调整好才走了进去。   走到傅晏修身旁,把办公椅转向自己,而自己也丝毫不客气的坐到傅晏修的大腿上,面对面抱上他,把脑袋埋入傅晏修的肩颈里,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颗心跳急促的心脏透过单薄的衣物碰撞到一起,落在耳畔的呼吸炙热滚烫。   “小眠。”傅晏修稍微缓了过来,才将坐在腿上的宋鹤眠揽入怀中,将脸埋入他颈侧,声线微颤。   “我可是……一口气跑上来的。”   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   傅晏修心头发热:“嗯,我知道。”   果然是他的好宝宝,为了安抚他竟然从四楼跑上来,肯定腿都软了,好感动。   等下肯定会有亲亲吧,他很需要。   宋鹤眠听见傅晏修终于肯说话了,于是飞快从口袋里掏出布料。   忽然,他手里被塞进了个柔软的布料:“?”   宋鹤眠喘着气,抬起头,为了不提起伤心话题,于是借着手机的灯光看向傅晏修:“我买了条蕾丝内裤,你要看看吗?”   傅晏修:“(-_^)”   哦?安慰的尺度,竟然这么大吗。 第52章   伤心的话题很好被转移。   傅晏修触碰到柔软有纹理感的蕾丝内裤, 指腹摩挲着,像是借此感受着什么。   良久,他放松上身, 往后靠,抚上一手便能覆盖的腰身, 抬眸注视着坐在身上的宋鹤眠:“你穿给我看吗?”   手机电筒的光亮虽然不足以让空间明亮, 但光源已足以将情绪从焦虑中抽离,并被对方牵着走进入另一段情绪。   八月份的天本来就热,两人的距离因姿势在昏暗的环境下温度攀升。   “我给你买的。”宋鹤眠听出傅晏修的声音似乎恢复如常,松了口气, 很好很好, 又被自己哄过去了, 他多怕傅晏修一个人呆在这里陷入自闭。   “给我买的?”   宋鹤眠正准备说是啊,结果就感觉到宽大的手探入衣角,握上腰身, 掌心的薄茧弄得他有些痒, 没忍住躲了一下,往前倒:“……噗, 别摸,痒。”   “只许你摸我, 我不能摸?”   肩颈处落下细碎的吻,伴随着不算平稳的呼吸声, 低沉,急促,吐出的呼吸参杂着滚烫温度,落在脖子上就跟羽毛没什么区别,皮肤在对方呼吸下被逗弄得起颗粒。   宋鹤眠听着耳畔暗哑的嗓音,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结突然被吻住,他身体条件反射的一抖,瞳眸微颤,又没忍住吞咽了一下。   吞咽的动静被对方的吻捕捉完全,就像是被傅晏修含住一样。   “为什么不给你买?”   宋鹤眠感觉自己被魅魔咬住了,浑身发软,身体动不了,他张了张嘴:“……我,我想你穿给我看。”   糟了糟了糟了……   他就知道自己不争气的。   “我也想你穿给我看。”傅晏修将发软的宋鹤眠揽入怀中,摸上他后颈,一下又一下的抚顺着,他轻声道:“可以吗宝宝?”   “!!!!”宋鹤眠肩膀发颤,感觉自己真的快不行了,抬手抓住发麻的耳朵,把脸埋入他肩颈,声音微微发抖:“行了行了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又没说什么。”傅晏修轻扯唇,手从后颈往下轻抚着他发颤的后背:“怎么在发抖,你也怕黑?”   刚说完,脖子就被咬了口,带着十足的羞恼劲。   傅晏修却笑了。   “怎么跟吃了药一样啊,宝宝。”   “傅晏修,你再说?”宋鹤眠咬牙切齿,可恶啊,他真的不争气啊,不就是被摸一下吗,抖什么抖!   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明明都练出熊心豹子胆了,但傅晏修一主动他就受不了。   “厚乳的时候不见你紧张,摸小傅老师的时候不见你紧张,怎么每次到我碰你就这样。”傅晏修笑着说,摸到这家伙一背的汗,滑溜溜的:“很热吗宝宝?”   “以后不许你主动。”宋鹤眠将手伸到背后,想把傅晏修的手拉开,谁知被反握在身后。   本来左手就动不了,这下好了,右手也动不了了。   完全被压制在怀里。   “为什么?”傅晏修笑问,他没舍得握得太用力,更何况也没怎么用力这家伙也是敏感得一塌糊涂。   他也发现了,只要自己主动这家伙的敏感值瞬间为零,有时候甚至还没怎么碰亲两次就能够小幅度的腰腹痉挛。   太敏感了。   “没有为什么。”宋鹤眠幽幽盯着傅晏修:“亏我那么辛苦跑上来,我可是跑了三十层,腿都软了,就想着你怕黑得快点上来,结果你还在这里逗我?”   “那我给你捏捏腿。”傅晏修腾出只手,隔着牛仔裤,捏上宋鹤眠的小腿。   “诶诶诶!!别捏!”   被捏上小腿的瞬间,腿根发颤。   手机在办公室朝上斜放着,电筒的灯只照在了一个角落,投落在地面的影子倒映着白色板鞋悬空在皮鞋上晃动的动静。   “你不是腿软吗,我给你捏一捏。”   “傅晏修,你是故意的。”   “宝宝,我是心疼你。”   “屁!”   傅晏修又笑了,他摘下眼镜,随意放在桌边,捏上宋鹤眠的脸吻了上去。   ……   最终实在是太热,两人又要贴在一块,实在是待不住了。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恢复电力供应。   便提出要回家。   “我才刚跑上来,走不动了。”宋鹤眠死赖在傅晏修身上,尽管已经热得不行了。   傅晏修拨了拨宋鹤眠的额前发,被汗都弄湿了:“没电梯,我抱你下楼。”   “行不行啊,傅老师。”宋鹤眠语调上扬,往后靠在办公桌沿,看着他调侃道。   他刚说完,就被傅晏修掐着腰抱到了办公桌上。   “!!!”   宋鹤眠条件反射的将双腿夹紧。   结果被傅晏修一捏,就打开了。   “小眠同学,男人最忌讳说不行,你越说,我越想证明。”傅晏修站在宋鹤眠腿间,单臂撑在他身旁,目光注视着他,另一只手慢条斯理戴上眼镜,随后屈指轻敲桌。   宋鹤眠耳朵一抖。   “在这里做完我都能抱你下去。”   宋鹤眠:“(._.)”可恶啊,这可怕的年上魅魔,真的要被他的肾给吸没了。   他不甘心,嘴硬道:“好啊,可以啊,来啊。”   “那我去关门。”傅晏修作势要去关门。   “诶诶诶——”宋鹤眠见傅晏修来真的,连忙抓住他胳膊,却差点没坐稳被带下桌。   傅晏修余光看见,眼疾手快侧过身将人搂住,把他抱回桌上:“着急什么?”   “要不,不要在这里了,回家吧。”宋鹤眠尴尬一笑,手摸摸桌子:“太硬了,躺着不舒服。”   傅晏修看着他笑,没说话。   宋鹤眠一抿嘴,最终朝他竖起大拇指:“知道了知道了,你最行你最牛!”   “谁最牛?”   “傅晏修最牛。”   “谁?”   宋鹤眠耳根一热,咳了声,伸出手抱上傅晏修:“我老公最牛咯。”   傅晏修轻笑了声,他将人从办公桌上面对面托抱起来,动作很稳,就跟抱小孩一样,背下去容易压到胳膊,这样抱可能好一些。   宋鹤眠立刻拿起手机,顺便把傅晏修的手机也摸出来,两个电筒打着亮一些,再把装着‘战衣’的纸袋拿起来。   傅晏修抱着人往外走。   “我们这样下去可能会遇到同事吧?”   “我们走另一条楼梯。”   “这条楼梯就不会遇到同事了?”   ‘吱呀’一声,三十楼的安全通道门被从里面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里头走出来。   六目相对。   电筒相对。   “还是可以遇到的。”傅承钧盯着这两人的姿势,突然无语笑了,谈个恋爱而已,至于这样吗?   宋鹤眠本来听到傅承钧的声音条件反射就想下来,但突然想到现在下班了,那大家的关系就有说法了:“哦?弟弟也下班啦?”   傅承钧直接气笑了:“宋鹤眠,领证了吗,就喊我弟弟。”   “领啊。”宋鹤眠搂着傅晏修的肩膀:“这都是迟早的事,对吧承钧他大哥。”   傅晏修笑着‘嗯’了声。   有宋鹤眠这张嘴,他表示很安心。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忽闪忽闪,下一秒,应急灯管亮了。   “诶!”宋鹤眠看见亮灯了,赶紧给傅晏修拍拍肩,视作安慰:“没事了大宝贝,亮灯了,你可以放心大胆下楼。”   “所有办公室都有灯。”傅承钧说。   宋鹤眠:“?”   傅晏修:“?”   傅承钧看着这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想想还不是不说宋鹤眠了,毕竟未必知道公司的应急系统,他选择看向傅晏修:“大哥,你的办公室有嵌入式应急灯,你不会不知道吧?”   傅晏修:“。”   确实是不知道。   毕竟没怎么来过公司。   “啧。”宋鹤眠没忍住‘啧’了声,他抱紧傅晏修,姿势极其护短:“你根本不懂。”   看来没有人知道傅晏修怕黑的事,傅晏修的脆弱只有他知道,那他必须要保护!   傅承钧听着宋鹤眠那么凶的语气,冷笑:“确实,我不懂。”   谈恋爱真了不起,停个电而已都得贴成这样。   呵,真了不起。   宋鹤眠总感觉到傅承钧有点阴阳怪气的样子,好像是对自己相当不满意,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该不会是因为从小崇拜傅晏修现在对于他和傅晏修在一起的事接受不了吧?   嗯,也不是不可能。   怪不得这段时间对他态度转变那么大。   “弟弟,要不我把我爸妈传给我的相亲安排表发给你吧?”宋鹤眠试探问:“请问你需要相亲不?”   傅承钧冷脸:“我用得着相亲吗?”   宋鹤眠突然又想起什么:“诶,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人啊,就是在傅爷爷生日的时候你说的,谁啊,还没追到啊?”   傅承钧瞬间面无表情:“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下楼,背影相当冷酷。   宋鹤眠回头看傅承钧离开的背影,然后就被捏住脸颊转了回来,他对上傅晏修的目光,眼神澄澈:“捏我干嘛?”   “你啊。”傅晏修单臂稳稳地托抱着他,腾出只手捏着这柔软的脸颊,视作惩罚:“缺心眼。”   宋鹤眠:“???”他一脸纳闷,拉下傅晏修的手:“我怎么缺心眼了,我心眼大得很。”   说完凑到傅晏修耳畔,小声说:“我是感觉组长他看见我们谈恋爱有些破防,大概猜到他什么原因,就想着给他介绍介绍,看看能不能转移注意力。”   傅晏修眸色深了几许:“你猜到他不高兴的原因?”   这家伙……感觉到了?   “对啊,他崇拜你啊。”宋鹤眠笃定道:“我能理解的,一般弟弟妹妹都会比较崇拜自己的哥哥姐姐,从而对我这个外人感觉到危机感。”   傅晏修:“。”高估了,不过也好:“嗯,那确实是。”   宋鹤眠又想了想:“不过吧,我那个介绍表里头的对象全都是男的,组长说过他是直男,可能还是不适合。”   傅晏修半眯双眸:“老三说他是直男?”   那当年跟他后脚出柜的人是鬼吗?   “嗯。”宋鹤眠认真点头:“我还以为他是gay呢,差点误会了。”   傅晏修道:“是啊,他是直男,恐同。”   宋鹤眠:“oh no。”   好吧,尊重。   “所以得跟老三保持适当的距离。”傅晏修松开柔软的脸颊,见宋鹤眠的脸被自己捏得有点红,倾身靠近,没忍住亲了口:“听到没宝宝。”   “好的好的。”宋鹤眠比了ok。   “回家。”   宋鹤眠听到这两个字眼睛立即来神了,催促道:“走走走!”   他可太期待小傅老师在蕾丝下的面目了。   停车场亮起应急灯,职员所有车辆在保安的指引下有序离开。   一整条街道都因为群鸟排泄陷入电力故障的昏黑环境,所以路上行车的数量非常少,尽管有车灯照亮也都担心发生意外。   宋鹤眠靠在车门,望向窗外安静的马路:“诶,傅老师。”   傅晏修打着方向盘,驶向自己的小区:“嗯?”   “我本来以为今天他会来商场。”宋鹤眠坐起身,扭头看向傅晏修:“你说他真的会买吗?”   “那么关心他做什么。”傅晏修语气平静:“买或不买都不用管他。”   “我是怕他在商场丢你的脸。”宋鹤眠想到那天竟然还敢在店铺里说儿子是傅晏修:“幸好那些店员不知道商场老板的名字。”   傅晏修笑道:“是啊,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不算丢脸,他有本事喊他爸爸来。”   宋鹤眠见傅晏修还能笑,但却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侧过身伸出手摸摸他大腿,安慰道:“没事的大宝贝,一会穿好衣服我会好好服务你的。”   傅晏修挑眉看他一眼。   宋鹤眠认真眨眼,比了个手势。   十几分钟,车驶入灯火通明的雅兴一品。   车库门缓缓打开。   车在停下时并没有立即熄火,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两人才下车。   宋鹤眠打开车门口,麻溜跑到傅晏修身旁,一个原地蹦起勾住他肩膀:“抱我抱我抱我!”   “注意手。”傅晏修很受用宋鹤眠的撒娇,掐腰轻松抱起他,面对面托抱了起来。   “大宝贝。”宋鹤眠喊了声。   “嗯。”傅晏修抱着他往房子里走,打开后门时触上墙面的智能面板,将全屋智能设备打开,灯光恰到好处的温柔橙黄,空调温度适宜。   “等下你可以喊我主人吗?”宋鹤眠蹭了蹭傅晏修的耳朵,不好意思问,毕竟这种属性游戏又不是谁都愿意,就怕傅晏修没接触过会觉得反感。   “玩那么大吗——”   “主人。”   宋鹤眠猛地抬起头,双眼放光。   傅晏修对上近在咫尺那双圆润漂亮的杏仁,把人抱紧,低头凑近他:“主人一会可以叫出声让我听听吗?” 第53章   落地窗外的月光落入宽敞的卧室, 影子被丝质纱帘筛成流银,在珍珠灰墙面上勾出几何暗纹。   此时,坐在大床上洗完澡就被丟出来的某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黑色战衣。”   “蕾丝。”   “皮革臂环。”   宋鹤眠盘腿坐在床上, 清点着所需道具,他拿起臂环左右端详, 又想了想, 觉得不够,赶紧下床想再去拿条领带。   刚下床,就看见不远处的浴室门推开,门上的玻璃蒙着层水汽。   他顿住脚, 看了过去。   只见傅晏修单手擦着滴水的头发走出来, 黑色真丝睡袍带子松垮垂在腰间, 隐约勾勒出肌肉曲线,也露出胸膛处未消的红痕。   宋鹤眠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黑色/诱惑。   肾又得保不住了,谁让这男人那么诱人。   哪个好人家的男人健身线条那么好看, 不给摸那怎么行。   傅晏修见宋鹤眠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 往一旁的墙上看了眼,看见中央空调被调低至16度。   他无奈伸出手, 点击面板,将温度往上调:“宋鹤眠, 你想感冒吗?”   本来就爱出汗的人,等下动完又是一身汗, 温度那么低铁定感冒。   傅晏修话音刚落,身前就埋上一颗脑袋,又啃了上来,就跟只小狗似的。   “快给主人咬一口!”宋鹤眠张开嘴。   力度其实不重,就是过个嘴瘾, 咬上来就是糊得湿湿乎乎,有点痒,也咬得人心猿意马。   傅晏修没说话,只是揉上宋鹤眠的脑袋,将人半搂入怀,由着他咬,微微叹息,脖颈处的青筋在逐渐深沉的呼吸中若隐若现。   宋鹤眠听到头顶落下的声音,听得他耳朵都麻了,他松开嘴,没忍住喊了声:“傅老师。”   “嗯?”傅晏修垂下眸。   宋鹤眠抬手,摘下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你喘得我耳朵都麻了。”   傅晏修笑了出声,手捏上他戴着耳钉的那只耳朵:“是吗。”   宋鹤眠被指腹捏得肩膀颤了颤,抬眸看他一眼:“别捏。”   这句带着微恼的话来得实在是恰到好处。   “又是只许你捏我。”傅晏修往前走了步。   宋鹤眠下意识往后退,然后忽然被结实的手臂揽住腰身。   傅晏修扫了眼宋鹤眠身后的柜子,将人往怀里带,另一只手握住他腰后的柜子边缘,生怕他撞到。   他垂眸注视着宋鹤眠,眸底仅是笑意:“真不愧是主人,相当霸道。”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宋鹤眠鼻子蹭上傅晏修的胳膊,小声道:“我怕抖。”   那确实是真的没办法,身体反应,傅晏修一碰上来他就抖得厉害那能怎么办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即将到顶峰时头脑一片空白,身体就会出现与快/感生理性反应的互斥。   “我都还没有做什么,你就开始怕了。”傅晏修看向一旁的床,见上面已经摆好了今晚他要使用的道具,又笑了出声:“你花样那么多,胆子都放在道具上了吗。”   “嗯。”宋鹤眠低着头,老实承认。   “那我现在要穿什么?”傅晏修笑问,反正他也不着急,有的是耐心陪这家伙玩。   他开心就好。   宋鹤眠这才抬起头笑弯眼睛,拉上他胳膊:“来来来,先穿衣服。”   傅晏修跟着他走到床边。   宋鹤眠让人站在床边,然后一脚迈上床,拿起床上摊开的黑色高领毛衣和蕾丝内裤,再走回傅晏修跟前:“你把睡袍给脱了。”   傅晏修现在才看见宋鹤眠手中那件黑色高领短袖,他无奈笑了出声:“不热吗?会热吧。”   “哎呀,就穿一下。”宋鹤眠直接上手给他脱睡袍:“快,别磨蹭,我急性子。”   傅晏修顺着他,只能把睡袍脱了,换成这件黑色高领短袖。   宋鹤眠其实想帮傅晏修穿的,但手实在是不方便,只能看着他穿。   在傅晏修穿上的瞬间,宽肩窄腰完美被这身黑色高领短袖勾勒出来,不论是臂围还是臂膀肌肉线条,甚至是胸前的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   怪不得说黑色高领是男人的黑丝!!   “还有这个。”宋鹤眠装扮来劲了,他弯腰拿起臂环,递给傅晏修:“你戴上去。”   “戴这个做什么。”傅晏修目光落在那截不经意露出的白皙腰身。   平坦柔软,这个腰戴黑色的才好看。   “显得你更性感。”   傅晏修一边将臂环扣在胳膊上,看向宋鹤眠笑问:“我性感?”   “你还不性感啊。”宋鹤眠屈膝跪坐在傅晏修跟前,拿过那条蕾丝,抬头看他,眸底尽是兴奋:“我帮你穿呗!”   “下次该轮到你了吧。”   “行行行。”   “不能敷衍我。”傅晏修垂眸看着跪坐在身前的宋鹤眠,因为是腿分开坐着的,露出的脚踝在黑色床单上尤其晃眼,其实他的脚踝绑黑色蕾丝也好看。   再加个铃铛。   腿又直又白,铃铛在上头晃起来既好听又赏心悦目。   “知道了。”宋鹤眠哪里知道傅晏修在想什么,他正专注给小傅老师调整蕾丝边缘,穿好后,手碰上蕾丝。   头顶立刻落下一道沉重呼吸。   蕾丝毕竟有纹理感,跟平时的感觉有很大的差别。   “疼吗?”   傅晏修的呼吸微微加重,额角碎发间渗出的汗珠,下颚线绷紧时咬肌微微抽动。   他凌厉的眉峰微蹙,没有眼镜的遮挡,整体五官削弱了斯文感,在蹙眉时敛出这张脸带出的压迫感。   “还好。”   他垂下眸,深深凝视着W姿势跪坐在身前的宋鹤眠。   身上那件宽松的T恤是他的,因为宽松,也足够长,所以没有穿裤子。膝盖处因为保持这个W坐姿久了,有些泛红,时不时因为手上的动作微微起身。   腿部的线条就会随着动作勾勒出轻微的弧度,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所以他爱咬宋鹤眠也不是没道理的,又白又软谁不爱。   “啧。”宋鹤眠跟小傅老师打了很久的招呼,但发现对方还是没有回应,手都累了,他皱巴着脸,仰头看向傅晏修:“还不出来吗?我手酸了。”   傅晏修轻笑:“是你要这么弄的。”   宋鹤眠没忍住捏了捏小傅老师的头。   傅晏修蓦地深呼吸,最终化作喉间溢出的一声带餍足的叹息。   “……oh。”宋鹤眠见蕾丝被浸透,他松开手,张开,看着糊在掌心里的东西,眨了眨眼。   突然有点庆幸还有蕾丝挡着,不然肯定冲着他脸来了。   傅晏修见宋鹤眠这幅模样,伸出手,抚上对方后颈濡湿的碎发,弯下腰倾身靠近,近距离凝视着他:“今天竟然那么快就让我出来了。”   宋鹤眠喜欢听他这么说话,嘴角已经压不下了,他睫毛轻颤,小声笑道:“是吧,我是可塑之才啊。”   “手脏了。”傅晏修握上这只粘着粘稠的手。   十指紧扣,将粘稠握在彼此的掌心中,松开时,似乎还有轻微的胶质拉丝感。   宋鹤眠没动,耳尖腾起的热气几乎能把自己给蒸融了。   很好,主导感被瞬间调换了。   “刚才答应我的还记得吗?”傅晏修鼻尖蹭上发红的耳朵,轻笑问:“这次不能憋着,得出声的,可以吗宝宝。”   “……这个东西,不说你说想出声就能出声的。”宋鹤眠耳朵被蹭得痒,想躲。   谁知一阵失重感袭来,后背已经陷入柔软的大床,目光径直撞入了傅晏修的眼神中。   “那等会不要捂嘴巴。”   落地窗外的无边泳池泛着细碎银波,将月光揉碎了洒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   ……   终于,傅晏修听到宋鹤眠哭了。   在呼吸戛然而止几秒钟后,怀里的人瞬间崩溃,甚至是嚎啕大哭那种,一边哭一边蜷缩着抽。   “……都说别让我出声……”宋鹤眠侧躺着,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呜咽出声,夹着枕头的腿肚还在颤栗,还停不下来。   他不该相信傅晏修会停下来的,会让喊停动作越快。   已经不是脑袋一片空白的程度,而是他压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感受,直至被冲击至灭顶吞没感知觉,这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翻白眼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快半个月来玩得最久的一次,也是傅晏修最疯的一次。   人夫直接装也不装了,爬着要离开都能被抓住脚踝给拽回来。   “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傅晏修连人带被抱着在哄。   他没想到宋鹤眠的反应会那么大,本以为这家伙只是不敢喊出声,但他想多了。   是因为真的太敏感,声音一绷不住,身体直接跟着绷不住。   “……滚,道歉没用,绝交。”宋鹤眠眼尾泛红,缓缓合上眼。   累发财了。   先睡一步。   “小眠,我错了。”傅晏修把这颗鹌鹑脑袋给从被子里拉出来,结果将被子一扯出来,见他眼皮发红,睫毛上还挂着眼泪,人秒睡着了。   他无奈之下只能笑了笑,把人抱起来去清理。   要说不愧疚是假的,比酒后还要疯狂的体验确实很令人上头,但宋鹤眠哭起来爽不爽?   是爽的。   听得他身心舒畅。   ……   第二天。   未拉严的窗帘漏进半扇晨光,光线落在床尾,以及露在被子外带着轻微握痕的脚踝,因为皮肤白,尤其明显。   “绝交。”   宋鹤眠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昨晚几次来着,反正绝对不会是一次,因为他又腰酸背痛了。   衣帽间的冷气裹着清冷雪松香漫了出来。   “又准备把我拉黑?”   宋鹤眠听见衣帽间位置传来的声音,侧过眸,目光定住。   傅晏修从衣帽间走了出来,只见他穿的黑色中领衫严丝合缝裹着起伏的胸肌线条,衬得宽肩窄腰,西装裤裹着长腿,再加上鼻梁的金丝眼镜,简直是妥妥的斯文败类。   宋鹤眠看愣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不是,这男人今天准备这么穿吗,又性感出新高度了。   等等,他刚说完绝交的!   可不能那么不争气啊!   他肚子都还在疼的,哪里能那么便宜了傅晏修!   就在这时,高大的影子覆了上来,鼻尖掠过混着体温的雪松香尾调,床垫陷落。   宋鹤眠视野里的胸肌忽然贴近,呼吸急促,那种视觉暴击,让他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就触到金属镜架的凉意。   他看见傅晏修摘了眼镜,双眸含笑注视着他,手撑在他耳侧,温热的吐息混着清冷香水味压下来。   宋鹤眠:“……”可恶,可恶啊!   又仗着有几分姿色来勾引他了!   “不能把我拉黑。”傅晏修用指腹按着宋鹤眠泛红的眼尾:“如果你不理我的话我可能得时不时的联系商场广播站问你在哪里了,你知道的,我很粘人。”   “我不管。”宋鹤眠偏开头,想躲开他的手:“我说的话你不听,你的我也不听。”   谁知后脑勺撞进对方早已等候的掌心。   “我哪里有不听你的,你让我喊什么我不都喊了吗。”傅晏修把这颗想躲的脑袋转了回来,掌心碰到脖颈时感觉到有些轻微的热,他低下头,额头抵上对方:“是你太敏感了。”   还好,没发烧。   宋鹤眠耳朵一热,被他靠得那么近,逆反心理瞬间涌上心头,他抬起脚,用膝盖顶开傅晏修的腰腹。   傅晏修知道他要发脾气了,于是慢条斯理撑着床沿,站起身:“拉黑可以,但我发给你的消息不能不看。”   “就不看。”宋鹤眠磨磨蹭蹭的翻身起床,碰到酸胀的腰腹时动作还是有些别扭。   ……啧。   这男人可恶的公狗腰,会顶了不起,打桩机真了不起。   傅晏修见宋鹤眠下床,下意识伸出手。   宋鹤眠瞄他一眼:“我是不给黑金会员抱的。”   傅晏修默默放下胳膊,扶了扶眼镜,就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失落:“好吧。”   宋鹤眠:“啧啧啧,傅先生,看不出你还有绿茶的特性。”   “有吗?”傅晏修温柔无奈看着他:“你不理我我还不能伤心了。”   宋鹤眠转身往浴室走去,刚走两步突然被揽住腰身,他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就离地了。   “开着空调就不要光脚,不然容易感冒。”傅晏修抱起人,转了身,抱着他到一旁的拖鞋前放下:“穿好再去刷牙,不用再洗澡了,我帮你洗过了。”   “知道了知道了。”   宋鹤眠穿上拖鞋,转身往浴室走。   “早餐想吃什么。”   “今天不吃‘黑金会员’的早餐。”   “午餐呢。”   “不吃。”   “晚餐呢。”   “不吃。”   “我呢。”   “不——”   宋鹤眠咬着牙刷,幽幽转过身,看向靠在门边的傅晏修,见他在笑,气不过伸手指了指他,语调含糊气恼道:“待定!”   傅晏修轻笑出声,眸底仅是宠溺的笑意。 第54章   “上班不让我送, 下班我总可以去接你吧?”   玄关处,傅晏修半蹲在宋鹤眠跟前,帮他提好袜子, 又问了一次。   “黑金会员的套餐包括拉黑,暂停一日不聊天, 以及不接送上下班, 不一起吃饭。”宋鹤眠弯下腰快速绑好自己的鞋带,而后直起腰,看着蹲在跟前的傅晏修:“望知悉。”   傅晏修:“我申请付费取消黑金会员。”   “那不行,牛马系统不参与资本家游戏服务。”宋鹤眠:“下次再拽着我脚踝非要弄哭我真的会生气。”   “今晚我穿蕾丝给你撕。”傅晏修继续说。   宋鹤眠‘啧’了声:“怎么能贿赂呢, 这是不好的风气, 把这些小伎俩收起来。”   “穿着给你踩也行。”   宋鹤眠满脸震惊, 他伸出手,在傅晏修面前挥了挥,还以为是在做梦, 这还是他认识的傅晏修吗, 都不敢想这人当年教过他。   傅晏修抓住这只手,十指紧扣, 而后盯着宋鹤眠:“这个可以吗,替换拉黑套餐。”   宋鹤眠叹了声气。   傅晏修见他这样以为有戏, 唇角微扬:“那就是可以了?”   “傅老师,真不能这样玩的, 要保重身体。”宋鹤眠抽出手,拍拍他的胳膊:“泡茶去吧,吃两天素冷静一下,我上班去了。”   他太虚了,没用。   而傅晏修实在是太能干了, 他那些花招简直是虚招。   傅晏修见宋鹤眠就要走,眼疾手快把他拉住:“离别吻呢。”   “包含在黑金套餐里了。”宋鹤眠背起包,开门离开:“我走咯,黑金勿念。”   傅晏修:“…………”刚才又不说,欺骗消费者。   不一会,大门关上。   诺大的房子顷刻陷入安静。   傅晏修站在玄关处,心头有些怅然若失,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老三。”   电话那头听着动静像是在开车:“又怎么了傅总。”   “我家宝宝没有吃早餐。”   傅老三:“…………”发瘟吗,这男人,他气笑了:“所以呢。”   傅晏修:“要是等会你看他没去餐厅吃早餐可以帮忙喊他去吃吗。”   傅老三:“怎么,你跟他说一声是需要写信还是漂流瓶?”   傅晏修:“他把我拉黑了。”   傅老三突然笑出声:“哦~”   傅晏修听出傅承钧幸灾乐祸的语气:“我们只是有点小小的争吵。”   “不过今天小眠出外勤,会直接去商场,估计中午才回公司,他那么大的人能不知道吃东西吗,上班时都偷偷摸摸吃。”傅老三无奈道,他大哥真的是恋爱脑上头。   说到吃,没人吃得过宋鹤眠。   谁会饿肚子宋鹤眠都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傅晏修心想也是,他家宋鹤眠在吃的方面确实是不会委屈自己,还是他想太多了,但也确实是想了:“好,我知道了。”   “行了,今天我跟周克还有小眠都在一组巡查商场,你有什么事我再传达给他。”   “好,谢谢承钧。”   此时,网约车停在雅兴华联商场门口侧门人流量较少的停车区。   “谢谢师傅。”宋鹤眠解开安全带,正准备打开门下车。   车门刚解锁的瞬间,‘砰’的一声,沉重金属撞击的巨响撕破空气。   猝不及防间,宋鹤眠整个人狠狠掼向前座椅背,碰到左手胳膊上未痊愈的位置时,尖锐的疼痛顺着神经直冲天灵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脸色瞬间白了。   疼死了。   前面的司机整个人傻了:“哎哟,死了啊,怎么前面这辆法拉利突然倒车啊!”他看了眼后视镜:“帅哥,你没事吧,是那辆法拉利突然倒车。”   “……没事。”宋鹤眠强忍着疼,坐起身。   啪啪啪——   就在这时,车门忽然被暴力拍打。   “下车!!你的车碰到我的车了!!”   网约车司机:“???”他错愕看向敲着车窗从法拉利下来的车主,连忙降下车窗:“不是啊,是你突然倒车撞到我的车!”   站在车窗外的青年看起来年纪不算大,二十四五的年纪,身形高大,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染着头金发,看起来趾高气扬。   青年黑着脸直接伸手进车内,揪住网约车师傅的衣领,呵斥道:“我开的是法拉利,特么我傻吗,我会撞你的破车,是你的车追尾我的车!!”   网约车司机被隔着车窗拎起衣襟,又是个老实人,跑网约车最怕出这种事:“帅、帅哥,不是吧,我可没有碰你啊。”   “你在我后面,不是你还有谁!”青年敛着眉,语气很是张狂:“我这辆车可得七百多万,你撞的这一下够你倾家荡产了,下车处理!”   坐在后头的宋鹤眠听得额角突突,本来乘车顾客也不需要参与到这件事,但听到这种人睁眼说瞎话,还因为这样碰到他受伤的胳膊,那他有点忍不了。   赔钱!!   他忍着疼,打开车门下车,看向青年:“你讲点道理,车上是有监控的,不是你说追尾就是追尾,讲话讲证据的帅哥。”   青年没想到车上还有人,他看着宋鹤眠,冷笑道:“坐车的?关你屁事。”   宋鹤眠被这语气瞬间激怒了:“我看见明明就是你倒车碰上的,开着豪车都能够光明正大的碰瓷,你这车是偷来吧,所以急需点跑路费,明明就是你自己倒车恶意碰瓷,你当人傻子呢!”   他伸出手,精准指向商场门口的监控:“车里有记录仪,司机有平台录音,商场有三十六度无死角录音摄像头,你可以再胡扯两句,到时候你可以看看关谁的事。”   话音刚落,衣领突然被用力揪起。   青年眼神凶狠,他直接将人揪起,怒意喷涌而出:“你知道这商场是我哥的吗?你说查就能查?”   “诶诶诶!”网约车师傅赶紧下车阻止:“他只是乘客,你牵扯到人家做什么!”   围观的群众忽然惊呼出声,拿出手机的拿出手机,找保安的找保安,要说混乱算不上混乱,都有秩序在吃瓜。   宋鹤眠被衣领卡住脖子,呛咳出声,他瞪着青年,虽然个头没人大,又是独臂,但眼神里都是不服输:“商场你是哥的?我还说商场是我老公的呢!!!”   “小眠?怎么回事?!”   宋鹤眠刚吵完,衣领突然被松开,被揽住肩膀整个人往后带,他往旁看了眼,抬起头见是陆野,有些诧异,说话时咳了咳:“你怎么在这?”   “我过来商场看布局。”陆野沉着脸,用力抓住对方这只不规矩的手,将宋鹤眠拉了过来:“他没有打你吧?”   “啊——”青年被猝然握住手腕的瞬间脸色一白,感觉到断了一样,痛得喊了出声。   陆野利落甩开青年的手,侧过身将宋鹤眠挡在身后,皱起眉:“做什么动手动脚,没看见他胳膊受伤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着面前这两辆车撞在一起,又看向面前脸色不逊的青年。   宋鹤眠站在陆野身后,指着青年:“是他倒车撞到司机了,他反咬司机追尾,还害我撞到胳膊了!”   青年盯着宋鹤眠,见他躲在人身后,又感觉到来的人身形高大很不好惹的样子,眸子微微眯起,冷笑道:“怎么,不是查监控吗,查啊,这商场是我家的,我怕什么,倒是你去查呗。”   陆野迟疑看了眼宋鹤眠,眼神仿佛在问‘傅家有这种人渣’?   宋鹤眠:“^_-”他想想啊,不可能,上回见过傅晏修的弟弟妹妹们了,绝对没有这个人,为什么说商场是他哥的?谁啊这是。   于是他脑子一转,一抓胳膊,哀嚎出声:“哎哟……我胳膊疼啊。”   陆野:“???”等等,这又是什么戏。   司机见况连忙点头:“是啊是啊,他倒车时撞到我车,都让这位帅哥撞到了。”   “谁在闹事!”   一道低沉的嗓音厉声响起。   就在这时,人群外走来一行人。   走在前面的傅承钧神情冷淡,带着精英高管沉淀过的气场,只见他西服外套挂在手臂上,声音落下时,不温不热的语调透露着管理者的压迫感。   跟在身后的安保们赶紧驱散八卦吃瓜的群众,将这边拉起警戒线,不一会便有序的将大家驱散。   傅承钧扫过宋鹤眠的脸色,微蹙眉,而后看向监控锁定的闹事青年:“这位先生,我是商场的总经理,请问有什么诉求吗?”   宋鹤眠抓上陆野的胳膊,探出脑袋,直接开炮:“是他撞的车,还害我撞到胳膊了,他有个狗屁诉求!赔钱!!”   司机双手放在身前,只敢点头。   青年看着傅承钧,听他说是商场的总经理,冷笑道:“哦,你是商场的总经理啊,是这样的,这个跑网约车的撞了我的车,现在他必须得照价赔偿。我的漆可都是全装进口,多少钱定制的现在就得多少钱给我补回去。”   宋鹤眠恼火了:“你是保险啊,多少钱你说了算!”   陆野侧过身,摁住这颗炮弹脑袋。   傅承钧淡淡扫了宋鹤眠一眼。   宋鹤眠别开脑袋:“……=(”   “好,我现在让人调出监控,司机师傅,你可以让保险公司过来一样。”傅承钧侧眸看向身旁的保安,眼神示意。   “等一下。”青年喊住傅承钧,语气略有急,但又保持着那股张扬劲:“我哥可是商场的老板,不是谁都能乱查监控的。”   商场老板他老婆:“(-_^)”   商场老板他三弟:“(^_-)”   商场老板他老婆发小:“(^_-)”   傅承钧沉着脸,也没忍住询问:“你哥……是商场老板?”   那他哥算什么?   宋鹤眠见傅承钧一脸陌生的样子,看就知道肯定不知道这人是谁,这人他哥是商场老板,那他老公算什么?   “呵。”青年冷笑道:“是啊,害怕了吗经理,我建议你还是劝这位大叔赔钱给我,不然小心丢了饭碗。”   “我害怕什么。”傅承钧神情从容:“方便问了一下你哥哥是谁吗?”   宋鹤眠&陆野:“(-_^)”   这人嚣张啊,舞到半个正主面前来了。   青年自信开麦:“傅晏修。”   傅承钧:“??”   宋鹤眠&陆野:“???”   这就很生活了。 第55章   陆野在背后戳了戳宋鹤眠的腰, 压低声道:“我感觉你得喊傅老师来一趟。”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宋鹤眠悄咪咪道:“哎,你有所不知啊,我拉黑他了, 今天绝交,承钧弟你喊吧。”   傅承钧听见了悄悄话, 扫了宋鹤眠一眼。   宋鹤眠装作没看见, 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皱起眉:“哎哟,刚才撞到我的胳膊还疼呢,你可不能走啊!商场老板他弟是吧, 赔钱!!”   网约车师傅也跟着点点头, 似乎有了胆:“没错, 是你撞了我的车,我已经喊了保险公司过来,有钱了不起啊, 赔钱!”   青年见他们还不屈不挠, 也并没有害怕,仿佛有人会为他兜底那般, 表情和态度都相当嚣张。   傅承钧见况:“那你把你哥喊过来吧。”   宋鹤眠默默地挪到傅承钧身旁,认可点头:“是啊, 你喊吧,你不喊总经理得喊他哥来了。”   “行, 你们等着。”青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爸,回国到现在,他爸可跟他和他妈都说了,他们傅家家大业大,在这里还没有人敢惹他们的, 让他不用害怕。   更何况他爸说,这些产业都是他哥的,这次回来就是让他认祖归宗分家产的,所以他怕什么。   他有钱。   “那现在需要报警吗?”网约车师傅不想在这里耗着,他心疼看着自己的车。   “刚才保安已经跟我说了情况,我也看了监控,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但这件事可能牵扯到了其他事,处理起来没那么容易。”傅承钧道:“这样吧师傅,如果您急着用车,我帮你联系4s店,你先过去提一辆车使用,剩下的事情您都不用操心,如果到了走保险的流程到时候联系您,方便的话留下您的电话即可。”   网约车师傅一愣:“哦哦,好。”   过了会,就有职员过来领着网约车师傅先离开了,现场留下了出事车辆。   上午九点多的天,太阳开始晒了。   站在一旁的青年还在打着电话,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傅承钧走进星巴克。   陆野拎着宋鹤眠走到一旁星巴克门口遮阳伞下,让他坐下,然后坐在他身旁:“胳膊有没有事?”   宋鹤眠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感觉有点发麻,疼又说不上很疼,他微微皱眉:“啧,有点不舒服。”   “今天怎么是自己打车,傅老师没送你?”陆野见他动着胳膊的姿势有些别扭,抓住他左手腕的位置检查一下,但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得去拍个片看看,要是移位就糟了,你是怎么撞的?”   “车撞上来我就撞到椅背上了。”   “你没戴安全带?”   “我才刚解开就撞上了。”   陆野握上宋鹤眠的胳膊:“行了,别动了,本身就骨折还没好,事情可大可小,跟你领导请个假吧。”   两人话音刚落,一道阴影从他们中间落下。   只见戴着黑色腕表那只大手稳稳地端着托盘,将其放在桌面上,而托盘上放着两杯星巴克,还有两个三明治,一个牛肉鲜蔬卷和一块半熟芝士。   显然是刚进去点的。   宋鹤眠抬眸,看见是傅承钧:“哦?”   傅承钧淡定道:“某人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他家的宝宝没吃早餐,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幼儿园老师,家长打电话给我帮忙给小朋友留早餐。”   宋鹤眠:“…………”害,这个傅晏修真的是。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这是你的。”傅承钧屈指敲了敲陆野身旁的桌,下巴微抬,指向那杯冷萃冰咖啡。   “谢了。”陆野说。   傅承钧:“牛肉鲜蔬卷也是你的。”   陆野咳了声:“嗯。”   宋鹤眠仰头:“那我呢。”   “剩下都是你的。”傅承钧说。   宋鹤眠露出甚是满意的微笑,朝他竖起大拇指。   陆野把鸡肉法棍三明治打开递给宋鹤眠,再帮他把饮料插上吸管:“跟领导请个假吧,等会去检查一下。”   宋鹤眠接过三明治,先啃了口,再看向傅承钧:“领导批不?”   傅承钧失笑:“我是那种不批的人吗?明天补给你的周组长。”   “又是半个工伤。”宋鹤眠喝了口自己那杯,喝到是牛奶,‘咦’了声,他伸手想去拿陆野的:“我喝一下你的。”   陆野盖住自己那杯:“这杯是没有加糖非常冰非常苦的冷萃我是不会跟你换的。”   被看透想交换的小眠同学:“……”   “宋鹤眠,你也别提工伤。”傅承钧额角突突:“不然你家那个又得找我。”   “那我这个本来就属于工伤范畴,我上班途中哦,而且我没迟哦,非主要责任人,理应赔偿。”宋鹤眠认真说。   傅承钧:“你对工伤保险条例背得倒是熟。”   宋鹤眠:“谢谢夸奖。”   此时站在身旁的青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再看向旁边其乐融融的三人:“…………”   “你兄长还没来吗?”   遮阳伞下,傅承钧拿着自己那杯冷萃咖啡,另只手插着西服口袋,站姿松弛的抿了口咖啡,语气寻常那般看向青年笑问。   他脸上挂着笑,眸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若是跟猜测那样,这家伙,跟那老家伙,回来只有被爷爷打断腿的这条路。   竟然还有脸敢回国?   还有个那么大的孩子?   傅承钧的余光扫了眼红色法拉利车牌号,外地车牌号?租的车吧。   青年表情略有些僵硬,却还是挺着那股韧劲:“你等着吧,我爸过来了。”   “你爸是谁。”傅承钧神情淡漠,看向青年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垃圾:“这位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所有事情都有程序可走,法律也不是你爸制定的吧,如果是那我无话可说,你自便,我报警。”   “等等——”青年终于卸下刚才那一身趾高气昂,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通电话锉削了他的嚣张气焰,他现在看起来略有些慌张:“我、我赔。”   “好,那这场事故就走保险程序,这是第一件事。”傅承钧见宋鹤眠埋头酷酷吃,已经炫完了一个三明治跟一块芝士蛋糕了,他额角突突,喊了声:“小眠。”   “诶!”宋鹤眠快速吸入片生菜,抬头看向傅承钧。   “刚才这位先生撞上车时碰到你胳膊了是吧。”傅承钧问。   宋鹤眠点头:“没错,现在还疼着呢。”   傅承钧看回青年:“所以这是第二件事。”   宋鹤眠:“得付另外的价钱。”   傅承钧额头突突看了眼宋鹤眠,什么时候了还跟个熊孩子一样,一点都不认真。   宋鹤眠察觉到傅承钧的眼神,如实道:“那他确实得赔偿啊,是他撞的,行车记录仪肯定也能看见。”   “认真说,少贫。”陆野轻声提醒。   宋鹤眠听到陆野这么说,撇了撇嘴:“哦。”   傅承钧看着青年继续道:“第三件事,在公众场合发布不当言论,虚构家属身份编造不实信息,以及公然侮辱他人,并尝试滥用虚构权利逃避责任,以上如果是主观故意,你将面临行政处罚或刑事追责。”   “我没有捏造家属身份!”青年着急了:“我哥哥就是傅晏修,这商场就是他的!!”   傅承钧冷笑道:“这么巧,我哥也是傅晏修。”   青年一愣。   “Liam!”   就在这时,有两道身影着急从停车场走了过来,试图拉开警戒线,被旁边的几个安保给拦住了。   青年看见立刻喊出声:“Dad,Mummy!”   傅承钧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眸色阴沉,他看了眼安保:“让他们进来。”   宋鹤眠瞪大眼:“诶,这不是……”他猛地看向青年,听他刚才喊这男人Dad?   ……啧。   啧啧啧。   接下来的事他都不敢听了。   他垂下眸,眉头拧起,要是傅晏修知道的话肯定会很伤心吧,哎,怎么这样啊,算了,今天的黑金套餐到此为止吧,赶紧掏出手机把傅晏修拉出黑名单。   并发了个爱心卡皮巴拉表情包过去。   那头几乎秒回。   【傅哈尼:怎么把我拉出黑名单了,想我了?】   宋鹤眠:“……”也差不多,他快速回复:【你现在在干嘛,有空来商场吗?】   【傅哈尼:嗯,有空,现在就想见我了?】   宋鹤眠:【你爸拖家带口来了,我方正在对峙,老三貌似很生气,快爆炸了。】   【对方正在输入……】   “原来是承钧,好久不见啊,你这孩子都那么大了。”   一旁的陆野:“?”   宋鹤眠小心翼翼瞄着傅承钧的神情,发现他脸上的淡漠似乎有点不一样,略带些怒意,看来这个人曾经真的是做了很恶心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还恶心的事。   包括现在。   私生子都那么大了。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想象,真实生活比想象更狗血。   傅承钧并不想承认这种丑事,但他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大伯竟然有个私生子!!!而且看起来也有二十四五的样子。   也就是,在当年就已经跟人在外面有了。   “刚才你弟弟跟我说了,他刚回国,年纪小不懂规矩,实在是不好意思。”男人拉过青年,表情还是有些严厉的:“Liam,这是你二伯家的三堂哥,赶紧跟你堂哥道歉,惹事惹到这里来了,真是丢人!”   身旁挽着他的女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很年轻貌美,她蹙起秀美,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在外头别那么大声说Liam啊。”   青年愕然看着傅承钧。   宋鹤眠心想,丢人吧,挺丢人的,舞到半个正主面前了。   “年纪小?”傅承钧冷笑出声,他将手中的咖啡放下:“这位先生,他成年了吧?”   男人听出傅承钧的语气:“怎么说我也是你大伯,于情于理也该喊我一声。”   “这是另外一件事。”傅承钧面容冷沉:“他刚才恶意倒车撞到后面的网约车,这件事走保险还是报警?”   男人皱眉:“承钧,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   傅承钧没有丝毫退让:“走保险还是报警?”   男人看向一旁被撞的电车:“走保险。”   “好,第二件事,他撞车时碰到人的。”傅承钧有条不紊陈述道:“网约车上有乘客,所以乘客受伤也是他负全责。”   男人看向坐在傅承钧身旁的宋鹤眠,像是想起什么:“你不是那个……宋总?”   宋鹤眠:“。”害,现在就别提宋总的事了,出门在外,都会给自己身份。   傅承钧没去理会这些不重要的称呼:“碰到的就是他。”   男人剐了眼这个成天吃喝玩乐的私生子:“给人道歉!!”   宋鹤眠听到要道歉了,默默直起身,准备洗耳恭听。   青年别开脸,咬牙切齿,一副相当不爽的样子。   “哎呀老公,Liam才刚回国,你总得给他点时间适应吧。”女人拉住男人细声道,拍拍他胳膊:“不要在外面骂他好么,你也冷静一些。”   傅承钧冷声道:“住国外又不是住外星,我想社会运转模式应该是一样的,撞人伤人在哪里都得赔偿道歉。”   宋鹤眠低头忍笑,早就领略过傅承钧的毒舌,现在听起来却格外爽啊,他不经意瞥见坐在身旁的陆野,见他一直盯着傅承钧。   ?   这是也崇拜傅承钧的毒舌嘴?   彼此,白色劳斯莱斯已经停在不远处。   “他本来胳膊就这样残的,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看我开法拉利讹我!”青年已经被在公众前抹了脸,现在又被父母说,彻底不爽了,说话语气相当冲。   宋鹤眠听到‘残’这个字时倏然站起身:“我的胳膊才没有残,但很有可能会因为你的碰撞导致我二次受伤,现在是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大个人了,读过书吧?有钱没钱一回事,至少知道做错了得承认吧。”   “去验伤呗。”青年干脆破罐破摔,吊儿郎当道:“验完再说,不然你就是看我有钱讹我。”   傅承钧沉声道:“我劝你说话客气一些,他不是别人。”   青年‘嗤’了声,显然还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   “怎么了宝宝?”   蓦然,一道温柔的嗓音在旁响起。   宋鹤眠快速扭过头,见傅晏修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你那么快来啦?”   男人看见傅晏修的瞬间,表情立刻变了,心虚复杂又伴随着不甘,他抓住身旁的女人,扯了扯唇角笑:“晏修,好久不见。”   “吃早餐了?”傅晏修径直走到宋鹤眠身旁,见他桌面上吃完的包装袋,又摇了摇他面前这杯饮料,温柔垂眸:“还有一些没喝完。”   丝毫没去理会身旁的人。   仿佛透明。   宋鹤眠察觉到异样,不过也没说,顺着傅晏修:“这个不好喝,是老三弟点的。”   老三弟:“……”什么老三弟,真是难听的称呼。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的脸,发现他脸色似乎有些白,下意识摸上他后颈,也不是发热:“哪里不舒服吗?”   宋鹤眠开始告状:“刚才胳膊被撞到了。”   傅晏修忽地沉默,收起摸脖颈的手,缓缓放下,骨节敛出紧绷感。   “谁碰的。”   他金丝眼镜下的眼神有了变化,像是一汪平静的泉水骤然结冰,周身温度凝固,不温不热的语调响起,听不出情绪的三个字却覆盖着压迫感,让人噤若寒蝉。   宋鹤眠耳朵一颤,仰头盯着傅晏修,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傅晏修紧绷的下颌线,修长脖颈被黑色中领短袖包裹得清冷禁欲,因为情绪阴沉周身散发着令人发怵的气场。   又性感,又可怕。   老师发火了当然可怕,主要也没见过傅晏修那么凶。   傅晏修姿态没动,微掀眼皮,漫不经心扫了眼身旁的青年,眸色冷漠:“我问,是谁碰的。”   青年后背发凉。   宋鹤眠感觉有人罩着瞬间胆子大了,指向青年,斩钉截铁道:“老公,是他!” 第56章   “晏修, 可能是有些误会,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说,这里人多。”中年男人似乎感觉到傅晏修情绪不对, 又自知理亏,但又顾及到小儿子的情绪:“你弟弟毕竟刚回国, 他——”   “报警了吗?”傅晏修径直打断, 他语气冷淡,看向傅承钧。   傅承钧立刻意会:“我这里去处理。”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晏修!做什么把事情闹大,他是你亲弟弟!报警丢的也是你的脸!”   “我妈早就死了。”傅晏修眸色平静,淡淡道:“哪来的弟弟?”   中年男人没想到他会说得那么直接, 表情略有些僵硬。   身旁的母子两人见中年男人这样, 哪里还敢说什么, 但看着中年男人的表情也都十分复杂,怎么跟国外时跟他们母子俩承诺的不一样啊。   “晏修,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毕竟他也是你弟弟。”中年男人放缓语气, 试图利用‘弟弟’换取沟通的机会,毕竟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跟傅家谈的筹码。   “你可以选择跟警察谈, 或者是跟律师谈。”   中年男人皱眉。   傅晏修垂下眸,收起方才的眼神, 看着宋鹤眠语调温柔道:“没事宝宝,我们先去医院看看。”他说完又道:“承钧, 这里辛苦你处理一下,该报警报警,需要做笔录等我带小眠回来。”   “好。”傅承钧了然,他拿出手机,走到一旁。   宋鹤眠察觉到揉着脑袋的手似乎有些发颤, 顺势拉下傅晏修的手,跟他十指紧扣握在手里,握在手心的整个手掌在发颤。   心想果然,傅晏修很不开心。   ——不用把他放在心上。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就很在乎,很难过。   “我送你们去医院。”坐在一旁的陆野站起身,他拿起桌面的冷萃咖啡,一口饮尽,再将桌面吃完的东西收拾干净丢进桌底的垃圾篓,才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   “好疼好疼,得赶紧去医院。”宋鹤眠拉着傅晏修的手站起身,身体靠向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傅晏修听到宋鹤眠说疼,眸底的情绪略有变化:“好,我带你去。”   几分钟后,黑色卡宴平稳的驶入车流,往医院方向驶去。   此时车后座。   “刚才我吃了两个三明治,一个巴斯克,就是有点可惜,那杯喝的不好喝。”   “不好喝你也喝完了。”   “啧,那不是不能浪费嘛。”宋鹤眠一边说,一边捏着傅晏修的指节,闲聊道:“傅老师吃了什么啊,不会因为太想我茶不思饭不想了吧?”   他说着时,余光观察着傅晏修的表情。   因为从上车到现在,傅晏修都没说话,不担心是假的,而他更担心的是傅晏修将情绪都憋在心里,把曾经遭受过的事轻描淡写,实际已经是严重内耗,不愿意面对。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少吃一顿都不行吗?”陆野看了眼后视镜,恰好视线跟宋鹤眠对上。   两人同穿一条裤长大,打过吵过还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怎么,觉得我吃得多?吃你家大米了?”   “也不知道是谁上个大学还得去我家蹭饭吃。”   “就多一碗饭而已。”   “你确定你只吃一碗饭?”陆野笑出声:“你最少两碗。”   宋鹤眠‘啧’了声,本来只是跟陆野里应外合,这下说得激起他该死的胜负欲了,手扯了扯傅晏修的胳膊:“傅老师,我跟你说件事,前段时间,陆野揍人了。”   陆野:“!!”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咬牙切齿:“宋鹤眠,你敢说试试看?”   替发小出头不丢人,丢人的是被抓。   更丢人的是,被他打的人他大哥就坐在这里。   傅晏修看向宋鹤眠:“陆野揍人了?为什么?”   宋鹤眠见傅晏修终于说话了,抓住他胳膊侧过看着他,想起什么时自己没忍住先笑了:“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得确实是很莫名其妙,但这张笑颜灿烂的脸,直率清爽的笑声却直接闯入麻木的心情里,像是冰块在口腔里咬碎的清凉,缓解了烦躁不安。   宋鹤眠把额头砸在傅晏修胳膊上,笑着压低声跟他说:“陆野他揍了老三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老三弟报警把他抓啦,还被罚款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由于这笑声实在是太过于放肆,陆野默默握紧方向盘。   与此同时,他瞄了眼当事人他哥的表情。   “咳,傅老师,你听我解释,其实是有原因的,我也是为了宋鹤眠这臭小子,宋鹤眠你真是狼心狗肺,我是为了谁啊。傅老师,是这样的,我当时因为项目跟傅承钧头一回见面,然后傅承钧就让宋鹤眠去倒咖啡。”   “我心想啊,这是职场霸凌吧,宋鹤眠就一只手还喊他去倒咖啡?”   陆野提起又被自己给气笑了:“呵,我鬼知道宋鹤眠在办公室就是倒咖啡的小礼仪。”   他倒没有在意自己被抓的事,那也是他该,冲动了,只是比较在意傅晏修听到后的态度怎么样。   毕竟傅晏修是傅承钧的哥哥。   怎么说也是家属。   宋鹤眠低头忍笑:“噗。”   陆野额角突突,幽幽道:“宋鹤眠,你再噗试试看?”   宋鹤眠余光看见傅晏修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于是把脸凑到他面前:“傅老师,你笑了吗?”   傅晏修垂下眸,恰好对上这双透亮澄澈的杏仁小狗眼,心头发软。   这家伙在哄他。   他抬起手揉上宋鹤眠的后颈,用指腹温柔捏着,借此缓解胀麻的心脏不适感,轻声道:“嗯,打人不对。”   宋鹤眠调整坐姿,感觉左手胳膊有些僵硬,以为是刚才撞到,但他一心都在傅晏修身上,就没太注意:“是咯,所以小野被罚了五百块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野无奈:“宋鹤眠你真是够了,这次生日礼物没了。”   “诶诶诶,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嘛。”宋鹤眠猛地坐直身体,屁股往前挪,想跟陆野谈判,谁知刚挪正身体,就觉得左手胳膊怪怪的。   准确来说,是有一种奇怪发麻的感觉从手指头开始蔓延,甚至还觉得身体有点冷。   傅晏修见宋鹤眠突然没动了,下意识伸手拉住他,却摸到他发凉的手:“怎么了?”   宋鹤眠突然感觉脑袋‘嗡嗡响’,他微微蹙眉,低下头:“好冷。”   嗡——   视线阵阵发黑。   嗯?   “好冷?”陆野在前面听到,便把空调调低些:“好端端的怎么会冷,我开的也不高。”   傅晏修发现宋鹤眠的脸色有些不对,见他额头开始出冷汗:“小眠?”   “……奇怪,我觉得胳膊不舒服。”宋鹤眠小声说,下意识把脑袋靠上傅晏修的胳膊。   他声线有些发颤,冷汗瞬间洇湿衣领。   随后,被固定在前臂吊带的整条左臂不受控地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隐约可见充血肿胀,连带着肩膀都痉挛起来。   骨折处的酸胀感顺着神经攀上后颈,像被一把钝刀反复刮擦着骨头,浑身颤栗。   在话音刚落的瞬间,骤然的疼痛在某一刻突然钝化,感觉到心跳变得极其缓慢,耳畔着急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伴随着令人头晕的回响。   宋鹤眠睫毛轻颤,神情僵硬,张了张嘴。   ……胳膊好疼啊。   下一瞬,整个人往前倒去,黑暗彻底吞没了意识。   已经听不见身旁几近失控的叫唤声。   。   傅家山庄。   茶室里突然传出‘砰’的一声,是瓷器声被摔碎的动静,整座庄园仿佛都被这声响冻住了。   “混账!!!”   诺大的茶室里,坐在茶台前的傅老爷子呵斥出声,他狠狠地将茶台上价值几十万的青花瓷摔至地面,脸上的皱纹仿佛突然活过来,年事已高的声线暗哑,透着无尽的羞耻与愤慨。   “他竟然敢在国外藏了个私生子?怎么,还嫌不丢人?这个私生子竟然已经二十四岁了!!!!!”   “也就是在晏修才八岁的时候这混账就已经动了歪心思!!!”   “他怎么不死在国外呢,我还能活得久一些!!!”   傅老夫人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头顶盘起的银丝轻颤,她无奈叹息,眼眶发红,脸上亦是听到消息后的愤怒:“我不知道晏修听到后会是什么心情,这孩子从小就乖,要不是被我们带回来,我都不知道我这个大孙子还能不能有。”   “……造孽啊。”   “爸,妈,你二老也别气坏了身子,这件事我来处理。”傅二爷皱起眉,他弯下腰,将傅老爷子脚边的瓷器碎片拨开,省得弄伤老人:“您二位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意思。”   “让他滚得越远越好。”傅老爷子沉声道。   “但是爸,您也知道的,他这次回来带着女人跟私生子,肯定别有意图,不外乎想拿这私生子要挟我们拿属于他的份额。若是我们直接用硬的,以傅家的能耐自然也是可行,只是嘴巴长在他身上,怕结果不会如我们意,到时候媒体那边闹得也不好看。”   傅老爷子看向自己的二儿子:“老二,你的意思是?”   “晏修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性格温润,看着好脾气,但骨子里不知道多韧,他不会当着面去跟人辩驳,不代表他性格弱,反倒是这种性格最狠。”傅二爷道:“傅毓辉这人贪得无厌,他带着私生子回来不外乎是想搏一搏。”   “而他知道,晏修从小就向着您二老,只要您二老同意让这私生子入门,他无话可说。”   “同意个屁!!”傅老爷子气得又想砸东西:“哪里宽敞死哪去,就是心疼你妈生个肉球!!”   “所以倒不如交给晏修处理。”傅二爷说:“我相信晏修能够处理好。”   傅老夫人叹息道:“但这孩子心软,我怕他……”   “现在能让他心软的也就只有一个人。”傅二爷道:“能让一个为了逃避继承家业跑去当老师的大少爷燃起斗志回来,除了小眠那家伙,没有谁做得到了。”   “更别说那见不着台面的私生子碰了小眠,那更不用说,晏修一定生气。”   “至于这股气要如何撒,我想以晏修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应该还会有个体面的收场。”   傅老爷子半眯双眸,认可道:“这倒是。”他看了眼二儿子:“老二,你在董事会可得护着晏修啊,他毕竟刚回来,做了那么多年老师统筹方面肯定比不上承钧。”   傅老二失笑:“爸,说笑呢,您以为现在的老师好当啊,人均爱豆唱跳俱佳,演技影帝级别,你就放心晏修吧。至于在董事会,您老也放心,一家人最重要是团结,不团结的垃圾得尽快丢掉。” 第57章   透过病房门的玻璃视窗, 监护仪的红光在诊室墙壁上投出锯齿状的影子,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刚注射了药剂,睡得很沉。   苍白的脸色让整个人就跟蔫了的太阳花似的, 没见他那么安静过。   “左前臂二次骨折伴皮下血肿引起的创伤性休克,以及剧烈疼痛诱发的心率骤降, 导致脑血管痉挛, 加剧缺血所以出现迷走神经反射诱发的晕厥。”   “需要做复位手术吗?”   “骨折处出现位移,已经让人安排骨牵引复位,趁他还没醒可以做。”   “骨牵引疼吗?”   “会有一定程度的疼痛,要看每个人的耐受程度。大概是在骨头上穿一个大的长的钢针, 起到重力牵引复位的作用。”   傅晏修从玻璃视窗收回视线, 皱起眉看向医生:“……不打麻药?”   “在打钢针的过程中, 会对骨头周围的软组织局部进行浸润麻醉。但是在穿透骨头的过程中没有办法进行麻醉,所以会有一定疼痛,疼痛的时间不会特别长。”医生说着时比划了一下钢针的长度:“如果是他清醒的时候疼痛会稍微明显一些。”   傅晏修眉心蹙得更紧了:“就没办法不疼的吗?”   他下意识看向玻璃视窗, 见床上安静躺着的宋鹤眠, 本就晦涩的心情这下更是布上阴霾,如果他可以强硬一些送宋鹤眠上班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本来就还没好全的胳膊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还要打那么长的钢针。   垂放在西裤侧的手骨节猝然收紧,因用力至泛白。   “如果在复位的过程中他实在是疼, 我们会斟酌加量。”   傅晏修见护士走到了宋鹤眠身旁,应该是在调整仪器, 准备送进手术室,他眸色微敛:“我先去看看他。”   一旁的陆野见况没跟进去,把空间留给他们,然后拿出手机给宋鹤眠的父母打电话。   病房门缓缓推开,动作很轻, 像是怕吵醒床上的人。   “傅总。”护士长见傅晏修走了进来,她放下仪器的线,轻声道:“他的血压在慢慢恢复了,过会应该能醒来。”   傅晏修走到床旁,他注视着熟睡的宋鹤眠,垂放在身侧的手抬起,握住放在被子上的手。   手的温度有些凉,这家伙那么怕热,又因为年轻身体总是热烘烘的,怎么可能会在那么热的天有那么低的温度。   他呼吸沉缓,将情绪压了下来,骨节微颤,想握紧,却又不舍得,怕弄醒宋鹤眠:“还是先不要醒的好,睡着可能没那么疼。”   “嗯,也是的。”   “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主任过来了,应该五分钟左右就能开始。”   傅晏修轻抚着宋鹤眠的额头,拨了拨他额前的发丝,明知道自己要问的不可能,但他还是问了句:“我不能坐在他旁边看着的,对吧。”   护士长:“……”别难为他们打工人了,她苦笑摇头:“知道您很担心,但原则在这,真不能的,傅总。”   “我知道。”傅晏修看向护士,见她有些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护士长:“…………”汗流浃背了,老板。   她多怕下个月工资少一半。   叩叩——   “护士长,主任进手术室了,我们可以过去。”病房门外的医生探了半个身进来通知道。   护士长:“好,我们这就过去。”   傅晏修见护士长去调病床,手握上床边的护栏:“我可以一起推过去吗?”   护士长早就见识过自家傅总的上心程度,毕竟上次住院也是亲力亲为照顾,她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陆野刚放下手机,就看见病房门打开,病床被推了出来,他连忙上前,看向傅晏修:“傅老师,现在去做什么?”   “去做骨牵引复位。”傅晏修推着病床,眼神却只落在床上。   直到推入手术室,关上门,目光才慢慢收起。   手术室外陷入短暂的沉默。   两人并排站着,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野其实想说些什么,只是他看见傅晏修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安排,毕竟又不是谁都跟宋鹤眠一样那么好哄,给点好吃的,买点好玩的就能开心了。   “那个,傅老师,我已经给小眠爸妈都打电话了,他们正赶过来。”   “好。”   “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家伙从小就不爱哭,皮实肉厚,以前读小学的时候都敢跟高年级霸凌学生打架,个子都还没人家高,吵都要吵赢对方。”   “啊——”   刚说完,手术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哽咽的痛呼声,尾音甚至带着痛苦的颤抖,徒然刺穿玻璃。   是宋鹤眠在哭。   ……很疼吗?   不是说不会很疼的吗?   傅晏修眼神忽的变了,他后背瞬间绷紧,快步走到手术室,视线紧紧地盯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手术室门,身侧的手攥成拳,下颌线紧绷成线。   陆野:“……”啧,他这该死的嘴啊。   而这样的痛苦声断断续续传了出来,非常折磨人。   傅晏修眼眶微红紧紧凝视着门,又往前走了一步,鞋头已经碰到了门,他站着没动,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仿佛在门内痛苦的抽泣声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是他癌症晚期的母亲躺在病床上,最终因疼痛熬不过去的画面。   ——晏修,你一定要记住,爱人是一件需要有责任的事,不要像傅毓辉一样,婚前一个样,婚后一个样。不要轻易对人说爱,说了就得负责任。   ——虽然妈妈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但妈妈不后悔有了你,妈妈很感谢有你的出现。   ——晏修,妈妈也很舍不得你,毕竟还没机会看你结婚生子。   ——不过也没关系,妈妈只希望我的晏修可以开心快乐,以后有了记得跟妈妈说一声。   ——晏修,妈妈可能要撑不住了。   母亲每一声发出的痛苦,都撞上了门内此时因疼痛难耐的哭声,他帮不了,进不去,只能看着,听着。   与此同时,脑海里闪现出最憎恶的人的面孔。   ……都是他。   全都是因为他。   过了会,手术室里的哭喊陡然变了调,尾音像被刀斩断般戛然而止,像是疼到难以隐忍的程度导致无法出声。   又或者是疼晕过去所以没声音了。   傅晏修身体徒然僵住。   戛然而止的哭声像引信,瞬间烧断了他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骤然间,   “砰”的一声。   拳头狠狠砸向手术室门的动静回荡在走廊,硬生生将铝合金门砸了道凹陷,原本冷静理智的人因情绪堆积崩溃而瞬间失了控,眼眶染上血丝。   陆野瞪大眼,立刻冲上前抱住傅晏修:“傅老师傅老师傅老师,冷静!!小眠还在里面,你做什么!”   傅晏修被身后的体格牵制着,胸膛上下起伏,垂放在身侧的手骨节发红,撞击硬物的钝痛似乎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些许。   他紧紧盯着手术室门,胸腔里的心跳频率几乎快撑破心脏,喉咙艰难挤出几个字:“……他怎么没声音了?”   陆野哪里会想到傅晏修突然这样,赶紧安抚:“应该是打了麻醉,傅老师,你先别急,这样会影响——”   “可他突然没声音的。”傅晏修缓缓转过头,看向陆野。   陆野径直撞入对上通红的双眸,脑袋‘嗡’的一响,嘶,傅老师竟然哭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他不会哄年上男的。   他还没说话,突然就被揪起衣领,目光再次对上对方眼里痛苦到极致的情绪,紧接着落下的声音砸得他头晕目眩。   “怎么没声音了……小眠怎么没声音了!!!!!”   暗哑且歇斯底里的声线回荡在走廊上,声音颤抖,传递出再也绷不住的极其强烈难过的情绪。   陆野愣怔哑然,任由着被拽拎,一时间,他所有玩笑心思荡然无存,因为在傅晏修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感。   不是,至于吗?   是啊,至于吗?   那么喜欢宋鹤眠吗,听到他哭不行,听不到他哭更不行。   爱情是那么离谱的东西吗?   “怎么了?”   傅承钧刚处理完赶到医院,就看见他大哥揪着陆野的衣领,他眼神一沉,快步跑过去,伸出手阻拦:“这是做什么?大哥,冷静点。”   傅晏修被拉开手,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陆野忽地被松开衣领,松了口:“哦,没事,我很理解傅老师你的心情。”说着看向傅承钧:“小眠在做骨牵引,他可能听到小眠在哭有些受不了。”   傅承钧注意到了他大哥的手:“大哥,手怎么了?”   陆野口型提醒‘砸门了’,指了指手术室门。   傅承钧顺着所指的方向,发现手术室门上确实有个离谱的凹陷:“……”   这可是铝合金的门。   “他没声了。”傅晏修垂下眸,轻声说。   傅承钧:“???”   陆野:“…………”他额角突突,不要说的那么可怕,怪吓人的,连忙解释道:“傅老师,我猜测啊,可能是打了麻药他睡了,是睡了。”   “睡了?”傅晏修缓缓抬眸,看向陆野。   陆野被傅晏修这个表情弄得头皮发麻,苍天啊,宋鹤眠,你家男人怎么还哭啊,这幸好只是骨折,要是——呸呸呸!!!   他拉回思绪,继续说:“是啊,大概率。”   “可他刚才还在哭的。”傅晏修又继续问,他看向傅承钧问:“承钧,你去问问手术室什么时候开门。”   傅承钧:“…………”   人家医生做完手术自然开门,但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激他大哥,因为看起来真的很不妙,毕竟才刚看见那个男人,多少也有点刺激到了。   傅承钧决定顺着他大哥的意:“行,我现在就去问。”   傅晏修点点头:“好,你快去问。”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缓缓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傅晏修眼神瞬间变了,连忙走上前:“李医生,他怎么哭了?”   “局麻效果不佳,不太配合所以改为了全麻。”医生道:“打完就开始有些说胡话,在哭,说工伤赔钱,后来护士安抚了一下就睡了。”   傅晏修:“…………”他默默将骨节发红的手放到身后:“哦,睡了吗,那就好。”   站在身后的两人:“。”   藏起手做什么,看得很清楚。 第58章   过了会, 病床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宋鹤眠躺在病床上头睡得还挺香,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但唇角却是上扬的, 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了。   护士恰好侧过身,看见手术室门有个砸出来的凹陷坑, 诧异道:“诶, 这门怎么有个坑啊??”   傅承钧:“……”其实有点点丢人。   陆野:“。”反正他看见了。   傅晏修咳了声:“是我不小心弄的。”他扶上病床,垂眸看着熟睡中的宋鹤眠:“报我账上我让助理处理。”   护士:“??”她看见了傅晏修扶着床那只手,骨节淤红,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傅总, 你这手得处理一下才行, 不然一会容易肿起来。”   好一个豪门痴情攻, 小男朋友在做骨牵引都能心疼砸门,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她见到了还是想感慨两声, 偶像剧演的还是朴实了些。   她家老板可以直接砸手术室门。   但还是不要模仿的好, 不然容易削弱霸总的形象。   “先送他回病房再处理。”傅晏修全然不觉得疼,他握上宋鹤眠垂放在床边的手, 觉得还是有些凉。   还他热乎乎的小眠。   于是,一行人推着病床车往病房走, 轮子在走廊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感觉得换个静音轮。”   护士长:“?”   “这音量感觉容易吵醒病人。”傅晏修推着时,还在时刻注意着病床上的人。   跟在身后的陆野实在没忍住, 低声道:“这家伙打雷都吵不醒的,闹钟都得调十几个才听得见。”   “确实。”傅承钧表示认同:“之前团建他能在ktv睡觉。”   陆野看向傅承钧,仿佛见到有共同认知的存在:“对吧,这轮子动静对他来说就跟弹棉花一样。”   “会吵醒他的。”傅晏修幽幽看向身旁说话的两人。   傅承钧:“……”   陆野:“……”   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挺鲜活的例子。   总感觉在指桑骂槐。   回到病房, 就看见宋父宋母已经来了,正在收拾病房里的东西。   “哎哟,我的宝贝儿子啊。”宋母见护士把病床推好后才走到床边,心疼的弯下腰,见宋鹤眠还在睡,手摸摸宝贝儿子的脸,再看着他重新打上石膏的胳膊,眼眶发红:“好不容易才拆的石膏,又给打上了,好好地怎么就给撞了。”   宋父更是皱着眉头,看见儿子躺在病床上还没醒,也是满脸惆怅。   “都怪我。”傅晏修站在床的另一边:“要是我亲自送他上班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宋母看向傅晏修:“小眠不让你送吗?”   傅承钧:“。”他总感觉接下来的话有很大程度会带着秀恩爱的成分,不是很想听,毕竟已经听过一回了。   “昨晚有点小争吵,不过也不是很严重的事,小眠说拉黑我一天,今天不能跟他聊天不能去接送他。”傅晏修的语调听得出有些低落的情绪。   宋父宋母对视了眼,然后不约而同看向傅晏修:“又因为那事把你拉黑了啊?”   傅晏修:“(._.)嗯。”   陆野听着有些好奇:“什么事啊?啊?小眠把傅老师你拉黑了啊?”   “你不会想听的。”傅承钧说。   陆野看向傅承钧:“你知道?”表情仿佛在说‘不分享一下?’。   傅承钧没再说话,表情冷淡表示‘他知道但他不想说’。   陆野:“。”姿态够会端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宋父还是想着了解一下,毕竟接送不接送这种事还是其次,出事故也是概率的事,大家都不想的:“肇事者抓到了吗?”   说到肇事者,这事就更复杂了。   傅晏修沉默须臾,在想着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说才比较好。   可他想跟宋鹤眠过一辈子的,这件事迟早也得知道,他知道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但宋鹤眠迟早跟他会是一本结婚证上的,总得说的。   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晏修,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宋母见傅晏修很内疚的样子,拍拍他胳膊温声安慰道:“小眠从小都是很马虎的性格,磕磕碰碰是经常的事,读书的时候走路都能平地摔,下巴还缝过几针呢。更何况出车祸都不是我们想看见的,这跟你有没有送他去上班没有直接关系。”   一旁的陆野不妙皱起眉,往旁瞥了眼傅承钧,见他站得那么端庄:“?”   他赶紧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让你哥别说,千万别说。”   傅承钧淡淡回他一眼:“为什么?”   只是来不及了。   傅晏修说了。   陆野:“(O_o)”噢,来不及了。   傅晏修不亏当过老师,三言两语就将事件概括清晰,甚至极大的调动了宋父宋母的情绪,像极了上课时老师深情并茂输出下面的学生脑子里进了知识的模样。   听完的两个‘学生’直接是气愤得原地站起,那个模样跟要拿起武器起义的阵势没什么区别。   宋母:“好啊,世上竟有拿孩子当筹码的赌徒,连狗叼根根骨头都知道护崽!”   宋父:“倒是个奇人,败光金山银山不稀奇,竟连做父亲的本分都当了赌资。幸好晏修你心性正直,品行端正,活脱脱是淤泥里长出的雪莲。”   宋母:“你父亲那点卑劣的血脉,到你这里还好是断得干干净净。说来好笑,我从前总说小眠这孩子爱折腾,如今倒要赞赏他找对象的眼光,要是小眠没这双火眼金睛,怎么能从烂泥潭里捞出块真金!”   宋父:“是啊,你父亲倒是做了件善事,教你早早看透所谓血浓于水全是鬼话!当然,爱你的其他家人除外。”   宋母:“令尊肯定在概率学领域颇有建树吧,几十亿样本足够证明他基因的劣根性。当然,爱你的其他家人除外。”   宋父:“达尔文要是见过令尊,肯定都得为他单开一章《论灵长类动物返祖现象》,狗都不是。”   傅晏修听愣了。   傅承钧:“(OvO)”好强的两张嘴。   陆野:“(._.)”是咯,都说的了,不说还说,一说的话那不得了了,这两夫妻护短程度理智中总是透着疯狂。   骂人可以字字带尊称“你父亲,令尊”,但组合在一起没有一个字是好听的。   宋母的战斗力一向都会超长待机,毕竟小的时候宋鹤眠总是替班上受欺负的同学出头,见义勇为跟霸凌者打架,一贯都是站在儿子的角度,不赞同打架行为但她赞赏儿子的勇敢。   所以也没少跟老师争论这件事。   她眼尖,拉过傅晏修戴着腕表那只手,点了点这手表:“看吧老宋,这只格拉夫带着镶钻珍珠,果然珍珠要等蚌壳死透了才肯发光!”   这句话简直是吐槽全过程的最高光。   傅晏修心想,要不是不合适,他想鼓掌了,真不愧是宋鹤眠的父母,原来是一脉相承,毕竟宋鹤眠都会说‘断子绝孙’。   而他们家只会骂“混账东西”。   包括他。   而一旁的傅承钧早就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强,实在是太强了。   宋母其实早看见了傅承钧,只是刚才担心儿子没来得及问,她现在才好意思问:“帅哥,你是……”   傅承钧知道这是宋鹤眠的妈妈,自然也是想表现好,于是站直身体,春风和煦般笑道:“阿姨您好,我是小眠的组长,我们之前一个部门的。”   陆野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着他,仿佛脸上在问‘做什么这个女婿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见对象爸妈。谁不知道见儿子的上司跟见儿子的老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傅晏修仿佛看穿老三的小心思,幽幽道:“他是我堂弟傅承钧。”   傅承钧微笑。   宋父一脸震惊:“啊?小眠组长是晏修你堂弟?”   宋母不仅眼尖,脑子还转得快,她诧异看向傅晏修:“哎哟,那么巧啊。”   “叔,姨,小眠上班的地方是傅老师的公司。”陆野都听不下去了,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都不觉得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真是盼自己都不如盼兄弟发财带他躺平。   宋父宋母表情如出一辙的震惊:“(OvO)啊?”   儿子的男朋友真实身份竟然不是老师,而是一个隐形富豪!!!!   “我们之前读的雅兴中学,也是傅老师的。”   宋父宋母:“!!!”好家伙,十万一年呢!原来学费都交给女婿了!   “小眠那个小区,也是傅晏修的。”陆野继续说。   宋父宋母继续震惊:“(OvO)”   那他们早两年买的一平方五个w算什么!!!!   “还有,叔,南齐集团不是被雅兴华联集团收购了吗,然后跟南齐公园这一块要改建成商业中心,叫澜石商场,新商场规模是要按照全球最大盲盒市场实体店落地,要打造全国首个沉浸式盲盒乐园,建筑设计由我在负责。”   陆野其实也不想承认有那么些躺赢的成分,他觉得自己的实力也是过硬的,毕竟在国外时拿过不少的大项目,也赚了不少钱。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要是没有跟宋鹤眠这一层关系,或许他在有实力的情况下,还得再耗一段时间等待。   宋父:“!!!”他先是跟老婆对视了眼,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事。   全公司都在裁员,很多老同志都被裁了,唯独他,不仅没有裁他,保留岗位,还给他增加福利年假半个月,吓得他赶紧带着老婆先出去旅游生怕是假的。   还有加薪,比之前高了三分之一不说,甚至工作内容还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整得他还以为是自己勤勤恳恳当了三十几年牛马,熬到了幸运buff,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没想到,这些都是儿子老公的。   但貌似,也跟熬到了幸运buff没什么区别,因为他跟老婆勤勤恳恳工作就为了要给儿子最好的,吃的穿的玩的住的都是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这下好了,他跟老婆努力奋斗养好的宝贝遇到了个更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乎是心有灵犀。   宋父宋母两人同时伸出手,默契击了个掌:“好样的!”   傅晏修本来心情非常沉闷,但突然间,释怀了,有种胸口的大石被放下来的感觉,他垂眸笑了出声,放在床边的手食指勾紧熟睡中的人的食指。   就在这时,这根食指突然动了动。   “哎……”   病床上发出一声发颤的呢喃。   傅晏修瞬间低下头,见宋鹤眠睁开了眼,眸底荡开涟漪:“宝宝,醒了?”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这阵仗不知道以为是床上的人生了。   宋鹤眠感觉耳畔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不清是谁在说话,视线有些模糊,脑子混沌得很,但他意识里有很强烈的讯号,催促着他醒来。   他颤颤地动了动手指,身上一点力气都没,甚至连说话都没力气。   可他的意志相当顽强。   是信念支撑着他。   傅晏修见况低下头:“怎么了宝宝,想说什么?”   “我……”宋鹤眠艰难偏过头,张了张嘴,说得很轻。   傅晏修看着宋鹤眠虚弱的模样很是心疼,毕竟麻药还没完全退,很可能退了麻药后还得疼几天,他现在想着只要宋鹤眠说,什么都会依着:“你慢慢说。”   宋鹤眠咬紧牙关,发颤道:“我……我要……”   傅晏修很耐心听着,握紧他发凉颤抖的手,心疼得不行:“嗯,你要什么?”   是要他吗,肯定是吧,在进去手术室时都不知道得多害怕。   宋鹤眠闭着眼:“我要……申请……劳动仲裁。”   傅晏修:“?”   宋鹤眠身体动弹不得,眼角流下悲伤的眼泪:“我是上班……路上出的……事……没迟到……工伤……没给我赔钱。”   他说着,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仿佛委屈得不行:“我要起诉。”   宋父宋母:“…………”   这是衣食父母啊,崽啊,你清醒了吗?   陆野:“(-_^)”他就知道,宋鹤眠天生对浪漫缺根筋。   傅承钧:“(._.)”怎么感觉像是要起诉他一样。   傅晏修忍俊不禁,跟他直接说不比起诉强吗?但被这么一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这家伙总是有本事能让他开心。   蓦然,手被抓住,力度很轻,就跟撒娇一样。   傅晏修低下头,见宋鹤眠正抓着自己食指的手,他心头一动,指腹温柔摩挲着细长的骨节:“怎么了?想上厕所吗?”   “医生。”   宋鹤眠极其虚弱的喊了声。   傅晏修以为他又不舒服,手摸上他额头:“我去喊——”   “什么时候开饭啊?”宋鹤眠也没睁开眼睛,就动了动嘴巴:“好~饿~啊~”   傅晏修思索须臾,像是想起什么,屈指轻扶眼镜,往旁看向傅承钧。   傅承钧径直撞入他大哥质问的眼神,立刻道:“他绝对不可能饿的,他一个人吃了两个三明治跟一块巴斯克蛋糕,喝了半杯牛奶!”   陆野:“这倒是真的,我都才吃了一个蔬菜卷。”   傅晏修又感觉手指被勾了勾,修剪得圆润的指节勾住了蜷缩的指尖。那种无意识下的肢体接触,就像是潜意识里对他的依恋和撒娇,一定程度上也餍足了他的情绪。   是一种能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只偏袒宋鹤眠的情绪。   他收起眼神,淡淡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以后多买两个。”   傅承钧:“??”又关他事?   傅总严肃发话:“小眠还在长身体,得多吃点,不然容易饿。”   傅承钧:“…………”   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大哥是情人眼里出了个还在长身体的宝。   谈恋爱真了不起啊。 第59章   “饿。”   “那你想吃什么?”傅晏修摁了床头铃呼叫医生后, 就坐在床边,耐着性子有问有答。   “医生,你有对象吗?”   傅晏修听话题转得那么快, 无奈笑道:“我不是医生,我是你男朋友。”   “那你有对象吗?”宋鹤眠不屈不挠问, 可能是刚才在手术室里哭喊过, 声音略有些沙,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傅晏修:“嗯,我有对象,他叫宋鹤眠。”   宋鹤眠仿佛没听到回答那般, 沉浸在麻醉后混乱的语言功能世界中:“我家密码是我的生日啊, 030822, 你知道吗?”   “我银行卡密码030822,你记住了吗?”   “哎呀,衣柜里我好像藏了个小玩具。”   “诶, 今晚玩不玩蕾丝啊?啊?”   “傅老师, 你把我绑起来呀~”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言乱语,从日常向跳跃到限制级, 听得人大脑神经突突直跳。   坐在床位的宋父宋母捂脸。   陆野和傅承钧一脸‘没眼看’的表情,尴尬时总会显得很忙碌。   傅晏修额角突突:“……”他没忍住伸出手, 捂住宋鹤眠的小嘴巴,恰好对上宋父宋母迟疑的眼神, 连忙解释道:“没有绑过。”   就算是玩他也不会舍得绑的。   绑他都不可能绑宋鹤眠。   但解释总是显得苍白。   宋父宋母尴尬一笑:“哈哈,你们喜欢就好,注意安全,不要玩那种……太过分的啊。”   傅晏修:“…………”   他把视线放回床上,见宋鹤眠偏着脑袋正看向自己, 双眸澄澈,兴许是麻药还没过的原因,眼神有些呆萌,手没忍住摸上他的脸颊。   “我们来了。”   就在这时,医生跟护士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   傅晏修见医生们来了才收起手,站起身:“医生,他刚才醒了,不过说了很多胡话。”   “嗯,正常的,24小时内麻药褪去后语言功能就会恢复。”医生走到床边,检查着胳膊上固定的牵引器,然后指了指刚才电钻穿过留下的针孔处:“晚上家属看他休息的时候尽量这个位置不要盖任何东西,避免发炎感染,他年轻恢复得会比较快,快的话大概4-6周。”   “这段时间建议都住院,尽量避免到处活动,比如上班通勤,因为他已经是二次骨折,如果不修养好容易留下后遗症。”   宋父宋母这会才看见儿子胳膊肘位置那根横穿皮肉跟骨头的钢针,本以为只是一个固定器,没想到中间是横穿了一根钢针,而钢针两端分别扎着药剂瓶。   宋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医生,这针,怎么弄进去的?”   医生:“电钻钻进去的。”   傅晏修微微侧头,眉尾低垂了下去。   一旁的陆野见傅晏修这样,他都怀疑这男人又得哭了,想到刚才砸门事件,实在没忍住问傅承钧:“你大哥,在家也这样吗?”   傅承钧:“他是一个很云淡风轻的人。”   陆野:“?”   “曾经是。”傅承钧说:“现在不是了。”   “傅总,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护士推着车走到傅晏修身旁,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动作利落快速给大手骨节红肿处喷上消肿药,再抹上活血化淤药,最后将整个手掌与骨节用绷带缠起来。   傅晏修对手上的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一心只在宋鹤眠身上:“那麻药过了他会感觉比较疼吗?”   “会有一些,因为牵引器有重量,需要通过持续拉力维持对位,效果跟石膏固定相比可以动态调整对位。”医生指着床边的负重器:“负重他体重的七分之一重量。”   “这个得戴多久啊?”   “看他的恢复情况,如果恢复得好是可以提前摘的,也会比之前石膏固定恢复得好一些。”   宋父宋母赶紧询问医生需要怎么护理,看着都心疼死了。   陆野也跟在一旁听,看着那根钢针眉头也是紧皱,心想这段时间还是不跟宋鹤眠吵架了,决定让一让他,这家伙也太惨了,然后再掏出手机,赶紧给下单盲盒。   傅晏修视线停在雪白胳膊上的固定器,针孔处留有淤青,钢针贯穿处非常明显,也无法想象看着电钻穿过骨头会有什么样的心理压力。   明明这段时间他那么用心照顾,什么都不让宋鹤眠碰,就为了让他快点好起来。   ——傅老师,虽然有你帮我拆盲盒,但我还是更享受自己拆盲盒的快乐。   傅晏修不动声色调整呼吸,他用缠着绷带的手轻推眼镜框,微敛眉,带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意:“承钧,警察那边怎么处理?”   “按流程在走了,所有证据都交由交警部门,事故责任认定对方全责。对方已经二十四岁,达到刑事责任年龄且存在故意撞击行为,涉嫌故意伤害和危险驾驶,也已经报案处理。”傅承钧想到张局提醒的:“大哥,那小子是外籍。”   “爷爷知道了吗?”傅晏修问。   “嗯,知道了。”傅承钧把父亲的话传达给他:“说一切按照你的意思让你处理。”   傅晏修‘嗯’了声,视线落回病床上的宋鹤眠。   这家伙躺着跟个小话唠一样,叽里呱啦,还在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见人就喊医生,也不管是爸妈还是发小,人看起来倒是精神。   他收起目光,站起身看向傅承钧:“你跟我出来一下。”   高层病房走廊很安静,透过病房门的玻璃视窗可以看见里面的动静。   兄弟两人站在门外。   “我知道我对集团的管理方面不算擅长,实权又在我这里,可能会让你有些压力。”傅晏修看着自己的三弟,屈指轻推镜框,语气温和道。   傅承钧嘴角抽抽:“行了大哥,你有话直说。”   他还不了解他大哥,从小就爱用‘怀柔政策’忽悠他,之前还没回公司都没少让他干活了!还要他帮宋鹤眠干活,这个班他帮宋鹤眠上得了。   “我想让小眠休息半年。”傅晏修说。   傅承钧一脸‘果然’,除了宋鹤眠的事不会让他大哥主动找他帮忙的,他微笑道:“你管事,你说了算。”   “毕竟市场部是你直管部门,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傅承钧额角突突:“好,我知道了,我会让人事处理的。”   “记工伤。”   傅承钧:“……知道了。”他对这个字眼都快ptsd了。   “还有,傅毓辉这次回来在商场有多笔他人支付的消费记录,账号显示是境外账号,应该是那女人的,我已经让银行整理流水记录,包括账号存在多笔异常支付的场所。”傅晏修沉声道:“承钧,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这两人的关系,在国外是不是已经登记结婚,以及这个孩子是谁的。”   傅承钧皱眉:“什么意思?”   “当年爷爷因为他赌博将他从家族里除名,跟我母亲离婚,他肯定很不甘心。在法律上,因赌博被家族除名是不影响他的法定继承权,他回国可能是想争取这部分的权益。”   傅承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是爷爷还在!他敢吗!”   傅晏修脑海里浮现当年的事情,那些他从未跟家里人提起的事:“他清楚知道爷爷不会给他份额,更不会给他机会进行协商。也知道赌博行为不构成法定继承权丧失事由,所以他会以这个为由进行继承权起诉。”   “他胜诉的概率大吗?”傅承钧问,他才想起他大哥可是法学专业的。   “如果他只有赌博行为,会有一定胜诉。”傅晏修淡淡道,眸底晦涩不明。   傅承钧听出他大哥语气中留有的追问余地:“如果?”   傅晏修唇角弧度清冷:“离婚再二婚,他的儿子,从法律上说,仍然占有一定比例的份额。但如果追溯的话,他不是因为赌博的原因被家族除名,而是有另外的原因。民法典有明确规定,继承权丧失需满足虐待被继承人、伪造遗嘱等特定情形。且有充分证据,他是婚内出轨,那他没有胜算。”   傅承钧听到‘虐待被继承人’时,脸色微变。   ……不可能吧。   没听他大哥说过的。   不可能的。   “他可以举证,我也一样可以举证。”傅晏修说完,想起某人说的话:“所以我还需要你帮忙查一下他们两人的关系,以及这个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   ——你看啊,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恶毒父亲为了钱不折手段,欺骗了三儿,让他相信自己的豪门父亲虎毒不食子,回来不会拿不到一分钱,让三儿相信他,先给他花钱。   是啊,虎毒不食子,但如果不是子呢?   傅晏修垂眸一笑,弧度冷漠:“如果不是儿子那就很有意思了不是吗?”   他侧过眸,余光落入病房里,见这一家人还围在床边在陪着宋鹤眠,画面看起来无比温馨。   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不应该被阳光所见。   但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也不能怪他对自己心狠撕开一切。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承钧。”   。   夜幕降临。   病房里穿出可怜兮兮的哭喊声。   “啊——”   “呜呜呜呜呜……”   “我气死了,我要把他撞回去!!”   宋鹤眠麻药过了。   他是在浑身无力恍惚中被左手胳膊的痛刺激清醒的,痛感席卷上来的瞬间就让他想起刚躺上手术台。那只电钻在他头顶旋转,医生说要打进骨头的。   当时听到他整个人就不行了。   现在人醒了,是被痛醒的,尖锐的刺痛从钢针贯穿的骨缝中骤然炸开,骨折断端在牵引力的拉扯下发出闷钝的剧痛。   傅晏修坐在床边,手放在宋鹤眠的额头上,轻轻抚摸心疼地哄着:“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他看着宋鹤眠的脸侧埋在枕间,颧骨绷出冷白的棱角,像是被冷雾浸透的瓷器,肩颈绷得微微发颤,冷汗顺着太阳穴跟眼泪一并滑进颈窝,在枕巾上洇出深灰色的湿痕。   要不是真的疼,这家伙是不会哭的。   他很清楚。   肯定非常非常疼。   宋鹤眠侧过脸,看向傅晏修,浑圆的杏仁眼忍着眼泪,声音发颤咬牙切齿道:“……气发财了,我不饿。”   说完又觉得针孔处疼得厉害,痛得下意识咬上下唇。   唇被牙齿用力一咬,齿尖刺破黏膜的瞬间,血珠瞬间染红了泛白的唇。   蓦然,下唇被指节忽然压住。   指腹抵住他颤抖的舌尖,强行撑开密闭的口腔,而后轻轻地抚摸掉唇瓣上的血迹,动作非常温柔,轻得能感受到对方的指尖发颤,透着怜爱。   宋鹤眠径直撞入傅晏修的目光。   金丝眼镜底下的眼神深沉浓烈,眼眶似乎有轻微发红,是对他的心疼跟毫无办法,像恨不得替他受了。   哎呀……   傅老师咋哭了。   疼痛有那么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傅晏修见他哭成这样,心里特别不好受,给他抹掉唇上的血珠:“实在疼的话你就咬我,不能咬自己,听到没?”   宋鹤眠低下脑袋,将脸颊蹭上抚摸着唇瓣这只手掌,脑袋动了动,轻轻蹭着。   他确实疼,但他也不想让傅晏修难受,得转移注意力。   “老公。”   宋鹤眠喊了声。   傅晏修一愣。   宋鹤眠将脸贴上傅晏修的手心,鼻尖蹭着手掌,就跟只小狗似的,抬眸看向他轻声说:“你亲亲我呗。” 第60章   “你亲亲我呗。”   傅晏修对上这双浑圆透亮的眼睛, 因为刚哭过,眼眶还是红的,估计是针孔处还疼着, 疼得嘴唇一抿一抿的,却在这时候想要他亲。   还喊他老公。   这家伙是在哄他吗?   “你凑过来。”宋鹤眠抬起右手。   傅晏修弯下腰, 身体前倾微微低头靠近。   宋鹤眠将他鼻梁上的眼镜给勾了下来。   傅晏修的目光跟随着这家伙的动作, 一寸寸往下,喉结压着呼吸沉下去,心头像是烧着场无声的火,从手术到现在压抑着心情尽数烧尽。   他把手撑在枕头旁, 另一只手抚上宋鹤眠的头发, 从上至下, 动作很轻。   像是借此寻求肢体接触的慰藉。   下一秒,掌心下的这颗脑袋蹭了上来,指尖瞬间软了, 心也跟着软了。   傅晏修注视着朝他撒娇的宋鹤眠, 他实在是太吃这一套。   于是俯下身,吻了上去。   中央空调运作的凉意降不下吻传递出的燥热, 疼痛被唇齿压在舌根下,克制的凝视都在眼波里酿成温热的蜜, 借此耽溺在彼此的情愫中。   接吻不爱闭眼也是想看对方沉浸的表情。   宋鹤眠不太会接吻,但他能感觉到傅晏修的吻很温柔, 而温柔下透着克制的悲伤,却宁愿将在情绪藏在接吻里,也不愿意说出来让他烦恼。   肯定是在烦心渣爹的事,烦心私生子的事。   他将指尖勾着的眼镜脱离,手扶上傅晏修的后颈。   反正都疼, 都受不了,不如再用力一些,至少接吻能麻痹一定程度的疼痛。   于是主动发起进攻。   乱无章法的吻瞬间打破了温柔,不再是同频的你进我退,你吐我吮,更像是释放着某种暗示的信号,纵容着对方不用再收敛,袒露本性。   ……   “……宋鹤眠。”   耳畔响起与吻般粘稠含糊的叫唤。   宋鹤眠‘嗯’了声,他感觉自己的名字像是被傅晏修含在嘴里,果然吻得凶一些,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   毕竟知道傅晏修是个高需求的男人,温柔的吻也是少数,每次吻都能把他生吞的感觉。这男人只是表面看起来斯文,实际上做过才知道。   哄人一流。   玩他也是一流。   他前戏那些花招是他身为男人尊严最后的倔强罢了T^T。   傅晏修只要一开始碰他就能够缴械投降。   ……   暮色卷入亲吻中,时间流逝格外的快。   吻闭。   宋鹤眠感觉唇边的湿润被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抹掉,他对上傅晏修含笑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总感觉再看两眼他就会后悔把傅晏修拉黑的事。   如果他没有把傅晏修拉黑,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那他们今晚肯定就不是在病房,而是在家里的床上享受夜晚了T^T   “傅老师~”   “口渴了?”傅晏修听到宋鹤眠喊他,转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插上玻璃吸管递到宋鹤眠唇边。   伺候的动作相当熟练。   毕竟在床上的时候枕头边也会放着一瓶矿泉水,这家伙出汗多,非常容易渴,基本十几分钟就得喂他喝一次水。   “以后我都不会把你拉黑了。”宋鹤眠偏头咬上傅晏修递来的吸管,喝了两口水,仰头看向他:“这不好玩。”   傅晏修没想到他会说这件事,把矿泉水拧上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手放在床边摸上他略有些汗意的额头:“那确实是我不对弄哭你了。”   “但其实我也爽到了。”宋鹤眠蹭着他的手,如实道:“不爽我不会哭的。”   傅晏修本来听着还有点开心,但是认真一想,顿时沉默了。   “那之前,不舒服吗?”   宋鹤眠见傅晏修脸上微妙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鼻子:“才不是!”   傅晏修握住宋鹤眠的手,捏着他的指节:“真的?”   “不一样的爽。”宋鹤眠刚说完,感觉有点扯到被固定着的胳膊,眉心皱了皱。   傅晏修察觉到宋鹤眠皱眉,倏然站起身走到他另一侧:“碰到手了?疼吗?”   宋鹤眠见他突然那么紧张的样子,不想他过度关注手的事:“没事,你陪我聊天我才不疼,你别去看呀,你一看我又觉得疼了,回来坐下。”   傅晏修还是走过去看了眼,不看还好,看见那根钢针贯穿着胳膊,心脏疼。   “宝贝。”   “嗯?”傅晏修看向宋鹤眠。   “我想吃薯片。”宋鹤眠指向沙发上的袋子:“我妈肯定给我买了。”   傅晏修听到宋鹤眠有点胃口要吃东西,转身走向旁边的沙发,把购物袋里的零食拿出来:“没有薯片。”   他拿起没怎么见过的零食,扶了扶眼镜,看着上面的字眼。   “有山楂棒跟奶酪棒。”   宋鹤眠:“……”他妈真的是,还给他买三岁吃的东西:“没其他吃的了吗?”   傅晏修继续翻着里面的购物袋:“都是山楂棒跟奶酪棒,你不爱吃吗?”   这家伙有不爱吃的零食吗?   “那我要个山楂棒吧。”宋鹤眠撇了撇嘴:“奶酪棒是小孩才吃的!”   傅晏修看他一眼,没忍住笑出声。   宋鹤眠见傅晏修终于笑了:“那本来就是,上面袋子不都写着什么助力成长,是给小孩补钙的!”   “那吃这个吧。”傅晏修把山楂棒放回袋子里,拆开奶酪棒。   宋鹤眠:“?”   “吃一吃可能还能高两厘米。”傅晏修从包装袋里拿出几根奶酪棒走回床边,坐下后,给他拆开奶酪棒壳,把里头奶香味十足的奶酪棒递到宋鹤眠嘴边。   宋鹤眠幽幽盯着他。   “医生也说你现在需要补钙。”傅晏修想到宋鹤眠突然休克,那种感觉还是非常后怕:“你肌肉量少,血管收缩代偿能力就会弱,所以在胳膊被撞到的时候没办法及时感觉到强烈的不适,等你反应过来迷走神经已经失调,所以才会突然休克。”   “休克?”宋鹤眠咬住奶酪棒:“那不得吓死你。”   傅晏修帮他拿着那根蓝色的固定棒:“嗯,吓得不轻。”   “那把你吓哭了吗?”宋鹤眠开玩笑道。   “嗯。”   宋鹤眠:“(O_o)真的啊?”   傅晏修抬起那只砸门的手,因为已经消肿就拆了绷带,手骨节上面也就剩下一点点淤青,再晚一点就已经消散那种:“我还受伤了。”   宋鹤眠不敢大动静,探过头看着傅晏修伸过来的手:“哪里?”   “这里。”傅晏修指着那处淤青。   宋鹤眠眯起眼,看得很仔细,看到那处快看不清的淤青,出于心疼男朋友的角度,心疼问:“可恶!肯定很疼吧?”   傅晏修:“……”   宋鹤眠见傅晏修一脸微妙看着自己:“那你问的我嘛,那我肯定得哄你啊。”   傅晏修突然低头一笑,被自己蠢笑了。   “要不要叫护士给你包扎一下呀?”宋鹤眠故意逗他问。   傅晏修听出他打趣自己的意思,指腹抹掉他唇边的奶酪渍:“不用了,谢谢小眠同学的关心。”   “那手是怎么弄的?”宋鹤眠问。   傅晏修:“……”   宋鹤眠试探问:“看我进手术室悲痛之下砸墙了?”   傅晏修:“…………”   说出来好像很蠢。   宋鹤眠‘哈哈’笑:“总不能傻乎乎的去砸手术室门吧。”   傅晏修:“(._.)”   好吧,小眠说他傻乎乎。   确实挺傻的。   宋鹤眠一愣:“真的啊!你砸、砸手术室门啊?”   傅晏修咳了声,轻扶眼镜框:“我不小心的。”   宋鹤眠:“冲动了啊宝贝。”   “嗯,确实是冲动了。”   宋鹤眠瞥见傅晏修握着床沿的手,骨节用力,像是在跟什么较劲似的,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到原因,他朝傅晏修伸出手:“傅老师,我手冷。”   “冷吗?”傅晏修握上这只手,确实感觉到指尖有些凉,想到医生说除了伤口处,其他位置要注意保暖:“我去把空调调低一些。”   “不用,你握着我呗。”宋鹤眠拉着傅晏修没让他起身,然后叹息道:“傅老师,要是你可以抱着我就好了。”   傅晏修握紧对方微凉的手,尽可能的压住情绪,唇角微掀,语气温和道:“你得躺着,还不能抱。”   就这么一句话,险些暴露出平静表象下翻涌的情绪。   宋鹤眠被握得有些紧,但也没说什么,反倒用被握着的手戳了戳他手心:“好吧,等我好了就天天挂在你身上,到时候你想松手都没门!”   他知道他的男人有些很伤心的秘密。   不愿意跟他说的话,那他再等等吧。   “大宝贝。”宋鹤眠又喊了声。   “嗯。”傅晏修应道。   宋鹤眠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眼神一亮:“诶,我上次买了个快递藏在衣柜里,是个小玩具,你不知道吧~”   “知道了。”傅晏修说。   宋鹤眠呆住:“啊?”   傅晏修笑出声,捏了捏宋鹤眠的脸颊:“你爸妈,承钧和陆野都知道了。”   宋鹤眠一脸震惊:“不能吧!”   这这这这——   他的脸放哪!   不会还乱说什么了吧!   “上午你麻药还没退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傅晏修说着,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高挺漂亮的鼻子,爱不释手:“休息吧宝宝,不用哄我了。”   “我才没哄你。”宋鹤眠听到自己竟然当着家里人的面说出这种事,耳朵一热,盯着傅晏修看,欲言又止。   傅晏修见他羞成这样,脸颊跟耳朵都红红的,没忍住凑近亲了他一口。   “傅晏修!!你不用帮我兜一下吗!我是跟谁玩你心里没有数啊,我丢人你也丢人!我俩是一块玩的!”宋鹤眠气得表情丰富,鼻翼一动一动。   因为不能动,只能全靠表情表达自己的羞怒。   “我捂住你嘴巴的了,只是你说得太快我都没有来得及。”傅晏修知道宋鹤眠在发小脾气,但他一贯受用,因为觉得可爱,一时间看得入迷。   好像烦心事都没了。   “那我还说什么了啊?”   “还问我今晚玩不玩蕾丝。”   “……”   “还要我把你绑起来。”傅晏修说到这里,忍俊不禁:“我什么时候对你做过这样的事,不都是你绑我的吗?你爸妈以为我尺度那么大。”   宋鹤眠:“(._.)”什么,他连这都说了吗?心虚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哈。”   “还是你想过?”   宋鹤眠被傅晏修注视得耳朵发热,也不敢说他只是废文看多了:“……没,没有啊,那不行的,把我绑起来那我还能动吗?”   更何况他绑傅晏修也只是拿领带绑他手而已,有时候玩得过分了,傅晏修就能很轻易把领带给挣脱出来,然后就压上来了。   他毫无反抗的余地。   要是换做是他,那从头到尾都没机会主导,亏,太亏了!!!   “所以你真的想过?”傅晏修轻轻碰了一下泛红的耳朵,温柔问:“那你想让我拿什么绑你?最好不要用麻绳这些粗糙的绳子,你会不舒服的。”   金丝眼镜下这张脸清冷斯文,目光总是很深情,不笑时身上带着冷淡禁欲,笑起来时温文尔雅,格外温柔,只是说的内容完全就是这幅斯文皮囊下的败类。   宋鹤眠睫毛轻颤,被覆盖薄茧的指腹揉捏着耳垂,他敏感得肩膀发颤,可能是止痛泵起了作用,针孔处的疼痛不太明显,其他触碰就会格外明显。   他把傅晏修的手拉下来:“啧,没想过,别摸我耳朵。”   “我只是看见你耳朵有点红,摸摸怎么了。”傅晏修笑说。   宋鹤眠见傅晏修还在笑,咬牙切齿道:“笑笑笑,就知道笑,你明知故问!”   傅晏修笑了出声,手摸摸他的脑袋:“好了,不笑你了,以后我记住了。”   “哼。”   宋鹤眠心想算了。   他男人现在开心了那就不计较了吧。   。   就这样,小眠同学‘喜提’长假。   也幸好八月的商场活动已经提前部署好,每天都有人跟进数据并汇报,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而小眠同学终究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在骨牵引的效果下,骨折处愈合恢复起来比石膏的效果快许多。仅仅两周时间,医生就说明天可以拆除固定器,终于可以下病床。   在拆固定器前,正好同事们前来探望。   “嘶,小眠,你这里不疼吗?”   “有点点疼,问题不大。”   “拿什么把钢针打进去的啊?”   “电钻。”   “啊?电钻啊?!确定不疼吗??”   “哎呀不疼不疼,打了麻药的,不用担心。”   坐在一旁处理着线上文件的傅晏修静静听着自家宝贝在那里逞强,也不知道是谁在同事来之前还哭着得一针止痛泵,说不能丢人。   就是偶像包袱挺重的。   不过这半个月确实是非常遭罪,因为针孔处会因为负重牵引出现反复疼痛,甚至连小臂都有些肿胀,需要每天按摩,不然长时间不动这只胳膊恢复后就容易没有力气。   傅晏修余光落在一旁,见宋鹤眠滔滔不绝的跟同事们聊着天,眉飞色舞的,精神很好,唇角微掀。   他才将视线放回平板屏幕上,继续看着傅承钧发给他的八月份这两周的市场部数据。   【老三弟:八月的商场活动那两只卡皮巴拉功不可没,本来预期是提升情侣消费,没想到到月中,亲子项目消费已经跟情侣项目消费持平,甚至亲子客户群的复购率有所提升。】   傅晏修想到那两只卡皮巴拉,于是回复道:【要提醒工作人员细心维护这两只卡皮巴拉,不要有磕磕碰碰,活动结束我要收走的。】   【老三弟:?】   【老三弟:收去哪里?】   傅晏修:【本来就是要送给小眠的,活动结束后我要放回婚房。】   【老三弟:……你们……要结婚了?】   傅晏修不假思索回复:【我想跟他求婚。】   【老三弟:……你们不是刚在一起没多久吗?】   傅晏修:【我尝试想过,如果跟他分手的话我受不了,所以我觉得结婚是最好的决定,我非他不可。】   【老三弟:不是,大哥,宋鹤眠才多大,他做什么让你非他不可了?】   傅晏修:【他不需要做什么,我只要他天天开心就好。】   【老三弟:对方正在输入……】   【老三弟:如果是这样,不要喊我做伴郎。】   傅晏修:【你就是伴郎。】   【老三弟:我拒绝。】   傅晏修:【拒绝无效。】   【老三弟:…………】   傅晏修不想再刺激老三,便换了个话题:【查得怎么样?】   【老三弟:亲子鉴定需要两人的血液唾液等样本,爷爷也知道了这件事,说他也会想办法,除了踏进家门这个办法。】   傅晏修思索须臾:【好,我知道了。】   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他得先着手准备,东西还在家里。   傅晏修关掉跟老三的对话框,找到陆野,发了条信息过去。   【陆野:?】   【傅晏修:今晚有空来陪小眠吗?我有点事需要回家一趟,可能得明天早上才回来,我不太放心小眠一个人。】   【陆野:我不一定有空噢。】   【傅晏修:我手上正好有套别墅需要设计,面积挺大的。】   【陆野:哎,一家人说这些,我现在就过去医院陪他。】   【傅晏修:好,那就辛苦你照顾小眠了。】   黄昏撒入室内,差不多七点,同事们也都离开了。   护士也正好推着餐车进来。   晚餐依旧相当的丰富,十份小碗菜式,份量不多都样式多。板栗蒸鸡翅,清蒸石斑鱼,番茄炒鸡蛋,蒜香排骨,木耳炒肉片,虾滑腐竹卷,牛肉马蹄肉饼,脆皮烧鸡,还有一份清炒上海青跟西兰花。   旁边的十英寸瓷盆里装着紫米饭,跟两碗山药牛肉汤。   某个长身体的能吃,每天的三餐基本都是光盘,吃完就躺着,还不胖,也挺气人。   护士把餐点都放在床边的移动桌上,然后将电动床的角度调高,让宋鹤眠慢慢坐起身。   “真不错啊。”   宋鹤眠看着这一桌的菜,眼神放光,已经饿不得不行。   没办法,喜提假期后,躺平的这几天他没事做,吃了睡,睡醒了就是网购买东西,看小说,除此之外他也没啥可做,因为傅晏修什么都不让他做。   傅晏修跟护士道了声谢谢。   护士点点头,而后走出房间,到客厅收拾收拾。   傅晏修拿起空碗,给宋鹤眠装了一大碗紫米饭,再将碗放到他面前桌上的凹陷处,方便他自己吃饭,再将菜放在他的碗里:“今晚我得回家一趟,我让陆野过来陪你。”   “不用他陪。”宋鹤眠拿起勺子大口干饭:“他来了还得啰嗦我,你回家干嘛呀?爷爷找你吗?”   他问完,发现傅晏修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小心翼翼问:“是……因为渣爹的事吗?”   傅晏修对上宋鹤眠担心的眼神,思忖须臾,还是决定说了:“对,我要回去拿一样东西,作为举证他的证据。”   “举证?”宋鹤眠好奇问:“举证什么?”   “就像是你说的,他们回来是有目的的,要么是利用私生子试图争取属于他的份额,要么是利用法律争取他作为儿子拥有的继承权。”。   宋鹤眠听到这恶狠狠吃了一大口饭,含糊道:“那必须不能啊!”他坚定看着傅晏修:“我们不会输的对吧!”   “嗯,我们不会输的。”傅晏修注视着他。   “那你要回去拿什么?”   “一支录音笔。”   宋鹤眠:“录音笔?”   傅晏修拿筷子的手有那么一瞬的停滞,不过须臾,便调整好情绪:“我有一只录音笔,记录着我母亲送给我的生日祝福,被我一直带在身上。后来每一次我被关进厕所我都会点亮屏幕,虽然灯光很弱,但至少我会没那么难受。”   “录音笔也录下了他们的争吵。”   “后来他离开家,我母亲身体也不太好,这支录音笔也因为记录了太多恶意,太多痛苦,我把它锁在了书柜里。”   宋鹤眠听着傅晏修轻描淡写的语气,知道他要将过去痛苦的回忆主动暴露出来,顿时觉得饭都不香了。   这几天他不敢问也是这样,就是因为知道傅晏修不愿意提,问了还会戳痛他。   他放下勺子,决定哄一哄:“你真的很勇敢,傅老师。”   傅晏修听到宋鹤眠夸自己,唇角上扬:“是吗?”   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家伙说勇敢,感觉还挺新鲜的。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你也从来不说,不把压力给到身边的人,也不会把消极的能量带给身边的人,总是独自面对,就算是现在正面临着很痛苦的事你都能够选择重新面对,维护自己的权益。”   宋鹤眠将手放在身旁的小傅老师身上,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帮到傅晏修什么,但他总得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为傅晏修加油打气。   好在他很有服务精神。   也就是拉下拉链,摸摸头的事,他最擅长了。   果不其然,他看见傅晏修的眼神变了,呼吸深了,就盯着自己看。   宋鹤眠隔着冰丝布料,用指腹轻轻地摩挲:“傅老师,但我希望你还是可以跟我说的,也不要觉得我会因为你说的话而难过,我只会因为你难过而难过,因为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恋人,你的情绪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   “你开心了我就很开心。”   “我也做不到明知道你不开心还不哄你,所以我也想像你一样听你的不开心跟不舒服,就像我跟你吐槽的时候那样,你也会听我说,然后帮我缓解情绪,给我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   宋鹤眠说完,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善解人意的知心爱人。   嗯,成熟且稳重。   跟着傅晏修多少还是学了点东西,已经可以做到手跟嘴都不闲着了。   “宋鹤眠。”   宋鹤眠听到傅晏修喊他全名,吓得眉头一跳,条件反射想收起手,结果被大手握住。   他以为是‘打着开导理由实际是想摸小傅老师’的心思被发现,脸上有些心虚,然后赶紧挂上灿烂的笑:“哎呀,老公,我——”   “宋鹤眠,”   宋鹤眠听傅晏修又喊自己全名,收起笑容,被他喊得不乐意了,幽幽盯着他:“(-_^)那么严肃干嘛?摸一下怎么了,你是我男朋友还不给摸啊。”   傅晏修神情认真,语气郑重:“如果,我跟你求婚的话,你会答应吗?” 第61章   陆野拎着大包小包走进病房。   这豪华病房就跟酒店似的, 进门就是客厅,开放式厨房,里边还有三个套房。   他刚把东西放下, 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   是傅晏修的声音。   陆野正想着两人是不是又在腻歪, 然后就看见傅晏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下颌线紧绷,像张拉到极限的弓弦,眼眶似乎还有些红。   “!!!!”   傅晏修脚步顿住, 见陆野站在这里, 他若无其事那般将眼镜戴回鼻梁上, 淡淡道:“你来了。”   陆野看着傅晏修这幅样子,欲言又止,小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宋鹤眠惹你生气了?”   不是, 怎么又哭了啊。   “没有, 我现在准备回去一趟,小眠就拜托你了。”傅晏修看见放在餐桌上的大袋小袋, 知道宋鹤眠肯定会喊陆野去买薯片:“他晚餐吃得挺多的,刚才也吃了零食, 一会还是不给他吃东西了,怕他积食, 要是肚子疼也比较麻烦。我明天早上就回来。”   陆野:“哦,好。”   啧,那臭小子还说没零食吃让他买!   差点被傅老师批评!   傅晏修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陆野见傅晏修关上门离开,他才走进房间,然后就看见宋鹤眠正躺在床上, 眼睛盯着天花板,表情……是呆的。   “宋鹤眠?”   宋鹤眠看见陆野来了,如看见救赎,就差坐起来了:“小野啊,我跟你说件事,不得了了。”   “你跟傅老师吵架了?”陆野走到床边坐下:“我刚才看傅老师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不是吵架。”宋鹤眠叹了声气,满脸惆怅。   “那是怎么了?”陆野没见过宋鹤眠这幅样子,笑出声:“还能有事难倒你?连高考都鼓励自己重在参与的人。”   宋鹤眠一把抓住床栏杆,盯着陆野看,语气严肃:“你知道吗,刚才傅老师很认真的问我,如果他跟我求婚的话,我会不会答应他。”   陆野挑了挑眉:“哦,进展那么快啊?”   “你猜我怎么回答?”   陆野往后靠在椅背上,抱臂翘着二郎腿,一脸‘我还不懂你?’的表情:“你怎么可能会答应。”   宋鹤眠听到陆野这么说时,心头滋味却十分复杂:“是吧,我怎么敢答应呢。”说完又连忙解释道:“但这不能代表我不喜欢傅老师啊。”   他已经在努力存钱了,盲盒少买一些,想着等傅晏修生日自己就能送一饼好茶给他。   能让一个月光下定决定存钱就足以说明傅晏修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野了然道:“以我对你的了解,恋爱结婚本来都不是你的计划,因为你不喜欢有人管着你跟着你盯着你。”   宋鹤眠:“我喜欢傅晏修管我。”   陆野:“…………”   宋鹤眠无辜一笑。   陆野已经不想再去计较,毕竟已经相爱相杀那么多年:“我的意思是,傅老师是你的意外。”   宋鹤眠心想,那可不吗,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这件事只有他和傅晏修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了。   如果不是那一份协议,他们也不会在一起,但从协议开始到恋爱进行中,也才过了一个多月,相亲时是七月初,现在也才八月中,进展已经属于是三倍速。   “那你跟傅老师说了理由吗?”   宋鹤眠点点头:“我说了,结婚的话要分家产的,劝他不要太冲动,分家产的话我真的要的。”   陆野一脸‘不愧是你’,朝他竖起大拇指:“那傅老师是什么反应?”   宋鹤眠回想起刚才傅晏修的表情,从诧异到接受,然后强颜欢笑,他能感受到傅晏修有点难过,但又能理解他。   因为傅晏修想要一个家,可他也必须对自己负责任。   婚姻绝对不是冲动跟儿戏。   ——傅老师,我觉得如果我现在就答应你,是对你的不负责,也是对这段婚姻的不负责。   ——为什么?   ——我很喜欢你,这个我肯定的,可我们谈的时间很短呀,婚姻是需要时间去印证的,不是凭谁有勇气。   ——所以你觉得我们是再继续谈一谈吗?那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年龄跟经验,要去经营一段婚姻很难,因为婚姻是一份责任。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你也有经营婚姻的能力,可我无法保证我能不能在这段婚姻里负起责任,我也不能够全依赖于你,我更想如果婚姻开始,你我都有共同责任,而且彼此都很坚定,而不是一时冲动。   ——傅老师,如果谈恋爱一定要执着于一个结果,或者谈到最后的结果一定就要步入婚姻,那你会感觉恋爱失去了魅力,被套上了枷锁。   ——傅老师,我很喜欢你,如果我对你的喜欢可以坚持到底,我会跟你结婚。   ——我说到做到。   ——但我觉得现在你有点太冲动了,这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结婚的话是要我分家产的哦。   “他有点伤心,但他很尊重我。”   夜色深邃,窗外的月色投入茶室。   “他说我有点太冲动,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结婚的话是要分家产的。”   沸腾的水与茶叶碰撞激发出茶香。   傅承钧冲着茶,将茶杯放在傅晏修面前:“所以你被拒绝了。”   哈哈。   傅晏修看了老三一眼:“你在幸灾乐祸?”   傅承钧淡定道:“怎么会,我挺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哈哈哈。   傅晏修仿佛听到什么声音,迟疑看着老三:“怎么说。”   傅承钧抿了口茶:“说实话,如果我不认识宋鹤眠,我会觉得嗯,可能还是太年轻,不知富豪好。但偏偏我认识他,所以觉得他拒绝也是意料中的结果。”   哈哈哈哈。   傅晏修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也确实有冲动的成分。   傅承钧继续说:“这家伙非常有个性,但我指的‘个性’不是贬义词,而是他在为人处事方面,因为通透不内耗,所以很个性。”   “他毕竟还年轻,不像你已经在一个很多人都无法触及的位置,也见过了很多,玩心大也是正常的,但不代表他对你说得话就很草率不负责,相反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傅晏修想到宋鹤眠义正言辞说他自己对自己不负责的小模样。   还在劝他守好家产。   他抿了口茶,垂眸笑了出声:“对,他是这样的。”   所以他也没想到被一个小孩说的话所感触。   这小脑瓜不是恋爱脑,确实是他不够理智,冲动了。   傅承钧继续说:“就像我之前给他布置的任务,之所以会交给他我自然有我的考量,这个过程他求助也好,或者是怎么样都好,他都能很好的完成。因为这是他答应下来的事,他就会认真做好,其他事我相信也是一样。他现在拒绝你的求婚不代表他拒绝你的感情,相反是想让你想清楚。”   傅晏修轻抚着茶杯上的雕纹,一下又一下,像是借此在寻求着相似的慰藉:“嗯,他甚至说完还跟我开了句玩笑,这家伙心很细,也很会哄人。”   ——傅老师,我很喜欢你,如果我对你的喜欢可以坚持到底,我会跟你结婚。   ——我说到做到。   是他在宋鹤眠身上得到了安全感,是他眷恋这种缺失的安全感,所以他很想要抓住,只是他忘记了,宋鹤眠是一只快乐小鸟,他很自由。   他不该让‘婚姻’两个字给快乐小鸟绑上枷锁。   “所以被拒绝不伤心了?”傅承钧无语笑出声,他也是服了自己。   竟然因为宋鹤眠拒绝求婚在哄他大哥。   他有这个伟大的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有点伤心,不过小眠他说的对,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今晚应该可以调整好心情。”傅晏修放下茶杯:“明天早上他要拆固定器,我不想带着情绪去见他。”   “以为我对宋鹤眠的了解,他说喜欢就已经是很喜欢的程度,大哥你也不用那么紧张。”   傅晏修道:“老三,你很欣赏小眠是吗?”   傅承钧微掀眼皮,撞入金丝眼镜底下深沉如墨的眸色,他舌尖抵着颚,随后轻笑出声:“梵高的《向日葵》能卖出高价是有道理的,因为赏识的人在向日葵身上获得审美愉悦,人对明媚灿烂的关注能触发喜悦平静的积极情绪。”   傅晏修拿过茶台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所以小眠觉得你说话拐弯抹角是有道理。”   ‘咔嚓’——   仿佛听到什么碎掉的声音。   傅承钧:“…………”   这家伙竟然这样吐槽过他?   傅晏修也给老三倒了杯茶,温声道:“小眠很招人喜欢,很多人都喜欢跟他玩,我非常理解,也很开心小眠能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不过我也不是善妒的人,反正你只要知道他是你大哥的恋人,未来的先生,这就够了。”   傅承钧皮笑肉不笑:“我当然知道。”   这还不善妒?   都直接怼到他脸上了。   他又没说什么。   “承钧,你还年轻,这些年一直都在集团从基层做起,勤勤恳恳,脚踏实地,我坐着这个位置并不名副其实。”傅晏修说:“时机合适的话我会跟爷爷说,这个位置应该要给有能力的人。”   傅承钧:“?”他诧异看着大哥:“好端端说这个做什么?”   “你也知道的,毕业到现在我一直都在教学一线,对企业管理方面的经验并不算特别丰富,高中大学那些创业经验也不足以支撑我运用到公司管理中,所以集团还是得靠你。”   傅承钧猜到什么:“你别跟我说你要退到董事会?”   “有这个打算。”傅晏修执壶重新冲泡一壶茶:“总得让贤给有能力的人。”   傅承钧额角突突:“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想出差,不想离开宋鹤眠。”   “对。”傅晏修如实道:“热恋期是这样的了,少了解,会受伤。”   傅承钧:“…………”他今晚就不该回家。   “哎哟,你们两兄弟已经过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傅老爷子的声音。   傅晏修闻声看过去,就看见爷爷奶奶还有他二伯三伯都来了,站起身叫人。   “行了都坐着。”傅老爷子精神头十足走到茶台前坐下,他坐好后,接过大孙子递来的茶喝了口:“小眠恢复得怎么样?”   “明天早上就可以拆掉固定器拔出钢针了。”傅晏修说。   傅二爷说:“我听承钧说,你要查傅毓辉跟那私生子的亲子鉴定?”   傅老爷子看向傅晏修:“你怀疑那私生子不是混账的?”   “也是小眠给我的预感。”傅晏修:“如果可以证明的话,那我们就可以万无一失了,不会让他从傅家拿走半分。”   傅老爷子皱起眉:“承钧还说你有东西可以举证他存在虐待‘被继承人’,这个怎么说呢,要说这混账气伤我这事算吗?”   当年傅毓辉赌博挥霍八十个亿的事他都恨不得自己是气厥过去,谁知身体那么硬朗,就是被气得几天吃不下饭。   傅晏修沉默须臾,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这里面有当年他跟我妈吵架动手的音频,是那时候他把关在厕所里我录的。”   将录音笔放在桌面的手似乎有轻微的颤抖。   几秒后,录音笔亮起屏幕,显示的是日期是2003年10月20日。   这一段录音长达半小时,播放的内容全程都是两人的争吵,其中男方的谩骂话不堪入耳。   听着一家人眉头都是皱着的。   直到录音结束。   傅晏修将录音暂停,他见家人们脸上皱起的神情,是那种‘怎么没听你说过的’担心,他继续说:“录音是从我十岁那年开始录的,一直持续到2008年,他们两人分开。”   “因为被关在厕所的事,我得了黑夜恐惧症,这也是我那时候为什么没向你们求助的原因,生理应激让我无法出声。后来上了大学,我自己尝试过跟医生进行干预和治疗,但效果都不算很好。”   “所有录音,病例,我都有留着。”   傅老爷子突然捂着胸口往后坐,气得眉毛发颤:“混账东西!!!!”   “先别气先别气,听晏修说完。”傅老夫人赶紧安抚着老伴。   “我现在跟你们说也不是为了让你们担心,本来我不想说,但是那人回来了,带着一个私生子回来,他的目的很明显,争家产。当年跟我妈离婚是净身出户,所以属于我妈的份额,包括外公外婆留下的,他没资格碰。”   傅晏修目光沉静,语气淡淡道:“所以他又动了心思,知道从法律层面逐出家门不具有法律效力,可能他也有回家探望的记录,只不过被爷爷拒绝探望,以及私生子同等享有继承权,他想从这里入手拿到属于他和私生子的份额。”   “放狗屁!!!”傅老爷子厉声道:“不可能,我一分都不给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所以我们必须要让他一分都拿不到。”傅晏修碰了碰录音笔:“爷爷,你听到当年他对我做的事生气吗?”   “能不生气吗!我气得想弄死他!”   傅晏修眸色沉静:“嗯,这就对了,跟医生说,因为孙子曾经被傅毓辉虐待的事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激。从特殊情形分析,虐待行为同时构成对被继承人身心健康受损,我们可以证明虐待孙子的行为与父亲身心健康受损之间存在直接因果关系,从这个角度,直接影响他的继承权。”   “再加上您的遗嘱效力,可以避免他单方面声明对‘逐出家门’无效。”   “以及他当年是否存在婚内出轨的情况,这个应该好调查。包括证实这个私生子是不是他的,都能够在律师进行实务操作中成为有利的证据。”   “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他们的亲子鉴定。”   平静的陈述在茶室里响起,波澜不兴的语调,能让人感受到当年不曾向家人求助独自忍下的痛苦,如今却将伤痛作为证据,并说得轻描淡写。   傅老爷子听得心疼:“晏修啊,要是当年爷爷早点把你接走就好了。”   傅晏修说完,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他眼神变化的刹那眉骨如刀锋,将温润尽数收入眸底的冷漠中,唇角微掀:“我没那么脆弱,只是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消失。”   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碰了宋鹤眠,那就消失。 第62章   夏日深夜, 蝉鸣声肆意,吵得人无法入睡。   床头小灯习惯开着,枕头旁的手机保持最大的音量, 没有静音,也没有动静。   宋鹤眠破天荒的躺在床上没睡着。   他盯着天花板,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傅晏修听到他说完后的表情。   伤心, 落寞。   感觉这男人都要碎了。   因为傅晏修很认真,很认真的说要跟他结婚,他也知道傅晏修说出口的话不会反悔,对他的每一次承诺都能够如期而至。   哎呀!   不行, 还是太急了。   得有计划着来, 心机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宋鹤眠实在是睡不着, 拿起枕头旁的手机,点开某音卖茶叶的直播间,这个直播间他观望很久了, 茶叶原产地, 里面卖的都是顶级好茶。   除了贵没毛病,就傅晏修爱喝的那一款四星孔雀就得八万, 八万。   很好,他一定会买下来的。   就在这时, 顶部弹出一条信息。   【傅哈尼1.0:睡了吧宝宝】   宋鹤眠:“?”   他突然想起傅晏修的小号他还没解除拉黑,怎么突然用小号给他发消息了?   【傅哈尼1.0:我有点睡不着, 好像习惯待在你旁边的,没摸着你有点睡不着。】   【傅哈尼1.0:我想了想,你说的对,我有点太冲动了,忘记了你还小, 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你还没有看过的风景,还有很多你没去过的地方,还有那么多想玩的,不应该太着急让你身上多了一层责任。】   【傅哈尼1.0:没关系宝贝,你是自由的。】   【傅哈尼1.0:对方正在输入……】   宋鹤眠盯着对话框。   直到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傅哈尼1.0:我爱你。】   【傅哈尼1.0:晚安宝贝。】   宋鹤眠眼眶默默红了,吸了吸鼻子。   他的人夫男友,这份喜欢相当拿得出手。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人家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但他自从跟傅晏修谈恋爱以来都很开心,他想傅晏修每天都开心,不想他因为这次拒绝就伤心。   拒绝不是为了考验傅晏修,是为了考验他,他不想自己只是一个不靠谱的小屁孩,傅晏修那么优秀,那他也不会拖后腿,以后有项目就好好干!   还要努力赚钱,要更爱更爱傅晏修,然后他来求婚!   他点开傅哈尼1.0的主页,将人解除拉黑,最后发了条信息回去。   【宝贝:晚安,大宝贝。】   【宝贝:我也爱你。】   【宝贝:卡皮巴拉送爱心jpg.】   全然不知屏幕那头盯着这句话,看了大半个晚上。   还有那句时不时就拿出来反复听的录音:   【傅晏修是一个非常有魅力且温柔成熟的男人。】   。   翌日,   一大早。   宋鹤眠趁着傅晏修没回来,让医生赶紧把他的固定器给卸了,因为他不想傅晏修看见了难受。   由于拆卸比较简单,可以直接在病房里进行。   医生先在钢针周围进行消毒,注射局部麻醉。   陆野看见那根钢针还在胳膊里,准备要取出来,他看得眉头皱起,实在是看不得别开脸:“小眠,不疼吗?”   宋鹤眠也不敢看,闭着眼,另一只手紧抓住床沿,小脸发白,咬紧牙关道:“这点疼算什么!”   然后就响起了电钻的声音。   宋鹤眠下意识一抖,紧张得喉结滚动,嘴唇发颤:“……开、开始了吗?”   “准备。”医生说。   宋鹤眠听到耳畔电钻的嗡鸣声,回想到那天在手术室那种痛,顿时间心理压力涌了上来,他整个人绷得发紧,浑身瞬间爆开细密的鸡皮疙瘩。   突然,眼角被指腹抹掉什么。   他以为是陆野,紧闭眼,颤抖着嘴硬道:“没事,我没哭,取根小针而已,开始吧!”   当感觉胳膊上的针被轻微触动时,其实不疼,只是心理负担似乎加剧了当下的感觉,不同于两周前刚打入骨头的疼,而是酸胀的钝疼掺杂着痒。   下意识的抓住床沿,而后就感觉有只大手覆盖了上来,跟他十指紧扣。   宋鹤眠:“?”   咦额,陆野这么恶心的吗,跟他十指紧扣,真服了啊。   嗯?   好像这个感觉……   直到钢钉被完整抽离的刹那,‘叮当’的一声清脆,估计是钉子放入托盘里,而胳膊肘的位置只有轻微的疼痛,可以忍受,然后便传来空荡荡的凉意,好像是在消毒。   “好了。”医生说。   宋鹤眠倏然睁开眼:“好你个陆野,谁让你——”   谁知睁开眼的刹那,视线径直撞入金丝眼镜底下温柔的眼神。   他愣住须臾,心脏像是忽然被粘稠的蜂蜜包裹着,一阵莫名的酸涩涌上鼻梁:“……啊,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等我来才做,不想让我看到你哭?”傅晏修见宋鹤眠眼眶瞬间红了,碍于旁人在,只能压下想抱他亲他哄他的心思,借着调整枕头用手背给他抹掉眼角的眼泪。   “我才不会哭,我是怕你哭!”宋鹤眠一把抓住傅晏修的手咬了口。   可恶可恶,想死他了。   傅晏修笑着,任由他咬。   一旁的陆野:“…………”想想傅老师要给他的项目,忍一忍没什么的。   护士给电动病床调整高度:“可以先坐起身,不要太着急下地,毕竟躺了两周身上没什么力气。”   医生点了点头,看向傅晏修:“先观察半天,如果伤口没有出现不适或发炎的症状就可以出院,建议还是佩戴胳膊吊带,不要频繁出行避免再次碰撞。小眠他身体底子好,恢复起来算是很快的了,如果没有很大问题的话再戴两周就可以拆掉吊带。”   “洗澡呢?”宋鹤眠问出这个最迫切的问题。   医生笑着摇头:“暂时不可以,为了让伤口愈合的快一些,最好两周后再淋浴,平时的话就请家人帮忙擦身体。”   宋鹤眠了然:“哦~”他瞄了傅晏修一眼,笑弯眼睛:“那又得辛苦你咯,老公。”   傅晏修‘咳’了声,唇角也是压不住了:“不辛苦,你受苦了。”   陆野:“…………”真的很够,这两人稍微给人留点薄面吧。   “因为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肌肉可能会出现短时间的疲软,没什么力气,身体也会比平时要疲惫,恢复需要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里如果感觉到人特别容易累很正常。可以适当做一做下肢的锻炼,加快恢复。”   医生又交代一些注意事宜,说完后才跟护士离开病房。   宋鹤眠实在是在床上呆不住,抓住傅晏修的胳膊:“我要下地走走,再不动我感觉我要废了。”   吃了睡睡了吃吃了玩的日子固然很爽,但是只能躺在床上,实在是屁股疼。   傅晏修托住宋鹤眠的后背,扶着才让他坐起身,感觉到他身上没什么力气:“你现在要动可能没什么力气,躺太久了。”   “我先试试。”宋鹤眠还是想下地走一走。   傅晏修没他办法,只能半抱着扶他下床。   宋鹤眠刚站起身,就感觉浑身无力天旋地转,脸色瞬间白了,整个人往前纵。   傅晏修眼疾手快将人捞了回来,放回床边,弯腰俯身看着他,眼里尽是着急:“很不舒服吗?”   “……有点晕。”宋鹤眠呆坐着缓了缓,眼神放空了会:“啧。”   陆野:“别啧了,医生刚才都说了得需要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叫你老公抱你吧。”   “好吧。”宋鹤眠仰起头,望向傅晏修,声音懒洋洋:“抱一下呗。”   他们好久没有拥抱了。   陆野摸了摸鼻子,识趣往外走,顺便把房间门带上。   关门的动静很轻。   床边,垂放在电动床的双腿纤细,光着脚,悬在皮鞋之上。   傅晏修站在宋鹤眠跟前,对上这家伙仰头望着自己的模样,圆润的杏仁眼干净透亮,仿佛可以看透他的心思,伸出手摸上他的后颈,轻轻捏着。   宋鹤眠被捏得舒服了,眯起眼睛,抬脚勾住傅晏修的腿。   傅晏修笑出声:“跟小狗一样。”   “你才狗。”宋鹤眠把脑袋用力砸在傅晏修的腰腹上:“大晚上不睡还在发消息。”   隔着衣服布料,感受到脑袋下的腹肌,心情有一种的舒畅,脸颊没忍住又蹭了蹭。   傅晏修感觉到这家伙的鼻尖蹭过他的手腕,温热的吐息拂过腕骨内侧,那里立刻泛起细小的疙瘩,顺着小臂神经一路烧到耳后。   喉结不自然的滚动。   宋鹤眠把手放到腹肌上,借着衬衫扣子与扣子间的缝隙,把手指伸了进去,指尖触碰到了硬邦邦的肌肉,眼神瞬间亮了。   手腕忽然被抓住。   “宋鹤眠。”   头顶落下微沉的嗓音。   宋鹤眠挑起一端的眉,歪着脑袋看向傅晏修:“干嘛?”   “你明知故问。”傅晏修握着这只不规矩的手,扣入指缝,跟他紧握:“不是说抱一下吗,不要乱摸。”   宋鹤眠没说话,就看着他的眼睛。   傅晏修察觉到这家伙的眼神,从他的眼睛,往下落,大概是扫到了嘴唇的位置,然后又再对上他的目光,忽地就弯眼笑了。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情绪跟心跳都被宋鹤眠调动了起来。   那种差点得到又没有得到的感觉。   其实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这家伙看着那么天真烂漫的样子,骨子里会有这种纯欲的劲,非常擅长钓他的胃口。   “你低下头来。”宋鹤眠说。   傅晏修服从的俯下身,勾下眼镜,才靠近他。   宋鹤眠抓住傅晏修摘眼镜的手。   傅晏修挑眉:“?”   宋鹤眠把傅晏修手里的眼镜给推开,然后抓起他手,在他无名指上咬了一口,稍稍用了些力,大概咬出齿印他才松开,抬眸笑道:“呐,送你的。”   傅晏修垂眸看着无名指上的齿印,还沾着湿润,眸色荡开涟漪。   “为什么?”   宋鹤眠拉上傅晏修的衣角,借机又摸了两下腹肌,然后手揪住傅晏修的衣领,把他拉近,仰头亲了上去。   又是一通啃咬式乱无章法的亲吻,偏偏最拿捏傅某。   就在某人意犹未尽时,亲吻结束。   两人额头相抵,唇边留着刚才被拉扯出的湿润,温热的吐息交缠,撑在床沿的大手骨节微微收紧,近在咫尺的目光都落在彼此脸上。   “傅晏修。”   “嗯。”   “别给我整患得患失那套,我喜欢你就是很喜欢,我爱你就是很爱。”   宋鹤眠说完,蹭了蹭傅晏修的鼻子,注视着他:“我是你的。” 第63章   “傅老师, 有人找你。”   房间门被敲了敲,陆野在门外说。   傅晏修直起身:“谁?”   “说是你父亲,带人来跟小眠道歉。”   傅晏修神情略有些变化, 他拿起床边的眼镜戴上,眸色敛出冷色, 就在他准备说话时手腕被抓住。   “傅老师, 让他们进来吧。”宋鹤眠像是想到什么法子,眼珠子转溜:“做错事总得道歉的,对吧傅老师。”   傅晏修见宋鹤眠这模样:“你想做什么?”   “听他们道歉啊。”宋鹤眠勾住傅晏修的手指:“反正一会你就坐在我旁边就行,不说话就点头。”   他知道傅晏修肯定不会想看见他们, 但是这件事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总得有一样先解决, 不然傅晏修总惦记着肯定不舒服。   傅晏修倒不是怕宋鹤眠说什么,本来想说他已经有办法解决,不过见宋鹤眠兴致勃勃的样子, 倒开始有些好奇。   这家伙想做什么?   他把一旁的轮椅推过来, 将宋鹤眠从床上抱起来放到轮椅上。   “傅老师。”   “嗯?”   “我是重了还是轻了?”宋鹤眠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好像比之前软了一点。   “轻了。”傅晏修推着宋鹤眠往外走:“在医院还是吃得少, 等出院后回家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确实是轻了,抱起来都没有之前有肉。   “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今晚么?”宋鹤眠往后仰头问他。   仰头的动作就像是惯性撒娇,总让人想做点什么。   傅晏修顺势握上宋鹤眠的脖子, 轻轻握着,而后低头亲了他一口,亲完后握上后颈托起脑袋让他坐好:“嗯,今晚回家。”   “回你那里还是我那里啊?”   “回你那里吧,方便一些不用上下来楼梯。”   “那今晚岂不是——”宋鹤眠又仰起头。   傅晏修把他的脑袋又摆正:“刚出院不能胡闹, 得先回爷爷那里一趟,我等会跟你爸妈说也叫上他们。”   “哦。”宋鹤眠撇了撇嘴,语气颇有些遗憾。   打开房间门,客厅里已经坐着三位不速之客。   陆野已经不在。   傅毓辉看见他儿子推着人走出来,赶紧示意小儿子跟小老婆站起身打招呼,他自己倒是好笑容:“晏修,我打你电话没接,就想着来医院找你。”   傅晏修把宋鹤眠推到沙发旁,从袋子里把薯片拿出来,撕开后递给他:“吃一点就好,不然等会中午吃不下。”   “大哥,我是来道歉的。”青年在他父母的眼神暗示下,不甘不愿的站起身。   “这个薯片味道不好吃。”宋鹤眠吃了口,把剩下的半片塞给傅晏修:“你吃吧。”   傅晏修突然被塞了块薯片,无奈咀嚼:“那下次不给你买了。”   “你买的啊?我还以为是陆野呢。”   兴许是两人实在是视若无睹,旁边的青年按耐不住了。   “你们是不是有些过分,怎么说我爸妈也是长辈吧。”   宋鹤眠‘哦’了声,表情有些意外:“诶,你还挺有教养的啊,原来有人教啊。”   傅毓辉的脸色瞬间黑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知道你跟我儿子在谈恋爱,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不应该参与。”   “不是来找我道歉的吗,又关家事什么事?”宋鹤眠看向青年:“就你爸这个态度,我听了不乐意,如果你今天是来跟我协商的,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你们走吧。”   青年顿时哑然,他张了张嘴:“你——”   这种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觉,换谁都无语,问题还不知道怎么说。   “这样吧,如果真要谈,都坐下吧。”宋鹤眠拍拍身旁的傅晏修:“来,大宝贝,给他们一人拿一只矿泉水。”   傅晏修不知道宋鹤眠想做什么,但还是认真配合了,让拿水就去拿水。   傅毓辉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能那么听话,他看着宋鹤眠,毕竟之前也算是帮了他一次,脸色稍微缓和下来:“怎么说之前你也帮了我一次,我觉得我们今天还是可以好好谈的,Liam撞了你的事——”   “说中文名,我听不懂英文。”宋鹤眠说。   傅毓辉看了眼小儿子。   青年这才不甘不愿道:“章程。”   傅晏修将三瓶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章程看着他大哥,心想这就是他爸从小念叨到大的大哥,他爸说过,他大哥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他知道自己好像也没法一下跟他大哥拉近距离,但至少他现在态度诚恳,也可以得到个关注吧。   “大哥,我叫章程。”   傅晏修走到宋鹤眠身旁,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摸了下他的手心:“空调会冷吗?”   “老公,他是你弟弟?”   傅晏修扫了宋鹤眠一眼,这家伙明知故问到底想玩什么:“我不认识他。”   章程一下子急了:“怎么可能,爸,你说话啊。”   宋鹤眠见况抬抬手,表情淡定:“诶,先别急,坐下来好好聊。”   傅毓辉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但当下他需要小儿子先道个歉,之后的事才能聊:“人家招呼我们,我们先坐下吧。”然后也顺便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女人:“晏修,这是你琴姨,章琴。”   章琴看起来是疼儿子的,见儿子急得额头都出汗了,便拿起矿泉水拧开给他:“好了liam,喝口水你也慢慢说,不要总是那么着急,一会好好道歉。”   她说完也给丈夫拧开水:“你也是,总是急性子。”   这三个人坐在对面,看起来也确实是一家人的感觉,还挺和谐。   宋鹤眠把目光落在章程这个黄毛的脸上,似乎找不出半点能跟傅晏修扯上关系的样子:“撞我的事,我其实并不想和解。”   章程刚喝了口水,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皱眉:“我可以赔钱,赔偿你的一切损失。”   “问题是,赔偿不了你们出现后我丈夫的精神损失。”宋鹤眠张口就来,神情自若,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我跟晏修结婚两年,一直都过得非常幸福,但因为你们的出现,让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傅晏修:“(-_^)”   哦?结婚两年,要是真的那就好了。   傅毓辉意思意思喝了两口便放下矿泉水,他解释说:“晏修,爸爸这次回来就是想向你道歉的,我知道因为我赌博的事跟你妈妈离婚让你很受伤,也知道无法弥补你,所以这一次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   宋鹤眠摇头:“你说要是晏修十岁,那你这句话还有用,可是他已经三十二岁了,在您这个年龄,都有他了吧。更何况当年你对他做的事,造成的伤害并不简单,他不会原谅你的。”   傅毓辉见傅晏修一直没说话,不由得皱眉:“晏修,你说句话。”   “我听他的。”傅晏修把薯片递到宋鹤眠唇边:“宝宝张嘴。”   宋鹤眠把薯片叼走,吃掉,满意的点点头:“没错,他只听我的,因为财政大权在我的手中。”   傅毓辉一脸诧异:“怎么可能?!”   宋鹤眠轻耸肩:“是真的啊,不信你去问爷爷。”   “不可能!”傅毓辉厉声道:“老爷子不会那么快将财产分好的,如果他当真是这样分,那我将起诉,这个傅家也有我的一份,也有我儿子章程的一份!”   宋鹤眠被这声音吵得耳朵疼,偏了偏头:“没法协商了,老公,送客。”   反正他想做的已经搞定了。   傅晏修站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门外的几个壮汉保镖走了进来。   “晏修,你当真要爸爸跟家里撕破脸皮到这个程度吗,要把事情都闹到媒体那里去吗!”   傅晏修神情自若:“自便。”   他本来也没有要见面协商的意思,只是差一步而已。   就在这时,目光不经意落在桌面那三瓶开过的矿泉水上。   壮汉保镖收到自家老板的指示,那是直接上前送人走。   傅毓辉冷笑了声,他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我算是明白了,你跟你妈一样冷血,当年她对我的求助视若无睹,现在的你跟她一模一样。行,既然你已经当我这个父亲不存在,那我也会据理力争属于我的那一份。”   “那就法庭上见吧!”   宋鹤眠:“(-_^)”   啧。   到底在自信什么啊?   有胜算吗就在那里自信?   三人的道歉无人接受,而他们也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最终是不欢而散。   保镖关上门口后。   宋鹤眠赶紧拉住傅晏修的手,然后下巴点了点桌面上的三瓶矿泉水:“呐呐呐,不都说唾液可以验dna的吗,快点拿去验,我都怀疑那个什么章程不是你弟弟,长得跟你一点都不像啊。”   他说完,发现傅晏修盯着他看,眨了眨眼。   “干嘛?”   傅晏修扶着轮椅俯下身,凑近注视着宋鹤眠:“你刚才说,跟我结婚两年了。”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处理的事被这家伙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就是三瓶矿泉水的事。这一瞬间,好像什么事都过去了。   宋鹤眠哈哈一笑:“哎呀,演戏嘛,听起来真实一些。”   “你还说,你管着财政大权。”   宋鹤眠摸摸鼻不好意思道:“做戏做全套嘛。”   傅晏修看着他:“那如果我真的都给你呢。”   宋鹤眠脑子宕机了两秒,抬起手,摸上傅晏修的额头,然后拍拍他的额头:“大宝贝,你冷静点,给我的话,你会破产的。”   “花不完的,都给你的话会不会更喜欢我?”傅晏修握住他拍额头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   “我不用你给我什么就很喜欢你了。”宋鹤眠像是察觉到什么,仰头蹭了蹭他的脸颊:“你想问就问,不论你问多少次我都是一个答案。”   “我就是很喜欢你。”   “因为傅晏修很值得。”   。   转眼又过了一周。   夏日蝉鸣即将进入尾声。   因为胳膊受伤的事,休了很长的假,一晃眼就到了月下旬。   早上十点,半山别墅的阳光在参天大树的遮蔽下视觉降了几度,倾洒入室的光线被削弱了强度,温柔落在客厅各个角落。   诺大的房子因为多了一个人,让原先大气却鲜少人气的客厅添上许多色彩。   棕色真皮沙发上的卡皮巴拉抱枕,门口玄关的卡皮巴拉地垫,玄关柜上卡皮巴拉的钥匙盒。电视上跷脚坐的卡皮巴拉摆件,电视墙旁近一米五高的钢化玻璃卡皮巴拉摆件……   放眼望去,别墅随处可见卡皮巴拉元素。   此时落地窗前,某人正晒着舒服的太阳,翘着脚躺在地毯卡皮巴拉软包靠上的刷着冲茶教程。   刚开始学习茶艺就陆续收到爸爸妈妈还有陆野跟陆野爸妈的生日红包。   【玉皇大帝:转账66666】   【玉皇大帝:儿子生日快乐!】   【妈妈:转账52000】   【妈妈:宝宝生日快乐哟~】   【孙子:转账8888】   【孙子:兄弟生日快乐!】   【陆叔:转账2000】   【陆叔:小眠啊,生日快乐。】   【陆姨:转账2000】   【陆姨:小眠宝贝生日快乐哦~】   宋鹤眠压住嘴角,一个个点接收,然后致以最诚挚的感谢。又跟爸妈语音了一通,约好今晚在丽风吃饭。   毕竟每年生日都是跟爸妈一起过的。   但今年不同,多了一个人。   就在这时,市场部小群弹出消息。   【安妮:小眠,我跟你说,刚才周组长说这个月奖金提成翻倍了!】   【荣:这个月商场的数据确实是爆了,真的低估了卡皮巴拉的威力。】   【范珂:没想到小眠的吉祥物那么给力!】   宋鹤眠看见奖金翻倍猛地坐起身。   奖金翻倍!!那加上他还是统筹,这个月奖金怎么也能有1w,再加上他的工伤赔偿,那够了啊!   原本他还差一万就能买四星孔雀,现在可以买了!!   下周五就是七夕,他们的第一个七夕,可不能草率。   送完茶叶他还打算献身的。   什么蕾丝啊,腰链啊,他统统都给傅晏修安排了,这次是他穿,诚意十足。   yes!   下单!!   ‘咔哒’一声,大门传来开门的声响。   “我回来了。”   宋鹤眠闻声看去。   傅晏修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份文件,他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型挺拔颀长,肩膀挺括,今天戴着副银边框眼镜,跟金丝眼镜比多了几分斯文知性。   熟男啊。   熟男。   今天怎么穿得那么性感。   宋鹤眠咽了咽口水,说来,禁欲好久了。   “吃早餐没有?”   傅晏修把文件放在柜子上,脱下西服外套,挂在一旁的落地架上,先去洗了手,然后才朝宋鹤眠走去。   “还没啊。”宋鹤眠放下手机。   傅晏修停在宋鹤眠跟前,弯下腰伸出手将人从地毯上轻松抱了起来,单臂稳稳托抱着宋鹤眠的臀部,就这么面对面抱着他往餐厅走去。   垂在臂弯两侧的长腿因穿着五分裤,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   “我早餐做好才出门的,东西都凉了。”   宋鹤眠将胳膊搭上傅晏修的肩膀,百无聊赖玩着他的眼镜框:“怎么今天戴这个颜色的?”   他早上醒来傅晏修已经不在家,就留了张纸条给他说出门一趟,也不知道干嘛去那么早,还穿得那么好看,真可恶没早点醒摸一下!   “好看吗?”   “好看啊。”宋鹤眠笑眯眯:“特好看。”   傅晏修抱着他走到餐桌旁,空了只手拿起盘子上的面包片,塞了块进他嘴里:“这两天吃得太少了,感觉又轻了。”   宋鹤眠咬住面包片:“啧,我要减肥啊,肚子长肉了!”   “减什么。”傅晏修听他这么说皱起眉,把他放在餐桌上:“认认真真吃饭。”   “我怕到时候你抱不动我。”宋鹤眠叼着面包,惆怅看着傅晏修:“等下都没机会玩抱操了。”   傅晏修一怔,忽地笑出声,眸底深了几许,他将手撑在宋鹤眠身侧:“都还没好又开始想了?”   出院这几天自然是安安份份,顶多是接吻,哪里舍得碰宋鹤眠。   “我当然想啊。”宋鹤眠将嘴里的面包吞咽下去,兴致勃勃道:“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到了一个快递,是一件珍珠衣,到时候你穿这个,那个胸肌肯定很明显。”   “那你呢。”   宋鹤眠想到自己齐全的装备,朝傅晏修挑了挑眉:“蕾丝,腰链,一应俱全!”   “铃铛呢?”傅晏修轻轻摸上宋鹤眠的脖子,这脖子好看,有铃铛晃起来肯定也好看。   “你想要铃铛啊?”   “嗯。”   宋鹤眠大手一挥:“好,买!”   “宝宝,今天要过生日了。”傅晏修看着宋鹤眠,温柔说。   宋鹤眠心想他就知道,笑弯眼朝他伸出手:“礼物礼物!”   傅晏修直起身,往玄关走去。   宋鹤眠见他往外走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去干嘛?”   傅晏修把玄关处那份文件拿过来,走回宋鹤眠跟前,将文件袋拆开,拿出文件递给他。   宋鹤眠疑惑接过,看见这是《房屋所有权证》和《土地使用权证》,当他看见上面‘澜石商业’的字眼时,眨了眨眼,再往下看,看见了产权所有者是他的名字。   “!!!!”   “之前你说的,你希望有商场可以将盲盒、手办天地聚集在都在一整个空间里的,能够有资源拿下第一批最新最火热ip盲盒,最好就是自营。”   “我拿下来了。”   “以后热门的ip盲盒和手办第一手的资源都在我这里。”   宋鹤眠拿着文件的手在发颤。   哎呀妈呀……   傅晏修注视着宋鹤眠,目光温柔:“你想要的我做到了。”   宋鹤眠薄唇轻颤,他指了指上面自己的名字:“那……那——”   “澜石就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傅晏修又将宋鹤眠从餐桌上抱起来,抱着他走到落地窗前:“等七夕节一过,商场门口那两只卡皮巴拉我会运回来,放在这里,本来也是给你的。”   “!!”宋鹤眠难以置信看着傅晏修。   十几米高的卡皮巴拉是他的了?!!   傅晏修勾唇笑道:“宝宝,生日快乐。” 第64章   丽风802, 一间相当有故事的房间号。   现在已不再对外放号,成了私人房间号。   “我跟傅老师就是在这里相亲的。”   茶台旁,一家人围坐着, 喝茶的喝茶,吃瓜子的吃瓜子, 其乐融融。   “推开门那瞬间真是吓死我了。”宋鹤眠回想起那一天简直是噩梦级别, 他狠狠抓了把一旁正在冲茶的傅晏修:“还跟我说有四年的感情基础相处起来肯定很熟!”   傅晏修执壶的一顿,往下看了眼抓大腿的手,忍俊不禁:“确定吓死你了吗?拿起菜单就点的人是谁?”   “那我得缓解一下我的心理压力,谁相亲相到老师不哆嗦。”宋鹤眠在桌底下捏捏硬邦邦的大腿:“我爸还说跟你是一个高中的, 本来想着当同学聚餐好了, 差点吃不下。”   差点吃不下?   傅晏修笑着给前面的三个茶杯冲茶:“他吃得干干净净。”   宋母一脸‘果不其然’的点点头:“不愧是宋鹤眠, 吃饭最积极,说着害怕吃得比谁都香。”她往旁看了眼陆野:“怎么样啊野子,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找着对象没?”   宋鹤眠趁机赶紧霍霍陆野:“如果你需要把我爸的相亲表发给你!”   陆野一脸冷酷磕着瓜子:“你那什么路子, 我是什么路子, 你的圈是我能擅自闯入的吗,谢谢, 也不知道是谁说谈恋爱又什么好的。”   “那是我没遇到好的。”宋鹤眠说得很认真:“现在我遇到了。”   “你那是对傅老师见色起意。”陆野说。   宋鹤眠:“你敢对老师见色起意么,那是傅老师优秀!我看见了他的内核!”   陆野点头:“是是是。”   宋鹤眠:“啧。”说着塞了口巴斯克。   “等下还吃得下蛋糕吗?”傅晏修见他又开始吃芝士蛋糕, 怕他一会吃不下自己做的蛋糕,他专门起了一大早去做的。   “还有蛋糕?”宋鹤眠咬着叉子看向傅晏修。   “有, 我做的。”傅晏修把他手中陆野买的巴斯克给拿下来:“等会吃我的吧。”   陆野:“……”啧,傅老师做的蛋糕能吃吗,当初的厨艺pk是谁背负失败牺牲很大。   宋鹤眠一脸感动,靠上傅晏修的肩膀:“哎呀,看, 我的傅老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去哪里找!这样的一找就给我找到了!”   傅晏修唇角微扬:“也没有,不用这样夸我。”   “不用谦虚,我们大大方方的!”宋鹤眠一挥手:“下次跟我爸妈pk厨艺!”   傅晏修:“……”那让他再学两道菜。   现在的厨艺只能够喂饱宋鹤眠而已,因为宋鹤眠不挑食什么都爱吃,只是偏爱吃酸甜口的他就只学了酸甜口的菜式多。   叩叩——   “送蛋糕来咯。”   房间门被外头敲了敲,服务员的声音传了进来。   只见门缓缓被推开,服务员推着蛋糕车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个夏日绿色沙滩风的卡皮巴拉蛋糕。   只见圆形的蛋糕身涂满绿黄色奶油,蛋糕顶部涂着一层薄荷曼波色的奶油泳池,泳池里有四只卡皮巴拉,形态各异的正在泳池里游泳。最大的那一只憨憨坐在中间,另外三只有只头戴小鸡头套,有只仰躺鼻子顶小鸡,有只坐在泳圈里抱着生日快乐小旗子。   宋鹤眠看见蛋糕的瞬间眼睛都亮了:“傅老师,你做的吗?”   “嗯。”傅晏修挑眉。   宋鹤眠拿起傅晏修的手低头咬了一口,对这蛋糕喜欢得不行:“你也太厉害了,连蛋糕都会做,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吗!”   傅晏修见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咬自己,咳了声,抬手摁住这颗不安分的脑袋:“回家再咬。”   但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陆野:“。”啧。   没吃饭都饱了。   而宋父宋母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谈恋爱那么开心,那自然也是开心。   怎么说今天也是生日,自然会小酌一杯。   宋鹤眠也不例外。   “我申请喝一杯。”宋鹤眠用双手虔诚的拿起面前的红酒,看向傅晏修:“傅老师,就这一杯。”   傅晏修本来不想他喝的,但又想到喝一小杯也没有什么坏处:“嗯,就一杯。”   “野子啊,你怎么不喝?”宋父发现陆野今晚是滴酒不沾。   陆野干笑两声:“不了不了,喝了我怕罚款。”   上次的事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了,虽然傅承钧貌似原谅了他,但因为工作还是会经常见面,见面时那尴尬他也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工作。   这种损事,他还是少做为妙。   宋鹤眠喝了两口,脸颊就微微上色,他一拍傅晏修的肩膀:“来,老公,许愿!”   “小野子,点蜡烛!”   陆野毕恭毕敬站起身,给卡皮巴拉点蜡烛:“好的老板,你的蜡烛点好了,生日快乐。”   宋父又拿出他的相机开始拍拍拍,往年主角都是他儿子一个人,今年儿子有对象了,那不得拍多几张!   宋母自然是凑近跟儿子拍拍照。   一家人过生日简单的幸福感弥漫在房间里。   “你来许愿。”宋鹤眠把蛋糕挪到傅晏修面前。   蛋糕上的蜡烛火苗跃动,在灯光下有着微微的亮度,但都没有火苗后那双盛着笑意的圆润杏仁眼来得吸睛。   “为什么给我许愿?”   “因为你是我的,我想给你许愿你就得许愿。”   傅晏修看着烛火后那张笑弯眼梢的模样,好像所有的烦恼跟忧虑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宝贝似乎有很特别的能力,能够发现他的不安,发现他的沉默,发现他的羡慕,发现他一切藏得严严实实的情绪。   今年三十二岁了,有些情绪说出来总是特别矫情。   可是宋鹤眠不用问不用说,就能在他的情绪起来时将其压住。   “来吧大宝贝,我把22岁的生日愿望送给你。”宋鹤眠一脸期待的看着傅晏修。   傅晏修注视着蛋糕后这张可爱的脸,温柔笑道:“我希望宋鹤眠健健康康,无忧无虑。”   他也没什么很大的愿望。   跟宋鹤眠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幸运。   。   “唔——”   玄关处亮起灯,从门外落入室内的两道身影相融,还未落下的呼吸已被含入嘴里。   两人都喝了点酒,醇厚的红酒香在唇齿间弥漫开。   傅晏修感觉到宋鹤眠这次喝了酒特别的乖,在车上的时候也是乖乖的,也没说话,就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他把人抱进屋才稍微醒了过来。   “……傅老师。”   宋鹤眠有些喘不过气,别开脸。   傅晏修将人抱到鞋柜上,接着头顶昏黄的光,见宋鹤眠双眸水润的看着自己,脸颊漫开绯色,也没说话,鼻翼微微动,就这样已经很像是在撒娇了。   “宝宝。”   “嗯。”宋鹤眠点点头。   “醉了吗?”傅晏修将掌心覆盖上纤细的后腰,巴掌宽的腰身,比住院前瘦了。   宋鹤眠乖乖点头:“没醉。”   傅晏修低头一笑:“那可以帮我把眼镜摘了吗?”   宋鹤眠抬起手,帮他把眼镜摘了,摘下后:“哝。”   傅晏修把眼镜放在一旁,微附身靠近他,轻声问:“宝宝,可以伸出舌头吗?”   宋鹤眠照做了。   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有一些醉,乖得一塌糊涂,让做就做了,可能是思考能力被微醺糊了一层朦胧,已经忘了面前这男人对他的念想有多深,自己有多敏感,有些事不能照做,做了,就停不下来了。   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单薄的身躯上,十指紧扣,安抚着只是亲吻就开始颤抖的身体。   地面倒映着鞋柜垂落的双腿,轻颤的频率在灯光里摇曳。   视线也跟着摇曳。   主卧光线调至昏暗,气氛恰到好处。   蕾丝,腰链,也接着酒意用上了。   傅晏修就知道,这截腰纤细平坦,也因为没有什么锻炼痕迹细腻柔软,戴什么都好看。   蕾丝容易痒。   腰链有些凉。   差一些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反应肯定更可爱。   已经醉蒙的宋鹤眠乖乖躺在床上,让穿什么就穿什么,眼皮一合一合,跟要睡了似的,然后眼皮就被细碎的吻覆盖了上来。   从耳尖一路晕染到锁骨凹陷处,热让鼻尖沁出细密汗珠。   “宝宝。”   “……嗯?”   “不要睡好不好?”   宋鹤眠被点水般的吻亲得有些痒,别开脑袋,想翻身,结果又被翻抱了起身,整个人被抱到腿上,面对面坐着,有什么缓慢滑入。   他‘唔’了声,眨了眨眼,看着傅晏修打了个哈欠,声音发闷:“好困。”   “你说的珍珠衣在哪里?”傅晏修吻上耳钉,哑声问:“不是想看我穿吗?我穿给你看,睡了就看不到了,还要睡吗?”   “珍珠衣?”宋鹤眠歪着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伸出手,指了指:“……好像在浴室。”   “好,那我们去浴室。”傅晏修直接将人抱起身。   被抱起身时,宋鹤眠身体忽地一颤,肩膀也跟着轻颤起来,他微抿唇,看着傅晏修。   傅晏修将人稳稳的抱着,低头亲了上他的鼻尖,垂眸看着他温柔笑道:“怎么了宝宝?”   宋鹤眠又一颤。   他只有右手胳膊能动,勉强抱住傅晏修的脖子,把脸迈进他的脖颈闷声哭道:“……你别动。”   刚说完,小腿肚就微微颤抖。   傅晏修没动,单臂托抱着他臀部,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背部,像是哄小孩一样。   大约又过了一分钟,怀里的颤抖更明显了,脖颈间响起带着哭腔的呼吸。   “怎么了宝宝?”傅晏修亲吻着宋鹤眠汗津津的侧脸。   这家伙的哭腔他一向很受用,毕竟这家伙都不爱哭,哭起来简直令人兴奋。   宋鹤眠用脸颊蹭着他的肩膀,小声哽咽道:“……出来了。”   傅晏修轻笑出声,声音有些低沉,他轻拍单薄的背部哄道:“没事,很棒了,这次不是一分钟。”   于是抱着人去浴室。   。   一周后。   宋鹤眠终于拆掉了胳膊上的吊带,加上在骨牵引的辅助下,以及这段时间休息得好,恢复得也很快,除了暂时不能拿东西,但基本的使用都已经没问题。   医生说完全恢复还需要三个月。   也在8月29号七夕节前夕,他在直播间下单的‘四星孔雀茶’快递也到了!   “谢谢小哥。”   宋鹤眠在门口接过快递,关上门后赶紧拆开快递,这可是他在直播间观望了那么久才买的茶,为此还做了很多攻略,比如普洱孔雀茶的年份什么才是好的。   之前也没问过傅晏修爱喝什么年份的,也就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买的七夕情人节礼物。   他拿着茶走到落地窗旁的茶台,把茶饼放进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盒里,虽然外表只是一个普通的卡皮巴拉盒子,但里面可是装着他的全部!   这可是七万的孔雀茶!   现在就非常期待傅晏修看见他的礼物。   宋鹤眠坐在椅子上,在等傅晏修回家的间隙,打开茶艺教学直播间,又开始学起冲茶的技术,幸好用一只手都是可以慢悠悠的操作。   他刚将茶壶推到直饮热水口,忽然就听到了开门声。   拿着茶壶边缘的手在开门的瞬间有些许晃动,被几滴热水溅到手背。   “啧。”宋鹤眠倏然拿开手,皱起眉头。   “在做什么?”傅晏修刚一进门,就看见不远处坐在茶台前的宋鹤眠,见他摸着手背皱着脸,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也顾不得脱鞋,快步走过去:“烫到手了?”   顺手将出水口按键关闭。   宋鹤眠把手背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干笑两声:“哈哈,没事。”   傅晏修走到他身旁,抓住他的手拿起来看,看见手背上有点红,顿时松了口气,无奈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冲茶啊。”宋鹤眠抽回手,仰头挑眉笑着:“我学了一手老公茶。”   傅晏修见他这幅小模样,笑出声:“什么老公茶?”   “来来来。”宋鹤眠赶紧把一旁的礼物盒递给他:“这是我送给你的七夕节礼物,你快看看!”   “送我的礼物?”傅晏修笑着扶了扶眼镜,接过这个卡皮巴拉盒子,还有些小分量:“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   傅晏修见宋鹤眠一脸期待的样子,眼神透亮,仿佛在等待他的反应,勾唇笑着将盒子打开。   只见盒子里躺着一饼孔雀茶,上面写着班章生态茶的字眼,也就是孔雀茶。   “怎么样怎么样!”宋鹤眠拉住傅晏修的胳膊着急问。   傅晏修挺意外这家伙会给他买孔雀茶,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眸底尽是笑意:“我很喜欢。”   “那你要不要冲冲看好不好喝?”宋鹤眠见傅晏修很喜欢的样子,瞬间就开心了,赶紧把他拉着坐下:“你冲一下。”   “好。”傅晏修把茶饼拿出来,拆开:“让我喝一喝宋鹤眠的老公茶是什么味道。”   宋鹤眠把手放在膝盖上,一脸认真的等着傅晏修冲茶品尝。   七万的茶!那必须高评价!   傅晏修冲茶的手法一向都是赏心悦目,温文尔雅,加上手也好看,以及这张脸的加分,总感觉这茶都香了,茶都不止七万块了。   宋鹤眠头一回觉得自己买的奢侈品非常有价值。   好茶配熟男!   “有点烫,等会喝。”傅晏修把第一杯茶放在宋鹤眠面前,自己习惯喝热茶,便拿起来品了品,然后余光就瞥见这家伙把脸凑了过来,满眼期待。   “怎么样怎么样?”宋鹤眠问。   傅晏修抿了口,口感微涩,依旧满意点头:“不错。”   但是,这口感不是班章孔雀,更像是勐海孔雀茶。   “你猜猜这多少钱。”宋鹤眠表情略有些小得意,他可是用低于市场价十万,才七万买到的四星孔雀。   “这是勐海孔雀,应该两万左右可以买到。”   宋鹤眠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消失,表情僵住。   “……………………”   “不是。”   傅晏修话音刚落,发现空气瞬间安静了,因为宋鹤眠目光幽幽盯着他看,仿佛他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他放下茶杯:“怎么了?”   “这是四星孔雀。”   宋鹤眠说完,默默侧身而坐,没看傅晏修,眉头耷拉,脑袋低垂,嘴唇发颤,一句话没说。   【心里头os:……#?#%%?……%】   傅晏修没见过宋鹤眠这幅样子,委屈得仿佛天塌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可爱,轻笑出声:“怎么了?”   宋鹤眠眼眶突然红了。   傅晏修:“!”他倏然收起脸上的笑,哪里还有笑的心思,扶上宋鹤眠的肩头温声问:“好端端的突然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七万。”   傅晏修没听明白:“什么七万?”   宋鹤眠红着眼,嘴唇气得发抖,他愤然指了指被掰了一块的茶饼,猛地一拍大腿,哽咽道:“才不是两万!我买了七万!!”   傅晏修:“?”   宋鹤眠对上傅晏修疑惑的眼神,仿佛被刺激到了,瞬间泪崩哭了出声。   他不可能怀疑傅晏修不会喝茶,傅晏修说这不是四星孔雀肯肯定就不是。   也就是,他被骗了。   买了换包装的茶。   这哭得是真情实感,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傅晏修见宋鹤眠哭了出声,本来眼睛就大,还看着自己哭得委屈得不行,仿佛天塌了,一时间觉得心疼之余又有点想笑。   他忍住唇边的弧度,把宋鹤眠拉到跟前,将他面对面抱到腿上。   “呜呜呜呜呜…………我的钱……我竟然被骗钱了……”   宋鹤眠迈开腿坐到傅晏修腿上,伤心欲绝,搂上他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七万,特么七万……这茶竟然才两万,我那么聪明的人竟然被骗了,啊!”   傅晏修把人抱好,轻拍着他后背哄道:“在哪里买的?”   “……直播间。”   “哪个直播间?”傅晏修问。   宋鹤眠拿出手机,打开来给他看:“这个。”   傅晏修点开商品详情页,查看商家店铺信息,营业执照的经营地址,他侧眸看着宋鹤眠,见他眼眶红红,又哭又气又委屈,忍俊不禁。   “你为什么笑!”宋鹤眠见傅晏修竟然笑,盯着他。   “假一赔十的店铺。”傅晏修用指腹给他抹掉脸颊眼泪。   “嗯?”宋鹤眠一愣。   “欺负你不懂茶换包装,骗不懂行的人可以,但骗不了我。”傅晏修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掉眼泪:“七万是吧,假一赔十,我们现在去他的店铺。”   “这七十万是你的了。” 第65章   傍晚时分, 黄昏的余晖落入室内,笼罩在面对面相拥的两人身上。   “直升飞机过来需要半小时,我们得等等。”傅晏修放下手机, 已经跟空管部门申请临时飞行。   “坐直升飞机去?”宋鹤眠觉得这个字眼相当的小众。   “嗯,快一些。”傅晏修捏了捏宋鹤眠的脸颊:“以后遇到这种事没必要哭, 很小的事。”   宋鹤眠郁闷靠在傅晏修的肩膀上, 眉眼耷拉:“才不是小事!这个七夕节都不浪漫了!”   他竟然被坑了!   还被坑了那么多钱!!!   那么聪明的脑瓜竟然被坑了!   “怎么不浪漫了?”傅晏修垂眸看了眼趴在肩头的家伙,听着他闷闷的声音,低头亲了亲他的侧脸:“我收到礼物很开心。”   “但这不是你喜欢喝的那款。”宋鹤眠把鼻子蹭在傅晏修的肩膀上:“算了,等我再学习点知识, 下回再买好喝的给你吧。”   下次肯定能买到真的!   “还要买?”傅晏修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也由着, 反正也就是一件衣服的事,继续逗着他:“应该没有那么多假一赔十的店铺吧?”   能卖孔雀茶的店铺不多,毕竟这种稀缺茶饼怎么可能比比皆是, 只是正好这个店是他熟人。   这件事他必须去算账。   “啧!”宋鹤眠羞恼抬头, 瞪着他:“我都说我先学习一下咯!这是一次经验教训!我吸取经验不就行了吗!”   傅晏修把人抱入怀里,像是想起什么, 下颌抵着发旋低笑:“嗯,你说的对, 吸取教训就可以了,不用那么伤心, 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失误。”   ——哎呀傅老师,我这次不及格真的只是失误。   ——啧,这题目跟我八字不合,我要是再做对三道选择题不就及格了?   ——傅老师,我抄错题总行了吧, 下次肯定及格的。   不合时宜的轻笑在头顶响起。   宋鹤眠幽幽抬头:“那你还笑我?”   “我没有。”傅晏修终究是没忍住在他眼皮上亲了亲:“我只是喜欢看你哭。”   宋鹤眠嘴巴动了动:“…………”什么恶趣味啊。   床上也爱看他哭,现在也爱看他哭。   傅晏修收起轻笑的表情,捏捏他的脸颊,认真严肃道:“嗯,那个商家确实是黑心,怎么可以这样骗宋鹤眠,放心吧,老公帮你算账。”   “你哄得太迟了。”宋鹤眠幽幽道:“没用了。”   他说完将脑袋重重的砸向傅晏修的肩膀,砸了一下又一下。   傅晏修用掌心挡住他这颗‘铁头’:“那怎么办,今天还是我们的第一个七夕节,本来想着做饭给你吃。”   “脱掉衣服做饭。”宋鹤眠提出条件。   傅晏修不假思索回答:“可以,那你得不生气了。”   宋鹤眠抬起头,露出完美的八颗牙假笑。   傅晏修被他逗笑,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笑容不真实,那就是不想看。”   宋鹤眠用脑袋蹭蹭胸肌,叹气道:“傅老师,我真笑不出,挺伤心的,虽然说我对你的喜欢远远超过着七万块的价值,但是有人借此欺骗我对你的真心实意,我非常愤怒。”   “这可是我们第一个七夕情人节啊,好茶配好男,竟然有人耍我?”   “重点不是这七万块,重点是这家店竟然在那么重要的日子试图对我们的感情挑拨离间!”   “不可饶恕!”   “必须严惩!罚款十倍!”   ……   怀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好像只要不打断就能够一直这么碎碎念。   倒不是烦,毕竟句句不重样,也不带脏话,还能捎带夸他的话,但他听出来了,就是现在不出发这顿饭是吃不下的。   傅晏修心想,反正他现在不论怎么哄,就算是脱衣服估计都没‘假一赔十’好用。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轰鸣声,像钝刀剖开凝滞的空气。   宋鹤眠突然抬头:“?”   “直升飞机来了。”傅晏修看着宋鹤眠这可爱的小表情。   宋鹤眠赶紧从傅晏修身上下来,冲去窗前看。   只见落地窗外的大草坪上,夕阳正沿着天际线流淌,把停在草坪上钢琴黑漆身的直升机涂装染成深棕色。   宋鹤眠:“……噢,相当熟悉的直升机。”   就是当年他还在学校时,每次要收试卷费了就飞回来的直升机。   “你见过?”傅晏修走到宋鹤眠身旁,见机长从直升机下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我之前在学校见过,每次一收钱这直升机就飞回来了。”宋鹤眠坐过客机,但是没坐过直升飞机:“之前我记得我问过你,但你说是巧合,所以为什么直升飞机会飞去学校啊?”   傅晏修低头咳了声:“给我送茶叶的。”   他只是每个月让机长从其他城市给他空运茶叶而已。   宋鹤眠收起表情:“……”   他看了傅晏修一眼。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就是你买的那家店,之前我都会让我的机长帮忙将茶饼从z市带回来。”   傅晏修搂上宋鹤眠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那家店铺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有线上销售的途径,因为这些茶饼都很有珍藏价值,当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老板的朋友接着他的营业执照进行线上销售而他不知情。”   “以我对老板的认识,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走到玄关。   宋鹤眠坐在换鞋凳上:“你跟这个老板很熟吗?”   傅晏修蹲在他跟前,给他穿上袜子,这段时间都照顾习惯了:“嗯,从小就认识,他家跟我家是世交。”   “那要真的是他,那就过分了!”宋鹤眠表情严肃:“竟然坑他朋友的老婆,那不仅得叫他赔钱,还得拿多两块茶饼走。”   傅晏修笑出声:“好啊。”   五分钟后,两人坐上直升飞机。   这台直升飞机造价相当高,隔音也远远高于民航飞机,甚至不用戴着降噪耳机,都能够自然交流。   “这里飞过去大概多久啊?”   “不到一个小时。”   “傅老师,我有点饿了。”宋鹤眠侧过身,真诚举手。   傅晏修靠坐在皮质座椅上,左臂随意搭着舷窗边沿,听到宋鹤眠这么说时好像也不出奇,他抬手打开一旁左侧舱壁的铂金暗格。   打开暗格,只见小冰箱里上一层放着鲜奶,下面放着两层甜品。   一看便知道是刚准备的。   “这位先生,请问是要泡芙还是巴斯克蛋糕?”傅晏修笑问。   宋鹤眠诧异,他眨了眨眼,凑过去:“我都要啊。”   “就吃一个,不然等会吃不下晚饭。”傅晏修说:“挑一个你最想吃的。”   “那就巴斯克吧。”宋鹤眠指了指。   傅晏修把巴斯克蛋糕从小冰箱里拿出来递给他,又给他拧开一瓶吨吨罐鲜奶,插上玻璃吸管。   宋鹤眠感动极了,双手接过:“谢谢我的爱人。”   就在他准备接过蛋糕时,又被拿走。   宋鹤眠:“(OvO)”   “这只胳膊不要总是动。”傅晏修把蛋糕放在桌面,没让他拿,然后把叉子递给他:“现在是不用戴固定带,但还是得小心,完全恢复还得三个月的。”   “知道了。”宋鹤眠接过叉子,埋头吃,含糊道:“那估计好长一段时间没得玩后入,你都不能拉着我的胳膊。”   他说完抬头看着傅晏修哈哈笑:“那都不能爽咯。”   傅晏修靠回椅背,神情似笑非笑,手轻推眼镜:“是啊,很可惜。”   “没事,等你生日的时候我肯定好得七七八八了。”宋鹤眠拍拍傅晏修的胳膊,一副非常义气的模样:“到时候陪你玩。”   傅晏修见他这副模样,轻笑出声:“说倒是挺会说。”   前戏自己玩可以,但轮到他上手基本坚持不了多久。   好几次他都担心这家伙会因为痉挛晕过去,实际上并没有到那种丧失理智的程度。   只是因为实在是太敏感了。   宋鹤眠得意耸耸肩,把碟子上的巴斯克都给炫了,再把鲜奶仰头喝光。   他刚放下玻璃瓶,脸颊就突然被捏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了上来。   又还没来得及沦陷,就被放开。   傅晏修跟他分开,指腹抹掉唇边的湿润,含笑注视着呆愣的宋鹤眠:“也不留一口给我吃,那我只能这样尝尝味道了。”   宋鹤眠:“……=(”   四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了一座私人山庄的停机坪上。   只见从不远处的别墅里,迎面走来一个身形高大,长相英俊,看起来跟傅晏修差不多年龄的男人。   “晏修,怎么突然来了?”   傅晏修上前跟好友握了握手,笑道:“自然是有事找你。”他侧身向好友介绍身旁的宋鹤眠:“这是我爱人宋鹤眠,小眠,这是我朋友江范骋。”   宋鹤眠乖乖伸出手:“骋哥你好,你可以叫我小宋小鹤小眠都行。”   江范骋挺意外的,他笑着看向傅晏修:“看不出来啊傅晏修,找了个那么小的对象,小宋今年多大了?”   “我22了!”宋鹤眠最怕人家说他长得小:“成年的成年的,放心吧。”   傅晏修笑而不语,揉揉宋鹤眠的后颈,动作亲昵:“嗯,看着长得小而已。”   “边走边说,今晚在我这里吃。所以今天那么突然找我什么事?”   傅晏修也不寒暄了,直接开门见山:“我这个宝贝不太懂茶,但他想着送我一份情人节礼物,于是在一家直播间买了一饼七万的班章四星孔雀。”   江范骋笑出声:“班章四星哪可能七万就能买得到,市场上最低也得十万,小宋怕不是被骗了吧?”   宋鹤眠点点头:“是啊,我被骗了。”   “整个市场的班章四星基本都在我这里,我倒要看看是谁敢骗我们小宋。”江范骋猜出他们可能是来向自己找销售渠道背后的人:“小宋,你跟骋哥说,在哪家直播间买的。”   “骋遇茶阁。”傅晏修说。   江范骋一愣:“?”   这不是他的茶阁吗?   宋鹤眠指了指江范骋:“我老公说这是你的茶阁,你骗了我的钱。”   江范骋:“??”不是,等等——   宋鹤眠朝江范骋摊开手,皱起眉,严肃道:“赔钱!” 第66章   “赔钱!”   江范骋欲言又止:“等等,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宋鹤眠立刻拿出手机,把直播间截图,还有订单截图跟店铺营业执照都拿给他看:“呐, 你自己看。”   江范骋半信半疑接过,在看见营业执照时, 顿时沉默了。   “……”   傅晏修见好友脸上微妙的表情, 他也不想事情闹得难看:“我知道应该不是你,但可能有人拿着你的营业执照在做线上销售渠道,所以我才会亲自过来找你。”   “行。”江范骋把手机递回给宋鹤眠:“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我茶阁员工或者是谁做的,我会处理好。”   “现在处理吗?”宋鹤眠拿回手机, 好奇问:“假一赔十。”   江范骋:“……”md他也要知道是哪个智障员工!手脚那么不干净!他一咬牙:“我现在就去处理, 你们跟我来。”   宋鹤眠跟着傅晏修走。   不看不知道, 这座私人山庄同样是大得可怕,后面还有座山,一座茶山。   “你们先坐, 我立刻让人去查监控。”   江范骋推开自己的茶室, 让他们先进去坐着,自己快步走去找人。   宋鹤眠走进茶室, 环视一圈,看见左右两面墙前胡桃色柜子里摆放着茶饼, 一眼看过去一百多个茶饼肯定是有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令人心旷神怡。   “骋遇茶阁是普洱茶领域的龙头,市值超过四百亿,有很多标杆产品,加上技术领先,很多产品都兼具收藏和品饮价值, 市场上基本没有比得过‘骋遇’的普洱茶茶企。”傅晏修扶上宋鹤眠的后背:“他家的普洱茶很不错的。”   “那会是谁敢拿他的营业执照啊?”宋鹤眠走到柜子前,好奇打量着里面的茶饼。   要不是认识了傅晏修,哪里会知道什么孔雀茶,他只喝奶茶。   “也不好说,但以我对他了解应该不是他的意思。”傅晏修看着这面茶柜:“就这里的茶饼,大概价值上亿。”   “!”   宋鹤眠本来想摸柜子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吓得退后两步。   傅晏修见他这样,笑了出声。   宋鹤眠听到傅晏修笑,瞄他一眼,幽幽道:“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傅晏修笑而不语,摸了摸宋鹤眠的脑袋。   于是在等待的时间里,宋鹤眠又认识了几饼茶,茶的产地,茶的等级。   “这款是五十年代红印圆茶,现在基本在市面上很难看见了。”傅晏修侧眸看着宋鹤眠,见他听得那么认真,眼神透亮,求知若渴的样子,笑道:“味道非常好。”   “那你有吗?”宋鹤眠心想这啥茶啊,能得到傅晏修的夸奖肯定比孔雀茶好喝吧。   “没有。”   宋鹤眠诧异看着傅晏修:“你没有啊?”   啧,可恶啊,想给傅晏修买,这多少钱啊。   “嗯,毕竟是珍藏级别的茶,我没有也不出奇。”   约莫过了半小时,茶室外响起几道脚步声。   宋鹤眠听到动静扭过头,恰好看见跟在江范骋身后走进来的青年小伙,瞪大眼:“哦,就是他!”   直播间卖茶的就是这男的!   江范骋脸色铁青,他看了眼管理仓库的员工:“还不跟人道歉!”   年轻员工的头都不敢抬起来了,等着他已经不是牢饭那么简单的事:“对、对不起!”   “实在是抱歉。”江范骋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把问题推卸,瞥了员工一眼:“先给我滚出去!”   “好的。”年轻员工神情恹恹走出去。   江范骋收起脸上的阴沉,他看向傅晏修和宋鹤眠:“这件事是我管理不当出现的问题,才让仓库员工钻了漏洞,所幸发生了事及时发现及时止损,被骗的人只有小宋一个。”   宋鹤眠:“=(”   店铺唯一一个订单还是他贡献的,以后他不在直播间买东西了!!!   “信守承诺,店铺里写着的假一赔十我会履行。”江范骋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本。   “要不,你把这个赔给我吧。”   江范骋正准备落笔写转账支票,闻声抬眸,就看见宋鹤眠指了指柜子中那饼稀缺珍藏级别九十五万的红印圆茶。   “……!”   宋鹤眠见江范骋的表情略有些微妙,以为是很贵,又试探的把手指挪到旁边那筒看起来丑丑的茶:“要不,赔这个?”   江范骋看他指着价值两千多万的紫票福元昌号,两眼一黑的程度。   他默默放下支票,走回柜前,打开柜门,把那饼红印圆茶拿下来递给宋鹤眠。   宋鹤眠立刻接过,脸上绽开笑容:“这个赔给我吗?”   “你还懂货啊。”江范骋忍痛割爱,但好过割紫票福元昌号,那可是他在拍卖会上拍的,就当是给傅晏修面子,日后有合作的机会也多了。   “傅老师说好喝啊,好喝那就是好东西。”宋鹤眠抱着茶饼,朝傅晏修眨了眨眼。   傅晏修忍俊不禁,眸底无奈又宠溺,他看向江范骋:“不好意思范骋,让你见笑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回赠。”   江范骋摆了摆手:“这件事是我理亏是我疏忽,这些都是小事,你家小宋开心就行。”   他知道,能让傅晏修亲自带来的人能是什么随便人,借此当作人情也好。   “等我新商场正式营业,给你留一个店面。”傅晏修看着江范骋说。   江范骋顿时眉开眼笑:“行啊,别收我加盟费啊。”   “嗯,不收。”傅晏修扶了扶眼镜笑道。   于是在晚餐时,两人也沟通了一下关于新商场店铺的事。   宋鹤眠则抱着那饼茶吃完了晚饭,怎么说也是给傅晏修换到一饼好茶,那不得抱好。   晚餐结束,两人坐上直升机回家。   直升机的轰鸣声在夜里响起,低空飞行,看向窗外入眼的皆是城市霓虹。   宋鹤眠正看着观景平板上的夜景景点,就感觉身旁温热靠近,黑衬衫上清冷的雪松香掠过鼻尖,随机身颠簸,腕表刚好蹭过他的颈侧,惹得身体一颤。   “小眠。”   “嗯?”宋鹤眠侧过身,就看见傅晏修靠了过来。   “怎么不理我?”傅晏修将人搂入臂弯,手覆上宋鹤眠的手背,陪着他的指尖滑动电子地图?:“今天是七夕,夜景有那么好看吗?”   上飞机到现在都过去十分钟了,也没跟他聊聊他就盯着窗外跟平板看。   “我就看看,没飞过那么低,感觉离下面特别近。”宋鹤眠任由傅晏修抱着,顺势往后靠入结实的胸膛,而后仰头在傅晏修下颌处亲了口。   傅晏修被亲了一下,唇角微扬:“这样吗。”   “我给你拿了这个茶饼开心吗?”宋鹤眠问。   “嗯,很开心。”傅晏修低下头,贴上宋鹤眠的脸颊,与他耳鬓厮磨。   “那这个茶有四星孔雀那么贵吗?”宋鹤眠有些好奇。   傅晏修并不想让宋鹤眠烦恼钱的事情,钱有什么可烦恼的:“差不多。”   “那我岂不是赚了!”宋鹤眠仰头看他。   傅晏修轻捏着宋鹤眠的后颈,唇蹭过他的脖颈,鼻尖也轻轻掠过,金丝眼镜底下眸色温柔,语调缱绻:“我才赚了。”   宋鹤眠听出傅晏修的声音变化,他干脆侧过身,迈开腿坐到傅晏修身上。   视线转换,一高一低。   玻璃窗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云层落在窗上的霓虹时而深,时而浅。   宋鹤眠扶着傅晏修的肩膀,低下头,凑近他耳畔悄悄说:“我买了好多小尾巴,有小狗的,小猫的,兔子的,狐狸的,还有配套耳朵的,今晚你想先看哪个?”   傅晏修微抬眸,眼神有了变化,平静的眸色荡开涟漪:“猫尾巴吧,什么颜色的?”   “粉色的。”宋鹤眠小声说:“还是电动的。”   “电动的?”傅晏修没玩过自然好奇:“怎么玩?”   宋鹤眠用手比画了个大小:“就那么大,塞进去尾巴就不会掉出来了,你还可以拿遥控,快慢都可以控制的。”   “那我呢?”傅晏修皱起眉:“我放哪里?”   宋鹤眠愣了会,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原来人在黄时也会无语的。   他知道傅晏修没玩过这些,每次玩都得教学,但有时候傅晏修太正经,跟床上简直是两个反差,弄得他也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然后就笑了。   傅晏修见宋鹤眠看着自己突然笑了起来,眉梢弯弯的,眼波水润,不是平时那种很可爱的笑,他也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有羽毛在故意逗他。   “你的放在哪里啊?晚上自己看咯。”   一个小时后,直升机稳稳停在草坪停机坪上。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一点。   傅晏修本想着跟宋鹤眠一起洗,但却临时接到一个跨国会议。   宋鹤眠见他表情不大好,非常能理解他大晚上还得开会的心情,于是将尾巴的mini遥控塞到他手里。   “呐,别说没哄你啊,这个给你拿着。”   书房里,视频会议界面在曲面屏上泛着冷光,没有开视频,只是音频会议。   傅晏修往后靠在椅背,双腿交叠,他神情冷淡从容:“嗯,我更倾向于跟ip方建立稳定的合作,现在就可以锁定首发资源,争取在明年将澜石打造成全国最全的盲盒品类、潮玩品类商城。”   “动漫、影视、游戏这些ip版权方都可以直接签约。”   “包括热门的潮玩品牌,我要独家首发资源。”   而放在膝盖上的大手,骨节修长,正慢条斯理把玩那个圆形的小遥控,指腹轻轻摩挲着圆润边角,仿佛在寻求着什么。   直到书房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傅晏修闻声微掀眼皮,摩挲的动作戛然而止。   金丝眼镜底下的眸色有了变化。   只见书房门口,宋鹤眠穿着件不合身的黑衬衫,长度及大腿根,也没有好好的扣上扣子,只是扣了腰腹前那一颗,白皙笔直的长腿在黑色的映衬下十分惹眼。   然后,就看见宋鹤眠侧过身。   那根粉色毛绒感极好的猫尾巴出现在黑衬衫后,需要拉起衣摆才能够看得见,不然就是若隐若现而已。   宋鹤眠感觉到那道目光看了过来,他唇角微扬,故意掀起衣摆,把猫尾巴露出来。   哈哈~   刺激吧。   开会的时候诶~很馋吧~   宋鹤眠对上傅晏修的目光,朝他挑了挑眉,故意将衣摆拉起又放下,眸底尽是狡黠。   下一秒。   粉色的小猫尾巴一动一动。   “!!”   宋鹤眠后腰倏然发紧,双腿一颤,一下子就给他的尾巴上强度差点没站稳,他下意识扶住门,呼吸略有些紊乱,羞恼看向傅晏修,抬手对他指指点点。   谁知,小猫尾巴再次上强度。   宋鹤眠站不稳了,‘扑腾’一声,直接跪坐在书房门口,抱着门框,低垂着脑袋手臂微微发颤。   “…………=(”   失策,不该把遥控给傅晏修的。   傅晏修注视着跪坐在书房门口的人,衬衫领口太大,滑落一侧露出薄肩,恰好可以看见那紧绷发颤的肩胛骨,在灯光下每一寸牵扯颤抖都十分明显。   他缓缓摘下眼镜,对着线上会议那边道:“总之,我要拿下所有潮玩品牌在国内的首发资源,就这样,散会。”   会议结束,只听见真皮办公椅滑轮在地面摩擦的声响。   皮鞋停在了跟前。   宋鹤眠抱着门框,抬起头,瞪着站在跟前的傅晏修:“关掉!”   傅晏修俯下身:“是你把遥控给我的。”   “那你也不能一下子上强度!”宋鹤眠肩膀又一颤,眉头拧了拧,闷哼从唇齿间溢出,表情略有些变化,他伸手要去拔出身后的小猫尾巴。   谁知就被突然的托抱了起来。   面对面托抱着时,结实的胳膊直接托住了臀部,以及那根小猫尾巴。   宋鹤眠的身体瞬间紧绷,表情僵住,大脑空白了两秒。   过了大约十几秒,才缓过那阵。   他胳膊发颤,缓缓地搂上傅晏修的脖颈,将脸埋入他肩颈,小声哽噎骂道:“……傅晏修,你又要逼我把你拉黑了。”   “对不起宝宝,我没玩过这种,不可以推到最高档的吗?”傅晏修单臂托抱着宋鹤眠,也无所谓腰腹前的衬衫已经脏了,另一只手轻抚着他还在发颤的后背,抱着他往卧室走去。   头顶落下的温柔语气就像只大尾巴狼,故意的。   宋鹤眠抬起头,一口咬上傅晏修的耳朵:“最高档你试试看?”   “那我现在调低一些。”   “是这个的问题吗!”   “那我错了。”傅晏修温柔道歉。   宋鹤眠被傅晏修的声音弄得耳尖抖了抖,抬眸看他一眼:“你才不知道错,你下次还会这样的!”   傅晏修被他凶巴巴的样子逗笑,亲昵得吻上他的鼻子:“嗯,你知道的,我喜欢看你哭。”   宋鹤眠:“…………=(”   ……   凌晨三点,小猫尾巴被可怜的丢到了地板。   大床上,高大的身躯将身前的人从背后完全抱住,手轻轻拍着,时而在肩膀落下细碎的吻,安抚着怀里人还未褪去的余颤。   “……傅晏修。”   “嗯?”   “我想睡觉了。”宋鹤眠把脑袋枕在结实的臂弯里,泛红的眼皮微颤,困倦合上眼。   “好。”傅晏修将吻落在他汗津津的脸颊上,知道他没力气起来洗澡了,声音低沉温柔:“睡吧,剩下的我来。”   晚安,他的宝贝。 第67章   寒蝉最后的鸣叫与桂花气息交织,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   私家墓园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盛放的桂花树在空气中散发着香气,鞋底碾碎落叶的脆响在青砖道上格外清晰。   “啊, 那个私生子不是你爸的啊?那岂不是很丢人?爷爷怎么说?”   “已经在走法律程序了,爷爷决定起诉取消他的继承权。”   “那他就拿不走属于你的东西了对吧?”   “嗯, 拿不走了。”   宋鹤眠跟着傅晏修往墓园深处走去, 微凉的空气中混着桂花香和其他香味,掠过鼻间时,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觉得有些痒。   傅晏修抱着花束, 余光瞥见宋鹤眠的动作, 伸手握住他的腕骨:“冷吗?”   宋鹤眠摇摇头:“不冷, 就是鼻子有点痒。”   傅晏修见宋鹤眠的鼻子有些红,下意识环视墓园里成片种植的桂花树,墓园后还有个百合园, 以及怀中母亲最爱的百合花束:“你对花粉过敏吗?”   宋鹤眠心想他都不怎么接触花, 摇摇头:“没有吧?”   “如果有不舒服要说。”傅晏修握上宋鹤眠的手,跟他十指紧扣, 带着他走到第六排桂花树下。   青石碑被擦拭得很干净,看得出有人日常料理。   水磨石刻着‘慈母江络梵’, 左上方的瓷相框透着冷光,遗照上的容颜温婉大气, 及肩短发,珍珠耳环,干练的套装衬得她气质俐落,无边框眼镜下双眸有神,眉弓敛出几分漂亮的英气, 一看便知是女强人。   宋鹤眠看着这张照片,不由得感慨,傅晏修原来跟妈妈长得像。   “妈,我来看你了。”傅晏修将手中得花束放在母亲的墓碑前,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蹲在墓碑前擦拭着母亲的遗照:“不过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来看你,我带了我的爱人来。”   “阿姨好!我叫宋鹤眠!”   傅晏修擦拭的手一顿,往后看了眼,见宋鹤眠站在身后朝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他轻笑出声,又看回遗照上的母亲:“嗯,他叫宋鹤眠,你可以叫他小眠,是个特别可爱的小朋友。”   “也是当年我跟你说的那个学生。”   宋鹤眠跟着蹲了下来,乖乖蹲在傅晏修身旁,听见他这么说,疑惑歪头:“啊?你为什么要跟阿姨说我啊?”   “因为你是我第一届学生,也是最难教的,怎么教都不及格。”傅晏修轻轻擦拭着母亲的照片:“我想过很多办法希望你可以及格,但效果甚微,我很受挫。”   “所以来跟我妈告状了。”   傅晏修说完,以为宋鹤眠会闹他,但没想到这家伙眼眶突然红了,嘴巴一抿,低下头。   “傅老师……”宋鹤眠就着蹲姿,挪到傅晏修身旁,抱上他的胳膊,把脑袋枕在他胳膊上,内疚道:“对不起啊,高中时让你费心了。”   傅晏修突然笑出声:“嗯?”   “我都不知道你会因为我不及格的事那么伤心,都来找阿姨告状了。”   宋鹤眠身体前倾,赶紧拿过傅晏修的手帕,给傅晏修妈妈擦擦照片:“对不起啊,阿姨,让你家宝贝伤心了,但现在我不会了,我很疼他的,我跟您保证,绝对不会让傅晏修掉一滴眼泪,绝对不会做让他伤心的事,我会让他天天开心。”   “要陪他健健康康。”   “我现在也学着少吃外卖了,就吃他做的饭,这样肯定就很健康的。对了阿姨,你肯定不知道傅老师做饭很好吃吧,他可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还有啊……”   午后的墓园静谧,秋季的风轻微,吹拂过墓碑上的桂花树,桂花随树梢晃动时跌落花蕊,婆娑摇曳大片桂花,温柔地跌在墓碑旁,却又像是得到了偏爱似的,没有一片花蕊落在宋鹤眠身上。   墓碑前,蹲在跟前的青年喋喋不休,跟照片分享着近期的事情,都是开心的事。   清越干净的声音融入微风中,像是得到了风的回应。   就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如同灌满了甜滋滋的蜂蜜,让这次见面变成了一件开心的事。   宋鹤眠放下手帕,注视着照片,眉梢一弯,眸底满是认真:“放心吧阿姨,您儿子现在事业有成,非常优秀,就差成家了,也很快啦。”   傅晏修心头一颤。   宋鹤眠扭头看向傅晏修笑道:“对吧!”   傅晏修对上宋鹤眠笑意盈盈的模样,感觉被雾霾遮蔽的酸涩心情突然被什么吹散,认真一看,原来是被太阳驱散的。   他垂眸扶了扶眼镜,温柔笑了声:“嗯。”   因为有宋鹤眠,他才真正感觉到生活是个动词,身边万物都长出了宋鹤眠的痕迹。房子也是因为宋鹤眠的到来变成了家,衣帽间从原先的黑白色系现在穿插了很多彩色,生活用品也是成双成对……   所以,   这辈子,只差一个宋鹤眠就完美了。   。   夜幕降临。   “我真的差点以为走错门。”傅承钧拎着今晚烧烤的食材走进房子,刚踏入大门,迟疑两秒,要不是看见坐在客厅地上的宋鹤眠他真以为走错了。   尤其是入门左边的偏厅,那整面将近五米高的盲盒墙简直是离谱,原本这里是一副巨型画,现在竟然被改成了盲盒收藏墙,上面不知道有没有上万个摆件,一眼看过去大多数都是卡皮巴拉摆件。   盲盒墙旁边甚至装了个座椅升降梯,估计是方便宋鹤眠玩的。   原本意式风格的别墅现在就跟个卡皮巴拉基地似的,哪哪都有卡皮巴拉元素。   就连,拖鞋也是。   棕色拖鞋上还有一个突出来的汉堡卡皮巴拉,就很离谱。   傅承钧:“…………”   不,精英男绝对不会穿卡皮巴拉拖鞋的。   “我差点以为回到宋鹤眠家。”身后跟着进来的陆野同样是露出微妙的表情:“宋鹤眠,你真是有本事啊,到哪都能够圈出属于你的气息。”   能把这样亿元单位的别墅弄成这样,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傅老师真是相当包容啊。   宋鹤眠坐在地板上,埋头正拆着卡皮巴拉的变装盲盒,在给卡皮巴拉安上配件,忙得头都没有抬:“你们不懂的了,就只有傅老师懂我。你们自己进来吧,我还差这个就拼完了,来自己家就不要客气了。”   傅晏修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脚上也是踩着卡皮巴拉拖鞋。   他看见傅承钧跟陆野都来了,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见宋鹤眠又坐在地板上玩,不由得皱眉:“宋鹤眠。”   “诶!”宋鹤眠猛地抬头,看向傅晏修:“干嘛?”   “我刚才不是提醒你不要坐在地板上玩,坐在地毯上玩吗?”   宋鹤眠‘哎呀’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我这里的配件排兵布阵起来比较复杂,所以挪了个位置,现在坐回地毯等下就乱了。”   这里一共有六套盲盒,所以配件多了点。   他说完,发现空气有些安静,小心翼翼侧眸,见傅晏修没说话就看着他。   “……^_-”   宋鹤眠故作淡定的收回视线,只能把屁股挪回地毯上坐,然后老实道:“好的傅老师,收到。”   话音落下后,就听见两道不合时宜的笑。   宋鹤眠眼神唰的看向傅承钧跟陆野,盯着他们:“你们笑什么?”   陆野耸耸肩,拎着东西走进来:“没有啊。”   宋鹤眠眼神又杀向傅承钧:“老三弟,你笑什么?”   傅承钧一脸淡定:“不是我笑,我没笑。”   宋鹤眠才不信他们,见他们俩没换拖鞋,立刻用力指了指:“换拖鞋!”   傅承钧:“。”   不,他是精英男,不穿有那么大个公仔头的拖鞋。   陆野扫了眼门口那两双卡皮巴拉拖鞋,心情复杂:“宋鹤眠,这种拖鞋真的很幼稚,以后给我准备纯色的好吗?”   “啧。”宋鹤眠从地毯上站起身,穿上自己的卡皮巴拉拖鞋走过去:“今天是傅老师生日,这是傅老师专门给你们准备的,不穿就是对傅老师的不尊重。”   他说着看向傅承钧:“你就是目无尊长。”   又看向陆野:“你也+1。”   傅承钧:“……”   陆野:“。”   真是什么宋鹤眠都给说完了。   最后,精英男跟酷哥只能默默穿上卡皮巴拉拖鞋,并收获了大哥的眼神肯定。   在户外休闲区烧烤时,四个人在台面上聚餐,台下四只卡皮巴拉也在相聚。   庭院灯带在夜幕里亮起,遮阳伞骨架上的卡皮巴拉串灯恰好被晚风拨响,生日祝福与碰杯声一并清脆响起。   “大宝贝生日快乐!”   “大哥生日快乐。”   “傅老师生日快乐。”   因为都被大哥勒令不许喝酒,所以今晚的饮料只有解腻的绿茶。   几个人有说有笑。   “大哥,下周二开关键节点会议,施工设计图基本上差不多了,可能后期还会有要调整的,工地方面准备开始招标。”傅承钧喝了口茶,放下杯:“不过这次因为技术复杂性,有涉及到一些科技元素跟保密性,我觉得我们可以邀请招标。”   “科技元素?”宋鹤眠叼着牛肉片抬起头,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陆野:“叔叔有空吗?”   傅晏修见宋鹤眠咬着肉,怕他呛到:“东西吃完。”   宋鹤眠嚼嚼嚼,快速把肉给吃了,然后才说:“陆野他爸爸是专门做大型商场跟城市综合体建设工程的,S市跟我们市的智能空间规划都是他爸爸做的,可厉害了。”   陆野摸了摸鼻子:“没有没有。”   傅晏修像是想起什么:“名川设计?”   陆野点头:“嗯,我爸的。”   傅晏修顿时了然:“怪不得你那么有设计天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S市的综合科技馆也是名川做的。”   “没错没错!”宋鹤眠竖起大拇指:“陆叔可厉害了。”   陆野压着唇角,表情有点小骄傲:“确实是。”   “如果邀请招标的话,不知道你父亲有没有时间?”傅晏修问。   陆野愣了会,诧异看向傅晏修。   “承钧,试一试邀请吧,然后再选另外两个招标邀请。”傅晏修说。   傅承钧‘嗯’了声:“好。”   “啧!”   宋鹤眠正拿着筷子翻着炭火上的肥牛,想着他们聊吧,自己当个烤肉工,谁知在翻动时,炉里的炭火突然噼啪爆开火星,火窜了上来。   “小眠!”   “小心!”   两道身影不约而同站起身,几乎是同一时间。   陆野:“?”猝不及防差点摔了。   因为坐的是长凳,他往旁看了眼也火急火燎起身的傅承钧。   反应倒是挺快啊朋友。   傅承钧伸出的手一顿,收回视线,拿起手边的茶撒进烤炉,把火给灭了。   傅晏修直接把宋鹤眠手中的筷子给丢了,把他拉起身,拿着他的手翻看,神情严肃:“有没有哪里烫到?”   “没有没有。”宋鹤眠抽回手:“没烫到。”   傅晏修无声叹息:“你不要烤了,认真吃东西。”   宋鹤眠撇了撇嘴,见傅承钧把火串灭了一些:“那我只是看你们在聊想给你们烤肉而已啊,又没干嘛。”   傅承钧把烧烤炉的火调小一些:“没事就好,现在可以烤了,可能刚才是油滴到进去引起的火,小心翻动就行。”   他说完,把烧烤夹递给宋鹤眠:“要吗?”   宋鹤眠小心翼翼瞄了眼傅晏修。   傅晏修对上宋鹤眠的小眼神,弄得好像他很专制一样,烤肉都不给,他无奈揉了揉这家伙的脑袋:“行了,小心点。”   宋鹤眠这才接过傅承钧给的烧烤夹,笑弯眼睛:“谢谢谢谢~”   傅承钧‘咳’了声:“不客气。”   陆野:“……?”   哪里怪怪的呢?   小插曲后,烤肉继续。   “对了承钧,我打算在商场后面弄一个卡皮巴拉养殖基地,不是正好还有一块空地吗。”傅晏修说。   傅承钧:“?”   陆野:“。”   宋鹤眠咬着筷子,双眼放光:“真的吗真的吗!”   傅晏修见他又咬筷子,眼神示意。   宋鹤眠立刻把筷子放下,往傅晏修身旁挪了挪,靠近他歪着脑袋笑问:“真的啊?”   傅晏修笑着收回视线:“我了解过卡皮巴拉是群居动物,群居的卡皮巴拉能够获得安全感,养一群这样会比较好养。”   傅承钧:“所以?”   “到时候规划一下。”傅晏修看向陆野:“这个也交给你。”   陆野克制着唇角上扬,努力保持淡定:“嗯,好的傅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不再啰嗦宋鹤眠,要对他好点。   “来,小眠,喝点水吧。”   “小眠,这个辣椒粉有点辣,你还是不要吃了吧。”   “小眠,这个有点烫,你小心吃。”   “小眠小眠,我来帮你烤吧,手别太辛苦了。”   宋鹤眠:“……??”他见陆野突然这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忍住给他一脚。   陆野条件反射也想给回去,但幸好他大脑飞速运作,忍了下来:“小心,别一会踢痛你脚了,等下傅老师得担心了。”   这是颗小发财树,他得好好伺候,被骂两句被打两下怎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宋鹤眠觉得他有鬼,于是跟傅晏修换了个位置。   殷勤小陆继续上线,伺候前伺候后。   总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发财暴富。   吃到九点多,大家收拾收拾,准备上楼休息,正好明天也是周末,想着一起出去露营放松放松。   客房在二楼。   傅承钧走进自己之前住的客房,一走进去就被卡皮巴拉四件套震惊到,他深呼吸,不理解,但他选择尊重。   与此同时,隔壁传来了浮夸很假的惊叹声。   “小眠,你的眼光也太好了吧!这四件套简直完美啊。”   “是吧哈哈!”   傅承钧:“……”这个陆野倒是能屈能伸。   两位客人安置完毕。   宋鹤眠跳到傅晏修身上让他抱:“嘿嘿,上楼上楼。”   傅晏修把人面对面抱好,抱着宋鹤眠上楼:“今天我生日,有礼物吗?”   他很少过生日,因为跟妈妈的忌日太近,所以他都是选择不过,但今年似乎不同了,他想他妈妈也希望他开心。   “有啊。”宋鹤眠搂着傅晏修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等会你把我绑起来,就好像绑成个礼物一样,然后我自己动手给你看,你不能碰我。”   温热的语调在耳畔响起,声音干净,又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傅晏修看他一眼:“这是礼物?”   只能看不能碰确定不是在折磨他?   “是啊。”宋鹤眠认真点头。   “那我为什么不能碰?”   宋鹤眠:“我想证明给你看我其实很行。”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碰?”傅晏修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画面,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定性。   “等我出来咯。”宋鹤眠用手指将傅晏修的眼镜勾下来,凑近亲了亲他的眼睛:“忍住哦。”   ……   事实上,忍不住的。   傅晏修其实对这种绑不绑的事不感兴趣,也不舍得,他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男人,要不是宋鹤眠教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   所以当宋鹤眠将蕾丝绳放到他手里时,亲自教他怎么绑时,内心还是有些抵触。   在绑好后,宋鹤眠就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而自己坐在床边,两人的距离非常近,所有变化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幕,能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玩具是他放进去的,他能清楚看见宋鹤眠脸上的绯色愈发浓郁,浑圆的杏仁眼因为呼吸变化逐渐染上湿润,本来就敏感,想动又动不了。   甚至在难受时,会向自己求饶。   明明这个游戏就是宋鹤眠自己设置的,反倒来却像他是始作俑者。   “……傅老师。”宋鹤眠浓重鼻音的哀求裹在哽咽里,他眨了眨眼,看着傅晏修:“老公,我错了。”   傅晏修将放在一旁的眼镜慢条斯理的戴上,而后将双手扶上椅子侧,注视着他:“错哪了?”   他遵守游戏规则,哪里都不碰。   只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而已,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两分钟。   宋鹤眠很后悔自己把档位调得太高,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他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再这么下去他很快就会进入贤者时间。   但是他的手被绑在背后,脚踝跟椅角绑在一起,动都动不了。   他确实让傅晏修不要碰他,只是傅晏修现在就坐在他面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算没有玩具他感觉自己都能够有反应。   又是一阵急促的频率。   身体先是戛然而止,而后肩膀发颤,表情跟大脑一片空白了十几秒,再缓了十几秒,才稍微缓过劲。   “……我不玩了。”   宋鹤眠试图往前靠,喉间溢出的呜咽,他眼巴巴向傅晏修寻求帮助:“我不玩了不玩了……”   可恶啊!失策了!   这个不好玩!   哪里是玩傅晏修,简直是在玩他好吗!   话音落下,手跟脚的蕾丝都被解开,整个人脱力往前倒去。   ‘啪嗒’一声,东西从椅子上掉到地上,跌落的位置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透明。   傅晏修握住宋鹤眠的腰身,抱起时臂膀勾勒出肌肉线条,轻松将人面对面抱了起来,刚抱起来就感受到怀中传来一阵痉挛。   他将人抱紧,安抚着他缓过劲。   “……我不玩了。”宋鹤眠将脸埋入傅晏修的肩颈:“我玩不起。”   然后就听到头顶落下的低沉声线。   “那不行,现在该轮到我拆礼物了。”   ……   床上矿泉水的摇晃终于停歇。   傅晏修拿起放在枕边的矿泉水,托起宋鹤眠的脑袋给他喂了几口,没办法这家伙出汗太多,得时不时停下来喂他喝点水。   宋鹤眠发誓,以后不玩这种忍者游戏,因为他玩不过傅晏修,傅晏修是真的能忍,到头来,被掏空的是他。   “宝宝,要哭就哭出声。”   “……我就不哭!”宋鹤眠非常倔强,他搂上傅晏修的脖颈,咬上他耳朵:“大宝贝,生日快乐!”   傅晏修笑出声。   他听着这家伙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还能喊自己大宝贝,心是软的,所以也停了。   “谢谢宝宝。”   于是抱着人事后安抚,哄了宋鹤眠睡着后才帮他清理。 第68章   “恢复得挺好, 不过还是需要注意胳膊的锻炼,建议暂时不进行负重和高强度爆发训练,但不能够完全不锻炼, 可以使用弹力带或者器械强化肌力和灵活性。”   “因为左手长时间减少使用,这只手的握力明显弱于右手, 长时间对右手其实也有一定负担。”   宋鹤眠听到医生说‘锻炼’二字, 表情如临大敌,开始有微妙的变化。   “就是说,现在带着他健身锻炼是没有问题的对吧?”一旁的傅晏修问。   宋鹤眠:“!!”他错愕看向傅晏修,伸手掐了下他的大腿, 表情上仿佛写着‘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傅晏修笑着, 顺势握住这只手。   医生在键盘上敲写着, 同时点头:“对,从刚才的片子上看,已经完全愈合, 恢复情况也很好, 加上做完骨牵引到现在十二月也四个多月,简单的力量训练完全没问题的, 暂时先不要做引体向上举重俯卧撑这些,轻量的哑铃, 弹力带抗阻可以。”   “因为骨折部位的骨密度需要8个月左右才能接近正常水平。”   傅晏修了然:“那他的体检报告有没有问题?”   医生翻阅着电子版的体检报告:“基本都没有很大的问题,就是体重偏低, 像他一米七六的个子标准体重是在七十公斤,现在才六十公斤,可以多吃点高蛋白的,或者是健身提高肌肉量。”   傅晏修瞬间沉默,他有些不明白了:“医生, 他吃得非常多。”   怎么从休息到现在反而比之前瘦了?他每天都安排人空运最好的牛肉,海鲜,基本上每餐都有非常丰富的蛋白质,甚至也跟酒店厨房学了不少的菜式,天天不重样的给宋鹤眠做吃的。   再加上这家伙很能吃,餐餐两三碗米饭,菜全部光盘,所以他也挺有成就感的。   但为什么又瘦了?为什么就养不胖?   为什么??   “我猜。”宋鹤眠拍拍傅晏修的大腿,感慨道:“是因为我们每天晚上都有加练,所以运动量比较大,其实不用额外锻炼都行的。”   傅晏修:“……”   是吗?都被他消耗完了?   医生:“哦,晚上有健身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建议运动完可以加餐碳水,不过也问题不大,还年轻嘛,可能是因为消化的问题,保持这个体重,再练一练。”   又跟医生聊了会,两人才拿着一本厚厚的体检报告书离开医院。   十二月份的天开始有些冷了,大部分人都穿上了外套。   “衣服穿好。”傅晏修把外套递给宋鹤眠,拿出车钥匙。   宋鹤眠赶紧穿上,一边穿一边跟上傅晏修:“傅老师,那我们去哪里吃啊?我饿了。”   不远处的库里南亮了亮车灯。   “我终于懂了什么叫吞金兽。”傅晏修打开副驾驶门,握住车顶,站在门边等他。   宋鹤眠:“吞/精受?”   傅晏修顿时语塞,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吞金兽。”   “哦,金子的金啊。”宋鹤眠拉下傅晏修的手,弯腰坐上车,仰头看向车外的傅晏修:“为啥?”   “吃那么多还不长,肚子摸起来没肉了。”傅晏修无奈摇头,关上副驾驶车门,绕过车身走到驾驶座,开门,上车,系好安全带。   车辆发动,缓缓驶离医院,汇入车流中。   马路两侧的梧桐树茂密繁盛,清晨的阳光倾洒下来如鎏金般灿烂,影子斑驳的掠过车身。   宋鹤眠将胳膊撑在车窗上,托着脑袋,看着正在开车的傅晏修。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简直是赏心悦目,比起打他屁股的时候好看多了。   他掏出手机,录下傅晏修开车的手。   不上班的日子实在快乐,所以他拍了不少视频,剪个不露脸男友合集vlog,留着自己看,嘿嘿~   “小眠。”   “嗯?”宋鹤眠拍好片段,打开剪映。   “为了让你年后上班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从明天开始,跟我早起健身。”傅晏修打着方向盘,驶向雅兴华联商场,准备带宋鹤眠去吃饭。   “哒咩。”宋鹤眠表情严肃。   傅晏修:“哒什么咩,医生不都说了吗,左手胳膊没力气,所以需要锻炼。”   “那我们每天晚上不都有锻炼吗?超负荷了。”   “更正,最近不是每天。”   宋鹤眠:“……”他顿时无言,想了想:“那就每天呗。”   “你吃不消的。”傅晏修对宋鹤眠的身体相当了解,也不想他年纪轻轻就被自己掏空,所以该节制他也会节制:“还是七点半起床,运动一个小时。”   宋鹤眠皱脸,正想拒绝。   “如果你能坚持到过完年,我把所有谈下的ip盲盒送给你,限量版的。”   宋鹤眠眼神瞬间变了,变得异常坚定,他坐直身体,拍拍胸脯:“区区一个小健身,那必须没问题!”   傅晏修笑了声,将车驶入商场停车场。   。   翌日清晨。   别墅里的健身房终于迎来第二位客人。   冬日的阳光微微投入健身房里,将器械一应俱全的健身房照得明亮。   傅晏修正背对着身后的仰卧起坐仪做着引体向上。   他穿着身黑色运动服,结实的臂膀握紧横杆,背部随着躯体上拉骤然展开成倒三角的凌厉弧度,绷紧的背阔肌被勾勒得一清二楚,腰腹极强的核心稳着下身。   全程呼吸匀速,沉而深邃。   而绷成弓弦的背肌中央那道凹陷,此刻盛满某人摸鱼偷拍的凝视。   宋鹤眠正躺在仰卧起坐仪上摸鱼摆烂,反正傅晏修背对着他也看不见,然后看着看着就被自己男人的身材所吸引了,本来就没吃早餐,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傅晏修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要不是亲自脱过傅晏修的衣服,都不敢想这张温文尔雅的脸下藏着这样的身材。   身上的肌肉线条是紧致而不夸张,脱了衣服也不会说很壮,又白,非常完美。   说实话,幸好傅晏修有钱,家里就有健身房,不用出去健身房,不然他都担心有人来抢傅晏修。   就傅晏修这身材去了健身房,怕不是微信都被要爆了。   他赶紧掏出手机,把傅晏修做引体向上的背影给拍下来,录下正在做引体向上的视频,这种太适合解馋了,等他上班了牛马悲伤就拿出来看看。   就在这时,傅晏修忽然落地。   宋鹤眠见况立刻收起手机,麻溜躺好,开始做仰卧起坐。   傅晏修侧过眸,看着身后方做着仰卧起坐的宋鹤眠,半小时过去了,一滴汗也没有,可能是以为他没看见吧,窗上看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在椅子上躺了半小时。   他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拭着脖子上的汗,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水,而后拧上瓶盖放下,走了过去。   宋鹤眠瞥见傅晏修走过来了,飞速做了几个仰卧起坐,刚躺下,然后就感觉脚踝突然被滚烫的掌心摁住,坐起身的瞬间,眼神直接撞入傅晏修深沉的目光里。   兴许是刚做完引体向上,身上汗意和热源逼近,加上体格健硕,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有种再靠近就能把他原地给办了既视感。   宋鹤眠耳朵一抖,试图把脚踝挣脱开:“……=(”   但脚踝被傅晏修握得紧紧的。   “核心松了。”   宋鹤眠猛地吸气。   “核心收紧不是让你憋气。”傅晏修帮助他把双脚勾好,弯下腰,手覆盖上平坦单薄的腰腹,轻轻压了压:“这里要收紧。”   贴着耳廓的声音低沉,裹着刚运动完的热。   宋鹤眠被傅晏修碰得身体一抖,觉得痒躲了躲,没忍住笑了出声,结果一笑,碰着耳朵的手一松,整个人失重倒了下去。   傅晏修眼疾手快抓住宋鹤眠的胳膊,将人拉了回来。   由于惯性,被拉起身的瞬间,两人的脸只剩下鼻尖一毫米的距离,紊乱的呼吸在目光下染上其他意味。   宋鹤眠凑近亲了上去。   不过还没亲两下,就被傅晏修捏住后颈分开。   宋鹤眠:“……=(。”吸溜,口水差点都被拉出来了。   他仰头无辜一笑。   “一点汗都没有,刚才你在偷懒。”傅晏修站起身,摸了摸宋鹤眠的后颈,见他卖乖的样子:“撒娇也要练,仰卧起坐不行就换哑铃。”   宋鹤眠收起笑,放下脚,郁闷低头:“我累。”   健身不适合咸鱼,他没毅力,比较适合躺下。   傅晏修见宋鹤眠确实是兴致缺缺,也不想他郁闷不开心,本来也只是想着带他来试试,毕竟健身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需要持之以恒养成习惯。   “那不练了。”   宋鹤眠高兴抬头:“真的?”   “嗯。”   宋鹤眠顿时松了口气,他站起身:“哎呀,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说完,顺手摸了把傅晏修的胸肌。   傅晏修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宋鹤眠顺势用双腿夹住傅晏修的腰身,搂上他的脖子,埋脸在他肩颈笑了出声:“吃早餐去呗,我肚子饿了。”   “要不然我们去滑雪吧。”傅晏修抱着宋鹤眠走出健身房。   “滑雪?”宋鹤眠抬头看他,诶嘿,他会啊!   傅晏修‘嗯’了声:“会滑雪吗?”   他想着带宋鹤眠出去玩一玩,知道这家伙宅的程度,自从受伤休息到现在,整天对着那一整面的盲盒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不是玩盲盒就是玩他。   还是找点事情分散一下宋鹤眠的注意力吧。   “不会啊。”宋鹤眠想看傅晏修认真教学的样子,然后他就学不会,哈哈:“傅老师你教我吧。”   傅晏修:“好。”   唰——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掠过耳畔,滑雪板与雪面摩擦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与此传来一道惊呼声。   “哦哦哦哦——”   太爽咯!   宋鹤眠在陡坡处故意踉跄着划出失控的弧线,冷风灌进敞开的冲锋衣领口,眼见就要摔了。   “慢一点。”   宋鹤眠感觉而后一阵风,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强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他站稳后抬起头。   黑色雪镜映出傅晏修紧绷的下颌线,只见他停稳的卡宾板在雪面犁出漂亮的S型挡在他跟前,溅起的雪雾在阳光下像是漫天散落的星点。   干净又俐落,帅的!   哇哦~   傅晏修摘掉雪镜,扫过宋鹤眠泛红的鼻尖,对上他无辜的眼神:“不会滑胆子倒是挺大,还敢滑得那么快。”   他刚说完,就看见宋鹤眠在他身前转了个身。   傅晏修:“?”   “来来来傅教练,我要手把手教学,你扶着我吧。”宋鹤眠把滑雪杖塞进傅晏修的手里,试图制造更多接触机会。   傅晏修无奈摇头。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请问你是滑雪教练吗?”   宋鹤眠‘唰’的扭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滑雪服的男生艰难滑了过来,声音细软,显然是个零,因为问的是傅晏修,雪镜后的眼睛一直盯着傅晏修。   啧。   有小小敌情。   也不过是区区小敌情。   男生看着高大英俊的傅晏修,以为傅晏修是宋鹤眠请的滑雪教练:“我是新手,也不太会,可以跟你们一起滑吗?”   傅晏修下意识看了眼宋鹤眠。   “嗯……”宋鹤眠故作思考:“也不是不行。”   男生眼神一亮,心想这样的机会好啊,他眼神都挂在傅晏修身上了:“真的吗?那太好了,你的教练一看就特别厉害。”   “不过我们得AA费用。”宋鹤眠认真说。   男生一愣:“哦,也可以啊。”   宋鹤眠拍拍傅晏修的胸口:“他一个小时十万,我们也是刚滑,约了他今天陪我十个小时,也就是一百万,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算,那就一人五十万。”   男生:“……”不是,他是被抢钱了吗?尴尬一笑:“这么贵吗?”   “贵吗?也好吧。没办法,傅教练很厉害的,世界顶尖滑雪教练,要不是我有点人脉可能都不止这个价格。”宋鹤眠提了提滑雪杖,轻耸肩,挑眉道:“They still gave me a discount。”   傅晏修唇角微扬。   这抱歉又张扬的小模样真是招人喜欢。   “那好吧,有点贵,不好意思打扰了。”男生只能悻悻然滑着雪离开。   宋鹤眠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眉头一皱:“呐呐呐,傅晏修,这种就是搭讪,以后长点心啊,你是有家室的人,眼睛直勾勾盯着你的就有问题的了,他肯定是看中你的美色!”   “还说他不会滑,明明他就会,只是说动作没那么规范而已,但玩一玩而已,他的姿势是可以的啊。”   话音刚落,头顶落下一声笑。   “你不是说你不会滑吗?怎么还点评上了,小眠同学。”   宋鹤眠耳朵一抖,忽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   他眨了眨眼,仰起头,对上傅晏修含笑的目光,尴尬一笑:“哈哈。”   傅晏修挑眉,屈指轻敲宋鹤眠的头盔,动作亲昵,失笑道:“你啊。” 第69章   小插曲后, 两人正式开始滑雪。   傅晏修见宋鹤眠弯下腰,笨拙地整理滑雪板卡扣,浅棕色的防风衣裹着清瘦的腰线, 往下戴着卡皮巴拉护臀垫护膝,从装备看确实很像是新手。   当然, 这些都是他买的, 主要也是担心宋鹤眠又摔到胳膊。   “哎,这卡住了。”宋鹤眠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重新调整滑雪板的卡扣。   他也不知道这个滑雪板怎么回事,那么难扣, 就在他有点烦时, 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在他身前。   “慢慢来, 没有催你。”傅晏修半跪在雪地里,伸手帮他重新调整滑雪板和固定雪靴卡扣,一步一步教着他怎么扣。   宋鹤眠看着蹲在跟前的傅晏修, 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的滑雪服, 因为装扮很运动风,加上没有戴那副斯文败类的眼镜, 看起来就像个男大校草。   “大宝贝。”   “嗯?”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多人追吗?”   傅晏修给他整理好滑雪板和雪靴,也没着急起身:“没有。”   宋鹤眠诧异:“啊?怎么可能?不可能, 没人跟你告白过?你那个年代没人跟你写信?”   傅晏修被这句‘你那个年代’弄得失笑:“什么叫我那个年代?我读大学的时候已经2011年。”   “哦哦。”宋鹤眠尴尬一笑:“不好意思,那真的没人追你吗?不可能啊, 要是我跟你是一个年代的——”   “宋鹤眠,能别提年代这两个字吗?”傅晏修微笑。   宋鹤眠见傅晏修似乎很在乎年龄:“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你现在都看不出三十岁啊,跟个男大学生一样,我就是想知道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人追你嘛。”   傅晏修听到‘男大学生’四个字时, 表情略有些缓和:“我看起来像男大学生?”   “对啊。”宋鹤眠点点头:“真没人追你吗?”   傅晏修:“没注意。”   “为什么?”宋鹤眠不解。   傅晏修沉默须臾,放在宋鹤眠滑雪板上的手微微扣紧:“上大学那会我母亲刚走,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试图通过学习缓解,没注意这些。”   “对不起啊。”宋鹤眠忽然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一拍自己的嘴巴,然后抓住傅晏修的胳膊,凑近哄他:“幸好啊,你一心投入学习,要不然我都遇不到你那么好的班主任了。”   傅晏修看着雪镜后那双浑圆的眼睛,知道他在哄自己,笑道:“那你呢。”   “我啊。”宋鹤眠想了想:“有。”   傅晏修表情顿时有些微妙:“多吗?”   宋鹤眠不好意思摸摸鼻:“都是女孩子,现在的女孩子可勇敢了,不过那时候我还在挣扎自己的性取向,所以有人追是有人追,但我都没回应,不能瞎答应的,这不耽误人家。”   “是吗?”傅晏修幽幽问。   宋鹤眠举手发誓:“那肯定啊!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才确定自己性取向的,然后过了大半年就跟你相亲了,那就喜欢过你一个人啊,你可是我初恋。”   傅晏修听到‘初恋’两个字时,唇角微扬:“是吧。”   宋鹤眠见傅晏修总算是笑了,得意道:“当然啊,像我初恋就能找到那么优秀的可不多哦。”   傅晏修笑了出声,这才站起身,朝宋鹤眠伸出手。   宋鹤眠握上傅晏修的手,借力站起身:“来吧傅教练,赶紧教我滑雪!”   因为是在初级道,坡度不高,‘学’起来也是很快的。   “你跟着我滑,不用着急,准备好了吗?”   “嗯嗯,准备好了,傅教练。”   傅晏修调整雪镜,眼神注视着前方,弯腰的瞬间,往雪道下滑去。   宋鹤眠看着傅晏修滑雪的背影,感慨一声,这人长得好做什么都好看,连滑个雪都能那么帅,他赶紧跟着滑下去。   初级道的长度不过两千米,非常适合新手菜鸟,加上正值周末,不少初学者来滑雪,所以能在初级道看见身手敏捷的滑雪爱好者不容易。   但凡看见一个,都备受关注。   在缓坡位置,就已经看见不少小姐姐拿出手机拍摄傅晏修滑雪的身影。   却在这时,傅晏修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拍摄的小姐姐们发出惊呼声:“天啊!小心!”   宋鹤眠瞳孔骤缩。   他看见傅晏修的身影正以危险角度冲向防护网,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他压低重心猛蹬雪杖,飞速往下冲去。   滑雪技巧是他爸爸教他的,毕竟从小就滑,就算不是特别专业,但基本操作也都是会的,以及判断滑雪时对方是否失控。   拍摄小姐姐的手机里,那道往下冲的身影速度非常之快,初学者使用的卡皮巴拉护臀格外吸睛,但跟其熟练的滑雪动作形成鲜明对比,直到这道身影冲过即将撞上防护网的那道高大身影前。   一个俐落的倒刃转弯,雪板劈开冷空气发出锐响,掀起漫天雪粒,那道高挑清瘦的身影如同在雪中破空而出,在相对安全的距离成功阻拦了撞击。   两人抱在了一起,翻滚了两圈,最终停在了防护网前的缓坡区。   “……”   “……”   宋鹤眠把傅晏修扑倒在防护网前的缓坡区,翻滚时他却被傅晏修抱在了身上,显然就是有备而来。   故意的!   这傅晏修故意套路他!   飞溅的雪沫扑进领口,耳畔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傅晏修,你耍我呢?”宋鹤眠趴在傅晏修的胸口上,喘着气。   两人交叠着陷进半米深的粉雪里,隔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听见身下传来的轻笑。   “这还叫不会吗?挺厉害的。”傅晏修摘掉沾满雪粒的护目镜,抱着身上的宋鹤眠,见他气鼓鼓的样子:“小眠同学。”   宋鹤眠气得坐起身,把身后的卡皮巴拉护臀给摘了,砸在傅晏修身上:“那也不能开这种玩笑,那么危险的事,万一受伤了呢!”   “你要是真的撞上防护栏会死人的,傅晏修!”   傅晏修抱住突然丢过来的卡皮巴拉护臀,他还没见过宋鹤眠那么生气的样子,跟床上时的生气不一样,很新鲜,对上他雪镜下恼火的眼神,突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不是反感,而是莫名的痛快。   他竟然被宋鹤眠骂了。   是因为在乎他。   “宝宝,我错了。”   “你自己玩吧,我不玩了,省得守寡。”宋鹤眠快速拆卸滑雪板,动作透着愤怒:“暂时别跟我说话,幼稚!”   然后抱着滑雪板愤然离开雪道。   傅晏修:“…………”   他竟然被这小屁孩骂幼稚了。   好吧,好像也是。   活该。   最后还是用不给摸的惩罚游戏还勉强哄了回来。   晚上他们在雪场的酒店里住下,去餐厅吃饭时,遇到两个女生。   “你们好呀。”   宋鹤眠正在埋头吭吭吃,就听到身旁的打招呼声,他抬起头,就看见两个女孩子站在他身旁,下意识看了眼傅晏修。   “是这样的,我们下午的时候拍了段小视频,就是想来问问上面这是不是你们啊?”   女生把手机递给宋鹤眠。   宋鹤眠接过一看,发现就是下午他冲下去捞傅晏修那一段视频,还别说,应该是剪辑过的,看起来特别的帅,他把手机递回给女生,点头:“嗯,是我们,你拍得很好啊。”   说完,盯了傅晏修一眼。   提起这件事就来气。   傅晏修感觉这不会是一段什么好视频,说不定是下午那个视频,好不容易才哄好宋鹤眠,还是不要说话了,于是选择默默切牛排,然后递给宋鹤眠。   两个女生像是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激动得在身后掐了彼此一把,一脸磕到真的兴奋。   “那我们可以把这个视频发到平台上吗,发完之后我们会艾特你们的。”女生期待的问着宋鹤眠。   “可以啊。”宋鹤眠点点头。   “那你的账号是什么呀,我加一下你吧。”   宋鹤眠拿出手机。   “那这位哥哥玩某音的吗?”女生问道。   宋鹤眠:“这位哥哥玩不懂这些,他写信的,还在玩漂流瓶。”   傅晏修:“…………”这小嘴就跟机关枪一样。   女生拿到宋鹤眠的社交平台号后笑着说了谢谢:“那我发的时候就艾特你,不打扰你们用餐咯,祝你们幸福~”   说完两个女生兴奋的走回自己的餐桌。   傅晏修见她们两人走后,才问宋鹤眠:“我也可以玩的。”   “你别玩。”宋鹤眠将牛排塞进嘴巴里,心想傅晏修玩了岂不是知道他发的小视频,于是看了他一眼:“你不能玩。”   傅晏修突然有种被宋鹤眠管着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还挺好的。   不能玩就不能玩吧。   “知道了。”   宋鹤眠见傅晏修温柔回应,这才满意点头:“孺夫可教也。”   夜幕降临。   在晚上睡觉前,宋鹤眠被清洗干净后,才有力气拿起手机,一打开某音,就收到了今天下午那个女生的账号艾特,点开那条视频一看。   他瞪大眼,竟然二十几万点赞了。   然后再一看自己的账号,竟然涨了几万粉,而他之前发过傅晏修不露脸的视频,比如开车时的,健身时的,点赞也都蹭蹭在涨,总共他就发了两条视频,两条都已经四万赞。   私信更是被问爆了。   “怎么还在玩,不是说困了吗?”   宋鹤眠刚准备点开私信看,就感觉床榻微微下陷,然后就被身后结实的身躯揽入怀中,下巴轻蹭着他的脖子,跟他贴得很紧。   他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嗯,困了。”   傅晏修将宋鹤眠搂在臂弯里,环抱着他,将手放在平坦的腰腹前跟他十指紧扣,轻声问:“那睡吧宝宝。”   “嗯,大宝贝晚安。”宋鹤眠听着耳畔催眠低沉的嗓音,缓缓闭上眼。   他脑海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然,做个他跟傅晏修的恋爱账号吧?做得好还能接点小广告,这样他就可以想给傅晏修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了!   。   一周后,雅兴华联集团召开年末董事会。   足足开了将近四个小时的会议。   傅晏修跟傅承钧一起送家里长辈离开公司,才回到办公室。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大哥,你最近跟小眠在拍视频?”   傅晏修:“!!”他停下脚步,震惊看向傅承钧,自己哪里是乱拍视频的人:“没有,怎么可能!!”   自己是那种人吗!也没那种癖好啊。   傅承钧见他大哥有些慌的样子,笑出声:“不是,我说的是某音视频。”   “什么某音视频?”   “你不知道?”傅承钧拿出手机,打开某音视频软件,把自己关注的账号点开:“虽然你没露脸,但很明显这就是你吧,小眠给你拍的吗?感觉这个角度也只有小眠能拍。”   “粉丝二十三万,总共也就发了五条视频,每一条都几十万点赞啊,这家伙挺厉害的啊。”   傅晏修拿过老三的手机,他看了眼,id账号叫傅总小秘书,刷了刷发布的几个视频,左下方写着《总裁小秘书的日常vlog》系列。   有他开车的,健身的,做饭的,确实都没露脸,但是很明显就是他。   而且,这个角度确实只有宋鹤眠能够拍到。   他若有所思,就说最近怎么总是抱着手机,有时候半夜醒了还见他躲在被子里玩。   原来是在剪他的视频?   小秘书?哪个小秘书敢这么拍老板?   傅晏修别开脸笑了出声,小秘书是吧,他把手机递回给傅承钧:“我回家了。”   傅承钧:“???”   喂,说好一会给他审核项目金额的。   “项目金额我批了,你去执行吧。”傅晏修拍拍傅承钧的肩膀,说完往电梯走去。   他要回家找‘小秘书’聊一聊。 第70章   “小野子, 你说我这条路能通吗?”   宋鹤眠躺在真皮沙发上,他拿着手机剪着视频,一旁的平板正跟陆野语音通话。   电话那头隐约响起‘沙沙’的动静, 像是在画画:“你这条路通不通不都是你跟傅老师说一句话的事吗?”   宋鹤眠指尖停在手机屏幕上,他看着视频里傅晏修正在冲茶的手:“但我还没跟他说, 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那你惨了, 侵犯肖像权,要赔钱的。”陆野直言道。   宋鹤眠:“……(._.)没露脸也算吗?”   陆野:“嗯,如果被发现一样构成行为,都是没经过当事人同意。”   宋鹤眠顿时有些心虚, 哎呀, 看来还是得说:“那我晚上跟他说吧。”   问了傅晏修肯定不会让他拍的吧, 虽说傅晏修对他确实是很好,但从床上的姿势就知道了,骨子里是个内敛传统的良家男人, 要不是学习能力强, 又被他带着一起看片,有的姿势他一教就会, 估计都不知道去哪里学这些姿势。   当然,抱着他上楼梯另外说。   这个估计是情到深处的无师自通。   再加上傅晏修确实是一个不太爱抛头露面的人, 就跟在集团里一样,基本上抛头露面都是指挥老三弟, 估计知道他拍视频的话不太同意吧。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拍什么yhsq,现在你正好抓住了契机,如果继续拍说不定真的能接到一点小广告,那就相当于副业了, 傅老师应该会鼓励你,指不定还会夸你。”   宋鹤眠挠挠头:“真的吗?”   “你可以试试。”   宋鹤眠点头:“行吧,那我问问他,如果他说不行那我就拍你,换个给《建筑设计师发小打杂的日常vlog》。”   电话那头的陆野:“……”   宋鹤眠:“嘻嘻。”   陆野:“。”这家伙还是找个班上吧,不然总逮着人嚯嚯。   电话挂断的瞬间,只听见‘滴’的一声,门口传来密码解锁的动静,以及皮鞋的声响。   “我回来了。”   宋鹤眠见傅晏修推开门走了进来,从门口走到这里还有段距离,他‘唰’的举起手机:“回来就得脱衣服,先把外套给脱了。”   傅晏修今天去开了董事会,所以穿得非常正式。   定制的深棕灰西服三件套衬得他温文尔雅,那是种只要手里再拿把长柄伞就很像是中世纪伯爵的优雅贵族,要是拍一段傅晏修一边脱衣服一边走过来的视频,那不得更爆!   想想都流口水了。   “今天早上做了什么?”   视频里,只见傅晏修将深灰色西服外套脱了,挂在落地衣架上,露出深棕色的马甲跟衬衫,量身定制的衣服将傅晏修的身材比例完美的体现出来,尤其是现在走过来这段路。   金丝眼镜,宽肩长腿,身姿挺拔,皮鞋声沉稳。   宋鹤眠看着镜头里,傅晏修轻扶眼镜,朝自己走过来,这个动作让他咽了咽口水:“没做什么,想你咯。”   “真的吗?”   镜头因傅晏修的靠近瞬间被拉近,压迫感扑面而来,宋鹤眠拿着手机的动作一颤。   他看见傅晏修解开马甲最底下那颗扣子,俯下身,手臂撑在沙发背上,将膝盖抵在他腿间,深情注视着他。   宋鹤眠知道自己不争气,嘴角上扬:“oi干嘛呀,要直接来吗?”   谁知下一秒,傅晏修直接拿走了他的手机。   “诶诶诶——”宋鹤眠伸手要去拿回手机。   谁知就看见傅晏修将手机镜头一转,对准他。   宋鹤眠吓得扯过一旁的抱枕捂住脸:“别拍我!”   傅晏修用手机镜头对准这只耳朵发红的心虚鹌鹑,见他把脑袋埋进抱枕里,笑了出声:“怎么,只能你拍我,我不能拍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别拍脸。”宋鹤眠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发现傅晏修还在拍,又把头摁回抱枕里,闷声道:“你先关掉。”   “你把我发到了网上,是吗?”   宋鹤眠:“!!!”老男人会冲浪了,他诧异抬眸:“你怎么知道?”   傅晏修将手机放在一旁,倾身靠近宋鹤眠,笑道:“小秘书?”   宋鹤眠耳朵瞬间爆红。   啊啊啊啊啊啊好羞耻,救命啊!真的是被傅晏修知道啦!!!   他赶紧双手合十,抵着鼻尖一脸抱歉道:“对不起啊傅总,没经过你的允许把你发到网上,我下次不敢了。”   “为什么想拍我?”傅晏修看着宋鹤眠这幅不好意思的样子,又觉得新鲜了。   这家伙怎么每天都能有那么不同的花样?   宋鹤眠心想反正都要哄的了,与其被罚钱,倒不如现在跟就哄,他伸出手搂上傅晏修的脖子:“没办法,谁叫傅总你身材那么好,我实在是没定力,实在是不争气。”   “但是我没拍脸啊!”   傅晏修将撑在沙发背上的手臂放下,直接把宋鹤眠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宋鹤眠:“!!”他赶紧夹住傅晏修的腰身,手抱紧宽肩,脑袋蹭了蹭傅晏修的脸颊:“好吧,虽然还没天黑,但如果你想现在想惩罚我也乐意的。”   ……   两人在沙发上来了一次。   傅总跟小秘书的游戏还挺好玩的。   最终是发现手机还没暂停录像停了下来。   宋鹤眠起身,从傅晏修腿上慢慢抽离,也顾不得小傅老师还一下一下戳着他后腰,侧过身拿起已经录到发烫的手机,小脸通红:“哎,真不是故意录这种小视频的,多不好意思啊。”   傅晏修把汗津津的宋鹤眠抱回来:“全录了?”   “应该是。”宋鹤眠双腿分开坐回傅晏修腿上,低头解锁手机屏幕,打开视频,看见时长有一个多小时,尴尬看向傅晏修:“录完了,你要听吗?”   傅晏修握着放在身侧的脚踝,轻轻摩挲着:“嗯,听听。”   “啧。”宋鹤眠见傅晏修竟然要听,见他全身西服还完好,自己就剩件上衣:“衣冠禽兽。”   “所以你录这些视频想做什么?”   宋鹤眠听傅晏修突然这么问,指尖一顿:“嗯……想赚钱。”   “怎么赚钱?”傅晏修把人抱好,想看他怎么操作。   宋鹤眠换了个姿势,顺势往后靠,他打开某音,点开主页给傅晏修,指了指自己的粉丝量:“呐,你看,现在我有二十几万粉丝,然后每条视频的播放量都还不错,如果继续保持的话,就可能会有商家找我打广告,每条广告的结算就是根据你这条视频的播放量跟转化率。”   “那我不就有副业了!”   傅晏修看见‘傅总小秘书’的昵称,笑出声:“所以小秘书就是你在网络上的人设?是这个意思吗。”   “嗯。”宋鹤眠点点头:“大家都喜欢磕cp,然后你的手也好看,背影也好看,身材也好看,大家就被你吸引了,别看这个账号是我的,实际上都是你的粉丝。”   他继续说:“如果我做得好的话,广告费肯定也会分你一半。”说完看了眼傅晏修:“不露脸的话,傅总同意不?”   “会有很多广告费吗?”傅晏修听出宋鹤眠想赚钱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反正试试呗,没有也没关系啊。”宋鹤眠握着傅晏修的手:“就当是跟你的恋爱vlog,做情侣博主记录美好生活。”   傅晏修‘嗯’了声,若有所思。   但又想起还得帮宋鹤眠清理,便先将宋鹤眠抱起身:“先洗澡。”   宋鹤眠搂上傅晏修的脖子:“那是行还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傅晏修抱着宋鹤眠往楼上走去:“但你要记录美好生活的话,得要全天跟着我才能记录更多不是吗?”   “全天跟着你?”宋鹤眠想到自己年后还得上班:“那不行吧,我还得回市场部,到时候怎么跟着你?”   “换个岗位吧。”   “啊?”   “假设,你的短视频真的能够做得好,有很多广告商找你,邀请你为他们打广告,那我为什么不节省其中一笔广告费,投到你身上进行引流。雅兴华联里面都是自营商品,我们也有线上渠道,只是说渠道没有那么多样。”   “以及澜石到时候开业,也需要前期预热,你在记录日常的同时也可以记录你玩的盲盒,比如为什么能够那么快拿到这些绝版盲盒的渠道。”   宋鹤眠幽幽看向傅晏修:“啧。”   这算盘子真响啊。   傅晏修抱着宋鹤眠走进浴室,察觉到他的眼神:“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宋鹤眠已经听出傅晏修的潜台词,其实就是想让他为集团做这个账号:“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个账号我只想做我们两个人的日常,如果做得好之后的话我会考虑再开一个企业号。”   “没问题。”傅晏修心里也有一些小计划:“那我再跟承钧商量一下,到时候你在我办公室里面工作,我给你在办公室安排一张桌,坐我旁边。”   宋鹤眠:“!!!”   哒咩,这是他的噩梦来的!!他一点都不想回忆高中时被傅晏修拎在旁边抄题背书默写的日子!!!   “不要!”   傅晏修:“不是要记录美好生活吗,那得时刻在一起。”   宋鹤眠沉默须臾,他双手捧住傅晏修的脸,认真看着他:“坐哪都行,就是不许让我坐你旁边。你别让我想起高中的事,那我会打你的。以前不敢打,我尊师重道,但现在我敢了,因为你是我老公。”   傅晏修:“……不是要随时随地记录吗?”   这家伙怎么还翻旧帐呢,他也都不想回忆当年的事。   宋鹤眠放开他,继续说服:“如果你赞同我这个想法的话,我在市场部一样可以做。不过目前我没有想把这个爱好当成职业来做,就是试试水。”   而且就算不是坐旁边,在一个办公室也不行。   分分钟限制级。   班都不用上了。   好说歹说,一个鸳鸯浴后总算打消了傅总要跟老婆并排坐在办公室的想法。   “今晚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宋鹤眠跟在傅晏修后头走进厨房,又拿出手机记录,镜头记录下傅晏修切菜洗菜炒菜的手部特写,以及穿着黑色围裙的背影。   也没有太复杂的剪辑,基本都是十几秒的视频加上氛围感配乐。   然后就随后发了。   @傅总小秘书   黑色围裙版傅总~#体型差#人夫感#做饭#情侣   半小时后,点赞直接破万了!   但评论里很多说傅晏修是虾系男友。   “傅老师。”宋鹤眠把牛肉塞进嘴里,边吃边刷着评论:“你说,下午你回家那段露脸的那段发不发呢,我感觉发的话就更真实了,好多评论都说你虾系男友!”   “什么叫虾系男友?”傅晏修正在给宋鹤眠剥虾。   “就是去头可看,但是露脸完蛋的意思。”宋鹤眠放下手机:“哼。”   傅晏修看他一眼,见他还有点生气,笑了笑把剥好放在碟子里的虾仁推到他面前:“可以发,但我觉得可以晚点发,有争议就容易有热度,哪行都是一个道理。”   “说不定在热度最高时发,能有新的收获。”   。   谁知,真被傅晏修说中了。   接到广告了。   宋鹤眠玩了一个月后,粉丝量也达到三十几万,不过还是没有广告找他。   转眼准备过年,他就想着把这个傅晏修露脸的视频发了,然后休息一段时间不玩了,谁知发出去后,视频直接冲上了热门榜top1。   播放量直接破亿,点赞量也破了百万。   【小说里的斯文败类攻x可爱小美人受都有脸了~】   【傅总这张脸再加上这身材,小秘书真的太伟大了,竟然分享给我们看,活该你发财!】   【要不傅总跟小秘书拍部剧给我们看看吧,什么剧都爱看,动作片最爱~】   【可恶啊,摁沙发上的后续呢,做了吗做了吗!】   ……   几天下来,这条视频就攒了十几万条评论。   然后就真的有广告找上门来了。   哒哒哒——   傅晏修正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然后就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   “傅晏修我接到广告了!!”   宋鹤眠兴奋的冲进书房,双手拍在傅晏修书桌上,双眸透亮看着他:“你猜猜是什么广告!”   “什么广告?”傅晏修从文件上抬起头问。   宋鹤眠压低声,神神秘秘道:“内裤广告。”   傅晏修:“…………”他默默低下头继续翻阅文件,总不能要他出镜,应该不关他的事。   然后就看见一根手指戳在文件中间。   傅晏修坚决不抬头。   宋鹤眠认真说:“你穿。”   傅晏修:“………………”   广告费到底多少啊,不如他给了吧。 第71章   最终, 这条在视频里,是在傅晏修健身做引体向上时,超不经意露出了个内裤边, 超不经意露出练得漂亮紧致的冷白腹肌,让这款内裤的销量冲上了日用品榜销量第一。   而这条视频传着传着也传到家族群里了。   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沧海一粟)傅老爷子:晏修, 不能玩这种啊。】   【傅二(二叔):现在市场是不景气, 不过晏修啊,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木槿花)奶奶:晏修啊,不能糊涂啊。】   【傅承钧:哦~大哥你在玩擦边视频。】   傅晏修:“…………”   坐在一旁的宋鹤眠也看完了聊天消息,靠在傅晏修身上笑得肚子疼。   “奶奶说你擦边哈哈哈哈哈哈哈……”   由于笑声太过于放肆, 傅晏修抱住他, 直接把‘罪魁祸首’压在身下, 吻上这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   宋鹤眠被吻得差点缺氧,赶紧投降:“……我错了!”   “以后还拍不拍了?”傅晏修捏了捏宋鹤眠的脸。   宋鹤眠心想,原来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试过一次后就知道其实里面的水挺深的,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真没分到多少:“算了, 不接广告了,我还是纯分享好了。”   他只是想像他爸一样, 从年轻时就记录跟他妈妈从恋爱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或者是上班实在太牛马累时拿出傅晏修的腹肌照看两眼找找动力。   所以会跟傅晏修走到最后的。   对吧。   。   接近过年, 商场已经装点起浓郁的新年氛围,各大商铺都是喜庆的门面。   雅兴华联五楼新开的潮玩天地也正式投入营业,一层楼全都是各大热门联名ip的潮玩盲盒,手办,并且拿下各ip的首发新年系列盲盒。   “这个我要。”   “这个我也要。”   “我要。”   “还有这个。”   “这个。”   傅晏修原本只是拎着个小篮子跟在宋鹤眠后头, 没想到这家伙越拿越多,到最后他干脆推个车算了,压根不够装。   “哦哦哦这个!”宋鹤眠又抱下一整端盲盒,侧过身放进购物车里:“我也要。”   傅晏修扶了扶眼镜,看了眼新年包装盒上面的喜庆卡皮巴拉:“这个我上次不是拿给你了吗?”   在年前其实就有很多合作品牌给他寄了不少的盲盒,加起来几十箱,他又正好跟老三出差,就直接让货车送回家里了。   谁知这家伙简直玩疯了,要不是他在客厅的监控里看见,这家伙估计不吃饭都得把这个盲盒全拆了放进盲盒墙里。   “这一端我没有。”宋鹤眠指了指端盒上面的款式:“不一样的,上次你拿回来的那些都是常规款,没有隐藏款。但这个有惊喜款跟隐藏款的,我想都给收集了。”   “还有的端盒是分AB端,里面还有大小隐藏……”   傅晏修听着宋鹤眠解释得十分认真,生怕他听不懂,不过也确实,他是听不懂,没想到一个玩具而已里面还有那么多门道。   虽然不懂,但他见宋鹤眠很喜欢也就由着了。   “买可以,但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   宋鹤眠知道傅晏修说的什么,生怕他像上次那样跟爸妈告状,赶紧点头:“明白明白。”   最终结账时,购物车装满三台,账单一长条,金额大几万。   还得是保镖帮忙推出去。   傅晏修拿起票据准备签名,瞥见宋鹤眠小心交代保镖要保护好他的盲盒,眼底尽是笑意跟宠溺,最后潇洒签名。   老婆开心最重要。   两人乘坐扶梯下四楼。   宋鹤眠踩在傅晏修上一层的台阶,手抚了抚他的领口:“傅老师,我过几天得跟爸妈先回老家一趟,可能初五才回来。”   傅晏修一愣:“回老家?”   “嗯,回我爷爷奶奶那里过年,我爷爷奶奶住在京港区。”宋鹤眠怕戳到傅晏修的伤心事,也没问过傅晏修对过年是什么感觉,所以他也不确定傅晏修喜不喜欢过年。   他其实是不太喜欢过年的,主要是不想应对催婚的亲戚。   这帮恨不得成年就结婚的亲戚也真是没谁了,他严重怀疑是全国统一话术,还把他爸妈给带偏了,虽说知道他爸妈是担心他,但这种话听多了确实反感。   缘分来了不就自然有了吗。   催其实也没用的。   “好,我知道了。”傅晏修笑道。   宋鹤眠小心观察着傅晏修的表情,就‘好,我知道了’吗?是不是有点伤心啊?好吧,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肯定是不舍得他。   “诶!你是不是傅总小秘书啊!啊啊啊,你是不是就是傅总啊!”   宋鹤眠刚走下扶梯,就看见有个漂亮的小姐姐走了过来,眼神透亮十分兴奋跟他们打招呼。   他强忍嘴角,嗯,也是,毕竟他现在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博主了,有粉丝是正常的。   手碰了碰傅晏修。   傅晏修笑而不语。   “对,你们也来这里玩吗?”   “嗯嗯,我跟朋友约了在这里吃饭。”   小姐姐头一回看清宋鹤眠,哇这皮肤怎么可以这么好啊,这张脸好想掐一下啊,啊啊啊啊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她压下自己的兴奋,略有些不好意思:“小秘书,可以跟你合照吗?”   “可以啊可以啊。”宋鹤眠非常乐意,他也没想到自己拍的视频能被大家喜欢,能让大家看得开心他也很开心。   “太好了~~”   宋鹤眠见小姐姐要拿手机站在前面,他主动伸出手:“我站前面吧,你站后面。”   小姐姐很开心的站在身后,跟傅晏修并排,她笑得落落大方:“傅总,你家小秘书真的好可爱啊,我超级喜欢他的旁白,每次他介绍你在做什么的时候我都觉得好好笑。”   宋鹤眠:“(._.)”   可爱就可爱,怎么就好笑了呢。   傅晏修听到有人夸奖宋鹤眠,温柔笑道:“嗯,他很可爱的,谢谢你们的喜欢。”   “傅总你也好帅啊!”小姐姐这才敢夸奖傅晏修,毕竟年长者还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刚才我还很紧张,担心你会不会很严肃,没想到你虽然看起来年长但还是很温柔的。”   傅晏修:“……”他看起来很年长吗?   是看起来老了点吗?   要开始保养了吗?   “谢谢。”   拍完照后,宋鹤眠从书包里掏出几张内部优惠卡递给小姐姐:“认识就是缘分,这几张卡可以在雅兴华联自营的店铺消费都是五折,送给你啦!”   小姐姐很是意外:“真的吗,谢谢!”   宋鹤眠笑弯眼睛:“祝你跟你朋友玩得开心。”   “嗯嗯!”   傅晏修见那小姐姐走了后,咳了声。   宋鹤眠听到声音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看起来老了?”傅晏修试探问。   宋鹤眠:“?”他疑惑看着傅晏修:“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那女孩说我看起来年长。”傅晏修感觉自己跟宋鹤眠在一起后多少还是有点年龄压力,毕竟这家伙才二十二岁,而自己以及三十二岁,这十年的差距,往前推,那相当明显。   就是他上大学时这家伙还在上小学。   宋鹤眠眨了眨眼,没忍住‘噗’的笑了出声。   傅晏修见他笑,顿时紧张:“真的吗?我看来起来年龄大了吗?”   宋鹤眠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傅老师,你对自己的颜值存在认知不足,要不你抽空回去学校看看你的旧同事们吧,你就会发现自己脱离了老师队伍,年轻了十岁。”   “至少你现在看起来,我感觉比你那时候教书时年轻。”   傅晏修本来想笑,但是下一秒却有点笑不出。   “我那时候……看起来比现在老吗?”   宋鹤眠其实也忘了自己是不是丑化了当年的傅晏修,反正那时候看多两眼都得做噩梦,他尴尬一笑:“是吧,哈哈。”   “我回去找一下毕业照。”傅晏修严肃说。   他不信,自己八九年前能比现在老??那时候他才刚毕业怎么可能会比现在看起来老呢!!   宋鹤眠:“……”   好认真哦,傅老师。   早知道不说了,好像戳到傅晏修伤心处了。   于是在吃饭时,他一股脑的就是夸,反正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夸傅晏修,这才在吃完饭后把他男人给哄开心了。   。   转眼,时间来到回老家前夕。   宋鹤眠收拾着行李。   说实话,他跟傅晏修同居了几个月,都有点习惯了,虽然还没跟傅晏修走到最后一步,但他其实每一天都当作婚后的日子过。   包括求婚戒指,都偷偷买好了,每天就揣在兜里,只是还没等到合适跟冲动的契机。   他是这样想的,若是哪一个瞬间他想清楚了,要跟傅晏修过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不分开,那他就是个有准备的人,随时随地都能够跟傅晏修求婚。   “什么时候走?”   宋鹤眠正蹲在行李箱前,闻声诧异回头,见傅晏修回来了:“怎么今天那么早的?”   他知道最近傅晏修在忙着年末的事,每天都挺晚回来的,没想到今天才四点多就回来了。   “我想着送你回去,就提前结束了会议。”傅晏修见宋鹤眠将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心情有那么瞬间的难以割舍,说出来觉得矫情,宋鹤眠只是回家过个年而已。   只是几天见不到而已,他已经开始觉得不舍得。   宋鹤眠听出傅晏修语气里的情绪,朝他伸出双臂。   傅晏修顿时间心软了,将宋鹤眠抱了起来,把他抱到一旁的玻璃柜上放着,双臂撑在他身侧,深深凝视着他:“说出来挺自私的,我有点不想你回家,你不在我有点难受。”   宋鹤眠知道傅晏修其实挺粘他的,源自于原生家庭没给足他的安全感,所以在爱他时总是给足他所有,恨不得把他喜欢的全部捧到他面前,爱他的同时也是在弥补当年缺爱的那个自己。   他能感觉到。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傅晏修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宋鹤眠勾下傅晏修的眼镜,凑近他,轻轻地蹭上对方的鼻尖,温和哄道:“就算你不跟我回家也没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因为我们的小家在这里啊。”   “我答应你,无论我做什么都会跟你说。”   “我的微信步数也不会偷偷关掉,你可以猜到我大概在做什么。”   “我们每天都要视频,你的信息我努力秒回,我洗澡都可以跟你视频,我们打着视频睡觉,还可以打着视频打——”   ‘飞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吻吞咽了呼吸。   ……   在衣帽间前的落地窗做了两次,腰都差点直不起来,这才让最终分别时没那么难割舍。   宋鹤眠心想。   哎,真没办法,这男人可太粘人咯。   腰疼。   。   城区里的除夕夜少了烟花,总是少了许多传统的春节气氛。   宋鹤眠蹲在老家的小院子里简单放了个仙女棒,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玩,还得到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捧场,爸爸还给他拍了视频,弄得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因为他是双独家庭,爸爸妈妈都是独生子女,到他这一代又只有他一个人,从小到大过年也都是这么玩过来的,自己跟自己玩。   在吃完团圆饭,收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跟外公外婆的压岁钱后,萌生了一个冲动。   他想去找傅晏修,见一面就回来也行。   于是他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决定偷偷开车去找傅晏修,给傅晏修一个惊喜!   为此他还给傅晏修包了个大红包。   车灯亮起,导航亮起,大红包揣羽绒服兜里,出发!   宋鹤眠打着方向盘驶出小院子,往傅家老宅方向驶去。   【全程32公里,预计时长三十六分钟,夜间行驶路段请小心驾驶。】   嘭——   【宝宝:简易版烟花,大宝贝新年快乐(亲亲jpg.)】   在收到消息的霎那,傅家山庄的夜空,价值上百万的定制烟花在夜色中绚烂绽放,耀眼璀璨的星火瞬间点亮夜空。   傅晏修跟家里人正在山庄湖边赏着烟花,正好收到了宋鹤眠的消息。   他点开录像,点击录制,正想找个合适的角度拍给宝贝看,却在不经意间,镜头闯入了一个不可能会在这时出现的身影。   手顿时僵住。   这一刻,仿佛所有喧嚣都变得安静,所有光亮都成了背景,烟花就像是一面镜子映出内心深刻最炙热的情绪涌动,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比烟花还要热烈的声响,心跳撞得耳膜发颤。   “傅晏修,新年快乐!!!”   傅晏修看见那道棕色的身影如同星火冲了过来,他眼疾手快收起手机,伸手稳稳抱住飞扑来的宋鹤眠。   被扑了个满怀的瞬间,这一刻,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傅晏修。”   宋鹤眠从傅晏修怀里抬起头看向他,气息微喘,却笑得无比灿烂:“新年快乐。”   傅晏修还没说话,就感觉口袋里被塞进一个东西,是个红包。   他一愣。   宋鹤眠凑到傅晏修耳畔道:“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大宝贝又大一岁咯,祝你新年身体健康,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把身材练得更好继续给我摸!!!”   傅晏修煽情的情绪本已经达到了顶峰,硬生生又被这家伙的祝福词憋了回去。   “……”   须臾后,他没忍住笑了。   宋鹤眠笑得得意。   傅晏修看着这幅他最稀罕的小模样,没忍住扣上宋鹤眠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最亮的那簇烟火定格在最高处,火花流泻,绚烂耀眼。   在烟花的轰鸣声中,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是对彼此非常热烈的喜欢。   “宋鹤眠,新年快乐。” 第72章   初八, 开工大吉日。   市场部再次响起噼里啪啦的电子鞭炮声。   “欢迎我们的小眠同事正式回归!”   宋鹤眠刚走进市场部,就迎来了热烈的掌声,与此同时还被塞了不少小红包。他们这边的习俗就是, 只要是没结婚的都有红包可以拿。   他接过,一个一个的说新年快乐。   “小眠, 新年的一年要健健康康啊。”安妮把红包递给宋鹤眠, 笑得温柔。   宋鹤眠虔诚的双手接过,点点头:“好的!必须健康!今晚我请客!!”   “听说小眠同志最近在自媒体颇有建树啊。”   “我都没敢跟人说傅总小秘书是我同事,怕认识个百万博主被人嫉妒。”   “话说你是怎么说服傅总跟你拍视频的?”   “是啊是啊,啧啧啧, 真是不得了, 品牌部那边放假前都跟我们说了, 到时候要借着这股热度给傅总打造个人ip形象,以此打破雅兴华联零售业的传统模式。”   “傅总小秘书这个商标也都提前注册好了,研发部那边说要做辣条。”   宋鹤眠:“……”啧, 他一皱眉:“谁想的啊, ‘傅总小秘书’怎么会是辣条呢!!怎么也得是薯片吧。”   “傅总经理提议的。”   “嗯,傅总审核通过的。”   “所以是他们串通好的。”   “哦~没告诉你啊。”   宋鹤眠:“……”他看着面前这帮一唱一和的同事:“你们副业不去做脱口秀可惜了, 应该有兼职的,我可以发条视频帮你们找找兼职。”   “诶, 我刚才看见小群说傅总今年亲自发开工红包。”安妮碰了碰宋鹤眠的胳膊:“你知道多少钱不?”   小眠同志是他们顶头上司的恋人兼同一办公室这事,也是他们很值得炫耀的事。   在‘傅总小秘书’账号火之前他们可都是守口如瓶, 如同机密,以此获得加薪机会。   现在大家都知道宋鹤眠是傅总恋人的事,那这颗小眠发财树不得护得严严实实了,是其他部门想挖都挖不走的存在,比如品牌部, 就在年前试图跟上级申请挖走宋鹤眠。   宋鹤眠心想还有开工红包?今天早上傅晏修送他来的时候怎么没说:“……他来发开工红包?”   可恶啊,傅晏修还忽悠他说年后很多朋友,让他先练习包份子钱。   原来他包的是开工红包啊!   包的时候还挺爽的,因为傅晏修拿了几百万的现金,他也头一次看见那么多的现金,兴奋了一整天,就差躺在上面感受一下金钱的气息了。   他还说傅晏修怎么给好朋友份子钱也都才2000块,挺实在的,但这要是开工红包,那不得了了,公司那么多人!!一人2000?!!!   哇,好小众啊。   有一半高兴又有一般不太高兴是怎么回事(._.)。   因为这钱像是他的,又不像是他的。   “是啊,我看到小群里说傅总已经下楼了。”   宋鹤眠有点想不到傅晏修是怎么拿那么多个红包的画面:“他拿什么装红包下来发?”   那么大个总裁,总不能背个蛇皮袋下来发红包吧?   那一摞可不轻啊。   “购物车,听说装了整整两台购物车的红包。”   宋鹤眠心想,是吧,都是他包的,貌似这个购物车,也是从他那里拿的,他微笑道:“嗯,这个开工红包肯定装了满满的祝福。”   以及装着廉价劳动力的气息。   忽然在这一刻,又对傅晏修是资本家有了更深的体会。   可恶啊,所以给他多摸两下怎么了,早上一起床就把他给扒拉起来,吃两口怎么了,真的是,那么大还不给吃吗!   “大家新年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大家闻声看过去,然后齐刷刷站好,因为财神爷来了!!   傅晏修走在前头,他的助理小朱推着装满红包的购物车,傅承钧也跟在身旁。   与此同时,摄影部的两位摄像师更是一路的‘咔嚓咔嚓’,因为要做公众号的素材,得把傅总拍得帅一些。   宋鹤眠跟某道视线对视了眼,默默低下头,强忍住唇边的弧度。   糟糕,不能看。   要笑场了。   “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顺顺利利,按时下班。”傅晏修给市场部排排站的下属们发着开工红包。   宋鹤眠已经伸出手做好准备。   两千啊,两千,撇开傅晏修是他男朋友这件事,两千块的开工红包这是什么天好的公司才有的福利,简直是开心飞了。   傅晏修停在宋鹤眠跟前。   宋鹤眠朝他摊开双手,双眼透亮,满脸期待的上下晃了晃。   然后就看见傅晏修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红包。   薄如纸片的红包,轻飘飘的放进了手心里。   宋鹤眠:“……?”   嗯?没重量哦。   这不是两千人民币的重量哦!   有诈!!!   资本家专坑熟人!!!   “今晚早点回家。”傅晏修笑。   宋鹤眠摸着‘薄如蝉翼’的红包不嘻嘻:“我今晚聚餐。”   傅晏修瞬间收起笑容,试图把红包拿回来。   宋鹤眠一个侧身,立刻把红包揽入怀中,警惕盯着傅晏修:“给人的红包还有收回去的理?抠门的资本家!”   傅晏修气笑了,他抠门?   “要不你打开看看?”   宋鹤眠:“我不看,给我的就是我的了,谢谢傅总,今晚我聚餐。”   傅总:“……要不你打开看看?”   或许还能有一丝回家吃饭的机会。   宋鹤眠倔强:“我不看,谢谢傅总的红包。”   傅总:“……”他见宋鹤眠如此认真,便碍于下属们都在,只能露出温柔的微笑:“好吧,那你们今晚要去哪里聚餐?”   宋鹤眠把‘薄如蝉翼’的红包揣兜里:“你猜。”   所有人默默低头,憋笑,再行云流水的收好开工红包。   是真的不能笑。   傅晏修觉得有些许扎心,心想今晚不狠狠教训一顿那不行了,这家伙必须得哭:“好,那你们忙吧。”说完看向老三:“今年春天的团建方案交给市场部,宋鹤眠下周交方案给我。”   说完便转身离开。   宋鹤眠:“……”可恶,明显带个人情绪了。   那他deepseek。   一行人离开后,市场部同事们围了上来。   “开工红包竟然有两千!!”   “两千?!”   “这大手笔了!”   “是去年的三倍啊。”   “小眠你的怎么那么薄?”   宋鹤眠幽怨的盯着手中‘薄如蝉翼’的红包:“是啊,我的为什么那么薄?”总不能因为他是自家人就不给了吧,总得给个好彩头嘛。   开工第一天诶。   他郁闷的打开。   下一秒,全场鸦雀无声。   市场部同事们:“……”啧。   因为这是一张五百二十万的现金支票。   宋鹤眠脑袋空白了两秒,他飞速收好支票,然后拔腿就冲出去:“傅总,你听我解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最终,又是只能用抱操哄好了自家男人。   没办法,傅晏修就吃这一套。   。   每年春季,都是公司团建的时间。   雅兴华联的团建从不在周末的时候搞团建,基本都是在工作日,通畅都是以部门为单位,中层以上领导随机带队出去玩(去年抽签的),没领导的队伍相当爽。   而今年大领导主动选择跟市场部,其他部门瞬间松了口气。   市场部:“。”   突然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好了,心情有些微妙呢。   中午午休时间,宋鹤眠趁着傅晏修不在公司,赶紧去店里拿上个月定制的戒指。   其实这个求婚计划早已经有,甚至他都跟陆野和老三弟策划好了,求婚的地点,求婚的场景……总之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两个月。   “这是您定制的戒指,如果尺寸不合适可以拿回来调整。”   宋鹤眠拿过店员递来的戒指盒,上面是两只重合在一块的男款铂金对戒。   他看了一会,心情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说是冲动,也不算。   说傅晏修不靠谱,那更不可能。   谈恋爱半年就下定决心跟对方求婚,他是怀疑自己靠不靠得住,能不能够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   于是从拿到戒指这一刻开始,他就把戒指揣兜里。   每天都揣在兜里,想着时机合适随时求婚。   夕阳把树林染成金红色时,三辆商务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停在了他们的露营地。   市场部周组长第一个下车,运动鞋碾碎几片枯叶,他环视今晚露营的位置:“小宋同志,这地方……恐怕找了很久吧。”   营地背靠深山野林,有种想通过一次团建,吃完烧烤就把领导埋在野外树林底下的即视感。   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在刚上任的几个月有没有对宋鹤眠十分苛刻。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一道身影从车上跳下来。   宋鹤眠穿着黑白条纹立领运动服,他扶着车门下来,满眼欣赏的环视选在林间溪流转弯处的卵石滩:“露营,篝火,烧烤,这种氛围才有种逃离城市的感觉嘛。”   他刚说完,后脑勺就被摁住,只感觉到温热身躯贴近胳膊,一道温柔低沉的嗓音响起:“那今晚你搭帐篷。”   “!!!”   宋鹤眠扭过头,听出语气,看向身后的傅晏修:“你批的方案哦。”   傅晏修:“……”真是失策,太相信这家伙了。   怪不得老□□复问他确定要来这里露营吗,原来是这样的深山野林。   本来还夸宋鹤眠会省钱了,知道持家。   夸早了。   安妮很是捧场,她笑道:“是我们几个人一起找的,就觉得挺原生态很舒服,周围的环境我们也都提前踩过点,很安全,没有什么野兽的,就是去林子里小心,这个地方挺多人都推荐过。”   宋鹤眠看着傅晏修,认真点头。   傅晏修无奈失笑:“那现在我们先把东西拿下来然后搭帐篷。”   “那我们要不要趁着天黑前先去捡点树枝回来?”安妮提出建议。   毕竟都是冲着想玩篝火来的。   “让小眠跟你一块去吧。”傅晏修不想宋鹤眠的胳膊去扯帐篷,就还是以防万一:“他可以保护你。”   宋鹤眠:“……”嗤,他挽起衣袖:“安妮姐那我们走吧。”   安妮听出傅总的言下之意,她笑了笑:“好啊,有个壮汉保护我十分安心。”   宋鹤眠拍拍胸脯:“放心吧。”   两人拉着露营车往林子里走去。   宋鹤眠走了两步路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傅晏修,见他跟着大家伙准备一起搭帐篷,非常随和,但眼见天要黑了,他没忍住喊了句。   “傅老师!”   傅晏修正跟大家一起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就听到宋鹤眠喊他,闻声望去:“怎么了?”   “你记得开灯哦。”   宋鹤眠说完便朝他挥挥手,然后跟着安妮拉着露营车走了。   傅晏修心头一暖,低头笑了出声。   “小眠,这种树枝行不?”   “可以可以,最好就是这种,有泥的那种不大好起火,比较湿。”   “那我再去那边看看。”   宋鹤眠拉着露营车,走到另一头,腐殖土在脚下塌陷出湿润的凹陷,他弯下腰捡起稍微干一些的树枝,先放在一堆,想着等会再抱到露营车上。   残阳透过繁密的树梢,掠过树冠间的尼龙网格上,‘咔嚓’一声,复古运动鞋踩碎了枯叶。   就在这时,忽地一阵失重感袭来!   捕鸟网倒刺勾住运动服急速往繁密的树干里收缩,后脑勺撞上树干的声音惊飞了群鸟。   ‘哒’的一声,手机从高空坠落草丛。   宋鹤眠只感觉自己皮肤被树枝擦过,额角袭来一阵的钝痛,视线模糊不清,最后只看见越收越紧的网眼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安妮像是感觉到什么,忽地停下脚步:“小眠?”   她转过身,却看见那辆几百米外的露营车还停在那里,但没看见宋鹤眠的身影。   “小眠?”   安妮赶紧抱着树枝往露营车那里走:“小眠?去哪里啦?”她走回露营车前,把树枝放进车里,但左右看都没见到人。   树林距离营地其实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难道回去了?”   安妮又喊了一圈,但发现宋鹤眠都没回应,只能先拉着露营车回到小溪边。   天渐渐黑了下来。   露营地搭起了六个帐篷,还有两个天幕,以及帐篷外拉起的星星灯,氛围感拉满了。   傅晏修听到拉车的动静,下意识抬眸,却只看见安妮,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小眠呢?”   安妮一脸疑惑:“他没回来吗?我刚才喊他没应我,我以为他回来了。”   “没回来啊。”   “没看到他。”   大家纷纷表示。   傅晏修脸色倏然一沉,迈开腿就往林子里跑。 第73章   天渐渐黑了。   在黄昏逐渐被暗色吞没时, 树林里在没有设备的情况下几乎难分辨方向,更别说喊宋鹤眠的声音没有人回应。   “宋鹤眠!”   “小眠!”   手电筒、照明灯的光线晃过树林,急匆匆的脚步跟踩碎树枝的声响在林间响起, 营地的急救队伍跟市场部所有同事都加入了找人阵营。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竟然会在那么小的树林发生这样的事,人竟然能凭空消失?   在黑暗中, 傅晏修感觉心跳急促的频率几乎要冲破耳膜, 后背浸透冷汗。   他站在树林间,环视四周,强忍克制着在昏暗环境中不适,掌心潮湿, 紧握手电筒:“宋鹤眠!”   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后总是受伤, 不是磕到头就是撞到手, 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体,才回来上班没多久又发生这样的事。   不会是又碰到什么撞到哪里晕过去不知道了吧,现在天有些凉了, 万一再晚一些发现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越想心脏跳得越急促, 对黑暗的焦虑和恐惧跟精神紧张让他处于崩溃边缘。   他不能停下来,至少得找到宋鹤眠。   “宋鹤眠!!”   一贯冷静自持的男人声音沙哑, 几近歇斯底里回荡在林间。   ‘哒’的一声。   傅晏修脚步停下,他微愣,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头顶,伸手摸了一下。   是一枚戒指。   他像是感觉到什么。   “……哎哟……”   一声痛哀呻/吟突然在头顶微弱的响起, 发着颤,听起来好可怜。   傅晏修表情僵了几秒,像是难以置信,他猛地抬起头,举起手电筒, 将光线落到树上。   只见在参天大树上,看见宋鹤眠被尼龙网挂在了粗壮的树干上,缩成一团,惨兮兮的。   “……哎呀,脚卡住了,真服了啊……”   这一瞬间,心跳骤然放缓了下来。   宋鹤眠醒来后,额头觉得有些疼,然后就感觉到下面有光,艰难地低下头,但太黑了他看不清下面是谁:“诶,救命啊,我被挂住了。”   傅晏修握着戒指的手逐渐收紧,那颗悬着的心瞬间收起,绷紧的神经也随之松开,仿佛劫后余生。   “是我。”   “啊?”宋鹤眠听到傅晏修的声音,挣扎地动了动:“老公啊,救命啊,我脚被卡在网里,头好痛啊。”   傅晏修听见宋鹤眠说头疼,表情骤然变了,他厉声喊来营地的急救队:“在这边!!”   “小眠,你先别乱动,应该是捕鸟网,我让人过来。”   “哦哦。”   五分钟后,被挂在树上的捕鸟网终于被营地急救队放了下来,医生也赶紧给宋鹤眠检查,生怕他有什么事。   “有没有撞到什么地方?”   “额头。”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头晕或者是不舒服的地方吗?”   “就额头有点痛,现在也不晕,应该刚才晕完了。”   “这里太黑了,先带出去看看,现在能站起来走吗?”   “我背他吧。”   傅晏修见医生要去扶宋鹤眠,干脆蹲在他跟前:“上来。”   宋鹤眠在搀扶下,趴到傅晏修后背上,觉得有点冷搂上他的脖子,环视黑漆漆的周围:“傅老师,这里那么黑,你怕不怕啊?”   傅晏修听到耳畔的担心,他心里头顿时打不着的气,气自己而已:“担心我做什么,差点找不到你吓死我了,喊你也不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挂起来了。”宋鹤眠郁闷极了,把脑袋埋在傅晏修脖子里,抱着他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我又开始有点倒霉了。”   之前初中也是有段时间,因为总是磕磕碰碰,每个周末都会被他妈拎着去庙里捐香火吃斋饭,后面才好了些。   再到后来刚实习的时候,刚进一家金融公司实习,谁知准备签合同结果碰上经侦来检查,公司直接被封了,才知道原来是套壳公司。   后来进了雅兴华联也是有段时间很倒霉,上班第一天,就碰见电梯突然故障,好巧不巧这台电梯就只有他一个人在里头。   “是不是跟了我才倒霉。”   宋鹤眠一低头,凑近傅晏修,歪着脑袋看他:“你傻了吗?”   傅晏修皱眉:“?”   “我粗心大意又不是跟你在一起才这样的,要是我够细心的话政治早就及格了。”宋鹤眠伸手盖住傅晏修的嘴巴,捂紧他的嘴巴:“没得说分手的啊!”   他求婚戒指都准备好了,虽然还没求婚,但没得反悔的了。   傅晏修笑了声,心情又被宋鹤眠哄好了,这家伙真的是让他又气又爱,但也是少看一分钟也不行,跟个泼猴似的。   一行人走离小树林后,回到露营地,这里灯火通明。   “怎么样啊小眠。”   “弄到哪里了啊?”   “你真是吓死我了,突然就没声了。”安妮见宋鹤眠被背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宋鹤眠被傅晏修放在躺椅上,然后就看见同事们担忧的围了上来,他乐观地摆摆手:“害,小事小事,被挂起来了而已,没啥事。”   “额头肿了。”傅晏修这会才看见宋鹤眠左边的额头,肿了个大包,脸颊也有道很浅的划痕,虽然没出血但看着心里不太舒服,他看向身旁的医生:“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医生凑近检查一番:“倒没有很大碍的地方,可以冰敷观察看看,如果不放心就去医院。”他又帮宋鹤眠检查四肢:“好在穿着衣服,其他位置也没有明显的外伤。”   “哎,不用不用。”宋鹤眠对医院已经快ptsd了,抗拒道:“我冰敷,我要烧烤。”   傅晏修眉头拧着:“不去看我不放心。”   “真没事,我现在都肚子饿了。”宋鹤眠知道傅晏修对他身体的紧张程度,这男人是真的有种恨不得把伤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即视感:“要是我不舒服肯定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憋着的人吗?”   傅晏修半信半疑,但心想那确实也是。   这家伙说不疼那就是不疼,喊疼了那肯定就是真的疼,他的宝贝不是娇气的人,几乎没听过他乱哼哼唧唧,所以他也只是怕这家伙为了安慰他憋着不说。   在医生简单处理后,最后还是没去医院,选择再观察观察。   ‘噼里啪啦’——   篝火在小溪旁的沙堆柴火上燃了起来,炭火也燃起星火,将上面裹满孜然与辣椒面的烤肉烤得油滋滋的。   “来小眠,这个先给你。”   “来小眠,烤肠给你。”   “这个牛排先给小眠。”   “这块肉也先给小眠。”   宋鹤眠额头围着条冰袋,正接受着大家的疯狂投喂,捧着碗埋头酷酷吃,他是真的饿了,要不是刚才突然断片,肯定早就吃上了。   “那么饿吗?”   傅晏修见他吃得那么开心,也看饿了,抽了张湿巾给他擦擦嘴。   宋鹤眠拿过傅晏修手上的湿巾:“你吃吧,我自己擦。”   傅晏修手一顿,就看着他。   宋鹤眠似乎察觉到傅晏修的情绪变化,捧着碗,往旁一瞄,见傅晏修的眼神似乎有些伤心,仿佛在问他为什么不让他擦嘴巴。   他默默把湿巾塞回傅晏修手里,把嘴巴凑过去,撅起来:“擦嘴巴。”   傅晏修被他逗笑,垂眸轻笑出声,捏上他鼻子:“你啊。”   “傅总,要不你带小眠去庙里拜一拜吧。”安妮把烤好的鱿鱼剪成小块,放到碟子里,推到宋鹤眠面前:“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间接性倒霉蛋体质,想起他刚来市场部那时候,还是打卡高峰期,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坐着一台电梯,然后偏偏还出故障了。”   “我们公司头一回电梯故障。”   “上班还容易遇到修路,一修路就迟到。”   “上次在仓库不是还发生梯子断裂的事情吗,也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安全问题。”   宋鹤眠:“……”挠头,他尴尬一笑:“哈哈,那我挺坚强的,对吧。”   说完还看了眼傅晏修。   傅晏修若有所思,唯物主义者已经在思考要去哪座庙捐香火了。   “我知道有座庙挺灵的,虽然它是求姻缘求子比较热门,但求平安健康也不错。”安妮拿出手机,发了个定位到团建群里:“要不然我们明天一起去?”   “傅老师不信这些的。”宋鹤眠把碟子里的肉给吃了,他记得傅晏修的奶奶就是吃斋念佛的,但这男人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冒。   “一起去吧。”   宋鹤眠咬着半截烤肠,诧异看向傅晏修。   “求一下也没什么。”傅晏修说。   大家吃饱喝足后,都躺在各自的躺椅上,欢快交谈着,享受林间的静谧,赏着头顶城市里很难看见那么亮的月。   另一边,两张躺椅稍微跟他们隔着段距离。   宋鹤眠躺在椅子上头,摇晃着,摸着吃得鼓胀的肚皮,感慨道:“好舒服啊。”   傅晏修侧坐在躺椅旁,伸出手将宋鹤眠额头上的冰袋取下来:“确定没有不舒服了?额头还疼吗?”   他看着宋鹤眠额头的肿包已经消了大半,还有些红。   “不摁就还好。”宋鹤眠将手插入口袋兜里。   不摸还好,一摸,那不得了了。   摸了个空。   他猛地坐起身,震惊瞪大眼,翻开口袋看,里头什么都没有。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求婚婚戒丢了!!!   该不会丢在被挂起来的那棵树上吧?!   宋鹤眠赶紧站起身,想去找,手腕却突然被抓住。   “在找这个吗?”   宋鹤眠低下头,就看见傅晏修举起来的戒指,他眨了眨眼:“……”   啧。   啧啧。   啧啧啧。   傅晏修抬眸,对上宋鹤眠微妙懊恼的神情,所有生动的小表情都被他印在眼底,像是一股烫化心脏的火,烧得赤热。   他握住宋鹤眠的手腕,把他的手指摊开,将这枚戒指放回他手心。   “戒指掉在我头顶了,要不然我也找不到你。”   宋鹤眠眉眼耷拉,郁闷道:“是吗。”   可恶啊,没惊喜了。   “所以你是幸运的宝贝,不是倒霉蛋。”   宋鹤眠看着傅晏修:“真的吗?”   傅晏修把宋鹤眠拉进腿间,眸色温柔看向他:“当然真的,这些事情只是意外。跟我在一起后还让你总是受伤的话,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如果用钱可以帮宋鹤眠消灾消难,对我来说,不论是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还是几个亿,这都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宋鹤眠被哄得开始大胆:“买盲盒也是消灾。”   傅晏修笑:“那就买,随便买,想买多少买多少,不会有我买不到的。”   宋鹤眠继续说:“那还得买个大房子装我的盲盒柜,这也是消灾。”   “嗯,买。”   宋鹤眠顺势跨坐在傅晏修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那喜欢傅晏修也是消灾。”   傅晏修掌心轻轻地抚摸着埋在肩颈里的这颗脑袋,低声温柔道:“嗯,那就多喜欢一点。”   他说完,只感觉无名指被套上冰凉,指尖轻颤。   “那跟傅晏修结婚也是消灾。”   傅晏修眸底荡开涟漪,垂下眸。   宋鹤眠从傅晏修怀里仰起头,恰好撞入他看过来的目光,笑弯眼梢,挑眉道:“要不,我们结婚?” 第74章   远离城市, 初春的夜晚繁星点点,火苗与树枝相互燃烧的动静清脆,环境的舒适与静谧令人松弛。   “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   “早就准备了。”   “怎么知道我的戒指围?”   “你睡觉的时候量的。”宋鹤眠低头拿起傅晏修的手看, 见戒指戴进去刚刚好,眼里都是笑意:“看吧, 刚刚好。”   “本来我是想着找个浪漫的地方, 谁知戒指竟然被你捡到了。”   “那就注定啦,戒指也等不及要戴到你手上。”   “我怀疑是某人的心思作怪,嗯,肯定是。”   傅晏修抱着宋鹤眠的腰身, 见他笑得那么灿烂, 视线落在他额角的淤青, 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并不算是什么事,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影响宋鹤眠的心情。   这家伙总是那么乐天。   所以待在他身边总觉得特别的安心。   说来也有点好笑,他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竟然会觉得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家伙很有安全感, 是他没用了, 总是患得患失。   “所以可以的对吧?”   宋鹤眠用额头低上傅晏修,距离瞬间被拉至近在咫尺, 鼻尖相抵,凝视着他, 轻声问:“傅晏修,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篝火的火光明亮, 都没有对方这双眼睛来得明亮,就像是融化的蜜糖,将他整个人都裹进甜蜜温软的情绪里。   十指紧扣,掌心贴着彼此的温度。   “你知道的,我求之不得。”   宋鹤眠压着唇边的弧度, 亲了下傅晏修的鼻尖:“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想让你等,而且你都三十二了,再等也不唔——”   篝火堆里树枝‘噼里啪啦’的声响掩盖住了某些湿润的动静。   不远处就是同事们,这种时刻就会暴露被发现的情绪挑衅着理智。   宋鹤眠想别开脸。   却在下一秒,脑袋盖上了外套,视线与声音都被阻隔些许,扑面包裹而来的气息清冷淡雅,他太熟悉了,是傅晏修身上的味道。   忽然有一种背后被傅晏修抱着,身下又是傅晏修的感觉。   搞得人心皇皇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亲吻才分开。   宋鹤眠被吻得脑袋晕乎乎的,就趴在傅晏修身上,脑袋枕在他肩头,眼皮微合。   “困了?”傅晏修抱着发软的宋鹤眠,用外套披在他脑袋上拢着他。   这家伙的身体反应他很了解,不论是接吻或者是做了一次还是两次,总会因为急促呼吸而头晕犯困,所以有时候才会做到一半就困了睡了,但很快又会被弄醒。   主要就是体能太差。   宋鹤眠打了个哈欠,‘嗯’了声:“有点困。”   “那睡吧。”傅晏修哄道:“等会我抱你去睡觉。”   “我们要在帐篷里睡吗?”宋鹤眠仰起头,小声问。   傅晏修见他从外套里钻出脑袋,有种很萌的感觉,稀罕得不行,他低头又亲了亲:“不了,我们在房车上睡吧,我让司机开了我们的房车过来。”   倒不是他不想睡在帐篷里,主要是担心在帐篷里宋鹤眠睡不好,毕竟这颗脑袋他还是有点担心。   “哦,好吧。”宋鹤眠又把脑袋枕回傅晏修肩膀上,抱着他,这样抱舒服得很:“那戒指你保管好啊,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   “我不会反悔。”傅晏修心想他怎么可能会反悔。   当年遇到个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笨蛋学生他都没有放弃。   现在得到个那么可爱的宝贝他怎么可能会反悔。   “那你反悔了咋办?”宋鹤眠好奇问。   “那我破产。”   宋鹤眠猛地抬手盖住他的嘴巴:“这话不兴说,你可得给我发财!”   他这辈子指望自己肯定是发不了财了,就指望傅晏修了。   傅晏修拉下他的手,继续哄他睡觉:“所以我不会反悔。”   “那我相信了,破产是最恶毒的发誓了。”宋鹤眠心想这毒誓可太毒了,现代人最怕发不了财。   他男人肯定会继续发大财!   ……   就五分钟,怀里人在轻拍下睡了。   傅晏修听着耳畔平稳的呼吸,低头看了眼,见宋鹤眠睡了,便腾出只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了条信息。   【老三,有没有什么比较灵验的庙可有推荐?】   过了会,那头才回复:   【老三:大哥,你觉得我像是懂这种的人?】   【傅晏修:我以为你单身会比较关注姻缘这些,你不求吗?】   【老三:……】   【傅晏修:今天小眠去捡树枝时被捕鸟网挂树上了,撞到额头。】   【老三:什么?!那他有没有怎么样?现在你们在医院吗,要我过去吗?】   【傅晏修:被挂上去时撞到脑袋晕了过去,额头被撞了肿包,营地医生看了说没什么大概,小眠醒来后精神看起来也还好,他也不想去医院,估计是这段时间去医院太多怕了。最近也确实总是磕磕碰碰,就想着带他去看看。】   【老三:不如问奶奶,奶奶认识的神明多,这她肯定熟。】   【傅晏修:奶奶知道小眠又受伤的话估计得让爷爷哪棍子揍我,还是不吓她老人家了。】   【老三:那确实该揍,在你眼皮底下还能受伤的?大哥,你俩八字是不是不合。】   【傅晏修:你才不和。】   【老三:…………那别问我了。】不聊了,这天根本聊不下去。   【傅晏修:市场部秦安妮说有个庙求姻缘挺灵的,明天我们打算去,你要一起来吗?】   【老三:我去做什么,我不去,我单身快乐。】   【傅晏修:你食指一直戴着戒指不就是在告诉人家单身可追的意思吗。】   【老三:…………】   【傅晏修:我还以为你想谈恋爱。】   【老三:时间不早了,我睡了。】   这天聊不下去只能被迫中断。   翌日。   一行人,各个心怀愿望前往庙里。   进入庙后,大家根据指引都去拿免费的签筒,求了签才能去解签。   “傅老师,你许愿的时候记得报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啊。”   “……报身份证号码?”傅晏修接过宋鹤眠递来的签筒,迟疑问:“为什么?”   “你不报身份证神明哪里知道是你,这个世界上说不定叫傅晏修的很多呢。”宋鹤眠见傅晏修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你这一代不是这样的?”   傅晏修被‘你这一代’弄得语塞,没忍住掐了掐他的脸:“我们年龄差很远吗。”   “嘶!”宋鹤眠抱着签筒侧身,躲开他的手:“没有,我就是这么一问而已,就是感觉你对求签的流程有些陌生,以为你们九零后不是这样报身份证的嘛。”   傅晏修气不过,手抬了抬,想把躲他的这家伙抱过来再掐一把,但这里人多,最终还是放下了。   宋鹤眠感受到傅晏修幽怨的眼神,歪头一笑:“嘻嘻~”   傅晏修见他总是这样可爱,又不争气笑了,算了。   那他年纪大一些也确实是事实。   两人拿着签筒走到庙前,这里有七八排蒲团摆放得整整齐齐,有不少当地人或者是游客都前来求签,其中有很多都是年轻人。   “傅老师,你想求个什么?”   “想求的挺多,不过最想求个健康。”   宋鹤眠跪在蒲团上,两只手握住签筒:“那我也求一个,可不能总是那么倒霉。”   然后还得再求个姻缘。   自媒体这口饭终归不是他能吃得上的,毕竟傅家家大业大,在他经营账号小有成绩时都能把傅晏修的身份信息遮掩得滴水不漏,大概就知道可能不太想让傅晏修那么高调。   他也知道傅晏修不是高调的人。   所以他不问也知道,傅晏修就算是同意他玩也是因为尊重他,爱他,但他也不能不顾傅晏修的感受,以及持续下去未来所要面临的事。   算了,他还是不弄那么复杂的事了。   简简单单比较好。   两人并排跪着,闭眼求签。   求几件事那就是几根签,最终两人拿着各自的两个签,把号码记在纸上后,归还签筒,走去解签处。   宋鹤眠随便找了个合眼缘的解签处,里头坐着个头发苍白的老头,看起来就挺靠谱的感觉,他拉着傅晏修走到桌前坐下。   “师傅你好,我要解签。”   老头伸出手:“签文我看看。”   宋鹤眠把签文纸递过去。   老头看着上头的签文数字,又再看了看宋鹤眠,以及他身后气质不凡的傅晏修:“几年几日生?想问什么?”   “03年8月22日,我想问健康。”宋鹤眠说。   老头在纸上写下农历生辰,然后观察着宋鹤眠的脸,若有所思:“最近磕碰比较多?”   宋鹤眠诧异看了眼傅晏修,然后点头:“嗯嗯,很多。”   “小时候有过这样的时候吗?就是集中在某一段时间会出现比较多的磕碰。”老头问。   宋鹤眠心想神了啊:“有,之前我妈也有带我去看过,后来又好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又好像开始了,有点倒霉。”   “你的年柱五行是天干癸水,地支未土,八字旺,而且日柱丁卯易带“红艳煞,而卯木为桃花星,也就是你的外貌和性格的吸引力强,非常容易吸引到桃花,而且都是优质桃花。”   “所以容易陷入情感纠葛与口舌,是非会导致你情绪变化,从而粗心大意有磕碰。”   “以及因为你有红艳煞和卯木桃花结合,身体方面要小心过度纵欲。”   傅晏修皱眉,桃花?这家伙还有桃花??还有什么隐藏桃花吗?   那不行,得赶紧把婚给结了,省得夜长梦多患得患失。   宋鹤眠:“……”等等,为什么还能看出纵欲,他尴尬一笑:“那有办法化解吗?”   “有,你的正缘能化解。”   宋鹤眠听到老头这么说,拿出他另一个签:“诶,我正好还要求个姻缘,师傅你帮我看看我跟我对象怎么样。”   老头看了眼签文上的数字,又再看向宋鹤眠身后的傅晏修:“是这位吗?”   傅晏修点头:“嗯,是我。”   “你的生辰说一下。”   “他是93年10月的。”宋鹤眠把手端正放在桌上,眼里透着期待:“我想跟他结婚。”   老头看了会,点头道:“酉与未,酉未属“半三合”,无冲克,性格互补,你对象应该是性格比较果断的人,而你比较温和,所以你们也能够平衡相处,而且你们的天干同为癸水,易有默契,是六合。”   “是正缘。”   宋鹤眠拉住傅晏修的手腕笑了笑:“正缘~”   “再联系到健康,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家中是否黑色多?尤其是卧室。”老头问。   宋鹤眠眨了眨眼,看向傅晏修。   傅晏修思索须臾:“有三分之一吧,是不能有黑色吗?”   老头道:“因为黑色容易加重水气,你五行属金,生水,而你爱人五行属土,克水,适当的减少黑色元素才能够达到平衡。”   “那建议用什么颜色啊?”宋鹤眠好奇问。   “家中布局增加多一些绿色植物,卧室布局宜用红色或绿色,白色和金色也可以,尽量避免黑色。也可以起到压制身边桃花影响姻缘的作用。”   ……   傅晏修想问的其实也差不多,在听完宋鹤眠的后也就不再重复问了,两人解完签便往外头走。   “傅老师。”   “嗯?”   “师傅说建议我们的卧室可以多一些红色和绿色。”宋鹤眠摸着下巴想了想:“要不然,我们去买套红色的四件套跟绿色睡衣吧!”   傅晏修:“……”他看向宋鹤眠:“你认真的?”   宋鹤眠认真点点头:“我当然认真啊,要不然我们的结婚照也穿东北大棉袄吧,也是红绿,喜庆啊!”   傅晏修:“…………”   这家伙,认真的吗。   宋鹤眠:“师傅说可以压桃花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哪里还有桃花。   傅晏修听到后果断道:“买,穿。”   大红就大红,大绿就大绿吧,重点是压桃花。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家这泼猴身边有隐藏桃花。   得压住! 第75章   隔日, 两人就戴上了对戒。   还是傅承钧先发现的。   “我大哥跟你求婚了?”   宋鹤眠把季度报告放在傅承钧办公桌上,见他目光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不是啊,我跟他求婚了。”   傅承钧:“?”他诧异看着宋鹤眠:“你什么时候跟他求婚的?”   “前天团建的时候, 他捡到我的求婚戒指。”宋鹤眠尴尬挠头。   傅承钧沉默两秒,而后问:“那我跟陆野帮你策划那么久的求婚算什么?”   宋鹤眠表情略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只能朝傅承钧竖起大拇指:“算你人好。”   傅承钧:“…………”他面无表情的握拳。   宋鹤眠连忙伸出手:“诶诶诶, 别气别气,这样吧,你来当我这边伴郎。”   傅承钧脸更黑了:“我拒绝。”   本来当他大哥的伴郎就够郁闷了,这家伙还敢开口叫他当他的伴郎, 那简直是悲伤逆流成河。   “为什么?”宋鹤眠拉着椅子坐到傅承钧桌前, 双手放在桌面:“还是你比较想当傅晏修那边的伴郎?”   “不然呢。”傅承钧微笑。   宋鹤眠了然:“哦, 那好吧,但是傅晏修那边伴郎名单好多哦,他说要喊上他当年的好伙伴, 数学老师体育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语文老师来。”   傅承钧皱眉:“这有点吓人, 你不觉得吗?”   “我也觉得。”宋鹤眠摸摸下巴:“但又莫名觉得爽,因为我已经统治了傅晏修。”   傅承钧:“你倒是不考虑你同学的死活, 不打算邀请他们吃席?”   宋鹤眠:“我打算啊,我还要亲自写请柬邀请他们呢。”   傅承钧:“。”   这家伙真的是, 不顾他人死活啊。   “但我还是很感谢你跟陆野帮我出谋划策的,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宋鹤眠拍拍胸脯:“以后你要求婚包在我身上!!”   傅承钧似笑非笑:“谢谢你啊。”   宋鹤眠摆摆手:“哎呀, 都是一家人,小事小事,不要不客气。”   “所以什么时候办婚礼?”傅承钧拿起季度报告翻看。   宋鹤眠见他开始看自己写的报告,一边忐忑一边说:“还不知道呢,本来打算直接结婚旅行, 毕竟我和傅晏修都社恐嘛。”   傅承钧:“……”   这真是他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这两人社恐?   可笑。   “那你先看着,有问题再找我,我先去忙咯。”宋鹤眠试探问。   “嗯。”   宋鹤眠走出办公室,然后溜上总裁办公室,毕竟答应了傅晏修,去找完傅承钧要上去找他。   他从电梯走出来后,贴着墙往总裁办公室挪,想着不要被秘书办里的秘书们看见自己不务正业,然后快速打开总裁办公室门。   才刚推开门就径直撞入了硬邦邦的胸膛里。   “这么着急投怀送抱了?”   宋鹤眠从怀里诧异抬头,见傅晏修就站在门边:“谁投怀送抱了,是你站在这里。”   傅晏修揽上他的腰身,眸底尽是逗人的笑意:“是吗?”   宋鹤眠:“什么是吗不是吗的,你不会贴着门听我的脚步声在等我来吧?”他是说完踮起脚,脸凑近傅晏修:“那么想我?”   傅晏修低头亲了他一口,温柔笑道:“嗯,都分开两个小时了,挺想的。”   “啧啧,你不务正业。”宋鹤眠顺手摸了把傅晏修的胸肌。   两人保持拥抱的姿势站在门边,借着工作间隙缓解一下对彼此的依恋。   没办法,放假时习惯总是看到对方,一下子都投入工作状态里反而有些不习惯。   “刚才跟老三说什么了,聊那么久?”   “没说什么啊,我就是把季度报告交给他咯。”   “没说什么?你至少在他办公室待了二十分钟,他看你的季度报告了?”   宋鹤眠摇摇头:“不是,他是看见我的戒指,以为你跟我求婚了,我就跟他说了是我跟你求婚了。”他说完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之前本来是请了他跟陆野帮我策划求婚现场的,所以就跟他说了句抱歉,下次他如果要求婚我也帮他。”   “是吗?”傅晏修低下头,从鼻尖轻蹭到这白皙耳垂,轻咬了口。   怀里的人立刻像被揪住尾巴的猫般颤了颤。   “……咳,我得走了。”宋鹤眠被傅晏修弄得心猿意马,他最受不了就是这男人这样蹭他,本来就敏感:“冷静,晚上再说!”   “我已经跟你爸妈说了,今晚上门。”傅晏修视线落在对方泛红的耳尖上,见这白瓷般的肌肤泛起绯色,指腹似无意地蹭过小巧的喉结。   宋鹤眠感觉到脖子上的抚摸动作,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聊我们结婚的事吗?”   傅晏修感觉到指腹下的吞咽动作,他眼底的暗色又深了几分,语气温柔:“嗯,想快点跟你结婚。”   大师说的对,这家伙桃花多,但是心眼浅,等下被钓走了这家伙都感觉不到。   还是得快点领证,省得夜长梦多。   毕竟他善妒。   宋鹤眠仰头笑:“好啊好啊,我非常赞同!”   傅晏修见宋鹤眠这幅单纯又乐天的模样,就是这个小模样最招人喜欢,喜欢可以,但最好别被他发现:“那有没有想好去哪里玩?”   “还没想好。”   “你想自己找,还是我让人发几个方案过来给你选一选?”   “那还是给我选吧。”宋鹤眠说:“我不想动脑了哈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清冷淡雅的香水气息突然漫到耳后,鼻尖蹭过敏感带起的电流让他下意识仰头,后脑勺径直撞入宽大的掌心。   穿梭在发间的手指似乎带着隐秘的占有欲,轻轻抚摸着,似乎牵扯着发根微微发麻。   宋鹤眠察觉到傅晏修的情绪变化,抬眸看他:“你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就是觉得自己有时候挺像个妒夫的。”   宋鹤眠听着他低哑的声线裹着热气钻进耳道,肩膀一颤:“妒夫?为什么?你嫉妒我年轻?”   傅晏修将宋鹤眠完全按进怀里,将脸埋入他肩颈,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是啊,我得多锻炼,把身材练得好一些才能让你更爱我。”   “不会啊,现在身材就很好了。”宋鹤眠伸手环过他腰身,其中一只恶魔小手准备伸了出来,快速出手捏上傅晏修西裤下的臀部,而后果断抬起手。   ‘啪’的一声清脆。   傅晏修:“……?”   宋鹤眠笑得人畜无害,仰起头,朝他眨了眨眼:“看吧,屁股/q/q弹弹,练得很好啊。”   傅晏修抓住后腰这两只不规矩的手,单手握在一起钳制住,低头吻了上去。   宋鹤眠乖乖仰头迎着吻。   其实他感觉到傅晏修总是特别没有安全感,特别黏他,所以他能做的能说的都会尽力做到,因为傅晏修值得他认真去对待去保护。   这男人骨子里的温柔细腻是他在这段感情里极其有安全感的来源。   那他也会多给傅晏修安全感,逗他开心也好,怎么样都好。   “大宝贝,我爱你。”   气喘吁吁的话语裹着真挚的示爱,热烈爱意也倒映在这双透亮的杏仁眼里。   宋鹤眠捧上傅晏修的脸颊,轻声笑道:“你放心吧,我只要傅晏修,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你。”   “晚上我有个礼物要给你。”傅晏修说。   宋鹤眠眼睛一亮:“什么什么^o^?”   傅晏修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晚上你就知道了。”   。   夜幕降临,一场结婚会议在饭后展开激烈讨论。   由于傅晏修拿出的这份文件太有‘份量’,是压上全副身家以示真心与结婚实意,这让宋父宋母不由得感慨,正确富养一个孩子的重要性。   毕竟他们夫妻俩那么努力拼搏就是为了让宋鹤眠过上好的生活,特别是在教育方面,更是花了很多心思,所以能把宋鹤眠培养得积极向上又乐观健康,这何尝不是他们努力后的结果。   也正是如此,他们优秀的宝贝才能遇到优秀的另一半。   “叔叔,阿姨,我跟二位保证,如果在未来我辜负了小眠,一旦让他受委屈,我净身出户,这是我对他的保证。”傅晏修将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推到宋父宋母面前,目光认真:“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已经属上他的名字,从戴上戒指那一刻开始,这份文件已经生效。”   宋鹤眠凑近看,在文件上看见了他的签名,他什么时候签的啊?   嘶,完全没印象的?   他正想说话,就感觉到桌底下的腿被碰了碰,垂眸一看,就看见傅晏修的手握住他的大腿根。   “?”   啥意思?   “宝宝。”傅晏修喊了他一声。   “诶。”宋鹤眠点了点头。   “答应跟我结婚吗?”傅晏修侧眸问。   宋鹤眠认真点头:“当然答应。”这婚都是他求的,怎么可能不答应,他就是好奇这文件什么时候签名的,难道是他不知道的时候?   宋父宋母都是一脸欣慰,其实只要他们感情好,即是爱人也是朋友,能够对彼此负起责任,有担当,这不就是婚姻最好的状态吗。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宋母问,拿出手机查看一下黄历:“这个也得挑个好时间,要不然这周找一天跟亲家一起见个面吧。”   傅晏修点头:“好,我来安排。”   “婚礼呢,是打算今年办吗?”宋父问。   宋鹤眠想了会:“不知道啊,我没经验,但我最想去蜜月旅行。”   “没事,我来安排。”傅晏修在桌底下握着宋鹤眠的手。   “你们年轻的就好好上班,这件事就交给我跟你妈妈吧。”宋父也是赞同:“那就找一天跟亲家聊一聊,我们也约时间提前整理宾客名单,找个好日子办喜酒。”   ……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小区车库。   车内隐约响起翻页声,以及倒吸气后的沉默。   “宝宝。”   宋鹤眠继续翻页。   “宝宝?”傅晏修打着方向盘驶入环岛,余光看了眼宋鹤眠,见他就看着手里的文件,不理人:“宋鹤眠?”   “你让我冷静一下先。”宋鹤眠把文件放在膝盖上,叹了口气,重重往后靠,脑袋开始放空。   老天,上面那串数字已经看得他怀疑人生了。   傅晏修的个人资产,不论是动产还是不动产都很多,尤其是地皮,这男人竟然在核心区域还有四万多亩的闲置土地,而且他名下的所有产业都没有上市,甚至涉及到海外资产,也就是财富来源隐蔽,从没有公开过资产信息。   更别说他还是雅兴华联的继承人。   “怎么了?”傅晏修听着宋鹤眠的语气:“看不懂?”   “不是,我什么时候签名的啊?”宋鹤眠侧过身,疑惑看向傅晏修,举起手中的协议书:“这份东西吓死——不是,吓发财了。”   他说完心想,可不是嘛,真把他吓发财了。   “你忘记了?”傅晏修想起前几天晚上,他把汗津津的宋鹤眠抱了起来:“前几天的事,我握着你的手签的。”   宋鹤眠诧异:“???真的吗?”   “嗯。”傅晏修知道他对这份协议里的内容有些震惊:“不用烦恼,有家族办公室管理统筹全球投资和法务风控,我已经将控制权和受益权分离,你是这份协议的受益人,钱是花不完的。”   宋鹤眠:“…………”   是钱花不完的问题吗,他是觉得太夸张了。   他想了想,又问:“傅晏修,那岂不是我可以躺平了?”   傅晏修笑了声,将车驶入车库:“骑在我头上都行。”   宋鹤眠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就在这时,他看见车库里多了一辆盖着黑色布的车:“诶?你又买车了?”   “送你的。”傅晏修将车停好,熄了火,先下车。   宋鹤眠:“??”   车窗缓缓降下,他看着傅晏修走到新车前,握住黑色布,用力掀开。   车库的灯光明亮,只见黑布掀开后,保时捷经典的蛙眼大灯突然如星河倾落般亮起,奶茶摩卡棕车漆映照出流沙般的质感,是介于奶咖与焦糖间的暖色,轮毂也都是同色系的定制。   是一辆保时捷Taycan Turbo S,后视镜位置各挂着两只抱着镜子的卡皮巴拉,甚至连车牌都上好了。   宋鹤眠震惊瞪大眼,手扒拉着车窗:“!!!”   哦哦哦哦哦!保时捷!!!   没有男孩子不爱车吧,他也不例外。   傅晏修侧过身倚在车边,将手放在车前盖,看向宋鹤眠笑道:“知道你喜欢开电车,也知道你喜欢卡皮巴拉的棕色,所以就定了这辆车送给你。”   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什么,走向宋鹤眠。   宋鹤眠见傅晏修走到跟前,鼻翼动了动,心头很是感动,他想下车。   当手摁在安全带卡扣上,眼皮前晃来道影子。   宋鹤眠一愣,抬起眸。   傅晏修微俯身,胳膊撑在车窗上,他手中的车钥匙轻晃,跟钥匙旁镶着碎钻的戒指碰了碰,眸色温柔注视着他:“来迟的求婚,现在补上。”   宋鹤眠抿了抿唇,没说话,眼眶却红了。   “原来这就是被求婚的感觉啊。”   他看着傅晏修,吸了吸鼻子,最终没忍住哭了出声:“……呜呜呜呜真挺感动的。”   傅晏修见宋鹤么竟然哭了,被他逗笑,眼眶微热,眸底尽是笑意:“是啊,就像你跟我说的一样,我也有这种感觉。”   宋鹤眠赶紧打开车门,直接跳到傅晏修身上抱住他。   傅晏修稳稳将他抱住。   “傅晏修。”   “嗯?”   “幸好我没有被你吓跑。”宋鹤眠双腿盘着傅晏修的腰身,低头抱住他的脑袋,蹭了蹭:“幸好我答应了你的恋爱协议。”   “原来相亲对象是老师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第76章   宋鹤眠正式开启了一边工作, 一边筹办婚礼的日子。   领证倒是简单,现在领证连户口本都不用了。   于是在长辈定好的日子里,在2026年5月21日的这天他跟傅晏修正式领证了, 年底的时候才办婚礼。   两本结婚证,一张红底结婚照, 定格两张笑容满面的脸。   “哎呀, 已婚了啊。”   宋鹤眠从民政局走出来,拿着手中的结婚证左右端详,反复看着小红本上结婚照,颇有些感慨:“没想到啊, 我已经是个已婚男人。”   他说完, 胳膊肘碰了碰走在身旁的傅晏修, 挑眉笑道:“对吧,已婚男人。”   傅晏修无奈拉住他胳膊:“已婚男人也得看路。”   “哦哦。”宋鹤眠点点头。   傅晏修温柔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台阶下,宋父宋母朝他们招了招手。   “快来快来, 我给你们拍照。”宋父举起手中的相机, 然后轻拍陆野的胳膊:“来小野,你也一块拍, 去沾沾小眠的喜气,来年也能找到个媳妇。”   陆野皮笑肉不笑:“我急什么, 旁边那个二十八的都没急。”   傅承钧幽幽看向陆野:“二十八怎么了,正是拼搏的时候。”   陆野单挑眉道:“是咯, 正是拼搏的时候。”   宋父将相机架在三脚架上,定好时:“好了好了,来来来大家一起来拍照。”   ‘咔嚓’一声。   参天大树下,在阳光明媚的春季,相机定格着大家的笑容。   站着中间的新婚夫夫举着各自的结婚证, 笑得最开心。   又过了几天,两人去拍结婚照。   正经的结婚照。   还有辟邪的红绿大花袄结婚照。   最后都挂在了客厅里,主打一个驱邪。   。   又一个周末,清晨的阳光撒入室内。   宽大的沙发上两人就得要抱在一块,四条腿叠在一块。   傅晏修翻着书。   宋鹤眠则懒懒地窝在傅晏修的怀里咸鱼躺,刷着手机,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摸小傅老师。   傅晏修从书上移开视线,垂眸瞄了眼,屈膝顶了顶窝在怀里的人:“咳。”   宋鹤眠当听不见,继续摸小傅老师的脑袋。   【A班群】   【班长:哇靠!宋鹤眠你结婚了??你闪婚啊,没点动静呢怎么就结了??】   【同学A:是咯,去年这时候你还在群里说相亲的,这是相亲想到合适的了?】   【同学B:也没见你怎么发朋友圈怎么突然就结婚了,恭喜恭喜啊。】   【同学C: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时候摆酒啊,可得把我们都喊去啊,怎么也得给我们留两桌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傅晏修将书合拢,听到宋鹤眠在怀里突然笑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见宋鹤眠笑得眉梢弯弯,很开心的样子:“笑什么?”   顺势把这只不规矩的手掏出来。   现在真的是闲着没事习惯了就要摸小傅老师,真是不顾他的死活。   “我跟你说,要是A班这帮人看见我跟你结婚,估计人都吓傻了。”宋鹤眠翻了个身,跪坐在傅晏修腿间,然后靠了过去把手机递给他看。   傅晏修放下书,伸手揽过腰把他抱了过来,跟他一起看手机:“看来他们没有刷到过你的视频。”   “我都把之前我们露脸的视频设置私密了,估计也不知道。”宋鹤眠把账号点开给傅晏修看:“我想着还是低调点,怕给你添麻烦。”   毕竟傅晏修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傅家是相当低调的豪门,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就连之前傅晏修父亲的丑闻也都是被压得严严实实,一点新闻都没有被爆出来。   那他也得低调点。   傅晏修听到宋鹤眠这么说,眼里浮现几分意外,捏了捏他的脸颊:“这么乖?”   “我是明事理。”宋鹤眠对‘乖’这个字眼并不感冒:“哼,又不是狗,乖什么乖!”   傅晏修知道宋鹤眠的小脾气,轻笑了声,掐住他的腰身把他抱到腿上,而后身体往后靠,宽肩下沉姿态松弛:“不是要亲自写请柬吗,打算什么时候写?”   宋鹤眠听到‘请柬’二字,眨了眨眼:“……嗯,要不,我就给高中同学写好了,其他还是打印吧哈哈哈哈……”   他说完尴尬的笑了起来。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全部自己写,但是他听完傅家有上千的宾客名单,就放弃了。   傅晏修用指腹轻压的脸颊,这家伙笑起来时苹果肌总会牵出微微的猫咪纹,陷下的弧度肉乎乎的,很显小,加上最近养胖了几斤看起来脸没那么瘦了。   他又捏上宋鹤眠的肚子:“胖了。”   其实肚子还是平坦的,不过摸着不是骨感,而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肉,昨晚他认真看了,挺起来绷紧痉挛时特别好看。   尤其是覆盖着一层薄汗,跟呼吸一上一下。   这家伙浑身上下都干净得令人想吞了。   宋鹤眠怕痒,没忍住‘嗯’了出声,歪着身体笑出声想躲,却被傅晏修的双腿钳制住,他试图挣扎,卯足劲:“……胖了就胖了,别挠我痒痒!”   傅晏修吻上他侧颈,低声道:“要不要?”   宋鹤眠警惕扭头,对上傅晏修温柔询问的目光,果断摇头:“不要,现在没什么感觉。”   傅晏修握着宋鹤眠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摁上腹肌:“有没有感觉我最近练得又好了一些?”   掌心下的腹肌沟壑清晰,紧致的肌肉线条触感极其性感。   宋鹤眠咽了咽口水:“你别瞎诱惑我啊,我没定性的。”   “我有点想。”傅晏修偏过头,抬手摘下眼镜放在一旁的桌边柜,然后握住宋鹤眠的腰身,稍稍将他臀部托起:“你可以不动,我也不进去。”   宋鹤眠感觉自己就跟个娃娃一样,能被傅晏修随便拎起:“那你要干嘛?”   “坐我脸上。”   宋鹤眠见傅晏修躺下,这双大手就这样托起臀部:“???”   他连忙扶住沙发,震惊低头,撞入傅晏修深沉的目光,喉结滚动:“……虽、虽然我刚洗完澡,但、……但是,不好吧。”   这男人……   又要玩这种吗。   傅晏修用掌心稳稳握住宋鹤眠的腿根,给他调整好姿势,省得他跪得膝盖疼:“不玩很久。”   他最喜欢这个姿势的原因也是因为可以近距离看见平坦腰腹颤抖的幅度。   细腻白皙的皮肤沾着薄汗,微微发颤,其实很好看。   ……   过了会,宋鹤眠扶着沙发的手开始用力。   脑海开始空白。   最后跪不稳,只能弯下腰抱住傅晏修的脑袋呜咽出声:“停!”   傅晏修这才离开,坐起身把开始颤抖的宋鹤眠抱入怀里哄,他抱紧宋鹤眠,贴近他耳廓轻声哄道:“好了乖宝宝,不玩了。”   宋鹤眠肩膀绷紧发颤,过了会才缓过那股劲。   他红着眼眶,抬眸瞪了傅晏修一眼,朝他冷酷竖起中指。   傅晏修笑出声,握住他的手指吻了上去。   好吧,自己确实有点恶劣。   。   时间有条不紊来到年底,傅家宋家有喜,婚宴将在一周后在雅兴华联港的游轮上举行。   宋鹤眠将亲自手写的请柬一个一个寄给了老同学。   他一边写,一边忍笑。   同学们,真是抱歉了哈。   那么大了还得吓唬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啊。   两天后。   高中老同学们也都收到了宋鹤眠寄来的请柬,身处各处的大家在收到快递时,都是满心欢喜充满祝福的打开,甚至连大红包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可是他们班第一个结婚的啊,那不得恭喜恭喜蹭一蹭喜气。   可就在打开的瞬间,看见印刷在轻奢请柬上的新人照片,大家沉默了。   吾家有喜   傅晏修&宋鹤眠喜结良缘   2026年12月26日   “……”   “……”   “……”   嗯,应该是看错了。   老同学默默合上请柬,把刚才的事情忘记,然后再面带微笑打开请柬。   吾家有喜   傅晏修&宋鹤眠喜结良缘   2026年12月26日   身处各处的老同学们:“……”   宋鹤眠这个癫公。   老同学从震惊再到麻木盯着请柬上的照片,甚至是凑近看,反复看,甚至是闭眼再睁开,以为是幻觉。   但事实证明,没看错。   宋鹤眠身边站着的就是他们当年的班主任傅晏修。   哇靠!!!   恐惧,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了!!   宋鹤眠这个发瘟仔竟然跟当年的班主任结婚了????   不行,这个席吃不了,铁定吃不了,想想都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手机微信震了震。   【A班群】   【宋鹤眠:这个周六是我跟傅班的婚礼,大家记得来哦,不来那就不厚道了。】   【宋鹤眠:卡皮巴拉得意跳jpg.】   【……】   【……】   【……】   【……】   【班长:宋鹤眠,你真是个狠人。】   接下来群聊是清一色的表情包。   【大拇指jpg.】   【大拇指jpg.】   【大拇指jpg.】   【大拇指jpg.】   屏幕外,宋鹤眠已经笑喷了。   转眼就到了2026年12月26日。   因为港口外的两只巨型卡皮巴拉新郎摆件,停靠在雅兴华联港的游轮成了当天最吸睛的存在。   雅兴华联港的游轮这周都不接待其他客人,因为是傅家宋家的婚礼周,甚至海港旁的雅兴华联酒店里的所有房间都是用来接待全球各地的宾客。   此时天空中的直升飞机已经拉着透明祝贺新婚的横幅环城飞行。   酒店门外已经摆放上两只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卡皮巴拉新婚系列摆件,从大门口再到停车场,甚至是大堂都是棕色系,并没有过分的梦幻花哨,低调内敛。   除了门口的立牌,傅晏修&宋鹤眠的新人字眼藏在每一处小细节里,游轮和酒店里每一层楼led电子屏,以及电梯墙广告屏里,小到会客厅餐桌上的高脚杯、餐巾纸……都印着属于他们的字眼。   还有一个小时婚礼开始,游轮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甚至还看见了数学老师体育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语文老师教导主任!!!!   堪称高中时的噩梦组合!   已经在门口的老同学们:“……”   明明已经毕业八九年,骨子里害怕老师的因子还是根深蒂固,尤其是看见教过他们的所有高中科任老师都在,那更是脚软了。   好毒,宋鹤眠好毒。   “班长?”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穿了出来。   只见穿着白色西服的宋鹤眠从一旁走出来,他笑得灿烂朝自己的老同学们挥手打招呼:“刚好老师他们都来了,要不要过去?”   老同学们面带微笑:“。”   看他们是很开心的样子吗?   班长果断将红包拍在宾客台上:“份子钱放这了,我家里还要收稻谷先走了!”   宋鹤眠走上前,忍笑搭上班长的肩膀:“来都来了,沾沾喜气吧。”   班长:“宋鹤眠,你这个喜气可以把人吓发财的!”   几个男生也都没忍住上前揽住宋鹤眠:“好你个宋鹤眠!!耍我们就这么开心是吧!!”   宋鹤眠被围在中间,看着他们的表情,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噗,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清爽的笑声总是特别有感染力。   不远处穿着白色西服的傅晏修:“……”   这家伙怎么那么招人喜欢。   真不是他小肚鸡肠。   傅承钧穿着伴郎西服,双手插兜,见况挑眉道:“大哥,看来还是要努力保持身材。”   陆野也表示认可的点头:“没办法,这家伙从小就招人喜欢,谁都乐意跟他玩,他性格好玩。”   傅晏修:“。”他知道,是他善妒。   很快,婚礼在游轮甲板上开始。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在这艘足以容纳两千人的游轮上,一共四层楼,大家都是碰杯庆祝着今天这对新人。   因为仪式简单,也没有特别需要煽情的环节,很快就到了开香槟的环节。   只见在香槟塔前,放着一瓶大毫升的香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傅晏修跟宋鹤眠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日光金色的光晕泼洒两人交叠的手上,一同握住瓶颈,无名指上的铂金素圈在晃动中折射出碎钻似的光斑。   “3——”   全场宾客跟着一起倒计时,似乎穿透香槟气泡的‘cici’声。   “2——”   在双手交握摇晃香槟瓶身下,气体即将冲破木塞。   “1——”   木塞冲破瓶口的瞬间,金色酒液裹着气泡喷涌在空中,在日光下宛若璀璨的光点,香槟瀑布在水晶杯塔上溅起碎钻似的酒沫。   与此同时,五百二十个卡皮巴拉气球升上天空。   宋鹤眠扭过头,望向傅晏修,眼里盛满笑意:“傅晏修,新婚快乐!!”   傅晏修伸手轻拍掉他发丝上的泡沫,眸底倒映着爱人的笑容:“宋鹤眠,新婚快乐。”   在所有人的欢呼下,他们吻上了彼此。   这场不期而遇,划上了最幸福的句号。   他是宋鹤眠。   他是傅晏修。   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2025/4/14   ——正文完——